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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九徒     天下藏局txt下载     天下藏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生死棍

    王叔一听,双目精光四射,盯了我一会儿。

    半晌之后。

    他拿起了腰间那杆红色短棍,双手平举,放在了陆岑音面前。

    陆岑音见状,面色非常不好,无比纠结地转头看向我:“苏尘……”

    她已经有点在恳求我了。

    恳求我改换另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案,既让计划成功,又能留住王叔。

    王叔肯定要留,而且,他还一定要按计划严格执行。

    但我是这次灭香行动的指挥官,今天一定要向这位老红花棍郎示威,彻底折服他。

    只有这样。

    王叔才会完全听话、勇猛向前、向死而行。

    我神情古井无波,斩钉截铁再次重复:“给王天放收棍下漆!”

    陆岑音待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聪明的,王叔不按计划执行,陆家必将堕入深渊。

    她也是柔善的,要开除忠心耿耿的王叔,她的性格根本做不到。

    我补了一句:“今天不将他剔除出影青阁红棍队伍,灭香行动取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陆岑音闻言,脸色潮红,胸脯上下起伏。

    陆家生死,份量比王叔重。

    她抬起了手,缓慢向王叔手中那根红色短棍上移动。

    在即将触碰到那根红棍之时,陆岑音颤抖的手突然缩回了,她双手伸进了自己的秀发,低着头,带着一丝哭腔,颤声说道:“你们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抓头发的样子都那么美!

    我没空欣赏,从椅子上起身,说道:“再会。”

    说完,我立马抬脚而出。

    “等一下!”

    王叔在后面喝道。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他。

    王叔咬着牙,万分不甘地说道:“按你的计划执行,可以!但前提是,你必须赢了我手中的红棍!”

    一切全在预料之中。

    王叔不是傻子。

    之前我展示的实力,让他心里完全明白,没了我,陆家一定会被黄慕华吞并,时间早晚而已。我一旦坚决要走,他必定会妥协,这是“护宝安”之责。

    王叔不信任我和肖胖子,这点毋庸置疑。

    从那天赌串摊我逼他给我磕了一头开始,他内心对我的不服就已经生根发芽,迄今长成了参天大树。

    王叔从小护着陆岑音,她相当于自己女儿。没有任何一位父亲,会将女儿的性命压在他不服气人的手中。与其说他要跟我拼棍,不如说是一位父亲在探底女儿愿意委身男人的本事。当然,这也是“保主命”之选。

    他们两人的心理,被我拿捏死死的。

    陆岑音顿时懵了,美眸看向了我,眼神期待中略带担忧。

    她深知王叔八极拳的本事。

    但我今天一定要打服这根桀骜不驯的老红棍!

    我问陆岑音:“有棍吗?”

    陆岑音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转身从博古架的斜后方,取了一根红棍出来。

    我接过红棍之后。

    王叔脸色无比阴冷,率先出了门。

    我和陆岑音也随后跟了出去。

    陆岑音在旁边低声对我说道:“苏尘,对不起……”

    我笑了笑,瞅了瞅手中红棍,回道:“好棍!”

    这话是对王叔的赞赏。

    到了别墅外面的院子。

    我们分开了一段距离。

    王叔手拎着棍子,单脚画了个半圆,手横握红棍,双膝微微下沉。

    这个架势一出来,倒还真的让我吃了一惊。

    八极拳棍术当中有一个说法,叫做万般架子应对万般变化。

    拳脚乃肢体延申,器械乃拳脚延申。

    但不管是拳脚还是器械,要击败来敌,首先必须保持身体架子稳,稳了才能有变,变了才能对付对手的万千变化。

    王叔这架势,几十年老把式才有的功力。

    我跟九儿姐,学得擒拿格斗杀人术,其实非常杂。

    没有特别钻哪一门类,基本都知道一些,但都不大精通。

    不过。

    九儿姐告诉我一个真理,快上一秒,哪怕对方实力比你强上百倍,也可以让他死上很多次。

    她对我要求最严格的是站混元桩。

    有时会让我站上一天,不给吃饭喝水拉尿。

    开始非常痛苦,恨不得死去。

    但到后面,我甚至可以站着睡着。

    或者说不叫睡着,叫神游。

    长期站桩有两个天大好处,一是架子极为沉稳,扛揍不倒,二是心静而耳聪目明,出手极快。

    硬刚棍术,我肯定打不过王叔。

    但论打架,今天他输定了。

    王叔口中突然爆喝一声:“哈呀!”

    他手拎拖红棍,若出山之猛虎,向我袭来。

    红棍带着呼啸声,极为凶狠,挂塌顶劈、粘连沾随……

    我瞅见了王叔眼中拼死搏杀的意念。

    上战不留寸力!

    这是一位老红棍该有的杀意。

    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狼。

    王叔此刻就是一匹杀疯了的老狼!

    我拿红棍疾速格挡,节节败退,身子挨了王叔好几棍,差点没被他给抽死过去。

    没工夫看陆岑音的神情,想必她此刻一定揪心不已。

    从场面来看。

    我完全不是王叔的对手,这不是她想见到的。

    有人会问。

    你不是快嘛,怎么等着人家来胖揍你。

    所谓快,并不是说一定要成为秒男。

    你在对手出招之前,提前出手,一击必中,确实属于快,但那是对付实力不如你的对手。若面对一位实力跟你伯仲之间的人,这种快反而容易露出破绽,被人家给弄死。

    有一句成语叫后发先至。

    这也是快。

    对方摁住你,把你打得像死狗一样,你只要护住不受致命伤,当他彻底累了、松了、麻痹了,以为你没任何机会反抗之时,你反手一刀,直接将对手送下去跟阎王爷打麻将,同样是快。

    我在忍、在等。

    忍着疼。

    等着致命机会。

    王叔碾压了我的棍术,却震惊于我的抵抗能力。

    他已经杀疯了。

    忽然之间!

    两根红棍陡然交叉!

    王叔的棍压在了我的棍上面。

    这是行棍之大忌。

    因为上方的棍强力压制,可灵活攻敌死穴,而下方的棍却只能被动防守,死守回撤,这种交叉棍姿,行内叫做“生死棍”。

    王叔是生棍。

    我是死棍。

    王叔大喜过望,疤脸陡拧,嘴里一声爆喝,红棍直接对我霹雳顶胸。

    我的机会。

    来了!

第九十一章 服帖

    耳畔听到陆岑音一声惊呼。

    我狠一咬牙,迅疾甩棍脱手。

    与此同时。

    强忍着手掌被王叔顶断的危险,直接掌心朝前,掌背护胸,顶住了这一棍。

    王叔根本没预料到我会在最危急时刻突然甩棍,更没预料到我竟然敢掌心护胸。

    要知道。

    在格斗厮杀过程中,手掌被顶断、棍子被甩,几乎已经死了。

    没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自断活路。

    但我会。

    为得就是争取这短暂一秒时间!

    手掌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感传来。

    掌没断,但耳听“咔嚓”一声响,手腕被顶脱臼了。

    在这千钧一发当口,我另一只手已经一拳凶狠无比地击向了王叔面门,侧腿用最大力量凌厉无比地一踹。

    王叔身躯陡然遭袭,顿时飞出了几米,满脸是血,手中棍子“哐啷”一声掉地,动弹不得。

    打架都有一股余威。

    手腕脱臼的疼痛,让我热血上涌,恼火不已,疾步上前,凌厉无比一掌就向王叔的后脑勺拍去。

    “苏尘!”

    陆岑音大声惊叫道。

    我听到声音,停了下手。

    这一掌,就是故意拍给陆岑音看的。

    让她好好看一看,金陵百年红花棍郎家族最顶尖的红花,生死全在我的掌股拿捏之间!

    我咬着牙,将脱臼的手腕给接了回去,俯下身问王叔:“服吗?!”

    王叔挣扎着想爬起来,但硬是起不来身,他趴在地上,痛苦地低吟,说道:“服了……”

    愿赌服输。

    这是一条汉子!

    陆岑音已经跑了过来,焦急万分地扶王叔:“王叔……你怎么样啊?王叔……”

    我揉了揉手腕,对陆岑音说道:“送他去医院,我在屋子等他回来给我一个交待!”

    讲完之后。

    我转身进了屋子。

    坐在屋子里面喝着茶,陆岑音却搀扶着满脸是血、一瘸一拐的王叔来了。

    王叔一只手倚在门框上,嘴里喘着大粗气,对我说道:“先交待……再去医院。”

    “你是好样的,我一切全听你的!”

    陆岑音扶着王叔上车,去了医院。

    王叔也知道,自己去不去医院,其实也死不了,但一方面,他鼻子上的血一直在流,根本止不住,必须要去弄药止血,二来,这是一种服输的态度,拿得起、放得下,若明明输成狗,还装着硬汉扛着不去,反而会被对手瞧不起。

    见鬼的是。

    缓下来之后,我身上受伤之处疼了个半死。

    半个小时不到。

    陆岑音与王叔回来了。

    王叔鼻子上了药,脸上伤痕已处理。

    这位桀骜不驯的老红花,眼中再也没有了戾气,对我充斥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服帖。

    我对他说道:“马上将你那帮师兄弟散了,让影青阁红花棍郎全穿上显眼衣服,做好生死动员。此外,攻击黄门鬼市,一切行动,你们必须全听王郎指挥!”

    王叔回道:“明白。”

    讲完之后,他立马转身出门。

    王叔走后,陆岑音白了我一眼:“我要是不叫住你,你刚才是不是想一掌拍死王叔?”

    我实话实说:“我没你想象中小气,只想让你瞧明白,我有致人于生死的本事,也有收放自如的手段。”

    与这丫头相处好舒服。

    怎么装逼都不会尴尬。

    陆岑音闻言,翘起了嘴:“知道了知道了。就功夫而论,王叔号称‘金陵第一红花’,看来这称号要易主。”

    “我不是红花。”

    “那你是什么?”

    “看对谁来讲。”

    “对我。”

    “床上的男人。”

    陆岑音格格笑了,闪着美眸,神情娇媚地问道:“要不……我现在练一遍拉伸给你看。”

    我说道:“没空欣赏。唠点正事,你约了黄慕华之后,他怎么说?”

    陆岑音回道:“欣然应允。不过,这王八犊子约的地点……”

    讲到这里,她话语停顿下来,神情显得非常气愤而恶心。

    我问道:“在哪里?”

    陆岑音回道:“伽山温泉。”

    这色胚还真能选地方。

    伽山位于东城,属于金陵黄门的势力范围。

    泡着温泉鉴着宝。

    搂着美女洗着澡。

    黄慕华想在拿下玉带龙胆珠的同时,把陆岑音也一并拿下。

    我问道:“你答应他没有?”

    陆岑音回道:“我没那么蠢,如果我答应他,他肯定会起疑心。这王八犊子又说换成凯莱大酒店,凯莱大酒店也是金陵黄门投资的,我如果去,等于羊入虎口。我全给拒绝了,告诉他到茶楼来见。”

    我回道:“他怎么说?”

    陆岑音回道:“能怎么说?他牛气的很,根本不同意,还让我二选一。我直接回复他,今晚见面取消。而且,我还告诉他,跟他约见面只是客气而已,不希望陆家与黄门彻底撕破脸皮。”

    “但如果黄门硬要通过这种作赝手段来欺骗小欣,我不仅会将玉带龙胆珠真实来历通报小欣,黄门屁股上有多少屎,我也通过一位叫卞五的朋友掌握了不少,有胆量咱们铁匠铺见。讲完我就挂了电话。”

    铁匠铺就是公门。

    不得不说。

    陆岑音的做法非常明智。

    尤其是后一句话,必然点得黄慕华肝颤。

    支死锅被破局,是金陵黄门天大耻辱。

    陆岑音不仅告知黄慕华自己有玉带龙胆珠,而且还直接点出了卞五的名字,他一定会严重怀疑,死锅局就是被影青阁给破的。

    在黄慕华的眼中,陆家原本不过是一只不会咬人的肥猫。现在突然发现,影青阁非但不是猫,可能还是一头隐藏的猛虎,不头皮发麻才怪。

    我笑着赞许道:“聪明。”

    陆岑音闻言,白了我一眼,秀眉紧蹙:“笑什么呀……从昨晚到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这畜牲半点回音都没有,不会他不愿意见面了吧?”

    我回道:“不可能,安心等着吧。”

    两人一直在屋子里看电视。

    等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黄慕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陆岑音有一点绷不住了,在客厅走来走去,转头对我说道:“现在卞五、王郎等人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要不,我给黄慕华打个电话?”

    电话突然响了!

第九十二章 怎么屏蔽

    陆岑音赶紧跑到了茶几边。

    她从茶几上拿起手机,一看到电话号码,神情显得非常无语,竟然直接给摁了。

    我问道:“谁的?”

    陆岑音说道:“鉴宝栏目认识的一位富二代,成天电话短信问我吃了没、睡了没,晚上星星漂亮不之类的,真烦死个人了。”

    我说道:“不会屏蔽?”

    陆岑音满脸好奇,反问道:“怎么屏蔽?”

    两千年左右的手机,好像没有类似拉黑的功能,或者说有,但其实我们并不知道。

    我拿起了她的手机,直接编辑短信回复富二代:“去你妈的!”

    陆岑音都懵了,瞪大了眼睛:“你就这样屏蔽?”

    我反问道:“要不然呢?”

    陆岑音神情哭笑不得,回道:“算你狠!”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八点。

    陆岑音已经急得不行了:“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回道:“不能打。”

    陆岑音问道:“要他今天不见面怎么办?”

    我说道:“你相信我,他一定会答应。即便他不见面,两外另支箭依旧发出去,我再来换方案。”

    陆岑音听到我这样说,明显放心多了。

    八点半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

    黄慕华!

    我交待陆岑音:“开外音,拿捏着。”

    陆岑音点了点头,将电视的音量放大,再接通了电话。

    “岑音妹妹,晚上我们见个面?”

    “已经准备睡了,没什么心情。”

    “别介啊,我听到你还在看电视。今晚月色很好,真的玉带龙胆珠在月光下能散发处绿色幽芒,咱们比一比到底谁的珠子是真的?嘿嘿,说不定两颗都为真,咱们互相交换,当作定情信物。你也知道,比起小欣,我其实一直更喜欢你。”

    “黄少爷,如果你单纯要比宝物真假或者撩骚,完全没这个必要。我之所以叫你出来,全为了今后黄、陆两家和平相处。你要不愿意,咱们一定会找到另外一种相处模式。”

    “哈哈哈!有个性,我喜欢!陆家老爷子身体抱恙想交棒,看来你已经差不多接稳了。既然如此,咱们正好见上一面,彼此坦诚相待。我也非常想当面问一问,陆大小姐之前在江宁所干瞒天过海之事,到底有没有与黄门和平相处的诚意。”

    “改天吧。”

    “陆岑音!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和实力,如果你真不想撕破脸皮,带上珠子,时间不变,地点在东方佳人会所三楼六号包厢,我等你一刻钟时间!”

    此话讲完。

    黄慕华将电话猛地挂了。

    东方佳人会所是金陵一家非常出名的KTV。

    这地方虽然在东城范围,但却是一位颇具实力台资老板开的,一般没人敢在里面乱来。

    黄慕华将见面地点选在了东方佳人,有点打消陆岑音顾虑的意味,算颇费了一番心思。

    陆岑音嘚瑟地冲我挑了一下眉毛。

    我由衷赞赏:“讲得真棒!”

    事不宜迟。

    捎上影青阁两套红花棍郎的衣服、帽子、墨镜,我们迅速出门。

    在路上,我给肖胖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开始干活。

    接到了肖胖子之后,我们两人在车内换好了衣服。

    到东方佳人会所。

    一行三人直接乘电梯上了三楼。

    会所里面靡虹闪耀,醉意熏熏的俊男靓女勾肩搭背,一幅纸醉金迷的图画。

    刚踏上三楼,我脑门一跳。

    三楼属于贵宾区,总共有五个娱乐包厢,按照一、三、六、八、九编号。

    六号包厢位于最中间,三号包厢位于六号包厢隔壁。

    而其它三个包厢,则将三号、六号包厢团团给包围。

    这都不算什么。

    关键是。

    六号包厢门关着,三号包厢里面没人。

    而其它包厢门全打开着,每个包厢里面还坐了七八个人,全在喝酒唱歌。

    但包厢里面这些人,他们虽全穿着休闲服,模样均为二十来岁,而且全剃着平头,身材相当健硕。

    我瞬间明白了。

    今天晚上。

    黄慕华对夺玉带龙胆珠和睡陆岑音势在必得。

    他将东方佳人三楼给包层了,其它包厢里面全是黄门的人,而那个一直空着的三号包厢,肯定是留给我和肖胖子的。

    形势突然发生了急剧变化。

    我本以为。

    黄门地下鬼市将会是战斗最为激烈之处,特意把马、陆两家最精干力量集中于鬼市。

    但没想到,黄慕华为了彻底搞定陆岑音,竟然将金陵黄门很大一部分人给调到这里。

    这货虽然自负,但出手是真狠。

    要么不做,做了就直接开死庄。

    砸狗盆和烧狗窝问题不大了。

    但打狗头却成了最困难之事。

    果然。

    到了六号包厢门口之后。

    门前两位保镖抬起了手,其中一位对我们说道:“陆小姐,黄少爷里面有请。”

    “两位先生,三号包厢酒水茶备足、空调已开,请两位先生进去娱乐,不耽误陆小姐和黄少爷谈事。”

    陆岑音与我对视了一眼。

    她也发现了异常,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我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陆岑音一咬嘴唇,推包厢门进去。

    我和肖胖子则进入了隔壁三号空包厢。

    包厢门关上之后。

    肖胖子顿时急了,低声说道:“苏子,陆家大小姐今天羊入虎口了!周围三个包厢全是金陵黄门的人,加起来有二十四五个!你刚才怎么还让她进去,我们应该改变计划,马上走啊!”

    我回道:“我知道,但上了三楼就走不了了。你别急,我在想办法。”

    肖胖子说道:“这事儿能不急吗……黄慕华这王八蛋敢直接杀人,更不用说夺宝和对陆大小姐不轨了!不行,咱现在就得闯进去,你逮住黄慕华做人质,我来保护陆大小姐。哪怕是拼死,也不能让她出事,否则我们良心一辈子都过不去。”

    话刚讲完,肖胖子就想出包厢门。

    我说道:“你先等会儿。”

    肖胖子肥脸扭曲,瞄了一眼手机:“还有十五分钟到十点,等鬼市那边一动手,黄慕华接到电话报告,我们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今晚会彻底废在这儿!”

    这个时候,包厢门开了,进来了一位保镖。

    他对我们说道:“两位先生,黄少爷吩咐了,他们谈事时间可能会比较久。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我就在门口候着。”

    我皱眉问道:“那什么……真的什么需要都可以?”

    保镖回道:“黄少爷交待了,你们开心最重要。”

    我站起身,附在他耳边悄悄地问道:“兄弟……咱们难得来这么高端地方,有姑娘不?”

第九十三章 祝你生日快乐

    守门保镖闻言,神情顿时一愣。

    尔后,他满脸笑眯眯:“了解!两位哥要几个?”

    我回道:“把她们都叫上来,我们挑一挑,千万别被我们老板娘发现,谢兄弟了。”

    守门保镖说道:“放心,你们稍等一下。”

    等他出门之后,肖胖子露出满脸吃了屎的表情:“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回道:“等下现场一乱,你什么都不要管,直接冲进去带走陆岑音,我来逮住黄慕华,掩护你们撤退,并打爆黄慕华的狗头。”

    肖胖子闻言,皱眉道:“还是我留下来吧,你留下来很危险,后面的事全要靠你。”

    我回道:“我有分寸,你负责把陆岑音安全送回就行,否则我一样会剁了你狗头!”

    讲完之后,我起身看了看包厢的格局。

    正在此时。

    一排搔首弄姿,衣着暴露的姑娘进来了。

    “贵宾晚上好!”

    “我是一号小雅,身高一米六八,三围分别为XX、XX、XX,期待能为贵宾服务。”

    “我是二号……”

    门口两位站岗的保镖,像看傻子一样瞅着我们,嘴角发出一抹冷笑。

    我立马打断道:“行行行,都别报了,我眼睛不瞎,看得出尺寸!那个谁……你和她留下来,其它人都出去吧。”

    两位姑娘留了下来,一排姑娘走了出去。

    我们顺势关上了包厢门。

    两千年的时候,像这种KTV、足浴以及按摩场所,还没有包厢门中间掏出一个方形孔以供公家检查的规定,关上了门之后,倒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聊天空间。

    肖胖子将音乐特意调成了无比吵闹的DJ。

    这两位姑娘很放得开,身上恶俗的香味熏死人,脸上挂着媚笑,主动搂了过来。

    “哥,喜欢劲爆的啊?咱们先走一个酒,等下小妹给你们跳上一段。”

    “两位老板,我们跳得好可要给赏钱哟,赏钱越多我们玩越嗨……嘻嘻嘻。”

    我直接掏出一千块现金。

    她们两个见到钱,眼睛都放光了。

    DJ声很嘈杂。

    我也不担心外面会听到,对她们说:“我们等下再嗨,你们先帮我一个忙。”

    “隔壁六号包厢是我们的朋友,他今晚九点五十五分的生日,我们想给他一个惊喜。你们两个人,一个准时去把三楼电闸给拉了,守着电闸别动。一个去弄大蛋糕,并叫十位姐妹上来,在走廊站成一排,端着蛋糕唱生日歌,唱完歌才可以拉上电闸。”

    “就这么简单!这一千块是给你们那些唱歌姐妹的,完事后,我再给你们两位一人五百。千万别告诉我,KTV里面没有蛋糕。”

    两位小妹听完,神情都要乐疯了。

    她们来之前肯定也知道,三楼被人给包层了,拉电闸这种事,可以随便干。

    “老板可真棒!二楼酒水糕点柜啥都有,我保证给你们弄最大的蛋糕。”

    “嘿嘿,我们一定把这事儿办妥妥的。”

    我瞅了眼时间,说道:“时间快到了,你们去吧。对了,门口人要问你们干嘛去,告诉他们给这个包厢挑高度白酒,一定要保密,明白吗?”

    她们笑嘻嘻地回道:“嗯呐!两位老板把心可放肚子里去!”

    钱真是个好东西。

    在那时,她们陪侍顶多也就是一百块钱一晚上,这笔钱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相信她们一定能办好。

    两人出门之后。

    门口的保镖果然在问她们干嘛去。

    她们回答:“里面两位老板不要红的、也不要啤的,我们去酒水糕点柜整两瓶白的来。”

    保镖不疑有它,让她们去了。

    肖胖子紧了紧鞋带,无比担忧地说道:“等下你自己小心。”

    我回道:“叽歪!”

    我们两人分别敲碎了一个啤酒瓶,同时,拿着打火机,将包厢里面的窗帘、台布、点缀用的干麦穗草全给点着了,能烧多少烧多少。

    反正也不是我们赔。

    九点五十五分。

    灯突然灭了!

    “卧槽!这特么怎么回事!还停电?!”

    “老二赶紧出去看看,找一下经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群莺莺燕燕地声音齐声传来。

    “神经病吧!你们哪个傻叉过生日叫蛋糕?”

    “我们没叫啊!”

    我们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嘴,并迅疾点燃了自己的外套。

    包厢里面火势已经大起来了。

    我们疯狂冲出了门。

    肖胖子披着那件着火了的外套,嘴里大喊:“着火了,快跑啊,快特么跑啊!”

    包厢门一打开,滚滚浓烟从三号包厢飘出,里面火光熊熊,走廊里的烟雾报警器发出了凄厉而令人心悸的示警声。

    我们像两个大火人,横冲直撞,疯狂地冲向人群。

    一刹那之间。

    不管是金陵黄门那群保镖还是KTV里唱生日歌的小妹,全都懵逼了。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蛋糕落地,姑娘们大声惊叫躲避,纷纷开始疯跑。保镖已经被我们冲的哎呦连天,东倒西歪。

    整个三层没有灯,一片漆黑,脚步踉跄,场面极度慌乱。

    有人大喊着快灭火。

    有人大骂灭尼玛的火啊,快进去先救黄少爷出来。

    还有几个傻逼,竟然主动过来帮我们身上灭火。

    我们假装被烧得惊慌失措,迅疾转身,跟着几个保镖往六号包厢里面冲。

    黄慕华和陆岑音也慌乱之下往包厢外面跑,竟然与我们撞了个满怀。

    肖胖子突然将那件还着火的衣服迅疾塞进了黄慕华的裤裆里,尔后,他一把扛起了陆岑音,开始往楼下狂奔。

    这是一员虎将!

    黄慕华反应贼快,一边猛拍裤裆里的火,一边大喊:“快截住他!”

    几位保镖想过去拦肖胖子。

    我侧身迅疾猛踹出两脚,将两位想拦肖胖子的保镖踹滚下了搂,与此同时,陡然反手,一把狠扯住了黄慕华的头发,将他迅疾重新拖进了六号包厢。

    那群保镖疯了。

    他们已经彻底发现不对头,放弃了拦截肖胖子,纷纷向我袭来。

    我猛地一关包厢门。

    门狠狠撞翻一个,另一个的手差点被门框给夹断,嘴里发出了杀猪一般惊天惨呼之声。

    我疯了一般将黄慕华往窗户边拖。

    包厢里呼啦啦冲进来十几个拿砍刀的保镖。

第九十四章 虎口拔牙

    我将锋利无比的破啤酒瓶死死地顶住了黄慕华的脖子,嘴里大喝一声:“谁特么过来我弄死他!”

    这一声爆喝。

    果然起到了震慑作用。

    那群保镖全停下了脚步,凶狠而又焦急地瞪着我。

    黄慕华吓疯了,他从声音已经判断出来是我,大喊道:“先别动手,先别动手!苏兄弟……有话好商量……”

    正在此刻。

    黄慕华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晚十点整!

    估计是黄门鬼市出事了,黄慕华手下打过来的。

    那位守我们包厢门并给我们叫小妹的保镖,显然就是这群保镖的头,这家伙极为有经验,乘黄慕华手机铃声突然响动的一瞬间,他竟然猛地一使眼神,周围几个家伙脚步陡然踏步,想向我包抄。

    三楼没灯,加上浓烟不断。

    只有隔壁三号包厢窗帘、地毯燃烧的火光映出走廊,稍微漏进来一丝亮光。

    他这无比细小的动作,换成普通人根本看不见。

    但我眼力好!

    我拿起啤酒瓶,猛地一扎黄慕华的腹部。

    黄慕华发出凄惨无比的哀嚎声。

    “看谁动作更快!”我大声吼道。

    敲山震虎!

    凶狠对付凶狠!

    明确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再敢妄动,我一定会杀了黄慕华!

    “别乱来,退后,快退后!”守门保镖见我对黄慕华毫不讲人性,大声吼道,招呼着同伴退后,并对我说道:“兄弟,你放了黄少爷,要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你能作主吗?!”我喝问道。

    黄慕华双手捂住了腹部,指缝溢出血来,脸色惨白无比,颤声说道:“他能……能……”

    我扯着他头发,往窗台上凶狠一磕:“就你特么话多!”

    “砰”地一声。

    黄慕华额头飙血,身躯开始发软。

    守门保镖面目顿时一抽搐,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但这货极为沉稳,双手摊开,“哐当”一下,丢了手中的砍刀,让身边的保镖再往后退了两步,并对我说道:“兄弟,我没有武器了,还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伤害你!你信我,我们谈一下条件。”

    我看到他两条腿,一条已经微微张开了外八字。

    而且,他明面上张开手臂是在阻挡属下,但我却看到他右手的两根手指正在有规律地微微抖动,估计是准备发出总功的信号。

    胆大心细,功夫了得。

    形势其实已经非常危急了。

    只要他一旦发出攻击信号,周边保镖必然若猛虎扑至。

    我一手抓着黄慕华,肯定抵挡不了,甚至连干掉黄慕华的机会都没有。

    守门保镖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我发起雷霆攻击。

    我心中焦急万分,脸色未变,大声说道:“好!我提条件!”

    此话一出。

    守门保镖微微颤抖的两根手指停了。

    虽然他有强攻成功的把握,但肯定也担心这过程会伤到黄慕华,若我能提条件,他们再伺机解救,无疑会是更好的选择。

    正在此刻。

    灯突然亮了。

    一阵刺眼。

    脚步声无比凌乱,有人张嘴大喊道:“先卸了他们的刀,再全部押公!”

    我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东方佳人KTV的安保全疯跑赶了上来。

    这种场面。

    在东方佳人会所看来,无非就是喝醉了的两帮混混在拿刀闹事,他们见得太多了,所以,才会说出卸刀之后再交公的话语。

    乘突然灯亮以及东方佳人安保喊叫之后,那群保镖微一愣神的短暂当口。

    我一声爆喝,将黄慕华拉了起来,直接把他给推下了窗户,大喊一声:“再见!”

    在三号包厢之时,我已经看好了包厢内的格局。

    此处为三楼。

    包厢窗户全是推拉的,下方二楼顶还有一个遮雨的大铝棚。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拉着黄慕华靠近六号包厢窗户边的原因。

    虎口拔牙,胜败此一举。

    黄慕华摔在了二楼遮雨铝棚上,再从雨棚弹到了地面。

    耳听保镖齐声嘶吼:“黄少爷!!!”

    我立马翻窗,跳到铝棚,再跳到了黄慕华身上。

    黄慕华如同弹簧一样,身躯被我压得弓身弹起,嘴里发出了“啊!”一声惨叫。

    我拖着黄慕华,疯了一般往外面狂奔。

    斜眼瞥见。

    那群保镖也全跑到了窗户边沿,有几位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手拿着砍刀向我追。

    更糟糕的是。

    此时东方佳人会所的大门口也冲出来五六个保镖,向我包夹而来。

    东方佳人的安保竟然没能拦住他们!

    我拖着黄慕华这条死狗,压根跑不快!

    正寻思着要不要将黄慕华这家伙放弃,旁边突然呜地一声响,窜出来一辆红色轿跑。

    陆岑音的车!

    他们竟然还没走!

    红色轿跑朝着那群朝我包夹的保镖疯狂碾压而去。

    那群保镖吓得纷纷跃向了边上。

    我在疯跑的过程中,轿跑车门已经打开了,在我面前戛然而止。

    后座上的肖胖子,迅疾探出了手,将我手中的黄慕华凶狠无比地拽进了后座。

    我也冲进了车。

    这是电光火石的过程。

    饶是已经衔接的不能再紧密了,但仍有保镖赶到了旁边。

    我的大腿硬生生被挨了一刀,疼得差点晕过去,车玻璃也被刀给砍烂。

    陆岑音脸色煞白。

    在那一瞬间。

    她竟然忘记了踩油门。

    肖胖子猛地一摁她的腿,轿跑嘶鸣着窜了出去。

    事情还未结束。

    黄门保镖已经开始开车,五六辆车冲我们追来。

    陆岑音猛踩着油门,焦急万分地问道:“怎么办?!”

    我忍着大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咬着牙回道:“好事。他们来追我们,黄门鬼市和大宅院彻底废了。”

    肖胖子问道:“往哪儿开?!”

    我手紧紧地捂住鲜血直流的大腿,全身大汗淋漓,回道:“仁济医院。”

    陆岑音猛地转方向,往仁济医院飞奔。

    肖胖子拎起了已经彻底摔晕过去的黄慕华,哈哈大笑:“这就是活人、死人都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的大黄狗!”

    我靠在后座上,呼吸无比急促,说道:“帮我先止一下血!”

    直到这句话一出,肖胖子和陆岑音才知道我受了重伤。

    肖胖子赶紧扯下了衣服,给我包扎大腿。

    但陆岑音这个败家娘们,竟然一脚刹车停了下来:“你受伤了?!”

    真是无语问苍天。

    她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后面还有车在追?!

第九十五章 请牢记这个名字

    网上有人总结的好。

    男人遇事喜欢踩油门。

    女人遇事喜欢踩刹车。

    正当以为要彻底完犊子的时候,后面那几辆车竟然也踩了刹车,汽车轮胎疯狂摩擦着地面,发出了刺耳无比的尖叫声。

    转头一看。

    原来此处是公共停车场,左手边停了十几辆车,而且这些车可能还在等人,全打着双闪。

    估计金陵黄门保镖觉得这些车全是埋伏,以为我们故意停下车引他们进入圈套。

    他们对东方佳人会所之事心有余悸,疑心病犯了。

    肖胖子急道:“姑奶奶,你倒是开啊!”

    陆岑音方才反应过来,将转速拉到最高,再次往前疯狂窜去。

    很幸运。

    这次突停突走,让后面那些人有些猝不及防,加上陆岑音这辆红色轿跑性能极好,竟然彻底甩掉了他们。

    后来我才知道。

    这次打狗头,纯粹是陆岑音救了我一命。

    肖胖子将陆岑音扛着出门之后,把她给硬塞上了车,让陆岑音赶紧开车走,他要上来救我。但陆岑音却不干了,说她也要上去,并准备下车。

    肖胖子只能死死地将她给摁住:“我们拼了命救你出来,你还要去送死,是不是神经病发作?!”

    陆岑音回道:“我若今天没离开,哪怕你们被逮住了,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你们的命在黄慕华眼里根本不值钱,他要的是陆家和我,大不了全都给他。眼睁睁地看你们死,那我也成了黄慕华!”

    肖胖子气得恨不得一掌将她拍晕。

    无奈之下,肖胖子只好对她说:“苏子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他一定有办法逃脱!”

    陆岑音也火了:“既然这样,那你上去干嘛?别讲废话耽误时间!”

    正在此时。

    我从三楼借助大铝棚跳了下来。

    他们见到了,顿时大喜过望,赶忙开车过来救我。

    这事儿要没有陆岑音坚持,肖胖子重新上去之后会被废,我今天也一样被废。

    车往仁济医院疯开。

    路上。

    肖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苏子,狗头就在这里,什么时候踩爆?”

    我淡淡回道:“别动他。”

    肖胖子闻言,瞪大了牛眼,问道:“你说什么?!”

    陆岑音回道:“东方佳人之事,我们顶多算酒后斗殴。苏尘的意思,把黄慕华交给马萍,马萍怎么做掉他,是她的事,一切与我们无关。借刀杀人,省得我们扛事。”

    肖胖子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直笑:“倒是这么一个理。”

    正在此时。

    黄慕华手机疯狂地响动。

    肖胖子从他兜里掏出来一看,说道:“估计是鬼市或者虎坪庄园那群狗打过来的。”

    我说道:“弄醒黄慕华,让他接电话。”

    这叫杀人诛心!

    让黄慕华好好体会一下大夏倾倒瞬间的美感。

    肖胖子面露难色:“我特么……不会啊。”

    这事儿我也不专业。

    要是小竹在就好了。

    上次裴星海晕了,这丫头拿着竹片刀在裴星海后背什么地方捅了一下,裴星海立马疼得窜了起来。

    正寻思算了呢,黄慕华竟然自己醒了。

    这货的命还真大,伤成这样还不死。

    只能怪碎啤酒瓶没有砍刀锋利,而且腹部本身也属脂肪厚的地方,皮肉虽伤,却没有致命。

    他见到我们之后,脸色蜡白,身躯颤抖,颤声说道:“几位……何必大动干戈?有事一切都好商量,金陵黄门什么都有,你们要什么尽管提……”

    肖胖子闻言,哈哈大笑。

    黄慕华转头对陆岑音哀求道:“岑音姑娘,我只是对你一心仰慕而已,对陆家其实别无心思,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们是金陵最大的古董商行,以后我们可以合作,金陵黄门的路子广、也野,咱们可以一起赚大钱。”

    开口闭口全黄门。

    可惜现在黄了。

    我说道:“刚才你好多电话,打一个回去。”

    黄慕华闻言,露出满脸吃了屎的表情,对我说道:“苏先生,以前我以为您只是过路和尚,但没想到您是真正的坐地菩萨,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冷声道:“打电话,开外音!”

    黄慕华吓得身躯猛地一哆嗦,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拨了回去。

    接通之后,对面一片嘈杂,声音带着大哭腔。

    “少爷,鬼市已经没了啊!今天晚上十点,马家、陆家四十来个好手,突然疯狂袭击鬼市,将里面的东西全给砸了,打伤了好多人……”

    “本来鬼市里有不少保镖,但你今晚带了一大部分去东方佳人,我们只好把虎坪庄园的人全调鬼市来。结果……结果虎坪庄园被人一把火给烧了!族厅里积攒的东西,几乎全部损失殆尽,宅子现在还一片火海……”

    “咱们手下江南几省的厨子,伤的伤、跑的跑。他们早对咱们高抽头不满,现在见黄门彻底毁了,估计再也控制不住,不会再回来了……”

    “少爷,怎么办啊?喂……少爷……”

    黄慕华手中的电话已经掉了下去。

    这货脸色苍白,完全无任何表情,整个人就像是挨了雷劈一般。

    我对黄慕华说道:“这次灭黄门的香,我一手策划的。原因主要有四个,金陵黄门支死锅杀我兄弟卞五,走货做死局坑我朋友马萍,制赝品设计想玩我看上的女人……”

    讲到这句时,正开车的陆岑音脸腾一下红了,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几句。

    我通过车内后视镜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陆岑音见到了,嘴巴一翘,不吭声了,继续开车。

    我接着说道:“你还派人在金陵大酒店暗算我,砸我饭店、毁我房子、跟踪杀我。这四件事情,对不起,我不能容忍。”

    “教训很惨重,翻本没机会。”

    “对了,我叫苏尘,无论你今后活着还是死了,请牢记这个名字。”

    听完之后。

    黄慕华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你们现在要送我去哪里?”

    我回道:“马三娘很想你,你们好好聊一聊。”

    黄慕华瞳孔顿时瞪得老大,神情无比惊惧,牙关颤抖,开始剧烈咳嗽。

    疯狂咳嗽十几秒。

    他口中竟然咳喷出来一口血,倒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 你会开挂

    这家伙身体极差。

    上次在金陵大酒店鉴宝之时,黄慕华笑得过于癫狂,咳嗽剧烈拿手帕捂嘴,手帕上沾有不少血迹。今天在如此重大打击之下,瞬间气血攻心,晕死过去非常正常。

    肖胖子冷笑一声:“棒槌!”

    我拿出黄慕华一直吊在腰间的那把扇子。

    展开来一看。

    金陵折扇。

    扇面锦帛之中镶着金丝,扇骨由全由老象牙制成,做工精巧、握手盈润,掌心沁来微凉气息,且无冰激之感,非常舒适。

    上面用金丝娟绣着一副钟馗妖伏图,旁边还有几行题跋:“虎口虬须真可怪,如何不解缚人妖。偷花窃笛浑闲事,忍见三郎万里桥。”

    诗彰显着闲趣与不屑,倒还挺符合猖狂无比、摘花问柳黄慕华的性格。

    若干年后,《寻宝》栏目走进苏省扬市,有一位藏友拿出了民国瓷绘名家王琦制作的一副瓷板画,其中钟馗画像与这把扇子形象一致,当时给出的鉴定价格是两百六十万。

    我虽不知道这把扇子传承,但金丝帛线、象牙做骨,又是黄慕华手中心爱玩件,必然不会低于这个价。

    肖胖子问道:“这东西怎么处理?”

    我回道:“给枣不去皮,一起送马萍。”

    车往仁济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肖胖子直接用咯吱窝将黄慕华给夹了起来,上了二楼。

    这是一栋马萍独享的住院楼。

    门口有几位保镖。

    他们本来想拦,但因我上次来过,他们认识我,直接客气地放行了。

    来到马萍病房。

    肖胖子直接将黄慕华给扔在了地上,朗声说道:“萍姐,献上一条黄狗!”

    马萍之前肯定也获知了黄门鬼市和虎坪庄园被一锅端掉的消息,但当她见黄慕华这副死样子之时,神情仍然极为震惊。

    她瞅了瞅躺地面一动不动的黄慕华,面目极为阴沉:“我马三娘向来不吃死狗!来人,先把他给救活了!”

    外面立马进来了两个人,将黄慕华给拖走了。

    我说道:“萍姐,灭香完成。”

    马萍抬了抬手:“先别说,你受伤了,赶紧去治伤,我们等下再聊。陆小姐、肖先生,两位辛苦,烦请到隔壁休息室里面喝口热茶。”

    肖胖子转身去了。

    陆岑音却赔着我去缝针。

    给我处理伤口的,竟然是胡院长,规格非常高了。

    在缝合的过程中,陆岑音瞅着鲜血淋漓的伤口,秀眉紧蹙,似乎缝在了她身上一样。

    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问胡院长:“我感觉不到疼,刚见你并没打麻药,是否腿部神经已受损?”

    这其实是我比较担心的问题。

    若腿部神经受损,九儿姐教我的擒拿格斗杀人技,必将折损三分之一。

    像我这种天天刀口舔血之人,几乎是不能容忍的。

    胡院长回道:“刀口非常之深,确实已经伤到了神经。不过,苏先生请放心,马姐交待了,但凡你大腿要是以后留下一点疤痕,她让我这院长别干了。等缝合完伤口,我会去配一点特别的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听他这样说,我放心了,回道:“谢谢。”

    几分钟之后,胡院长已经将伤口给缝合完。

    他起身对我说道:“请稍微坐一会儿,我现在去配药,需要半小时左右。”

    我和陆岑音坐在走廊里。

    晚上有微风从窗户吹进,风撩起她的秀发,丝丝发稍偶尔轻抚我脸庞,非常舒服。走廊灯光稍有些暗,映衬着她玉雕一般的脸庞,一切显得静谧而美好。

    怎么也不敢想。

    半个小时之前。

    我们曾有可能全部折戟在东方佳人会所。

    像是走了一遍阿修罗道。

    一念可成佛坨,一念可成鬼魔。

    我们静坐无言。

    半晌之后。

    我问道:“你觉得马萍会怎么处理黄慕华?”

    陆岑音回道:“黄慕华做走货死局失败后,差点让她死在了西货场,马三娘脾性无比刚烈,她一定会以最残忍的方式将黄慕华碎尸万段。”

    我摇了摇头:“她会放了黄慕华。”

    陆岑音闻言,满脸不可思议,斩钉截铁地回道:“不可能!”

    我瞅了瞅她:“我们打个赌?”

    陆岑音说道:“赌就赌……暧,算了吧。我可不跟你赌,你会开挂。”

    她所讲得开挂,指上次醉酒之后她和我赌头顶路灯会不会爆炸,结果一个疯老头竟然把路灯给砸了,害得她在床上陪了我一晚上。

    今天她要愿意赌。

    我还是那个条件。

    而且,一定要将她拿下。

    以她现在甚至敢主动调戏我的姿态,必定不会再委屈巴巴了。

    陆岑音还是觉得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觉得马萍会放过他?”

    我回道:“鬼市、虎坪庄园、东方佳人会所,这三个地方发生的惊天大事,如果真追究起来,马萍虽然可以死兜下去,但会非常被动。马萍有今天的江湖地位,非有勇无谋之辈。金陵黄门已经彻底废了,黄慕华成为了一条死狗,杀不杀他,意义不大。”

    “活着的黄慕华,对马萍反而更有利用价值。我赌她一定会以黄慕华这条命,换取两样东西。第一,换金陵黄门其它人不再报公对今晚之事予以追究。第二,将金陵黄门的死骆驼摊子,全部纳入马家的花名册。”

    陆岑音讶异不已。

    她想了好一会儿,回道:“我还是不大信……”

    正在此时,胡院长拿着刀伤药出来了。

    一个小罐子。

    打开来一看,里面全是黑泥糊状的药膏,散出刺鼻的味道。

    我不由地皱眉。

    胡院长解释道:“苏先生,这刀伤药为胡某祖辈秘传,味道有一点难闻,但能让伤口痊愈快、不留疤。更主要是,你腿部神经受损严重问题,正常手段无法恢复原样,必须要用这种药。”

    “今晚上药,你明天早餐后肯定能行动自如,就是上药后伤口会非常之疼,需要忍耐。”

    讲完之后。

    胡院长又拿出一个橡皮做成的东西,类似成副的牙胶。

    我问道:“这是什么?”

    胡院长回道:“上药之后,放在嘴里,防止牙齿咬伤自己。”

    陆岑音皱眉问:“会有这么疼吗?能不能吃止疼药或者麻醉?”

    胡院长摇了摇头:“不行,这是神经问题。如果苏先生要想彻底恢复原样,只能忍着。止疼药或者麻醉通过麻痹神经来止疼,会让膏药失去效果。”

    “当然,我可以开一点强效止疼药给你们,实在忍不住可以吃下。但这样的话,神经无法保证完全修复,今后走路会稍微有点瘸。不过,外人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瘸子?!

    我回道:“不用了,我能忍!”

    上面一位保镖跑下来了。

    “苏先生,马姐有请。”

    我站起了身,脑中传来一念。

    马萍一统金陵江湖的时机。

    到了。

第九十七章 共席吃肉

    上了二楼。

    陆岑音转去了休息室。

    马萍之前受伤非常之重,当时我甚至以为她很难救活。

    但这才没两天工夫,她已经基本可以行动自由了。

    看来胡院长的医技确实非常过硬。

    马萍与我一齐坐在了病房布置的沙发之上。

    她发给了我一根烟,自己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

    “苏兄弟,我并不知道你到底采取了什么办法把黄慕华给调开,但三路齐发这手段,真的让我叹为观止。实话实说,之前我对你只是欣赏,但现在却是由衷的服气。这个世界能让我马萍服气的人,迄今为止只有两人,一位是我那位港市的朋友,一位就是你。”

    “萍姐客气。”

    马萍压根并不知道我有玉带龙胆珠之事,她对我能将黄慕华给调虎离山感到诧异,非常正常。

    讲完这几句话之后,马萍一直在抽烟,直到烟都快灭了,也没吭声。

    我说道:“萍姐有话直说。”

    马萍一掐烟头,说道:“我觉得没脸跟你说,不知道怎么讲。”

    我笑道:“这可不是萍姐的风格。”

    马萍闻言,满脸纠结,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黄慕华害过我,也害过你,我们都恨不得对他饮血啖肉。本来这口气姐要帮你出,但没想到你本事惊天,不仅在西货场救了我,还亲手将金陵黄门彻底踩死,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替我挽回了尊严。姐觉得亏欠你……”

    我没回话,任由马萍说下去。

    马萍站起了身,继续说道:“但你不贪财、不屈势,我马萍混了一辈子江湖,现在倒有一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了。我倒有一个想法,你且先听听看,同意咱就不做。不同意,咱就不做了。”

    我喝了一口茶:“萍姐你说,我听着。”

    马萍脸色沉下来,无比郑重地说道:“我暂时不想杀黄慕华!黄门现在是放光了血的死骆驼,金陵除了我,目前没人能把它吃掉。现在我想用黄慕华这条命,换这一匹骆驼肉。从此以后,由你来接管金陵黄门,兄弟意下如何?!”

    我脑门顿时狂跳。

    之前,我曾猜出马萍会乘此大好机会彻底一口吃掉金陵黄门,从此一统金陵江湖。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让我来接管金陵黄门。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有些始料不及。

    我瞅着马萍站窗边萧杀的身影,迅速盘算着她做此事的意义。

    得出的结论是:她焦虑了。

    金陵黄门与马萍本来是伯仲之间的对手。

    但在我出手搞定金陵黄门之后,马萍感到了严重危机。

    一位你认为只是素人的身旁朋友,突然展现了令人无比胆寒的獠牙。

    任何人都会开始有所防备。

    她突然用了这一招,一来,想将我笼络到她门下,为她所用,不做朋友,而做上下级,彻底消除危机。二来,以金陵黄门这块无比巨大的肥肉,试探我的想法、摸清我的弱点、捆绑我的脚步。

    关于第二点,倒与陆岑音想让我入股影青阁,有些异曲同工。

    但马萍并不是心思纯良的陆岑音!

    她是一匹长满獠牙、凶猛凶残的母狼!

    如果我不同意接手。

    我们之间朋友一定没得做了。

    这就比如,大家一起上梁山打家劫舍,我杀人抢东西,你动不动?

    你动,咱们好兄弟,继续玩。

    你不动,要么你根本不想陪我玩,要么你怀有异心想报官干我。

    这个时候,我一定会随时提防着你,甚至逮住机会连你也一起给剁了。

    这就是江湖!

    我回道:“对不起萍姐,这块肥肉我不想吃。”

    马萍闻言,神情发生急剧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她坐了下来,呷了一口茶,冷冷地问道:“为什么?”

    在讲这话之时,我瞅见马萍眼中抹过无比复杂的意味。

    一种朋友分道扬镳的遗憾。

    一种友情画地为牢的痛心。

    乃至,防备之中的一丝杀意。

    我将烟头掐灭,解释道:“先有金陵大酒店萍姐救我,才有西货场我出手,不存在亏欠的问题。灭金陵黄门的香,全因为黄慕华曾想杀我朋友、砸我安身之处、尤其想玩我女人,具体我不详说,这都是不共戴天之仇,也并非给萍姐出气。”

    “我将黄慕华交给萍姐,全因为自己擦不干净灭香之事的屎,这点其实是你在帮我善后。对黄慕华这种快死的苍蝇,萍姐若觉得有用,尽可拿去用,我没兴趣杀,容易脏了手。更何况,我还有一件大事要求萍姐。”

    马萍压根没料到我竟然会这样说,顿时诧异无比。

    半晌之后。

    她毫无表情地问道:“什么大事?”

    我皱眉回道:“这事非常难办,但却只有你能帮我。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与萍姐共席吃肉的原因,因为觉得自己才真的亏欠你。”

    马萍说道:“苏兄弟,你有事尽管说。”

    我回道:“萍姐刚才说我不贪钱、不屈势,但其实你忘了一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也不例外。萍姐将小竹送给我,我非常喜欢这丫头,但她是索命门的,我想让她毫发无损地脱离这个组织!”

    马萍彻底愣住了,上下反复打量了我几眼,问道:“莫非兄弟坚决出手灭金陵黄门的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陆家大小姐?”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萍姐见笑了。”

    马萍见状,突然哈哈大笑:“坦诚!痛快!实不相瞒,刚才你拒绝的时候,我心里非常难受,以为你心里完全看不起我马三娘!今天你这样说,我算彻底释怀了。”

    “马三娘打眼了。古有周幽王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有苏兄弟揽红颜入怀灭黄门百年长香。不爱江山爱美人,你才是真男人,当真洒脱之极!”

    我长松了一口气。

    幸好拿了小竹这个挡箭牌。

    总算与马萍再次回到了正常交往轨道。

    讲完之后,马萍却皱眉道:“不过……让小竹这丫头脱离索命门之事,确实非常难办。但你放心,这事儿就是天上的月亮,马萍也给你捅下来!”

    我回道:“萍姐费心了!”

    与马萍告别。

    出门之时。

    我才发现,自己全身冷汗。

第九十八章 英雄本色

    从势力上来看,马萍与黄慕华旗鼓相当。

    但我要与马萍交恶,不仅必死,而且还是大傻叉。

    我对付黄慕华,利用了玉带龙胆珠这个牛鼻子,还整合了陆、马两家的力量,才惊险完成。若与马萍交恶,这两点有利的因素全都不存在,将死无葬身之地。

    最主要是,马三娘虽然凶狠,但为人非常义气,不会主动坑人,完全可以为我所用,交恶只有无尽坏处,没有任何好处。

    陆岑音和肖胖子见我出来,立马跟我下楼。

    出了医院门,陆岑音问道:“你脸色很不好,谈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我回道:“没事。”

    上了车,我给小竹发了一条信息:“告诉许姐和小静,下周挑一个好日子,重新开业。”

    几分钟之后。

    小竹回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头是许清,她音调欣喜万分:“小弟,真的可以开业了吗?!”

    我回道:“是呀,你定个好日子,咱们再次去暖一下店。”

    许清激动的不行,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听到那头小竹、小静开心的格格直笑。

    许清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我回道:“哪能呢,我皮糙肉厚的。”

    许清闻言,喃喃地说道:“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挂完电话之后。

    小竹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哥,许姐见到店和房子被砸没哭,只是一个劲地担心你出事。现在听到你没事了,许姐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心中不由一暖,回道:“知道了。”

    到了新街口,肖胖子说要下车,我们问他大晚上干嘛去。

    肖胖子笑道:“老爷子今天晚上过生日,我订了个大蛋糕,本来答应他晚上回去吃晚饭来着,这不因为打狗给耽搁了么。那家蛋糕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取了蛋糕,马上赶到乡下去,反正今晚这顿打是少不了了,因为我一晚上关机,估计老头气疯了。”

    我挺内疚的。

    万幸的是今晚成功,要是失败了,肖伯的生日,可能会是肖胖子的祭日。

    我说道:“我倒很想和你一起去陪老爷子,但我这条腿今晚不治不行,你给老爷子说一声。”

    肖胖子回道:“你可拉倒吧!你那腿还要带我们蹬风火轮呢,千万别耽搁了。”

    我点了点头,从身上拿出了那块机械老怀表,说道:“这老怀表在摊市捡漏来的,原来它不能走,前几天我让人给修好了,你代我送他。”

    肖胖子拿起表瞅了几眼:“苏子,这玩意儿相当可以啊!光绪年间的老怀表,还是西洋工,上次我在表馆见到了一块,品相还没这个好,卖八万,这块怎么着也得十来万了。”

    我说道:“眼力见涨。”

    肖胖子将怀表踹进兜里,回道:“不是每个包袱军都是棒槌,何况我最近确实涨眼了!那什么……老爷子过生日,你送表跟特么给他送终似的,寓意实在不大好,这表我代收了。等下我替你去不夜城挑一件礼物给他,祝你们夜晚愉快,撒油那拉!”

    我:“……”

    肖胖子撒丫子跑了。

    陆岑音格格直笑:“玩古董的,鬼货都当爷爷供着,哪里还会有送表如送终的说法?肖岚这是想私吞。”

    其实肖胖子并非不舍得将怀表给肖伯。

    肖伯干了一辈子包袱军,眼力之差,简直无人能匹敌,不然他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收到假货当宝贝,手里真货当赝品。

    关键肖伯性格还粗糙,容易被人给忽悠。

    肖胖子担心这光绪机械老怀表送到了肖伯手里,老爷子大酒一喝,当成百来块工艺品被人给糊弄走。

    在这方面,肖胖子要比他老子强上许多。

    我今晚依然没地儿可住,只能继续在陆岑音家里借宿。

    来到她家的时候,王叔已经提前在门口候着了。

    一位老红花棍郎,没见到主家平安回来,他肯定睡不了觉。

    这次王叔见到我们下车,眼里再也没出现以前那种白菜被猪拱了的纠结与愤懑,反而非常谦逊。

    王叔脸带欣喜:“大小姐、苏先生,汇报一下情况。”

    “黄门鬼市十五人身受难以动弹重伤、八人不同程度轻伤,鬼市里所有的交易黄册、几省盗墓流派与黄门签的生死契约、昂贵鉴定仪器以及一应陈设摆布,全部被毁。王郎那边轻伤二人,影青阁这边轻伤三人,全部送进了医院及时处理,现在都回家了。”

    陆岑音问道:“奖金发了没有?”

    王叔回道:“全发了。”

    陆岑音说道:“这是陆家天大的好事,今晚参与人员,再翻一倍奖金。”

    王叔点头答应。

    尔后。

    他又将头转向了我,可能以为我还有什么交待。

    我也没什么好交待的,就说道:“王叔,辛苦了。”

    王叔回道:“大小姐、苏先生,请早点休息。”

    我和陆岑音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我立马警告陆岑音:“今晚不许拉伸!”

    陆岑音闻言,一阵娇笑:“不拉了呀,你现在可是伤病员,我不能让你加重伤势。”

    两人分别洗好了澡。

    陆岑音说道:“我给你敷药吧,你腿上伤口太长了,有些地方自己勾不着。”

    我也没客气,回道好。

    刀伤直接从大腿正面一直延深到了后方,虽然现在已经没血了,但因为之前胡院长缝了针,看起来确实触目惊心。

    陆岑音打开了刺鼻药味的罐子,转身递给了我那个牙胶套。

    我寻思自己什么没经历过。

    以前九儿姐训练我的手段,生不如死的时候多了去。

    当我受不了咬牙哀嚎的时候,九儿姐还在一旁还略带戏谑地哼唱着郑智化《水手》里面的歌词: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哥们现在还用得着这个?

    我对陆岑音说道:“应该不要这东西,丢了吧。”

    陆岑音闻言,皱眉问道:“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

    结果。

    这丫头也狠。

    她转身将牙胶套丢进了卫生间垃圾桶,还嘴角上扬地对我说道:“苏尘先生,今晚让本姑娘看一看你的英雄本色!”

    事实证明。

    我大意了。

    陆岑音俯下身子,纤手轻轻柔柔地给我涂药膏。

    药膏涂上去,冰冰凉凉的,非常之舒服。

    陆岑音抬头问道:“会疼吗?”

    我摇了摇头:“不会,可能药效还没那么快。”

    陆岑音闻言,加大了一点剂量,开始均匀地涂抹。

    娇生惯养一词。

    真的离陆岑音十万八千里。

    她伺候起人来,神情极为专注、认真,手法还显得异常专业,散发出女性独有的温柔魅力。

    陆岑音见我非常好奇地瞅着她,笑了一笑,问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第九十九章 痛楚

    我说道:“你有点不像千金大小姐。”

    陆岑音闻言,露出脸上小酒窝,一边涂药膏一边对我解释道:“陆家其实一开始并不是由我爸爸执掌,我还有两位伯伯、一位叔叔。爸爸年轻时候,曾被叔伯们赶出了陆家,很惨的。他四处闯荡、拼死厮杀,最终才返回并开始执掌陆家。”

    “我妈妈很早就过世了,当时小欣还比较小。我除了白天要带着妹妹,每天晚上,爸爸从外面回来之后,要么酒气熏天,要么伤痕累累,有时伤口还往外飙血,溅的满房间都是。”

    “一开始我非常害怕,只会抱着小欣大哭。但后来就不怕了,我尝试着给爸爸敷药、煮饭、洗衣服……要说伺候人吧,我其实并不比农家姑娘差。”

    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段人生经历。

    我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爸爸应该更喜欢你吧?”

    陆岑音回道:“没有,他一直都更喜欢小欣。”

    这事就非常奇怪了。

    陆岑音不管是智商、情商、心地、特质,对陆小欣都是碾压式的,陆知节怎么还会更喜欢那位像小太妹一样的小女儿?

    我问道:“为什么?”

    陆岑音神情有些黯然:“因为小欣长得更像我妈妈,我爸爸很爱我妈妈。”

    这理由。

    让人无从辩驳。

    可我又想到了一件事。

    当初肖胖子得罪裴星海,就是因为肖胖子在送西贝货之时,无意撞见了陆知节的小老婆和裴星海在胡搞,裴星海担心事情会泄露,让肖家父子滚出金陵,肖胖子不同意,裴星海开始往死里整肖家父子。可在陆岑音的嘴里,陆知节却变成了一位对亡妻深情万分之人。

    既然陆知节如此深情,为何又找小老婆?

    陆岑音好像触及到了心事,敞开了话题:“妈妈过世之后,我爸爸曾经找过很多女人,无一例外,她们都长得有些像我妈妈,有人是脸型、有人是眼睛、有人是嘴巴、有人是声音……我很不理解,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到后面怎么会扭曲成这样子?”

    我心中了然。

    这个陆知节,现实版的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

    我回道:“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陆岑音闻言,抬头问道:“怎么理解?”

    我说道:“当一位痴藏家,在失去了他最心爱宝物的时候,一定会不断地寻找仿品。大量的仿品,能弥补那一刀难以抹平的创伤,会让他有强烈满足感。”

    陆岑音顿时愣住了。

    药膏也已经涂完。

    她站了起来,有些生气地问道:“所以,你以后也会变成这样的藏家,对吗?”

    我:“……”

    这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忽然之间。

    大腿伤口之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楚。

    一种万刀穿身的感觉,排山倒海一般地袭击着我。不仅仅像刀穿身,而且似乎有无比锋利的钢锯在一下又一下锯着身上的肉……

    这种疼楚,是我从来没有感受,也是从来没有忍受过的。

    比以前九儿姐训练之时的痛苦,还要强上数十倍!

    我从沙发上猛地窜了起来,但身子往上一拉伸,腿部疼感几何级增长,又忍不住瘫坐了下去,浑身大汗淋漓,身躯不断颤抖,牙关直咬,整个人就像疯了一般。

    陆岑音吓坏了。

    她赶紧跑去了卫生间。

    万幸的是。

    她没有拿那个丢在卫生间垃圾桶的牙胶套,而是拿了一条毛巾出来。

    我死死地咬住了那条毛巾。

    但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大腿上那股极端的痛楚,就像永不停歇的爆竹,劈里啪啦疯狂地轰炸着我脑海……

    茶几倒了。

    沙发也倒了。

    我甚至在地上挣扎、扭曲、滚动。

    在那一刻。

    我差点怀疑胡院长故意用这种古怪无比的药来取我性命。

    陆岑音见状,吓得脸色煞白,差点要急哭了,跑过来抱住我:“苏尘……你怎么样……要不要吃止疼药……你牙齿都咬出血了!”

    止疼药肯定是不能吃的。

    在陆岑音面前,可以彻底破防,可以毫无逼格疼得撒泼打滚,但一旦吃了止疼药,悔恨却将是终身。

    我既然选择了相信胡院长,只能一信到底!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我醒来之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我之前肯定是疼晕过去了。

    地上一片狼藉。

    几条带血的毛巾、翻掉的桌椅、摔碎的茶杯……

    我拳头还带着丝丝血迹,可能是昨晚疼的忍不住砸地了。

    陆岑音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我,已经睡着了,而我正躺在她的双腿上。

    这都没什么。

    更神奇的是,我嘴巴竟然死死地咬着她一大团卷起来的头发。

    这种姿势,导致她只能侧头附身,上半身微靠在我身上。

    画面无比狼狈,又极度暧昧。

    因为,我的鼻尖已经差不多碰到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能瞅见她的侧脸。

    她睡得非常之安稳,像发烧吵闹了一晚之后沉睡的婴儿。

    尝试着抬了一抬腿。

    毫无疼感。

    昨晚走路之时那种隐隐抻着的神经疼,已经彻底消失,就像之前没受过任何伤一样。

    胡院长的药果然奇效。

    我轻轻张嘴,扒开了嘴里的头发。

    动作幅度虽然小,却还是吵醒了陆岑音。

    她无比艰难地晃了晃颈脖子,含糊地说道:“你醒了……”

    我嗯了一句。

    陆岑音又问道:“你现在腿怎么样?”

    我回道:“完全恢复了。”

    陆岑音闻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往下瞅见两人极度暧昧姿势,俏脸变红了,有些生气地说道:“那你还不快起来,我腿要被你压断了!”

    我赶紧起身。

    陆岑音也想从地上起来,但因一晚上被我这么睡着,她双腿估计已彻底麻了,压根起不来身。

    我只好伸手去拉她。

    她起来之后,双腿颤抖,有些站立不稳,表情痛苦不堪,眼眶竟然泛红:“你混蛋!”

    我确实忘记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了,一手扶着她,一手指着她头发,问道:“那个……我昨晚后来怎么……”

    陆岑音一听,将一缕头发搂到前面,瞅了一眼,竟然无比委屈地哭了起来。

第一百章 总不会让我做你男朋友

    这一下把我给彻底整懵了。

    陆岑音衣衫并没凌乱不堪,甚至,她脸上淡妆还没花,我应该没欺负她吧?再说,在昨晚那种情况之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还可能有那心思!

    可这位向来英姿飒爽的陆大小姐竟然哭了。

    认识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哭。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我心里有些发毛,说道:“你别哭啊,我该赔钱赔钱、该赔命赔命,总得先告诉我。”

    陆岑音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你赔不了!”

    讲完之后,她转身去了卫生间,砰地一下,将门给关了。

    我吓了一跳。

    气性这么大?

    等陆岑音出来的时候,我见到她已经洗漱完毕,头上还戴了漂亮的贝勒帽,手中拿着自己剪下来的一大坨头发,眼眶红红的,冷声质问道:“你怎么赔?你赔我!”

    我问道:“头发?”

    陆岑音气得不行,说道:“当然是头发!这头发我留了好久,约了好几个月时间,才约到从西欧回来的森迪老师给做的,一晚上被你给全毁了!”

    我差点晕过去。

    还以为多大点事呢,敢情是因为头发。

    不过,以陆岑音这种大气性格,她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还是我根本不了解女人?

    我皱眉问道:“我昨晚怎么咬你头发了?”

    “你变态呗!给你用毛巾,你咬出血之后,自己把毛巾丢了,换一块,也丢掉……”讲到这里,陆岑音有些又羞又恼:“……你还非得抱住我,我想着你那么疼,抱就抱呗。你疼得牙龈出血,给毛巾不咬,我寻思干脆让你咬我的手算了,你骗不,非得咬我头发!”

    我:“……”

    这事我完全没印象了。

    不过这丫头确实让我挺感动的。

    为了让我止疼,她宁愿献手,可我不咬肉却咬头发,什么操作?

    陆岑音狠狠地瞪着我,问道:“咬上头发,你竟然慢慢不疼了,但后来我想扯都扯不开!还有,谁是你九儿姐?!你可真够过份的,搂了我一晚上,嘴里却叫着别的女人!”

    她越讲越生气,拎起包,就要出门。

    我问道:“你干嘛去?”

    陆岑音回道:“做头发!”

    在当时,做头发还是很中性一件事。

    不像现在。

    我赶紧抓起了外套,跟她一起出了门。

    上车之后,陆岑音一声不吭。

    气氛相当沉闷。

    我想找一个话题跟她聊聊,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开了十多分钟。

    我说道:“我请你做头发。”

    陆岑音回道:“要你请!”

    我问道:“那你说,这事怎么了?”

    陆岑音开着车,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等我做完头发,你帮我办一件事。你办好了,这事就算了,没办好,这事就没完。”

    我问道:“什么事?”

    陆岑音回道:“反正不会让你跟我,也不会让你丢脸,更没有生命危险。”

    我想了一想,屈尊、跌份、废人,这几样都不包含,对我来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何况,陆大小姐抱着我照顾了一晚上,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回答道:“行。”

    陆岑音闻言,脸色稍微缓和,嘴角微微上翘。

    后来我才知道。

    我钻入了这丫头埋好的圈套。

    来到一家很高档的理发店。

    陆岑音显然是店里熟客,刚进门,一位打扮的像金陵名媛模样的老板娘,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先和她热情拥抱,再给她挂好了外套和包。

    老板娘还意味深长地瞅了我几眼,让我在旁边稍等一下,便带着陆岑音进去了。

    我耳朵尖,听到了她们往里走之时的对话。

    “陆小姐,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嗯,我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多了一些。”

    “那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哇?”

    “……”

    “哎呦,你还脸红什么呢!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带过男同胞出来逛过,他不是男朋友又是什么?”

    “还帅吗?”

    “帅倒是挺帅的,不过他神情很冷啊。你以前不是说喜欢暖男么,怎么喜欢上这一款了?”

    “他……还挺暖的。”

    我坐在候客处,百无聊地等着,随手翻开了这家美容院的宣传杂志。

    杂志上竟然见到了陆岑音的照片,里面的发型与她现在的完全一致。

    这倒不奇怪。

    陆岑音长得漂亮,美容院老板娘又跟她相熟,用她照片来作为店内宣传非常正常。

    关键是。

    我看到了旁边对发型介绍:“浪漫温莎风,适合外形温婉、腹有诗书、时尚大气女性朋友驾驭。执剪人:本店首席造型设计师于筱珍(需提前一周预约)。”

    右下角放有造型师于筱珍的照片和从业经历介绍。

    于筱珍正是刚才那位热情迎接陆岑音的老板娘。

    说好的西欧预约几个月才能来的森迪老师呢?

    我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像陆岑音这种杀伐果断的姑娘,对发型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其实根本不符合她性格。如此看来,她在借题发挥,目的全在于车上让我答应她帮忙那件事。

    半个小时之后。

    陆岑音从里面出来了。

    本来披肩的长发,现在已经剪到了脖子处,少了一分柔媚、多了一分爽利,倒更加贴切她的气质。

    陆岑音在化妆镜前转了好几圈,转头闪着美眸问我:“好看吗?”

    我回道:“好看。”

    陆岑音闻言,浅浅一笑,回道:“幸好筱珍手艺好,不然你就把我彻底毁了……等下次吧,我头发留长一点,森迪老师再回国的时候,让他剪回原来……暧,你笑什么?”

    我说道:“没什么,我估计森迪老师不会再回国了,毕竟飞来飞去不大安全。”

    陆岑音白了我一眼:“毛病。”

    随后,陆岑音带我去了一家西餐馆。

    点了两份牛排。

    吃饭期间,我主动开口问道:“之前你说让我帮你一个忙,现在跟我讲。”

    陆岑音手中刀叉无比认真地割着牛排,反问道:“我记得你以前说学过《周易》,会算,你现在算一算。”

    我戏谑地回道:“总不会让我做你男朋友?”

    陆岑音闻言,手中的餐刀“哐当”一下掉了,整个人傻在原地。

    盯了我好一会儿。

    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第一百零一章 猴子搬来的救兵

    陆岑音讲出这句话时,轮到我发傻了。

    我放下了餐具,用湿巾擦着手,神情古井无波地盯着她看。

    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我内心真实的猜测,应该会是夺宝。

    陆知节病重,已经时日不多,他急匆匆给陆家大小花旦提出了四样宝物的要求,谁能够获取这四样宝物,谁就可以执掌陆家。

    迄今为止。

    鎏金娃娃、驭王剑、玉带龙胆珠,三样宝物陆岑音均已夺到手,成功的几率几何级大。

    在这个关键时候,陆岑音最应该想的是如何迅速拿下第四样宝物,从而名正言顺地执掌陆家。

    从前三样宝物情况来看,一样比一样难度系数翻倍。

    陆岑音一直没把第四样宝物到底是什么告诉我,但想来,肯定也是一种逆天而为的存在。她刚才紧紧抓住一晚温馨照顾的契机,故意整出做头发这一出小计策,让我真心实意地答应帮她忙。理论上,应该就是帮她夺取最后一样宝物,怎么可能突然让我当她男朋友?

    这绝对不是她的性格。

    更何况。

    尽管我心中有预感,陆岑音对我的好感可能在急速增长,甚至已经开始有了一点依赖,但我并没有自恋到认为这位千金小姐已经到了要急切表白的程度。

    陆岑音见我盯着她,脸腾地一下红了,颈脖子都快要滴出血来,有一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你可能误会了……其实也算是,哎呦,这事儿你叫我怎么说呢……”

    我问道:“是与不是?”

    陆岑音咬着嘴唇,回道:“是,但不是真的男朋友。”

    我皱眉问道:“假扮?”

    陆岑音点了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我回道:“这倒是不屈尊、不跌份,但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陆岑音俏脸疑惑不解:“这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说道:“陆家是百年古董世家,未来执掌人的男朋友,必定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别人且不说,单看王叔,他还是你直接手下,之前见到我和你在一起,恨不得废了我,硬是让我冒着断手的危险,拼了一场老狼棍才服帖了。”

    “而且,就连肖岚都知道,陆家大小姐常上鉴宝栏目,是金陵不少阔少的梦中情人。甚至连黄慕华这种疯子都仰慕你,我要真当了你男朋友,那群舔狗一样的金陵阔少,保不齐有几条像黄慕华一样的发疯会咬死人。”

    陆岑音美眸白了我一眼:“我有这么优秀么?”

    我回道:“优不优秀且放一边,你的身份倒最适合单身到老。”

    陆岑音恼道:“你才单身到老!我在跟你讲正事呢……我爸要求的第四样宝物,不是古董,而是人。”

    果然!

    最终还是绕回到这里来了。

    我没吭声。

    陆岑音接着说道:“前三样宝物,不管是我还是小欣夺成,只能初步证明我们两人的能力。但陆家多年江湖厮杀,才混到了金陵第一古董世家位置。我和小欣都是女流之辈,女执掌人带领陆家屹立江湖,会有天然的缺陷。”

    “在我爸要传位之前,叔叔伯伯们就已经提出‘宝三人七’的规矩。十分制,三样宝物只占三分,人占七分。我和小欣必须要找到一位像我爸一样,技艺绝伦、出类拔萃,能江湖扛鼎的男人来辅佐,才算彻底完成了任务。”

    我顿时诧异万分,问道:“所以,你费劲巴拉夺了三样大宝,其实仅仅获得了三分?”

    陆岑音点了点头:“没错。所以小欣在丢失了鎏金娃娃和驭王剑之后,她急于牵上黄慕华。因为她想从黄慕华身上,将玉带龙胆珠和人,一起给带回陆家。当然,这也是黄慕华为什么卯足心思要制作赝品玉带龙胆珠来诱惑我们姐妹俩的真实原因。”

    我皱眉说道:“黄慕华心狠手辣、人品奇差、女人成堆,做陆家女婿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吞并陆家,你爸病重不知道正常,难道你那些叔伯辈们看不到?”

    陆岑音闻言,幽幽长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在装瞎!”

    “我之前说过,我爸年轻时曾被叔伯们赶出陆家,后来历经千辛万苦、拼死厮杀,才执掌陆家。因为利益使然,那些叔伯们对我爸一直心怀不满。其实,他们早就私底下暗中勾结黄慕华,黄慕华也给了那些叔伯们在事成之后诸多的利益许诺,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小欣这丫头不笨的,她其实也知道叔伯们跟黄慕华暗中勾结之事,所以只要黄慕华成为她男友,在家族会议上,她几乎必胜!小欣在原无底线地豪赌,赌她在顺利执政陆家之后,能彻底废掉扶她上位的黄慕华,能彻底废掉叔伯们。”

    我心中不禁骇然。

    表面上看起来兴旺无比的豪门家族,内部竟然分崩离析如此。

    陆家那些叔伯们,为了自己蛋糕,宁愿引狼入室。

    引狼的诱饵,却是外表风光无限的陆家大小花旦。

    而那位看起来像小太妹一样的陆小欣,心肠之狠、行事之疯,令人匪夷所思。

    她为了执掌陆家,可以抛弃女人所有底线和尊严,全力押宝黄慕华,打算先引狼、再屠狼、后杀亲,最终想独自一人饮血啖肉。

    上次陆小欣见我,拿五百万让我滚出金陵之时,我并没有太当一回事。现在发现,这女人内心之可怕,某种程度甚至超越了黄慕华。

    我突然非常同情陆岑音。

    这丫头为了自己家族,在力挽狂澜、拼死搏杀,却举目无亲。

    我问道:“黄慕华已经灭了,陆小欣还有什么牌?”

    陆岑音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死丫头最近很神秘,但她绝对不会就此放弃,估计又在憋什么狠招。”

    半晌之后。

    我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帮你杀出重围?”

    陆岑音反问道:“真话还是假话?”

    我回道:“真话。”

    陆岑音神情狡黠中带一丝确幸,喝了口咖啡,浅笑着回道:“因为……我觉得你就是猴子给我搬来的救兵啊。”

第一百零二章 天漏

    事情好像确实如此。

    自打陆岑音认识了我之后,阴差阳错之下,我不仅给她连夺了三样大宝,还将陆小欣以及陆家叔伯们最大的底牌金陵黄门给一刀宫了。

    我都感觉自己是银河系派来拯救她的人。

    她见我不吭声,轻声说道:“其实,就是到时候我们陆家会有一个给老祖点天灯仪式,叔伯们会对我和小欣带来的男朋友出鉴宝考题……这事儿你答不答应嘛?”

    陆岑音神情有点害羞,柔柔媚媚,语调带些许撒娇。

    我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陆岑音嘴角上翘,傲娇地回道:“你弄坏了我头发啊,刚才答应过赔偿我的,还需要好处吗?”

    我盯着她眼睛,说道:“森迪老师坐飞机死了,投胎之后变成了于筱珍,给你剪了一个浪漫温莎风发型。”

    陆岑音闻言,顿时急了,手指着我:“你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回道:“这话我还真没偷听,无意间翻店里杂志看到的。不过,我倒听到了另外一句话。”

    陆岑音问道:“什么话?”

    我指了指她手握住的咖啡杯,笑着问道:“杯子水温,暖和吗?”

    陆岑音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挺暖的。”

    这句是她跟美容院老板于筱珍评价我的话。

    此话一出。

    她脸腾地一下红了,臊得无地自容那种红,胸脯上下起伏。

    半晌之后。

    她又羞又气地回了一句:“你真无聊。”

    我一口将杯中咖啡喝完,说道:“我答应你,不用任何好处。”

    陆岑音惊喜莫名:“真的?!”

    我点了点头。

    若没有这丫头拼了命坚持返回东方佳人会所救我,我现在肉都臭了。

    这次必须帮她夺得陆家执掌人的位置!

    我问道:“什么开始给陆家老祖点天灯?”

    陆岑音回道:“下礼拜一。”

    还剩四天时间。

    出门之前,陆岑音对我说道:“对了,玉带龙胆珠,我给你卡上打了五百万。按你对我的帮助来说,这价钱肯定是不值的,但影青阁账户上面流动资金不多了,你多多包容一下哈。”

    我回道:“已经够多了。”

    与陆岑音分别之后,我回到了出租屋。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但小竹却仍在叫工人装被砸坏的玻璃和门,满头大汗。

    小竹见我回来,开心地问道:“哥,你总算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问道:“许姐呢?”

    小竹回道:“许姐还在叫人清理饭馆呢,准备后天重新开业。”

    我又问道:“这几天你带她们在哪里猫着呢?”

    小竹回道:“干嘛要猫着啊?我带她们白天逛街吃美食,晚上住酒店,要多逍遥有多逍遥。倒是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来跟我们,但我胸前挂了那块骷髅牌,没一个敢动。”

    我没吭声。

    小竹见状,顿时低下了头:“哥,我错了。”

    我问道:“哪里错了?”

    小竹说道:“你不让我用这块牌子,但我用了,而且还故意挂在了胸前……但这是你交待我的第一次任务,我只想努力完成好,哪怕回来被你骂一顿、打一顿……”

    她会这样做,完全在预料之中。

    小竹内心有无比强烈的危机感,担心我不要她,那样她就犯了索命门“主弃不用,必废之”的规矩。与其说她害怕我,不如说她在害怕索命门。所以她第一目标是完成任务,哪怕回来会被我责罚。

    我回道:“你办得很好,没错。”

    小竹以为我在说反话,还是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我对她说:“我已经跟马萍讲过了,让她想办法帮你脱离索命门,她已经答应了。”

    小竹闻言,立马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真的?”

    我笑道:“若她没办法,我一定会有办法,但需要时间。”

    小竹眼眶立马红了,噗呲噗呲地掉眼泪,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不吭声。

    我问道:“怎么还哭了,羞人不?”

    小竹银牙咬着嘴唇:“不管能不能离开组织,我伺候哥一辈子……”

    我说道:“别盯着工人了,卞五正在等我们,跟我一起办事去。”

    小竹闻言,点了点头,跟着我出门,招手打了一辆车。

    卞五自从在烧完虎坪庄园之后,一直没跟我联系。

    今天他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让我去看一样好东西。

    到了一家小旅社门口二楼,按照四短两长的方式敲了敲房门。

    卞五只习惯住这种小旅社,最喜欢住二楼。

    因为小旅社不需要身份证,而且一旦遇到事情,他从二楼窗户逃跑起来也快。

    四短两长的敲门方式,是之前他跟我约定好的。

    饶是如此。

    卞五还是非常谨慎,在里面假扮女声,尖声尖气地问道:“谁呀?”

    小竹回道:“五哥,是我们。”

    卞五这才开了门。

    进门之后。

    我发现卞五屋子里面全是泡面和饼干,皱眉问道:“这几天就光吃这个?”

    卞五回道:“习惯了,每单做完我都是这样。”

    我说道:“玉带龙胆珠卖了五百万,这东西是你送给我的……”

    卞五立马抬手制止:“苏兄,你讲这话没一点意思。吃泡面、不出门,只是我的工作作风,并不代表我穷!更何况,现今金陵黄门已毁,黄慕华手下那些盗墓流派分崩离析,附近几省锅里面的肉,卞五足够吃饱,我正准备把赣省的兄弟召回来,大干一场。”

    我点了点头:“行。今天你叫我来是什么事?”

    卞五闻言,把门给关了,那对本来就贼亮的眼睛放着精光,摸着自己两撇胡子,低声得意地笑道:“我捡到了一个天漏,请你来掌掌眼。如果东西没毛病,你帮我出手了去,这玩意儿留在身上,不是烫手,简直是烧心焚骨。”

    天漏就是价值逆天的古玩。

    迄今为止。

    鎏金娃娃、驭王剑、玉带龙胆珠,都不能算天漏。

    不知道卞五眼中天漏的概念是什么,因为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

    在我眼中,王羲之《兰亭集序》、老佛爷嘴里夜明珠、战国和氏璧、始皇帝十二小金人……包括近年三星堆出土的网红国宝青铜神树,这些才叫做天漏。

    为此,当卞五嘴里说出“天漏”这两个字时,我和小竹面面相觑。

第一百零三章 外塔江山内塔卿

    卞五见状,皱眉道:“苏兄、竹姑娘,你们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卞五虽不是专业鉴师,但好歹是专业厨子!若不懂得古玩好赖,怎么起锅炒菜?何况我也不是大勺厨,卞五是玩技术的!”

    所谓大勺厨,专门指下墓之后不顾里面的东西品相、价值,一锅全端、片甲不留之人。

    这种简单粗暴的盗墓贼,脑子比较粗线条,东西出土后,通常全部抛售,往往会因为鬼货同期大量出现在市面,引起公家注意。而且,有的时候他们费劲巴拉弄上来的东西,只能顶几千或万把块钱,但人却进去了。

    大勺做不得精细菜。

    大勺厨遭同行鄙视。

    卞五说他是玩技术的,这一点倒不可否认。

    前面曾说过,走马阴阳派,盗墓时会讲究无比古怪的“取三送二”规矩。

    这规矩确实比较考验眼力。

    毕竟,下去一趟,不把最有价值的东西取出来,比较吃亏。

    但卞五的眼光到底怎么样,我确实不知道。

    第一次在鸭血粉丝店遇见卞五的时候,他透过我的衬衫,看出我身上那枚假袁大头是值钱的“甘肃”字样版,便出手来偷。可这眼光做不得数,但凡有一点古玩基础的人,对袁大头几种值钱版本,其实都门清儿。

    小竹说道:“五哥,我没笑你。”

    我问道:“什么天漏?”

    卞五说道:“飞英塔里的帝王血心。”

    我大惊道:“陈霸先的?!”

    卞五郑重地点了点头。

    陈霸先是金陵一代帝王,所建立的朝代,史称南朝陈。

    飞英塔里帝王血心有一个震撼人心的典故。

    陈霸先年轻之时,曾在一员外家做长工。

    员外家有一个女儿,名叫飞英姑娘。

    两人郎才女貌,相知相爱,私订终身。

    此事被员外知道后,勃然大怒,诬陷陈霸先盗窃,将其打入了大牢。

    陈霸先一代枭雄,监牢岂能困住他?

    他从狱中逃出,本想带飞英姑娘走,但被外面赶来的数百围兵逼困。

    飞英姑娘知道陈霸先的惊天本事和远大志向,说了六个字:“夺江山,来娶我”。

    陈霸先闻听此言,暂别飞英姑娘而逃,在外闯荡,奋力厮杀,终成一代帝王。称帝之后,他回去迎娶飞英姑娘,奈何红颜美人相思成疾,已经死去。

    夺了江山,却无法娶到美人。

    一代帝王泣血跪立。

    陈霸先为美人建了飞英塔,塔为内外两层的双塔。

    在内塔里面,供奉着一颗血色的心型美玉,称为帝王血心。

    外塔江山内塔卿。

    内塔卿里藏帝心。

    但这东西只是野史记载,没有任何人见过,具体真假不知。

    飞英塔现在湖市仍存,但比较正式的记载是,此塔于唐时专为供奉舍利所建,历经多次倒塌修葺,塔是否与陈霸先相关存疑。

    帝王血心之事,只是在苏省古董行当人士当中有较广流传。

    若真有这东西,这确实属于一个天漏。

    从传承上来讲,南朝陈距现在一千四百多年,东西是一代帝王陈霸先的。而且,飞英塔江山美人血心之事,古来帝王均未有之惊世之举。

    一旦面世,轰动国内古董界没跑了。

    我倒有些迫不及待了,让他赶紧拿出来看看。

    卞五闻言,走到了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几秒,又走到墙边,耳朵贴墙上,听了几秒,再附身在地板上……

    我无语道:“别听了,走廊、隔壁房间都没人,楼下胖老板在前台打呼噜睡觉。”

    卞五闻言,从地上爬起,两撇八字胡直抖动:“苏兄,你怎么听力这么好呢?”

    小竹噗呲一笑。

    卞五把电视插头给拔了,拿了把一字螺丝刀,小心翼翼地将电视盖给拆了,从里面掏出来一个黑漆漆的木盒子。

    这藏东西的办法,让人服气。

    两千年左右的彩电,还不是现在这种超薄液晶,像大铁盒子,卞五将帝王血心藏在里面,别说人了,鬼都找不到。

    打开那个黑木盒子。

    卞五顿时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惊失色:“怎……怎么回事?!”

    我和小竹看了,差点晕了过去。

    木盒子里面就是一块石头。

    而且还是建筑工地里面那种普通的片石,连心脏都不像。

    卞五整个人若遭雷击,傻坐在原地,一声不吭。

    他被人硬生生给骗了。

    这连赝品都不是,极端羞辱人的行骗手段。

    我坐了下来,丢了一支烟给卞五。

    等我将一支烟给抽完,卞五才缓过劲来,捡起了地面上的烟,开始闷声不响地抽了起来。

    抽了几口之后,卞五掐灭了烟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妈拉个叉子的!我上了那个老棺材的当了!”

    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卞五说道:“今天中午,我在芒香天桥底下瞎逛,碰到一位老棺材。他摆了一块布,上面就放了这个黑木盒子,盒子打开着,里面是一颗通体沁红的心脏血玉。天桥下都是下围棋、打桥牌的老人,他们全围着看。”

    “这老棺材对大家说,他祖辈是湖州守飞英塔的。一九二九年飞英塔遭雷劈倒塌,他爷爷从里面抢救出来这一块国之重宝,是陈霸先的帝王血心。爷爷死了之后,将帝王血心交给了他。他现在得了肺癌,又无子嗣,想把帝王血心让给有缘人。”

    小竹闻言,皱眉道:“五哥,这话连我都不信,你也会信?”

    卞五哭丧着脸:“起初我也不信啊!我就是觉得这老棺材骗人的手段实在太侮辱人智商了,旁边那些老头都不信,更别说我!我就蹲在旁边看笑话,谁知道,那些老头散了之后,老棺材却主动跟我聊起了天。”

    “这么一聊,我竟然鬼迷心窍,越看这血玉越上眼,整个人就像被勾了魂一样,笃定认为这是真的帝王血心,心中狂喜万分。还特地带老棺材到了银行门口,取了二十万块钱给他,将这破石头给带了回来,死藏不动。要不是现在打开,我还蒙在鼓里呢!”

    我问道:“取二十万不要提前预约?”

    卞五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我是VIP啊,而且卡里刚好就二十万,那老棺材会算?!”

    我想了一想,问道:“当时老头抽烟了吗?”

    卞五回忆了一下:“抽了,大旱烟斗……卧槽,你的意思,老棺材是彩门的人?!”

第一百零四章 霸道

    我问道:“要不然呢?”

    卞五闻言,整个人脸色都变了,气得拿起了那块破石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大骂道:“姥姥的!彩门的狗贼竟然欺负到我盗门头上来了!”

    彩门,就是江湖变戏法的。

    有人会说,是不是等于现在魔术师?

    不全是。

    魔术师只算会戏。

    戏需要有人演配合,也叫做托。

    台地刘姓魔术师在舞台出神入化的表演,吸引了一大批粉丝,但揭秘了之后,发现其实都有托在配合。而且,那些手段,老彩门人都玩腻了。比如,大变活人,彩门叫入壶舞。帽子变鸽子,彩门叫撮弄。让某物穿透硬物或者手中直接消失,彩门叫藏挟……

    老彩门人其实根本不屑于戏。

    他们最牛逼的,是法。

    法不需要托。

    这里的法,不是和尚、道士那种驱邪捉鬼的法术,而是一种迷惑人的手段。

    当然,你也可以称它为幻术。

    法的手段实在太多了。

    以前我跟九儿姐在乌鲁市,曾亲眼见过一位彩门人变法。

    此人在沙漠小镇诈骗,被人给现场逮到。逮他的人很有势力,几人一拥而上,当即卸掉他一双胳膊,血刺呼啦的两条手臂被砍刀当场斩下,他疼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身,一动不动,眼见就快要死了。

    可等卸胳膊的人离开几十米远之后,他却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一样开着摩托车跑了。

    众人往地上一看,哪里是什么胳膊,就是两根折断了的粗麦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卞五天桥底下遇见的老头,肯定是彩门中人。

    卞五信了老头的鬼话,越看这块破石头,越像帝王血心,还主动把自己银行卡里有多少钱告诉了人家,并傻憨憨地带着老头去银行取钱,这是典型中了法的表现。

    老头手中的那杆大旱烟斗,估计是做法古怪所在。

    我以前曾问过九儿姐:“彩门人这么狡猾,岂不是难以防范?”

    九儿姐回道:“破法太简单,蒙上眼睛即可。”

    我说道:“蒙眼睛确实可以避免被幻术所骗。但前提是,怎么才能识别出他们的身份,不然根本不会记得给自己蒙眼睛。”

    九儿姐冷冷地回道:“用眼睛识别他们。”

    这几乎是一个循环死胡同。

    我只得不作声了,因为再问下去,九儿姐有可能会冲我发飙。

    卞五气乎乎地问道:“这老棺材那么多人不盯,为什么偏偏盯上了我?!”

    我回道:“因为你身上不差钱。”

    卞五又问道:“他又怎么知道我不差钱?!”

    我解释道:“你身上有一股浓郁土腥味,闻了你身上味道,他知道你肯定是位厨子,厨子会差钱吗?”

    卞五恍然大悟。

    半晌之后。

    卞五皱眉道:“苏兄,这哑巴亏我不能吃!”

    我回道:“肯定不能吃,五花八门行走江湖,不看僧面看佛面,一般不会拿偏八门人来开刀。彩门人骑盗门头上拉尿,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朋友。估计他没有走远,你想办法找到他,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了。”

    卞五咬牙切齿回道:“行!我现在就出门找他去,给我一晚上时间!”

    我和小竹出了门。

    小竹问道:“咱们即便把老头给逮到了,彩门人会诡异莫测的戏法,也拿他没辙啊。”

    我回道:“有辙。”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工人已经将房子全部给恢复好了。

    瞅着这宛若原样的家,我心里一阵感慨。

    世事无常且残忍。

    野兽遍布丛林里面,没有任何一只兔子窝是安全的。

    想要安生,必须变成一匹长满獠牙的野狼。

    目前这种状态,在金陵已算站稳脚跟了。

    唯独遗憾的是。

    成神、报仇两个大目标,均进展不大。

    不过,上次在金陵大酒店时那种强烈预感,再一次来临。

    目标快要接近了。

    估计在接下来一段世间就会出现。

    至于这预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根本不清楚。

    但我笃信它!

    在我抽烟沉思的当口,小竹已经在卫生间放好了温水,并给我拿好了替换衣物。

    进卫生间之时。

    小竹却没有走。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小脸红着,低声地问道:“哥,要不要我帮你洗?”

    索命门奉主献身、献智、献艺三大规矩,她还念念不忘。

    我回过头,说道:“傻丫头,你跟着我,脑子里别老想着那些破规矩,明白?”

    小竹还是低着头,没吭声。

    我问道:“怕哥会难受?

    小竹声音轻若蚊子:“嗯。”

    我笑着说道:“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小竹回道:“好吧……那哥你早点给我找一个嫂子。”

    我再次强调道:“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小竹闻言,红着脸转身,立马往楼下快步走去。

    这里没房间,她向来住在许清饭店。

    我说道:“回来!”

    小竹回头:“哥,咋了?”

    我拿出了银行卡,递给了她:“里面有五百万,密码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这两天你抽空,打两百万在许清卡上,但先别告诉她。剩下三百万,给你肖哥转一百万,自己开一张银行卡存一百万进去,剩下的给我。”

    小竹顿时俏脸变色,忙不迭地冲我罢手:“我用不了这么多钱,跟着哥有吃有住,上次你给的钱……”

    我立马打断道:“养士这点,我会守好规矩!”

    小竹低声回了一句:“霸道……”

    我问道:“你说什么?!”

    小竹吓了一跳:“没什么没什么……可哪位是肖哥,我不认识呀。”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

    江宁范青墓之事后,肖胖子一直抱着玉带龙胆珠在蛰伏,直到我给金陵黄门灭香,他才出来。但那个时候,我已吩咐小竹带着许清和小静特意回避了,他们确实至今还没机会直接照面。

    我说道:“那行,先把你自己钱给转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小竹答应一声,出门去了。

    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

    小竹从外面带了早餐给我。

    我们正在吃早餐呢,卞五的电话来了。

    “苏兄,我找到那位老棺材了,你快点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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