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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九徒     天下藏局txt下载     天下藏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一十章 紧急赶道

    我们赶忙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老太太哭着说:“不孝顺的……把我缴费的钱全给抢走了。”

    我们一听都炸了。

    尽管老太太不是小竹真正的母亲,但我们碰到了这档子事,最起码病还是想给她治好,但好端端的医药费,竟然被乔三泰给抢走了。

    我和陆岑音撒丫子冲了出去。

    见到医院门外左手边。

    乔三泰和胖女人正在疯狂地跑。

    我捡起两块石头弹了过去,两个家伙顿时栽倒在地。

    我们走过去,将钱给拿了回来。

    乔三泰吓坏了:“大兄弟,都是这败家娘们出的馊主意……不关我事。”

    我冷声说道:“跟我回去!”

    眼下也只能这样。

    我们先听听小竹的意见,然后再看怎么处理这事。

    两个货吓得脸色煞白,只得跟我们回了医院。

    眼见小竹已经重新将费用给缴完了,陆岑音将小竹拉到一边,低声对她说了检测结果,小竹听完之后,彻底懵了,好一会儿,这丫头瞅了瞅旁边的老太太,眼眶红红的,双手扯着衣服下摆,流着眼泪,不吭声。

    我非常理解小竹。

    好不容易世上来了一个亲人。

    没想到却是一场大乌龙。

    我对小竹说:“对不起啊丫头,我们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咱以后还有机会,慢慢再找,总能找到。”

    小竹说:“哥、姐,我不找了行吗?”

    陆岑音说:“都听你的。”

    小竹说:“即便是当年抱错了,老太太也与我父母缘份一场,我想给她治好病,然后送她去养老院照顾……可这需要支一点钱出来。”

    崔先生给陆岑音结算了三张卡,共六十万,一张给了关红,一张给了三黑子,还剩一张。

    我拿了卡出来给她,笑道:“你姐有的是钱!不够的话,我的钱不是你一直在保管么,尽情取来用,花光都不要紧。”

    心中寻思。

    二十万怎么着也够了。

    陆岑音白了我一眼,对小竹说:“你在潍市给老太太找一家养老院吧,最好是政府主办,一次性缴费全包那种。”

    小竹说:“行!”

    我们走到了瑟瑟发抖的乔三泰夫妻旁边。

    我对他们说:“给你们五千块,老太太以后你们别管了,我妹妹会养着!”

    胖女人闻言,竟然不怕死,梗了梗脖子:“怎么着也得一万!”

    我冷哼一声,给了他们一万:“行!快滚吧!”

    两人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好事,赶忙拿着钱,撒丫子跑了。

    我走到边上,给卞五打了一个电话。

    “苏兄,有任务了?”

    “有!鲁省潍市平家山马岚头村有一个叫乔三泰的,你托人请一位附近道上的兄弟,隔三岔五去偷他们的钱,有一分就偷一分,一个钢镚都别给他们留,偷到他们饿得不得不去讨饭为止!”

    “他们很富?”

    “富个鬼!让人当成正事来办!”

    “这这这……好!”

    事情商定完毕。

    小竹既然不愿意再找,也没有必要纠结当年的事了。

    当时我们以为给小竹寻亲之事是一场大乌龙,直到后来才知道,有人根本不想我们找到小竹的亲生父母。

    当然。

    这是后话。

    当天下午。

    我接到了三黑子打过来的电话。

    三黑子话语非常简单明了:“老板,赶紧过来!”

    我一听,心中顿时沉了下来。

    证明我之前的推测没有错误。

    甘孜果然隐藏着大秘密!

    我对三黑子说:“你先稳住,保持电话畅通!”

    时间非常紧迫。

    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杀到甘孜去。

    为了确保不出意外,我还故意联系了一下刘会长,假装问他京都有没有好一点的养老院,我们找到了小竹的家人,虽然可能当时抱错了,但老太太其实挺可怜的,儿子不孝顺,小竹心善,想送老太太到养老院去。

    我们离开桃花岛的时候,刘会长曾说要将关红转到京都去治疗。关红在京都,那黄老也肯定在京都,夏禧必然也在京都。

    果然。

    夏禧在旁边搭茬道:“我去!小竹这丫头也太善良了!苏子,老刘认识的狐朋狗友可多了,这种大善事,让刘会长全权安排,费用他一定会包了,我说得对吧会长同志?”

    刘会长说:“夏兄,你这……”

    我回道:“到时再说吧!我们这几天要带老太太在当地检查身体和准备东西,三天之后到京都,记得来接我们!”

    刘会长回道:“好的好的。”

    我故意说三天之后,为的就是放迷雾稳住夏禧。

    三天时间。

    足够我们赶到甘孜。

    我让小竹先在这里待着,顺便给老太太看病,等我们解决完事再来与我们会合。

    小竹点了点头:“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和陆岑音压根不敢再逗留。

    直接打车前往济市。

    转飞机到川省。

    再杀到康定。

    从康定打车前往甘孜。

    一路风餐露宿,与时间赛跑,在第二天的凌晨,来到了戴琳藏身村子所隶属的小镇。

    三黑子已经在镇上旅社等我们了。

    进房间之后。

    三黑子说:“老板、老板娘,这是我偷拍的照片!”

    紧接着。

    三黑子将照片给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一看照片。

    血压顿时从脚底板直接涌到了头顶!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谨小慎微

    照片总共有一叠,大部分都比较模糊,但其中有三张相对清晰。

    三张照片的角度倒是比较全,一张侧影、一张背影、一张正面,角度全是从高处往试图让照片更清晰一些,但由于距离比较远,仍然呈现出不少模糊的麻点。

    即便如此。

    从这三张照片来判断,无论身高、长相、气度,确定是老司理无疑!

    再次见到一位“死了”的人突然还好好活着。

    我突然感觉到嗓子发干。

    而旁边的陆岑音呼吸也无比急促,脸色潮红。

    老司理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是害死陆小欣的罪魁祸首。

    诚然。

    陆小欣死有余辜,但毕竟是陆岑音的血脉至亲,当年因为陆小欣死之事,她与我翻脸,直到老司理死了之后,她心中才变得释怀。

    可现在。

    老司理竟然还活着!

    我压抑住内心的情绪,问三黑子:“怎么拍成的?”

    三黑子说:“老板,你不会傻了吧?怎么拍照片在我走的时候是你特意交待我的啊!”

    我冷声说道:“我要确认!”

    老司理的狡猾程度,在我的认知里面,与夏禧、海老贼、云晴子等人属于同一个档次的存在,这次再次与他交锋,容不得任何细节上的差池。

    三黑子说:“我上次送戴琳回来,曾跟你说屋子里面没有茅房,茅房设在离屋子二十来米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山坳处。你之前反复交待我,不要进戴琳所住的村子,从隔壁村庄悄悄翻过山,埋伏在茅房上方山坳的树林里,等待老司理来上茅房之时拍照。”

    “我来这里之后,身上带了十几个馒头,两大瓶水,什么也没干,直接从隔壁村上了山,躲在树林里,连续三天三夜,林子里蚊子可多了,咬得我半死,你看我身上的包……”

    “当然,这都不算啥!关键老东西他便秘!戴琳倒是每天都会来上一遍茅房,但老东西直到第三天早上,才来茅房上厕所,这些照片全是他上茅房前后拍的。老板你放心,拍照时没有闪光、也没有声音,老东西绝对不可能发现!”

    我又问道:“戴琳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都要去村头小菜场买新鲜菜吗?”

    三黑子回道:“对!跟上次我送她回来时一样!每天早上七点到七点半,她会去买当天吃的菜和生活用品。基本规律是,她上完茅房之后,到旁边的小溪开始洗衣服,将衣服晾在晒谷坪里,然后拿菜篮子往村头小菜场去。”

    我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是凌晨四点。

    我问三黑子:“镇子进村需要多久?”

    三黑子说:“一个半小时!”

    我再问:“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三黑子拿出了几套破烂衣服,几顶草帽,一些新鲜的污泥以及简单改变肤色的化妆笔。

    我们迅速将衣服换了,戴上了草帽,用化妆笔简单地改变了肤色,再弄了一些污泥在脸上、身上。

    下了楼之后。

    三黑子从楼角拎出了三个大袋子,一袋子是红皮萝卜、一袋子是树椒、一袋子青菜,出门全倒在了门口一辆小三轮的车斗上。

    三黑子开着三轮车,往村里进发。

    出发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

    经过三黑子这些天打听,像这种村头的菜市场,除了老百姓自己一些余粮余菜余肉会拿出来卖,一些附近种植蔬菜水果的人,往往会骑一个小三轮,将东西拉到村头来卖。

    我们以这种方式出现,不会引起注意。

    到目前为止。

    我们并不知道戴琳和老司理居住的屋子附近、里面有没有什么警示设备,贸然杀进去,怕引起老司理疯狂逃串。

    这地方我们根本不熟。

    一旦他逃串,将白费功夫。

    我们现在首要的目标是戴琳。

    等她来买菜的时候。

    出手出其不意控制她。

    夏禧能让她来照顾老司理,足以证明老司理对她的信任程度之大,甚至我在想,可能老司理已经将她当成了女儿或者儿媳妇来看待。

    我们控制戴琳,目的有二。

    一来,如果老司理在屋内外设置了什么警示装置,一定会让戴琳知道,因为老司理从不外出,两个人的隐藏团队,这种东西肯定要互补提醒。二来,鉴于老司理和戴琳的关系,控制了她,为我们击杀老司理提供一张威胁的牌,即便这次失败,为后面再做局斗夏禧也增添一张大砝码。

    不能怪我们狠。

    我必须要考虑失败的结果。

    尽量做到谨小慎微!

    晚风轻拂。

    三人坐在小三轮上,车子在颠簸,小发动机发出隆隆的响声,我们一路无言。

    快到村口的时候。

    我吩咐三黑子停了下来。

    不要进菜市场太早。

    否则没等戴琳过来,红皮萝卜、树椒、青菜卖光了,不大好整。

    车子停下来之后。

    三黑子去撒尿。

    我靠在三轮车旁边抽烟。

    连抽了三根。

    陆岑音过来,向我伸出手。

    我:“……”

    陆岑音说:“我也来一支。”

    我给了她一支,替她点着。

    这情景。

    让我想起在金陵的时候,那天晚上我们围困宋掌柜,大雨滂沱,她紧张的不行,也向我讨了一支烟,结果呛得她要死。

    世间之事。

    多像一个轮回啊。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萝卜青菜保平安

    三黑子撒完尿回来,见陆岑音抽烟呛得眉头紧皱、不断咳嗽,赶紧从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几人休息了半个小时。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

    再次发动小三轮,往村口菜场开去。

    三黑子打开了喇叭。

    “红皮萝卜两毛一斤、新鲜树椒五毛一斤、青菜三毛钱一斤,鱼生火肉生痰,萝卜青菜保平安。”

    三黑子告诉我,这喇叭的声音是他特意找当地人录的,带有浓重的甘孜口音,花了五块钱。

    我们到时要尽量少说话。

    到达村口菜市场已经快七点了,农村人起床都早,不少人在那里买卖菜,规模不算大,但也挺热闹的。

    我们将车停在了边上。

    陆陆续续有人来买我们的菜。

    主要是我们卖的比较便宜。

    没一会儿。

    一车斗的菜倒是卖了一半出去。

    眼见已经七点二十了,戴琳竟然还没有来,我开始变得焦虑,蹲在地上抽烟。

    正在此刻。

    三黑子咳嗽了一声,然后走到了我们边上,低声说:“戴琳来了。”

    我们抬头一看,发现戴琳果然来了。

    她手里拎着一个大菜篮子,正蹲在地上挑芋头,穿的衣服跟当地村民几乎没什么两样,而且还学到了讲一口当地话,无比熟练地讨价还价。

    见到戴琳我有一些恍惚。

    夏禧性格大开大合,与眼前这位质朴善良的姑娘几乎是两路人,他们竟然会走到一起,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我向陆岑音示意。

    陆岑音走到了菜摊旁边,将喇叭声音摁得大了一点。

    我和三黑子与戴琳比较熟悉,尽管我们现在进行了伪装,但还是担心她会认出来,陆岑音与戴琳没有见过面,更不容易露陷。

    喇叭声音一大。

    不少刚来买菜的村民都走了过来。

    戴琳买完了芋头,往我们这边瞅了瞅,听到了价格之后,她也走了过来,在车斗里挑菜。

    她挑了一斤红皮萝卜、三斤树椒、两斤青菜,掏出零钱付给陆岑音。

    五块钱的面额。

    陆岑音拿着钱,对着光照了照,又开始搓钱币表面的凹凸,再放鼻子上闻了一闻,一会儿之后,她学着当地人的口吻:“这钱假的,我不收。”

    戴琳闻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可能的,这是真钱,五块钱也有假钱吗?”

    陆岑音说:“不信你闻闻,假钱搓揉之后有股臭鸡蛋味,这是最新制假币的化学药水味道。”

    戴琳闻言,满脸疑惑地拿着钱看了好几眼,对陆岑音的说法感到无比好奇,拿着钱在鼻子上闻了两下。

    典型的好奇害死猫!

    陆岑音那说法完全在胡说八道,但一般人听到这种奇葩的鉴定假币说辞,都会去闻一下。

    戴琳上当了,闻了几下之后,她秀眉紧蹙:“怎么回事,还真有臭鸡蛋味……”

    紧接着。

    戴琳一脸无奈,将钱收了起来,开始重新掏零钱,掏着掏着,戴琳突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她想挣扎起来,却没任何力气。

    钱上抹了药。

    三黑子用药的技术远不如刘大会长,但他是跑江湖扛沙包出身的,对付戴琳这种姑娘,小江湖术没任何问题。当年我第一次用药,就是三黑子给我的软身檀香,用来对付颜小月。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陆岑音赶紧过去将戴琳给扶了起来:“姑娘,你小心点……”

    戴琳手摸着头,身躯发软,似乎想掏电话。

    我赶紧走了过去,搀扶住她,并顺手一把摁住了戴琳身后的一个穴位,戴琳瞪大了眼睛,想说话,但根本说不出来了。

    陆岑音说:“可能还没吃早饭,低血糖了,送她到旁边休息一下吧。”

    我们快速扶着戴琳往菜市场外面走。

    三黑子走到菜摊旁,再次摁大了喇叭,继续叫卖。

    我们一到旁边的巷子。

    陆岑音快速给戴琳搜身,除了一部手机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监听仪器。

    “戴姑娘,得罪了!”

    陆岑音长舒了一口气。

    戴琳神情惊恐不已,但既说不出话来,又挪不动步,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给了喂了一粒解药,擦了脸上的污泥,放开了她身上的穴位:“戴琳,是我!”

    戴琳见状,傻眼了:“苏哥,怎么是……”

    我将手放在了嘴唇边上,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夏禧出事了!”

    戴琳:“……”

    我说:“长话短说!夏禧肯定跟你说过,让你在这里躲着,照顾徐忠茂,并交待你,一旦见到我们找上门来,务必立即跟徐忠茂逃离,且第一时间通知他,对吗?”

    戴琳点了点头。

    我说:“现在事情出现了重大变化!夏禧被这老家伙给设局骗了,现在他已经被劫持去了京都,生命危在旦夕!具体原因来不及细讲,我们好不容易逃离出来,杀到这里,打算反劫持老家伙,去换夏禧的命!”

    “我知道你现在脑子肯定很乱,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除了你之外,大夏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可信任之人,那就是我!”

    戴琳彻底懵了,眼眶顿时红起来:“苏哥,你不是刚从沙漠救他出来吗,怎么又……”

    我立马打断了她:“大夏多久没跟你联系了?”

    戴琳声音颤抖:“大前天晚上九点多打过最后一通电话。”

    陆岑音闻言,转头对我大急道:“苏尘,大夏跟我们发信号是大前天晚上十点一刻,看来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糟糕太多!我们必须立即动手,否则大夏可能万劫不复!”

    我手中疯狂搓揉着假袁大头,眉头紧蹙,满脸萧杀:“大夏要出了事,我苏尘必将老狗碎尸万段!”

    最后。

    我板正了戴琳的肩膀,眼眸坚定而决绝:“徐忠茂人在哪儿?!”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别来无恙

    我与夏禧出生入死的关系,戴琳一清二楚,而且,我相信关于老司理之事,夏禧没有对戴琳详细讲明。

    所谓关心则乱。

    戴琳在基于对我的信任、信息不对称以及听到夏禧性命攸关的情况之后,彻底丧失了判断能力,差点再次站不住。

    “他人在山上。”

    我问:“山上?!”

    戴琳颤声回道:“每天早上,他都会到屋后山上打太极、画画、下棋,直到十点左右才下山。”

    我再问:“一个人怎么下棋?”

    戴琳说:“下残局,自己跟自己下。”

    我又问:“除了上山那条路,山顶是否还有其他通道下山,或者说,上山的路有没有什么警示设备?”

    戴琳闻言,摇了摇头,声带哭腔:“只有屋子的附近有监控,上山的路没有,他下棋的地方是一处悬崖顶,没有其他通道可离开。苏哥,夏禧现在到底怎么样……”

    此乃天赐良机!

    我回道:“只要这次不让老家伙跑了,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看了看时间。

    现在已经八点了。

    从菜市场到屋后的山上,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时间上完全足够。

    我对陆岑音说:“上山!”

    讲完之后。

    我们带着戴琳,快速出了巷子。

    三黑子见我们已经搞定戴琳了,直接把卖菜的喇叭给摁了,对买菜的人说不卖了,开着三轮车过来了。

    我们几人迅速上车。

    陆岑音一直将戴琳的手机给拿着。

    戴琳惊慌的不行,想拿回手机,说能不能给夏禧打个电话。

    陆岑音柔声安慰她:“大夏被对方严密监视中,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肯定打草惊蛇了。不仅不能打,大夏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要接,因为他现在说的话,全都是对方要求说的假话,根本不能信。”

    “你一定要相信你苏哥,他能在广寒宫救你、能在沙漠救夏禧,这次一样会成功!”

    不得不说。

    陆岑音那种人畜无害,温柔善良的表情,极具蒙骗性。

    戴琳听完之后,神情放松了不少,冲我们认真地点了点头:“苏哥,我听你们的。”

    车快到屋子面前之时。

    为了避免屋外的监控设备发现我们,我们直接将车停在了一处高大的茅草丛中,准备从这里绕斜路上山。

    我对他们说:“你们两个等去去山口守着,保护好戴琳,不能让其他人上来!”

    陆岑音闻言,急道:“不行,你一个人上去太危险,让黑子陪你上去,我来保护戴琳!”

    三黑子也说:“老板,上山抓贼这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要再说了!”

    讲完之后。

    我整理了一下装备。

    一把匕首。

    三黑给的一包药。

    刘会长之前对付关红剩下的手腕弹射弩。

    为了确保老刘的东西还有效,我特意试了一下,“唰”地一声响动,一枚小箭弩射中了旁边的一棵树,入木几寸,箭弩尾部还在微微晃动。

    检查完毕。

    我将草帽一丢,转身上山。

    尽管陆岑音和三黑子非常担心,但他们还是按我的要求,留在

    今天没有太阳,云朵呈暗黑状,山间雾色很浓,可视距离只有六七米。

    上山的路是村民摘山果、逮小野味、挖山泉水踩出来的一条小路,路面没有铺任何东西,只有天然的沙砾以及小石子。

    我走在上山的路上,脚踩地面,发出轻微咯吱的响声,伴随着旁边叮咚响动的喷泉,一副非常惬意而美妙的林间轻音乐。

    可我没心思欣赏。

    从我踏足金陵之后,一层层抽丝剥茧,知道了“老司理”这个名字,不断设局破局,反复鏖战,终于揭开了金大“徐忠茂”的神秘面纱,在即将对他动手之时,夏禧突然替我手刃了这个老妖,我曾一度以为,自己与老司理的交锋已经彻底画上了句号。

    没想到是一个转折号。

    他竟然藏在了甘孜的大山深处,下棋、画画、打太极……

    他配么?

    从远来看,当年他为了《连山易》,火烧农户一家;为了神器,害死四君家领头人徐教授,逼疯他的女儿;为了构建自己的势力,他在芙蓉园收养孤儿,夏禧姑姑为了送夏禧到他身边,不得不主动设局跳楼而死;为了西域佛天珠,在沙漠里加害我和陆岑音的长辈;为了建立罪恶的古董帝国,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

    从近来看,聋妈、修中、花老陵夫妇、许姐……全都是在他局

    他曾是相柳的代言人。

    聚集了相柳在古董行当所有的肮脏与罪恶。

    罄竹难书!

    在重重迷雾之中。

    我登上了山顶。

    如戴琳所说。

    山顶三面全是悬崖,只有我上来这一条路是来去的通道。

    一块大石头形成的石桌,桌子上摆放一副残局,边上有两副茶具,其中一副只剩下半杯茶汤。

    左手边是一个烧水壶,烧红的木炭,水壶往外散发着热气,与山间的雾色交映成趣。

    旁边两张天然的石凳子。

    其中一张凳子上坐着一位老者,中山装,满头银发一丝不苟,脸上布满慈祥的皱纹,气度儒雅不凡,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上面的残局,压根不知道我到来。

    我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

    再次睁眼。

    我冷声说道:“教授,别来无恙!”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走麦城

    我只能称呼他为教授。

    知道他过往的总瓢把头称呼他为“铁杆兄弟”,古玩江湖称呼他为“老司理”,学术界称呼他为“徐教授”。

    至于真正的名字。

    估计连他自己都已经忘了。

    但这不重要。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老司理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见到了我,眼神先是无比惊诧,身躯似乎遭了雷击。

    空气凝固。

    安静的能听出针落地之声。

    双目对视。

    我内心所有的情绪在瞬间凝聚,过往的恩怨情仇若烟花一般璀璨于脑海,对接下来的对话、交锋充满梦幻的期待……

    多么美妙、惊悸、萧杀的一场相遇!

    在很短的时间内,他神情恢复了平静、祥和。

    如同他在金大时作报告的模样,慈眉善目、令人敬仰,而又神采奕奕。

    泰山崩于前。

    我自岿然不动。

    老司理还是那个老司理!

    他笑了。

    “小苏,别来无恙!来来来,请坐!”

    我走了过去。

    老司理笑着打量我好一会儿,满脸全是欣赏神色:“多日不见,当年桀骜不驯、锋芒毕露的小苏,多了一份成熟与从容。”

    我脸上古井无波:“教授的气色也愈发好了。”

    他罢了罢手,拿出了一副茶具,给我倒上一杯热气腾腾茶。

    茶香四溢而散。

    沁入心脾的舒爽而淡然。

    老司理说道:“老夫久居深山,每日饮茶下棋,倒也惬意,独独少了对酌博弈之人,甚为孤寂。我总是在想,终有一日,那位可坐对面与我共饮之人,一定会到来。为此,老夫每次上山,都准备了两套茶具,今天终于派上用场喽。”

    我回道:“抱歉!来晚了!”

    老司理摇了摇头:“非也!恰当其时!今日早晨,老夫上山之前,无聊起了一卦,卦爻显泽中无水、水潜泽下,池涸而鱼虾露,实乃险恶万重无处遁逃之兆。”

    “老夫生平从不起卦,此乃第一次,见到卦象结果,心中虽甚为懊恼,但不以为意,自觉人生之命运万千,岂是《周易》六十四项排列组合所能决定的?可未想到,卦爻之准、应验之快,让人猝不及防呐。”

    “唯独可惜,老夫多日来研究此残局,始终未能悟其解局之奥妙,生平之大憾事也。”

    讲到这里。

    老司理神色变得凄凉而落寞。

    我说道:“为了却你的遗憾,我可以陪你下一局。”

    老司理闻言,目光顿时一亮,老脸欣喜:“好!待我重新摆好棋局。”

    他在重新摆棋局。

    一副残局。

    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那场景。

    一种很久不见老朋友寒暄下棋的错觉。

    老司理冲我抱了抱拳:“请小苏先研究一下棋路。”

    我回道:“不用。”

    老司理闻言,笑着说道:“也行,老夫黑子,承让先行一步。”

    讲完之后。

    他手中捏着一枚棋子,凝神静气、思虑再三,小心翼翼地落下了子,尔后,眼睛慈祥地看向我,示意我可以开始解局了。

    我闭上了眼睛,手从棋筒里抓了一大把白子,哗啦啦全撒在了棋盘上面。

    大珠小珠落玉盘!

    几乎将原来的棋局全部给覆盖!

    老司理见状,彻底愣住了。

    我说道:“教授,当白子按黑子设置好的残局规则走之时,无论白子用什么手段,都是必死之局。破此棋局,唯有一法,不入局!”

    老司理闻言,哈哈大笑。

    笑声很大。

    震得林间休憩鸟儿惊悸而飞。

    半晌之后。

    老司理感叹了一声。

    “犹记当年邙山望江楼,老夫看着窗外的沧浪之水,曾吟赵孟頫名诗前两句‘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小苏曾提醒老夫诗中后两句为‘时来泉水濯尘土,冰雪满怀清与孤’。”

    “你还告诫老夫,无论再奔腾喧闹的河水,不过只是一时的欢腾而已,天地之间只需一场清白的飞雪,便可将其彻底冻住。今日从天空飞奔而下的白子,多像一场洁白的飞雪,将老夫苦心孤诣棋局彻底给冰封瓦解!”

    我冷冷地看着他。

    老司理将已经凉了的茶倒了出来,重新倒上了新茶,神情夹杂着落寞、歉意、绝望。

    “茶已经凉了,该换一杯了,请!”

    我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会担心茶里面有东西吗?

    有过这种担心。

    但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一位大势已去、龟缩深山的潜逃者,在我登顶山上那一刻,他的心气已然彻底丧失,一匹没有牙齿、四肢敲断、行将末路的老虎,甚至连狗都不如,他没力气咬我。

    他敢倒。

    我就敢喝。

    老司理看着我:“小苏,什么味道?”

    我回道:“甜!”

    老司理微微颌首:“同样为徽州炒茶,当年老夫在金大请小苏喝,你说苦,现在却说甜。小苏,你已经不是闯金陵窜货场的那位小伙子了。”

    讲完之后。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同样一饮而尽。

    我回道:“你也不是当年那位假意行灵官拜退礼的教授。”

    老司理长吁了一口气,神情凄然,音调似乎苍老了十岁,嗓子略带沙哑。

    “今日除下棋、喝茶之外,老夫还有一副字,一直珍藏在盒子里,作为送你的随手礼。我虽然每日带着它上山,但本以为它会永远送不出去,老夫真的小看小苏了。”

    “哎……老喽,这个世界不属于我喽。”

    我瞅了瞅石桌

    一个檀木做成的木字画筒。

    里面字画是什么我不知道。

    但看来他早有预感,我一定会找到他,每天上山,茶、棋、字都随身携带,等待的就是今天终审判决的一刻。

    我回道:“却之不恭。”

    此时。

    天空突然一声霹雳。

    银蛇飞舞。

    大雨毫无预设地倾盆而下!

    老司理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我,眼睛望着山涧,闭上了双眼,任暴雨浇身,脚开始微微地抖动,手有节律地一拍一拍大腿,开始陶醉地哼唱起来。

    “……想关某威震华夷英雄汉,忆往昔百战沙场勇无边,试锋芒虎牢关前战吕布走单骑刀斩六将过五关……”

    银发湿透。

    唱腔悲凉。

    《走麦城》唱词!

    老司理今天已逃无可逃!

    我从石凳上缓缓起身,水雾入心喉,雨侵润双眼,但心绪无比平静,目光愈发萧杀。

    该了结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落幕

    正当我准备动手的时候。

    突然见到老司理的身体颤颤巍巍,似乎正在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原本苍凉但有韵味的京剧嗓音,变得更加嘶哑,慢慢的竟然开始唱不出来了,只剩下嘴巴在一张一合。

    他的鼻腔、嘴巴、眼睛、耳朵开始往外溢出大量的血。

    血与雨水交杂。

    从头部淌下,滑过中山装,淌过裤子,开始流落在地上。

    地面的血水四散晕开。

    如同一副美丽的泼墨画。

    他选择了自了!!!

    刚才我喝了一口茶。

    他也喝了一口茶。

    但他在喝茶的时候,将之前茶杯里的茶汤给倒了,转过身去,用旁边的水清了一下茶杯,再从茶壶里倒出新茶汤来喝,喝完之后,他说话的声音顿时像老了十岁一样。

    毫无疑问。

    东西就在他转身清杯子的时候故意放的!

    这选择让我诧异无比。

    老司理是罪恶之身,但他是一代枭雄,竟然会选择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维护最后的尊严!

    我站着没动,任凭雨水浇身,冷冷地瞅着眼前这副超出预设之外的场景。

    一曲《走麦城》!

    老司理借喻自己为陷入绝境的关二爷,为自己高歌送葬!

    抛去身份不正,他是符合这曲子的。

    在相柳,老司理在海老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二爷!

    几十年的古玩江湖摸爬滚打,设局破局所向披靡,很二爷!

    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杀颜良诛文丑不费吹灰力,屠秦琪戮蔡阳只在反掌间,单刀会东吴千军心惊胆战,淹七军北魏万马魂魄归天……”

    回头一看。

    夏禧来了!

    他浑身被雨浇得湿透,身上、鞋子上全是泥。

    显然是从外地匆匆忙忙赶过来。

    这也很夏禧!

    以他的智商,无论我怎么隐瞒自己的目的,夏禧是有能力发现破绽的,他赶过来是预料之内的结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这确实有点太快了!

    这也是我之前虽然发现了种种疑点,但一直强忍着让老司理这颗肿瘤继续存在的原因,更是我一接到三黑子打来的电话,疯了一样往甘孜奔袭的原因,因为我必须要抢在夏禧的前面。

    夏禧神情无比痛苦,走得并不快,一步一步,嘴里的唱腔开始变得呜咽,眼睛泛红,流出了泪。

    泪水伴随着雨水。

    显得他脸庞一阵迷蒙。

    老司理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见到了夏禧,咧嘴笑了。

    由于他牙齿上全是血,笑起来非常瘆人。

    夏禧淌着泪,走了过去,双手颤抖,扶着老司理的肩膀。

    “……且待关某,破重围搬救兵……”

    唱到了这一句。

    夏禧已经哽咽到彻底唱不下去,整个人情绪处于崩溃的状态。

    破重围只是唱一唱而已。

    英雄如关二爷,麦城之败尚且被斩,更遑论如此罪恶的老司理!

    老司理无比艰难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放在夏禧地脸庞旁边,满脸慈爱。

    这神情骗不了人。

    一种父亲临终前对儿子的万分不舍和无限疼爱。

    老司理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话,但他的嗓子已经被药侵蚀太严重了,连续张了几下,没说出来,到最后,他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讲出了几个字。

    “小夏……这局……你赢了……”

    夏禧哽咽着回道:“我赢了,但也输了……”

    老司理笑了笑,替夏禧抹了抹眼泪。

    这对白非常诡异。

    当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

    我才知道了其中的含义。

    夏禧的人生经历,注定了他内心的煎熬与矛盾。

    他是四君家的后人,且向来以十九路军英雄之后自居,老司理害死过他的姑姑,无论是基于个人还是文化信仰,老司理都是夏禧不共戴天的仇人。但老司理抚养了他,传授了他技艺,视他为己出,在他的内心深处,对老司理存在一种对长辈一般的情感。

    两种状态在夏禧心中反复纠缠。

    风雪关帝庙之前。

    夏禧曾无比痛苦地与老司理定下了一份生死赌约。

    “今日金蚕脱壳局,我来帮你做成,让你活下去,以报十几年传道授业之恩!但你一生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日后苏尘若能破了此局,你得死!”

    老司理回道:“老夫纵横古玩江湖一生,如今大势已去,天地已无容身之处,你、我倾尽全力,谋此良局,若最终依然会败北,证明无人能逃出世间之乘负。如真有那天,老夫愿赌服输,该了必了、绝不留恋!”

    事后他们曾有过猜测。

    老司理认为,凭自己在古玩江湖戎马一生的经验来看,风雪关帝庙之局,应无任何漏洞。

    夏禧心中矛盾、忧心忡忡,感觉迟早有一天此事将败。

    老司理问他原因。

    夏禧只回了一句话:“邪不压正!”

    这场生死赌约。

    终于在今日到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老司理对夏禧说“你赢了”的原因。

    而夏禧说自己赢了、也输了,实则了最终他赢了赌约、仇恨与信念,却输了情感。

    雨一直下。

    夏禧想将他往地面上扶,让他坐着,会舒服一点。

    老司理罢了罢手:“老夫……要站着……”

    他要站着死!

    夏禧只得扶他站着。

    老司理呼吸无比急促,身子开始发软,眼皮耷拉下来,慢慢地,他头倒在了夏禧的肩膀上。

    一动不动。

    从风雪关帝庙的假死,到如今高唱关二爷《走麦城》真死。

    诡异的轮回!

    夏禧将他放倒在地上,开始给他擦脸上的血,用手当梳子替他整理好满头银发,再用旁边的清水,拭去他衣服上的血迹……

    他做得非常认真。

    晚辈伺候百年离去的长辈那种。

    一代枭雄老司理。

    落幕!!!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两行字

    天空那阵倾盆的暴雨。

    此刻突然停了。

    原本密布的乌云,在一场雨之后,已经全部晕散而开,金色的阳光开始洒落,透过稀疏的树叶,在地面上点缀着漂亮的阳光斑点。

    人已死。

    仇已消。

    我向老司理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

    祭奠一个必然要死去的时代!

    夏禧全程没再说一句话,给老司理整理好遗容之后,背着他下山。

    我拿起了边上的檀木盒子,也跟着下山。

    下山的过程中。

    夏禧完全没理会我。

    下到山半途中,发现陆岑音、三黑子、戴琳三人往山上跑,气喘吁吁的,他们见到夏禧之后,神情诧异无比。

    很显然。

    夏禧之前上山,肯定通过什么手段调动了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夏禧已经上来了。

    事后我问过陆岑音,这上山只有一条路,他们一直守在山口,为什么夏禧来了都不知道。

    陆岑音说,山口的位置其实离戴琳住的房子不远,刚下大雨那会儿,他们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屋子发了几声无比凄厉的警报声。

    当时她问戴琳,会不会突然打雷导致屋子的监控警报器报警。

    戴琳回答不会是这个原因,因为以前更大的雷都没有造成这种情况。

    陆岑音闻言,变得警惕起来,生怕出什么幺蛾子,影响在山顶的我安全。

    三黑子说他去屋子里看一看。

    陆岑音担心三黑子冒冒失失过去中计,说还是自己去屋子看看,并反复交待三黑子,务必要按照我的要求,死守山口不让人上去,交待完之后,她就冒雨去看了,可看了之后,压根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便迅速返回。

    前后还不到五分钟。

    返回之后。

    见到三黑子和戴琳都在,她开始放下心来。

    我寻思陆岑音离开了山口,哪怕只有五分钟,以三黑子和戴琳两个人,根本挡不住夏禧的脚步。

    十几分钟之后。

    陆岑音越想越不对劲,问三黑子和戴琳,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三黑子说没什么异常,就是好像有十几秒脑子突然有些发懵,如同睡觉刚起来不知道人在哪里的状态一般。

    一问戴琳。

    她竟然也有这种状态。

    陆岑音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立马带着人往山上赶,赶到半路,便遇见了我们。

    这肯定是夏禧用了什么特殊手段。

    他知道陆岑音担心我,又不放心三黑子去查看屋子情况,故意弄响了报警器,调度最为谨慎的陆岑音离开山口,再用办法晃了三黑子和戴琳一下,直接上山了。

    至于办法是什么。

    夏禧这货不搭理我了,我也问不出来。

    但这家伙这些天一直待在刘会长和黄老身边,无论是老刘的药还是黄老的祝由术,让三黑子和戴琳短暂时间出神,实在太简单了。

    我们一行人回了戴琳居住的屋子。

    夏禧和戴琳给老司理收拾了一些旧衣物。

    本来夏禧准备送他出去火葬。

    戴琳却小心翼翼地说:“大夏……老爷子之前自己亲手打了一副棺材,他说百年之后不要火烧,想土葬。”

    夏禧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厅堂后面。

    打开了隔板。

    果然有一副棺材。

    非常普通的木材做成的,连油漆都没上,保留着木材原来的颜色。

    夏禧和戴琳将老司理放了进去,棺材放在厅堂里,停了一晚上灵。

    停灵那天晚上。

    夏禧一个人守在厅堂,闷声不吭地抽着烟,蜡烛火映衬的他脸无比落寞、孤独、伤感。

    我过去坐在他身边。

    给他发烟。

    不接。

    同他说话。

    不回答。

    我寻思这家伙现在是跟我杠上了,等他情绪好了再说吧,刚好此刻戴琳走了过来,我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

    斜眼瞥见。

    戴琳站着抱住夏禧。

    夏禧坐在原处,头深深地埋在戴琳的胸前,像一个孤单而伤心的孩子。

    我回到房间之后。

    陆岑音问我:“老司理的死,不存在其他意外了吧?”

    我斩钉截铁地回道:“绝对不会!”

    陆岑音说:“老司理心中把夏禧是当成儿子来看的,他知道夏禧和你的关系,也明白夏禧作为四君家后人,注定了未来要走什么路。他选择自了,无疑是最优解。”

    “一来,如果你亲自动手解决他,容易与夏禧反目相向,你在老司理心目中是个无比可怕的对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让夏禧拥有你这样一位对手。二来,他自己来解决自己,维护了作为当世之枭雄最后的尊严,虽死亦未经他人手。”

    我的理解与陆岑音一样。

    翌日大早。

    夏禧从杂物间弄了一辆四轮板车,将棺材放在板车上,拉着上山。

    我们一起上山。

    本来要帮忙来着。

    但夏禧不需要我们帮,一个人在疯狂挖坑,戴琳在旁边协助他。

    没过多久。

    一个坑就挖好了。

    夏禧将棺材给放了进去,填好了土,没有墓碑,他直接拆了四轮板车上的一块板子,竖在了坟墓前面。

    戴琳给夏禧拿了一支毛笔。

    夏禧本来想在上面写字,但提了笔之后,踌躇了好一会儿,似乎不知道写什么。

    最后。

    他转头冷冷地对我说道:“你来写!”

    我寻思哥们虽没上过学。

    但会写字!

    我接过了笔,沉吟半晌,龙飞凤舞写上了两行字。

    龙泉剑悬天地,今生不识真伪实乃假司理。

    金缕衣埋阴阳,来世能辨忠奸方为真教授。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妙影

    埋葬完老司理。

    众人开始下山。

    到了戴琳住的屋子,戴琳和陆岑音忙活着给大家做饭,做好饭之后,招呼大家来吃。

    夏禧这货一直在房间里睡觉,不出来吃饭,戴琳将饭菜送进房间里去,他也不要。

    我懒得理他,跟三黑子比赛谁吃得更多。

    三黑子说:“老板,我大黄牛武功天下……一流,吃饭也是一流!你指定吃不过我!”

    我非常不服,主要为了以最极限的速度杀到这里,连续几天心理和生理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压根没好好吃饭,现在放松下来,感觉肚子饿得不行,开始干饭。

    可我第一碗没吃完,三黑子已经干到第三碗了,这货还神情无比鄙夷地瞅着我。

    陆岑音见状,笑道:“黑子,你以后口头禅改成‘我大黄牛干饭天下第一’,绝对没人会跟你抢名头。”

    三黑子说:“这听起来很蠢的样子!”

    连一旁的戴琳也被逗乐了。

    晚上的时候。

    我和陆岑音离开屋子,在山间散步。

    乡村的空气本来就非常好,昨天又来了一场暴雨,夜间更加显得舒爽宜人。

    我心中感叹万千。

    老司理算计了一生,搅得整个古董江湖风云诡谲、浑浊不堪,谁会想到,他最终却在如此偏僻之处彻底落幕。

    证明了一个道理。

    世间万物,无论再怎么喧嚣嘈杂,最终都低不过落花流水春去的宿命。

    走了一段路。

    陆岑音说:“现在没人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我回道:“老司理在临死之前,送了一样东西给我。我现在想打开来看看,你和我一起研究。”

    拿出了那个小小的檀木盒子。

    幸好盒子的防水性能非常好,要不然以昨天那场大雨,里面的东西应该全给浇透了。

    打开盒子。

    里面卷着一张不大的宣纸。

    我抽出了宣纸,徐徐展开,发现上面是一首诗。

    借着天上朦胧的月光。

    看清楚了诗的全貌。

    “山间清水盏中茶,久煮佳茗候君家。

    能了诸缘如幻梦,世间唯有妙影花。”

    字迹遒劲有力、笔法浑厚、韵味十足,颇具吞吐江湖大胸襟,巍巍正派大师气象。

    陆岑音见到了这副字,忍不住赞叹道:“好字!”

    确实是好字。

    常有人说,字如其人。

    这观点我不大相信。

    历史上很多坏蛋字都写得无比正派。

    眼前老司理的字也显得根正苗红、功底深厚,字里行间胸襟虽大,但他却是一位邪中大咖。

    我皱眉道:“这首诗讲诉的是他在山顶等候我的场景?”

    陆岑音点了点头:“对的。看来老司理其实隐隐之中也预料到此局必破,提前写好诗、煮好茶,一直在等候着你的到来,倒也挺遵守他与夏禧之间的生死赌约……可关键是,他为什么要留这么一首诗给你呢?”

    我搓揉着手中的假袁大头。

    仔细咂摸着诗中的意味。

    一会儿之后。

    我说道:“这诗还真有点意思!”

    陆岑音问:“你指哪儿方面?”

    我解释道:“我与老司理前后一共有过三次非常深入的交流,第一次是在金大办公室,他请我喝茶,大谈古玩江湖。第二次是在邙山望江楼,他请我喝茶,大谈人生进退。第三是昨天在山顶,他还请我喝茶,大谈投胎去向。”

    “三次都是喝得同一种茶,但每次我都喝出了不一样的滋味,他临死之前给我留一首诗,竟然还是关于茶的,我猜测茶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陆岑音闻言,愣了一下:“你这么分析,好像还真是!诗的后两句,确实好像在暗示着什么……老司理喝得到底是什么茶?”

    我回道:“徽州绿茶。”

    陆岑音神情无语:“废话!当然是绿茶,我问它是什么牌子?”

    此话一出。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妙影花?!”

    一想到此。

    我赶紧将宣纸给收起来,重新塞回了檀木盒子,两人立马赶回屋子。

    回到屋子。

    见到三黑子一个人躺在竹椅上,架起二郎腿在看电视。

    当时乡下很少架设有线,属于那种外面架一锅接收卫星信号的电视,频道非常多,而且还不要钱,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问他:“戴琳呢?”

    三黑子说:“她在房间里,给夏大公子喂奶呢。”

    我:“……”

    陆岑音脸腾地一下红了。

    三黑子见到我们的样子,瓮声瓮气说道:“牛奶!盒装牛奶!夏大公子发烧生病了,说嘴巴没味,她在喂他喝牛奶!”

    陆岑音撇了撇嘴,走过去敲了一敲房门。

    戴琳拿着牛奶盒出来了。

    陆岑音问道:“大夏生病了?”

    戴琳回道:“恩,正发烧呢,全身发冷打摆子。”

    陆岑音点了点头:“全身发冷要散寒的,你别喂牛奶了,赶紧去烧点热水,嘴巴苦的话加上一点茶,捂被子出一身汗会好很多。”

    戴琳说:“好,我去弄一点。”

    紧接着。

    戴琳去烧热水。

    陆岑音问:“家里有茶叶吗?”

    戴琳说:“我不喝茶的,原来老爷子爱喝,他的房间里应该还有剩下的。”

    陆岑音说:“我进去找找。”

    一会儿之后。

    陆岑音进房间去拿了茶叶出来。

    我见到茶叶包装是那种非常简单的绿色塑料袋包装,上面两个字:“妙影”。

    还真是这个品牌!

    本来我跟陆岑音说直接回去找老司理的茶就行,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但陆岑音的心比较细,她说大夏挺可怜的,现在情绪也不大稳,老司理刚死,我们就去翻箱倒柜找他的遗物,别激发了矛盾,还是稍微委婉一点好。

    等泡好了茶。

    戴琳端了茶进了屋。

    我让三黑子早点睡,熬夜容易让皮肤发黑,便和陆岑音进了自己的房间。

    三黑子:“……”

    到房间之后。

    陆岑音低声说道:“包装里除了品牌名之外,就只剩一个生产地址,其他什么信息也没有。而且,这地址看起来好像还是一座寺庙。”

    我问:“寺庙?”

    陆岑音点了点头,顺手拿了旁边一张纸,写下了地址。

    (今天一更,尚欠三更)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走火入魔

    陆岑音写得地址为徽省黄市休县齐云山麦岩寺。

    确实是一座寺庙。

    既然有确切的地址。

    接下来就比较好办了。

    陆岑音问:“会不会是一个坑,老司理提前挖好了,等我们跳进去?”

    我想了一想,回道:“不至于。老司理为人虽然邪,但毕竟是一代枭雄,他要坑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在甘址直接设局坑我们就是,何必还要履行生死赌约?他送我这玩意儿,只有两个目的。”

    陆岑音问:“哪儿两个目的?”

    我回道:“要么报仇、要么报恩。报仇前面已经分析了,不可能,所以只能是报恩。”

    陆岑音闻言,秀眉紧蹙:“你对他有什么恩情?”

    我回道:“我当然没有。但你别忘了,我现在跟夏禧是一体的,现在我们两人的共同目的是对付相柳的海老贼,海老贼恨不得吃了我和夏禧的肉!老司理给我提供便利,等于给夏禧提供了便利。我猜测这首诗的最终导向,是与我们扳倒海老贼有关。”

    陆岑音反问:“那他直接告诉夏禧不更好,何必还要通过你?”

    我回道:“不直接告诉夏禧而告诉我,也是两个原因啊。要么去麦岩寺十分危险,老司理不想让夏禧去冒险。要么麦岩寺的秘密,只有我去才能揭开,夏禧去则不行。”

    陆岑音听完之后,翻了翻白眼:“你这妖怪!”

    我舔了舔嘴唇,笑着说:“妖怪饿了,想喝点东西!”

    陆岑音见状,脸一红,大急道:“你别过来……”

    小爷今天心情好。

    不过去是不可能的!

    ……

    翌日。

    我起了个大早。

    出门准备练一炁阴功。

    这功法我练了有一段时间了,身体素质感觉有质的飞跃,无论是力量、速度、韧性,与此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更关键是,我时不时能感受到体内的气机在奔腾,有时在山上,望着十几丈高的悬崖,会有一种自己跳下去估计不会摔死的想法。

    那种状态,就好像爱踢足球的人,见到地上一块石头,忍不住想对着石头来个扫射,或者爱好打篮球的人,看到头顶树叶就想跳起来试试扣篮的感觉。

    可我终究不敢跳。

    担心是一种错觉。

    万一跳下去挂了。

    别人可能以为我病得不轻,估计要笑出屎来。

    不管怎么说。

    我要一直练下去,能达到关红的一半的水准,足以名震江湖。

    出门之后。

    竟然发现有两个人比我更勤快。

    一个是三黑子,这货正对着一棵树用双拳狂砸练拳,速度极快,胳膊都有残影。

    另一个是夏禧,显然经过一晚上的捂汗,他已经彻底痊愈了,好像心情也不错,他脚边插了几支香,人对着田野开阔之处,半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手时不时地画上两圈。

    这是在练祝由术。

    看来这货是铁了心要学成。

    我没打扰他们,走到旁边,找一平整开阔处,盘腿呈莲花坐姿,呼吸着新鲜空气,开始给自己导气练功。

    很快进入一种虚无的状态。

    这状态以前要站浑元桩一个小时才能达到,但现在只需短短几分钟。

    正练着呢。

    我突然觉得气机大乱,浑身烦躁,好像流鼻涕出来了,顿时心中一惊,想快速收功,但短短的一瞬间,我脑瓜子是懵的,好像完全丧失了意识,出现一种我是谁、在哪里、来干什么的三白痴状态。

    根本不可控制!

    我吓坏了。

    但很快。

    这种状态突然消失了。

    我睁眼一看。

    发现夏禧本来面对外面空旷的田野处,背对着我和三黑子,此刻这货手中拿着一柱香,正面朝我和三黑子。

    再转头一看三黑子。

    这家伙之前一直双拳疯了一样砸树,但此刻一只拳头砸在树上,另一只拳头悬在半空,整个人好像定住了一般,呈现静止画面。

    夏禧咽了一口唾沫:“那什么……我刚才就是试了一下这个距离能不能用祝由术扰乱你们的脑电波,没想到还真行。”

    我抹了一下鼻子。

    血!

    三黑子此刻方才反应过来,满脸懵逼。

    我从地上起身。

    夏禧见状,身躯一抖,将香迅疾一抛,脸色蜡白:“我真的就是试验一下,而且第一时间收了……”

    他撒丫子就跑。

    我和三黑子开始无比愤怒地狂追。

    夏禧一边疯跑,一边大喊:“陆大小姐、戴琳,救命……”

    他的速度在我眼里简直跟哥们小时候追赶鸡鸭一样,奇慢无比。

    虽然他本来离我们有十来米远,而且拔腿逃跑又快,但我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后,正准备逮住他之后狠狠地殴打一顿。

    “噗通”一声。

    旁边有一个用来灌溉的大水沟。

    夏禧直接翻了下去。

    水沟挖得挺深的,旁边用水泥抹了面,质地非常硬,这家伙头磕在水沟里,立马出血了,整个人晕晕乎乎,沉了下去,嘴里连吞了好几口脏水,呛得表情狰狞,在水里大喊:“救命……”

    我特么都要乐疯了。

    倪四爷真神算也!

    三黑子赶到之后,本来气乎乎的,但见到夏禧狼狈不堪的状态,哈哈大笑:“活该啊!哈哈哈!”

    我们的动静引起了陆岑音和戴琳的注意。

    她们从屋子出来,慌忙跑了过来。

    戴琳赶紧去拉快呛死的夏禧。

    陆岑音皱眉问:“大夏怎么了?”

    三黑子回道:“练祝由术走火入魔了,非得跳沟,劝都劝不住!”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前往齐云山

    夏禧在水里吐着脏泡泡,气得不行:“走你妹!老子练功会走火……”

    三黑子说:“你看!还想练呢!”

    我们三人先转身离开。

    戴琳费劲扒拉地把夏禧从坑里捞起来。

    路上。

    我和陆岑音商量准备去徽省。

    三黑子问:“老板,那我呢?”

    我说:“你已经好久没回去看父母了,去看看父母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事。”

    三黑子闻言,从兜里掏啊掏,拿出了一张卡。

    这卡是我在桃花岛给他的。

    “分文没动!”

    三黑子说。

    我说:“你这样做有点侮辱人了,我像是给了员工福利会要回来的老板吗?”

    三黑子挠了挠头:“不是这意思,我感觉老板你也不宽裕,一个大男人,总薅女人的羊毛,不大体面。”

    陆岑音闻言,格格直笑。

    我对三黑子说道:“滚蛋!要你管!”

    陆岑音说:“黑子你就拿着吧!你老板在桃花岛收了不少礼没变现,这次我们去给小竹找父母,又被他骗……捡到一件宝贝,他不差钱的。”

    三黑子回道:“好吧。”

    回到屋子。

    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见到夏禧刚换完衣服。

    夏禧问:“你们这是准备去投胎了?”

    我回道:“旅游!你咋打算?”

    夏禧闻言,抽了抽鼻子:“我先送戴琳回藏地,然后返回京都学祝由术,等老子学好了,你那什么狗屁气功在老子眼里就是垃圾……”

    见我蹬着他。

    这家伙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我瞅着他头上一个大包,不由觉得好笑,问道:“你上次不是问倪四爷有没有什么破解摔跤之法么,他没回你?”

    夏禧闻言,脸上肌肉直抽搐:“回了!这小子说破解不了,不摔死算我命硬。”

    我笑道:“那建议你以后出门尽量坐轮椅,别用脚走路。”

    夏禧:“……”

    与他们打完招呼。

    我们三人提前离开。

    三黑子去火车站,乘火车回豫省。

    我和陆岑音去了机场,直接飞往黄山。

    到了黄山之后。

    陆岑音说,那些古玩带来带去的很麻烦,也不是太罕见的玩意儿,干脆直接变现。

    我正有此意。

    哥们爱宝,但不喜欢藏宝,有东西历来喜欢直接变现,只有钱到手才是自己的,毕竟我没买社保。

    之所以一直不提这茬,是不知道陆岑音要不要将东西寄回影青阁丰富馆内藏品,我现在一直吃她用她的,自己有点东西就要拿来卖掉,张不开嘴。

    黄山这地方以前叫徽州。

    个人感觉叫徽州还更为霸气一些。

    徽州本来有一府六县(歙县、黟县、休宁、婺源、绩溪、祁门),现有四地(婺源归了赣省、绩溪归宣市),这地方除了粉墙黛瓦、古朴绝佳的自然风光,文化底蕴相当深厚。

    深厚到什么程度呢?

    华夏三大地域文化:敦煌文化、藏文化、徽文化。

    其他两大文化一个处于西、一个处于北,融合大量少数民族文化的内容,而徽文化却独处江南腹地,可见其独特的地位和魅力。

    一生痴绝处。

    无梦到徽州。

    我们这次也算是正儿八经地来了。

    找到几家大的古董铺子,将我们带来的东西呈上,还别说,人家是见过世面的,开的价钱也非常公道,桃花岛别人送的东西和那柄叉杆儿,林林总总加起来,卖了将近四百万。

    美滋滋!

    我将钱全汇到了自己卡上。

    那个时候刚兴起短信到账通知。

    钱汇过去一个小时不到,小竹的电话就打来了。

    “哥,卡里突然多了一笔钱呀,快四百万了!”

    “我汇过去的。”

    “姐姐给你的吗?”

    “什么玩意儿!我自己的!”

    “哦……”

    “你别省了,该花大胆花。”

    “知道了。”

    挂完电话。

    陆岑音笑道:“你现在吃软饭的形象是有多深入人心?”

    我懒得回她。

    打了个车,直接杀往了齐云山。

    来到山脚下才知道。

    齐云山挺大的,光山脉就有一百多平方公里,问了一下附近的村民知不知道麦岩寺在哪里,他们全都说不知道。

    有人还好心提醒我们:“我们这地方标‘齐云山’的多了去,食品名称、酒店、生活用品、寺庙道观,你这个虽然写着齐云山麦岩寺,寺庙根本不在山上也说不定。”

    我们一听,觉得非常道理,随即转道当地的民宗部门,想查一下有没有这座寺庙。

    对方态度挺好,给我们查了半个小时,明确回复没有。

    无奈之下。

    我们只好从茶叶入手,前往当地茶业部门,问有没有“妙影”这个品牌的绿茶。

    对方查完后也说没有,并告诉我们,徽州地区产的茶历来属于绿茶上品,品牌实在太多,一个茶叶厂可能都有几个品牌,注册之后又注销的品牌更是数不胜数,光靠这两个字没法确定是哪家生产的。

    我和陆岑音大眼瞪小眼。

    陆岑音说:“干脆去当地干茶叶包装的地方看看,这种包装到底是哪儿生产的,再顺腾摸瓜。”

    两人再次跑到专门生产茶叶包装的一条街。

    刚去我们就觉得不用找了。

    因为到处都是这种绿色的包装,材质几乎一模一样,上面印的茶名五花八门。

    转到此。

    天色已经黑了。

    我们找了一家酒店先住下来。

    我说:“这事情因为比较隐秘,所以一开始我想自己来找,但现在看来靠我们的力量不行了,必须求助江湖鸽子。”

    陆岑音问:“秃鹰哨?”

    我点了点头:“合作了这么多次,他比较靠谱,让他先打听吧,不行我再动用杀手锏。”

    陆岑音问:“什么杀手锏?”

    我心里想的人波爷。

    但波爷有个问题是,他单打独斗,不像秃鹰哨那样全国各地有哨点,请波爷过来时间需要比较久,而且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空。

    我回道:“先试试秃鹰哨行不行吧。”

    讲完之后。

    我给秃鹰哨打了电话。

第一千零二十章 道医馆

    电话响了几下就接通了。

    秃鹰哨问:“苏兄弟,有啥吩咐?”

    我问:“你现在手头紧不?”

    秃鹰哨:“……”

    我赶忙说:“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手上的活儿多不?”

    秃鹰哨回道:“不多,一点小事。不过兄弟你来了电话,即便是天大的事,我也放下来,先把你的事办了。”

    我说:“等下我给你发一条彩信,你接收一下。图片是一个茶叶包装袋,我现在想通过这个线索,找出做这牌子茶叶的主人,速度要快、过程要保密、消息要详细,费用的事,你尽管提!”

    秃鹰哨闻言,问道:“在什么地方的?”

    我说:“徽省黄市。”

    秃鹰哨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要不说咱们有缘份呢,我现在正在肥市办点小事,你也别发彩信了,现在是晚上七点,我在十二点前赶到你住的地方,你等着我就行。”

    挂完电话。

    陆岑音说:“秃鹰哨会做生意!”

    我回道:“不全是这个原因。上次我让他帮忙找劫持到神农架的戴琳,他只提供了初步信息,没成功,不大好意思收我钱,但我见他费了不少力气,且找了不少关系,超额付了他钱。他心里一直记着人情,这其实叫财散人聚。”

    见时间还早。

    我和陆岑音干脆去逛街。

    细雨绵绵。

    徽州这地方很美,即便是城区,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阁窗,砖雕、根雕、石雕随处可见,人们过的相当悠闲,充满了江南诗情画意。

    戴望舒有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诗《雨巷》。

    在我的想象之中。

    只有徽州的雨巷才能出现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她还必须得穿民国女学生衣,打着赤脚,才完全符合意境。

    别的地方不可能有这种感觉。

    我们逛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回了酒店。

    电话响了。

    我接了电话。

    秃鹰哨说他刚到酒店,问我在哪个房间。

    我告诉他在酒店大堂。

    正在此刻,大堂沙发里一个人站起来,手里拿着手机朝我们快步迎来:“苏兄弟,好久不见!”

    我差点没认出来。

    因为秃鹰哨原来是个大秃子,苍蝇站上去都会摔死,但现在却长满了头发,挺茂密的。

    我问:“假发?”

    秃鹰哨拔了几根下来,递到我面前:“真的,你看发根还有毛囊。这两年稍微赚了点钱,去植发了,花了五万多。”

    我回道:“帅多了……你跟我来吧。”

    几人进了房间。

    我将那个茶叶袋给了他:“地址就在上面。实不相瞒,我们之前也找了,但没有任何头绪,所以才打电话给你,”

    秃鹰哨瞅着茶叶袋:“这种类型的茶叶袋徽州很多啊……行,你们先歇着,我马上开始工作。”

    我问:“价钱呢?”

    秃鹰哨挠了挠脑袋:“事成再说吧,我也不知道这事情难度多大,要动用多少关系网……不过请兄弟放心,不管动用谁,嘴巴绝对严。”

    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等待。

    前两天都没消息。

    等到第三天。

    秃鹰哨来了。

    这家伙眼睛猩红,肿得像萝卜,嘴唇发干,进屋之后,啥话没说,先咕咚咚喝了一整瓶矿泉水,见到桌子上有陆岑音当零嘴吃的薯片,抓起来放在嘴里咔咔嚼动,咽不下去,又喝了一瓶矿泉水,方才歇过气来。

    “苏兄弟、陆小姐,为了你们交待的事,这几天几乎没休息,总算有结果了!”

    我眼睛一亮:“快说!”

    秃鹰哨回道:“麦岩寺并不是一个寺庙,而是齐云山脚下一个村民小组的名字。这个村民小组以榨油为生,他们都不产茶。这叫妙影的茶也不是由某个绿茶厂家生产出来的茶,而是齐云山一个道医馆手工炒制出来的茶。”

    陆岑音问:“道医馆?”

    秃鹰哨点了点头:“对!齐云山本来就是道教胜地,民间存在各种道医观。这家道医馆叫扶风馆,馆主名为妙影真人,多年前她流落到齐云山的时候,曾居住在麦岩寺这个小地方。为了纪念那段岁月,她炒制出来的茶地名写成了麦岩寺,茶的名称用了自己的道号。”

    原来如此。

    产茶地是落难地。

    茶叶名是道号名。

    难怪我们之前找不到,彻底南辕北辙了。

    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人来做!

    我问:“这位妙影真人是干嘛的?”

    秃鹰哨说:“要说单纯茶叶地址、名称混乱,我也不至于找这么久。关键这个妙影真人非常神秘,我费了好多工夫才打听清楚。”

    我给他丢了一支烟,让他慢慢说。

    秃鹰哨说:“扶风馆是齐云山深处的一家小道医馆,而这位妙影真人是一位女道士,从获得的消息来看,说她是神仙下凡也不为过。”

    我问:“怎么说?”

    秃鹰哨回道:“传闻她医术通神、术法一流、武功高强!医术通神能治疗世间一切疑难杂症,即便是恶性肿瘤,在她的手上,不出十天绝对能够痊愈。术法一流是说她能驱鬼唤仙御兽,曾有人亲眼见过她表演五鬼运财术,搬运他人口袋中的钱财。武功高强是说她能拈花当剑,几十米之外斩野兔头颅!”

    我:“……”

    陆岑音:“……”

    秃鹰哨见我们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我说道:“没事!你继续说!”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千鱼咬一钩

    秃鹰哨继续解释:“这个茶叶就是妙影真人自己亲手炒制的茶叶,专门加了道药,除了有浓郁而独特的茶香,喝了之后还能抵抗衰老、延年益寿,且有预防肿瘤的强大功效,每年的产量极为有限,只出产五十斤。”

    陆岑音问:“茶叶卖吗?”

    秃鹰哨回道:“妙影真人茶叶制作出来之后,主要有三种分配方式。”

    “一是她每年都会收十八名在扶风馆学养身术的学员,给自己的学员每人一斤。二是如果有危重病人,她在治疗好病人之后,会送一两斤给病人。三是剩余的茶叶,每年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她会带两名弟子到齐云山顶献茶给道陵祖师,献茶完毕之后,别人可以来买,价钱是八万八一斤。”

    我瞪大了眼睛:“多少?!”

    秃鹰哨回道:“八万八啊!苏兄弟你别惊讶,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每年正月十五几乎都跟寺庙抢头香一样,被人提前预定了,献茶刚结束,茶叶就被抢购一空。”

    我和陆岑音大眼瞪小眼。

    这么说来。

    老司理请我喝了三次八万八一斤的茶叶?

    从三种茶叶流出的方式,前两种情况不大可能获得,只有最后一种方式,老司理才能让人有机会搞到茶叶。

    我问:“她收养身学员收费吗?”

    秃鹰哨说:“收啊!十八万八一位学员!学期共四个月,上半年学两月、下半年学两月。前往道医馆学养身术的,都是达官贵人,普通人哪儿消费得起!”

    我再问:“她看病的收费情况怎么样?”

    秃鹰哨回道:“这得看病情严重程度了,据说是天价。”

    我和陆岑音都笑了。

    获得茶叶的三种方式,当学员、去看病、祭拜后来买。

    每种方式都是天价!

    再加上之前这个妙影真人营造出来医术通神、术法一流、武功高强的牛比人设,这茶叶不就等于1040工程里面的产品么?

    妙影真人妥妥死女骗子无疑啊!

    我又问:“怎么才能见到这位神仙一半的妙影真人?”

    秃鹰哨说:“妙影真人非常神秘,平时根本见不到她。除非成为她养身班的学员、找她看病,或者在正月十五上元节齐云山顶能见到她一面。”

    我说:“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妙影真人有真本事还是骗子?”

    秃鹰哨想了一想:“不知道。”

    我无语道:“不是……你好歹也是一位江湖鸽子,走南闯北多年,这明显是大骗子,你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秃鹰哨说:“苏兄弟,不瞒你说,一开始我打听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她是大骗子。但我曾暗中找到了一位曾让妙影真人治过重病的人,他告诉我,起初他也觉得她是骗子,后来发现并不是,妙影真人确实有大本事。这人说得信誓旦旦,我也不知道真假了。”

    我差点晕过去。

    陆岑音说:“这人肯定显得神秘而热情,主动拿出了治疗前后正规医院检查报告单来给你对比,而且还神经兮兮地告诉你,妙影真人不常接诊,如果你有看病需要,他跟道医馆的弟子熟,可以介绍你去,对吧?”

    秃鹰哨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说:“这特么是托啊!”

    秃鹰哨闻言,摇了摇头:“不可能是托!第一,我找曾去道医馆治疗过的人,目标是非特定的,怎么可能一找就找到了托?第二,我秃鹰哨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江湖经验是有的,对方真话假话我要是分辨不出来,那我以后干啥子干?”

    我只好向秃鹰哨解释。

    “第一,你找人目标非特定没错,但这恰恰是妙影真人的高明之处!她故意把自己弄得如此神秘,外人想找她治病,费劲千辛万苦都找不到她。但其实她在外面有且只放了一个钩子,最终无论如何,想找她治病的人,都会兜兜转转找到这个钩子,托反而成了一位特定的人!这种局叫‘千鱼咬一钩’,治病的人还沾沾自喜以为运气好呢!”

    “第二,你的江湖经验足,能判断对方真假话,这个我也相信。但假如在谈话的前后,对方给你悄悄用了一点药,拿出一系列证据,再加上人家超越影帝的演技,再聪明的人都得当场懵逼!”

    此话一出。

    秃鹰哨好像想起了什么,骂了一句:“艹!我已经足够小心了,跟他谈话的时候不吃任何东西、高度注意异味以及古怪音乐,但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脸上噌到了蜘蛛网,那鬼地方是小饭馆,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还有蜘蛛网?估计就是这蜘蛛网的问题!”

    找东西秃鹰哨一流。

    但在做局这方面,他还嫩了一些。

    我问:“这个不用再纠结了,我们要的是信息,已经获得了,咱也不算上当受骗。那个介绍人需要收费吗?”

    秃鹰哨回道:“他不收费,但他说妙影真人的弟子那里,插队去看病可能要三万费用,这个必须先出,不然他不可能介绍上山,病人更找不到妙影真人。兄弟,如果你要找她,估计这三万块钱免不了花。”

    我回道:“我特么花个屁!”

    向来都是我来搞别人的钱。

    哥们不愿意出的,一分钱别想从我这儿拿走!

    更何况。

    对方还是个死骗子。

    陆岑音笑道:“我们有办法的。辛苦你了,这次你的费用多少?”

    秃鹰哨说:“行价找活人十万,打个一折吧,收一万跑腿费行吗?”

    陆岑音回道:“你给个卡号,我们全额给!”

    秃鹰哨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两人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陆岑音朝我挑了挑眉毛:“财散人聚么!”

    秃鹰哨留下了卡号,与我们作别。

    他走了之后。

    陆岑音秀眉微蹙:“老司理每年都叫人从这个女骗子手里搞茶,现在又留下线索让我们来找她,这个妙影真人的来路有点诡异,我们千万不能太大意。”

    我点了点头:“不大意,但也不用太小心!”

    陆岑音:“为什么?”

    我说:“但凡一个人想着专门骗钱,她的格局和智商高不到哪里去,不属于可怕对手范围。”

    陆岑音问:“哪种才是可怕对手?”

    我回道:“为信仰而活的人!”

    诸如,海老贼这种一心想攫取华夏文脉的、老司理这种年轻时就发誓让天下宝物不再蒙尘的、夏禧这种以十九路军英雄之后自居的、田家家主这种隐于天下而掌控江湖的人……

    他们才可怕!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们两人商量了一下。

    目前我们对这位神秘的妙影真人还存在许多未知,必须先得去探探情况再说。

    翌日大早。

    我们简单地化了妆,搞成了驴友的模样,雇了一辆车,直接赶往了齐云山。

    在路上的时候。

    我们还特意问了一下司机,知不知道山上有一个扶风道医馆。

    司机说,齐云山上的庵堂祠庙三十多处,他带的路多了,基本全都知道,其中最有名的是太素宫,也是驴友去的最多的地方,但什么扶风馆听都没听过。

    到了齐云山脚下。

    我们按照秃鹰哨提供的信息,不是从正常的道路上山,而是从侧山当中的一条村民砍柴的小路上山步行上山。

    路不算难走。

    但周围有一些小岔路,我们认准周边的山茶树,一直往前。

    山间的空气非常好,还有薄雾,穿梭在其中,周围雾色袅袅,就像步入仙境,给人的感觉心旷神怡。

    三个多小时之后,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我们见到了一处道医馆。

    医馆建在山凸起的一个平台之上,了一个诺大的院子,院子有栅栏门,通往院门要走青石板向上的台阶,大概一百来阶。

    栅栏门上面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扶风馆”三个字。

    由于竹子挡着,我们看不到院子里面的情况,便一边拍照,一边沿着台阶向上。

    来到了院门之处。

    有一个穿道袍的汉子走了出来。

    “你们找谁?”

    “不找谁,我们是驴友,见这里挺有意境的,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

    “不行!”

    紧接着。

    他将院门直接给关了起来,转身进去了。

    我们也没想到能进去,今天只是来稍微看一下情况,贸然进去,还可能会打草惊蛇。

    院子里面传来了音乐声,公园老头老太打太极八段锦那种背景音乐,但因为院子在高处,我们在院门的位置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两人转身离开。

    来到竹林的一个高处,找了一个比较好的角度,我迅速爬上了一棵树,拿着望远镜往院子里面看。

    好家伙!

    院子里面有一鼎大香炉,燃香袅袅。

    香炉音乐打太极,伴随着山间的薄雾,倒有一种灵台方寸山的斜月三星洞的感觉。

    扶风馆并不大,不到两百平方,依山体而建,古色古香。

    要进去只有通过刚才的院门。

    我从树上下来,拍了拍手,对陆岑音说:“今天任务完成,下山!”

    陆岑音问:“你看起来现在信心满满的样子。”

    我笑道:“必须滴!一来,这种不到两百平方的小医馆,容纳了十多个学员吃住,再加上妙影真人和她的几个徒弟,已经差不多极限了,证明她手下没啥人,这里不是啥黑恶势力的窝点。二来,我起初担心她以道医馆为幌子,做其他隐藏的犯罪活动,现在看来可能性不大,这种只有一条路进去的场所,连条退路都没有,不符合搞事情场所的选取规则。”

    “既然纯粹是一个女神棍,这事情就好办了!”

    陆岑音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了一想:“我们现在贸然闯进去,一来妙影真人不一定就在里面,二来即便她在,这些学员和弟子都是她狂热信徒,一旦搞火了他们,对付起来也不大爽利,干脆把这个女骗子调出来,让她主动来见我们。”

    陆岑音说:“有道理!你是打算从那个托入手吗?”

    我笑道:“对!”

    两人迅速下山。

    回到酒店之后。

    我们商量了一下方案。

    陆岑音觉得可行。

    事不宜迟。

    两人再次换了一副妆容,特意到黄市租了一辆虎头奔,还找办证的换了一张粤省车牌,在地摊上买了假金链子、手表等玩意儿,怎么土豪怎么来。

    陆岑音见我的样子,哭笑不得:“你这打扮不像土豪,倒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说:“是吗?我小时候看电视,别人梦想都想当英雄,我就想当地主家的傻儿子,成天在大街上吃喝逛,调戏长相漂亮的良家妇女……”

    见陆岑音不怀好意地瞅着我。

    我赶忙说道:“那什么……地主家的傻儿子肯定不行,我必须得是粤省来的大老板,你看怎么再改造一下。”

    陆岑音瞅了我一会儿,想了想,拉我到一个牙铺,让老板给我几颗门牙涂上了金粉,看起来就像镶嵌的大金牙,老板一再保证一个礼拜之内不会掉色,很多老头都来给牙涂金粉装比骗老太太。

    紧接着。

    她又去买了墨镜和发胶,给我整上。

    我对着镜子一看。

    太特么土豪了!

    我对陆岑音说:“你也打扮阔气一点啊。”

    陆岑音说:“我的身份是你的小三啊,不能打扮太阔气了!到时扎个辫子、换套衣服、改变下言行举止就好了。”

    我问:“怎么搞?”

    陆岑音低头靠我肩膀,声音嗲嗲地说:“纯情小马尾,爱上哥哥不后悔。碎花齐膝裙,不要婚姻我也行。撅起委屈嘴,俏脸含情心藏鬼。”

    讲完之后。

    她还用拳头揉了一揉眼睛:“呜呜……妹妹我实在太可怜啦。”

    我无语道:“这也太恶心了!”

    陆岑音闻言,美眸闪了一闪:“恶心吗?我小时候看电视,别人梦想都想当公主,我就想当男主身边的小三,只要委屈巴巴地一哭,吃喝穿戴爱全伺候上。”

    我:“……”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敬茶

    该说不说。

    陆岑音马尾扎起来,碎花小裙穿上,再加上嗲嗲做作的姿态……

    我真的想拥有这样一个小三!

    装扮完毕。

    两人直接杀回了休县。

    在大街上逛了两圈。

    径直奔向了那个托所在的小饭馆。

    秃鹰哨告诉我们,这个托是饭馆的老板,雇了两个店员,店员对老板是托的情况应该不知情。

    我们将车停在了饭馆门口。

    豪车是可以减少很多沟通成本的。

    虎头奔停饭馆门口的时候,我们瞅见里面的店员和食客纷纷往车望来。

    我们下车之后。

    服务员还主动出来打开了门,请我们进去。

    我们非常豪气地要了一个包厢,点了最贵的菜,用带浓重粤音的普通话问饭店里有没有茅子啦。

    服务员抱歉地说没有茅子,好一点的酒有古井汞。

    我让她上最好的古井贡。

    陆岑音还特意说:“我不能吃太辣哦,少放点辣椒……哎呀,这小饭店看起来不大卫生啦,高哥,你为什么来这地方吃啊?”

    我揉了揉她的小蛮腰:“这你就不几道啦!小地方的苍蝇馆口味最哇撒的啦!”

    两人进了包厢。

    女服务员给我们泡茶。

    我说:“不用你的茶啦,我有养生茶哦,给我加一点热水就行啦。”

    讲完之后。

    我拿出了透明的保温茶杯,再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妙影茶的包装袋,这里面其实没有茶,就袋子底角有一些茶末,转身从小包里拿出镊子,谨小慎微地从包装袋里角落里夹出一点点茶叶末,一滴不撒地放在茶杯里。

    女服务员眼睛瞪老大。

    她对妙影茶的来路是不知情的,像我这种土豪装扮,却如此变态的喝茶办法她从没见过,非常惊奇也正常。

    我放好了茶叶末,问道:“小妹,有没有萝卜和香啊?我喝茶前要上香的哦。”

    女服务员:“啊?”

    我说:“萝卜、线香啊!窝普通话不标准吗?”

    女服务员闻言,忙不迭说:“有有有!你们稍等一下。”

    她去拿了一块萝卜和几支香来。

    我将香插在萝卜上,用打火机点着,对着茶叶末念念有词地敬着。

    至于念的是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

    敬完之后。

    我转头对女服务员说:“可以倒热水了哦!”

    女服务员都看傻掉了。

    我又讲了一句。

    她方才反应过来,赶忙拿着热水壶来给我的茶杯倒热水,在这过程中,我假装侧身,不经意地伴了一下女服务员。

    “哐当”一声响动。

    热水泼歪了,茶杯摔了,沫子全倒在了地面,被水给冲刷走,萝卜和香也翻倒。

    陆岑音和女服务员同时尖叫一声。

    我傻了眼。

    女服务员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开始惊嚎起来:“神茶!窝的茶……”

    随后。

    我开始在地上扒拉那些已经被冲的快看不见细小茶末。

    陆岑音脸色蜡白,转头对女服务员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茶叶可贵了,高哥花了二十万一斤买的,只剩下这么一点了,现在全弄没了,可怎么办?!”

    我站起身,满手全是污泥,气得脸色通红,一把抓住了女服务员的衣领子:“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女服务员吓得又懵又晕,一脸不知所措。

    讲真。

    我们挺内疚的。

    她不知情。

    我们吓她,无非是为了引出后面的饭店老板。

    陆岑音说:“高哥,要不算了吧。”

    我冲陆岑音大吼道:“雷瓦没啊?算了?!这可是神茶,窝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这种茶叶啦,本来茶叶没找到心情就灰常不爽,现在全弄没了,怎么能算了?女痴线!”

    陆岑音闻言,眼眶一红,低下了头,不吭声了。

    我们在这里大吵。

    男服务员走了进来,见我揪着女服务员,问道:“干什么?你干什么?”

    我说道:“干累老母!叫老板来啦!”

    男服务员见我骂他,顿时火了,想过来掰开我抓女服务员的手。

    我拿起了茶杯玻璃碎片:“来哦!老子不怕动手啦,在港市油尖旺也打过架哦!”

    男服务员渐转,顿时怂了,忙不迭出门去打电话。

    我将包厢门给关了,气乎乎地看着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说:“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吭声,点着烟,一口一口地吐烟雾,满副对世界充满绝望的神情。

    一会儿之后。

    包厢门开了。

    一位四十来岁,胖乎乎,大肚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就是饭店老板了。

    他进门之后,眼睛先瞄到了妙影茶叶包装,闪过一丝讶异,又快速打量了我们几眼,迅速掩饰住自己神情变化,笑呵呵地问:“两位大老板来这里吃饭,怎么跟服务员闹起来了,怎么回事呢?”

    我气乎乎地说:“你问她啦!”

    女服务员说:“老板,我不小心打翻了这位老板的茶,他说这茶叶很贵,而且买不到,生气了,不让我走。”

    “你是怎么做事的?蠢得像猪一样!”饭店老板先骂了女服务员,又转头腆着脸对我说道:“老板,我向您道歉!您的茶再怎么贵,现在倒也倒了,您不让她走也不是事,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该怎么赔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您看行吗?”

    话语透着无限精明。

    讲话的过程中。

    他眼睛始终在瞟我身上土豪装扮和茶叶包装袋。

    忽然之间!

    我脑子闪过一个无比古怪的念头。

    这个店老板我以前好像见过!

    而且。

    还是印象非常深刻那种!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狡猾的鱼

    可我一时半会儿又完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中年胖子,脑子突然之间陷入了停顿之中,以至于完全没理会胖子的话。

    陆岑音见我傻在原地,轻轻地踢了我一脚,提示我。

    我立马对胖子恼道:“雷哇妹耶?!”

    胖子吓了一跳,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您先让她走,外面还有客人要招呼呢,咱们到里面的包厢去谈谈赔偿的情况?”

    里面的包厢?

    秃鹰哨就是在里面的包厢,进门之后碰到了蜘蛛网,脑子变得稀里糊涂的。

    我会上这个洋当?

    我回道:“她走可以!我们就在这里谈啦!”

    女服务员见我松了口,忙不迭跑出去了。

    饭店老板见我们不去,无可奈何,试探着问我:“老板,您这茶叶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这么贵呢?”

    我冷哼一声,抽着烟没理会他。

    陆岑音说:“你别问我们的茶叶从哪儿来的,它就是这么贵,你赶紧赔钱吧!”

    饭店老板闻言,皱眉道:“钱我愿意赔,但凡事总得问清楚不是吗?我看这茶叶的包装,在我们这里不算啥名贵茶的包装,怎么可能二十万一斤呢,市场上这种包装的茶叶,二十块一斤顶天了。”

    我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地讲道:“大佬你有冇搞错?!二十块?!”

    “这可是女神医做的茶,喝了可以帮助生儿子的!医生说我Y染色体弱,生不到儿子,我老婆给我生了三个女儿,已经生不了了!老婆同意我在外面找小妹生儿子,小妹就系她喽,自从喝了这个茶之后,她怀了二次,二次做B超都系儿子啦!可她不争气,摔跤流产了……”

    “我只剩这么一点神茶,被你们给倒了,来这里找女神医又找不到,你跟我说二十块一斤?系不系想打架啊屌毛?!”

    陆岑音坐在旁边,脸有些微红,低头显得很不好意思。

    我见到饭店老板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似乎在强力压抑住心中那股笑意。

    “嘭!”

    我猛一拍桌子。

    “我好像看到你在笑我啊!”

    饭店老板忙不迭罢手:“没有没有,这茶真有这么神奇吗,您从哪儿买的?”

    我冷哼一声:“我肥市朋友转让给我的,他在休县找女神医买的啦……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个,怎么解决?!”

    饭店老板想了一想,胖手伸进了兜里,掏了一千块钱出来。

    “这样吧朋友,您的茶叶二十万一斤我信了。我这人做生意,最讲诚信了,既然是我们的错误,肯定照价赔偿。您撒掉的茶叶,可能只有几克,即便按二十万一斤,也不会超过一千块钱,我赔给您。”

    “如果您不愿意,咱们马上报警处理。不过,警察相不相信您的茶叶二十万一斤,会不会定你在我饭店讹诈,我就不知道。”

    有点意思。

    这托非常之谨慎。

    我在试探他,他也在试探我,并没有第一时间暴露自己的身份,刚才他讲的赔偿方案,既符合情理,又柔中带刚,还含有威胁意味。

    既然他爱演。

    我就陪他继续演下去。

    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立马站了起来,扯住他的衣领子:“胖几!你在威胁我喽……”

    胖老板丝毫不慌,转头对外面说:“李超,打电话报警!”

    陆岑音闻言,立马拉住了我,在我耳朵边嘀嘀咕咕。

    我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将杯子猛地一摔,嘴里骂了几句顶你个肺,欺负外地人,出门离开。

    陆岑音拿着饭店老板赔的钱,跟来出来。

    到了饭店门口。

    瞅见旁边不远处蹲在墙角的一位乞丐,我对陆岑音说:“把这钱丢啦,我看见血压高!”

    陆岑音假装不肯。

    我冲她大吼道:“丢啦!”

    陆岑音只得过去将钱丢在了乞丐的碗里。

    乞丐都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他冲我们磕了好几个响头。

    这一幕。

    全被饭店胖老板看在了眼里。

    我和陆岑音气乎乎地上了虎头奔,发动车离开。

    在车上。

    陆岑音说:“饵虽然放出去了,但这胖头鱼比较狡猾啊,没着急咬钩。”

    我说:“钩现在是没咬,但肥饵如果要走,这鱼肯定会闻着味跟过来。等着吧,不出十分钟,后面绝对有车盯着我们。”

    陆岑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刚才突然发什么呆呢?很少见你在做事的时候这种样子。”

    我说:“我感觉跟这个胖子好像见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不管了,先按既定的方案走吧。”

    果然。

    车在开了十来分钟左右。

    陆岑音瞅了瞅后视镜,对我说:“鱼跟来了!”

    往后视镜一看。

    一辆桑坦纳一直不疾不徐地跟着我们。

    我们当着没发现。

    由于刚才并没有吃饭,我们找了一家饭店吃饭,吃完饭之后,再次发动汽车,桑塔纳再次尾随。

    我将车开到了一家珠宝店。

    这时候得动一点真格的了。

    我让陆岑音在店里随便挑,往贵的挑,必须要彰显出土豪的气质。

    陆岑音挑了两颗钻石、一对玉镯、两条项链、两副耳坠,全是店内的顶尖货色,总共三十七万。

    我问她为什么这些东西都要挑两幅,换着花样挑其它的东西不好?

    陆岑音古灵精怪地说:“我要送一副给小竹啊!好不容易花你的钱,不仅我自己要买,我还能做大人情,就问你肝疼不疼?”

    我:“……”

    拿出卡刷了。

    我存钱的主卡在小竹那里,身上只有一张用来零用的副卡,刷完之后,收到一条短信,卡内余额只剩八百八十八元。

    陆岑音见了,格格直笑:“这数字可真吉利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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