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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苧     误系的红绳txt下载     误系的红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5章 受伤

    这莲花亭于外观看来真是平淡无奇,就连周围的景象也是千篇一律的红叶绿水。

    真是搞不明白为何他们会选在这地来递交血丹,隐蔽性差不说,还人流量大。

    自打齐卫楠他们埋伏在小山包上起,便见了好几对来莲花亭这互诉情意的青年男女了。

    不过随着夜渐暗去,莲花亭附近逐渐冷静了去,时不时闻几声布谷啼叫。

    齐卫楠耐心都快消耗完毕,丢下手中编的花篮,几步上前拍打了张三李四的脑袋。

    “喂,究竟还要我们等多久啊?你们平时接头都是什么时辰呀?”

    这问题也算是又一个世纪难题,反正素来都是他们等“那人”,而不是“那人”等他们。

    他们赔着个笑道“英雄,这具体还需多久我们也不知。”

    齐卫楠叹了声气摆摆手“行吧,那你俩先下去莲花亭里待着,我们在上面看着,那人一旦出现,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可是……”

    “没有可是,拿好东西,给小爷下去!”

    “啊!”

    两人话都没说完,手里就被齐卫楠塞过一木盒子,屁股挨了一脚,连滚带爬从山包上跌到山脚,好在小山包坡度缓和,没伤及筋骨。

    随后,张三李四便抱着木盒子走进了莲花亭中,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肚子的顾虑,而山包上的齐卫楠倒是悠闲自在,心大到都打起了盹来。

    倘若不是身旁还有两个勉强靠谱的小仙童在,恐怕这瓮中捉鳖就变成鳖破陶瓮了。

    “醒醒,齐卫楠,你看,来人了!”生一边摇边唤,总算是把梦里的她拉了回来,随而用手指向自不远处缓步前来的黑影。

    齐卫楠揉了揉半阖的眼,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来者一袭黑袍,若不是定睛细看,都能与这漫漫黑夜相融。

    他头戴一斗笠,斗笠一圈垂下黑纱,就连是男是女都难以判断,更别提音容相貌了。

    随着此人越走越近,莲花亭中的张三李四愈发乱了阵脚,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抱着木盒子的手都出了一掌心手汗。

    黑影人走进莲花亭中,并未开口说话,只是伸出手臂,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二人将东西呈上。

    但此时,胆小如鼷的张三已是冒了一头冷汗,不敢吱一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目光稍稍抬起,下一秒便迅速躲闪开来,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

    黑影人发觉了事有蹊跷,将手收回背着身后,抬起步子走向他们。

    每当他朝前迈出一步,张三李四就下意识往后挪一步,且撇过头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山上人,牙齿彼此打着架。

    黑影人不傻,对于他们那么明显的肢体动作自是落入眼中,霎间,从袖口间挥出一鞭,只见这鞭周身被赤光包围,点动着闪电般的光电。

    从外观上来看,这鞭子乃为上品神器,且属正派武器,可这怎么却被邪道士这边的人拿着?莫非这能牵连出些名门正派之人来?

    但这会可不是感叹和深疑的时候,眼见那鞭已朝张三李四挥去,已是迫在眉睫。

    齐卫楠连忙给了身旁的生一青袍一个眼神,刹那间,二人挥动出手中的法器,青袍用金铲劈裂而去,一道金光迅猛击到黑影人胸脯上,直逼起后退几步。

    随即,生一又唤出乾坤袋处两根金绳,扭转着躯体束缚住黑影人的左右手,使得其无法挥动手中鞭。

    “不错嘛,青龙白虎,法器使用的越来越熟练了,咳咳,接下来,就轮到小爷上场了!”

    她伸出食指抹了抹鼻下,收起嘻哈嘴脸,腾空而起,踏着树梢持剑飞到黑影人跟前。

    “说!你是何人?你们背后的组织名为何?为何你会手持正派法器?”

    齐卫楠将桃木剑架住黑影人的脖颈,只要稍稍一用劲,便能留下一道血痕。

    “哈哈哈哈,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伤了我!”黑影人终于开了口,从声音上来判断此人应是上了年纪的男子。

    他趁着齐卫楠他们不留意时,双手使出猛劲,一阵咆哮身后,竟从身子中蹿出一道分身,赤鞭一挥,朝生一持乾坤袋之手打去。

    鞭过臂膀,破了衣衫,裂出极大一条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冒,而生一也痛得收回了手,束缚着他本体的金绳也松懈开来。

    “生一!”

    青袍见他受伤,瞪大了双眼怒吼而道,顾不得那么多,拎起金铲就朝他袭去。

    身旁的齐卫楠也是举起桃木剑直击而去,却未料一时间忘了这只是个分身,金铲与剑气同刺入黑影的刹那,便化作一团烟雾散去。

    “糟了!中计了!是分身阵法!”齐卫楠大吼一声,急忙回过头去,只见黑影本体已挣脱桎梏,溜得无影无踪。

    而张三李四两人,见识了一顿神仙打架后又惊又怕,互相抱在一起打哆嗦。

    “喂!两个怂蛋,你俩就这样看着那人溜了?”齐卫楠愤懑朝他俩头部拍了两下,后深呼吸几口,平静下心态,“他是怎么逃走的?你俩有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我们,我们吓都吓坏了,一直闭着眼呢,啥也没看到。”张三李四委屈巴巴地说,可把齐卫楠刚卸下的愤火又激起三分。

    “两个笨蛋!笨蛋!”她盘起手来努力抑制着心中想打人的冲动,但此刻有比揍他俩更为紧急重要的事。

    齐卫楠给了他俩人个白眼,便转身奔直向生一。

    此时他的脸色已是惨白,被划破的胳膊上的伤口足有十寸之长,白衣白袍染红了一半。

    “白虎!你没事吧,你等着,我把我的纸人‘三’唤出来,她懂得医术!”

    齐卫楠看向青袍怀中的生一,满脸写满了内疚之情,手忙脚乱地将睡美容觉的纸人“三”揪了出来,没等着小妮子嘟囔,先行开了口“三!你快替看看,他遭了邪道的赤鞭一击,扯了好大一条口子!”

    纸人一听,登时严肃起来,摘去了敷在脸上的迷你黄瓜片,飞到生一伤患处“这位伙计,你先把手松开,让我看一看。”

    “噢。”

    生一对着纸人儿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照它说的做了,可当他手掌离开患处时,小纸人就后悔没能事先躲一躲,以至于如今被他滋出的血染了一身。

    “得,一秒换装,我成红纸人了。”它假装着淡定,伸出纸手抹去了脸上血,凑近端视生一的伤口。

    那是一条狭长且深的口子,里部的肉都被翻打了出来,犹如深壑的裂谷,底部沸腾暗红岩浆。

    “怎会伤成怎样,是被何物所伤?”它回过头问齐卫楠。

    “是被刚才来收血丹的黑影人用一条赤鞭所伤,但这说来也奇怪,从那鞭所透出的灵气来看,应属正派法宝,可却被邪道一方的人拿着使用。”

    经齐卫楠一番解释,“三”反而更紧蹙了眉头“咦,这么说来就更奇怪了,这伙计的伤势很是奇怪!此鞭的威力极大,灵力十分充沛,分明是可以一鞭子就要掉这小伙计的半条命,可这仅是伤了他的皮,未深入骨髓,显然,那人刻意留了他一命。”

    于它一席话道来,齐卫楠几人也跟着迷惑起来,不过也没进行深究,而是将眼下之重放在如何替生一止血上。

    “如今这些问题不重要,重点是给我小弟止住血,你看他这血,哗啦哗啦的,像个喷泉似的,滋拉滋拉往外冒,‘三’你快帮他把血止住了,不然就算是头牛都给流干了。”

    生一刚想感谢齐卫楠对他的关心照顾,可才抬起头来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把他和牛相提并论了!

    想挪起身子讨个公道时,却被青袍又摁回他怀中“别闹,生一,你真想大出血而亡啊?”

    生一只得乖巧缩在青袍怀中,但心里却在不停念叨哎,好吧,等我血止住了再找这该死的齐卫楠算账。

    “啊啊啊!疼啊!”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劲儿,胳膊上的炙热烧痛便如瑟瑟秋风般席卷了全身每一处毛孔。

    侧头望去,只见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拎出了一袋白色的粉末洒在他的患处,紧接又钻回齐卫楠的百宝袋中吃力地举起一把尖锐的剪子,直朝生一的患处攻来。

    “这是什么骚操作!不会是要把我肉剪了吧?喂喂喂!快住手啊,这是人胳膊,不是猪排骨!”

第126章 再次出发

    被生一那阵杀猪般的哀嚎一吓,纸人“三”立马停住了手,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呀,才睡醒,头脑有点昏沉,本是拿绷带来着,拿成剪刀了。”

    “你这是差点费了我胳膊好吧!”他的鼻翼由于内心愤懑张得大大的,继而将鼻孔对向迷糊蛋的主人,“齐卫楠,我还没听说过纸人能看病的,你这小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

    “哎呦呦呦,疼!”齐卫楠还来不及回他话呢,纸人小老三就来了脾气,将刚拿出缠绕上的绷带狠狠拉紧,杀猪哀嚎都演变为龇牙低吟,“姐姐,我错了,我不敢怀疑您,劳烦您下手轻一点好吧?”

    “哼,这还差不多,你喷了我一身血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先怀疑起我来了,好了,包扎完了。”“三”边说,手里的动作边进行着。

    这比她身子还大上一圈的绷带缠绕起来实属费劲,但她却不带分毫的懈怠,完工后还给生一系上了个精美的蝴蝶结。

    紧接着,它又钻回布袋一处专属它的小天地中,不知在捣鼓些什么,搞得霹雳作响,半响功夫才冒出头来,双手抱着一颗丹丸,眼疾手快之速塞进生一嘴中。

    “咳……咳……大姐你塞了个什么玩意啊……”

    生一险些没被它粗鲁的举动给噎死过去,连忙捂住脖子一阵猛咳。

    “当然是药丹呀,难不成还是毒丹吗?”小三儿不屑地回答着,见生一已无大碍,便快速飞到不远处的小溪流中冲洗身上血迹,还特意转过头来警告众人。

    “本姑娘要沐浴,你们这两个臭男人可别转过来看,不然,本姑娘能医你们的伤,自能断你们命!”

    看来这灵物随主人的说法也不是没有依据,放狠话的功底可真是一个更比一个强,只不过它一个纸片人有啥可看的?啥也没有好吧!

    生一和青袍两人小声嘀咕着,但还是碍于对它的尊重“切”了一声回过头。

    眼下之急勉强算是解决了,但似乎仍有什么事压在心头,是什么呢?

    齐卫楠手搭上下巴颏,假装有长须般顺着,思索了好一会没想出个结果,可这会响起的声音,倒是让她记起了心头事。

    “英雄啊,您看,我们都按您们说的办了,可这结果也不是我们能预料的到的,您答应过我们的,只要服从您的要求就给我们解药的。”

    “你们急啥,小爷刚才不就是正在想吗,这不才刚想起来。”

    她龇了声嘴,后又变成嬉皮笑脸的臭德行,将他二人拉到自己跟前“小爷给你俩吃的呢,并不是什么断肠散,只是普通的糖丸罢了。”

    此话一出,张三李四一时间不知是该气愤还是庆幸,久久才缓过来幽幽吐出两个字“什么?!”

    果然,齐卫楠忽悠人的本领她若说自己排第二,那绝对没人赶来争第一。

    “怎么,还不信啊,那小爷吃给你们看咯。”

    她撇了撇嘴,从她那上至法器符咒、下至水囊零嘴皆具有的布袋中掏出颗浑圆饱满的球丸,于空中抛出一优雅的弧线装入嘴中。

    “真甜!这可是小爷自个用白糖熬的呢,可甜了,你俩能吃到,算是你俩的福气。再说了,若爷真想给你们下毒,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爷我心地善良,不像你们那该死的师父般狠毒,才假以糖丸忽悠你们的,你俩不知感谢就算了,还在这摆张臭脸,切!”

    能把暗中使诈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恐怕世间除她之外,找不出多余几人。

    只不过忽提起他们的师父,倒是让两人想起洞府安危,连忙询问道“那我们的师父及各位师兄们,此时是否还在永生门内,你们把他们怎样了?”

    这一路来,张三李四都有过好几次提及该话题,只是齐卫楠一直以种种问题岔了开来,但眼前这会儿,不告诉是不行了,于是,她挠着脖子不自在地将事情原委道了出来。

    于意料之内,他二人听完后,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张大了口,跌坐于地,口中一直重复着同样一句话“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师父怎么会利用我们,他又怎么会给我们死丹!他分明告诉我们,这是能使功力大增的灵丹,不,我们得回去,得回去找师父!”

    此般忠厚良义,真是不可多得,可奈何他两人被蒙蔽了眼,误入了歧途,贪信了邪道,实属可悲。

    “别去了,你们那五位师兄巨大化后触动了山基,引起了塌方,永生门已经被石块死死掩住了,而你们那混蛋师父也已经死了,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齐卫楠拽住二人的手,强行拉了回来,微微叹了口气,后朝生一点头示意。

    在青袍的搀扶下生一走到张三李四跟前,掏出紧紧保护在胸前的一小袋子,轻轻打了开来。

    从中飞出五颗精元,依次排列浮在张三李四眼前。

    “这是你们五位师兄的精元,你们把他们的精元带回去找个佛庙超度了吧。”

    他们眼眶含泪,颤抖着手,刚要触及精元又伸了回去,只剩呜咽“师父……怎的狠得下心……”

    齐卫楠抿起了唇,搭上他俩的肩头“你们那师父成天奴役你们,师兄又整日欺负你们,到头来为何还要为他们掉眼泪?大男人哭哭啼啼不成样子!”

    也不知是不是经齐卫楠那么一激,他俩重燃了信念,拭去了泪,蹒跚着步履站了起来,将那五颗精元装入袋中。

    “我们都是从没被赏识过的人,是师父接纳了我们,把我们带回永生门,可没想到,他所说的永生之道,就是靠盘蚀自己的弟子而为。”

    他们的眼眸沉了下去,在于人看不到的角落逐渐暗淡,也不知是在忏悔这些年来因被蒙蔽而犯下的罪,还是在怨恨毁了他们青春年少的那人。

    “行了,小爷看你俩本性不坏,只是被邪魔歪道洗了脑,能忏悔过来就够了,日后切勿再被这种所谓的‘正道’遮盖了眼。”

    也就只有在她说教别人的时候才有几分正派的样子了。

    在给他俩灌了好多毒鸡汤后,齐卫楠才停止了唠叨,嘱咐了他俩人几句,便分道扬镳了。

    眼看这已行了半月的路,但距离丘叶县仍有一半的路程,齐卫楠便顾不上休息,带起她的赶尸小队再次朝新的领地迈进。

第127章 偷泔水车

    “虎,这是什么?”

    “桃……”

    “我家虎子真聪明!那这又是什么?”

    “桃核……”

    生一和青袍无奈瞟了一眼走在身后的齐卫楠和葛烨,朝对方互相摇了摇头。

    自打葛烨的主神回来后,第二魂爽灵也跟着回了主体。

    这爽灵指的是人和天地沟通的本领,亦是人体的敏感程度、自我控制能力。

    拿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葛烨已从一个不太聪明的铁憨憨变成如今这般能言能语,能走能蹦,意识清晰的人了。

    只是神魂还在于主体相融合,需要一个时间的过度,于是便演变成了如今这番景象齐卫楠手把手教起了葛烨识物、言字。

    但她脸上这番老母亲般的慈祥是怎么回事?喂,给你俩牵错的是姻缘线!不是亲情线啊!别走错方向了!

    “齐卫楠,葛烨又不是个傻子,哪需要你教他认事物,你这是水豆腐搭桥——枉费工!”

    青袍嘴上还没说够呢,就被后脑勺上传来的痛感疼得龇牙转身“嘿,你个臭丫头,拿什么玩意砸我呢?”

    齐卫楠朝她比了个鬼脸“什么丫头,小爷是纯爷们!”后又看向身边的葛烨,“虎子,告诉他,砸的是什么东西。”

    “桃核。”

    “嘿,好你个葛烨啊,你忘了之前这家伙怎么对你的了,第二魂回来后咋的就叛变了,反戈一击呀?大叛徒!”

    青袍也是个玩性重的家伙,边说边捡起脚下的石头,要朝齐卫楠扔去,而这时,齐卫楠来了招先发制人。

    她光速又啃完了一个水灵的桃儿,握住桃核作出投掷状“来啊,爷怕你啊?不过你可得小心了,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场。”

    这时,青袍脑袋里自动浮现自己遭她飞踢的惨样,打了一哆嗦,可又觉得就这样服软太没面子,正僵持之际沉默的生一发了言。

    “行了,你们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幼稚不幼稚!”话才说完,他又贴上青袍的左耳,“特别是你,快千岁的老家伙了,还和个初生牛犊计较。”

    青袍眨巴着眼睛哼哧一声,而紧随身后的齐卫楠也是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只是辛苦了生一,带了两不懂事的孩子,还有个魂魄不全的葛烨,一路上又当爹又当妈,好生不容易,估计这趟完事回天庭,都可以去干奶爸的副业了。

    但话说回来,自打与那黑影人交手后,任何风波都未再刮起,一路上平静得很,并无大事发生,甚至那个疯疯癫癫的“吸血虫”也没再来找齐卫楠的麻烦。

    这不,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十多天后,一行人终于达到了丘叶县。

    丘叶县地属宁云国东南部,较为偏远些。

    它不似武安城般繁华昌盛、接袂成帷,就连它的城门都只是一小块石碑,上提红漆都已掉色,口字旁长了腿溜走了,成了“丘十”。

    此时的天,已是蒙蒙亮,大都城里的小商小贩早已摆起了摊子,但这丘叶县的人,上至县衙父母官、下至平民小百姓,皆是随心所欲的慢性子,得睡到自然醒才会开始一日的忙碌。

    于是,便形成了大街小巷空无一人的景象,唯有几个摊位孤零零地守在大街两侧。

    “齐卫楠,昨日我向歇脚的茶肆打听了,这葛家庄就在丘叶县城的南城门外,趁现在街上还没人,咱赶忙从北城门穿过去吧。”

    齐卫楠看了看愈渐高升的秋日,朝青袍点了点头,随后,眼神又打落在一家食肆门前的泔水车上,几步走上前去,捏住鼻子掀开紧盖的方形木板,回过头对生一和青袍摆摆手。

    “青龙白虎,这泔水车里是干净的,这样,爷把他们几个唤过来,你俩再把他们藏进去。”

    才说完,齐卫楠就唤起系魂铃将那几具尸首招了来,挨个撕去了额前的符咒,只见符咒一撕,几人如同被捏碎了骨头般,轰隆倒地。

    “还愣着干嘛!快点呐!”她朝两人吼了吼。

    二人斗不过女霸王,步子于地面摩擦着踏到她面前“齐卫楠,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齐卫楠尚未直接回答,而是先弹了弹两人的脑门“跟了小爷那么多天了,怎么脑瓜子还是那么笨!你俩想啊,这大白天我们赶群尸走在大街上,虽说如今眼下是没人,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若是中途冒出个早起的家伙呢?就算丘叶向来有赶尸的风俗,但吓到小孩子可就不妙了!自然是得拿个东西打掩护。”

    她说的头头是道的,让两小仙童无言反驳,只得听从她的吩咐将躺在地上的尸首依次藏入泔水桶中。

    但这时,生一又发现了问题“哎,不对啊,咱这么做,不就相当于偷了人家的泔水车?”

    “说你笨,你还喘上了!咋说那么难听呢,啥叫偷呀,小爷这叫借,借你懂不懂,而且我又不是不付租银。”

    齐卫楠又狠狠弹了下他的脑门子,紧接从怀中依依不舍地掏出一小枚铜钱搁放在食肆的窗沿上,刚拍拍手打算走人,便再次被多话的生一制止住。

    “齐卫楠,你你你这也太小气了吧,一文钱就借走人家的泔水车啊?”

    “怎地,一文钱不是钱啊,一文钱都够买酱醋油酒各一碗了,再说回来,这一路上你俩的吃喝拉撒都是小爷给掏的荷包,都被你俩吃穷了,哪儿还有多余钱来给的!”

    经她那么一说,生一才彻底闭上了嘴,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还真是那么个道理。

    随后,齐卫楠给他俩抛了个眼神,带着葛烨先行一步,把拉泔水车的任务全抛给了他俩。

    只可怜他俩人,有怨不得抱,有苦不能道,只得乖乖把那车儿拉。

    在一席人走后没多久,食肆的店小二便哈欠连天地从后院走到了店门前,双手拎着两桶泔水,正打算掀开泔水车上的桶盖时,却发现自己摸了个寂寞。

    “奶奶的,不会吧,泔水车自己长脚跑了?”见此景,店小二瞬间来了精神,连忙放下手中木桶,围绕着食肆附近打转个遍,压根没注意到那不起眼的一文钱。

    可这别说泔水车了,就连小推车都没一个!

    这时,店小二才意识过来,不是泔水车自己长脚跑了,是长着腿的有心之人拉走了他们的泔水车。

    “是哪个缺德的偷了我泔水车啊!别让老子逮到你!不然老子定喂你吃一桶子泔水!”店小二仰天一顿怒吼。

    与此同时,刚走到南门附近的齐卫楠猛然打了两个喷嚏。

    小剧场时间到!

    (假如编曲达人齐卫楠生活在当代)

    齐卫楠嘿爷叫齐卫楠人生真的很艰难总是口袋空空负债累累徒有一身蛮

    但爷不慌爷自有方章就将思绪扯空随它的刁难

    百般淡定不愁烦绪再来一套的摆摊算命

    银子到手愁绪没有日子不甜不涩仍是过得够头~

    葛烨阿楠,我觉得你还是编儿歌比较好听些……

    齐卫楠duang(一计铁拳袭来)闭嘴你这个猪头!

第128章 被绊倒

    “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该死的,说,是不是你俩骂我呢!”她擤去了鼻涕,转回头责问生一和青袍。

    “老大哥,老大姐,你能不能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俩身上扣,亏你还是道士呢,整日被这些封建迷信的那么上心!”青袍回。

    齐卫楠白了他俩一眼,又迅速回过头,目光紧缩身旁的葛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是不是你骂我呢?色胚?!”

    “我,不,不是色胚!”

    也不知他的三魂是不是都吓回老家来了,自打进了丘叶县时起,齐卫楠便发现他言语的功底愈发长进了,除了说话结巴些,与常人也无太大异处了。

    不过这对齐卫楠来说,还真是有喜也有忧,若是细细想来,还是那个闷葫芦好玩。

    “行吧,那小爷就勉强相信你们。”

    她背过手去,下一秒又侧过头来“虎子,小爷和你说个正事。”她边说,手边耷拉上葛烨的肩膀,“你看呐,你马上也到家了,现在丢了的三魂也回了两魂,你说这里面是不是都是小爷的功劳?”

    葛烨不知道这个女霸王又要搞什么花样,眼神瞟了过去,缓缓点了点头,紧接着齐卫楠接着说道“你看呐,小爷和你虽有过些不愉快,打过你那么一两次,但都是为你好,所以,一会见了你爹娘,你可别在他们面前告我状,不然会扣我银子的!”

    呸!打过何止一两次,你个臭道士,一路上可是足足打了我十五次,前几天踢得屁股还痛着呢!

    听到齐卫楠这么说,他心底的气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愤愤甩过她的手,气鼓鼓地向前走,可这还没迈出去几步呢,就被身后的道袍之人拉住了耳朵。

    “哎呦呵,色胚,长能耐了?小爷刚好声好气和你商量,你竟给我耍脾气,那你可别怪我咯,既然你软的不吃,那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尾音未落,齐卫楠便将葛烨一把拉了回来,原本一切都应该按照她所设想的发展的,只是不知何时从哪儿蹦出来的石子绊了少年一脚,

    霎时间,葛烨失了重心,猛地一个踉跄朝跟前瘦小女子怀中扑去,而对着突发之事,齐卫楠也没有丝毫准备,只是张大了口,随着那股重力的来袭倒下身去。

    二人扑地之时,激起一阵尘土飞扬,落满娇人发。

    紧随其后的生一和青袍目睹后,非但没有跑过去将二人扶起,而是在原地窃笑起来。

    这就对了嘛,做了半天的支线任务,也该回归主线任务了!

    但许是笑声太大了些,传入了齐卫楠的耳里,她一瞬间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怒,脸通红成熟透的桃儿,呼吸急促,一颗砰砰直跳的心好似提到了嗓子眼。

    但顺着眼光向下瞟去时,只见自己柔软的胸口处趴着一颗脑袋,脑袋的主人重重压在她的身上。

    “啊——”

    一声尖锐的嚎叫划破了云层,嗓门大到惊醒了树上的麻雀,未等她身上的葛烨自己爬起来,她就使出了一招飞踢,将他狠狠踹了下去。

    “你奶奶的!吃小爷豆腐!色胚狗,今儿就让你偿命!”齐卫楠弹跳起身,下意识双手交叉护在身前,后又觉得行为不妥,立马松了开来,恶狠狠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地上捂住胸口之人。

    眼见她要再次朝葛烨动粗,后边那俩吃瓜群众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似风般窜到齐卫楠身前,一人拦住了她,一人扶起地上的葛烨。

    “别拦小爷!这,这色胚,竟,竟敢……”齐卫楠咬红了樱唇,眉眼垂下,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下面的话。

    “我,我并非故意,道长,是,是,这石头!”葛烨不顾生一的劝阻,急忙走上前来解释道。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齐卫楠这家伙压根不听他解释,直接扬手就要扇去,可就在巴掌快贴到葛烨脸上时,动作停住了。

    “登徒浪子!你说你既不是故意,那为何不躲!”

    “不管怎么说,是,是该打。”葛烨沉默了些会,才开了口,虽肢体上仍能看出丝畏惧,可一双眼,却明亮得很。

    “算了,懒得搭理你!若你还敢在你爹娘面前告小爷黑状,定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齐卫楠狠狠地撞了葛烨一下,一个人气冲冲地向前走着,脸颊的红晕都牵扯到耳根上了,比这枫叶红还艳上几分。

    她的这举动,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要知道,女霸王齐卫楠向来是不允别人碰她一根手指头,更别提方才这般亲密的动作了。

    葛烨摸不透这家伙,搞不懂其中原故“她为何,不打我啊?”

    “啧,你这家伙受虐狂啊?不打你你还要求人家打你啊?”

    青袍环起手斜眼一瞟,说完便带上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用自己的屁股撞了撞他。

    “等你以后就知道,那臭脾气的家伙为何没打你了。”

    他扔下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就帮生一推着泔水车走去了,丢下葛烨一人在原地懵圈。

    “色胚,你站那干嘛!你一个葛家庄的人还要我们外地人来猜通往你们庄子是哪条路吗?”

    前面的小火炮在两条岔路口处犯了难,气得跺了跺脚,扭过头来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葛烨见母狮子发飙,连忙僵直着还不算特别协调的身体小跑上去为他们引路。

    在葛烨的带领下众人行走的很快,只见距离葛家庄也只有半里的路程了。

    而此时,齐卫楠才想起来没处理跟前的葛烨,她看看葛烨,又看看泔水车,抿起一丝笑。

    “色胚,你现在这个模样走进去,会把你们葛家庄上的人吓个半死的,毕竟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这样吧,你也先进去泔水车里藏好,等小爷把你运到家里时你再出来。”

    “不是吧?”葛烨看向泔水车,蹙起了眉头,可这哪轮得着他做主,齐卫楠趁他回头望的时候横手一击他的脖颈,他便昏了过去。

    “你俩刚笑话小爷,小爷还没找你们算账呢!还不快过来把这色胚丢进去!”

    “嘁,刚才舍不得对某人动手,这会怎么就舍得吼我们,还安排一堆苦差事,还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呢。”

    “就你多嘴!再多嘴把你也塞进去,感受感受泔水的余味!”

    面对多嘴多舌的青袍,齐卫楠放出了狠话,这十来天的相处下来,青袍也明白了这小妮子的确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说把自己塞泔水桶里,绝不会留他个脑袋在外面。

    所以为了自己安危着想,他乖乖闭上了嘴,和生一一齐将倒霉的葛烨藏进了泔水桶中,走进了葛家庄。

第129章 葛家庄

    这葛家庄是丘叶的一个大姓村庄,庄上一半以上的人都姓葛,世世代代生活在丘叶。

    不过村里的人家普遍富裕,生活条件不低于城中之人。

    而这一切与葛家庄人聪明的头脑脱不开关系。

    说来也是奇怪,这葛家庄土生土长的百姓,好似生下来就长着一个会做生意的脑子,就像老天爷赏饭吃一样,小到小本买卖,大到到国都运货的皆是大有人在。

    才进庄口,整齐罗列着的红砖绿瓦的别院便吸引了齐卫楠的视线,她深深吸了一口大叹嗅到一股子香味——铜香味。

    碰巧这会,撞见两三个还挂着鼻涕、穿开裆裤的孺子在不远处的大榕树下玩泥巴。

    “喂,小孩,这……”齐卫楠几步上前,跺了跺脚引起小孩们的关注,可这话到嘴边突然忘了,带几分尴尬地往怀里掏了掏,掏出那张带有名字的纸条,“葛麻子、葛大柱、刘小壮、王大栓、葛烨家,分别在哪啊?”

    也不知是不是齐卫楠太凶,吓唬到小屁孩们了,她话才说完,几个小孩就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哎哎哎,小爷又没欺负你们,怎么就哭上了?再说,我那么清秀的一俊俏公子,又不是长着吊白眼、血盆大口的吃人妖怪,有那么吓人吗?”

    她生平最怕两件事,一是他爹的竹棍子,二就是小孩子哭闹。

    这哭声就好似紧箍咒般,将她脑袋吵得嗡嗡直疼,实在受不住了只得搬救兵“青龙白虎,快过来,哄小孩啊!”

    闻声,生一和青袍几步走上前来,当他们迎上齐卫楠那张摆的极臭的脸时,总算明白了为何小孩子会被吓哭了。

    紧蹙的眉宇间皱起一条河川,向下的嘴唇都快拉到下巴颏处了,分明是好看的一张脸全败在了表情管理上。

    “去去去,先去一边呆着,你这张臭脸,小孩见了谁不怕?”青袍将她哄去一旁,接着蹲下身来,从怀中掏出几个路上摘得小野果子递给孩子们,而另一旁更为温柔的生一则是俯下了身子轻言轻语着。

    “小家伙们,不用怕,那个姐,噢不,那个哥哥不是坏人,他只是心急了些。我们呢现在在做一件特别伟大的事,需要知道刚才那几位的居所,你们若是知道,可以带哥哥们去吗?”

    经生一那么一解释,小孩子们勉强算是收住了泪花花,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放下了戒心。

    可当他正打算告诉齐卫楠他们时,忽被身边大些的孩子捂住了嘴,把他拉到一旁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随即,那个小不点屁颠屁颠就朝村里跑去了。

    好一会后,他们才走了回来,大点的孩子挺着肚囊说“行吧,告诉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得帮我们捏个泥人,捏完了我们就告诉你们。”

    “嘿你个小屁孩,这果子都给你们吃了,别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哈!”齐卫楠一听来了火气,叉起腰杆就朝小孩子们一顿吼。

    眼看小毛孩们眼眶中又冒出些泪花花,一旁青袍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摆出笑脸安慰着毛孩们“行,不就是捏泥人嘛,哥哥捏的最像了……啊!”

    还没说完话,他就被指尖传来的疼痛搞得嗷嗷直叫,紧忙撒开了捂住齐卫楠嘴的那只手“你属狗的啊!”

    齐卫楠伸出舌头啐了口沫,表情复杂地拧成团毛线“谁让你用碰过泔水车的手捂小爷嘴,恶心死了!不咬死你都算小爷仁至义尽!”

    就这会功夫,他俩人都能打起嘴仗来,一个不让一个,谁也不服输,惹得看戏的生一和那几个小屁孩们拍手叫好。

    可就在这时,前方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吵闹声,顺着声音的方向张望而去,只见是乌压压一片人头,有拿着锅铲的大婶子,也有手提斧头、菜刀的汉子。

    而领头的小矮个,便是方才跑回去的小屁孩。

    “糟了!”齐卫楠停止了和青袍的厮打,望着朝他们冲来的村民,心情略微复杂。

    身旁的小孩子见自己爹娘冲了过来,连忙丢下手中的野果核,跑上了前,边跑还边哇哇大哭“爹……娘……人贩子……”

    “好你们几个小屁孩,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会套路人了!”

    齐卫楠闭起眼拍了拍自己的头,哀叹怎么就上了这些小孩的当,再次睁开眼时,已被村民们包围成圈。

    “这,这咋办啊!”生一看着那几位凶神恶煞的汉子,转过身去小声问着左侧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且让他一步,再作道理。”

    齐卫楠抛下一句看似充满哲理的话,却在下一秒便几步而上,凑到村民跟前,挤出一个弧度极大的笑,宛如一朵“烂刺花”。

    “各位父老乡亲,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是有些误解,您们看,这小孩子嘛,年岁小,肯定传达有误,不如咱们都把手里头的武器放一放,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这刀剑无眼,伤了无辜人就不好了。”

    这鬼丫头,倒是变脸技术一绝,会看势头得很,油嘴滑舌的功底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

    不过呀,葛家庄的百姓都是做了多年生意之人,见过的簧口利舌之人自是不少,才不会吃了齐卫楠这一套呢。

    “少在这瞎扯,就算你们不是人贩子,看你们长得这贼眉鼠眼的样,也不是什么好人!”其中一个大婶子横眉说道。

    小爷明明是长得一副俊俏皮囊、五官清秀端正的好儿郎,什么时候变成尖嘴猴腮的小人了?大哥大姐,不能因为瘦就来判断小爷是个坏人吧!

    她在心底暗自发起了牢骚,可又拿村民们没辙,总不能拳头相向吧?到时,在这潭浑水里就愈发洗不清了。

    “我这趟来呢,是找几个远方亲戚,真不是什么人贩子,这不,多年未曾谋面,忘了具体家住何处,才找这几位小孩子问了问。”

    见这如何解释都难以说清,齐卫楠便随口编了个幌子,不由得夸赞自己事先将道袍换了去的机智。

    此话一出,村民们脸色变得柔和了些,但眼中仍有几分警惕“你说你来看亲戚的,那是哪几户人家啊。”领头大婶盘问着。

    “噢,是……”她手下意识地往怀里揣,想拿出那张写满名字的纸条,但一旁的青袍私下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此举不妥,谁家连自己亲戚的名字都记不住的?

    齐卫楠也想起了此事,收回了手,凭借着记忆说出了几个名字“呃,葛麻子、葛大柱……哎呦!”

    她话才说一半,就被那领头大婶狠狠踩了一脚,连忙抱起脚来哀声叫痛。

    而此时,生一和青袍忽注意到,当齐卫楠念出那几个名字时,这位大婶脸色变得不是十分好看。

    但一眨眼功夫,她便带起了笑意,回过头去对父老乡亲们吆喝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昨儿和麻婶唠嗑的时候她才提过呢,说她有几个远房亲戚近日会来村里探望他们,咋今儿就给忘了,看来都是误会了,大家伙们散了吧,我带他们去麻婶家就行。”

    果然,经她那么一说,村民们连连点头,带上自己孩子就转过了身。

    齐卫楠虽不明大婶身份,但能判断出,这大婶在村子里颇有威望,许是村长夫人吧,不然村民们也不会如此听她的话。

    就在齐卫楠打算呼出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满混过去时,有个壮汉回过了头,质疑起了他几人。

第130章 花婶

    壮汉微蹙起眉头,怀着心中疑惑向花婶走来。

    “哎,花婶,这不对啊,他们是麻婶家的亲戚,那和柱子家又有何关系?”

    男子声调逐渐高起,引得村民们又转过了身,数十双眼睛死死盯在齐卫楠一行人身上。

    啧,失误失误了,当时竟想着瞎编一理由,竟忘了这些村民也并非每家每户都沾亲带故。

    就在齐卫楠为难之际,幸是青袍聪慧,出来解了难,指着她说“我们又没说我三都是麻婶家的亲戚,我们哥俩和这家伙是邻居,这不,前阵子忽闻噩耗,我们哥俩的表弟大柱和他的堂弟麻子战死沙场,我们仨便前来吊念。”

    他边说,边挤出了几滴泪花,齐卫楠见状也跟着假哭起来,上前拉住那壮汉的胳膊“是啊是啊,我们是一齐过来的,这你也要怀疑吗?”

    “这……”壮汉犹豫,总觉得其中有蹊跷,刚想反驳,却被花婶制止住,厉声喝止,“行了,大牛,都这点了,你的肉都砍完了吗?该出摊子了,别在这磨叽了!”

    被那位手头握权的大婶一呵斥,壮汉这下老实了,也不多问什么,转身离去了,而围着的父老乡亲们也各回各家,准备出摊了。

    见围着的人都散了去,花婶连忙拽过了齐卫楠,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是赶尸者?”

    齐卫楠并未第一时间暴露自己身份,而是用眼神打量着她,反问道“你是何人?”

    “老娘还没先好好盘问你身份呢,你就先问起我来,不过见你油嘴滑舌的样,没想到还是个谨慎人,我是葛烨的娘,你们叫我花婶就行。”

    她说完,围着齐卫楠转了一圈,啧了一声“瘦的和个猴一样,看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就你这体格,哪有女人愿跟你呦。”

    齐卫楠又羞又恼,被花婶看得浑身不自在,哪有女人敢这样明目张胆打量男子的,虽说她是个假男儿,但这也是实在不妥。

    果然,孩儿随娘,娘什么德行,儿也差不多,都是色胚!

    “咳咳!”她猛地一转过身,从花婶对面转了过来“追小爷的女子多的去了,不劳大婶操心了。”

    “切,谁稀罕。”花婶瞥了她一眼后,向周围望了个便,几分焦虑攀上她的脸,“为何没见孩子们,莫不是……莫不是未能将我们的孩子带回来?”

    花婶的手紧紧捏住了齐卫楠的手踝,劲儿大的她有点痛“花婶,我齐卫楠虽是第一次赶尸,但却是一名十分有责任心的赶尸者,我既然接了你们的活,定是誓死都会将你们的孩子从沙场上来回故里的。”

    身前的半老徐娘听后,才舒了口气松开了她的手。

    可此时,她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稍垂下的眉眼又立马睁了开来“那,那孩子们在哪?”,花婶再次握住她的手,对上齐卫楠的眼仁。

    齐卫楠还来不及揉揉被弄疼的手踝呢,这不,又被这妇女攥紧了去。

    “花婶,咱能不能只动口不动手啊,怪疼的,这尸首都在身后泔水车里藏着呢。”

    “什么?!泔水车?!”花婶一听,重重甩开她的手,直步走到泔水车前,捏着鼻子发问,“你就把我们孩子塞泔水桶里过来的?”

    “您别生气,我们是进了丘叶县后才将他们装进去的,不然一路上走过来,过于招人耳目,影响不好。”正当齐卫楠想解释时,青袍忽走过来替她开了口。

    “也是,是我错怪您们了,毕竟这会整个宁云国都在查,还是稳妥些好。”花婶叹了口气,不知是在叹国家的心狠,弃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们于不顾的,还是在叹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不过这份伤心未表现的太久,下一秒她便又打起精神,拍了拍齐卫楠的胳膊“跟我来吧,先把另外四家的孩子给他们送过去。”

    齐卫楠他们三人点了点头,随在花婶身后将别的四具尸首分别送到了他们爹娘手中。

    这么久来,齐卫楠对他们也或多或少有了几分感情,如今,真要下土再也不见了时,还有些舍不得。

    特别是在看到他们爹娘嚎啕大哭的样子,心里更是拧的生疼。

    在将他们全部送到家后,已是接近黄昏了。

    一群人在葛家村里东南西北各走了一圈,且又未加以进食,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花婶,这别家的尸首已经运完了,这会咱可以去您家了吧?”齐卫楠揉着自己瘪瘪的肚子问。

    “真是有劳道长了,且随我来吧。”花婶扭过头朝她一笑便加快了脚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齐卫楠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她的家中。

    只不过这眼前景,实在是格外冲击视眼,碧瓦朱檐的外观就足以震撼到他们几人了。

    说是住宅,倒不如说是府邸。

    正正方方的红围墙将宅院包围的紧,宅门之前有用上好檀木加以雕饰的门匾,提以龙飞凤舞的“葛宅”两个大字。

    而翘起的两角屋檐上挂着的大红灯笼,都并非为纸灯笼,而是上等木材制成的四方框架的宫灯。

    “我去,没想到葛烨这小子家那么多有钱啊!乡绅啊!”齐卫楠看得是目瞪口呆,立住了脚步自言自语道。

    “道长,您还愣在干嘛,快进来吧,寒舍简陋,还望您不要见怪。”花婶见身后人未跟来,回过了头,招了招手。

    “不是吧花婶,就你们家这条件还叫简陋?那,那我家就成茅房了!”她回道,续而提出了疑问,“花婶,你家那么富有,是做什么的呀?”

    此话一出,跟前的妇女只是微微一笑,轻手握住红门两侧的狮虎辅首推开,回着齐卫楠的话。

    “道长,我家这哪能算得上富有,也就仅仅为住个四开套房,吃上些鲜活鱼虾,偶然穿几件绫罗绸缎罢了,说起能有今日的日子,还得多亏……”

    话到此处,忽断了尾,花婶沉默了许久,由于背对众人,只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不能见面上表情。

    “还得多亏我家烨儿,自幼是聪慧脑袋,家中祖上一直是以做荷包为生业,到了他这一代,他便做了些改动,做起了胭脂水粉的生意。自他十岁时起,便独自去县城里摆摊叫卖了,而那些小姑娘又见他生的好看,做的脂粉又极好些,便都愿来我家摊上买,时间一长,也就在县城中买下了个铺子,生意越做越大,日子也跟着越过越好了,只是……只是没想到……去年国中强行征收壮丁,我的烨儿这样一个打架都不会的笨小子就这样到了沙场之上,为此……还断送了性命。”

    花婶边揉着眼睛,边说着,明明刚才收回了泪儿,此刻又不停歇地钻了出来,声音也越发哽咽。

    听到前半段时,齐卫楠本还在心中嘀咕这有钱人话的花式炫富,但越往下听,她的心中便越激几分波澜,特别是看到眼前啜泣的女子,所藏之事更是瞒不下去了,便将葛烨半死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

    “花婶你别哭了!你家葛烨,没死!”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对于这突来的消息,她惊到难以置信,不禁嘴巴张得老大,好似那脸颊上的泪都被吓到冻结,悬在两颊,久久不敢落下。

第131章 盼念的奇迹

    “我说,你家的葛烨,没有死,他只是丢了三魂,不过现在已找回了两魂,只差最后一魂,他便能重新回归正常人身份了。”

    “这,这是真的吗?!我的烨儿还有活的生机?!”花婶听后,急急忙忙迈下石阶朝齐卫楠奔来,险些摔了个大跟头。

    她将被泪浸湿粘在脸上的发丝向后随意一扒,半展笑意,激动到不能自已“你真的没有骗我?”

    “我定是不会以这种事来开玩笑的!”齐卫楠答道。

    但花婶这次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握的齐卫楠好生不自在,却又拿她没辙,只得强颜欢笑着,边说边奋力向外抽手,奈何女人有着一股子蛮劲,怎么抽都抽不开来。

    “花婶,咱先进去吧,这给你亲自见到你家宝贝儿子,你也才会放心。”

    经齐卫楠那么一说,花婶才松开了手,赔了个笑脸,连忙带着他们几人进了宅院。

    这葛家宅院,不仅外表气派豪迈,尽现雍容华贵,里屋更是富丽堂皇,光是正厅四角梁柱上镶嵌的饰品,就足以熌灼人的眼。

    “我去,葛烨这小子家也太有钱了吧!”

    自打进了府中,齐卫楠的眼睛就没合上过,嘴也张得老大,感觉眼前每一件物品都额外新奇,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德行让同行的青袍不经感到几分丢人。

    “齐卫楠,好歹你也算是个正派名门之后,能不能把你嘴合上,大惊小怪的样,怪丢人的!”青袍暗自戳了戳她的胳膊,手捂住嘴朝她小声而道。

    见自己这没见过世面的丢人模样被青袍发现,还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齐卫楠自然是不得,伸手就往青袍的腰上扭了几圈,疼的他直叫唤。

    “这位道长,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于众人前方的花婶听后,忙扭过头询问,生怕是出了什么事,青袍见状,为保全自己面子,连忙憨笑着应付,岔开了话题,“没事,花婶,既然到了屋中,那我们这就将您的儿子带出来给您!”

    说完,他便朝屋外拉泔水车的生一使了个眼神,不一会功夫,就将泔水桶里的葛烨抱了出来。

    只是,葛烨这家伙在泔水桶里待了好长一会,已是十分“入味”了,才出桶的一刹那,那股子“飘香”便四溢起整个庭院。

    “我的烨儿啊!”花婶连忙小跑上前,就在快靠近他时,味侵鼻来,忍不住捏起了鼻子,“烨儿啊,不是娘嫌你,只是你这味,都快赛过你王叔家卖的臭豆腐了!”

    这花婶,倒是个风趣幽默的人,话一出口,逗得所在之人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而她也跟着一起笑了笑,猛然屏住一口气,走到躺在地上的葛烨身旁,拍了拍他的脸,但却许久都没反应,这会,心中又起担忧。

    “道长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您不是说我家这臭小子没死吗,怎么任凭我怎么打,他都不醒啊?”

    “呃……这个嘛”齐卫楠挠着后脑勺,眼睛上下转着思索该用以何种借口来搪塞,毕竟葛烨是被她亲手打昏的,总不能实事求是的告诉他娘吧!

    琢磨了好一会,终于想出一对策“哎呀,花婶您别急,保不准葛烨只是太激动晕过去了,我这就来将他唤醒。”才说完,齐卫楠便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就是一铁拳,只闻一声哀嚎而起。

    “啊——”

    “喏,花婶,这下不就醒了。”齐卫楠看向捂着肚子一秒坐起来的葛烨说道。

    “好你个齐卫楠!你不是个……唔唔!”葛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好好问候问候这臭丫头,莫名其妙把自己打晕丢进熏死人的泔水桶中不说,这会又给他来了一记铁拳!

    你以为我的身子是钢筋铁板做的啊!

    可齐卫楠早就预料到,葛烨这家伙醒来定会将她曾做的事一一抖出来,便早就做足了准备,才不会给他来解释的机会。

    要说她这小丫头也是厉害,伶牙俐齿得很,不是个省油的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但花婶意识到葛烨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便发了问“道长啊,好像烨儿有什么话想要说,您为何要捂住他的嘴啊?”

    齐卫楠若有所思地想了会,招了招手,将花婶唤到自己跟前,捂住嘴巴爬到她耳边细语。

    “花婶呐,您这是有所不知啊,如今葛烨虽已是寻回了两魂,但尚处于魂与体融洽阶段,魂神不稳,一路上啊可没少疯言疯语。”

    说到这她更加压低了音量“甚至还说要杀了国主,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呢!您看呐,若是我刚才不捂着他的嘴,他再次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且被有心之人听去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许是这家伙语言表现能力太强,说得就好像真的一样,连她自己都快信了去,更别提花婶了。

    她虽是过上了这富人日子,但毕竟就是一介乡野村妇,听到齐卫楠那么一说,简直就是吓破了胆,捂住自己的脖颈过了好阵才颤抖地回答。

    “是……是……齐道长说得对……那咱也别愣着了……快跟我进里屋里去。”

    说完,她便走到前方领着头,而葛烨也被齐卫楠捂着嘴巴一同而去。

    路上,趁着花婶没注意之际,齐卫楠凑到葛烨耳边说道“好你个姓葛的,刚是想告我状是吧?小爷在这给你下最后通牒,你若是敢将这路上小爷对你做的事都抖给你娘听,那,小爷也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最好乖乖老实一点,知道不!”

    她边说还边拧紧了他一侧胳膊,却又因嘴被捂住唤不出声来。

    最终,葛烨屈服于她的淫威下,只得乖乖点了头,而齐卫楠见他老实服从了,也才松开了捂住他口的嘴。

    只不过,手松开的那一刹那,那股子“幽香”也跟着沾上了这只芊芊玉手,味道熏得齐卫楠肚里一阵翻腾蹈海。

    到里屋中后,花婶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紧锁,围绕着葛烨上下左右打量了个便,确定眼前人的确是自己“死而复生”的孩子时,忍不住泫然泪下,泪浸衣裳。

    眼前此景,并不比生离死别来的要潸然泪目,反而情绪还越发复杂几分。

    想必这一幕,是花婶梦深处时常萦绕的奢想,亦是日日月月盼念的奇迹。

第132章 误闯浴屋

    母子二人互诉衷肠后,才依依不舍地互相擦去泪儿。

    而花婶为了感谢齐卫楠救了葛烨的半条命,不仅给了她比双倍的银两,还盛情邀请他们几人饱餐了一顿珍馐美馔,还真是逍遥快活赛神仙。

    饱餐之后,齐卫楠便打算即刻启程前往月空盟,将乾坤袋中所收的那具会变幻之术的活死人交给月空盟的长老们,顺便再讨要些赏金。

    可就在她带着生一青袍打算离桌而去时,跟前的花婶突然“砰”地一声跪在地上,二话不说直接就是给齐卫楠磕起了响头。

    一两个响头砸下去,额间就溢出了一抹赤红,快速向下滑去,映满了半张脸。

    “娘!你这是干嘛啊!快起来啊!”葛烨见状,急忙一个踉跄跑到她的面前,伸手就要将她扶起,但她只是手肘一使劲,将葛烨狠狠推到了身后。

    “齐道长,我知道我怎么做很自私,按理来说您已经没有任何责任再为我的烨儿负责了,但身为一个母亲,怎能看着自己的孩儿这样不人不鬼呢?您都说了,如今烨儿只差一窍魂灵,但我和他爹只是一介白丁,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您们道法魂魄之事了,而如今我所认识的道长,只有您一个,您也是唯一能帮我们的人了!实在不行,若是拿我的魂换烨儿的魂,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边说,边又磕了起来,且一次声响都比一次大,染红了地上绒毯。

    “娘!您别这么说!孩儿求您,您快别磕了!”

    “行了行了,你们这不明摆着道德勒索嘛!”齐卫楠环起胳膊,走到花婶跟前,紧蹙眉头。

    我们这一路上本就是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地过来的,幸是没遇上月空盟的人,若是倒霉些遇上了,保不准葛烨这小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而如今,他娘又要将他托付给我,这不明摆着狼入虎口,亲自将这家伙送去给月空盟那群人手中吗!

    齐卫楠为难极了,胡乱挠着头发越想心中越发烦躁,不过下一秒又忽换神情,摇头晃脑地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恢复了方才的平静样子,晃晃悠悠地说出心中所想“要我带着他替他寻回最后一窍魂魄,也不是不可之事,只是也不知这最后一魂究竟跑到了哪儿,咱宁云国又国土辽阔,地大物博,实在不知到猴年马月才寻得来,且这一路上,吃喝拉撒,都得费好许银两……”

    “齐道长,你别说了,花婶知道您什么意思,您看吧这一百两银子够不够了?”还没等齐卫楠兜完圈子,花婶就直截了当地戳破。

    可这笔数字才脱口而出,下一秒齐卫楠便惊得张大了口,心底钻上一股热流直窜大脑,还好身旁有生一扶着,不然可就真晕过去了。

    “一百两?!”齐卫楠定了定神,重复了便。

    但未料花婶误以为是她嫌弃这笔数额太少,便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转身走到身后一木柜旁,从中取出一沉甸甸的大木箱子,将它抱到齐卫楠眼前。

    “齐道长,您看这些够不够了,这都是自打家中富裕起来平日里日积月累攒下的银子,若是这些还不够,那我这就去把家中房契、田契都当了去,您等着我!”

    花婶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压根没听齐卫楠的回答,就要去寻藏着的房契田契,而齐卫楠见状,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住。

    “花婶呐,我话都没说完呢,您莫着急嘛!我的意思是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我用不了那么多,您只需给我二十两银子就够了。”

    要说这齐卫楠倒也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生一和青袍本以为她会趁机敲诈一笔,没想到这家伙竟只要二十两银子,多一分都不愿,算是打破了一直以来他们对她固有的看法。

    而花婶说不过齐卫楠,最终被她说服了去。

    就这样,葛烨再一次被托付给了齐卫楠,不过用齐卫楠自己的话来说则是这个色胚,又一次赖上小爷了,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鬼才帮你!

    不过其中应该也掺杂了金钱的诱惑吧?

    事情谈妥后,齐卫楠本是打算就此离开的,可奈何花婶千般挽留,终是答允在她家留宿一晚。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可以洗个热乎澡,除除身上被葛烨沾染上的那股子泔水味。

    要说这葛烨家真不是一般人家,光是浴屋就有两间。于是乎,齐卫楠便抢在生一青袍两人前面,独霸了一间浴屋。

    听花婶说,她家这浴屋一间是专属于她的,一间是葛烨和他老爹的,在这关头,齐卫楠再次犯了难。

    这浴屋自然是去女浴中更为舒坦些,去男浴总是心里膈应着,别扭得很,但目前知晓她真正身份的只有生一、青袍,以及那位偷看过她睡觉的色胚,花婶并未知晓。

    再加上齐卫楠对于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是一个心结,只想这世间知道自己女儿身的人越少越好,思来顾去,还是硬着头皮进了男浴。

    不过自打她进去的第一秒起,浑身的鸡皮疙瘩就沿着胳膊起到了手肘,齐卫楠盯着一旁冒着热气的几个水桶和水瓢,犹豫许久后,才缓缓卸下了外裳。

    可就当薄缕丝衣堆落玉足旁,身子只着暖粉肚兜时,屋门忽“嘎吱”作了声响。

    此时,齐卫楠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僵直在原地足有几秒的时间,待回过神来,忙高喊出一声尖叫,双手交叉护在身前,忙钻去屏风下躲着,拿起凳椅上摆放的衣袍匆忙系上。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不仅是她吓蒙了神,就连这推门而入之人也吓得不轻,边磕磕绊绊解释着,边弯下身子去捡摔落到地上的换洗衣物。

    但就在这弯腰的一会功夫,再抬起头来,便是一双小脚朝他脸踢来“去死吧!你个王八蛋!竟敢偷看小爷沐浴!今儿你的眼珠子别想要了!”

    “你听我……”

    “鬼才听你这个色胚的解释!你卑鄙无耻下流!”

    齐卫楠不给葛烨任何解释的机会,一手紧紧捏住身上披盖的衣物,一手击打上他的肚子。

    直把他打飞到浴屋的最右方,身子扑去带下几个脸盆跌落地板叮当作响时才停了手。

    葛烨忍着身上疼痛,捂住胸口背靠墙面一点点挪起身子,见身前人又要向他出招,连忙抱着头弯下了身“大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怎会预料得到你一个女儿身会有来男浴屋沐浴的癖好!”

    “那你意思是怪我咯?你个混蛋!你是吓了眼吗,来之前没看到这屋里亮着灯吗!”齐卫楠不听信他的说辞,反而是越发愤怒,小脸已是红透。

    “我娘把两间浴屋都装上了热水,灯盏也都是燃着的,再加上这屋中一点水声也没有,所以我压根猜不到你在里面啊!更何况……”

    葛烨本还想接着说下去的,但这时双眼碰巧对上了齐卫楠的眼,才发现她眼眶已是湿润,足像一只红眼白兔,清澈水汪的眼中都能倒出自己的模样。

    “你,你别哭啊!”他有些慌了神,从小长到大,都是女孩子把他惹哭的份,这次还是人生头一遭自己把女孩儿惹哭了。

    可却不料这句话彻底搞垮了身前小人儿的底线。

    “小爷,小爷才不会哭!小爷这辈子都没掉过眼泪!”

    齐卫楠别过头去,粗鲁地擦拭着眼眶,但这泪腺就似崩了般,越擦流出的越多。

    “哎,哎你别哭了,是我混蛋,都是我错,若是你打我你能开心些,我随你怎么打都成。”

    眼看齐卫楠哭的愈发伤心,葛烨一时没了办法,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中踱来踱去。

    而这会的齐卫楠,露出了最小姑娘的一面,什么坚强外壳、倔强不屈的性子,都被她甩到了身后,抱着身子哇哇大哭起来。

第133章 娶了她

    葛烨虽不懂女孩,但他也曾读过不少书籍,听过不少人事,自然是明白“贞洁”两字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性。

    是否守身如玉、恪守女德,是自古以来衡量一个女子的标尺,而如今这番,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被葛烨这么看了去,是何等严峻之事!

    也难怪一向故作坚强的齐卫楠,断去了最后一根紧绷的弦,泪如瓢泼大雨般,湿透了三千青丝。

    “既然你不打我,那我就自己来!”才说完,葛烨便动起了手,好似脸上这张皮是仇家的一样,手下不留一点点情,每一巴掌都刷的极响。

    齐卫楠听到这声响,抬起了浸湿的睫,微微露出一道缝隙,眼见葛烨已是被他自己扇成了猪脸,鼻孔中往外冒着粘稠的血液。

    正当她想开口阻止他时,花婶冲了进来“这是怎么了!大惊大囔的!”但在看清眼前情况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手中握着的扫帚也掉落至地,发出沉闷的一声撞击。

    待她反应过来时,连忙几步走上前,脱下自己外裳将齐卫楠裹得严严实实搂在怀里,严声呵斥着她那鼻青脸肿的儿。

    “你个臭小子!去军营里一年,就和那群莽汉学会耍流氓了?!偷看姑娘沐浴?我怎就生了你那么个混球小子!”

    花婶那么一说,齐卫楠才听出话中意,感情花婶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这么想着,便连忙止住了眼,扭过头问着气得发抖的女人“谁和你说,小爷是女儿身了!”

    “小姑娘,你就别装了,自打花婶第一次打量你的时候就发现了,谁家男儿郎身材这般瘦小,再加上之后摸过你的手,细腻的和个白豆腐似的,大老爷们哪来这种葱白玉手啊!”

    花婶回应着她的疑问,不过下一秒则是将她放在地上,气冲冲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给了葛烨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你可知,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你偷看了人家姑娘,你让她颜面往哪儿搁!”

    葛烨长那么大,向来最怕他的娘,被他娘那么一打,既委屈又觉得自己活该,捂着那火辣辣的脸庞,许久才敢抬起头“娘,您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因为……”

    “行了,别给我在这找借口了,说吧,你打不打算对人姑娘负责吧!”花婶的一出话搞的葛烨有些懵,再加上如今控制情感的第三魂幽精尚未归体,更是听不懂他娘的意思,便重复道,“负责?”

    “对啊,你还想赖账啊?定是要负责的!”

    “那娘,这,这要怎么负责啊?”

    “怎么负责!娶她当老婆啊!不然还能怎么负责?”

    “什么?!当老婆?!”齐卫楠和葛烨二人同时喊出了口,被花婶这话惊到目瞪口呆。

    “对啊,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了。”花婶假装无奈摊开了手,实则心里乐呵得很。

    自打她见了齐卫楠的第一眼起,便觉得这小姑娘生的额外俊俏,虽嘴巴欠了些,老说些不中听的话,但心底善良得很,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再加上观察了她和自己儿子的相处,活脱脱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嘛,本还在心里猜想,若是这两人能走到一块去,也是件好事,却没料到,这好事那么快就撞上门来了,自然是能撮合就撮合咯。

    不过这事,闭着眼睛想都知道,葛烨和齐卫楠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要我嫁/娶他(她)门都没有!”他俩异口同声回答的样子,倒是有几分默契。

    花婶还来不及偷乐一会,就被他二人反驳的声音搞得震耳欲聋“哎哟,两位祖宗,你俩嗓门那么大,生怕刺不穿我的耳是吗?”她呲嘴抱怨,手轻柔着耳朵眼。

    不过转瞬间,花婶的脑袋瓜中又冒出了新点子,眼睛左右瞟了瞟气愤中的两人“好啦,又没让你俩原地成婚,看你们那嘴都能挂茶壶了。”

    随后她又立马变了个脸色,手指向葛烨勃然大怒道“你个混账小子,还不给老娘出去!还想盯着人家姑娘看啊?”

    经花婶那么一说,齐卫楠才注意到自己的衣冠不整,虽说上身已经包裹的紧实,但衣袍仅盖过膝盖,一双柔白颀长的秀腿暴露在视眼所及处。

    尽管再如何努力遮掩,那一抹雪白也晃得耀眼。

    “是,是……”葛烨见状,急忙将稍作停留在齐卫楠身上的眼神挪开,于屋中四方之间迅速转移着,不知道该往哪儿安放,只得速速允答道,埋着头走出了屋门。

    这笨家伙,由于头埋的太低,开门时还门框狠狠砸了脑袋,本就魂魄尚未安定,如今再那么一撞,怕是要更呆傻三分。

    花婶目光追随着他,只得雕花窗纸上倒映的人影远去,她才收回了眼神,侧过头来,看向地面上的齐卫楠。

    “齐道长,都怪我没管教好这个臭小子,竟让他对您做了这般不敬的行为,我代他向您赔罪了!”

    话毕,花婶就再次两膝着地,要向齐卫楠磕头道歉,齐卫楠见此状,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制止了住“花婶,您别这样,快起来,其实,其实葛烨,他,他他也不是存心。”

    一提及葛烨的名字,齐卫楠就下意识结巴,这个小细节被花婶看得一清二楚“齐道长呐,你和花婶说实话,你对我家那混蛋小子,真就没一点感觉?”

    “这,这怎么可能!鬼,鬼才会对他有感觉!他,就是个混蛋!”

    花婶忽然问的这个问题,直叫齐卫楠措手不及,不仅扣着手指心神不宁,且说话都结结巴巴,明眼人都看出其中必有蹊跷。

    更何况花婶有个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娘亲,自幼耳濡目染下也习得一些撮合姻缘的本领,齐卫楠和葛烨这两家伙,定是互有好感的。

    “行吧,齐道长,您不怪罪我儿就行,那您穿穿衣服,我带您过去女浴那边洗吧。”花婶笑回。

    随后,齐卫楠收拾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便随着花婶到女浴中去了,总算是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但一想到自己仅穿肚兜的模样被葛烨看了去,就是一阵心烦意乱,特别是回想起花婶说要让葛烨娶了她时,心中更是激起谈不上来的莫名情绪。

    这一夜,齐卫楠无心睡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眠,明明都知那荒唐之事是不可能的。

    但不知为何,心底竟还会有丝丝的。

    期待。

第134章 吃瓜三人组

    第二日清早,雄鸡才把天明叫,齐卫楠就爬起了身。

    要说这富人家的床榻就是要比沿路上睡的草棚、稻草丛要惬意的多,舒服的都让齐卫楠有些舍不得走了。

    “这一觉睡起来,真是浑身气爽,拳头都充满了打人的干劲呢!”

    齐卫楠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自语着,在简单梳洗完毕后,便亲自上门叫醒了生一和青袍。

    却不料敲了半天,他俩的屋中都无人应答,情急之下,齐卫楠便一脚踹开了门,只见被褥整齐如初,放眼望去空无一人。

    齐卫楠有些急了,便叫醒了花婶,以及她的冤家葛烨。

    几人在葛家上上下下寻了好会,终寻到了丢失的两人,只见他二人手中怀抱着陶瓦美酒,互相倚靠着,嘴巴还不停吧唧着,似是在梦里得了什么山珍海味吃。

    问也不用问便知晓,这两个家伙肯定是昨儿沐浴完后,又偷偷跑去葛家酒窖里偷酒喝去了。

    “好啊你们俩,竟敢偷酒喝!”齐卫楠几步上前,左右手同时开工,拧着他俩的耳朵似拎兔崽子般拎了起来。

    而这忽来的疼痛,也使本还醉如烂泥的生一和青袍顿时清醒,比用冷水泼还来得有效些。

    “哎呦!轻点!”

    “我怕劲小了,你们两人酒醒不来啊!”齐卫楠压根不去看他俩痛到扭曲的表情,反而是加大了手上的劲,最后是花婶看不下去这“血腥”场面,替他俩开了口。

    “既然是齐道长的朋友,喝一些也无妨,这都是家中自个酿的酒,若是喜欢,不妨带上几壶酒路上喝。”

    生一和青袍并不是像他师父那种无酒不欢的人,若不是花婶酿的这几坛酒实在醇香,也不至于丢了神仙尊严,半夜跑到人家酒窖里来偷喝,既然花婶主动提出赠酒,那自然是不能放过这宝贵机会了。

    两人不禁在心中吟起了诗莫道酒香不消魂,只叹未尝葛家酒。

    他俩忙接道“好啊好啊!真是多谢花婶了。”

    可没想,又挨了齐卫楠一拳头“好什么好!还要不要点脸了!”不过才说完,她便转过了头,笑得比两小仙童还灿烂,换了一套说辞。

    “不过既然是花婶要送,这盛情难却,我们收下几坛便是。”

    不仅生一青袍馋这一口酒,齐卫楠也是钟意得不行,光是这酒香就溢满了整个酒窖四方,猛吸一口,好像都快被甜醉了般,骨架都软了去。

    所以呀,在听到花婶赠酒的消息后,齐卫楠便一口答应了下,发挥出十足的“不要脸”精神。

    随后,花婶便大大方方地抬出十坛美酒赠与了他们,还花钱购来香车宝马作为他们出行的车骑。

    “哇!花婶,您也忒大手笔了!这马车通体丝绸包裹,还镶嵌几颗珍珠翡翠,也太惹人注目了,这沿路上保不准会遭山匪盯上,您看不如我把这些丝绸、宝石给它卸了?这样安妥些。”

    齐卫楠用手顺着那匹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白駥马,眼睛时不时地瞥向顶上车。

    “哎呦,还是齐道长有远见,瞧我这榆木脑袋!”花婶轻敲了下自己额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就成!”

    “好。”齐卫楠点了点头,刚唤来生一和青袍让他们搭把手,就被花婶遏止而住,“哎!不用劳烦二位了,拆东西这种体力活,让我家烨儿来就行,他呀,从小身上就有一股子蛮劲,力大得很!”

    “娘!我……”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帮齐道长!”花婶不给他坦白的机会,直接将他推到齐卫楠跟前,力道用得猛,险些贴到齐卫楠身上。

    葛烨挠着头,实在不明白他娘是何用意,明明知道他向来身子骨弱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有脑子灵活些,却还故意让他来帮齐卫楠的忙。

    可就在发呆寻思之际,面前的母老虎又发了威“喂!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干活呀!”

    “噢——”葛烨拉了个长音,十分不悦地踏上车轼,手脚不是很灵活地拆卸着马上车装点之物。

    身前两人忙活得满头大汗,身后三人围成一团笑得一个比一个“奸诈”。

    “哎,你俩看,这齐道长和我家烨儿,是不是很有夫妻相?若是能结为夫妻,那该多好。”花婶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瓜子捧在手心,边嗑边说。

    而生一和青袍也是吃跟着吃起了瓜子,看起马车上两人“花婶,您说巧不巧,咱们想一块去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呐!”

    青袍拍手应和着,逗得花婶笑得花枝乱颤“哎呀,您们可就别折煞我了,你们是英雄,我就是一介莽妇,配不上这句话。”

    “哎!花婶,您这话就不对了,您听说过一句话吧?叫‘行行出状元,各路出英雄’,您看您在酿酒技术方面这般高超,称得上是这一行的顶尖高手,称呼您为酿酒西施,也不足为过吧!”

    被伶牙俐齿的青袍一顿猛夸,花婶早就羞红了脸,乐得是合不拢嘴“不妨告诉你们,我年轻时,还真有人这样称呼过我呢!”

    就在三人唠起了家常后不久,齐卫楠和葛烨这边也将马车收拾完毕了,果然,这人靠衣衫马靠鞍,被扒的精光后的马车,顿时档次下了几层。

    “青龙白虎,你们还在那说啥呢,不帮忙就算了,竟还悠闲到吃瓜子!还不快过来,咱要出发了!”

    齐卫楠叉起腰,对他俩人一顿吼,见状,他俩人不敢多停留,匆匆同花婶道了别就走到马车旁去了。

    “花婶,那我们走了。”齐卫楠朝她道了别。

    “走吧,路上小心些啊!”花婶挥起帕巾,眼里含晶莹。

    齐卫楠慎重点了点头,将葛烨同生一青袍三人赶到了马车内,坐到了前室上,一脚拱起,一脚随意塌下,手握紧了马缰,重重一挥,马蹄高抬,便扬长而去了。

    一路上,青袍这家伙一直在啰嗦地叨叨,千方万计想让齐卫楠进来马车里坐着,让他和生一去驾车。

    也不知道这家伙有当别人下属的癖好?累活也要抢着干?

    殊不知,他只是想给齐卫楠和葛烨更多的独处空间,毕竟这刚冒起了的火星子,可不能再被吹灭了去。

    但自打昨晚那事后,齐卫楠就不敢正眼打量葛烨了,甚至连靠近一些,都会感到呼吸不畅。

    一定是因为太狠他,怕看到他那双眼睛会忍不住想挖去,为了阻止自己做错事才不敢面对他的,一定是这样!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说,实则是什么情况,旁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初冒芽尖的雨后嫩笋,在互相试探、成长、陪伴。

    见齐卫楠这条不鱼不上钩,青袍有些扫兴,只得再钻回车厢内,朝葛烨下手。

    “葛烨,我问你,昨儿你和齐卫楠咋地了,为何你和她今儿神情都不太对劲?”青袍将手搭放在葛烨肩膀,凑到他耳边问着。

    一提起这事来,葛烨就不知该如何说起,半天嘴里吐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被他给套路出来的。

    “我娘……让我娶她为妻。”

    “我去!什么!那么速度!”话语出口,惊诧了青袍和生一两人。

    不知何时,也从蔚蓝天际旁,飞来一对缠绵的喜鹊。

第135章 入穗央

    此时,驾车的齐卫楠也听到了马车中传出的动静,紧忙双手紧扯回缰绳,一个急刹车搞得车厢中人身子向前倾斜。

    “喂!你们在里面嘀嘀咕咕些什么呢!要是敢说小爷的坏话,信不信小爷一脚一个把你们踹下去!”她凶巴巴地问道。

    “齐卫楠,你多虑了吧,谁稀得说你,突来一个急刹,差点没蹭到我英俊的脸庞!”青袍一手扒开帷帐,探出了身子在齐卫楠耳边抱怨着。

    “切,看来树要皮人要脸这句话也不是那么准确。”她微微侧过脸暗地里讽着青袍,下一瞬则扬鞭一拍,忽又驾起了马车。

    这下可真把青袍摔了个狗吃屎。

    此行齐卫楠首要目的地是月空盟所在的穗央城,这穗央城向来神秘,因地处高寒地带,冻土常年不化,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银装素裹,所以又被世人称为“银城”。

    但因穗央城植被稀疏,且土壤贫瘠,不适宜农作物生长,气候又暴虐至极,所以当地许多老百姓都跑到了他处另谋生计。

    穗央城,也逐渐变为一个空心城,只有漫天遍野的雪花伴着留守居民在寒风中坚守,坚守着祖上留下来的故居。

    这一路上,越往北走,放肆的狂风拍打在脸上的感觉就愈发冰冷,且越向穗央城驶去,人迹就越为罕至。

    才入穗央城边界,天空中便纷纷然然落下了皑皑白雪,散落在齐卫楠的道帽上,不一会功夫,就融化为一滩冰水,渗透到帽里,冰湿头顶激起一阵寒意。

    雪越下越大,白芒的天际同苍茫白雪融为一体,咆哮的凛风卷起地面上一些落雪迷住了齐卫楠的眼睛,咫尺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

    “齐卫楠,你进来吧!你穿的单薄,更何况这雪下的那么大,别冻成冰块了,还是让我俩来驾车吧!”

    生一见这张牙舞爪的狂风暴雪来的突然,担心的探出身去朝那瘦弱背影说道。

    齐卫楠见自己眼睛被迷的有些疼痛,一时半会间也驾不了车了,只得答允了生一的提议,钻进了车厢里,由他们二人代替驾车。

    可她才进去,下一秒就后悔了,自那晚的事后,他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气氛尴尬了许久后,是葛烨先破了僵局,只不过这家伙说出的话差点没让齐卫楠笑死过去。

    “嗯……今日的天气真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大哥,你是浆糊脑袋吗?寒暄只会一个套路吗?”齐卫楠笑得前仰后翻,手不自觉地捶上了葛烨的大腿,“您老把眼睁开看看,外面那是什么天气!”

    “我,我本来就不是特别会说话,你莫要取笑我了!”葛烨被她说的十分不好意思,又微微蹙起眉头,“还有,你笑能不能捶你自己的腿!我腿都快被你捶的没知觉了!”

    他那么一说,齐卫楠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收回了手,脸上的笑意也顺然落下,挪动身子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那个,应该一会就能进穗央城了,到时小爷先把你安排在城中客栈,待我们把急事处理完,再带你去找你的最后一窍魂魄。”她摸着自己红透的耳垂,眼睛不敢对视上葛烨。

    葛烨听罢,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时,车厢里又恢复到了刚才那般死一样的沉寂。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突停了下来,前室处传来青袍的声音“齐卫楠,咱好像到了!”

    “是吗!那么大的风雪都能走出来,不愧是我的小弟们,大哥今晚请你们吃肉!”齐卫楠一听,激动地从车厢里窜了出来,边说边拍着他俩的脑袋。

    说完,她抬眼望去,只见城门已是被厚重的雪层遮掩,勉强只能看见一个“穗”字,其余两字都被遮挡住了。

    “嘶!真冷!”齐卫楠身体才与这冷空气相触碰,便觉自四肢带起的凉意席卷了全身,好似流动的血脉都快被冻结上。

    “你,你还知冷,你看看我俩,都,都冻成冰渣子了。”生一和青袍转过头,好看的脸庞都被冻红,特别是鼻头,红得似被人打了一拳般,身上披盖着的白雪压低了半个肩头。

    穗央之冷,非可用言语概括,雪虐风饕的恶劣天气下,实在是让人觉得冷得发颤,透骨奇寒遍布每一处毛孔。

    但呼啸的北风并不会因担忧冻坏了人的身子而温柔几分,反而是更鼓大了腮帮子往外吹吐着寒气,这阵寒,格外刺骨。

    “呼!这的确是冻得伤人,咱快进城吧,买几件袄子穿穿,不然在这一天下来,骨头都得冻坏掉。”齐卫楠双手搓着哈气打暖,同他们说道。

    随后,生一青袍便驾车驶进了穗央城。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应是热闹时候,可街边的商铺基本都是紧掩着店门,摆摊的小商小贩更是少见,寂寥无声,唯有“咻咻”呜咽着的风夹杂着雪花铺满了街道。

    走了好一段路,勉强见几家开着的铺子,一家布庄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一行人连忙将马栓到一棵佝偻的枯叶树上,几步走进店内。

    “呦!几位道长,要买点什么?”抱着手炉取暖的掌柜见冷清的铺子来了客人,连忙从摇椅上弹跳而起,笑出几层肉褶子走到他们身前。

    齐卫楠盯着那掌柜打量了许久,又扭过头左右顾望着整齐摆放在两旁木柜子上展示的布匹,以及悬挂在墙壁上的成品衣。

    清一色全是裘皮大衣,毛茸茸的外袍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打心底里燃起暖意。

    而这掌柜的又很会吆喝生意,顺着齐卫楠的眼神就看出来了她心中所需,百般奉承道“哎呦,这位道长,好眼光啊,您现在看的那件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狐白裘,这狐裘大衣啊,本就是皮草中的上等货,暖和不说,还轻盈得很!”

    没等齐卫楠回话呢,这掌柜就连忙唤来店中小二“小二,跑哪去了,不知道店里来客人了?!还不赶快把那件狐白裘拿下来给贵客看一看!”

    “是,掌柜!”小二连忙捧手允答,似阵风般嗖地一下就将那件挂着的狐裘拿了下来递到掌柜的手里。

    见状,掌柜也连忙将那件狐白裘呈送至齐卫楠手中“道长,您摸摸,这皮毛,柔暖光滑,这色泽,白如皑雪,这质感,轻盈不厚重。”

    齐卫楠顺着摸了摸,果然舒服得很,又颠了颠它的重量,果然和这掌柜的说的一样,轻盈如鹅羽,真是一件上好的皮裘。

    “还真挺不错,掌柜的,这狐裘卖多少啊?”

    见上了笔大买卖,那掌柜更是笑得眉飞色舞“道长,您看呐,这狐白裘既然是我们小店镇店之宝,在价格上定要有那么一点点小贵。”他嘴上说着,手里捏起了一段距离。

    齐卫楠瞟了眼他大拇指和食指间的那道小缝隙,不屑地“切”了一声,盘起手说“你就别磨磨叽叽了,多少钱,你开个价就是。”

    “道长果然是性情中人,豪爽!”掌柜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接着说出一笔惊天数额,“不多不少,五十两。”

    听到这数额,别说齐卫楠了,就连一旁喝茶水的青袍几人都惊喷出一口水。

第136章 议价之王

    这和一丢丢贵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好吧!都够自己赶尸钱的一半了!

    齐卫楠怒冲冲地将手中狐裘一把甩到桌上,呵斥起眼前人来。

    “我去!好你个奸商,看我们是打外地来的,就宰人呐?别以为小爷我好欺负,小爷可不傻,在你们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裘衣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小爷一路上见到的人,谁不是穿裘衣啊?”

    掌柜的被她说的一时间无话反驳,眉头都皱得紧紧的,但见齐卫楠一行人转身就要走出布庄,紧忙伸出手叫住。

    “哎哎哎,道长们请留步,这价格好商量,四十两怎么样,小的是看您们都是修道高人,才让到这个价位的,不然换作别人……”

    “行了,别说了,十两银子,不能再多,再加上这三件一起,四件裘衣二十两。”

    齐卫楠都不听掌柜的拍完马屁,就直接给他来了个霹雳,不仅将价直接砍到了十两银子,还指向墙壁上所挂着的另外三件皮裘。

    此话一出,掌柜的差点没当地晕了过去,幸是有店小二扶着,“掌柜,掌柜!您没事吧?”店小二掐着他的人中,才把他唤了回来。

    掌柜深呼了几口气,调整了急促的呼吸频率,在店小二的搀扶下立起身来,努力抑制着内心想要问候齐卫楠全家的冲动,挤出僵硬的职业假笑。

    “道长啊,砍价也不带您这样的啊,您看呐,我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皮草,就打您刚才指的那三件来说,那可都为羊皮所制而成的,光是一件,就价值二十两银子,您给的那价啊,实在是……实在是太黑了些吧!”

    齐卫楠听他那么说,觉得自己给的价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夸张了,思来想去,决定退一步“那这样吧,咱俩各退一步,你就说吧,这四件,你最低能给我到多少。”

    “这……那您等我算一算。”掌柜的将那小二拉过去,两人不知道背地里在盘算些什么,好阵子后才转过身来。

    这掌柜的似做了很大的割舍般,颤抖地伸出一个巴掌“那就一共五十两银子吧,道长呐,我这真的已经是最低价了,按照原定的价,您要是想买走这四件,没有个一百一十两银子是绝对买不到的,您看,如今我都给您便宜了整整六十两了,逛遍整座穗央城,都找不出比我家还低的价格了啊!”

    他说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都把齐卫楠身边的几个笨家伙感动了,但对于砍价之王的齐卫楠来说。

    这价格还是太黑了些啊!五十两银子都够她一整年吃香的喝辣的了。

    “不行实在太高了,二十一两银子,不能在议!”

    “五十两,真不能少了!”

    “那就二十二两。”

    “五十两!”

    “二十三两!”

    “五十两,少一分不卖!”

    齐卫楠哼了一声,一脚踮地“哎呦呵,掌柜的,你还挺有原则,咬定五十不放松啊!那我也原则一点,死咬二十两不放,不干我们就走了,您慢慢等拿五十两来买的贵人吧。”

    说完,齐卫楠便带着几人跨出了店门,打算朝马车方向走去。

    而这时,掌柜跟在脚后追了出来“道长们,别走,别走啊!二十两就二十两吧!”

    齐卫楠轻勾起一侧嘴角,满意一笑,不过下一瞬又恢复到那张臭脸,转过身来“掌柜的,你看早些时候这样决定不就好了,省得我们双方浪费口舌。”接着朝葛烨三人招招手,“走吧,小爷带你们穿裘皮大衣去咯。”

    回到店中后,掌柜的含泪将那四件皮草递交给了齐卫楠,而齐卫楠看起来比他还要伤心几分,死死握着银两不愿松手,最后还是在店小二的拉扯下,才将银子拽了过来。

    “你们三,吃我的喝我的还穿我的!待这事完了,我再好好和你们算账!”

    她眼睁睁见这自己包里的银两飞到了别人的钱柜里,心疼的似被刀尖插,捶着无辜三人组泄气。

    而就在这时,葛烨压根没顾及身上的痛,眼神飘到了齐卫楠手中握着的那件狐白裘上,望到出了神。

    “干嘛!看什么看,这可是小爷自己的,才不会给你!”她这小气家伙,误以为是葛烨看上了她的皮裘,连忙胡乱就往身上一套,紧紧抱住自己防止被他抢了去。

    但葛烨这会,居然没屈服于齐卫楠的淫威下,反而是铁青着脸,以命令的口吻对她说“把这件裘脱下给我!”边说还边动起了手,抚摸上了柔软的狐毛。

    “好啊,葛烨,长本事了?胆儿挺大啊,不仅敢直接命令小爷,还对我动手动脚!”

    齐卫楠气急败坏,一手握住葛烨的那双“咸猪手”,重重往后一扳,疼得他只求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好好看看这件狐裘!”

    “你看就看,为何还要摸!不是色胚,又是什么!”

    葛烨在齐卫楠心中色胚的形象实在是太过于根深蒂固,以至于他做什么事,都会让她误认为在打不好的念头。

    情急之下,葛烨只得将心中猜想一口气说了出来“那是因为我怀疑这件所谓的狐裘,其实是兔毛制成的!”

    话一出口,掌柜和店小二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堪,下意识间手攥住衣角捏的生紧“我裘皮张在这穗央城卖了三十多年的裘衣了,祖祖辈辈经营下来的老字号,怎容你们这般诬蔑!你们也不去街坊邻里问问,谁不知道,我们家店铺卖的全是真材实料!怎会干鱼目混珠这种事!”

    掌柜的说得急红了脸,嗓门嚎得怪大声,才说完话,就咳个不停。

    但这套说辞并没能打消葛烨的疑虑,他再次示意了齐卫楠,而她也为了探清实情便把那件狐白裘大衣脱下,递给了葛烨。

    葛烨拿过那件大衣后,先是用手顺着摸了个遍,后又轻轻拽了下上面的毛,才是简单一波弄,裘毛就掉落了好些,可把掌柜的急坏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再好的裘衣也经不住你这样摆弄!莫不是想自己弄坏了,再来敲诈于我?”

    葛烨听后,只是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笑道“掌柜的,你那么着急作甚,我只是轻轻碰了碰,哪儿知您家的镇店之宝如此脆弱,掉了我一身的白毛。”

    他拍去了身上绒毛,抬起头,一双眼变得犀利“要我说,你这根本不是什么狐皮大衣,是兔皮大衣才对吧?”

    眼前两人一听,下意识向后倾斜了一步,抖了抖身子,摆起一副理直气壮的假样“你你你!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要说这做了亏心事,就是连腰杆都挺不直,这掌柜虽说语调高昂,但肢体动作和神态,明显就是理亏时才会有的模样。

    葛烨带着这件狐白裘,走到掌柜和店小二身前说“这狐皮和兔皮,在外行人看来,的确是很难分得清,不过所幸在下对这方面略懂一些,在下这有个猜想,给掌柜您说来听听,看看事情是否和我猜的大致相同。”

    他卖了个关子,半晌后才接着将实情一一道出“我们之前第一次见到的,包括您让小二拿下来给我们看的那件,确实是一件货真价实的狐白裘,它的珍贵程度也完全值得五十两银子这个要价。不过对于您为何之后一次次改价,最后低到可以说是贱卖的程度,这点倒是让我有些疑惑,而就在刚才,我仔细看了看您递给齐道长的狐白裘后,发现它的手感不是狐狸毛应有的柔滑,而是柔软,毛也更为短一些,况且它的掉毛程度较为严重,压根不符合狐裘应有的紧实。”

    话说到这,掌柜和店小二已是冒出了一头的冷汗,但嘴还在不停打哆嗦。

    “所以,依我推断,应该是趁着我们出门的时候,掌柜的您嘱咐店小二,将这狐白裘换为兔皮大衣,二者于形、于质感方面大致相同,想蒙骗一个外地来的外行人,压根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兔皮大衣本就不是什么值钱货,一件兔皮加三件羊皮卖二十两,多多少少也能赚上那么几两银子,您说,在下猜的对不对?”

    说完后,掌柜店小二直接是一屁股栽到了地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牙齿上下打架。

    而一旁的齐卫楠和生一青袍,也是被他说的瞠目结舌。

    没想到前些日子看起来又蠢又笨的二呆子,回了主要控制慧力的爽灵后,竟然能有如此敏锐度和观察力,难怪他能把家业做的如此之大,果然是生的一机灵脑子。

    最后,掌柜的没有再接着辩解下去,默默承认了此事,还跪了下来恳求齐卫楠他们不要将他以假乱真的事说出去,不然他祖传的店铺就要毁在他的手中了。

    齐卫楠几人倒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只是稍微和他拿了几顶上好的绒毛帽及皮靴作为“封口费”事后,便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想必这掌柜的打死也没想到,几天没有一门生意的清冷铺子今日迎来的人,不仅没给他带来半文钱的收益,反而是将真的狐白裘赔进去。

    只不过在他们跨脚而出时,店小二注意到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他急忙退了退趴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的掌柜,颤抖着声音说道。

    “掌柜的……您您您看……刚才识破我们的那个小子……他没有影子!”

    掌柜被他的话下的一激灵,目光连忙追上,只见在微升的太阳照射下,拉长着三个人影。

    唯独走在最后的那位少年脚下,没有一丝黑影。

第137章 吃干抹净

    离了布庄后,齐卫楠他们便跨上了马车,接着向穗央城更里的位置驶去。

    此时飞落的泠冽白雪下的弱了些,还有几丝微弱的阳打在身上,再加上有了一身御寒的装备,这无情的暴虐天气对他们所造成的阻碍也就少了几分。

    视野可及处越发透亮,行驶的速度也愈快了。

    而就在生一和青袍忙着趁暴雪再次席卷而来的功夫寻找住所时,车厢里的齐卫楠和葛烨终是能自在的谈天说地了。

    那夜的尴尬,成为了彼此间不触碰的秘密。

    “哎,虎子,你家不是卖荷包、卖胭脂水粉的嘛,你是为何会对皮草那么了解?”齐卫楠满意地摸着手感极佳的狐白裘,向葛烨问出了心底疑惑。

    “什么虎子!这爹娘所给的名字,哪是容得你说改就改的。”葛烨虽聪慧,但在情商上是一根筋,将重点都放在齐卫楠给他的称号上了。

    可想而知,用这种口气反驳女霸王的后果,自然是……免不了一顿狮吼。

    “好你个王八蛋,我没叫你色胚就算给你面子了,你三魂皆无之时,小爷就是这样叫你的,如今回了两魂,就敢和我顶嘴了!”齐卫楠凑到他耳畔大吼,声音尖锐得直让葛烨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连忙捂起耳朵,主动认错:“好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下可以饶过我了吗?”

    “这还差不多,还算是有个小弟的样。”身旁抿起嘴笑了笑,用手肘撞了撞聂,“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葛烨倒也直爽,没拐弯子直接回答了她的疑问:“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么确定,真只是一个猜想,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你也知道,我们葛家庄都是做生意的人,从事各行各业的都有,碰巧,儿时住山上老房子时,邻居家阿伯是个猎户,偶然会做点皮草生意,我也见过几次他所打的兽皮,就对这方面略有知晓。”

    他解释完毕后,齐卫楠虽在脸上表现出不屑的神情,但在心里还是由衷地佩服他的观察力。

    对葛烨的认识,也从“是一个绝世大笨蛋”变成了“是一个有脑子的笨蛋”。

    两人还没聊多久,生一和青袍就“吁”地一声停住了马车:“葛烨,齐卫楠,这有个客栈,咱今晚现在这歇歇脚吧,顺便打听下月空盟所在何处。”青袍扒开帷帐一角探进半个脑袋同他们说道。

    齐卫楠点点头,一行人便下了马车走进这家“朋来客栈”中。

    这客栈大门倒是半开着,但走近一看却空无一人,用手在木桌上轻轻一擦,都能擦下半指的灰来,真是浪费了这不错的木料了。

    “有人吗!有人吗!”齐卫楠昂起头就是一顿吼,唤了好几次后,终于有一曼妙女子扭着盈盈可握的腰杆从二楼走了下来。

    “哎呦,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迎声走下一娉婷身姿。

    这名女子,不像沿路所见的路人裹得和个熊似的,她只着一身略显单薄的梅红色棉衣,紧身的衣裳将她玲珑有致的躯体包裹的完美,呈现出不同于“男人婆”齐卫楠的魅惑姿态。

    “住,住,住店。”生一只看了她一眼,便紧张得不行,结巴的样子惹得女子捂嘴轻笑,“那就请客官们随我来。”

    女子向几人勾了勾手指头,转身拎起拖曳着的裙摆走上了楼。

    风姿绰约的身躯直让身后的这几个男人不敢直视,这不,一不小心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走在最前的青袍一时没注意,踏了个空,身子往后一仰,牵带着生一和葛烨一齐摔到了楼梯口。

    “摔死你们活该!”还没踏上楼梯的齐卫楠看着眼前三人,抛下了句狠话,又小声嘀咕着,“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身材稍微比我好了那么一丢丢。”

    “齐卫楠,你在那碎碎念什么呢,是不是在咒我们!”青袍揉着自己的屁股站起来,转过头来质问她,但她只是眼睛往上一撇,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没啊,我什么也没说啊!”

    随后就给三人甩了个白眼,大步跨上楼梯而去了。

    老板娘将他们带到了几间上好的厢房前,询问着他们的需求:“客官,这几间就是我们店里的上房了,您们是要开几间呢?”

    “当然是四间咯!”生一脱口而出,却乐得老板娘笑出了声。

    她笑着笑着,无意间眼梢微抬看到了众人看她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连忙用丝绢捂住嘴:“客官您们真是大手笔!那小女子也给您们打个价,就收您们五十两银子吧。”

    “五十两?!住一晚上!你开黑店啊!你怎么不去抢来得更划算!”

    齐卫楠差点没被这价格气到吐血,果然这穗央城没有游者前来游玩是有道理的,人均宰客!

    “哎呦,客官,我们这就是这价,若是您不满意,也可另寻别处。”

    老板娘换了张脸,冷冰冰砸出几句话,转身就要送客,且还不忘附加道:“对了,整个方圆十里,这个点还在营业的客栈,也只有我们‘朋来’了。”

    这老板娘所言不假,齐卫楠他们是走了好远的路才发现有那么一家尚在营业的店,况且这穗央城天黑的本就比他处早,气候又恶劣些,若是黑夜仍未能寻到住所,极有可能就迷失在风雪里了。

    “谁说小爷们不住了!”齐卫楠一步迈到老板娘身前,底气十足的样子,但内心却在哗啦滴血,心疼她即将掏出腰包的银子。

    “那那,我们开两间屋,能便宜到多少?”她摸着鼻子,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迎上老板娘的眼,生怕别人揭露了她的穷酸德行。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此话才出口,这老板娘就给他们几人甩了个大白眼,本是娇柔的语调都变得尖锐粗犷:“四个人睡两间啊?我们一间屋子可只有一张床。”

    “有什么条例规定每个人必须开一间屋的吗?”

    “这……倒是没有”她被齐卫楠反驳的无言以对,叹了声气,“哎,行吧,那就给你们开两间,二十五两银子,不能再少,不然,您们就请回吧。”

    “那我们不住上房,换成一般的行不?”

    老板娘环起手来轻笑一声,扭着那把水蛇腰自顾自下了楼:“不好意思,在咱们店里,都这个价,二十五两银子,您呀,爱住不住,我在下面柜台等您消息。”

    这老板娘态度可比布庄的掌柜强硬多了,死活咬定这个价,怎般商讨都不让价,齐卫楠见状,只得含泪掏出二十五两银子。

    没想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一日之内的花销都比在国都大吃大喝半年花的还多,足让守财奴齐卫楠心疼上好阵子的了。

    交完银两后,老板娘便给了他们两把钥匙,这房屋分配嘛,想都不用想便知。

    肯定是齐卫楠自个享用一间,那三个吃她的用她的寄生虫定是挤一间屋子咯。

    一夜下来,倒是也算休息的不错,舟车的劳累都少了一半,天才泛白,齐卫楠便将他们三人喊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会,就下楼去了。

    那老板娘也才刚从床榻上翻起来,耷拉着无精打采的眼皮走出闺房,正打算去后院厕屋时,好巧不巧被准备离店的齐卫楠一行人撞见。

    “老板娘,起挺早啊。”齐卫楠对着身披大氅的女子说道。

    “早……”老板娘随意应答了句,急匆着步子就要离开,却又被她叫住,“老板娘,那么着急要干嘛啊,我想向你打听个地,你知道月空盟该往哪去吗?”

    齐卫楠边说着,边走上前来,绕到老板娘跟前,吓得老板娘连忙用大氅遮住自己的脸。

    惨了惨了,怎么如此倒霉,如个厕的功夫都能和这群人撞上!

    早知如此,老娘定是收拾打扮一番再出来,若是此时的这副样子被他们见了,那可就完蛋了!

    此刻的她生怕自己真实模样被人撞见,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啊,你说月空盟啊,在穗央城出去的翁雪山上,出了朋来,一直向东走就是了,对了,到时会有个岔路口,记得往左边去。”齐卫楠转朝哪一个方向,老板娘也跟着扭朝那个方向。

    不过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有几分古怪,并也没多去察看,心中问题得到了解答,便回头朝大门走去了。

    老板娘见危机解除,刚放下遮挡的手,哪知齐卫楠那个家伙又杀回来了,幸是她反应快,不然真就被看光了。

    “老板娘,我还有一事相求,就是吧,我这个小弟脑子不太好使,怕他跟着去会唐突了月空盟的长老们,我寻思着,让他在你这待上几日,不过他也不会白吃白住,你店里有什么脏话累活全丢给他就行,你看如何?”

    “行行行!你们快走吧!”齐卫楠本以为说服老板娘是件登天难事,却没想到进行的如此通顺,昨日还咄咄逼人的女人,此刻却如此豪爽?

    “那,那就谢过老板娘了。”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盯着背对着众人的女人,交代了葛烨几句后,便先行离开了。

    只不过齐卫楠一路上都没想明白,这女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她晃着脑袋思索了许久,这时,一个不好的念头窜上了她的大脑……

    难不成,那女人看上葛烨那清秀的白豆腐了?要把他吃干抹净?

    齐卫楠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愿回来之时,葛烨那倒霉蛋没遭遇“魔爪”。

第138章 岔路口

    离了朋来客栈后,齐卫楠一行人便按照老板娘的指示,沿着东的方往前走。

    齐卫楠本还担心这老板娘会不会告诉他们一个错的方位,但行驶的越远,所能感触到的灵气便越强,种种迹象告诉着她。

    月空盟就是这个方向没错。

    而这时,许久未露面的“一二三四五”们也齐刷刷探出了脑袋,飞着身子跑到马车外,大口大口吞吸着这一片天地灵气。

    “你们几个家伙,每次小爷有难的时候都不见你们那么积极,但只要一到灵气充沛的地方,冒出来的速度比谁都快!”

    她卷起一侧帷帐,朝纸人们说道,紧接嘱咐着:“别吃太多了!特别是你,小老四,属你最能吃!悠着点!”

    “知道啦,阿楠!”纸人们回过头,朝她抛下一句话,便昂起身子穿梭于朵朵棱角分明的雪花中,吸吞着圣灵朝气。

    驾车的生一见到那几个“老家伙”不禁感叹道:“青袍啊,看到齐卫楠的这几个纸人,我就想起小猪了,那家伙保不准现在还睡大觉呢。”

    “哎,还真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命运却格外不同呦,咱们在凡间忙死忙活,又当媒人又得斩妖除魔,那死肥猫,却能在姻缘阁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青袍刚说完这句话,远在天宫的小猪便打了两个喷嚏,好觉都被扰了去,拱起背来伸了个懒腰,又倒下去接着睡了。

    走了莫约半个时辰,便到了翁雪山下,绵延不绝的雪山组成一道天然屏障,好似要将世间沉浮、喧闹都隔绝在外般。

    零零落落的飞霰伴着茫茫之雪半掩住翁雪山的真容,不知缥缈云雾后遮挡的是何种壮观之景,只能大致知晓眼前银峰绝对是有着嶙峋万仞的险阻。

    “齐卫楠,这雪山咱们要怎么上去啊?这些个修道之人,怎会想着把大本营建到这来!”

    青袍唤出齐卫楠,她走出跳下马车遥观而去,观察了许久,怎么看这些巍巍冰峰,也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一二三四五!回来!”齐卫楠双手放在嘴边高呼到,喊了好会,才把几片不正经的老家伙唤回来,“你们飞高去看看,前面的雪山上是否有道馆之类的。”

    她吩咐一下,五片纸人便争先恐后地朝翁雪山飞去,可刚靠近它一些,就被忽来的狂风卷回,重重摔到雪地里,费了好大劲才从中钻了出来。

    “阿楠,这翁雪山十分有灵气,有雪山神庇佑,压根近不了它的身。”纸人们狼狈地飞回来,向齐卫楠禀告情况。

    经他们这么一说,齐卫楠越发觉得蹊跷了,既然这是雪山神的老窝,自然是不会随随便便让凡人在这搭建房屋的。

    再者,若是月空盟真建在翁雪山上,那么生活所需之物定是得靠马车运输,但这一路上来看,除了他们的的车轴印和马蹄印,没有别的多余的痕迹。

    虽说也不排除被风雪掩盖了的可能性,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翁雪山可能不是月空盟所在之地。

    那老板娘又为何要骗我们呢?或者说,她也只是听别人口头相传的,月空盟的具体所在她也并不清楚?

    齐卫楠被这些接二连三的问题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想来想去也没有好办法,眼见这翁雪山的雪是越下越大,再怎么耽误下去,还没找到月空盟入口呢,就先把小命给搭上了。

    思来想去,便想让生一青袍调转了方向。

    可就在折回去的路上时,碰巧撞见了一队马车,身后驮着几箱子的物品。

    “走,咱们跟在他们身后。”她探出身,朝前座上的两人说道,虽说他二人不知此意为何,不过还是依旧照做了。

    怎想这班人实在是谨慎,一个个精得和猴似的,眼看再这么跟踪下去,迟早会被发现,于是乎,齐卫楠便停止了追踪,派出了她的勘察兵——灵活的胖子纸人小老五。

    也就是刚在翁雪山的时,齐卫楠才突然发觉小老五除了特别能吃以外的另一个优点,那就是飞得比谁都快。

    难怪会把自己从纸片人吃成纸团人,就因为飞得比别的几个小纸人都要快些,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吸取更多的灵气。

    而就在派出它去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它便回来了,且将那群人的踪迹勘察的一清二楚,果然就是和齐卫楠猜想的一样,方才那群人,就是月空盟的人。

    “阿楠,我刚亲眼所见那群家伙带着物资走到与翁雪山相对的另一条岔路去了,我按你的吩咐一路跟踪到底,果不其然,他们设了个结界,而结界里的道馆上写的就是‘月空盟’三个大字。”小老五喘着粗气,叉着腰向齐卫楠说道。

    “不错嘛,这群月空盟的老家伙,隐藏的挺好,怪不得在江湖上唯一能打听到的就是他们在穗央城,且那么多人前往寻找都是有去无回,原来是用翁雪山做幌子,其实,真正居所是在另一条岔路。”

    齐卫楠轻哼一声,噙起丝笑,一行人在小老五的带领下踏上分叉口处的右边之路,来到了结界之前。

    “车轴印和马蹄印尚在,他们就是来这里没错。”青袍跳下马车,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雪地上留有的痕迹。

    身处一旁的生一也试探性地向前方丢了块石子,只见一弹指的功夫就被弹了回来。

    “这里果然是有个结界!”

    齐卫楠走上前,伸出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还用你说咯!小爷道术高明,一看就看出来了!”

    可牛皮是这样吹,实际该怎么破解,却无从可知。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生一和青袍两人眨巴着水灵的眼睛望着齐卫楠,一向鬼点子超群的她也没了办法。

    “别看我啊!我有办法还会在这蹲着吗!”她裹紧了身上的狐白裘,被这四面吹的来凛风冷得直哆嗦,眼珠子在眼眶里上下打转后一会,出了个主意。

    “这样,咱就在这附近躲着,小爷相信,明日之前,定会有人进出,到时,我们再趁着结界破开之际冲进去,这不就完事了?”

    “那要是没人出入,我们傻呆呆在这等着,又是这种极寒天气,不得冻死在这?”青袍也裹紧了自己的裘衣,哈气取着暖。

    “小爷又不是傻!你想到的问题,我能想不到吗!”她捶了下青袍的脑袋,摸着下巴思索一阵,“这样吧,咱就用天火符取取暖。”

    “不是吧,大哥,你那火符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活死人都能烧成那样,那样给我们用,你是想吃烧烤了吧?”

    齐卫楠被生一逗得捧腹大笑,都笑出泪花,又怕被冻成冰,紧忙抹去了:“你是不是傻,小爷的符咒,力度我自然能掌控咯!”

    说完,她便从布袋里掏出三张符,又走了遍唤符的流程,只见咒语念完,那符咒瞬间灭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燃着的三盏暖火。

    “喏,看到没,这烧不死你们吧?”她笑笑,没等他两人回话,就一把将他们拉到不远处的被雪压低了脊柱的枯树下躲起了。

    也不知道月空盟的人何时回来,只希望他们能快一些,别让他们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太久。

    不然,就真成三根冰棍子了。

第139章 雪狼

    齐卫楠他们三人就这样盼着,盼到取暖的天火都快燃灭,冻得嘴唇青紫,薄薄的唇上都结上一层寒霜,也没能等到进出结界之人。

    反倒是等来了几匹绿瞳畜生。

    “齐卫楠!快醒醒啊!你看咱们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眼睛还冒着绿光……”抱团取暖的生一青袍戳了戳快冻晕过去的齐卫楠。

    “你们干嘛戳我!小爷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就吃到烤鸭了,我都闻到它的香味了!”

    刚清醒过来的齐卫楠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粗着嗓子抱怨着,却在下一秒被生一死死捂住。

    他趴到他耳根子旁,声音弱如蚊蝇“齐卫楠,你睁大眼好好看看,咱们身边围着一圈比你还饥饿三分的东西!这会……说不定再想着先吃我们谁比较好……”

    生一说完,齐卫楠连忙昂头望去,只见,在这乌漆墨黑的郊野,除了他们这一圈微弱的火光外,还亮起了一双又一双幽暗的绿瞳。

    若是侧耳细听,还能听见脚踩枝干枯木的窸窣声响。

    齐卫楠倒吸了一口冷气,吞了口沫,将渗出的冷汗轻轻擦去,后又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畜生肯定是奔着我们来的,可不能赏金都没拿到就成它们的盘中餐了,得想想办法……

    她沉稳下性子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着最妥善的方法,忽然,一个灵光跃过脑袋

    只见她猛然站起身来,右手于身前一握,又奋力朝幽瞳处一抛,那三盏微弱的天火顿时似流星般飞驰而去,砸向潜伏在黑夜中的生物。

    “趁现在!咱快跑!”齐卫楠提起衣摆都要往里奔,但才跨过去几步,就被透明的屏障撞了回来。

    “哎呦,小爷给忘了,前面全是结界!”她吃痛地捂着脑袋,但此刻没有给她舒缓的时间了。

    那群畜生中的几匹遭天火而袭,痛得直哀嚎,但却在一须臾的时间内,就颤巍地站了起来。

    “嗷呜——”被激怒了的绿瞳禽兽朝天嚎叫一声,伸出尖锐的爪子在岩石上磨了磨,紧接着就是后腿往后一屈,前腿奋力一蹬,向它们今晚的猎物袭来。

    “我去,不是吧!雪狼?!”齐卫楠抬起头,于纱云散去的月光下,终于看清了那群畜生的真身——十匹全身着与白雪相同毛色的雪狼。

    它们应是饥饿了许久,有几匹狼都饿到了皮包骨,但这丝毫不影响它们给人带来的恐惧,呲起的獠牙间流淌下粘稠的口水,嘀嗒嘀嗒挂在白毛之上,都能闻见嘴里的恶臭味。

    “系魂铃!护住我们!”幸是她反应迅捷,在一头小狼的獠牙快咬到脖颈时,抬起脚用力一踹,把它踢到好远之外,紧接着,又唤出系魂铃变为金屏障。

    “呼,呼,险些就死翘翘了……”惊魂未定的齐卫楠,摸着自己的脖子确定是否还在,后又看向拼命用獠牙、兽爪试图打破屏障的狼群。

    “这群畜生,瘦成这样都能有那么大的劲!你俩快使出法器制服它们,不然,把我系魂铃咬坏了怎么办!”

    “嗯!你就放心吧,刚才那是一时间没留神,不然这些家伙压根近不了咱们的身!”

    青袍这家伙,前一秒还吓得屁滚尿流,后一秒又说起了大话,拍拍身边生一的胳膊“一会出去,我用金铲砍它们,你用乾坤袋的金绳将它们束缚住!”

    “行!”生一点点头。

    见这两人商妥完毕作战方案,齐卫楠便打算将系魂铃收回,破开金屏障,但就在刚准备动手之时,从黑暗深处走出一匹更大的雪狼。

    正在攻击的狼群见到它的身影,连忙停止了动作,排列到两侧,朝它低头垂尾,嘴里还发出阵阵呜咽声响。

    那匹雪狼,无论是从体型还是气势,各方面都不同于眼前这些,一双向上斜着的幽瞳,微微眯起,却无半点慵懒之气,反倒是更添几分寒气。

    它的身高约有一丈,再加上浑身厚实雪白的毛发,远远看去,足像一巨大雪球。

    但雪球是可爱的,而眼前这家伙,却是致命的。

    不难看出,它才是这群雪狼中的领头,周身覆盖起的冷峻之气,不禁让人从它身上看到帝王般睥睨天下,俯视万生的气概。

    “都是雪狼,但这家伙咋地长那么粗壮!这是吃了多少人才长得个子啊……”本还跨出步子到金屏障边缘的两人,见了这威猛的头狼,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们说,它吃人的时候,吐骨头吗……”不光是生一和青袍畏惧,就连见过不少飞禽走兽的齐卫楠都怕的腿打晃。

    但这匹头狼,并没有像预料中的直接朝他们扑来,而是走到被齐卫楠一脚踹飞好远的那匹小狼身前,弯下身子,舔舐了它被踹到的痛处。

    小狼见状,也微微抬起脑袋,回应着头狼,就似被欺负的孩子般,低声哀嚎着。

    “得,小爷现在看明白了……”齐卫楠两眼不眨地看着前方,但身子已是极为颤抖,“小爷刚踹了它儿子……”

    “不用你说,我们也看得出来啊!”他二人回应说,紧接着又连忙补充道,“它们现在绝对恨不得把咱们撕成几块,所以咱决不能硬碰硬,得智取!对了,狼怕火,你先点燃几张天火符扔出去,我再和生一冲出去杀它们个措手不及!”

    对于这个法子,齐卫楠只是连连摇头“我又不是没想过,但是吧,你不懂我这个系魂铃幻成的金屏障的功能,它能让外边的家伙冲不进来,同时也让我们出不去,包括任何施展的法术也不能唤出去,若是想施展咒法,只能先把系魂铃收起来,同时,金屏障也就破了!”

    “那你就直说,这就相当于个乌龟壳,我们就是乌龟,要向破解危难,只能勇敢的探出壳子呗。”

    齐卫楠泛起丝苦笑“嗯,的确是那么个理。”

    “那那那我觉得,咱们还是先躲在乌龟壳里比较妥善!啊——”

    青袍还没说完,就被突撞上来的那匹头狼吓得够呛,倘若不是有金屏障护着,想必早被它那张血盆大口吞下肚了。

    但却在咬撞几番后,那匹狼似乎意识到只凭借爪牙是破不开它的,便换了个法子,将目光转移到齐卫楠他们身后的这棵枯树下。

    它虽是已萎了叶,但身形高大、粗壮,用它来击碎金屏障也不是没有可能。

    头狼“嗷呜”一声,将另外几匹狼唤到跟前,朝枯树的树根处奔去,二话不说,直接用锋利的爪和獠牙咬着树根。

    齐卫楠他们见状,本以为是这群铁憨憨在磨牙齿,压根没料到它们的目的是将树咬断,用沉重的枝干来压破金屏障。

    到后来,树根一点点脱离时,青袍才反应过来它们的目的“糟了!这群畜生是想把枯树咬断来砸破屏障!齐卫楠,你这金屏障靠不靠谱啊?”

    对于这个问题,齐卫楠也不能打包票的说一定靠谱,虽说前几次金屏障都没被活死人们破开,但它是否能承受住头顶这棵百分百能砸死人的大树,这就不为所知了。

    没等齐卫楠再多去想,现实就直接给了她答案。

    只见头顶这个粗壮的枯树,真被这群狼给咬断了,如擎天神棍般倾斜而下,直砸到金屏障顶端,巨大的动静都令他们几人站不稳脚跟,踉跄倒地。

    “完蛋了,完蛋了!金屏障顶处裂开了!”齐卫楠看向顶出裂的越来越大的口子,慌张到面无血色。

    金屏障若是真破碎了,就算没被外面虎视眈眈的雪狼咬死,也会被这树活活砸死!

    “齐卫楠!你不是说你的系魂铃唤出的金屏障是刀枪不入、坚硬至极的吗!怎么,怎么这样就裂开了!”

    “哎呀,这是我从我那混蛋师父手里买来的,当时他的确和我说,这是坚不可摧的,哪知道,一棵大树砸下来就不行了!”齐卫楠边看着越裂越大的口子,边转头回青袍话。

    而那群雪狼见目标达成,便纵身一跃,跳到金屏障顶端来,又咬又蹦,更加加快了屏障的破裂。

    “惨了,小爷我一世英名,不会真就这样死了吧?”

    齐卫楠彻底没了办法,昂起头看着进攻猛烈的雪狼们,都开始在心里默默回想她这短暂的十七年光阴了。

    可就在屏障即将破裂之际,一道快如闪电的离弦之箭“咻”地一声擦过耳畔,直中其中一匹狼的胸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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