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你来我往
我怀疑陆岑音什么时候查过我的卡,不然怎么可能算得这么准。
两人出门的时候。
服务员对我们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送我们出来,让我们慢走,一定要小心台阶。
我们再次上了车。
桑塔纳继续跟着我们。
我们换了一家当地最高级的酒店住,并明确告诉服务员,后天退房。
翌日。
我们继续在大街上挥霍,一掷千金那种,又消费了几万块,包、衣服、表。
当然。
这次用的是陆岑音的钱。
饭店老板肯定已经全去我们去过的店打听清楚了,我们这次花的都是真金白银,做不了假,又蠢又土豪的大肥饵,在店老板的脑海中已经彻底成型,他绝对已经蠢蠢欲动了。
果然!
第三天中午。
我和陆岑音退房,拎着东西准备离开酒店。
在酒店的大厅。
突然一个人与我们撞了满怀。
饭店胖老板!
我们都互相一愣神。
紧接着。
我脸上的肌肉直抽搐,开口骂道:“顶你个肺的!真倒霉!”
胖老板一点也气恼,笑嘻嘻地说:“高老板,缘份一场,两位这是?”
我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他。
陆岑音说:“我们准备回去了。”
胖老板瞅了瞅我们手中的袋子,挠了挠头,问道:“高老板这盒子里装的可是手表?”
我立马将袋子放在了身后:“做媚耶?!”
胖老板说:“本来我不想说的,但你这个表是城南润斐钟表店买的吧?这玩意儿是假货,你可能上当了!”
我满脸犹疑,上下打量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胖老板说:“实不相瞒,润斐钟表店那个死斗鸡眼,跟我有一点私仇。我昨天在街上,就看见两位去润斐钟表店买东西来着,当时本想提醒你们,但想想还是算了。今天我来酒店办事,咱们又有缘份碰到,所以实在忍不住便说了。”
“你要是不信,现在马上拿着东西去退,就对那个死斗鸡眼说一句话‘这表我找人验了,是黄市蛤蟆市场东三号出的货’,只此一句话,他不仅会退你钱,还能多少给你点补偿。”
这胖子实在太有意思了!
为了博取我的信任,他肯定在我们买完了表之后,悄悄串通了表店的老板,特地搞了这么一个故事出来。
你来我往的局。
玩得还挺开心。
我问:“真的假的?”
胖老板笑呵呵地说:“绝对真的!不信你现在去试试,也不耽误你们的事。”
我说:“擦!这么欺负外地人吗?你去看一下!”
陆岑音闻言,哦了一句,拿着东西,开着虎头奔去了。
我直接坐在大堂,抽着烟等。
胖老板说他去酒店办一点事,人走到了前台,装模做样在订房间、问酒宴情况。
一会儿之后。
陆岑音神情欣喜万分地回来了:“高哥,还真的退了!钟表店老板竟然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千万别说出去!”
这个时候。
胖老板假装办完了事,从大堂朝我们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陆岑音说:“谢谢了!”
我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你人还不错啦。”
胖老板说:“应该的应该的!那天你们从饭店走了之后,其实我也很内疚,因为我心里知道你的茶很贵。对你们来说,钱并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这茶叶实在太难得了,根本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来正经活儿了!
我斜着眼,满脸犹疑地问:“你知道这茶?”
胖老板瞅了瞅四周:“我要是不知道,怎么会直接按二十万对等的价赔你们一千块钱?直接报警告你们讹诈不就行了?正因为我了解价格,所以才爽快地赔了你钱,你好好琢磨琢磨。”
我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陆岑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陆岑音说:“是呀高哥,一般的饭店老板,哪会因为那点茶末就赔一千块,何况我们还是外地人!”
胖老板继续低声说:“齐云山妙影真人手工炒制、加了道家丹药的妙影茶,堪称人间神茶!我估计高老板的朋友,是在正月十五的上元节,通过关系在齐云山顶抢购到的茶,然后再转卖给了你。”
我一拍大腿:“他就是这么说得!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呢?”
胖老板问:“高老板,你信我不?”
我回道:“信你什么?”
胖老板说:“我能帮你弄到妙影茶!”
我回道:“不信。”
胖老板:“……”
我说:“我朋友说了,来齐云山要有深厚的道缘,才能找到茶、找到女神医,我们待了半个月了都没找到,凭什么要相信你?”
胖老板问:“你就不信我是你的道缘?”
我没吭声。
胖老板一咬牙:“好人做到底吧!你们在这里再开一个钟点房,我去拿点东西给来给你们看一下,如果你们还是不信,尽管回去!如果是我说得是真的,你们走了可就错过大机缘了!”
我转头望了望陆岑音。
陆岑音说:“不耽误,我们再多待几个小时吧。”
我回道:“好!我去开房啦!”
胖老板让我们稍等,转身出了门。
这货是真会演戏。
如果他现在直接拿出证据来,担心我们会怀疑他早有准备,故意说让我们等一下,他回去拿,使我们相信今天就是一场偶遇。
局做得如此顺理成章。
我们再次重开了一个房间。
一个小时之后。
胖老板来到了房间了。
他拿出了一个妙影茶叶包装袋,里面还残留了一点茶。
我见状,神情讶异无比。
胖老板倒了一点茶出来,拿开水泡了,递给了我:“你尝尝味道,是不是一样?”
我瞅了瞅他:“不尝!你要是下毒害我呢?”
胖老板闻言,简直无语了,非常无奈地拿了一个杯子,将茶汤倒在里面,自己先喝了一口:“这下总不会害你了吧?”
我见他喝了,拿起茶杯,喝了一点,眼睛滴溜溜转动,说道:“我顶你个肺哦!”
胖老板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味道?”
我说:“喝不出来!”
胖老板一听这话,差点气晕过去。
“这怎么还喝不出来呢?你等等……我再拿点东西给你看一下!”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无与伦比
我翘起了二郎腿,看这胖子接下来怎么表演。
胖老板从包里悉悉索索掏出来几张照片,递给了我。
我拿起来一看。
一张是在扶风馆大门口拍的,他站在门口,整个人比较消瘦,而且精神状态非常萎靡,满副身患重病,即将要去西天的既视感。
一张是他跟着一些学员在扶风馆内打太极,身子胖了一些,人也显得更有精神,姿势做得非常认真。
一张是他正在一个房间里面找人看病,旁边都是穿着练功衫的学员以及两位穿道袍的弟子,他的对面是一位女人,正在给胖老板把脉,但拍摄的角度选取的比较诡异,女人只能看到三分一的脸庞,不清楚长什么样子,而胖子这时红光满面,笑意盈盈,身体非常康健。
他给我看这几张照片的意思很明显,想证明他之前曾生过重病,找妙影真人调理之后,彻底康复了,照片就是佐证。
我将照片丢在了桌子上:“这拍得都是什么灰机啦?”
胖老板听了,脸上肌肉直抽搐,一副怎么遇见了这么一个大傻逼的神情,但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道:“扶风馆是妙影真人的道医馆,一年前,我曾患了一场重病,医院都让我家属将我带回家,说想吃啥就吃点啥,已经没救了。”
“可我不想死啊,费尽千辛万苦打听到妙影真人的医馆,前去求治。她老人家慈悲心肠,给我调理治病,教我练养身功法,一个礼拜,仅用了一个礼拜,她就将我从死亡线给拉了回来,她可是我的救命大恩人啊!”
“真人给我调理的药就是妙影茶,我的身体好了之后,都不舍得吃,还剩了这么一点,今天带过来给你喝了一下,你怎么就喝不出来呢?”
我指着那张他站在扶风馆门口的照片,说道:“莫要搞我啦大佬!你这情况看起来都能干死一头大灰牛哦,哪里像是快死了样几?”
尔后。
我又问陆岑音:“你岗系不系啊?”
陆岑音认真地瞅了瞅照片:“嘿呀,真是壮哦。”
胖老板瞪大了眼睛。
估计心里在大骂我们两人是瞎子。
索性。
他将医院的几张检查报告给拿了出来,上面的名字写着“吴小民”,检查报告分为一前一后,前面的报告结论写着某某病的晚期,而且还有一张病危通知书,后面的报告结论写着“未见明显异常”。
我说:“吴小民是谁?”
吴小民拿出来身份证,递给我看。
我等得就是这一下。
之前一直觉得这胖子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直想不起来,就希望通过他身份证的信息,看看能不能回忆起某个片段。
身份证确实是他,居住地址是本地的。
这玩意儿不是假的。
我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因为自己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吴小民的人,而且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徽州。
难不成脑海中那种熟悉感是一个错觉?
吴小民问道:“现在你总该信我了吧?”
我开始哈哈哈大笑起来。
陆岑音也捂着嘴格格笑。
吴小民被我们笑得有点心里发毛,问道:“两位老板,你们……这是笑啥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吴,我相信这些东西都系真的啦,但我还是不相信你哦。”
吴小民问:“为什么?”
我说:“我在粤省,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可是交了好多学费的哦!以前我就系一个大傻几,很容易相信别人,结果被他们骗了好多好多钱。本来我都有实力去深市华强北买下好几栋写字楼的啦,但后来只能在龙岗圈上几块地。”
“交了这么多学费,我其他的没学会,但学会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飞来好运莫惊喜,骗光钱财洞无底!你说我们有道缘,特意跑过来帮我,还带了这么多证据,不管你自己信不信,我系一定不会信你的啦!”
此话一出。
吴小民眼底突然涌出一丝愤怒,胸腔上下起伏,白折腾了一场,估计他肺都要气炸了,但这家伙不愧是个老骗子,立马转头喝了一口茶,回过头来之时,神情又恢复了憨态可掬、无比诚实的模样。
“高老板,你这谨慎是对的,但防了小人,连君子也防了。实话说吧,我本来想帮你,但你这么不信任别人,那就算了。”
讲完之后。
吴小民开始收拾东西,一副无所鸟谓,你生死跟老子毛关系都没有的模样,但他心里肯定在翻江倒海,估计正算计着怎么才能让我们这对肥猪逮上他的砧板。
我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冲陆岑音暗中示意。
陆岑音打圆场道:“吴老板,我倒是觉得你不是在骗我们,毕竟你都提醒我们买到了假手表,让我们去退,感觉是个好人。但我高哥说得也有道理啊,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总得有个理由,单凭‘道缘’这两个字,确实让我们放不下心啊!”
吴小民闻言,眸子转瞬即逝的一亮,立即停下来手中的动作,随即向我们露出了一副满脸纠结的样子。
到最后。
他突然狠一咬牙,拍了一下腿:“算了!我还是说实话吧!”
我和陆岑音没吭声,冷冷地瞅着他。
吴小民向我们解释道:“我之所以会如此有兴致地找你们,一方面,我觉得跟你们确实有缘份,竟然碰巧来了我饭店吃饭。另一方面,妙影真人虽然大慈悲,但他手下的两个弟子……该怎么说呢,我上次在山上治病,跟他们混熟了,成了哥们,他们让我介绍一些相信妙影真人医术,愿意花钱的老板上山看病,每介绍一个人,给我三千块钱抽成,毕竟道观清苦,妙影真人能忍受寂寞,但这两人道心不够,忍不住。”
“讲白了,赚点介绍费就是我的私心!既能搞点钱买烟抽买酒喝,又能真正地救别人命,我觉得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没什么大错!不过,无论你们去不去看病,这事可千万不能外传啊!要让妙影真人知道了,她非得废了身边的两位弟子不可,那我可就算把他们给害了!”
人才啊!
见我们不信他,立马抛出了这种掏心掏肺的说辞,但凡我要不是提前让秃鹰哨调查过,我都会信了。
脑子的反应速度、理由的合理性、表演的逼真……
简直无与伦比!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下山
我听完之后,笑嘻嘻地说:“老吴,你早这样说不就行啦!”
吴小民叹了一口气,眸子闪过一丝逮住了肥猪之后的轻松,表情有些无奈地说:“现在你们总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我回道:“当然还会哦。”
吴小民:“……”
我见他马上就要崩溃暴走的模样,对他说道。
“这样子啦!我耳朵相信了你,但眼睛还不是很相信哦。俗话说眼见为实嘛,我买茶的朋友说他曾在正月十五上元节齐云山顶抢茶的时候,见到一面妙影真人,向我描述过她的样几,你干脆让你两位道徒朋友请她来酒店帮我治病,我给你翻十倍酬金,三万块钱啦!”
“如果我见到女神医模样与我朋友的描述无误,她能给我调理身体、帮我小妹治好流产的毛病,多少钱让女神医阔以提出来啦……对了,我们的卡上还有多少钱?”
陆岑音拿出了手机,假装翻了一下短信:“这次我们的花销比较大,带来的钱只有一百一十来万了。”
我罢了罢把手:“无所屌谓!我要系没有儿子,再多的钱都是纸啦!如果能治好病,全给女神医了,洒洒水啦!”
吴小民听到我要让妙影真人下山来治病,先是无语,后来听到我们报出来的价钱,鼻孔都快堵住了,出气有点急促,强行压住了情绪,问道:“两位为什么不上山去呢?我带你们上去,一样的治疗啊。”
我回道:“我也实话实说哦,万一你骗我们上山,抢了我们的钱,我们在山上下不来,可要变得大野人啦!休县城里比较安全,治安很哇塞哦!”
吴小民闻言,皱了皱眉头:“行吧……我试试联系一下神医的弟子,看看神医最近会不会下山来布道。如果她下山布道,神医慈悲心,有时会顺便给人治病。但这种机会实在太难了,估计百分九十九都不可能,实在不行,咱也就算了。”
鱼咬钩子了!
为了一百多万,女骗子百分之百下山!
讲完之后。
吴小民向我们告辞,转身准备离开。
我叫住了他,转头对陆岑音说:“不能让吴老板白忙啦,给他点钱。”
陆岑音从包里拿出了三千块钱:“我家高哥喜欢说实话的人,不管这事情成不成,这三千块当你佣金了,不让你白辛苦一场。事成了,三万块一分不少。”
吴小民瞅了瞅钱,立马拒绝,斩钉截铁地说:“我吴小民做人做生意,这钱我要是现在拿了,搞得我好像是骗子一样!事情不成,我一分钱不收!两位在这里稍等几天吧!”
他有些生气地走了。
真能装!
我寻思你小子不收最好,收了我还得想办法弄回来。
吴小民走了之后。
陆岑音格格直笑:“小样,演技一流啊,实在太精彩了!”
我反问道:“知道为什么精彩吗?”
陆岑音反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跟我演对手戏的是一位老戏骨啊,他极大地激发了表演的激情和欲望!”
陆岑音笑道:“你说,吴小民为了将戏做真,会不会故意让我们在这里再待上几天,然后告诉我们妙影真人有一个什么事,正好几天后要下山。”
我反问:“你认为呢?”
陆岑音想了一想:“不会!我估计天黑之前就能接到吴小民的电话!”
我又问:“为什么?”
陆岑音说:“两个原因,一来,猪一旦被逮上了砧板,杀猪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捅上一刀,迅速放血分肉,以免夜长梦多猪突然醒来跑路。”
“二来,等几天再让妙影真人下山,搞得好像他特意去协调了这件事一样,与他暗中拉皮条的身份和本事不大符,反倒容易引起我们的怀疑。他倒不如欣喜万分地跟我们说,妙影真人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城里干什么事,干完了马上要回山,机会千载难逢,请她今晚过来。”
我笑道:“爱妃,你如此聪慧,朕不仅担心你危害后宫,还怕你祸国殃民呐。”
陆岑音问:“你都有哪些后宫?”
我:“……”
“说话!”
“开个玩笑嘛。”
“你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你干嘛……门还没关呢……”
“……”
没有什么问题是滚一次床单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
那就滚两次。
陆岑音的猜测非常正确。
傍晚时分。
吴小民电话打来了,音调兴奋的像狗吃到了新鲜粪便。
“高老板!你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了!今天从酒店回来之后,我一直跟神医的两位弟子打电话,结果一下午都没打通。刚才他们回了电话给我,说他们下午在一处河边做亡灵法事,手机关机了!”
“前段时间我们这里涨大水,冲断了一座正在施工的桥,淹死了五位工人,妙影真人心善,她前些天特意悄悄下山来,为工人免费做道场法事,连做了三天,今天刚做完,她正准备回去呢。我将你的事跟我那两位朋友说了,我朋友刚才转告我,妙影真人答应来酒店替你们看病。”
“不过,我可得郑重交待你们一句,因为这事情是她弟子协调的,他们具体怎么跟妙影真人报告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治病的过程中,尽量只说病情,少讲其他的事,免得说漏了嘴,把我的那两位朋友给害了!”
我相信大水冲桥死了工人的事是真的,但做亡灵法事绝对是假的。
真假事相结合,才是坑人的高级手段。
吴小民深谙其中的道理。
我忙说:“好说好说!实在太感谢了!今晚几点?”
吴小民回道:“约的九点!你们一定在房间等着啊!”
我回道:“一定一定!”
为了迎接这位女大骗子。
我和陆岑音精心准备了一下,晚饭特地吃了一个大饱。
到了晚上九点。
门铃准时响了。
两位穿道袍的弟子站在了门前。
其中一位我们在齐云山还见过他,当时这货在守门,不让我们进去。
不过,这家伙肯定已经认不出我们来了,因为我们去齐云山的那次,特意化了一个特别的驴友妆,跟我们在休县城里活动时的相貌完全不一样。
两位弟子见到我们开了门,向我们行了个道礼,主动朝旁边闪开。
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位四十多岁,身穿道袍,头戴发簪,手执浮尘,仙风道骨的四十多岁中年女道长。
一见到她。
我全身血液从脚底板涌上了太阳穴,脑瓜子嗡嗡直响。
这女人!
即便是她化成了灰。
我也认识!!!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神医来了
她是唐婶!
当年因为唐叔突然重病在床,完全不能动弹,她突然带着唐叔的全部家当,跟着一位黄毛跑了!
没错!
全部家当!
唐叔跟我父母是好朋友,他是有本事的人,他的家当到底有多少呢?
我那时还小,对钱并没什么概念,但我记得刚去唐叔家的时候,吃得、穿得东西都非常好,足以证明,唐叔当时是不差钱的。
唐婶带着全部家当跑了之后,唐叔因为病重,无法起床赚钱,还要医药费治病,无奈之下,我只得参加了“拖裤党”,经历了一段不堪回首的人生。那段艰苦的岁月,唐叔像一只垂垂将死的老鸟,用翅膀死死护着我,让我安全等来了九儿姐。
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
唐婶虽然没有直接害死唐叔,但她因为唐叔病重带着带着家中全部财物出走,却是导致唐叔后来的死亡的一个重要因素。
我脑海中全是唐叔在床上服药而亡的凄惨样子,心、肝、肺阵阵抽搐……
当然。
我其实没有理由去恨唐婶。
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她离开唐叔,属于自己的选择,只能怪当初唐叔眼瞎娶了她。
可我不恨她。
并不代表我不想为死去的唐叔出口气!
她现在过得如此滋润,相信唐叔在九泉之下一定很痛苦,我必须得让唐叔开心起来!
直到现在。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吴小民那么眼熟了。
因为小时候我曾见过他一面,就在黄毛骑摩托车带唐婶走那天晚上。
尽管那一幕一直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但因为当时天色太黑,时间过去太久,黄毛体型又发生了大变化,所以一直没想起来。
真的没想到。
十几年后。
这对野鸳鸯竟然会窝在徽州,一人扮演女神医、一人当成托,在齐云山行骗。
而老司理留给我的线索,竟然指向了唐婶!
在甘孜之时。
我们曾有过分析,老司理临死之前之所以会留下线索,实际上完全是因为我和夏禧处于与海老贼战斗的同一战壕,他真正的目的是帮夏禧。
陆岑音还不解地问我,既然要帮夏禧,为什么老司理不直接将线索给他,反而给我。
我判断了两个原因,一是齐云山之行比较危险,老司理不想让夏禧冒险,二是这个线索只有我能解开,夏禧来解不开。
现在看来。
无疑是第二个原因。
十几年前的人身上藏着线索……
这个局太深了!
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弥漫全身。
陆岑音见我傻在原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当年我认识唐婶的时候,陆岑音还在金陵撒尿和泥玩,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我突然发愣是怎么了。
我反应过来,迅速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咳嗦了一声,问道:“女神医?”
唐婶向我行了一个标准的道礼,神情呈高人状,语调云淡风清:“福生无量天尊!”
陆岑音忙不迭说:“神医来了,快请进!”
唐婶微笑着,冲我们微微颔首,就打算踏步进房间。
我突然伸开了手臂,嘴里说道:“慢着!”
不仅是唐婶等人。
就连陆岑音都非常不解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在搞什么飞机。
我得先惹一下唐婶,进而激怒她身边的两位道徒,看一看这两个货实力如何,再来考虑下一步的策略。
我上下反复打量着唐婶,又转着圈打量,挠了挠头:“咦……长得不大像啊。”
嘴里讲着。
我的手还去拨弄唐婶的拂尘,又去动一动她的发簪,弄弄她的衣领子。
姿势、语言、神态,有点像猫戏耍耗子。
堂婶的一位属下见状,非常生气,迅疾踏前一步,一把来抓我的手:“休得无礼!”
我猛地反扣他的手:“佐美也?!”
另外一个人见状,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假装躲避不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头“嘭”地一下磕到了墙,嘴里“哎呦”一声惨呼。
试探过了!
这两个人就是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小保镖而已!
唐婶就更不可能会武功了,给她一百年时间都翻不成十个跟头!
陆岑音赶紧过来,将我扶起,她已经明白了我刚才是故意的,转头对两位道徒说:“你们好端端的怎么打人呢?!”
唐婶神色有点愠怒地转头看着两位道徒,非常大气地呵斥他们:“退后!回去思过崖闭门思过三日!”
两位道徒闻言,脸上立马露出惊恐神色,赶忙退后两步,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唐婶又对我歉意行道礼:“孽徒失于管教,请高居士恕罪!”
我拍了拍屁股,抽了抽鼻子:“无所屌谓啦!不过……你真的是妙影真人?”
唐婶微笑着,没说话,俨然一派大师形象。
我挠了挠头:“我听我的朋友说,他在齐云山见到的妙影真人,身上烟雾袅绕,头顶有霞光,凌空一跃几丈高,而且能飞花斩兽。你这根本不像啊,怎么看都像普通人哦,不会是老吴请过来的骗子吧?”
此话一出。
唐婶身后两位的道徒再次生气,往前踏前一步,手指着我:“你胡说八道什么……”
此刻。
唐婶脸色微愠,拂尘往旁边轻轻一甩。
仅仅一股风。
两位道徒嘴里却顿时惨呼一声,往后倒了几米,跌坐在了地上。
我去!
这招好像比我的好大哥关红还厉害?!
真特么敢演啊!
我和陆岑音见状,无比配合地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
唐婶脸上露出了迷之微笑:“所谓神烟金顶、凌空飞跃、飞花斩兽,都是他人谬赞。贫道无此本事,倒有一些治病和气功的微末伎俩,高居士见笑了。”
十几年不见。
她文化见涨啊!
我忙不迭说:“高人啊!原来你真系女神医!刚才得罪了哦,快进来快进来!”
唐婶再向我行了个道礼,进了房间。
两位道徒也神色悻悻地进了房间。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隔棉问诊
到了房间之后。
我无比开心地对陆岑音说:“倒茶,快倒茶!”
这开心是真的。
因为接下来我不仅要获得重要线索,还能给唐叔出气,一箭双雕!
陆岑音连忙去烧水泡茶。
唐婶却将拂尘放在桌子上,轻轻地罢了罢手。
“两位居士,不忙泡茶!贫道此次下山,本为做亡灵法事而来。听闻两位因身体抱恙,千里迢迢从粤省到此,苦寻贫道半月有余而未果。医者从善,不避医缘,贫道心中甚为不忍,特抽空来此见两位。但因齐云山不少学员正等贫道回去上晚课,我留此时间仅为半个时辰,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看病吧。”
我回道:“好的好的。那什么……你先过去给女神医看一下!”
“她的屁股虽然比较翘,但总系流产,真系好烦的啦!”
陆岑音听了,尽管脸红红的配合着我,走过去给唐婶看病,但我瞅见她的余光,一副看等下怎么收拾你的神情。
待陆岑音坐下。
旁边一位道徒拿上了一个棉布制成的脉诊枕。
陆岑音将手放了上去。
那位道徒竟然拿了一张小小的太极八卦图出来,盖在了陆岑音的手腕上,尔后,唐婶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八卦图上面,闭上了眼睛,开始为她把脉。
隔棉问诊?
这招好像比我的好大哥老刘还厉害?!
足足五六分钟。
唐婶方才睁开了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医经有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也。”
“姑娘在二七之数时,曾身侵阴邪,扰太脉乱月事,积年累月,体内邪气聚之成形,成血姑之虫者众,好色欲而居腹胃。每每怀孕之时,血姑虫乱窜,吞噬生命,故而流产。长此以往,不仅无后,且命危矣!”
陆岑音:“……”
我故意问道:“大师,我听不懂啊,能不能讲普通画啦?”
唐婶闻言,转头对身边一位道徒说:“你来向高居士解释一下,医者语贵精,务必解释清楚,不得错漏谬误。”
道徒说:“遵命!”
“我师父说,这位小姐在十四岁来月事之时,身体曾被入侵了阴邪之气,扰乱了太冲,那几年月事极为不规律。由于这么多年没将阴邪之气排出体内,长久以来在她的体内形成了三尸虫当中的血姑虫,数量还比较多。”
“血姑虫居住在她的体内,导致她平时欲火比较亢盛,但每当真正怀孕的时候,血姑虫见到新生命非常兴奋,不断乱窜,吞噬着新生命的精血,从而导致流产。如果不治,以后不仅会习惯性流产,不能生小孩,恐怕还有生命危险。”
我心里向唐婶默默竖了一个大中指。
幸好我跟老刘、黄老待过一段时间,对传统医学、道家理论有过不少了解,不然真的会被她给忽悠死。
她前一段话讲得是《上古天真论》里面关于女子生长发育规律的认识,后一段话讲得是道家三尸虫理论,两者一结合,不仅逻辑严谨,还颇为唬人。
道家认为,人吃五谷杂粮,具七情六欲,久之体内会有三尸虫,不仅是疾病的根源,也是白日飞升的大阻碍。
《酉阳杂俎·玉格》记载:“三尸一日三朝:上尸青姑,伐人眼(名利);中尸白姑,伐人五脏(口腹之欲);下尸血姑,伐人胃命(淫邪)。”
为此,现今不少有钱人会前往偏僻的地方辟谷,几天打坐不吃饭光喝水,排除体内的毒素。其原理主要来源于以前的灭三尸理论,三尸虫依靠人的身体而活,不吃饭就断了体内三尸虫的饮食来源,饿的时候没有七情六欲就断了三尸虫精气神,三尸虫排出体内,人就能彻底恢复健康。
现在辟谷的用处有多大我不知道。
但以前辟谷要喝符水、念咒语,方有效果。
唐婶对道徒刚才的解释比较满意,微微点头。
我对唐婶说:“要怎么解决啦?”
唐婶回道:“贫道先除她体内血姑虫,再灌正气,后调养其身心,可无忧矣。”
话毕。
另一位道徒从包中拿出了一个钵。
黑色的罐子,看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儿,但应该是一种液体。
唐婶的手指探进液体里,沾湿了手指,再次将湿手指搭在了陆岑音的手腕子上,她的手指像弹钢琴,不断地抖动,嘴里还念着咒语。
旁边两位道徒也跟着她开始念咒语。
咒语越念越快。
手指越弹越快。
三四分钟之后。
陆岑音嘴里突然惊叫着,想从位置上起身。
但两位道徒似乎早有预判,提早一左一右摁住了陆岑音的肩膀,不让她离开座位。
我低头一看。
发现陆岑音的手腕附近开始爬满了黑色的虫子,一条条像细棉线般粗,一厘米长短,不断地蠕动。
太恶心了!
正在此刻。
唐婶口中的咒语突然停了,她的手势非快,将八卦布猛地一卷,把那些虫子全部给卷起,迅即打了一个死结,手指在上面不断画着,像是画空道符。
等她画完。
一位道徒赶忙走了过来,接过了那玩意儿,然后点火将布团给烧了。
劈里啪啦的响。
里面像烧了不少小炮仗。
等火烧完。
唐婶对弟子说:“全丢下水道冲掉,务必冲干净。”
弟子赶忙收拾残灰,去卫生间冲了。
唐婶又对陆岑音说:“撸起袖子来。”
陆岑音转头看了看我。
我说:“撸!”
看一下这家伙还要耍什么花招。
等下她给我把脉时。
我得玩死她!
第一千零三十章 学会了
陆岑音听了我的话,开始将手臂上的袖子往上撩。
我立马说道:“等一下!”
他们都停顿下来,转头看着我。
我瞅着陆岑音若葱段一般水嫩顺滑的手,皱眉对那两位道徒说道:“大佬,这系我的女人啦,你们能不能出去啊?”
两位道徒闻言,神情一愣。
其中一位说道:“我们跟着师父来见习治病,也算是医生!”
我说:“可我的女人这么水靓,被你们看到,我很不舒服的啦。”
唐婶闻言,对他们点了点头:“尊重病人的要求,你们先出去吧。”
两位道徒闻言,带着东西往房间外面走。
我满脸不好思议地追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给他们两人一人塞了一包华子,再从自己开了封的烟当中各抽出了一根,塞到他们嘴里,给他们点着:“唔好意思哦……”
点火的时候。
打火机的火焰太高,差点把一个家伙的眉毛给烧掉了,吓得这货手中的黑色罐子都差点从手中掉落,我赶紧帮忙将他手中的罐子给托住。
尔后。
我转身关了门。
回到房间之后。
陆岑音将手臂上的衣服撸了起来。
唐婶她开始搓陆岑音的手臂,手法非常之古怪,似乎是一种无比独特的推拿手法。
陆岑音的手臂她被搓的发红,嘴里说道:“好麻。”
唐婶说:“贫道要开始运功了,女居士别乱动。”
她将陆岑音的手重新放在把脉枕头之上,神情无比凝重,不断地上下拍打着她的手臂,一副用内力发攻的即视感,额头甚至还沁出了点点汗珠。
几分钟之后。
陆岑音瞪大了眼睛,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臂,又看了一会儿我。
我问道:“怎么了?”
陆岑音回道:“手臂好像蚂蚁咬一样,好烫,像在火炉里面蒸了一样。”
我问唐婶:“可以摸一下吗?”
唐婶没吭声,继续拍打了几分钟,她停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小姐体内多年积压的寒邪气,已被我化去了。”
她又转头对我说:“你可以摸一下。”
我过去捏了一捏陆岑音的手臂,除了被搓揉的泛红之外,确实温度很高,像是刚刚烤完火炉子似的。
我向唐婶竖起了大拇指:“大师牛逼啦!”
唐婶呈一副高人状,从座位上起身,向我行了一个道礼,手中轻轻拍两巴掌,两位道徒听到声音,进房间来了,她开始配药。
所谓配药就是配茶。
一斤妙影茶,打开包装之后,从里面倒出了一部分,然后再又加上了一些浅绿色的粉末,又烧了一道符,将黑色符粉给放在了茶里,又和匀,交给了陆岑音,嘱咐她。
“早晚各饮一次,像日常饮茶一般。平时放松心情,愉快生活,不出半个月,将彻底痊愈。待你当了妈妈之后,请通知一声贫道,让贫道也感受到一个小生命诞生的欣喜。福生无量天尊!”
我算是明白了唐婶治病的整个流程。
先阐述理论、再捉体内的虫子解决病症、用内力逼患者阴寒处理病灶、调制茶叶包给患者调养身体。
不仅手段令人震撼。
流程还显得无比专业而规范。
陆岑音接过了茶叶包:“谢谢大师!”
唐婶又冲我颔首:“高居士,你请坐!”
终于轮到我了!
唐婶换了一个把脉枕,再拿张八卦布盖在我的手上,开始闭眼把脉。
好一会儿之后。
她睁开了眼睛,对我说了一番云山雾罩的道医理论。
我大概是听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我为了财富,整天追名逐利,利欲盈脑,脑子内有很多上尸青姑虫,要彻底解决问题,必须先将青姑虫给全部弄出来,再灌顶,最后进行调理。
我问:“也系从手里捉虫吗?”
唐婶摇了摇头:“青姑虫又名阿呵虫,在头上,伐人泥丸、丹田,从手臂无法驱离,必须从额头逼出来。灌顶也不用气功,贫道会念咒,在此过程中,高居士会进入一种梦幻状态,无需惊慌。至于调理,配伍茶叶的丹药也与女居士的不一致。”
因病施治。
手段还完全不一样。
这女人真够可以的。
我说道:“来吧,搞我脑袋的虫子吧!”
唐婶又转身,手在黑坛子里的水里浸了一下,然后双手摁住我的额头,开始像弹棉花一样不断地弹着,嘴里念着咒语。
旁边两位道徒也跟着她念咒语。
不一会儿。
我额头上的虫子开始噗呲呲地掉落。
一位道徒连忙拿八卦布给接了,生怕虫子掉到了外面。
等我额头虫子掉完了之后。
唐婶又用布打了一个结,在上面画了一道空符,吩咐一位道徒烧完之后倒卫生间冲掉。
我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啦!”
他们全转头看着我。
唐婶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高居士明白什么了?”
我转身喝了一口茶,激动万分地说道:“大师!刚才你把我脑袋的青姑虫弄出来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不系痴线啦!现在我脑子灰常的清醒,而且我看了大师的治病手法之后,我觉得我也学会了哦!”
此话一出。
唐婶等三人愣了一下。
一位道徒皱眉道:“高老板,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说我学会了捉虫几啦!上尸青姑、中尸白姑、下尸血姑!道长,我看你好像每天沉迷口腹之欲,体内尸白姑虫几灰常多啊,我来帮你捉虫几!”
讲完之后。
我手就往唐婶的胸口处伸。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还认识我吗
唐婶三人见状,脸色陡变。
两位道徒大声呵斥道:“大胆!”
他们立马挡在了唐婶面前,怒目圆睁,立马就要动手打我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赶忙退后了两步,身子靠在墙边,忙不迭地说道:“我不接触大师的胸口啦,隔空抓虫也行啊!”
讲完之后。
我手开始不断地搓揉,嘴里念着:“嗡玛尼呗美吽,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随着我的手指疯狂抖动,不少虫子从指缝中噗呲呲掉落,落在地上,似乎正在蠕动。
这场面。
不仅唐婶三人惊呆了。
连陆岑音也惊呆了。
刹那间!
两位道徒脸色大变,全都跳过了桌子,像出山猛虎一样朝我扑来。
“莫搞我啊大佬!”
“啊!啊!”
两声惨呼。
两位凶狠无比的道徒躺在了地上,神情无比痛苦,呲牙咧嘴,他们想从地上爬起,但挣扎了两下,根本起不来,脸色无比惊恐。
我的脸色更加惊恐,蹲在墙角,手放在嘴里,一副快要被吓死的神情,身躯瑟瑟发抖。
唐婶彻底懵逼了。
在事情败露之后,两位保镖明明饿虎出山一样跳过来袭击我,但她根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两个家伙就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就这两个小弱鸡。
再来十人我也撂倒他们。
哥们可是练过天下第一阴气功的人!
不过,唐婶不愧是经验无比丰富的老骗子,她见到情况不对,撒丫子就往门外跑。
可陆岑音已经提前挡在了门前,将门给反锁了。
唐婶勃然大怒,拿起拂尘就去抽陆岑音。
“咔嚓”一声响动。
拂尘杆断了。
“嘭”一声。
假袁大头击断拂尘杆之后,余势未减,直接砸在了门上,门被砸裂一个小坑,木屑四溅,假袁大头从上面掉了下来。
自从练了好大哥关红教的气功,我感觉自己手中假袁大头的威力翻了一辈!
陆岑音捡起了地上的假袁大头,小心翼翼地擦拭了几下,心疼地说:“又糟蹋自己的护身符。”
她将假袁大头还给了我。
唐婶呆立在原地。
这家伙不是傻子,刚才那下如果击中她的脑袋,估计她已经脑溢血而亡,准度、力量、时机确实太吓人了,她知道今天碰到了足以降维碾压她的人了。
半晌之后。
她“噗通”一声,向陆岑音跪了下来了,颤声说道:“姑娘,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骗你们了……”
陆岑音调皮地学着粤语腔调:“大师,请叫我女居士啦!”
我走了过去,戏谑地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唐婶,心中简直爽翻天了!
虐菜爽!
报仇加虐菜更爽!
报仇加虐菜加搞线索更是爽上加爽!
我转身拿起桌子上那个黑色的坛子,坛子旁边糊着一圈浅浅的淡灰硬泥糊一样的东西,擦了两下,手指沾到了那些泥糊,又倒了点茶水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不断地搓揉,手指间噗呲呲地掉下来不少淡灰色细线虫子。
紧接着。
我又拿起了之前她给陆岑音把脉之时的把脉枕,在底部摁了一下小小的开关,然后拿给了陆岑音,叫她试一下把脉枕的温度。
陆岑音试了之后,美眸瞪得老大:“这是能导热的把脉枕头?!”
原理就是这样!
坛子边上的灰泥糊,其实是细小柳条虫晒干的尸体糊上去的,肉眼根本看不出来,这玩意儿要是沾了水用手搓揉,会不断地扭曲膨胀,就像虫子在不断地蠕动一样,看起来相当恶心和吓人。
江湖把戏而已!
以前农村偶尔有走脚郎中,到村里摆个摊子,拿一根筷子,沾上一些药粉,给人挑牙虫、眼虫,在他筷子的疯狂拨弄之下,一条条恶心的虫子源源不断地被挑出,吓得人半死。其实筷子上的药粉就是加工过的微小柳条虫(当然,有人也会用细籽草做成药粉),这些玩意儿遇到眼泪和口水,自然就会膨胀变形蠕动。
我刚才出门点烟的时候,特意用火去烧一位道徒的眉毛,导致他端坛子不稳,帮他扶坛子的时候,故意用手擦了不少上面的柳条虫干。
不过唐婶也算很细节了。
她故意将这玩意儿糊在坛子外面,一般人会以为坛子里的水有什么猫腻,她在施骗的过程中,估计也会有胆大的人要求检查水,可无论怎么检查,水都不会出任何问题。
至于手臂发麻发热的症状,唐婶肯定也学了一些穴位拍打手段,她先不断搓揉陆岑音手臂穴位,让陆岑音手发麻,紧接着,唐婶再将她手臂放在导热枕头上,悄悄打开机关导热,人在彻底麻的时候,能感知到热量,但却不知道具体传导的部位,会形成一种整条手臂暖哄哄,犹如万蚁噬咬的感觉。
这里也再次体现了唐婶的细节,她给陆岑音治完后,给我把脉之前,还特意换了一个把脉枕,她是担心之前那个把脉枕还有余温,手臂不麻的我放上去会发觉异常。
可再怎么细节。
这种骗术都是垃圾!
人家彩门幻术还有高超的技术含量,让人产生幻觉,唐婶这玩意儿完全是利用一些物理和化学原理坑蒙拐骗,简直在侮辱人智商!
再次验证了卞五那句话:“再蠢的圈套,总有傻子会上当。”
我拿了一瓶矿泉水,倒在脸上,抹了一下脸,将头探在唐婶面前。
“还认得我吗?”
唐婶满脸疑惑:“……”
她骗人太多了,而且当年我在唐家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孩子,这么多年长相发生了大变化,尽管洗了脸,她还是认不出来。
我冷声说道:“唐婶,不认识我不要紧,你可还记得唐叔?”
此话一出。
她全身陡然一震,仔细瞅了我几眼,大惊道:“苏小添?!”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难处
我冷笑道:“有心了,还记得我小名。”
苏小添这个乳名。
知道的人并不多。
当年我父母还想再生个女儿,特意给我取了个乳名“小添”。
我出道之后,在金陵曾碰到花老陵,他开口叫了我一句苏小添,当时就把我给叫懵逼了。
唐婶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随后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小添啊,这么多年你到哪儿去了呀?婶可是真的想你啊,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陆岑音问:“大师,叫你起来了么?”
唐婶“噗通”一声又跪下了,转头对陆岑音说:“姑娘,你是小添的女朋友吧,长得可真俊啊!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小添的婶子啊,今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当年我看小添聪明伶俐,就知道他长大后准有出息,你找他当老公算是找对人了……”
这逼逼叨叨的是真烦!
抛去了大师的身份之后。
她变得更加讨厌和恶心了。
我对陆岑音说:“她的话太多了,喂她吃点穿肠药!”
陆岑音回道:“好嘞!苏大老板!”
她从包裹里开始拿药。
这药是三黑子给我们防身用的,大牛屎药丸,外面看起来粗鄙,但好用实在,跟三黑子人一样。
当年我还用过这玩意儿对付小虎娘胡沁,折腾得她不要不要的。
陆岑音拿出了药之后,就准备往唐婶嘴里塞。
唐婶吓得捂住了嘴,膝盖不断地挪动退后,嘴里呜呜地说:“别别别,小添咱们有事好商量……”
我转头一看那两位躺地上瞪大眼睛正无比好奇观看我们对话的道徒,转头冲陆岑音说道:“他们两个好像很谗的样子,一人赏他们一颗吧。”
陆岑音说:“好嘞。”
她过去给两位道徒喂药。
两位道徒都傻眼了,估计没想到看场戏也会遭到飞来横祸。
陆岑音走过去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吓坏了,不断往后挪,有一个家伙还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抵抗。
我目光顿时一冷,手中假袁大头对准他的脑门,呈发射状。
这家伙的反应贼快,立马一个无比标准的卧倒姿势扑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抱着头颅。
马上死总比拖后一些时间死要好。
他们挺懂事。
陆岑音无比顺利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牛屎丸。
药效非常快。
不一会儿之后。
两个家伙脸色蜡白,额头大汗频出,双眼暴凸,口吐白沫,捂住肚子,疼得在地上哀嚎滚动,还爬过来抱我的大腿,疯狂求饶。
这玩意儿就是腹疼药,死不了人,但难以忍受。
我没理会他们,就是要让他们疼,给唐婶强大的心理震慑,为接下来的审问奠定良好基础。
十来分钟之后。
两个家伙疼得手指挠地都挠出血来,模样极为恐怖,实在受不了了,都晕了过去。
唐婶瞠目结舌,浑身抖如筛糠,地下一滩水渍。
估计大师以为这两个家伙死了,彻底吓尿了。
为避免意外。
陆岑音将他们和唐婶的手机收了,还关了机。
我对唐婶说:“你放心,他们暂时还没死,这是江湖百刀散,服用之后,连疼七天,肠穿肚烂而亡,过程比死还痛苦,除非能拿到我的解药。”
唐婶:“……”
刚才我在暗中寻思,老司理将线索指向了唐婶,现在人已经逮到了,可问题关键在于,我并不知道线索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审问也完全无从开口。
最好的办法是能让她自己主动讲。
我问道:“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吗?”
唐婶脸色蜡白,咽了一口唾沫,颤声回道:“小添,我真的是瞎了眼睛,不该骗你们!其实你们的身体都非常健康,一点毛病也没有!这姑娘条顺盘靓,水润水润的,一定能给你生下好多大胖小子!”
陆岑音翻了翻白眼,嘟囔一句:“要你说!”
我冷声说道:“我不是讲这个!”
唐婶一愣,反应极快,立马说道:“你是不是还记恨着你叔的事?小添,这事确实是婶子做得不对,婶子罪该万死!这些年来,其实我一直都非常内疚和痛苦,几乎每天都会做恶梦,梦见你叔瞪着眼睛质问我为什么要跑。”
“可是你想想啊小添,当年婶子才不到三十岁,你叔都病成那样,起不来床了,婶也是女人,不是没想过守一辈子活寡。但当时我还年轻,害怕守寡之后被人指指点点,脑子一乱,就跑了。到后来,我年纪大了点吧,知道自己做错了,还曾偷偷跑回去看你叔和你。”
“但房子已经完全倒了,邻居说你叔早就去世了,你也不知道去向。我觉得自己作了大孽,内心从来没安定过,所以就出家当了一位道姑……呜呜呜,婶子当年也有难处,你就原谅我吧……”
她开始哭起来。
看起来极为伤心、难过、自责。
竟然还在演!
我恼道:“把马尿憋回去!我叔乃一等一的汉子,你跑了,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但你明知道我叔要钱治病,竟然把家产全部给带走,现在跟我避重就轻说只是为了不想守活寡?!你讲这话不怕得舌癌?!”
唐婶闻言,呜咽着回道:“家产的事,都是吴小民那个挨千刀的逼我的,我要不拿钱走,他说要杀了我……”
我气得不行,猛地一拍桌子:“所以等下我要将你们两个狗东西一起收拾!”
正在此时。
陆岑音拉了拉我的袖子,对我张了几下嘴唇,说了几个字。
从她的唇语看来。
她在对我说:“跑偏了。”
我挠了挠头。
一讲到唐叔的事,我就控制不住,话题确实跑偏了。
我压了压情绪,问道:“当年你从家里都带走了些什么?”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寄八字
唐婶回道:“我当时偷偷把家里的财产全变卖了,总共变现了一百多万,可这些钱不到一年就让吴小民给花玩了,他爱赌!没钱了之后,他还天天打我,我被他打得受不了,无奈之下只好来了齐云山,跟着一位江湖老骗子学了一点骗术,在这里混口饭吃。”
一百多万。
当时可是九十年代初,已经算是不得了的家底了。
足见当时父母把我托付给唐叔,他们是有考虑的,至少不会让我吃苦。
我问:“除了钱,还拿走了东西吧?”
唐婶神情一愣:“全部都卖了啊,都是一些金银首饰和古董。老唐以前也是干你父母那行的,这事你也知道。”
我再问:“一件没留?”
唐婶摇了摇头:“没留,什么东西都没留。”
竟然啥东西都没留下来。
我想了一想,又问:“你这些年在齐云山招学员、卖茶,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尔后。
我将老司理的相貌、气质形容了一下。
唐婶回道:“这些年上山的学员比较多,正月十五上元节来抢茶的人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老板,但你讲的那个人,我从来没见过。”
我冷声问:“你确定?!”
唐婶点了点头:“确定!因为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超过五十岁,你口中讲的人都七老八十了,我印象中从没跟这个人有过任何接触。”
她刚才都吓尿了。
现在讲得话不可能撒谎。
之前我和陆岑音有过猜测,老司理留下的线索,应该是让我和夏禧一起扳倒相柳有关。
既然线索指向的对象是唐婶,那最终结论大概率是唐叔死之前特意留下来,而恰巧唐婶又知道的玩意儿。它肯定不会是钱,一定是无比重要的物件。但从她刚才口中讲诉看来,当年唐叔留下来的东西,她一件都没留,而且,这些年她也从没接触过老司理,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难不成那重要的东西混在唐叔家产当中,被这女人全部给卖了?
老司理乔装来买茶叶或者托他人在这里买茶叶?
不管那种结果。
线索好像一下子完全中断了!
我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烦躁起来,站起了身,开始搓揉着手中的假袁大头。
唐婶见我开始折腾手中的假袁大头,吓坏了,身子不断往后缩,颤声道:“小添,求求你放过婶吧……我身上还有几十万,全部都给你!这些年我虽然赚了不少,但全让吴小民给赌掉了啊,婶真的一句话都没骗你啊……”
她开始声泪俱下起来。
陆岑音见状,拉了拉我:“你现在情绪不大对,先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我脑子确实非常乱。
这个时候思考下去肯定会陷入死胡同。
我斜躺在床上,开始闷声不响地抽着烟,强迫自己停止思考,让陆岑音来。
陆岑音吩咐唐婶起来。
唐婶不敢,转头看向了我。
我吼道:“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唐婶吓得一身躯哆嗦,赶紧从地上起来了。
陆岑音指着边上的凳子,让她坐。
唐婶坐下了。
陆岑音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不要紧张。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出来了一点,不要钱,而是为了找东西。至于要不要你的命,就看你能不能帮我们找到了。成功了,苏尘一高兴,过往之事既往不咎也说不定。如果没成功,他的脾气非常不好,烦躁起来,再加上以前的仇恨,直接对你动手也说不定。”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暂时先抛弃一切杂念,顺着我提问的思路,努力回忆一些以前可能遗忘的细节,你生命的曙光,就在这些细节里面,明白吗?”
唐婶闻言,情绪顿时好了一大半,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陆岑音想了一想,开始发问。
“苏尘来唐家之后,他身上有没有佩戴东西,或者说,他父母有没有什么重要东西交给你们夫妻?”
“没有。当时他就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小添的父母说他们很快会回来。”
“你们家里有没有哪件宝物曾是唐叔特别珍惜和爱护的?”
“老唐这人爱宝如命,每样东西他都非常喜欢,不存在什么特别看重的东西,而且我刚才说了,这些东西我全都卖了。”
“你在离开唐家之前,唐叔有没有接触过古怪的人、遇见过古怪的事?”
“这个……印象中真的没有,他生病之后躺在床上,除了医生偶尔过来打针开药,没接触过特别的人和事。”
“好!唐叔病重之后,他心中肯定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有没有交待过你什么遗言?”
此问题一出。
唐婶突然愣住了。
忽然之间!
她双目放光,说道:“有!还是关于小添的!”
我一听这话,立马从床上起身。
陆岑音转头,纤手指向了我,意思让我闭嘴,继续躺好,别打扰她问话。
我只得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斜躺在了床上。
陆岑音让唐婶喝了一口水:“你别急,慢慢讲,不要遗漏。”
唐婶抹了一下嘴,说道:“老唐得病之后,医生说他活不了太长的时间了。从医院回到家,老唐心事重重,除了他死之后一些日常生活的交待,他还无比郑重地对我说过几句话。”
“他说,小添父母说半年后他们会回来,但我这身体估计熬不到半年了。小添这孩子命硬,不大好养活,需要神仙保佑才行。如果在小添父母回来之前我死了,你一定记得转告他们,小添的生辰八字寄存在了赣省昌市梅岭真君观护佑着。”
“老唐硬生生熬了八九个月,还是没熬到小添的父母回来,他病却越来越重,后来又无比郑重地交待了我几次那几句话。再后来……我就跟吴小民跑了,把这事也抛在了脑后。姑娘,你要不提醒,我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这事。”
陆岑音问:“还有其他的吗?”
唐婶闻言,摇了摇头:“关于小添的就这个了,没有其他的。”
寄八字?
这都是什么鬼!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活罪
我和陆岑音面面相觑。
看来我们都不大清楚“寄八字”是什么概念。
陆岑音问唐婶:“什么叫寄八字?”
唐婶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但我听老唐说,这八字寄掉之后,要么是小添父母,要么是小添自己,才能去赎回八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了一想,拿出了手机,给倪四爷打了一个电话。
这种涉及玄学的东西。
还是让专业人士来解答比较准确一些。
电话接通之后。
我听到倪四爷在电话那头音调有气无力的样子,便问他怎么了。
倪四爷回道:“没什么……最近交了一个小女朋友,比较厉害,我年纪不小了,身体被掏空不少,有点腰膝酸软,眼睛发飘,尿尿分叉比较严重,这几天在贴膏药调理一下身体,我必须要弄服她……对了,苏兄你有啥事?”
我真的是服了这货!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想咨询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给小孩子寄八字到道观里,到底是什么概念?”
“哈哈!这是庇佑小孩的一种方式,主要在南方流行。小孩出生之后,算命先生给小孩算八字流年,如果发现存在几种特殊的情况,父母往往会找一个比较灵验的道观,第一时间将孩子的八字挂在道观里面,等于说小孩已不是寻常家庭的娃,属于道观里的子弟了,神仙可以庇佑他成长,等小孩长到了一定的年龄,坏运气走完了,再将八字给赎回去。”
“哪几种情况要寄八字?”
“主要有四种情况吧,第一种是算出小孩比较蠢,八字挂道观,神仙会育其灵智,让他长大后聪明一些。第二种是算出小孩体弱多病、命运多舛,神仙会为其挡去灾祸。第三种是小孩脑瓜子太聪明跳脱,有点超乎常人了,这种小孩长大会犯大事,变成混世魔王,神仙会让小孩安宁守道,引导其走正确的道路。第四种是小孩天煞孤星,娶的老婆传不了后,神仙会化解他身上的孤煞。”
“你也看过我的八字,我属于哪种?”
“我只是推了一下你的运势,没写你的流年,具体属于哪种,我不知道。而且,这玩意儿要你刚出生之时推才最准,推完第一世间将八字挂道观。你八字都挂那么久,有情况也已经改变了。”
陆岑音在旁边笑意盈盈地说道:“这还用问四爷?你肯定是第一种,笨的呗!”
我无语道:“我现在很担心是第四种,老婆生不出孩子!”
倪四爷在电话那头听了,笑道:“你们两个别逗了!据我的猜测吧,你大概率是第三种,混世魔王,哈哈。”
旁边唐婶也搭茬道:“对对对!小添人绝顶聪明,姑娘你又条顺盘靓,不可能传不了后,应该属于第三种。”
我回道:“你话有点多了。”
唐婶闻言,立马闭嘴了。
具体哪种也没必要深究了,弄清楚了原理就行。
陆岑音在旁边搭茬问道:“四爷,这位真君到底是哪个神啊?”
倪四爷回道:“屠龙少年!赣、湘、闽一带真君信仰比较多,尤以赣省为甚,到处是真君观,当年蛟龙作乱,许真君以剑屠之,救百姓于水火,得道成仙……”
“《西游记》看过没?猴子在天上到处闲逛,见到一位跟太上老君下棋的神仙,猴子狡猾,他不敢叫太上老君为老弟,称呼那位跟老君下棋的神仙为老弟,气得对方勃然大怒,这人就是许真君了。人家是与道陵祖师齐名的道教四大天师之一,净明派祖师,岂能受泼猴如此大辱?”
“苏兄的八字寄在真君观,在没赎回来之前,理论上属于真君爷座下的俗家子弟了。”
陆岑音说道:“知道了,谢谢四爷了。”
挂完电话之后。
陆岑音眉毛一挑,对我说道:“不错啊,你竟然还是天上有背景的人!”
我回道:“本来想低调的,一不小心被四爷给暴露了。”
陆岑音:“……”
眼见问别的东西也问不出来了。
我对唐婶说:“行了!算你走运,这次你讲出了我想知道的东西,命保住了。”
唐婶闻言,神情大喜:“小添,你饶了婶,婶这辈子都会记得你,为你唱祝!”
我沉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唐婶一愣,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活罪?”
我回道:“两个!第一,我叔的坟在西边,你等下出门,朝西边走十步跪一下,磕一头,道一句歉,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扇够了两百个,差不多晚上六点了。第二,等你六点扇完,自然会有第二个活罪出现……”
唐婶听完之后,咽了一口唾沫,向我们磕了几个头,忙不迭说好,起身出门,撒丫子去了。
陆岑音看着她的背影:“你不怕她跟以前一样跑路?”
我回道:“不会。这个诈骗基地建立起来不容易,我饶了她,她肯定会等我走了之后继续干下去。而且,这两个家伙在我们这里呢,他们是她保镖,知道不少事,这两人没安全离开之前,她不会放心跑。”
讲完之后。
我过去给两位保镖喂了解药。
两位保镖醒来之后,一人抱我一条大腿,求我饶命。
我对他们说:“这药如果七天之后没解药,你们肯定要见阎王,千万不要用自己的生命来验证药效!但想活命也不是不行……”
他们都是聪明人,一听这话,赶忙说有什么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问:“你们跟那吴小民夫妻两个死骗子多久了?”
一人回道:“七八个月!他们雇佣保镖的时间不会太长,经常换,我们就是见工资高,所以来保护他们安全,事情都是他们吩咐做的。”
我点了点头:“有一件事,你们做好了,我可以给你们解药。”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生头
他们闻言,激动万分,无比认真地听着。
我说道:“女骗子目前正在外面傻乎乎地磕头扇耳光,限你们在晚上六点之前,将他们逮进公门去,举报他们诈骗,至于相关证据,我想你们跟了这么长时间,应该能找到不老少,足够判他们十年八年的!”
“但凡他们两人跑了一个人,你们知道后果!”
我话说得非常严厉,音调中透着浓浓的杀意。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咬牙回道:“放心!我们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回道:“很好!我见到你们送他们进去之后,会将解药的药方寄给你们,你们按药方服用就行,留个地址吧!”
他们忙不迭写了地址。
写完之后。
他们准备走。
陆岑音叫住了他们:“别那么快逮,等大师彻底磕完头之后再动手。”
他们答应,立马走了。
我对陆岑音说道:“还得是你恨!”
陆岑音格格直笑:“近墨者黑!”
我泡了一杯妙影茶。
还别说。
口感挺不错。
陆岑音问:“苏尘,你觉得真君观里的八字,到底是不是老司理这次指向的线索?”
我回道:“我觉得是!”
陆岑音问:“为什么?”
我说:“三个原因,第一,四爷说寄八字是小孩出生后算流年出来,如果存在问题需第一时间寄,但当时我已经八岁了,不符合寄八字的时间点,证明这有可能根本不是寄的八字。”
“第二,从女骗子的表述来看,寄八字的地点我父母并不知道,唐叔一直想熬到他们从西域回来,亲口告诉他们,逻辑表明这东西我父母没空去做,委托让唐叔做,唐叔做完之后,临死之前心心念念想将结果告知故人,证明这东西极端重要。”
“第三,唐叔临死的时候,写下了一封信,信是写给我师父九儿姐的,这等于托孤了,说明他对九儿姐非常信任,但信中却只字未提及寄八字之事。连托孤的人都不告诉,足见这东西牵扯极大,大到唐叔甚至不敢告诉九儿姐。”
陆岑音闻言,想了一想,说道:“非常有道理!但是第三点,唐叔不敢告诉九儿姐,却怎么会把寄八字之事告诉唐婶?”
我叹了一口气:“一个秘密,如果告诉聪明人,很容易被破解泄露。但你如果告诉一个傻子,可能一直都是秘密。”
“我师父这人,一只蚊子她都能动手术,唐叔不敢跟她说也正常。”
分析完之后。
我们立即退房。
酒店门口有代邮寄信件的。
我说到做到,在信纸上写上了药方:“白开水三钱,童子尿三两,生鸭蛋一个,调和成糊状,每日三次,连服三日,可痊愈。”
按照两个保镖留下的地址邮寄了出去。
我们也没走。
将车开到公门门口等着。
傍晚六点半。
见到两位保镖,一人拖吴小民,一人拖唐婶,往公门里面推。
吴小民的额头有血,衣衫褴褛,显然他进行过反抗,但被保镖制服了。
至于唐婶……
她两边的脸肿得不像样子,膝盖裤子全烂了,这是她跪地扇耳光弄成的。
见他们几人全进去了。
我心中大爽,发动汽车离开,往黄市狂飙。
到了黄市之后,我们先将车给还了,由于这里去昌市没有航班,火车站也没有直达的列车,无奈之下,我们转道肥市,再从肥市乘火车前往昌市。
到昌市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真君观在梅岭。
问了一下当地人,他们说梅岭在昌北,远得很,而且山脚下也没有宾馆酒店啥的。
我们只得在市区住了一晚上。
记忆很深刻的是当晚我们找吃饭的地方去了蛤蟆街,那里的瓦罐汤和螺丝很好吃,吃完之后四处逛,司机让我们去秋水广场看喷泉,我们去了之后才发现上当,当时那地方还没建好,处于一片工地状态,喷泉也是在试喷,喷几下就没了,搞得意味阑珊。
翌日大早。
我们租了一辆车前往梅岭。
确实比较远。
从市区到梅岭脚下足足开了两个小时。
到了山脚下,我们给足了司机钱,让他在山脚下等着,我们也算不好下来的时间。
司机说:“我到旁边农家待会儿去,你们下山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过来接你们。”
我们问了附近的人,人家告诉我们沿着山路一直走,到山顶上就能看见真君观了,大约要三四个小时。
两人开始爬山。
我寻思当年唐叔将东西送到这种地方来,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在路上。
陆岑音问:“我现在不明白的是,老司理多年来一直买茶,对唐婶的行踪全在掌握之中,证明他知道唐婶身上有重要线索,可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也不来审问她?”
我说:“老司理乃世间大妖,他做事不可以常理揣测,等我们找到了东西,估计答案就出来了。”
下午一点多。
我们累得半死。
终于爬上了山顶。
一座非常小,破败不堪的真君观,匾额结满了蜘蛛网,门口好多杂茅草没有清理,木窗户上的玻璃也是烂的,大门紧闭。
我看门口贴了一张告示。
凑过去一看。
发现上面写着:“诸位拜香居士知悉,本人外出办事,五天后回观。”
落款是两天前。
也就是说。
我们必须等三天再上来。
无奈之下。
两天只得下山,到了山下,打司机的电话。
这货说:“我已经走了。”
我问:“不是……我给了你一千块,包你三天,你答应在山脚等我们,怎么跑了呢?”
司机说:“对呀!我骗了你啊!”
我无语道:“我可记得你车牌和运营号!”
司机说:“那特么能是真的么?两个生头!哈哈哈!”
我:“……”
这司机我们后面还巧合再次碰到了,非常有意思,咱们后面再讲。
我和陆岑音都非常无语,只得走了很远的路,找农家借宿。
三天之后。
我们再次上了山。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荒废的道观
在上山的过程中。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实在太大了。
我和陆岑音只得找了一处小山洞避雨。
这一避倒把时间给耽搁了。
等我们上到山顶,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西下,一道彩虹挂在天边,犹如两座山头之间彩色的廊桥,美丽和梦幻。
景色虽美。
但我们无心欣赏,只想尽快到真君观里去,找到观主,解开心中的谜团。
到了道观门口。
我们欣喜地发现,大门上贴的告示已经撕掉了,而且门虚掩着,很显然,道观主人出去办事已经回来了。
咱们毕竟是来赎“八字”的,为了礼貌,我们没敢贸然进去,先敲了一敲门。
可连续敲了好几遍,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人吗?”
陆岑音连续问了几遍,也没人答应。
我和陆岑音对视了一眼,打算先进去看看。
推开了门。
道观里面有点黑,只能借着窗户上漏进来夕阳的余晖见到里面的情景。
里面的场景让我们讶异万分。
正中间是一尊许真君的坐像,木头雕刻而成,人的两倍大小,雕像上面本来有各种色彩的漆,但可能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漆脱落的面积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二,更关键是,雕像头右侧的部分因为腐朽已经烂了不少。
本来一尊颇具威严气势的雕像,因为如此状态,让人看起来反而有点瘆人。
左右两边墙上嵌着不少钉子,钉子上挂着红布折成的小长方块挂件,挂件上面写着名字以及地址,密密麻麻铺满了两边墙面,可能足足有上千个。
我们猜测这些大概率是信士在真君观寄存的八字。
可这些挂件落满了灰尘,有些还烂掉了,不少掉在地面,一半埋在泥土里,一半露在外面,完全没有任何打理的迹象。
除此之外。
整个真君观再无它物。
不对。
观里面的地因为是土,上面还长有各种各样的杂草。
我和陆岑音进去之后,见到茅草里面钻出来蜥蜴等小动物。
要不是因为之前我们曾见到过贴在门外的告示,压根不敢相信这是一座还有观主的道观,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地方甚至连荒山野岭的土地庙都不如。
我们连问了好几句。
没人回答我们。
太阳已经落山,夜幕大帘拉开,一种行走在九叔鬼片场景的既视感。
观中无人。
我走到真君雕像面前,摸了摸前面的燃香坛,不仅没有任何温度,拔出里面的线香杆,手轻轻一搓揉,全部腐朽了。
陆岑音见状,秀眉紧蹙:“这观……好像荒废了好多年的样子,而且没人啊。”
我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说道:“不对,这观里面有人。”
陆岑音眸子不解地看着我。
我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陆岑音闻言,鼻子嗅了一嗅:“没有啊!”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一仰头,往头顶斜上方大粱上看去。
忽然之间!
在我往大粱看的当口,粗大的粱体上猛然露出一个骷髅头,晃动着脑子,两个大而黑黝黝的眼眶洞死死地盯着我们,而且它就要弹跳从粱上跃下向我们扑来!
我大惊失色。
立马将陆岑音拉到我身后。
手中的假袁大头像一枚利箭,往粱上的骷髅头猛然弹射而去!
假袁大头疾速穿梭。
才一晃眼的功夫。
粱上的骷髅头已经消失不见了!
假袁大头划过了大粱,掉落在前面地上茅草丛中。
没击中!
刚才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
我头皮顿时有些发麻了。
因为我自从学了好大哥关红的阴气功之后,使用假袁大头的功力飞涨,无论准度、速度、力量都是可以向小竹手中竹飞刀看齐的存在。
小竹是什么人?
飞花蝴蝶!
这丫头跟着我混这么久,如果对方实在太强,竹飞刀可能造成不了致命的伤害,但若论击中的准确度,对方只有是个人,在攻击范围之内,她就没有失手过!
粱上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陆岑音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道:“有老鼠吗?”
我赶紧拉着她往后面跑了几步,捡起草丛中的假袁大头,人靠在墙角,选取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往大粱上看去。
这事情已经有点毁我三观了!
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大粱上又在悉悉索索响动。
我猛然见到了道袍的一角!
手再一捏,假袁大头想再次发出。
“别动!我是人!”
话音刚落。
一位中年人从粱上翻了下来。
此人身穿一件道袍,面容清瘦,留着长须,扎着发髻,药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手里拿着一柄桃木剑,胸口戴着像人头一般大的骷髅头,笑嘻嘻地看向我们。
我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我见到骷髅头是木头做成的,只不过它在夜色之下比较逼真而已。
对方打量了我们两眼,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打了一个酒嗝:“两位找我?”
我问道:“你是?”
对方说道:“贫道莫非子,此观观主。两位是驱邪、拜香、看病还是测吉凶?”
陆岑音刚想说话。
莫非子抬手制止了她,闭上眼睛,手指掐算了两下,睁开眼之后,又咕咚咚喝了一口酒:“两位是来赎八字的?”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痛饮
此话一出。
我和陆岑音都诧异无比。
这莫非子掐算的本事,比我好大哥倪四爷还厉害一些?
我赶忙说:“道长高才!我们确实是来赎八字的,不知道道长现在方不方便?”
莫非子闻言,咕咚咚喝了几口酒,又打了一个酒嗝:“没空!我明天有事要出去,你们半个月之后再来吧!”
这一下把我们给彻底整不会了。
我和陆岑音面面相觑。
半个月后再来?
到时候海老贼脑溢血都康复了,我们哪儿还有空来整这事!
莫非子没理会我们,一个转身,整个人开始像猴子一样,沿着观中的大柱子,蹭蹭噌几下,就上了大粱。
从他刚才迅疾撤回木骷髅头速度以及这次上下粱的情况来看,莫非子不仅测算本事逆天,武功还非常高!
我算是看清楚了粱上的情况。
这个大粱非常粗壮,上面掏空了,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睡下,像是在大粱里面掏了一副小棺材,他睡了进去,顿时整个人隐起来不见了。但莫非子睡下之后,我能见到他的手,拿桌酒葫芦时不时给自己灌酒。
我想说话。
但被陆岑音拉了一下,她踏前一步,对着大粱说道:“莫道长,我们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想赎回当年在这里挂着的八字,麻烦您今晚行个方便。我们年纪轻,也不大懂来赎八字的道礼,还请道长能费心提点一二,我们一定按道长的提醒,以十二分的诚意拜谢真君老爷,烦请道长能行方便。”
这话情商已经十二分高了。
在表达我们急迫目的之余,又彰显了极度尊重和诚意。
莫非子听完之后,继续咕咚咚地喝着酒,连头也没抬起来,说道:“哈哈哈!这个女娃子会讲话!但我已经说了,没空,半个月之后再说吧!”
陆岑音哑火了,转头无奈地瞅着我。
我想了想,问道:“道长,我想陪你喝几杯酒,有空否?”
此话一出。
莫非子道长立马从大粱小棺材里面探出头来,捋了一捋胡须,笑道:“太有空了!”
尔后。
他从里面爬出,一个翻身,从粱上翻下来,姿态极为潇洒。
我试探着说道:“我……今天忘带酒了。”
莫非子捋着胡须:“不用!我有酒,你陪我大醉一场就行!”
讲完之后。
他走到真君雕像后面,从雕像的地台上,一脚踹开了上面的破木板。
在灰尘阵阵中,他弓着身子,从里面挪出来一个缸,缸口还有封泥,这一缸酒足足有三四十斤酒。
莫非子抬手将缸放在肩上,走到我面前,放下缸,手一拍,泥封口顿时被他给拍飞了,浓郁的酒香飘出,弥漫着整个道观。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我:“……”
哥们向来很少喝酒,而且酒量实在太弱鸡,这玩意儿别说喝了,光闻着我感觉已经开始头晕晕乎乎的。
莫非子见了,对我说道:“今晚把贫道陪高兴了,给你们赎八字!哈哈哈!”
笑声非常之爽朗。
再加上他一身侠客的装扮,给人一种游侠豪饮天下的江湖气息。
我感觉他今晚能喝死我。
我挠了挠头:“道长,咱们光喝啊?有没有下酒菜?”
莫非子问:“你没下酒菜喝不下对吗?”
我说道:“倒也不是,但没菜我的酒量发挥不到极致,无法陪道长痛饮。要不这样,烦请道长再耽搁一天时间,明天道长在观里替我找一下八字,我下山去弄点下酒菜上来,咱们再喝一个天昏地暗!”
明天我下山得先去找一下有没有千杯不倒药。
莫非子闻言,哈哈大笑:“不用!贫道这里有下酒菜!”
他又回到神像背后的地台上,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袋子。
袋子里有卤好的烧鸡、肘子、花生米……
莫非子找了一块破木板,架在了地上,将食物放上去,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两个破碗,全部满上,伸手说:“兄台,请!”
陆岑音心中知道我的酒量奇差无比,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说:“道长,我来陪您喝……”
左右今晚都要趴下。
干脆装一个大逼!
我立马制止了陆岑音:“男人喝酒的时候,女人负责倒就行。喝高了,女人负责扶。喝死了,女人负责哭。至于酒桌上的事,你别掺和!”
陆岑音:“……”
莫非子听了,哈哈大笑:“痛快!贫道就喜欢兄台这种气概!”
我硬着头皮坐在了莫非子对面,先丢了一粒花生米进嘴,端起了酒碗。
“道长,请!”
一口将一碗酒全给喝了。
这酒甘醇浓郁,入口棉柔,从喉咙一直窜到胃里,暖洋洋的,酒气又从胃部往上走,从鼻腔流出,迷人的酒香缓慢呼出,缠绕着五官。
莫非子见我抡起碗就干,神情既诧异又欣赏。
我拔了一个烧鸡腿道,大嚼两口:“入口柔!好酒!”
莫非子也端起了碗,咕咚咚一口干了:“兄台痛快!姑娘,麻烦给我们满上!”
陆岑音无奈,只得给我们又倒上了满满一大碗。
我再次端起来,一口又干了,抹了一下嘴:“一线喉!好酒!”
莫非子神情激动,也将酒干了:“美哉!满上!”
陆岑音再次倒酒。
我吃了一大口卤猪蹄,又一碗干了,说道:“月朗星稀,美酒佳肴,红袖伺饮,真乃人生大乐事也!道长可有雅兴,以酒为题,咱们和诗伴酒?”
莫非子闻言,将碗中酒给喝了,哈哈大笑:“如此甚好!兄台和诗的规矩是?”
我喝了三大碗。
已经快到极限了。
我得跟他玩一点文化,赢了他,让他源源不断地喝。
咱酒量怂。
酒胆不能怂。
这一招读者大爷们可以试试。
端了酒碗就别扯那么多犊子,先豪气开整,等自己快不行了,拿出自己的优势来,作诗、唱歌、斗拳、玩魔术、比忍住不上厕所……
一番骚操作。
斗趴对方再说。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空空如也
我回道:“我乃客人,提议而已,还请道长出诗题和规矩。”
明面上客气。
实际意思是不管你出啥题,哥们都能接,不是特意玩有备而来占你便这一招。
莫非子说:“妙哉妙哉!兄台为人谦虚!”
“我看就以观中事物有无为主线,两人接前后诗,赛长一共三分钟,中途谁若卡壳超过三秒,算输方。前面诗句共接了多少句,输方就饮多少碗酒,如何?”
卧槽!
我刚才装比装大发了!
莫非子见我如此豪横,出了一个更加豪横的规矩!
打个比方,我们两人前后接诗,如果一直顺利,三分钟之内谁都没卡壳,两人都用不着喝酒。但如果三分钟接诗的过程中,有一人突然卡壳超过三秒,比赛停止,前面两人共说了多少句诗,卡壳之人就必须喝多少碗酒。
足球比赛中的突然死亡赛法。
三分钟虽短。
但按不超过三秒接一句的节奏,足以接上百句诗了。
这要是输了,绝对会喝死人!
我脸上肌肉直抽搐,肝都是颤抖的。
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
莫非子见状,脸上带着略微得瑟的微笑:“兄台可觉得此规矩有问题?”
陆岑音说:“道长,这玩得太大了……”
莫非子说:“兄台,要不听从你女友的意见,咱们不玩?”
这特么是在点我啊!
我喝酒之前刚说不让女人掺和呢!
我硬着头皮回道:“此规矩甚合我意!”
莫非子压根不再给陆岑音阻止的机会,笑着说道:“好!第一句诗,贫道承让先来了!”
他转头望了望门外的黑夜,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开口来了第一句。
“观中无大师。”
“粱上藏先知!”
“客来主未语。”
“主迎酒肉池!”
“陋室少锦绣。”
“挂壁多贤词!”
“……”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强烈的求生欲,在那一刻我文思如尿崩,展现出了浓浓的战意,一句又一句,毫无卡顿地对过去。
十几句之后。
莫非子显然已经有一些慌了,出句变得谨慎起来,速度也慢下来,但都卡着三妙。
陆岑音紧张的不行,额头沁出了香汗。
对到第二十六句之时。
莫非子彻底卡壳了!
他脸憋的通红,出不了上句。
这对诗看似容易,但因为前后句要按照观中的事物有无来接,其实到这个时候已经无再可用的观中素材了。
就看谁的运气不好先崩。
很不幸。
莫非子先崩了!
陆岑音说:“道长,时间到了哦。”
我赶忙笑着说道:“游戏而已,道长千万不要当真,人怎么可能一口气喝二十六碗酒?罢了罢了,今晚到此为止,事情明天再说。”
讲完之后。
我从地上准备起身。
莫非子说:“兄台且慢!”
尔后。
他瞅了瞅我,开始哈哈大笑:“痛快!贫道好饮几十年,从未有今日之痛快!”
紧接着。
莫非子一手抬起了酒缸:“以贫道之量,一满口算一碗酒,兄台可要数好了!”
他臂力惊人,拎起了酒缸,开始对着酒缸狂饮,咕咚咕咚,一口确实足有一碗的量。
好一会儿之后。
我说道:“道长,够了!”
莫非子没停,又再喝了好几大口,将酒缸放了下来。
他的胡子、道袍,全湿透了,猩红着双眼,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桃木剑,身若扶风摆柳,手中疾速挽了几个漂亮的剑花,仰天大笑:“一篇诗,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剑天涯,哈哈哈……”
“谁能接我一剑!”
“噗通”一声。
莫非子栽倒在地。
一动不动。
我和陆岑音赶紧过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只是醉晕过去了。
陆岑音问:“这下咋办?”
我回道:“至少这两天他不会跑了……呕……”
我感觉腹内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转身往观外狂奔,对着外面的悬崖开始狂吐起来。
陆岑音赶紧出来拍我的背。
吐了好一会儿。
我方才缓过劲来,但头晕的不行,脚底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重影。
进了观里之后。
陆岑音找了一块破木板,让我躺着休息。
我闭上眼睛,开始人事不省。
翌日醒来。
我见到莫非子依然在在地上躺着,心中吓坏了,寻思这家伙不会喝死了吧?
赶紧过去看。
发现他的呼吸、脉搏,一切都非常正常,就是浑身酒气,简直要熏死个人。
此时。
陆岑音从外面进来,她出去装了山泉水,还在神台后面找到了一点米,准备用一个破锅给我们煮粥吃。
我问:“醉成这死样子……要不要背他下山去医院?”
陆岑音回道:“我看不用……昨晚我见他呼吸暂停,赶忙叫醒他,想问他有没有事,结果他醒了之后,灌了一口酒,说让他还一下魂即可,喝完又醉死过去。”
我们吃了粥之后,只得在道观里等莫非子醒。
白天无事。
我们两人也没有闲着,开始对着墙壁上那些挂着的八字小红方块一个个找起来。
可这些八字实在太多了,而且完全无任何规律,有不少已经腐烂缺失,我们找了整整一天,硬是没有任何发现。
途中。
莫非子醒了两次。
每次他都是咕咚一口酒,再说一句:“兄台,我得来一口还魂酒。”
讲完之后又晕死过去。
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这家伙还是没有苏醒的症状。
我们只得先靠着墙休息。
睡到了后半夜三点多。
我感觉观里面悉悉索索的响动,便睁开了眼睛。
转头往莫非子睡的地方看去。
那边空空如也。
人不见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红狐拜真君
我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叫醒旁边的陆岑音。
陆岑音醒来之后,问我怎么了。
我说莫非子不见了。
陆岑音转头一看,也懵了。
我赶紧起身,点燃了香烛,开始在道观里找去。
本来准备想去看看大粱上的小棺材床,寻思莫非子是不是醒来之后觉得睡地上不舒服,回粱上棺材去睡了。
可刚走了两步。
眼前呈现出一副让我们目瞪口呆的场景。
真君雕像面前,一群红狐狸,足足有二三十只,一个个眼睛滴溜溜的,全跪在那里,像人一样摇头晃脑地拜真君观,显得无比虔诚。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
没想到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
陆岑音被惊得差点发出声音。
我一把将她的嘴巴给死死捂住了,然后迅疾把蜡烛火给吹灭。
两人不敢再动了。
荒山破观。
诡异的莫非子。
聊斋一般红狐拜真君的场景……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两人连大气不敢出,更不敢跑,生怕惊动这些成精的家伙,导致出现不可预测的后果。
一会儿之后。
那群红狐狸突然立了起来,全部转身,撒丫子往道观的后门跑去,显得极为慌张,没一会儿就跑得一干二净,就像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
“轰隆”一声响动。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巨雷。
银蛇飞窜。
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
映照的那尊本来就破烂不堪的真君雕像无比狰狞!
“兄台!”
一句声音从真君像传来!
我急问陆岑音:“谁在叫我?!”
陆岑音咽了一口唾沫:“好像是真君……老爷。”
“兄台!快走!”
我回道:“不对!应该是莫非子道长!他在神像后面!”
讲完之后。
我硬着头皮,就准备往神像走去。
忽然之间!
整栋道观开始晃动,头顶上的泥土、木屑、瓦片开始噗呲呲地掉下,“哐当”一声巨响,屋顶一根粗大的粱柱倒了下来,横梗在了我们面前,眼前灰尘四溅,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道观要塌了!快走!”
这就是莫非子的声音!
透过灰尘瞅见,莫非子道长满身是灰,他从神像后面钻了出来,左肩扛着一缸酒,右手拎着一缸酒,正在往道观的后门疯冲,并冲我们大喊:“你们从前面逃!”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拉着陆岑音就往道观外面跑。
两个人刚跑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真君观全塌了。
大雨倾盆。
我们人站在雨中,望着真君观残垣断壁和滚滚飘荡的泥浆水,彻底傻了眼。
莫非子站在雨中,又灌了几口酒,哈哈大笑。
“贫道醉酒不醒,幸得红狐报信,提醒我今夜雨大,道观将塌,否则非但将命陨于此,还要糟蹋贫道珍藏多年的美酒佳肴!哈哈哈!”
我:“……”
后来我才知道。
莫非子这家伙天天在道观中独饮,颇为无聊,偶尔有红狐过来,他会丢一些肉食给它们吃,有时赏它们几口酒喝。
这些红狐狸倒跟莫非子成了好友,时不时会过来看望一下他。
动物天生对自然灾害有敏感性。
它们可能预知到今日大雨,道观会塌,这地方也等于它们的一个家了,于是晚上跑了过来,见到莫非子醉得人事不省在地上,便咬醒了他。
莫非子见到它们突然全来了,掐指一算,顿时大惊失色。
这家伙第一反应不是叫醒我们,也不是去搬神像,而是去抢酒。
至于红狐狸为什么会拜真君像。
莫非子跟我的解释是,它们属于道友,受真君熏陶,身具灵性,知道道观要塌,特来与真君作别。
我不大信这个。
觉得合理的解释是莫非子不顾危险在神台后面抢酒,这些红狐狸相当于他养的宠物,采取疯狂拜真君这种方式在提醒主人赶紧离开。这就像家里养了犬,主人掉坑了之后,犬会用嘴叼主人衣服,拉主人起来。
莫非子抢了酒高兴。
我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雨实在太大了。
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大声问道:“道长,里面寄存的八字全毁了?!”
莫非子道长闻言,笑呵呵地回道:“非也!土掩雨冲,所有人间承负已了然消散,这不叫毁,应叫缘灭也!”
缘灭?!
我简直欲哭无泪!
陆岑音也无语到了极致。
费尽千辛万苦获得一个重要线索,千里迢迢赶过来,谁知道一夜之间全部灰飞烟灭。
可这属于无妄之灾,我又不能责怪眼前这个死酒鬼,心中憋屈的快要爆炸了!
莫非子身姿无比轻盈,手执桃木剑,翻身站在一根倒塌的大粱上,喝了一口腰间葫芦的酒,居高临下,对我说道:“兄台,昨夜你我饮酒和诗,今晚可有雅兴雨中论剑?!”
我正愁无处发泄,从地上抽了一根木棍当。
“如此最好!让我来领教道长剑法!”
讲完之后。
我疾踏几步,一跃而上。
不管那么多了!
今晚先打服这个酒鬼,解了气再说!
在暴雨之中。
一人桃木剑。
一人木棍。
开始疯狂缠斗起来。
莫非子的剑法非常纯正,在雨中打起来,剑花与雨花朵朵飞舞,四溅而散,非常潇洒漂亮。
九儿姐没教我太多剑法,一切都是以格斗挑死对方的技巧为主,再加上自己最近练的阴气功,我手中的招式虽不如莫非子好看,但像砍狼打狗,势大力沉,杀的莫非子节节后退。
不过。
莫非子虽处于下风,神情无比淡定,依然显得飘逸潇洒,时不时饮一口酒,说上一句好剑法!
四五十招之后。
莫非子似乎已经彻底打痛快了,脚尖点着破粱,往后几个翻身,身带雨花,从废墟上跳下,竟然跃出了战圈。
我正懵逼呢。
“噗!”
莫非子一剑将酒缸给捅破了。
浓香的酒四溢飘散。
“哈哈哈!贫道能与苏兄饮酒、和诗、对剑,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酒输、诗败、剑弱,贫道心服口服!”
“江湖路远,苏兄保重,莫非子去也!哈哈哈!”
在讲话的过程中。
莫非子迅疾背转身躯,脚下轻功飞踏,溅着雨水,飞快离去,整个人彻底隐没在了大雨之中。
不对!
他刚才叫我苏兄?!
我自上道观以来,从来没介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