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医馆
一路上,经过和男子的对话,清缘得知他名叫福运,是鹤林山庄的家仆,而此次下山则是回家探亲去了。
本来善良的庄主给了他七日假期,但忠厚的福运却提前几日赶了回来。且在与清缘诉说的过程中,福运一直带着笑意,脸上深深的酒窝都可以藏进蜜去。
看着福运不断上扬的唇角,清缘有些好奇地发了问:“施主,小僧见您笑意连连,可是家中有什么喜事?”
听到这儿,福运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师傅,还真被您给猜中了,不过呀,我是替我家老爷和夫人高兴!我家老爷夫人成婚至今已有十年,但一直没能有个孩儿。但是,就在去年呐,夫人终是怀上了!差不多也就是这些日子生了。”
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身后背的竹篓:“这不,竹篓里背的都是自家母鸡产的蛋还有些别的补品,带来给夫人补补身子,也算是当下人的一点心意。”
朴实的男人笑的憨厚,不停地挠着自己的脑袋。
从他的言行举止中都能看出,这个鹤林山庄的主人向来待人温和。
待两人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鹤林山庄的大门前,只是眼前的景象,令福运和清缘彻底哑了口。
“福德!福来!”福运嘶吼着嗓音跑上前去,一个踉跄跌到地上两具尸首的跟前,“这是发生什么了啊!”他仰天哀嚎起来,泪水滴滴答答溅落融入血泊当中。
而清缘见了此景,脑海中瞬间回忆起安国寺被血洗的场面,忍不住的也落下了泪。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用手随意擦拭去泪后,连忙走到福运身旁,但刚想开口,福运便发了疯似的打开了门奔向庄内。
可没想到,里面之景,更是震碎了他的眼眶。
待清缘跟进去时,福运已跪在院中,低着头泣不成声。而在他的面前,是庄主的尸首,他的眼仍是睁着的,他还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清缘见状,立住了脚,心里泛起的痛楚快要将他淹没。他不明白,如今的天下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几天之内接连发生灭门惨案,那么多的无辜之人为何会被杀害。
是因为化青笔吗?可鹤林山庄的人与化青笔压根没有半分关系,为何连他们也会受此牵连?
而就在清缘颦蹙眉头思索时,跟前沉默的福运突然开了口:“小师傅,看来……鹤林山庄没办法帮那位姑娘了……”他的声音冰冷,不再充满温度。
话罢,地上跪着的男子便站起了身,木讷地望着周围一圈的尸首道:“我也没办法帮您了,鹤林山庄被灭了,我要留下来将他们安葬。”
清缘很是理解,一手举在胸前弯下腰身向他道着谢,不过再次抬起头来时,却不见福运身影。
不知所措的小和尚愣在原地,左右张望着凭空消失的男人,可仅在片刻之后,一阵悠扬的马蹄声便从后院传出。
只见是福运牵着一匹马车走了出来:“小师傅,所幸,后院的车马都还在,你快快带这位姑娘下山去吧。”福运几步走上前将马缰递给清缘,“这是匹老马了,对下山的路极为熟悉,它会将你们带去城中的。”
清缘朝着失了魂的福运点了点头,接过了他手中马缰,紧接着将身后的无名送到了车厢当中。
“多谢施主的大恩大德,待小僧将这位姑娘安置妥当后,定亲自上门归还马车。”
“不必了,施主,鹤林山庄没了,它再回来,也没家了。”
福运望着信誓旦旦的清缘苦笑一声,随后,便转过了头抱起地上庄主冰冷的尸首向后院外的森林走去了。
清缘眼梢带起凝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在哀叹一声气后,便坐到了前室上,驾着马车离开了。
一路上,马儿都带着他们飞速狂奔,就好似知道车厢中有一位正与黑白无常赛跑的病患一样。
终于赶在天亮之前,清缘来到了楚城中。
这会儿楚城,只有卖早食的小贩带着哈欠赶来,别的商铺则是还昏暗着灯,而医馆更是紧闭着房门。
但急着救人的清缘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失了礼数:“大夫!大夫!这儿有位伤得很重的姑娘!您快救救她吧!”
清缘来到一家最大的医馆前停住了马车,一跃而下跑到医馆门前,奋力地用手敲打着高档木材制成的大门。
不知是在敲打后的第几百次,这扇紧闭的木门终是打开了来,而门缝中露出的是一张愤怒的脸。
“敲敲敲!这才几点啊!还让不让人睡了!急着投胎啊!”语气极为恶劣的胖女人尖锐着嗓子,在看清屋外人是一名和尚时,更是摆出了一张臭脸,“呦,还是个和尚,老娘可没饭给你吃!”
她话刚说完,便急着关门,打算再回被窝里睡个回笼觉,可才将门缝合起一半,就被门外的小和尚强行止住。
“这位女施主,您是误会小僧了,小僧不是前来化缘的,而是前来看病的!”
胖女人一听,噙起一边嘴角将清缘上下打量了个遍:“我看你好手好脚的,不像是哪儿有病的模样!”
清缘一听,不禁抱怨自己的笨嘴笨舌,竟说个事都能道不清楚。
“女施主,是小僧刚才未表达明确,这不是小僧有病,是马车上那位女施主,她脑袋受了严重的撞击,出了很多血,已是气若游丝之际,可不能再耽搁了!”
胖女人看着门外都快急哭的小和尚,终是信了他的话,将大门展开:“那你把那位受伤的姑娘带进来吧,我去把我家那口子叫下来。”
嘱咐完毕后,她便自行扭着丰盈的腰身走上楼去,且边走边使出了河东狮吼:“王铁柱!别睡了!快给老娘爬起来!来病患了!”
凡是吴七娘直呼他的乳名,那定是没有好事发生。怕老婆的王大夫急忙从温暖被褥中爬起来,迅速穿起了外袍。仅在半刻后,他便穿戴整齐地走下了楼。
“发生何事了?”颇有一身风骨的男子抚着自己的白须问向清缘。
“大夫,小僧今夜在森野中发现一个深坑,紧接着便发现了深坑中的这位女施主,她的头部受了重创,流了很多血,快让你给她看看吧,啊不,您快给她看看吧!”
清缘将身上背着的无名轻轻放到一把木椅上,紧张到语无伦次。
王大夫笑着点了点头,递给大汗淋漓的清缘一块白帕:“我明白了,擦擦汗吧,小师傅您也辛苦了。”
紧接着,几步走到无名身前,为她察看起伤势。
第219章 被拐出来的?
王大夫替无名检查完伤势后,整张脸都阴沉了下去,紧绷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看他这副脸色,小和尚不由得慌了神:“大夫!这位女施主她……怎样了?”
“情况并不乐观,她的头部遭利器所伤,老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救回她,况且就算捡回来一条命,也……”王大夫看着清缘颦蹙的眉眼,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吴七娘见状,愤愤用手指戳了戳他:“老头子,你说话就只会说半截!看你把人吓得,还是我来说吧。”
泼辣的女子急得抢过了他的话,直接将结果同清缘道来:“这伤到头的人,难免会留下些病根,痴呆、愚笨、失魂等,都有可能。”
清缘听到这,眼睛顿时瞪成了圆,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一旁的吴七娘止住了。
“行了行了,这会啊,咱先别考虑那么多,保不准这丫头福大命大,落不下病根。”胖女人边说,边将小和尚向后轻轻一推,“你先在外面候着吧,待我们为她先包扎伤口,不然光是流血都能把人给流没了。”
吴七娘虽是性子泼辣、蛮横无理,是楚城一代出了名的泼妇,但涉及人命的事,她从不会有半点马虎,她方才的所言所语无半句夸张。
此时的无名,命悬一线,必须尽快清理伤口止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清缘亦是知道关头危及,连忙退了出去,在医馆门前晃悠来晃悠去,嘴边还不停朗诵着经文,为病榻上的女子祈福。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屋内终于传出了声音:“小和尚,进来吧,这丫头没事了。”
闻声,清缘赶忙提起僧袍一角向内跑去:“来了!”可这倒霉家伙脚下一不留神栽了个跟头。
不过这点小痛算不得什么,他傻笑着爬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快步跑到里屋中。
也是在这时,清缘第一次看见无名的样子。
一直遮挡住她容颜的面具被吴七娘拿了下来,露出一侧姣好的容颜,而破了相的右脸则未被清缘所见。
不容置疑,这张脸是美的,但清缘的视线却落在她拧得生紧的眉头上,不知她是经历了怎般可怕的噩梦。
而这时,吴七娘却拿他逗起了趣:“啧,看来这天底下的男人,都喜欢看美人儿,你说是吧,小和尚?”
清缘一听,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急忙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地想作解释。
可这时,沉默已久的王大夫开了口:“你这张嘴,就不能少说几句,连小师傅你也敢拿来打趣!”他先是呵斥了吴七娘一声,随后走到清缘跟前来,“小师傅,这位姑娘的伤在下已为她止住了血,接下来只需按时补以汤剂,多加休息,便能清醒过来了。”
听到这,清缘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是能落下来了:“大夫!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他笑着回答道。
“救死扶伤,是我们行医之人该做的,小师傅无需称谢。这说回来啊,还得多亏了小师傅你呢,若时候再晚一些,这姑娘的命可就真的没了。”
王大夫唇角微微上挑,回敬着清缘,随后便自行转过了身:“那老夫先去后院煎药了。”
“大夫,让清缘来吧!”小和尚见状,便打算跟上去帮他打打下手,毕竟这煎药的活儿,他在安国寺中常做,已是熟练的很。
但这才半转过身子,就被吴七娘厉声喝住:“小和尚,留这,有话和你说。”
“噢……好……”清缘乖巧地点了点头,带几分畏惧地走到胖女人身旁。
看他这小模样,足像偷糖吃被长辈发现的小孩。
“哎呦,你那么怕我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吴七娘被他的模样逗得放声大笑。
不过她很快就回归了正经,走到一旁的木椅旁坐下,边喝着冷了一夜的茶水,边缓着声音询问着清缘。
“小和尚,你可认识这丫头?”
“小僧不知。”跟前人儿抬起头,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小僧是在森林的深坑中发现这位女施主的。”
“哎,这就难办了。”
吴七娘叹了一口气:“方才我替这丫头检查了身子,发现她身上有着许多老伤,背上则还有一条血红的新伤,脸上也……哎……”
说到这时,她突然站起身,替无名再次佩戴上面具,不愿被清缘看到。
“我估计啊,她是遭遇了不测才落得这副样子的,许是被拐出来的。”行动完后,吴七娘又一屁股坐回椅上。
“被拐出来的?”小和尚重复着她的话问道。
从没下过山的清缘从未接触过外人,所以对于这些人世间的黑暗面自是不知晓的。
“对啊,被拐出来的。”
吴七娘瞥了一眼清缘,双眼空滞地望向窗外,话语声中带几分悲凉,思绪被拉扯回二十年前。
那年的她,也是和无名差不多大的年纪,虽说一直以来日子过得无趣了些,但也算是无风无浪。
可就在一个秋季,独自收完麦谷回家的她突然被一个大麻袋给罩住,她刚想呼喊就被狠狠一敲打晕了头。
再醒来时,就待在了窑子里。
性格刚烈的吴七娘自是不肯顺服,为此没少挨那群畜生的毒打,不是拿鞭子抽,就是拿扫帚打,不过就算他们再这般殴打她,她也不像别的姑娘一样就此屈服。
她吴七娘,向来不认命!
而之后,许是老天爷看她可怜,终有一日,赐给了她一个逃命的机会。
那是一个深夜,吴七娘趁着看管她的那几个大汉喝得烂醉时跑了出来,这才得以恢复自由身。
吴七娘在跑到楚城时,便遇到了好心的王大夫,且在他的帮助下逃过了大汉们的追踪。
之后,两人互生情愫,定了终生,结拜为夫妻,从而才得以过上如今这般平淡却美好的生活。
只不过,待她再次回到故里时,传来的却只是噩耗。
听乡里人说,她失踪后,她娘便疯了,一日不慎跌下井去,人便没了;而她爹,则是为了寻找她借了高利款,最后还不上银子,被债主活活打死了。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吴七娘都会恨得牙痒痒,她恨透了那群禽兽,如若不是他们,她的爹娘也不会死。
而眼前的这位姑娘,或许也是和她一样的命运,遭人拐了吧,且为了逃生才落得个这副模样。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猜想。
“女施主?女施主?您没事吧?”
最后是清缘的呼唤将她从往事里拉了出来:“没事,没事。”她以笑意盖过心中的情绪,将话题转到另一边,“本还想找找她的家人,眼下看来呐,只能等着她醒来再说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她醒来后还能不能记得从前事都是个问题,如若记不住了,哎,那就真的难办咯。”吴七娘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走出了门。
此时的屋中,又仅剩下清缘和无名两个人了。
第220章 失了忆
要说这王大夫和吴七娘,还真是善心肠的好人,不仅没收取清缘半分医诊费,还提供了一间客屋来给他居住。
不过清缘也不是喜占别人好处的人,在医馆的这三日里,他都包揽了全部的煎药伙以及厨房杂事。
且在这几日中,没有一点历练经验的他向吴七娘请教了许多事。
他得知了此地名唤楚城,地处西岳国中间地带,也得知了目前整个西岳国最为偏僻的地方,就是处在最南方的凤嵇。
传闻此地,气候恶劣,多发灾害,且最为可怕的便是,居住在凤嵇的巫蛊一族。
吴七娘讲得绘声绘色的,时常讲到恐怖地方就“哇”地一声吼出来吓唬胆儿小的小和尚,而清缘被吓一跳的模样时常逗得她捧腹大笑。
清缘也不知她所讲的是真是假,不过没有地方可去的他,已下定决心待无名醒来后便动身前去凤嵇。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好似才一眨眼功夫,天便黑了下去。
清缘在清洗完厨房中的碗筷后,便打着哈欠向自己的屋走去,可才从后院走到厅内,脖上就传来了一阵冰凉。
他缓缓低下眼皮看去,只见是一根尖锐的发簪,而发簪的主人就是那位他从深坑中带出来的姑娘。
“女施主……你是不是误会了……”清缘以为她是会错了意,把他们当成坏人了,紧忙解释着,可才开口,就被女子紧紧捂住了嘴。
“我劝你最好不要大喊大叫,别把他们吵醒了。”
无名握着手中发簪,抵在清缘脖子一侧,只要她稍稍用力,那无比锋利的发簪就会戳进他的血管中。
见清缘识趣的点了点头后,她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冷着声问:“这是哪?”
“这是医馆。”
“你救的我?”
“小僧迷路到森林中时,恰好看见那有个深坑,于是便发现了深坑中的女施主。”
无名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毕竟此时的她对于出事前发生的一切都没了影响,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就是一片血光。
“那我再问你。”她弱了弱声,说的很没有底气,“我是谁?”
“啊?”清缘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从嘴中蹦出一句惊讶,难不成她真的像大夫所言那般失了记忆?
但也是他这声大嗓门,将楼上的吴七娘吵了起来。
“小和尚,这个点了还不去睡觉,在那瞎嚷嚷些什么?”
胖女人尖锐着嗓门踏着鞋子从楼上走下,可还没走到一半,就被一道忽闪而过的人影劫持住。
“你又是什么人!”无名就似一道光般,“刹”地一声便来到了吴七娘身后,而那把尖锐的簪子,此时也落在了她的颈上。
楼下的小和尚见状,一时间慌了神,急忙脱口说道:“女施主!你快住手!这位是医馆的吴娘子,她是好人!”
但无名却没有听他的话,反是厉声责问着女人:“你们到底耍了些什么把戏!为什么我会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听到这,吴七娘算了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无奈地叹了声气。
只不过眼前的丫头,倒是和她以往见过的伤了脑的病患不同,没有大哭大笑也没有疯疯癫癫,而是怀疑起自己失忆的原委。
“哎呦,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头吵些什么呢?”
这会儿,同样被吵醒的王大夫也走出了房门,不过在看到眼下之景后,立即清醒了过来,紧蹙的眉头被惊恐取代。
“姑娘!你快把手中的家伙放下!别伤了我娘子!”
谁都知道,王大夫最怕娘子,也最爱娘子,眼下娘子有难,他怎能坐视不管,忙拔起腿就往楼下跑,可却被手持利器的女子喝止了住。
“别过来!”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抵抗的威慑。
“女施主,你真的是误会了,这屋子里的都是好人,没有人会想害你的,你快把手中的簪子放下!”
“真的吗?”
“真的,小僧从不撒谎。”
听到清缘下了保证,无名才勉强放松了警惕,将簪子收回。
这说来也是奇怪,这屋中三人,唯有清缘说的话,无名才会去选择相信。
在费劲一番口舌下,清缘才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和她讲了个清楚,好在搞定了这多疑的女施主,不然今晚保不准还得惹出什么事端。
“那我这是头部受了伤,所以才记不清以前的事情?”她木讷地坐在椅上,手中还捧着清缘递给她的那杯温茶。
“准确的来说,姑娘你这是失了忆。”
跟前的王大夫双手交叉搭放在肚前,和她阐述着因果联系:“由于锐器对头部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导致姑娘您伤了脑,从而影响到了部分记忆的丢失。老夫从医多年,也遇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不过那些病患中,或多或少都是能回忆起一些往事的,姑娘您不妨再仔细想想,说不定就能想起名字来了。”
在王大夫的解释下,无名开始试着去回想,可想来想去,除了头部的愈发疼痛外,一无所获。
“我想不到。”女子睁开眼,摇了摇头。
“那就别想了,以后,总会知道的。”王大夫淡淡笑了笑,眼睛望向吴七娘,“既然姑娘醒了,去为她烧盆热水吧。”
吴七娘点了点头,笑着望向方才还拿簪子抵在她脖子上的女子:“丫头,随我来吧。”
无名愣了愣神,原地犹豫了一会,不过在看见朝她点头的清缘后,还是动起了身,跟随在胖女人的身后走进了后院。
吴七娘的动作很是利索,仅是一会儿工夫,就为无名备好了热水以及换洗衣物,在嘱咐完她不要碰到伤口后便先行离了屋。
无名在雾气缭绕的浴屋中愣了许久后,才慢着步子走到一块铜镜面前。
她伸出手,擦了擦镜面上氤氲缱绻的白雾,随后又摘下了戴在脸上的面具,可就在看清了自己的长相时,被吓得向后一退。
不过骨子里的沉着还是很快让她恢复了冷静,她再次来到铜镜面前,将左边黑发撩到耳后,颤抖着手指触摸着那道丑陋的疤痕。
“怪不得我会带着面具,原是相貌丑陋。”无名苦笑了几声,摆了摆头,转过身去将带血的衣袍层层脱下,走进浴桶之中。
由于背后有伤,使得她不能放肆地洗,她只得拿着白巾一点点擦拭着自己的肌肤。
而这些肌肤,既不光滑,也不白皙,或大或小的疤痕烙在身上,显得丑陋极了。
据此,无名开始猜测起自己的身份。不受宠的庶女,干粗活的农妇,富人家的丫鬟。
她小小的脑袋中蹦出好多个可能性,但唯独没去猜测过,她是一个杀手。
第221章 小巷遇狼
在沐浴完毕后,无名便换上了吴七娘为她准备的衣袍,虽是有些宽大,不过仍是能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而出。
逶迤拖地一袭水蓝色的长裙,上着金线刺绣,腰间只以一根象牙白玉带便系住了盈盈一握的柳腰。
她浑身不着半件金银首饰、璎珞珠宝,但飘然自来的美感将她包围的彻底,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冷艳气息。
但初次穿上如此端庄的衣裙的无名却有些不自在,半低垂着头打开了浴屋的门。
而在浴屋前等候的吴七娘见了她,直叹美艳:“本我还以为不适合呢,穿上一看,就像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样。”她将无名打量了个遍,口中称赞不断。
这本是她的一件衣袍,但买来后就没穿过,一直放在柜橱中,所幸拿来赠给了无名,且今日一看呐,这衣袍也算是跟对了主人,值了它的价了。
无名被身前女人夸的有些不自在,急忙沉默着嘴匆匆走回了厅中,而清缘见了此时的她,不夸好看也就罢了,反而还像见了鬼一般,转过头去。
“很奇怪吗?”女子的声音落得很轻,脸有些烧红。
“不,不,不奇怪。”小和尚结结巴巴的样子,逗得紧跟来的吴七娘大笑,“他们和尚,见不了美丽姑娘。”她走到清缘身边,打趣着他。
清缘本想解释,可却被无名截住了话,且说出的那句话,令在场之人都惊住了。
“我要走了。”
“走?丫头,这大半夜的你要走去哪儿?再说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走去哪儿?”吴七娘有些急了,语速不由得快了一些。
她说的确有道理,无名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该去哪儿,不过直觉告诉她,她不属于这里,而且她必须尽快离开,不然,会给此处带来麻烦的。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要走。”她摇了摇头,随即加快了步伐,就要向外走。
她的力气实在是大,任凭吴七娘和王大夫怎么使劲,也拉不住她一只胳膊,反而还害得自己摔了个跟头。
“嘿!你个小丫头!你身上一分一文都没有,你能去哪!”地上的吴七娘扯开了嗓子朝无名嚷,“楚城这阵子风气乱,你一个丫头片子独自出去,保不准被什么‘狼’给吃了!”
她这儿指的“狼”,可比山野中吃人的四脚兽要来得可怕的多了,城中已有不少姑娘遭了他们的毒手。
“我不怕。”无名立住脚回了她的话,紧接着双手一推便推开了屋门,走出了医馆。
“这臭丫头,生的什么心,猜忌怀疑别人也就罢了,怎的到头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这不主动给‘狼’送上门去!”吴七娘气的用手捶地破口大骂着,但实则是担忧无名的安危。
“行了行了,大半夜的,别吵到隔壁人家了。”王大夫拍拍身上的灰尘,将女人拉起。
而身旁的清缘一听到吴七娘说此处有狼,愈发担心起无名的安危。
于是乎,小和尚赶忙回屋带上了自己的包裹,在简单的与王大夫夫妻二人道谢后,便将后院的马车牵出,追赶着无名的步伐。
要说这无名的脚步也是走得极快,任凭小和尚怎般追赶都没能看到她的身影,整条大街上唯有马蹄声在突突作响。
可当清缘来到楚城南街处时,一声男子的惨叫声猛然传进了他的耳,打破了寂的夜。
“这是发生何事了?!”清缘收住了缰绳,轻声轻脚地拴住了马车,随后小心翼翼地向惨叫声的来源地靠近。
那是一条窄小而昏暗的小巷,没有月光的临幸,也没有半分生活气息,两侧的屋房都是些残砖破瓦,远远望去,只觉阴森冷寂。
清缘壮着胆子朝里走进,四周静的没有一点声响,唯有他紧张的呼吸声在夜里喘动。
但没想到的是,竟突发了意外。
由于这儿的石砖上都铺满了厚厚的青苔,再加上白日刚下过雨的缘故,所以很是湿滑,而倒霉的小和尚一不留神就摔了个大跟头。
“是谁!”清缘下意识的一声“哎呦”声将小巷尽头的人影吸引过来。
但这个人影的速度实在是快,甚至地上的清缘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这人用一把砍刀夹在了脖子上。
可就在清缘刚想说话时,那个黑影先行开了口:“怎么会是你?!”
亦是此时,清缘才发觉此人的声音极为熟悉,在微弱的光线下勉强看清了她脸上的面具。
“女……女施主?”他不知道无名的名字,只能接着这样唤她。
无名可没工夫和他叙旧,一手将手中砍刀扔到一旁,一手拎着他的衣襟从石板地上提起,将他压在倾颓的墙壁上:“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难不成你也是和那个畜生一伙的?”
眼前虽是一个女子,但浑身的力气大的惊人,恐是彪壮大汉也抵不过她的手劲。
“女,女,女施主,小僧是,是,是担忧你的安危这才跟了出来,并,并,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此时的无名紧贴在清缘身上,近在咫尺的距离令小和尚磕绊了嘴。
不过无名话中提及的“禽兽”令清缘顿时紧张了起来。
方才在医馆中就听吴七娘所说楚城中有狼,难不成,难不成她遇了狼?而那声男人的惨叫,会不会就是遭狼所伤?那岂不是这条小巷中藏有一匹吃人的狼!
愚笨的小和尚自然是不会明白此禽兽非彼禽兽的意思,如今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无名之前。
“女施主!你不要怕!小僧会保护你的!”也不知他哪来的力量,竟是挣脱了无名的桎梏,一个箭步便跳跃至她身前,“女施主,外面有马车,你快先离开这儿!”他边说,边将地上那把带血的砍刀捡起。
听到这儿,无名算是明白了,感情面前的这个圆脑袋的家伙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巷子的尽头真有一匹活生生的狼。
不过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清缘事情真相,而是沉着声同他说道:“如若一会狼冲过来了,你会杀了它吗?”
这个问题对清缘来说,无疑是世间难题,一时间令他彻底哑了口。
第222章 采花侩子手
“诸余罪中,杀业最重”,且大乘佛法有曰五戒,而五戒之首规就是不杀生戒。
一边是自己的戒律,一边是自身的性命。身为出家之人的清缘在面对这个致命抉择时,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无名却没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冷声追问着“回答我,你会杀了它吗?”
清缘抿着双唇,看了看手中的砍刀,又看了看黑暗的尽头“如来佛祖曾割肉喂鹰,即换了鸽子一命,也救了饿鹰的命。而如今,同样的事情摆在小僧面前,但……”
这时,他想起了包袱中的化青笔,这支以整个安国寺无辜僧侣的命才换来的化青笔,所以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你的那些大道理。”无名见他沉默了唇,便没有再追问下去,“我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和尚,总以为能渡天下人,实则,连自己都渡不了。”
她摆了摆头,转身朝外走去,可才走了几步,就突然回过了头“你还不走,等狼来吃你吗?”无名看着还愣着原地的呆子,竟是微微勾起了唇角。
“可是……可是……”小呆子回过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完整表达出一句话来。
“没有可是。”无名走到他的身边稍立住了脚,随后便朝小巷的尽头走去。
“女施主!不能过去啊!里面有狼!”清缘见状急忙追上她的身影,脚下的步伐快如羽箭。
但是在他跑到尽头时,只见地上躺着一名男子,压根没有什么所谓的狼。
“这……这是怎么回事?”清缘一手擦拭去头顶的细珠,一手插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就是如你所见一样,没有吃人的狼,却有玷人清白的畜生。”无名走到奄奄一息的男子身旁,用脚狠狠踹了踹他。
亦是这时,清缘才发现男子的肚子上正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汩汩涌出,慢慢在他身边溢出一朵刺眼的花来。
“他,他受伤了!”小和尚急忙踱步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男子,瞳孔中放射出的都是惊慌与紧张。
但和他一相比,身旁的女子显得淡定多了“是啊,我捅的。”
无名将双手环在身前,话语中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好像面对的不是一具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任人宰杀的羔羊。
但她的这副若无所事的样子,令清缘寒了心“女施主!你为何要这么做啊!这可是条人命啊!”
“你问我我为何要这么做?!”不知真相就来质问的清缘彻底惹恼了一贯冷静的无名。
她边向清缘毕竟,边用手指指向地上那男子“地上躺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个十足的畜生!你可知被他凌辱过的姑娘有多少人?你又可知,他是如何残忍杀害那些姑娘的?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无名的情绪有些激动,甚至于语气都有些急促,不过她所言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在她独自离开医馆后,本打算走到南城门出城,可这会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影掳进了小巷中。
那人的眼神和清缘的完全不同,他的眼中没有一点清澈,有的仅是中肮脏与浑浊。
这时的无名刚想反抗,就被动作极快的男子用绳索捆住了双脚。
肆无忌惮的男子边恶狠狠地踹着地上的无名,边向她道出了自己的事迹。
他告诉她,他就是近日来令楚城中的女子都害怕发抖的“采花侩子手”,之所以有那么个别扭的名号,就是因他不像一般采花贼一样,在他欺辱完姑娘后,他还会将他们残忍杀害,抛尸郊野。
可在他将这一切说完后,无名却没有开口求饶,反而是开口痛骂他是畜生,这令本就神智不太正常的他怒上心头,举起手中的砍刀就要了解了无名的生命。
不料这时,无名突然挣开了身上的绳索,反手拿起他的砍刀,一刀就刺入了他的腹中,下手果断而干脆,没有丝毫的畏惧。
而这种杀人的感觉,居然令她感到额外熟悉,就好像屠夫对待案板上的肉脯一样。
可就在无名正打算彻底将这个畜生送去地狱时,不知情的小和尚却摸了进来,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切。
在听完她的解释后,清缘只觉心中很是愧疚,刚想向无名道歉,可她却扬手制止了他“我不想听你的对不起,这让我觉得很多余。”
小和尚蹙起了眉头,只叹自己的愚笨,竟凭空就去判断了事实,他知道,无名不想听他再说半个字,但有些话,他还是必须要说。
“女施主,是小僧误会你了,可处置罪犯的事,还是应当交给官府来的比较好。”
“若我现在就要杀了他呢?”
果然和清缘说预想的一样,当自己才说出要将尚有一息生气的采花贼送至官府时,眼前的女子就在第一时间驳回了他的话。
毕竟在她看来,这个该死的畜生就应该当即死去,没有必要再去走那一套繁琐的流程,她甚至觉得,多让他残活在世间一秒,都是多余。
可最终这该死的采花贼还是没死在无名的刀下。并不是说清缘将她说服了,而是无名受了了唠唠叨叨的他。
这下子,无名总算是知道和尚念经能有多可怕了,一个头都听得比两个大。
于是乎,清缘便将采花贼五花大绑起来送到了衙门口,半夜里击鼓相唤。
而被扰了瞌睡的衙役本是想对他俩大骂一顿的,但在得知被绑之人的身份后,便急忙禀告了知县,连夜审理了此案。
最终判处了一个大快人心的处罚——三日后当街问斩,这也算是给了那些受害姑娘的父母一个合理的交代,也令这些九泉之下的姑娘,也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安心投胎去了。
在处理完楚城采花贼一事后,天已是蒙蒙亮了。此时,交代了一晚上事情经过的无名只觉口干舌燥,又困又累,而这一切都源自于旁边这个傻兮兮笑着的呆瓜。
“你们和尚都那么爱管闲事的吗?!”无名瞥了一眼清缘,无奈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怎的就那么倒霉,摊上那么一个“事多精”。
但她才说完,身边这小光头就立即回答道“女施主,这可不是爱管闲事,而是……”
眼看清缘又要开口对自己说教一番,无名连忙伸出手来止住了他的话“行了,你就别念经了,叨叨没完。”
无名边说,边环起手来摆了摆头“既然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我当初一刀砍了他来的轻松。”
“女施主,这二者怎能混为一谈呢,佛曰……”
“别曰了!”无名一把转过身来拦住清缘得去路,“之前你救了我,如今我帮你把那个畜生送到了衙门,咱们之间就算是两清了,从此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扰,就此别过。”
才说完,无名便飞快的向前走去,任凭身后的小和尚怎么呼喊她也不停留。
就这样,清缘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与初生的朝阳一起消失在天街的尽头。
第223章 狐媚女人
在与无名分开后,清缘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凤嵇赶去。
只是这凤嵇藏匿于群山峻岭之中,难以寻得其真实下落,况且他从百姓那儿也只能打听到个大概,并不知其具体方位。
于是乎,小和尚便懵懵懂懂的上了路。
可是这一路上走的并不顺利,才出了楚城没多久,清缘的马车便在他前去小解的时候被人偷了去。
幸亏他将包袱随身携带着,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化青笔并未落在他人手中,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只不过没了马车的清缘只能靠着一双脚去跋山涉水,去漫过半个西岳。
虽说不知要涉过多少座高山,跃过几百里江河才能达到凤嵇,但这些未知并没有成为清缘偷懒的借口。
每日每夜,他都是昂扬着斗志向前走,只有在累的不行时,才会找个山洞小憩一会,这对于向来爱睡懒觉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突破了。
而今日,已是他踏上旅途的第十日。
自打进入立夏,这天气便逐渐燥热起来,悬挂于高空中的朗朗明日好像也一天比一天更为炙热一些。
一大早便赶起了路的清缘,此时已累的满头大汗,只觉背后渗出的汗珠都顺着背脊滑落到了脚后跟。
“清缘呐,看来你真得洗洗了。”小和尚边举起胳膊擦着汗珠,边凑过鼻子去嗅了嗅,逗趣地自言自语道。
这些天来,清缘都忙着赶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毕竟他不知道那群黑衣人什么时候会追赶上来,只有早日赶到凤嵇,才能少一份危机。
于是乎,导致这几日都没能好好的清洗一下自己。而眼下的他,是真的有必要好好梳洗一番了。
在一番思索过后,清缘决定今晚投诉客栈,待将身上的污泥清洗干净后,翌日一早再启程。
可是在这荒郊野岭处寻一个客栈,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清缘从下午时分便开始寻找落脚的客栈,找到了日落西山,星河耀天时才在一片漆黑中寻到一处暗淡灯火。
见状,他欢喜地几步跑上前去,看清楚了眼前之景。
这家客栈的规格很小,仅是一座双层的小木屋,从外观看起来,也显得比较老旧,甚至于,还有几个偌大的蜘蛛网攀爬在客栈的倚角。
而且这客栈周围也没有什么脚印,看来是鲜有人前来投宿。
清缘眨巴着眼睛打量着它的外观,仍在纠结是否要投宿此处时,突然,不知打何处突冒出一个人影来,清缘被一双手搭上了肩。
“小师父,怎么到了我们‘香山客栈’门口却迟迟不进去呢?可是心中还有什么担忧?不如说出来,让牡丹来为你一一答复。”
说话的是一名女子,肉眼看上去莫约上了些年纪,走了身材,失了容貌。但这声音却仍如同二八芳华的小姑娘一般的甜腻动人。
可她的此行此举却把清缘吓得够呛,令不近女色的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急忙向后一退,躲开女子的手,单手向她行着礼。
“这……这……这位女施主……”小和尚结结巴巴地说着,双眼不敢触及她的眼眸。
而女子见了他这副小模样,更是来了挑逗心态,一边扭着腰身向他走进,一边用手拿过一抹秀发在手指上绕圈,姿态额外的妩媚。
“小师父,我牡丹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你那么怕我作甚?”她娇嗔着,话里话外都透出一股子狐媚气。
“女,女施主,你误会了,小僧不是怕你,而是,这,这男女有别,还请女施主……”
清缘接着后退了一步,坚定着语气回答着,只是还没说完话,那狐媚女人直接一个跃步来到了他的跟前。
“男女有别?什么叫男女有别啊?奴家不知,还请小师父告知。”
她伸出一只手抚上清缘的胸膛,边顺着衣料往下滑,边用勾人魂魄的那双桃花眼看着眼前这白嫩小僧。
而她身上那股强烈的脂粉味道,更是熏得清缘一阵头晕目眩。。
此时的清缘,只觉自己被一条吞人的大蟒缠绕住,好似下一秒便会被吃干抹净。
“女施主!这,这不可!”清缘连忙侧过身去,避开了女子那双随意游走的手,虽说动作鲁莽了些,但眼下也唯有此招了。
而他突来的躲避令跟前女子生了气,她在从鼻中重重哼出一声不满后便蹙起眉头向他斥责道“好你个臭和尚!竟敢拒绝我牡丹的好意!”
话罢,她撸起袖子就打算再次逼近,而此时,突从客栈内传出的一声响亮的喝止声。
“你个臭娘们,又背着老子在偷男人!”
闻声,清缘急忙扭过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是一人高马大的络腮胡正气势汹汹地从客栈内赶出。
“于牡丹,你也太下贱些了吧?秃驴子你都不放过?”络腮胡一手指向清缘,一手插在了腰部,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正当清缘打算开口解释的时候,那名女子忽然开了口“呵,就允许你瞎搞,还不允许老娘欣赏下白净小僧?我看你呐,就是嫉妒人家小师父清秀白净,就算没了头发,也比你要英俊上百倍。”
牡丹的脸上非但没有半丝羞愧,反而还挖苦起自家男人来,上挑的眼梢中透露出几分嘲谑。
“于牡丹!老子当初就不应该把你从醉仙楼里赎出来!果然你这命里的贱骨头是改不掉的!”那大汉被她气得直接骂起了粗话,飞扬的口水沫子溅了清缘一脸。
“这位施主,你误会了,小僧和这位女施主……”清缘刚想解释,又再一次被止住了嘴,“你给我闭嘴!”夫妻两人同时扭过头来朝小和尚怒吼道。
清缘本想转身离开的,但奈何天色已晚,附近又都是荒郊,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落脚的,所以只得待在原地,听着这对奇葩夫妇互相吵架。
也不知吵了多久,他俩才停了嘴,倒霉的小和尚的耳根子终于是可以清净些了。
“小秃驴,你是来干嘛的,投宿的吗?”
虽说这会儿那络腮胡的气已是半消,但他仍是用满脸的不屑来打量着清缘,用贬低的绰号来称呼着他。
不过清缘也没有和他多去计较,反正只是住宿一夜便离开,往后再无多余瓜葛,也无须再去结下什么梁子。
“这位施主,小僧路过此地,想来住宿一晚,不知店内是否还有空余……”清缘温和着语气回答着他。
“没有!”还没等小和尚说完话,他便擅自回答了他的问,转身就要拉着女子回到店内,但却被女子一手挣脱开来,“吕大福,你这是干嘛!送上门来的买卖你不做!”
“你看他那穷酸样,脏兮兮的,哪儿像是付得起银子得,我看呐,就是来讹人的!”络腮胡的嗓音吼得极大,好像是故意说给清缘听的。
于牡丹听后,气得直叉腰,一把将他拉到远处开始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就在他们交谈完再次转过身来时,络腮胡对待清缘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一时间都令小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224章 热水
络腮胡带着笑意直径走到清缘跟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
“小师父,刚才是我鲁莽了,还请你不要介意。”他微微弯着腰身,好似在和清缘赔不是。
“施主,您快快起来!”憨厚的小和尚闻声,非但没有介意方才男人对他的谩骂,反倒还几步上前将他扶起。
“好了好了,如今误会都清了,那咱也别在这外面待着了。”
于牡丹柔声笑着当起了和事佬,好似都忘了是因谁的不当举动才引起的这一系列误会……
随后,在夫妻两人的引导下,清缘跟着他们一同进入了这所冷清的客栈,且在他们的安排下,入住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
可正当清缘打算脱下这身脏了的僧袍换上新衣时,窗户上倒映出一个妖娆的身姿。
“小师父,你先歇着,一会奴家再将你的沐浴用水烧了送来。”说话的人正是那名行为放荡的老板娘,也不知她在窗外偷窥了多久。
“女,女施主,不用了!一会小僧自己去烧就行,不劳烦您了。”清缘闻声,急忙将刚脱下的衣袍又穿上。
“小师父,你交了银子,那就是我们店里的客人,这哪有让客人亲自动手烧水的道理呀,你呀,就好生在屋里待着。”
于牡丹娇声驳回了清缘的话,转身就朝楼梯口走去,但却突然立住了身又折了回来。
“小师父,若是你想要有个人伺候沐浴,那,那奴家也不是不可。”
“啊!”小和尚一听,吓得一声叫,刚想反驳她,却被她前行一步脱出的话截住了嘴。
“哎呦,瞧你怕的,奴家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奴家才不是你想的那种轻薄的女人呢。”话罢,她便娇声笑着自行走下了楼。
清缘悄悄贴到了窗户前,待屋外没有一点声响时,他才舒了一口气,接着走回床榻处,脱下了脏了的僧袍。
在半柱香的时辰后,他的门前便响起了一阵有力的敲门声“小师父,是我,我来给你送热水了。”
闻声清缘连忙走上前打开了门,见来者是那名络腮胡大汉“施主,真是多谢您了。”他说道。
“哎,这有什么累不累的,都是我们应该的。”络腮胡大笑了几声,随后将那两桶热水提进屋中倒进了空的浴桶中,“小师父,这水给你备好了,若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就行,那我就先走了。”
“阿弥陀佛,小僧没有什么需要了,真是有劳您了。”
清缘向男子行了个礼,感激着他的善举,不禁在心中转变了对他的看法看来这位施主也是个善心肠的好人呢。
“哎呀,小师父你就别客气了,赶紧去洗洗吧,别一会水冷了。”络腮胡笑言,紧接着跨出了门槛替清缘合上了门。
但在这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神一直瞟在浴桶中清澈的水上,且嘴角噙起一抹诡异的笑,不知道心中在打着什么算盘。
可单纯善良的小和尚压根没有发现这一切,反而还误以为这是他的善良。
在男子走后,清缘便将自己泡浸在了浴桶中,起初身体还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可是之后却不知怎的,越泡便越迷糊,且浑身的筋骨都一点点失了力,好似被人折断了骨头。
清缘虽一直在用力晃动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这眼皮却一点也不听自己使唤,最终上下眼皮合在了一块,伴着氤氲的热气昏迷了过去。
在他晕厥过去没多久,房屋的大门便被打开了,原来是那络腮胡子。
“妈的,总算是睡过去了,在门口蹲的累死老子了。”他边骂着粗话,边走到浴桶之前,“喂喂!小秃驴?!醒醒?”
他用力拍打着清缘的脸,见他没有一点反应,更是来了劲,加重了手中力道。而巨大的“啪啪”的声响引来了楼下的于牡丹。
“吕大福,你这是干嘛呢!既然药效已经发作,就赶快把东西拿了,别打他了。”
于牡丹匆匆走进屋来,望向脸已被打肿的清缘,眼眸中透露出些许怜惜。
“你看什么看!给老子出去!老子这是才测他到底晕了没。”
吕大福用自己彪朔的身体挡在着上身的清缘跟前,不愿让自家女人看到别的男人的身体。
“切。”于牡丹轻哼一声,便扭过头朝着楼下走去,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嘲讽,“我看呐,你就是嫉妒人家小和尚长得清秀白净,而自己却偏偏长了个熊样,心生妒忌,才出手扇人家巴掌。”
此话直接点燃了男人的怒火,几步路走到门处,朝正在下楼梯的女人嘶吼。
“你他妈放屁!老子会嫉妒这种秃驴子吗?于牡丹,你可给老子记住了,你是老子的女人,别成天把心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老子不准你再看别的男人!”
女子听罢,只是笑笑不作答,心中涌起一丝暖意看来这臭男人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在于牡丹走后,吕大福便开始迅速地在清缘的包袱和换下的僧袍中摸索。
可找了一圈,只发现些银子,并未找到于牡丹说的什么盒子。
“奇了怪了,这个小秃驴究竟把宝贝放哪儿去了,牡丹明明说摸到他胸前有一个木盒子的。”
吕大福边将清缘包袱中的银子装进自己口袋中,边用眼睛打量着屋内四角。
最终,在一阵翻腾寻找后,总算是在枕头下方看到了一个上等木材制成的木盒。
“哈哈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光是看这外观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放的是宝贝,说不定是什么佛珠舍利!到时候拿去卖给王老板,那老子可就发大财了!”
吕大福望着木盒癫笑着,满脸流露出的都是贪婪,脑海中都幻想出了发财之后的挥金如土的生活。
越想他的心便越痒,于是乎,他紧忙拉动着木盒,企图一览宝物真容。
可没想到的是,他才刚触摸到木盒,从指尖传来得一阵疼痛便立刻席卷了全身,就好像是被天雷劈了一样。
“这什么鬼东西!”吕大福先行将手收回,呲牙咧嘴地望着近在咫尺却不可触及的木盒,在一番思索下,用裹布将木盒裹起,只能先将东西拿到楼下,与于牡丹一同商量法子。
第225章 入了狼窝
于牡丹自小就在醉仙楼中长大,而在这种风尘之地,最不缺的就是宝物。男人用宝物来博取红颜一笑,亦用宝物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所以于牡丹在醉仙楼的那些年头里,也没少见稀世珍宝,但这会伤人的盒子,她还是头一次见,不免得有些吃惊。
“这东西不仅里面的是宝,就连装它的这个木盒也是宝。”她将双眼环绕着木盒打量了一圈,望向吕大福,“大福,咱们这样硬开是行不通的。”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把到手的东西再还回去吧?”此时的吕大福蹙眉哭脸的,和刚看到木盒时是完全不一样的神情。
于牡丹听罢,眼睛在眼眶中转溜了一圈,猛然心生一计“哎,有了,咱们打不开,但那小和尚定能打开。”
吕大福思索了一会,觉得有道理,但愁绪还是没能消减下去。
“牡丹,这说的轻巧,咱怎么才能让那小秃驴答应打开啊?”
“先给他来软的,软的不吃,那咱就来硬的,就不信他一个和尚的嘴能严到哪里去!”
几秒钟前还带着笑意的女子顺然间严肃了神情,眼眸里充满的只有。
在定下计划后,吕大福便将泡在已冷却的浴水中的清缘拎了出来,在简单给他穿上衣服后就来了个五花大绑,等待着他的苏醒。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时,被捆绑在床上的清缘便逐渐恢复了意识,他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在勉强撑起双眼后,清缘便发现自己竟是被捆在了床上,双手双脚都被人用绳索拴在了床的四角,压根动弹不得。
“唔!唔!唔!”清缘想说话,但嘴中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来,只得不停地哀叫着。
听闻到动静后,坐在一侧椅子上半醒半睡的吕大福立马清醒了过来“呦,小秃驴,醒的还挺早,守了你一夜,可把我困死了。”他撑着懒腰走到了清缘身边。
清缘见状,大概明白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急迫想挪动身躯去查看枕头处的木盒。
吕大福看出了它的目的,冷笑一声摁住了他的身子“小秃驴,在找这个吧?”他边说,边将被布包裹着的木盒扔到清缘面前。
而这个木盒,就是装着能够屠人性命的化青笔!
“唔!!!”清缘急红了眼,奋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夺回化青。
可就在他刚抬起头来时,就被身前壮实的男子一拳打在腹部,疼痛瞬间牵其全身每一寸肌肤,使得他一时间失了力气。
“奶奶的,到老子手里的东西,你还想抢回去不成?”吕大福朝清缘啐了一口沫,紧接着走到门口处朝楼下大喊,“牡丹,小秃驴醒了,你快上来吧!”
本还在睡梦乡的女子听到此话,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简单的梳理后便扭着腰身走上了楼。
“呦,小师父你醒啦?热水澡可还舒服?昨夜睡的又可好?”她几步走到清缘身边,说起了风凉话。
这时,清缘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进了贼窝!
“唔唔唔!”由于说不出话来,他便只能以此来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愤怒,但亦是这副愤怒的表情惹来了吕大福的不满。
“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们,信不信老子给你眼睛挖了!”他边说,边将腰间的佩戴的匕首拔出,将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贴到清缘面前,“老子不怕告诉你,这把匕首下已有至少十人的性命,若是你想当这第十一人,那老子大可成全你!”
“哎呦,大福,咱们不早说好了不再提以前事了,你怎么又提了,别把人家小师父给吓坏了。”于牡丹配合着他演起了戏。
其实呀,这吕大福哪儿杀过人,不过手下杀过的牲口倒是不少,而他之所以这样说,都是于牡丹教的。
这两人想先通过吓唬的方式来逼迫清缘,如若此招没用的话,再给他吃点苦头,就不信他的骨头能硬到命都不要。
可却不料这小和尚听闻后非但不怕,还用双眼紧紧盯着跟前人,直让吕大福觉得不舒服。
“你还瞪!别以为老子真的不敢收拾你!这一刀下去老子就让你去见你的佛祖!”
男子甩动着脸上的横肉,将手中举着的刀落下,缓缓挪到清缘的脸上,用冰冷的刀刃贴着他的脸庞。
见状,一旁的于牡丹紧忙上前拉开了吕大福的手“哎呀,大福,你别那么凶嘛,让妾身先来和小师父谈谈。”
话闭,女人便坐到了床沿上,拿过吕大福手中的匕首细腻把玩着。
“小师父,我们呢,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知道这个盒子里究竟放了个什么宝贝啊?”
于牡丹撇起一侧眼梢落在被束住双手双脚的清缘身上,嘴角处勾勒起丝丝玩味“你瞧我笨的,都忘了小师父你被堵住了嘴,说不了话。”可正当她准备俯下身去将堵在清缘嘴中的麻布时,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牡丹,这会儿就把堵住他嘴的东西拿开,会不会不妥啊?”
“这能有什么不妥的,不拿开,怎能知道怎么打开木盒?况且,咱这小破店方圆几里都没一户人家,就算他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一个人来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于牡丹笑着用另只手拿开了吕大福的手,将清缘嘴中的麻布拿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得以说话后,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向跟前的夫妻两人讨要说法,“小僧与你们无冤无仇,却为何要给小僧下迷药?!”
“呵呵呵呵呵!”于牡丹看着清缘涨红的脸,不禁大笑起来,“小师父,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再说了,我们才没给你下迷药呢,只是在你的昨日沐浴的水中动了一点点手脚罢了。”
眼前的女人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竟是没有半分愧疚之意,她癫狂得样子,足令小和尚心生感触。
这下子,清缘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万丈深潭终有底,只有人心不可量”了。
但眼下并不是用来感叹的时候,重点是得紧忙将化青从这两人手中夺回来。
可如今自己被绑,没有还手之力,又该如何将化青夺回呢?
清缘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226章 突来之人
清缘从不撒谎,但这一次,他却撒了谎。
“那木盒中,只是寻常之物罢了。”他的眼神略微飘忽,不敢直视二人如虎的眼眸。
可是他这拙劣生疏的演技却被在风月场所长大的于牡丹一眼看穿“噢?是吗?”女子翘起一只兰花指抚了抚自己的发髻,“那为何小师父对一个寻常之物如此在意呢?”
她的这个问题令清缘一时间找不出话来搪塞,只得支支吾吾地找寻着借口。
“这是因为……因为……”
“小师父,你可真不是个厚道的和尚,竟然撒谎。”
还没等清缘想出个对策来,于牡丹便先发制人,话语中带起锋芒。
此时,坐在一旁的吕大福看不下去了,几步走上前将于牡丹拉到自身后“牡丹,我就和你说了吧,和这小秃驴不需要来软的,直接给他见点血,就不信他还不说!”
男人的眼眸中迸射出明显的恼意,好似都要将清缘化为灰烬。
“小秃驴,老子可不像我娘们一样有耐心,老子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你给这木盒子下了什么咒法,为什么一碰就似被蛇咬了一样的疼?!”
听到这,清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一半下去。
看来这对夫妻还没能将将盒子打开,这么说来,这木盒定是有灵性存在。
清缘边想着,嘴角边带起笑来,但这抹笑却让脾气暴躁的吕大福误认为是他在嘲笑自己的愚笨,二话不说直接撸起袖子对没有还手能力的清缘拳打脚踢。
“他奶奶的!你个死秃驴子!还敢嘲笑你爷爷?”
吕大福的怒意攻心,彻底失了理性,任凭身旁的于牡丹怎般拉扯他也不松手。
直到床上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鼻血直流时,他才停了手。
“吕大福!你这是干嘛!要是把他打死了,咱们可落不到半点好处!”于牡丹厉声呵斥着他,随后,走到清缘跟前,“还好,没死。”在触到清缘的呼吸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吕大福冷嗤着,又迅速给了清缘几个巴掌,“死秃驴,给老子醒过来,老子问你,这个木盒子到底要怎么打开?”
“不……知……就算你……问小僧千次万次……小僧也是不知……”清缘勉强睁起一只眼睛望着身前气急败坏的络腮胡。
“好啊,给老子装忠义是吧?那老子就一刀废了你!”
“阿弥陀佛……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小和尚努力带起嘴角淡然一笑,随即朝着吕大福的脸上啐出一口血,而这口血沫,彻底触及了吕大福的底线。
“狗杂碎!竟敢朝你爷爷脸上吐血?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吕大福瞠大着双目,血红着眼,唇齿抿得生紧。
只见他一刀下去,戳进了清缘的肌肤之中,打伤口的周围迅速印出一滩血迹。
“臭秃驴!这会儿知道你爷爷的厉害了吧?识相的话,快快告知启动木盒的法子!”吕大福一把将陷入肉中的匕首拔出。
当匕首拔出之时,鲜红的血液便跟着涌动了出来。
“呃……”清缘痛的低呜一声,拧紧的眉头间渗透出大粒汗珠来,显然是十分痛苦,但他却仍是坚硬着态度,“小僧……不……可能……告诉你的……”
“那看来你还是没吃够苦头!”只见跟前男子再次举起了那把还带着温热血迹的匕首,毫无顾忌地打算向清缘刺入第二刀。
可就在这危急的关头,突然有一支竹竿自楼下抛入,如锐器般直接刺穿了窗棂纸
这般景象可算是把吕大福身后的娇人儿吓得够呛,她连忙似受了惊的小马般投进男人的怀里。
“大福……这根竹子怎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儿,难不成……楼下有人?”
于牡丹看着那支竹竿,心生惶恐,嘴皮子上下不停打着哆嗦,一点也没有了刚才那副神气样。
见状,络腮胡连忙安慰起她来“牡丹,你别怕,你先在这守着这小秃驴,我下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若真是这家伙的同伙,真好一锅端了!”
话音未落,急性子的吕大福便一脚踹开了门冲下楼去,完全不顾身后人的呼喊“哎!大福!大福!你可要小心些啊!”
女子冲到屋门口,双手扶着门框凝望着男人匆匆离去的身影,蹙紧的眉心中结满了忧愁。
可这自打吕大福下了楼,就失了声响,整个客栈内安静的过头。
“大福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于牡丹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担忧,随便从屋内搬起一把小凳便蹑着手脚走出了门。
但她才走到楼梯口处时,就被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个人影打晕了头,没有了任何知觉。
待再次醒来时,已是晌午时分了。窗外正挂着的灼日通过窗户上被刺穿小洞射进,毫不留情地刺晃着夫妻二人的眼睛。
“总算是醒了。”一抹耀眼的红色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他二人跟前,微微俯下了身子,“说,你们为何要偷小和尚的东西?”
“你是谁?”被绑在椅子上的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起了她来,“老子警告你立马将我们两人放开!”
如今的吕大福分明已是眼前人砧板上的鱼肉,但依旧是强硬这态度,嘴中吐出些粗话来。
但女子并未生气,只是勾起一侧嘴角冷嗤一声“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你们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你个臭娘们是在逼问老子?”吕大福扯着嗓门朝她大声嘶吼着,“若老子就是不说呢?你能拿老子怎么办?!”
也不知道吕大福是哪儿来的勇气,竟敢放出此等狂言。
幸是此时的无名失了记忆,不然若是换作之前,他吕大福早就被她一刀抹了脖子了,
“若是不老实交代的话……”无名断了断话,把玩起吕大福那把漂亮匕首,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弹,便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嘹亮起声来。
“那我只能送你们上路了。”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眼里已是迸射出火星,燃起的腾腾杀气好似都快将整座客栈燃成灰烬。
且最为恐怖的则是她嘴角那抹不明深意的笑,直让吕大福夫妻两人觉得,眼前站着的并非是一个弱女子,而是从地狱归来的嗜血修罗!
第227章 你伤了他
见状,吕大福吓得抖了抖身子,不敢再去对上无名的眼神,但也没开口道出一个字。
而他身旁的于牡丹是个会看脸色的女人,况且从刚才无名的眼神中她便窥出此人并非善类,如若再不配合她,想必真只能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于是乎,她连忙应和着无名的话“这位女侠!是我相公不会说话,唐突了您,求您绕我们一条性命吧!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行。”无名将视眼对上一侧的女子,“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是是!我都告诉您!”于牡丹回道。
随即她便将整件事情的原委道出,且不敢说有半句假话。
在听完她的解释后,无名只觉心中怒火不打一处来,不过她仍是冷着一张脸向于牡丹追问着。
“所以,你们先是在小和尚的浴水里下了昏厥香,随后偷窃了他的盒子,是吗?”
无名伸出一只手搭上女子的肩膀,顿时间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还带着些许死亡的味道,感到不安的于牡丹急忙替她和吕大福求其了饶来。
“女侠!我们夫妻二人也只是一时糊涂才觊觎了小师父的东西,恳求您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她鬓角处的汗珠纷纷滑落,花了她脸上的胭脂水粉。
无名没有急着给出她一个回复,只是冷笑了一声回过头去看了看踏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清缘。
不经意间,眉眼中流露出些许怜意。
在离开楚城后,无名便开始毫无目的的游走。她不知自己姓名,也不知自己身世,更是不知家在何方,就似被吹散的蒲公英,不知该落脚何处。
于是乎,稀里糊涂的就跑到了这荒郊野岭来,又稀里糊涂的走进了清缘所在的这家店,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救下命悬一线的小和尚。
无名在来到客栈门前时,碰巧听到了清缘呐喊的声音,再加上她的五感本就要比寻常人等强一些,便将清缘和吕大福夫妻二人的对话都听了个明白,明白了他所处危险。
随即,她赶忙折断了一旁竹林中的一根竹竿,朝着传出声响的那间房屋抛去。
而在阻止了吕大福的行为后,无名本是想冲上楼去制伏他们的,可没想到屋中的那莽夫竟是自己送上门来。
躲在楼梯口的无名,只是用了一招的功夫,便将这个有勇无谋的男人拿下,之后,她又用同样的方法将那狐媚女人一同打晕。
在将两人制伏后,无名便麻利着手脚将这心肠歹毒夫妻二人牢牢捆住,扔进了柴房之中。
且在临走时拿走了吕大福握在手中的凶器,以防止他醒来时再次行凶。
当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她便小跑起身朝着清缘所在的房间奔去。
她知道清缘受了伤,但不知却是被伤得如此之重。
当无名到来时,清缘伤口处涌动出的血水已染红了半片被褥,远远望去,红的刺眼。
虽说那刀没有刺在要害的位置,但是如果没能及时止血,很有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
所以无名在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后,便驾着客栈后院中的一匹老马驰向附近的村庄寻找懂得医术之人。
幸是老天眷顾,无名寻找的过程很是顺利,她才入了村庄便见到一名出诊回来的乡野郎中。
随即无名便将这名郎中带了回来,让他医治了清缘的伤。
而在一番努力下,郎中总算是止住了小和尚的血,并且告诉无名,清缘生命已无后顾之忧。
只不过在他昏迷期间,嘴中一直不停地念叨着“盒子”两字,而这句话也令无名大概知晓了他与这夫妻二人之间的瓜葛纠纷。
闻声,无名连忙跑到柴房中,在对吕大福二人的一番逼供之下,终是得知了盒子的下落。
但她手指刚触及到盒子,便被那如同针刺的痛感席卷了全身,只敢拎着包裹木盒的布条,不敢再去触及木盒本身。
虽然此时的她已是拿到了东西,不过心中仍有困惑,她不知为何这二人要对小和尚下如此之重的手,于是乎,便将夫妻俩从柴房挪到了客房中,打算趁他们醒了盘问一番。
可是在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二人竟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就对一个无辜之人下狠手!
无名缓了缓脑袋,收回了思绪,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在被绑在椅子上的二人身上。
“一时糊涂?呵!”她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似醉了酒般直径向前走来,“因为一时糊涂,你们就伤了他半条性命,是吗?”
无名的左手用力抬起了于牡丹的下巴,露在面具之外的双眼中凝聚而成的两点火星让眼前女子吓得想要逃。
可却无路可逃。
而这时,一旁沉默许久的吕大福急忙开了口,朝无名大声嘶吼着“你这个臭娘们!放开牡丹!那个死秃驴是老子伤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
无名闻声,松开了摁住于牡丹下巴的手,举起右手中的锋利匕首,向吕大福步步逼近。
见此状,本还言语放肆的吕大福生了畏惧“你……你……想干什么!”他望着无名手中的匕首道。
“那个小和尚于我有恩,如今他受了伤,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管。”无名将匕首贴到吕大福的胸口前,而这片凉意令男人颤起了汗毛,“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无名追击上他惊恐的眼神,冷冷斥道,“既然你是用这把匕首刺的他,那我便用这把匕首还回来。”
眼看她就要动手,于牡丹急得大哭起来“不要!住手!女侠!我求您了!”
无名斜过眼梢瞟了她一眼,并不作搭理,扭动着手腕慢慢将刀刃竖起,立起刀刃,可就在她准备下手一刺的时候,忽有一声微弱的制止声从床榻处传来。
“女施主……不要……不要伤他们……”
“这两个心狠手辣的人不仅偷了你的东西,还要杀了你,就算这样,你也要饶过他们吗?!”
一贯冷静的无名难得地发了脾气,只因她实在不知为何清缘要留下这二人的性命。
“女施主……你就放过他们吧……”
清缘费劲地用手肘支撑起身体,勉强将头仰了起来,一双清澈的眼凝望着红衣女子。
“我放过他们,可今早他们可有放过你?!”无名被这过分慈悲心肠的小和尚搞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吕大福身边冲到清缘跟前,“你可知,若不是我碰巧路过此地,你今日就会葬身郊野?!”
不用无名说,清缘心中也是清楚得,倘若今日不是她的及时出现,恐怕此刻的自己已是永远沉睡过去了吧。
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法下狠心去杀死吕大福二人,更何况,他不想让无名为了他手中沾染了鲜血。
第228章 你要活下去
清缘强撑起身体慢慢坐起,可却不慎扯裂了伤口,滚烫的鲜血再次从腹部溢出,弄湿了缠在腰间的止血带。
“哎!你!”
“无……无碍”清缘朝着无名淡然一笑,紧接着,捂住了流血的腹部走下了身,来到吕大福跟前,伸出了手掌,“小僧只想要回自己的东西。”
可没等吕大福开口说话,一旁的无名便抢先回答了他“你的东西我已帮你拿回来了。”她边说,边拎过木盒。
清缘见状,急忙将盒子接过来,在仔细检查一番后,才放下了心“太好了,它没事。”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无名不懂这小盒子对于他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但只知此刻的清缘,必须赶快回去躺着,不然伤口会撕裂的愈发大的。
“回去躺好!”她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朝清缘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
无名铁青着脸凑到小和尚的跟前,过于近的距离让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她连忙低下头看向清缘捂住伤口的手掌,只见已是有血丝从他手缝中渗出。
“你的伤口裂开了,你再随意走动,会死的。”
她的话中虽是带了些夸张的成分,但倘若清缘再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那或多或少会留下后症的。
可面前这个小和尚仍是不依不饶地替吕大福夫妻二人求着情“清缘多谢女施主的救命之恩,但……”他紧抿住唇,“但还请女施主放他二人一条生路,别因清缘……犯下杀戒……”
无名听闻,突冷哼一声“小和尚,别拿你们出家人的那一套来教训我,再说了,我救你,只因你曾有恩于我罢了。”
“清缘无心冒犯女施主,只是……呃……”
由于他一时间激了动,便不慎将整个伤口彻底撕裂开来,而这般滋味,不亚于是再承受一次切肤之痛。
“小和尚!你怎么了?!”无名焦急地问着,视眼打落在突半蹲下身去的清缘身上,“可是伤口撕裂了?”
清缘强撑起笑意摇了摇头,道着自己无事“小僧……无事……还请女施主放他们一马吧……”
“都到这个关头了,你还在同情不该同情的人!总有一天,你会被你的佛、你的慈悲害死的!”
无名气得朝他嘶吼,不过当她双眼对上清缘流血不止的腹部时,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若是普通撕裂,怎会出了那么多血?那郎中分明说你没事了的!”
她紧蹙了眉头,一时间无了主意,只能向椅子上的夫妻二人逼问“是不是你们在匕首上动了手脚?!”
“这就是把普通匕首,哪能出了什么问题。”吕大福回到。
若不是匕首的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名乡野郎中是个庸医!没能找到伤口的根源处!
无名愤愤呼了口气,紧接着厉声询问着眼前人“说!离着最近的小城在哪儿?”
“回女侠话,离这儿最近的就是洛河县,出了客栈往西走便是。”于牡丹接过了她的问回答着。
“谅你们也不敢骗我!”无名冷声言,随后将趴在地上半昏迷状态的清缘扶起,快步向屋门处走去。
见她要走,被绑住的吕大福急忙扯开了嗓子“女侠!别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你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噢,你不说,我还忘了。”无名轻轻将清缘放到门槛处,走到夫妻二人跟前来。
而于牡丹还以为她是真的放过了他们,激动地答起了谢“女侠,我们向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行害人性命、途人钱财的事了,我们一定悔过!”
无名没有搭理她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头上的发簪,润了润声问道“你头上这三支簪子,你最喜欢哪一支?”她边说,边抬起手抚摸着于牡丹发髻处高高别着的三支簪子。
于牡丹不知她为何要问这么个问题,但却不敢开口询问,只得老实回答着“奴家……最……最喜欢那支鎏金银簪”
“很好。”无名冷笑点了点头,一把拿下她发髻处最为华丽的一支发簪,“它很漂亮。”
随即,她便狠狠一挥手,将簪子深深刺入进一旁吕大福的肩头。
“啊——”顿时间,屋内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相公!相公!”于牡丹着急地望向因痛而五官扭曲在一起的吕大福,大声哭喊着,“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们!”
无名闻声,愤恨地抬起女人的下巴“我放过你们?那你们当时有放过小和尚吗!”
紧接着,她努力抑制了自己的情绪,渐渐恢复朝日冷淡,一把扭过身去,呵言道“如若不是他百般替你们两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求情,那我今日一定会杀了你们!”
话闭,无名便直径走回屋门处,将地上已是半昏迷的清缘扶起,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搭放在自己肩上。
且在离开这间充斥着血腥味的屋子前,给屋内吕大福留下了一句话。
“若想活命,就用嘴将刺进肉中的簪子拔开,再用嘴持着簪子戳破绳索,不过我可不确保,是你的血先流干,还是绳索先被解开。”
随即,她便快速向楼下走去,压根不去理会屋内男人的嘶吼以及对她的辱骂。
在简单替清缘更换了止血带后,无名便带着他一同骑上那匹老马,向着洛河县的方向奔去。
整个过程中,无名都不敢稍作停留,因为她知道,背后的小和尚赌不起,他已是十分虚弱。
甚至于,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在变缓,触及到他的双手在逐渐失去温度。
“小和尚,既然你当初都能救得了我,那今日,我必是也能救得了你!你要相信我,你得撑住,你不能睡,知道吗!”
她不停地和身后的清缘说着话,尽管此时的他已是陷入昏厥,意识飘忽,再无力回答她话。
但无名坚信,清缘一定能听得到的!
而这时,无名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段画面。那是模糊却又真实的一幕。
画面中的自己,正被触不到的黑暗所笼罩的,四周静的没有一点声响,唯有她微弱的呼吸声在蔓延。
可正当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忽有一道人影从头顶上方坠下,划破了阴森的黑暗,解开了束缚的枷锁。
宛如一道最为灿烈的炙阳,给她带来了温暖,带来了希望。
那道光影的主人,便是小和尚清缘。
在救助无名得过程中,清缘一直在嘴边重复着一句话,但也这这句话给了她活下去的信念和动力。
他告诉她。
“你要活下去!”
第229章 她是叛徒
与此同时的千都教内,正被一片死寂笼罩着,压抑的气氛好似都快把人给活活吞灭。
雕龙宝椅上的荻刹一手把玩着教徒刚从他人手中抢来的夜明珠,一手拿起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含入嘴中。
但他那双鹰隼之眸,却一直打落在一名黑衣女子的身上。
“梧潼,为何十余日过去了,还是没有无名的消息。”荻刹冷着语气逼问着女子,“今日你最好给本座一个满意的交代。”
闻声,黑衣女子连忙从乌压压的人群中走出,几步来到了大殿中央“回教主,属下在鹤林山庄以及楚城一带都进行了收查,但仍是没能将少主寻回,是属下无能,还请教主恕罪!”她单膝跪地,双手拱起朝座上那名嗜血狂魔回着话。
果然,当她话音刚落时,荻刹就发起了怒火“你是知道后果的!”
“属下知晓!但请教主给属下一个解释的机会!”她将头深深埋下,头顶的汗珠顺着脸颊滴滴滑落至地。
荻刹紧闭上眼呼了口气,强忍着心中怒火允了她的要求“那本座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谢教主!”梧潼微微起身,擦拭去了额间的汗珠正言道,“属下在楚城寻查少主的这些时日中,碰巧遇上了官府处死‘采花侩子手’一事,且……”
“不就是处死了一个小淫贼,这些事情本座不想知道!”
还没等梧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荻刹就厉声打断了她,拿起桌上盛放瓜果的果盆便朝下方砸去。
果盆在地面上摩擦出的刺耳声响,惊得在场之人连连跪地。
“教主息怒!属下认为‘采花侩子手’一事些许和少主有关。”
听到这儿,荻刹才稍微收了些火气,抬起眼梢瞟了一眼跪地之人“噢?那你且说说看。”
“是,教主。”梧潼点点头,将事情原委告来,“属下在楚城的这几天内,听闻城中百姓相言,说‘采花侩子手’是被一名和尚以及一位佩戴金色面具的女子半夜送至衙门口的。”
荻刹闻声,一把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旁,用一手大手狠狠摁住她的下巴抬起。
“能确定那女子的身份吗?”
他的问题难住了梧潼,因为当她从鹤林山庄赶到楚城中时,距离采花侩子手一案已过去了一日,实在是难以通过打听来的消息就确定下那名佩面具的女子身份。
“回教主……属下……属下还不能确定该那名女子是否就是少主……”
“那你这就是任务失败!”荻刹将手滑落至梧潼的脖颈处,毫不留情地扼制住她的咽喉,“梧潼,可还记得,你这次拿的是什么令牌?!”
“属下……属下拿的是……红色令牌……”
梧潼用尽力气从喉咙中发出微弱的声音,回答着跟前血红了眼的男人,眼底泛起丝丝涟漪。
要知道,拿到红色令牌却未能完成任务,等待着她的将是酷刑。
许是断手断脚,许是严酷刑法,总之,都是些十分残忍的招数,而且这些招数,梧潼她是见识过的。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就跟着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宛如一只无助的小羔羊。
“这样你就怕了?废物!”荻刹望着一脸惊恐的梧潼,顿时间厌恨上心头,扬手给了梧潼一个巴掌,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他荻刹素来最讨厌的就是这副怕死的嘴脸。
所以说,在千都教中,最得他喜欢的就是他一手培养起的杀人工具——无名。
她从不会害怕,也从不会替自己求饶,她好似不知何为痛,更不知何为生死。
她只懂得乖巧地去服从命令,完成任务,是最为优秀的杀手。
但如今,无名不见了,荻刹心中自是烦躁不安。
“来人,把梧潼带下去,扔进五毒洞一宿!”荻刹厌恶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梧潼,背过身去冷声唤来了下属。
“不必了,教主,属下认罚,属下会自己去的。”
梧潼听罢,知道自己已是没了退路,便将口角淤血擦去,只身站起,颤巍着身子向殿外走去。
在场的人见了,只叹她的可怜,却没有人敢站出来为她说话。
一个女孩子家,进了五毒洞,可想而知,会被那些畜生咬成什么样子……
可就在这时,忽有一白衣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拦住了梧潼的去路。
“秋池,让开。”女子小声说道。
“梧潼,你会没事的。”
男子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淡然一笑,随即几步走到大殿中央,颀长的身影被昏暗的烛火拉成光影。
“回禀教主,在听了梧长使的解释后,属下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想,但……不知当说不当说……”秋池拱起双手朝荻刹行起了礼。
“秋池,本座给你说的机会,说吧。”
“谢教主。”秋池点头答着谢意,随即将自己的猜想说了说,“依属下之见,这无名少主凭空消失一事定和安国寺一事有所干连。”
听到这儿,荻刹紧蹙起了眉头“这能扯上什么关系?安国寺的那群和尚不都死了吗?”
“非也。”白衣男子微微笑了笑,“在属下看来,坠入墨海的那名安国寺小和尚并没有死,且和无名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此话从嘴中脱出时,顿时引起了在场之人的一片议论,话语声虽小,但还是被荻刹听入了耳。
“都给我闭嘴!”他被这些吵个没完的小喽啰搞的心烦意乱,最终在一声怒斥下,大殿之内才恢复了平静。
“秋池,你接着说。”荻刹摆摆手道。
“是。”男子端站着身姿,不紧不慢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在安国寺一事中,教主您派出的是无名少主、影长使和他的使徒们,但如今,他们也都不在了,至于那夜发生的真相,也只有少主一人得知,更何况如今墨海中,一直未见有那名小和尚的尸骨,所以那名小和尚一定是被人所救。”
“而至于鹤林山庄一事,以无名少主的身手及本领,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茶庄商人,就算是正派高手,也未必能伤她分毫。但如今,少主却凭空失了踪,同时,楚城中还传出了和尚和面具女子抓住淫贼的事情,所以,属下斗胆猜测,无名少主已和那名小和尚暗中相互勾结!背叛了您!背叛了千都教!”他说的头头是道,话语坚定而稳重。
荻刹听后,气得狠狠捏碎了手中的夜明珠,嘶吼着声音一脚踹翻了伏案。
霎时间,桌上得珠宝碎落满地,徒留一片耀眼的残骸。
第230章 别讨厌我
秋池是千都教中最为聪慧的人,荻刹实施的很多计划都是他来出谋划策的,称得上是荻刹的左膀右臂。
所以仅凭他的一个猜想,就让荻刹断定了无名是背叛了他。
“好一个无名!竟敢背叛本座!”荻刹握紧了拳,紧咬住唇,眼神中燃起的愤火好似快要将殿内之人燃成灰烬。
秋池见状,连忙跪下身去“教主息怒!切莫伤了身子!”
荻刹深呼了几口气,在调整了自我的情绪后,手指向殿中男子问道“秋池,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依属下之见,无名少主此时应是和那名小和尚在一块,吾等应该暗中调查他们的下落,在寻得他们踪迹后,趁其不备之际,夺回化青,顺便也可将事实真相盘查而出。”
“你说的有道理,就先按你说的这么做吧。”荻刹将疲倦的身子朝后一躺,半阖着眼皮望着台下这名得利能手,“秋池,你心思缜密,这事,就让你去办吧。”
闻声,秋池抬起头来望着台上情绪不定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个礼“谢过教主!不过,属下仍有一事相求。”
“你有什么所需,开口说便是。”
秋池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竟是给荻刹磕起了响头“属下恳求教主放过梧长使这一次吧!”
此言一出,又激起底下的一片唏嘘声。
而身后梧潼见状,急忙几步跑上前去,通红着双眼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随即跪下身来“不!教主!属下知错!属下认罚!”
近日来,荻刹本就身心疲劳,如今更是被这些琐事搞得头昏脑涨。此刻的他,只想赶忙处理完眼下事,早点回去屋中歇息。
“好了好了,都别吵吵嚷嚷了!”他眉头紧缩,视眼落在仍保持着叩拜姿势的秋池身上,“罢了,本座就允了你的请求吧。”
众人闻之,诧异地张开了嘴,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无礼,毕竟这是从所未闻的事。
要知道,在千都教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凡是没能按照要求完成任务的人,都应受罚,若有人胆敢为之求情,则是连同处罚!
可荻刹不仅免去了梧潼的酷刑,还没有追究秋池替她求饶的事情,实属稀罕事。
梧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挺着身子出了神,最后还是在秋池的示意下才回过神来。
“谢过教主的赦免!”
她刚想磕头,就被荻刹伸手止住“无需拜了,梧潼,你配合秋池一齐寻找无名的下落,此次不得再有半分差池!”
“是!属下遵命!”梧潼双手抱拳回应着。
“行了,那此事就先告一段落,大家都回去歇着吧。”
荻刹站起身来朝众人摆了摆手,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想起一件大事还没嘱咐下去。
“慢着!”他回过头来,唤住了秋池和梧潼,“无名没能将鹤林山庄初生的那名婴孩做掉,那位大人很是生气,你俩一会转告给殷高下,限他在七日之内追查到那孩子的下落,并将其处之!”
他说完,便从袖口中甩出一枚红色令牌来,随后,快步离开了大殿。
在荻刹走后,教徒们也接二连三地散开了,整个大殿之内又恢复了阒然,唯独幽暗的烛火伴着黑白衣袍的两人守着这片难得的安宁。
“梧潼,人都走光了,我们也走吧。”秋池伸出手掌轻轻搭放在女子的肩头,可却被她一手打落。
“秋池!你怎能在尚不知情况的前提下就去随意猜忌少主呢!”
女子冷眼看了他一眼,复杂的神情令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唯一能看出的便是她的失望。
“嘘!梧潼,我出去再和你解释。”
秋池是个警惕性很强的人,他生怕此处留有耳目,立马强拉着梧潼离开了大殿,来到了千都教一较为荒僻的草野处。
“你放开我!“到了地方后,女子便一手甩开了他拉住自己的手,眼里似有晶莹,“你明知教主疑心很重,可你却还说出了那样的猜测,你可知,你会害死少主的!”
秋池也知,自己的行为不妥,但是当时的他,哪儿顾得上那么多,他一心所想的只是梧潼的安危。
“梧潼,你听我说,在那个危急关头,如果我不将矛头引开,那你只得去承受五毒之刑,可我怎能忍心看着你受罪!”
他向前一步走到女子身前,想要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却又收了回来,只留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想……你别讨厌我……行吗?”
此刻的他,没了方才在大殿之上的沉着冷静,微微颤抖的身姿,无助的像个孩子。
千都教内人人皆知,天资聪慧的“神算子”秋池有一个致命的软肋,而这个软肋便是——一同入了教门的梧潼。
在千都教中,有一个规矩,凡是教徒的子女在十岁这年都要经过选拔,优胜者皆可进入教内,成为荻刹的亲传弟子,冠以“长使”名号。
而他与梧潼,便是在那场选拔中一同被选入了千都教内的孩子。
入教的八年来,长梧潼几个月的秋池处处都帮衬着她,照料着她,只为护得她的周全。
哪怕愚笨的姑娘从不知他的心意,他也心甘情愿地默默付出着。
可如今,却被她误解了自己。
在秋池的话说完后,梧潼并没有正面给他一个答案,而是轻轻擦去眼角泪,将头抬起看了下紧蹙着眉头的他冷声言。
“我没办妥事情,理应受罚,但你不应为了我去这么做,少主不是背叛教门的那种人,我觉得,她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才会失了踪迹的!”
梧潼和无名都是女子,再加上又是自小长大的,关系向来颇好些,所以对于她会背叛教门一事,自是持怀疑态度。
“可是梧潼……”
“好了,秋池,别说了。”女子截住了他的话,掏出怀中的红色令牌,“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去找殷长使转交教主的任务了。”
说完,梧潼便自行转过了身,快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远去。
只留下秋池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孤单又寂寥。
“梧潼,我只是想护你周全而已。”他望着女子离开的身影,小声地叹了一口气,在原地苦笑了几声。
谁都知道,秋长使的心中住着一个人,但唯独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姑娘,什么也不知道。
第231章 夜半献宝
今夜的荻刹,显然是睡不了个安稳觉了,这不,才入了眠没多久,就被屋外喧闹的声响吵了起来。
“外面在吵吵嚷嚷些什么!不知本座正在休息吗!”他愤懑地坐起身来,唤来了侍卫安蓦,“安蓦,你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是,教主。”安蓦拱手答,随即便离开了荻刹的寝屋,伴着一阵风炙热的夏风快步来到了千都教门之前。
“你们是怎么回事!”他厉声问着守门的教徒,“竟敢扰了教主清修!”
见来者乃是荻刹的贴身侍卫,五名小教徒吓得连连跪下“安大人,我们并非有意要扰了教主清修,而是门外有两名男子非要进见教主,任凭我们怎么劝说,他们都不听!”
安蓦听罢,噙起一侧嘴角冷笑几声“噢?那就让我来会会是何许人也,竟是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深夜来访,还非得面见教主。”
他边说边几步走到门前,润了润嗓子朝外质问起声。
“尔等是何许人也,为何深夜造次!扰我千都教安宁!真是好大的胆儿!”
在厚厚的围墙外喊了半夜的青袍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打起了精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生一,别睡了!快醒醒!总算是有人搭理咱们了!”青袍一把拉起身边快要睡着的生一,两人一齐来到大门之前,“我们是来给荻刹教主献宝的,还请壮士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吧!”
“大半夜献宝?呵,有点意思。”安蓦压低了声音自语道,随后又大起声来回应着门外人。
“我千都教向来隐秘,就连那五大门派都寻不到我们的位置,你俩又是怎么找到的?”
这个问题,算是把两小仙童难到了。他俩又不是主动找上门来的,而是被他们那不靠谱的师父送下来的。
在天界忙碌了一整日的生一和青袍,本想着去月池中美滋滋地泡个躁舒缓下疲倦的身体。
可这计划没有变化快,倒霉蛋二人组刚拿好干净的衣袍准备前去时,就被月老抚衿一把拦住了去路,给他俩安排了新的任务。
这一次,他们不用再去绞尽脑汁想办法撮合姻缘,也不用去充当人形肉盾保护凡人。
而是要下凡来当!奸!细!
要说这抚衿也是个急性子,只是随意向二人解释了此次下凡的任务,就急急忙忙将他俩送下了凡间。
且他留给两人的只有一株仙草和一块玉石。
“呃……”两人结巴着嘴,在脑海中思索着法子,但由于问题来的突然,心里没一点防备,害得他俩绞尽了脑汁也没能答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青袍只得破罐子破摔,强硬着语气道“哎呀,里面的这位壮士,我们怎么知道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是来给荻刹教主献宝的!”
换作别家侍卫,听到有人来给自家主子献宝的事,定是第一时间欢喜着将大门打开。
但他安蓦可不是一般人,自不会轻易就将千都教大门向外人展开。
安蓦被称之为“千都之鹰”,是个警惕性极高的角色,同时也是名十分优秀的近身侍卫。
因此,他深得荻刹的重视与青睐,陪伴在荻刹身边已有数十年之久,在千都教内的地位仅此于荻刹和无名。
而他的警惕性要求着他,在不能确定门外人是否意图正当的情况前,决不能做出任何鲁莽的行为来的,更不能随意就将大门打开。
可若门外二人真是来献宝的,就这样将他们赶走,会不会惹得心情多变的教主发怒?
安蓦扶着下巴沉思着,不一会儿,便想出一绝妙的法子来。
“既然如此,那请二位先在门外等候一会,我这就去向我们教主禀告情况。”
“那就有劳您了。”屋外尚不知情的两小仙童欢快着声音回复着他,且在心中嘚瑟地自语看来这千都教中的人也没师父说的那么难搞嘛!
殊不知,此时的他们已是安蓦的翁中之鳖。
安蓦在向守门的五名教徒比了个“嘘”的手势后,便悄然从千都教另一隐秘的机关门处走出,随即踏着轻功藏身于一棵粗壮的大树上,以晦暗的夜半和繁茂的树叶作为自己的掩护。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没想到竟是两乳臭未干的小子。”他眼角带起几分不屑,打量着生一和青袍的身影低声自语道。
随即,趁其不备,从袖口中挥出两根银针向二人的后背刺去。
“啊!什么玩意戳我屁股!”毫不知情的两人紧蹙着眉头转过身去看向自己屁股上扎着的银针,疼得直吆喝。
安蓦见状,大笑着从树上一跃而下,边拍着巴掌边向二人走进“哈哈哈哈,这就当是我们千都教送给二位的见面礼,不知二位可否喜欢呢?”
“你!”青袍怒斥着指向跟前这名神经兮兮的男人,可却在下一秒便失了力气,仿佛浑身的筋脉都被人挑断般瘫坐在地上。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两人朝着安蓦嘶吼道,“为何我们动不了了!”
安蓦踱步走到生一和青袍的面前,缓缓蹲下身来,唇角处勾起一抹不坏好意思的笑。
“动弹不得那就对了。”他冷叱一声,“你们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千都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这些小喽啰说进就进的,而我们的教主的真容,又岂是你们能窥见的!”
好吧,这下子两个小仙童总算明白为何下凡之前月老要千叮咛万嘱咐他们行事要小心了,因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像如今这般,成为别人的翁中鳖。
此时银针上带着的药效彻底挥发了出来,生一和青袍不仅浑身没了力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微弱了许多。
他二人试图从地上爬起,却被安蓦踩着背一脚踏下“还想跑?能跑去哪儿呢?”
他愤愤呵斥一声,紧接着伸出手在他两人身上摸索起来“宝贝呢!”他逼问着两人。
“呵,我们这宝贝啊,可是通灵性的,你一介小小侍卫可没那个资格夺走它!”青袍边放着大话,边虚弱地向生一使了个眼色。
而一旁的生一在接收到他的意图后,紧忙跟着应和起来“对啊!除非你带我们进去见了荻刹教主,不然休想拿到宝贝!”
他安蓦在千都教中那么多年,还从没有过谁敢用这种狂妄的口气来和他说话。
可如今,却被两个小喽啰看不起,这心中的怒火自是迅然燎起,以至于一时间失了理智,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第232章 宝物来历(上)
安蓦噙起一侧嘴角,在清冷的月光下高举起那把佩刀,不紧不慢地将锋利的刀刃架在他俩的脖子前。只需轻轻先前一划,便能割破他们的喉咙。
“你们说我没资格?呵呵”他阴笑着,神情如鬼魅。
“我告诉你们,在千都教中,还没有人胆敢和我这样说话!”安蓦猩红着眼,周身骤起腾腾杀气,“有时候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即,只见他就要动手,而动弹不得的两小仙童只得紧紧闭上眼,不禁在心中抱怨。
我的好师父啊,哪有你这么坑徒儿的,话都没嘱咐清楚就将徒儿们赶下凡来,这下好了,才开始就要成为人家的刀下魂了,白白损失几百年的功力!
可是预想中的断颈之痛没有到来,反倒是等来了这次任务主要攻略对象——千都教教主荻刹。
对的,月老给他俩此行安排的任务便是以献宝为由进入千都教内成为教徒,且在博得荻刹的信任后,暗中帮助小和尚缘保护化青笔不被千都教的人寻到。
“安蓦!你好大的胆儿!是不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里吗!”
荻刹一个飞旋跃出,一手打落安蓦所持的弯刀,一脚将他踹得老远,在地上曳出一条拉痕。
安蓦见状,急忙捂着胸口踉跄着身体回到他的身旁,单膝跪地拱手向着一身暗红大袍的荻刹说着。
“教主!属下不敢!只是这两人行踪诡异,属下唯恐他们假以献宝为由来做出有伤我千都教的事,所以才……”
“所以你就不向本座禀告,擅自做主要杀了他们,是吗?!”荻刹愤愤一甩衣袖,半弯下身掐住他的脖子,“安蓦,是不是平日里本座对你太好,都让你得以忘形了?”
“属下……属下……知错……还请教主饶命……”安蓦困难地回答着眼前这名主掌自己性命的男子,呼吸已是急促。
“呵!谅你也没这个胆儿!”荻刹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边说,眼神边瞟到躺在地上的两小仙童身上。
“是,教主。”安蓦痛苦地站起身来,只见他的脖子上已被指甲划破了皮,涌出几滴鲜血来。
“这二人口头上说是来给教主您献宝,但是经过属下的一番盘查后,发觉这二人很是古怪!他们竟连是如何找到咱们千都教都说不上来,且一直要亲自面见您!属下生怕他们居心不轨,对您怀有敌害之意,所以这才一时间冲动。”
荻刹斜过眼打量着弯腰躬膝的男子,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行了,本座知道了,不过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定要及时向本座禀告,若胆敢再自行决定,就别怪本座不念旧情了!”
“属下明白!定不敢再有下次了!”安蓦应声答,紧接着微侧过头看向地上的两人,“教主,那这二人该如何处理?”
荻刹闻之,并未急着去下达嘱咐,而是自行围绕着生一青袍转了一圈。
这两小子,大半夜里一心要见我,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俩竟愚笨到能被银针所伤,且浑身上下没有半分习武之气,应不会是五大门派之人。
他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后,才开了口“安蓦,把他们带到大殿中去,本座要对他俩好好盘查一番,好摸清楚他们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属下遵命!”安蓦望着荻刹快步离开的背影恭敬地行了个礼。
随后在守门的五名教徒的帮扶下,将因药效发挥而晕厥过去的两人抬进了千都教内。
生一和青袍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昏睡了多久,只知是被一阵刺骨的疼痛给唤醒的。
“这,这是哪里。”他二人相互扶持着彼此踉跄站起身来,扶着浑涨的额头望向灯火处。
随着大脑的逐渐清晰,眼前模糊朦胧的人像也变得愈发清晰,只见是方才拔刀相向的那名男子,晕厥前看到的那袭红袍,以及一名手持银针的女子。
“这是哪里,你们莫不是不知?”红袍之人率先发言,带着几分凛然威慑。
两小仙童转溜着眼睛察看着周围这陌生的一切,顿时间感到阵阵凉意袭来。
而所处的这片偌大的空间、金碧辉煌的装饰品仿佛都在告诉着他们这里便是他们此行的根据地——千都教。
“这里是千都教,那您就是荻刹教主?”生一壮着胆向前迈出一步问道。
荻刹从桌上拿起一尊上古三角爵凑到嘴巴轻酌一口,在感受完佳酿在唇齿间的缠绵后才悠悠回答了他们的话。
“正是本座,不知二位是何人弟子,为何执意半夜要面见本座?而且……”他拖长了尾音,“而且,你们是如何寻得我千都教所在的?”
“我们是,是……”生一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思索半天没能找出个对付的法子,幸是机智的青袍及时扯了个幌子。
“回教主的话,我俩并未进入门派,只是西岳国一处村庄里的常人罢了,至于我俩为何能找到千都教,又为何执意见您,这其中有个颇有神奇色彩的故事,不知教主可否愿意一听?”
听到这,荻刹来了兴趣,高高昂起孤傲的头,带着一种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用下巴看着台下人。
“噢?那可真是有趣,说来听听。”
“好的,教主大人。”青袍润了润桑,开启了他的耍嘴皮子本领。
“小的们是一对兄弟,住在西岳国一个小渔村中,日子过得平淡而乏味。可就在昨夜,小的们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是一看不清脸的人,他嘱托我们兄弟二人前来千都教给您献上两样法宝,以助您的大功。翌日醒来后,我俩本不以为事,以为只是一个奇怪些的梦罢了,可没想到竟在床边发现了两件法宝!而在今夜,我们才刚刚睡下,又梦见了那名看不清脸的老者,这次他给小的们吩咐了新的任务,那便是让我等二人伴您左右,扶持您的大计!且在我们睁开眼时,自己就已经躺在了千都教门口,想必这是那名神仙所为吧,所以这也是为何,小的们一时间说不出是如何找到会址的原因。”
青袍眉飞色舞地讲完了一大段话,中间未有任何的截断,说得和真的一样,都令身旁的生一打心底佩服他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