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 不像好人
我们心中顿时一下紧张起来,嚎哭的更加大声了。
这些人开始在人群之中找。
尽管我们将人皮面具给扯了,身上还披麻戴孝,但保不齐他们真的会从身材和其它细节判断出来我们。
脑子正在想着准备办。
引灵先生突然来了一句:“起棺!”
一众人等开始哭哭啼啼抬着棺材往祠堂外面走。
所谓的棺材其实里面并没有尸体,而是骨灰,用棺材无非就是做一下仪式,非常轻。
我们随着大流出了祠堂门。
斜眼瞥见。
那几个家伙仍然不死心,一直还在后面跟着。
我向夏禧打了一个眼色,两人装着乘混乱去拿旁边孝旗,迅速往右边走。
夏禧顺手在边上拿了一串长鞭炮,突然点着了:“大爷走好啊!”
鞭炮噼里啪啦在人群中响动,浓烟阵阵,送葬人群惊叫连连,大喊大叫,东倒西歪,让不要乱点炮仗。
乘此之际。
我们快速绕路回到了巷子,将手中的孝旗给丢了,白衣白布也丢了,撒丫子往回跑。
夏禧一瘸一拐,边跑边说:“你小子等等我啊!”
我只得慢了下来。
两人有惊无险地离开。
之前我们的车故意停的离医院很远,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
夏禧呲牙咧嘴地上了车。
我赶紧掏出了电话,准备打给刘会长,拿出电话一看,上面有十来个未接来电,全是刘会长打过来的,打通电话之后,刘会长音调非常着急。
刘会长说:“你们总算来电话!可急死我了!”
我问:“老刘,家主那边下命令逮内鬼没有?!”
刘会长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们成功没有?”
我回道:“失败了。”
话音刚落。
刘会长竟然将电话给挂掉了。
我以为是突然信号中断或者是不小心碰到了挂电话按钮,赶紧又打了回去,可老刘那边电话打不通了,正在通话中。
什么情况?!
夏禧呲牙咧嘴:“快给我接一下脚腕子啊!”
我回道:“没空!”
继续打刘会长电话。
连打好几个。
这家伙都在通话中。
三四分钟之后,刘会长总算将电话给拨了回来。
我问:“你怎么回事?”
刘会长说:“刚才我在跟家主汇报你们这边的情况!”
我说:“汇报啥汇报……我问你家主下令困住那十来位核心人员没有?”
刘会长回道:“苏兄你别急啊!七点半的时候,我将你们的计划把情况向家主汇报了,家主给我回了三层意思!第一层意思,两个家伙脑子挺好用,这招将计就计、下闸打狗胆子也大,但太小看海老贼了,你们一定不会成功……”
我问:“她说啥玩意儿?!”
刘会长解释道:“家主的意思,海老贼既然准备在病房里对她动手,他对这个病房一定比对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怎么设局、怎么动手、怎么撤离,紧急情况之下如何金蝉脱壳,方案肯定无比精细和完备,你们在准备如此仓促的情况下,进入对方地盘想要端掉人家的大王,根本不可能实现,你们此行必败,而且会陷入危险!”
我:“……”
刘会长说:“我当时就急了,让家主派人赶紧去救你们,但家主还说,倒也用不着救,你们占了杀海老贼一个措手不及的大优势,以你们的本事,逃不来应该不会出啥问题,让你们去吓一吓海老贼也挺刺激的,让我等着你们电话就行。”
夏禧无语了,凑过来说道:“擦!老刘,我们跟田家是合作关系,合着我们出生入死深入敌方开展斩首行动,你们不给援军不说,还在后头看热闹?你们田家还有好人吗?!”
刘会长说:“夏兄,你这话说的……”
我赶忙打断道:“别扯其他的!第二层意思呢?”
刘会长回道:“第二层意思是,鉴于你们这次行动必然失败,海老贼已经被惊动了,他肯定在第一时间切割与家里内鬼的一切联系,内鬼成了相柳的弃子,所以动手逮他变得毫无意义,逮住了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如不逮。”
我问:“留着?”
刘会长回道:“对!留着!家主说,他是相柳的弃子,但指不定在将来某天,会成为我方挡炮的小卒。”
我:“……”
刘会长继续说:“家主第三层意思是,海老贼已经被惊动了,盛怒之下,一定会疯狂寻找出纰漏的原因,也就是说他会立即追查尾羽和关红,咱们现在不知道他是否有其他手段寻找到尾羽和关红的踪迹,但燕云医院彻底待不得了,让我们务必带着他们马上转移。”
我问:“去哪儿?”
刘会长说:“这个你先别管,你们先找个地方等我,这边我会安排好,很快就到。”
夏禧问:“你们家主现在在干嘛呢?”
刘会长回道:“家主今天忙了一天,回去睡觉了。”
夏禧:“……”
挂完电话。
夏禧脸上肌肉直抽搐:“这娘们可不像好人呐!”
我寻思那是肯定的。
云晴子要是啥好人,能臣服田家这么多人才么?
夏禧呲着牙:“快给我接一下脚腕啊!”
我撸开他的裤脚,瞅了几眼,肿得像大萝卜一样,摁了几下,好像还不是脱臼,应该是脚筋扭到了,这玩意儿我可整不了。
“等老刘他们来吧!”
第九百九十六章 朝三暮四
我开着车往回走。
特意路过了百花园医院,见到医院大门此刻已经打开了,看来知道我们已经逃了,一切又恢复正常。
望着门外进出如常的医生病人。
他们根本不知道,就在二十分钟之前,里面差点发生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
我心情无比沮丧。
纵使云晴子分析的有道理,但我总觉得这本来应该是一个代价最小、效果最大化解决问题的机会,可我们却让它从指缝间溜走了。
此次过后。
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的日子。
一想到这个,我变得异常焦虑,转头瞅见夏禧满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副驾驶,将脚架在中控台,像大爷一样抽着烟,时不时还吐两个烟圈玩。
我说:“抽抽抽!也不怕得癌!”
夏禧转头瞅了瞅我:“苏子,你看起来很焦虑啊。”
我说:“废话!”
夏禧嘿嘿一笑:“我给你讲个故事,绝对治愈你的焦虑症!哥们这么多年,全靠这个故事活过来了,想不想听?”
我:“……”
夏禧问:“你想不想听?”
我说:“你特么倒是讲啊!”
夏禧说:“古代有一位种栗子的农民,他家里养了一群猴子给他干活儿。后来有一年闹了饥荒,没啥吃的了,农民就想着给猴子减少一点食物,他给猴子提出了一个方案,早上每只猴子吃三颗栗子,晚上每只猴子吃四颗栗子。”
“猴子不高兴了,全吵着要造反。农民一寻思,便换了一个说法,对猴子说,早上每只猴吃四颗栗子,晚上每只猴吃三颗栗子。猴子一听,全兴高采烈,表示非常满意,继续给农民卖命干活去了。”
我无语道:“这不就是朝三暮四成语的来源么?啥鸡毛故事!”
夏禧说:“哎呦!没进行九年义务教育,还懂得成语……”
我眼睛瞪着他。
夏禧只得改口道:“你得想啊!栗子的总数不变,为什么猴子听到早上四颗栗子就高兴,三颗栗子就不高兴?”
我回道:“它们不会算数呗。”
夏禧说:“错!它们比人聪明,饥荒年代,猴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晚上,所以它们先吃了多的栗子再说!人总是焦虑担心未来,每天过得痛苦,多特么傻?还不如猴来得聪明,这才是生存的智慧!”
“哥们每次遇事,一想到这些猴子,天空立马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这次没逮到海老贼,算他命大。咱们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
讲着讲着。
这货竟然打起了呼噜。
我一见这情况,不仅焦虑症没好,躁狂症还犯了,猛地一抽他那瘸腿。
夏禧嗷一声惨叫,醒了,对我怒目圆睁。
我说:“该吃喝了!”
我把车停了下来。
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两人吃饱喝足,也确实累了,找了一家旅馆休息。
到了凌晨四点左右。
刘会长打电话来了,问我们人在哪儿。
我告诉了他地址。
二十几分钟之后。
刘会长到了。
他开得是一辆破商务车,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除了他,车里面还有晕着的关红和矮子,黄老、宋院长也在。
刘会长让我开商务车,他去开之前我们开的那辆,在前面带路。
我和夏禧上车之后。
夏禧这货拉着黄老的手:“黄老,我的脚不小心脱臼了,苏大神仙说他会接脚腕子,硬要帮我治疗,腕子倒是接好了,但他把我的脚筋给拉伤了!这下完犊子了,我可能要残废,您老人家可千万得救我!”
这小子真的瞎话张口就来。
黄老闻言,瞅了瞅他的脚,呵呵一笑:“小毛病,残疾不至于……小苏你也是,接个腕子还能把脚筋给拉伤,枉学一身武艺啊。”
我:“……”
夏禧:“啊!”
黄老在同我们说话的功夫,乘夏禧不注意,手猛地一抖,一根银针已然在夏禧的脚腕上完成了插拔动作:“好了!”
夏禧惨叫过后,晃了晃脚,竟然不会疼了,神情既惊讶又佩服:“黄老,您真是天下第一医学高手!”
宋院长搭茬道:“医者无人敢称天下第一,但在针灸方面,黄老称为第二,倒真没人敢称第一。我这次跟来,也想乘治疗关红的机会,多向黄老讨教。”
黄老笑呵呵回道:“小伎俩,不敢当。”
夏禧说:“黄老不要谦虚,针经有云,九针之解,虚实之道,一针皮、二针肉、三针脉、四针筋、五针骨、六针调阴阳、七针益精、八针除风、九针通九窍,除三百六十五节气,此之谓各有所主也。”
“九针尚且能根除世间万病,更何况黄老的绝技乃鬼门十三针,真可谓是草药银针夺天地造化,丹心神手誉世间阴阳!”
黄老闻言,神情无比好奇地瞅了瞅夏禧:“小夏你还懂《黄帝内经》中的素问针解篇?”
夏禧回道:“不懂不懂。我只是感兴趣,平时也喜欢自学,可没有人领路。”
黄老赞许地点了点头:“小夏有理论基础,年轻人喜欢传统医学,非常难得,你要有什么不懂的,咱爷俩可以好好聊一聊。”
夏禧欣喜万分:“多谢黄老!”
我寻思完犊子了。
夏禧在学祝由术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黄老这么一个人精,也被夏禧伪装的极为巧妙糖衣炮弹给干翻了。
不过这家伙满嘴的针灸理论哪儿学来的呢?
车一直往东边开。
竟然来到了海边。
一辆农用车过来接我们,来到了岸口,一艘船正停泊在那里。
刘会长对我们说:“诸位,请上船!”
我问:“老刘,这是去哪儿?不会送我们去樱花国吧?”
刘会长摇着扇子,笑呵呵:“前面一个小岛,岑音姑娘、小竹姑娘,还有三黑子,都在等着你。”
第九百九十七章 钓王八
我听到她们都在,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问刘会长:“这叫什么岛?”
刘会长说:“这岛没有名字,但上面种满了桃花树,我们称它为桃花岛。”
夏禧听了,皱眉直皱:“还桃花岛,上面有没有黄药师,有没有被困住的周伯通?”
刘会长摇着扇子,笑呵呵地指着黄老:“这位就是黄药师。”
尔后。
他又指着晕着的关红:“这位就是周伯通。”
我们三个人又转头瞅了瞅宋院长,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宋院长满脸无语:“你们笑什么?”
我们看到宋院长,其实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梅超风,但嘴里不敢说。
夏禧说:“杀向桃花岛!”
众人乘船往岛行进。
船头犁起的浪非常好看,海风烈烈扑面,裹挟着一些腥风,让人非常舒适。
在海里行了半天。
我们终于来到了岛上。
远远看到了一栋非常古色古香的建筑,颇有规模,周围果然全都是桃花树,不过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上面没花,显得光秃秃的。
可以想象。
如果岛上树开花,会是一副非常漂亮的场景。
众人弃了船。
我驮着关红。
刘会长驮着尾羽。
而夏禧,这家伙像一个舔狗一样搀扶着黄老:“黄老,您慢一点。”
大家沿着台阶而上。
路上。
刘会长说:“几位,这地方以前是一个旅游公司开发出来供人休闲的高端岛上山庄,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但因为距离比较远,交通不大方便,没什么人来玩,连年亏损。我们文保协会把它低价承租了下来,作为会员疗养和交流的场所,非常隐秘。”
夏禧说:“刘会长同志,这么说我们这次来到了你的地盘?”
刘会长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夏禧嘿嘿一笑:“妙极妙极!这次不把你吃喝垮,我们是不会走了!”
刘会长闻言,脸色都变了:“夏兄,你这……”
正说话间。
我们已经到达了岛顶的古楼之处。
楼前有一个池塘,碧绿的池水,周边柳绦垂岸,岸边有个人,头戴着一顶渔夫帽,坐在石头上,拿着鱼竿,正在专心致志地钓鱼。
不对。
应该是钓王八。
因为我见到他钓了一只王八出来,用手抓了,然后又气呼呼地把王八甩回池塘里去。
我们的动静明显打扰到了他。
他回过头,惊得从石头上窜了起来,把钓鱼竿猛地一摔,张开了双臂,神情无比激动,嘴里大喊着:“老板!卧槽!老板!卧槽!”
这货是三黑子。
我寻思他这到底是在跟我打招呼,还是在骂我?
正准备跟他说话。
三黑子疯了一样转身,朝楼里疯狂跑去:“老板娘,小竹!老板回来了!老板回来了!”
尔后。
我听到楼内咚咚脚步声响。
三黑子带着陆岑音和小竹出来了。
陆岑音和小竹惊叫一声,两人开心无比,撒丫子朝我跑了过来。
我兴奋极了,一把将扛在肩头上的关红给甩在了地上,也撒丫子朝她们跑去。
哥们要拥抱、要呐喊、要哈皮,要做挑花岛最靓的仔!
可我才跑了两步。
眼前顿时阵阵发黑,腹部如刀搅一般的疼,全身冷汗直冒。
完犊子!
由于之前关红只教了我两天的绿神丹毒练功诀歌,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一直沉浸在没抓到海老贼的郁闷当中,再加上关红一直晕着,压根没想到弄醒他学诀歌的事,甚至连让黄老把脉都没做,气机不调的事情又发作了。
我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
人事不省。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等我醒来。
发现四肢经络有些隐隐刺疼,还有不少肉眼可见的微小针眼伤口,而陆岑音、小竹、三黑子三个人,全都坐在床边,满脸担心而焦急,见到我醒了,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陆岑音既心疼又埋怨地瞅着我:“不弄点伤就不知道回来了是吧?”
我寻思这事也不能怪我啊,谁叫我碰到一个脑子不正常武功还天下第一的高手呢,便问道:“刘会长都跟你们说了?”
陆岑音回道:“说了。要不是黄老第一时间给你扎了针,后果不堪设想。黄老说这事他也没办法,只能等关红醒来,让他教你功诀。小竹刚才还准备立马将关红给扎醒,让他起来教你功诀,把他们全给吓坏了,死命拉住了这丫头。”
我冲小竹笑了笑。
小竹小脸竟然有点红,轻轻地白了我一眼,微微低下了头。
我安慰道:“没事,关红还是比较服我管教的……对了,你这些天都在岛上干嘛呢?”
陆岑音说:“画慧云大师翻译出来佛经上的画,整理龟兹古国的资料。”
从疆省出来之后,崔先生护送慧云大师连人带佛经一起前往了京都,看来田家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这玩意儿。
龟兹古国果然与西域佛天珠有关!
我问:“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陆岑音回道:“我负责的这部分差不多了,但总体进展情况如何,要田家大院里面那位大神才知道。”
我转头问小竹:“丫头,你在干嘛呢?”
小竹说:“崔先生让我抓紧时间练机关奇巧来着,说是田家家主特意交待的……哥,你看我的手,都起水泡了。”
我瞅了瞅,确实起水泡了。
心中寻思。
田家这是为最后的大反攻作准备了?
我再问三黑子:“你呢?”
三黑子闻言,脸上肌肉直抽搐,牛眼鼓起,一副快憋炸了的神情:“钓王八!”
我问:“啥玩意儿?”
三黑子瓮声瓮气地回道:“钓了快一个月的王八!我都要疯了!”
(今晚有事一更,共欠三更。债我一定会还的,求各位读者大爷别催,拜托拜托了。)
第九百九十八章 精魄共身
我皱眉问:“怎么叫你钓王八呢?”
三黑子回道:“我怎么知道?!老崔那个死僵尸脸,丢了一杆鱼竿给我,说池塘里很多王八,有一只是绿毛的,看我能不能钓上来,钓上来他就跟我动真碰硬痛快打一场。我不服气啊,就开始天天钓了。”
我问:“那你钓上来没有?”
三黑子回道:“没有!我怀疑池塘里根本没有绿毛的!”
陆岑音和小竹噗呲一笑。
小竹说:“黑子哥,你自己在这里闲着没事,每天戳桃花树练功,还时不时还去挑衅一下崔先生。崔先生见桃花树都快被你给全戳死了,烦得不行,只能让你干这活儿了。”
三黑子鼓着牛眼:“那僵尸脸也不能骗我池塘里有绿毛王八!”
陆岑音无语道:“他没骗你,我前几天真看到一只绿色的。”
三黑子说:“不是……老板娘,你看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得赶紧钓出来跟老崔比一场啊!”
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老崔打一场呢?”
三黑子不吭声了。
小竹补刀道:“因为他觉得武功天下第二的位置,老崔是他最有力的竞争者。”
我真是服了。
三黑子人挺聪明的,但一涉及到武功这方面,简直是降智的存在。
他在没有跟小竹交手之前,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被小竹一扫把拍在地下之后,主动降格为第二,一直想跟老崔干一场。
如果让他跟关红交一下手。
估计他心态都要崩。
正聊着呢。
刘会长进来了,对我说:“苏兄,黄老和宋院长叫你过去,关于你身体的事。”
我赶忙从床上起身。
陆岑音和小竹来扶我。
我让她们不要扶。
陆岑音问:“你能行吗?”
我回道:“等下让你见识一下我能不能行!”
陆岑音脸腾一下红了,又羞又气地瞪着我,意思是边上还有人,怪我讲话乱七八糟。
刘会长在前头带路,根本没听到。
三黑子对这玩意儿自带屏蔽功能。
只有小竹……她低下了头,见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脖子都快红的滴出血来了。
这是真冤枉!
我压根就不是那意思!
可既然陆岑音都往那方面想了,等空了必须要好好证明一下子!
一行人出了房间,穿过古色古香的客厅,再绕了一道走廊,来到了后面的一个大厢房,房间里黄老、宋院长、夏禧都在。
关红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目紧闭,但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全身都是黑色血线,像墨汁一样。
黄老揩了揩额头上的汗,对我说道:“小苏,我和宋院长这些天一直在想办法治关红。他身上的问题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傀鼠术毒,中毒非常深了。另一个是本身有精神错乱。要让他正常给你传功诀,本来应该先彻底清除愧鼠术毒,再治好他精神病才行。”
“但时间上来不及,因为今天马上要过去了,他再不给你传功诀,我们担心你的身体会扛不住,可现在弄醒他呢,又怕他发疯不传功或伤害你,所以到底要不要弄醒关红,需由你来决定。”
我问:“黄老、宋院长,关红身上的两个问题,你们现在治疗到什么程度?”
黄老指着关红的身体:“你看他身上的黑血,全都是放出来的傀鼠术毒素,这个我们已经治了百分之八十,再有两天,应该能全部清除完。至于关红本身的精神病,暂时还没动手,不过只要第一步完成,这一步我们的进展会相当快。”
等于说。
目前关红的状态,其实和之前他在山顶给我传功诀时差不多,只不过是他身上的傀鼠术毒素少了绝大部分。
夏禧像一个好学的小学生:“老师,这个傀鼠术毒太神奇了,能操纵关红不说,还能通过关红听见我们说话、传声,到底是什么原理。”
我去!
夏奉先还真会借杆子上爬,现在连“老师”都称呼上了。
这称呼也是绝,比叫黄老多了一份亲近,又不会显得太舔,毕竟社会上为了表示尊重,称对方为老师也比较多。
黄老捋了捋胡须,反问道:“小夏,你认为这情况是不是跟鬼、成精黄皮子附在了人身上差不多?”
夏禧忙点头:“对!”
黄老呵呵一笑:“鬼门十三针的理论,称呼这情况为精魄共身。尾羽给关红喂了药,自己也吃了药,再通过有灵性的老鼠,分别吸食双方的血,经过长达十年时间的催化,达到两个人的精魄可以共融的状态。在双方醒着的情况之下,尾羽通过驱使傀鼠术,可以实现类似附身在关红身上的控制效果。”
我是一点也没听懂。
相信夏禧更加没听懂。
但夏禧却显得更好学了,问道:“老师,西医可以解释这种情况吗?”
没待黄老回答,宋院长搭茬说道:“当然可以!西医管这叫做脑电波同频共振,但最高端的心理学研究,同频共振只能在特定条件之下,短暂实现双方同时进入对方的梦里,像这种醒来还能一致的脑波律,目前没有任何研究成果。”
全场所有人听完都是懵的。
刘会长见状,摇着扇子解释道:“黄老和宋院长讲得全都是中西医的高深原理,你们理解不了非常正常。”
“无论精魄共身、还是脑电波同频共振,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一对双胞胎,两人在婴幼儿时期会在同一时间做同样的动作、说同样的话、呈现同样的表情,但长大后这种情况一般就消失了。傀鼠术就是实现双胞胎婴幼儿那种状态的一种樱花国诡术!”
这一下我们全恍然大悟。
还得是阅读理解能力超强的老刘!
夏禧又问:“老师,像尾羽这种……”
我一下毛了,对夏禧恼道:“别那么好学了!你们再聊下去都快要把我给聊死了!老刘,给他解药,马上弄醒关红!”
第九百九十九章 会客
zw443sx
刘会长点了点头,过去给关红喂药,在喂之前,他又回过头来:“苏兄,这凳子上有一个机关,万一关红发疯要挣脱了绳子,你马上摁动机关,能将他彻底卡死。这毛巾里有晕菜药,也可以敷他的脸上。”
我接过了毛巾。
三黑子满脸兴奋,手紧握拳头:“还用得着这个?他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是吧,有我在老板的身边……”
我瞪着他。
三黑子不吭声了。
刘会长给关红喂了解药。
尔后。
他们全出房间去了。
我转头一看,发现陆岑音、小竹、三黑子还没走,便问道:“你们干嘛呢?”
陆岑音说:“我不出去。”
小竹说:“哥,我也要待你身边。”
三黑子说:“老板,我保护你啊!”
我说:“保护个der啊!等下关红醒来,看你们在这里,更要发疯!再说,你们在这里,他能教我绝世武功么?”
他们:“……”
我说道:“都出去!”
夏禧这时也进来了,急道:“你们要想害死苏小土,就继续待着吧!”
他们三人听了,只得满脸忧心地离开。
小竹说:“哥,我们就在外面,有事马上进来。”
关红吃了药到醒来有几分钟时间。
我拿了笔,对着镜子,在脸上写字,可还没写完第一个字,身后传来声音:“你干嘛呢?”
关红醒了。
我立马腆起了笑容:“师父,你醒了?我怕你不认得我,在脸上写字啊……”
一边讲着,我一边退后,一手紧紧抓着毛巾,一手在脸上继续狂写。
关红翻了翻白眼:“不用写了,我认得你,奉先徒儿。”
我惊讶无比:“此话……当真?”
关红回道:“当然认得!奉先徒儿,这是哪儿?”
我忙不迭说道:“师父,你认得我就太好了!你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还需要再巩固两天。为了让你更好地疗养,我特地将你转到了一个疗养胜地,等你身体彻底好了,还可以四处逛逛,风景可好了。”
关红闭上眼睛,想了一想:“我确实感觉身子轻松了好多,之前脑袋昏昏沉沉的,像压了块大石头,现在好像石头被搬走了。”
这是傀鼠术毒被清除了百分八十的后果。
我点了点头:“因为我让人给你打了营养针啊……师父,奉先最近学了你上次教的功诀,感觉全身使不完的力气,你赶紧多教我几天功诀吧。”
关红闻言,哈哈大笑:“是吗?哈哈哈!
我忙说:“对对对!”
关红说:“我不教!”
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怎么突然不教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为啥啊?”
关红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寻思咱有事要求他,不过去也不行,手中紧紧拽着毛巾,谨小慎微地凑了过去。
“嘭”一声响。
关红突然用头撞了一下我的额头。
差点把我给撞死!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眼睛冒金星,但又不敢叫唤,生怕陆岑音等人冲进来,可能会更加激怒关红。
“因为老子饿!老子饿!怎么教?!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我捂住额头,忙不迭回道:“马上!好吃的马上送到,师父你千万别生奉先的气!”
讲完之后。
我赶紧出了门。
陆岑音等三人果然在外面,一个个满脸紧张,见到我头上顶个大包出来,神情无比诧异,纷纷问我怎么了。
我回道:“练功时不小心撞到了……你们快去弄点吃的来!”
陆岑音和小竹都没动。
三黑子见状,说道:“算了,还是我去吧。”
没一会儿。
三黑子把饭菜打来了。
我进了门,将门窗全部关了,开始给关红喂饭。
这行为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
不然我以后没法混。
关红吃饱了饭,情绪变得高兴起来,开始教我功诀,一连教了三天的量,这家伙开始变得不耐烦了,我让他再来一点,他说再来个屁,信不信他打死我。
我只得借着给关红擦脸的机会,再次将他给弄晕了。
出了门之后。
我长舒了一口气。
至少三天之内我不会挂掉了。
我让他们别打扰我。
自己回房间练功。
这次练功与前几次完全不一样,前几次是全身气感强烈,练完之后通体舒泰,可今天却感觉到身上不少蚂蚁在噬咬,不是很疼,能忍受,练完之后,我发现自己全身皮肤都是红的,像是被滚烫的水烫过一般。
我感觉自己的手臂气感强烈,瞅了瞅四周,见到了一个老旧桌子,闭上眼睛,抬手猛地拍了一下。
“咔嚓”一声响。
桌子角竟然被我给劈断了。
我吓了一跳。
如果论之前的水平,这种老旧桌子,我顶多能一掌将它角砸裂开,但现在竟然直接劈断了!
正匪夷所思。
陆岑音进来了,问道:“你干的?”
我点了点头。
陆岑音瞅了瞅我的皮肤:“你以后不会像关红一样,成一位红脸吧?”
我一听这话都懵了:“不能吧?!”
陆岑音说道:“下次得问一下他,别真变了。”
我寻思这确实是一件大事。
陆岑音冲我挑了挑眉:“我去洗澡了。”
她挑眉毛什么意思?
我瞅着她婷婷袅袅在床边准备洗漱衣服的身影,火腾地一下上来了,直接抱起了她。
陆岑音脸红的不像话,大急道:“总得先把睡衣拿进去啊!”
还拿什么睡衣,直接穿着衣服进去洗,边洗边扯才刺激。
她张开了嘴,一口死死地咬住了我胳膊,将头埋我胸前,嘴里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
我听到她说的是“关门”。
我抱着她准备去关门。
正在此刻。
刘会长说着话过来了:“苏兄,茶话会你没参加成功,但家主交待,那些重要客人会分批次来拜会你们,第一批客人已经到了……”
“唰”地一下。
刘会长用扇子遮住了脸:“苏兄……你现在有没时间会客?”
我反问道:“你说呢?”
刘会长回道:“了解!祝两位愉快!”
尔后。
他出了门,还无比贴心地替我们将门给关上了。
碰撞锁。
一关就行。
zw443sx
第一千章 收礼
浴室里。
水花幻化成浪的影子,我们像海里的鱼。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老刘在一个小时之后给我来了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会客了。
我回道:“你觉得我今天晚上会有时间吗?”
老刘愣了一下,回道:“了解了解。”
翌日一大早。
众人都去吃饭。
桃花岛山庄里面专门有人做饭。
饭菜倒是非常精致可口。
夏禧边吃边说:“老刘,这够下血本啊,早餐都这么丰富。”
刘会长说:“向家里申请了一笔经费……对了,来拜会你们的客人已经提前在会客室等了,咱们吃完早饭就过去。”
我问:“都是一些什么客人?”
刘会长说:“各行业都有,你们见了就知道。”
吃完早饭。
我和夏禧在刘会长的带领之下,直接去了会客厅。
刘会长的意思,这些天陆陆续续会有不同的客人来拜会我和夏禧,也没什么事,就是互相认识一下,混一个眼熟,随便聊聊。
到了会客室。
见到一位身穿道袍,手执浮尘,身躯消瘦,目光矍铄的中年道士,他见我们进去,从位置上起身,向我们行道礼:“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蜀省太福观清远,见过苏先生、夏先生。”
我回道:“清远道长请坐。”
刘会长说:“你们聊,我出去做点其他事。”
我们坐下来跟清远道长喝茶聊天,互相认识之后,清远道长着重介绍了一下太福观以及自己工作生活日常,接着就是天南地北、漫无目的地闲聊。
幸好夏禧这货拉洋片出身,但凡开一个头,他能从天气扯到世界局势,要不然以我这种冷淡的性格,会比较尴尬。
一个小时之后。
清远道长起身向我们告辞,还给了我和夏禧一人一份随手礼。
送给我的是一枚清宫小鼻烟壶,上面印着鬼谷子下山花纹,某个王爷府出来的东西,大概值个七八万块钱。
送给夏禧的一把骨雕小折扇,非常精致漂亮,虽然传承不大明,但也属于杂项当中的精品了。
下午又来了两位客人。
身穿苗族服饰的妇女,走路的时候还能闻到她们身上浓浓的草药味道。
她们自我介绍来自苗疆,在家里专门开小医馆的。
我们一听就知道,所谓在家里开小医馆,其实就是苗蛊传承人。
南苗蛊术源远流长,高深莫测,谈笑之间可治病,千里之外可害人。
我们对她们非常客气。
但她们对我们更加客气,同样一个小时座谈,临走之前,她们送了我们一人几副膏药,上面写着欢乐膏几个字,她们说得非常简单直白,可壮阳。
两人走后。
夏禧将他的那几副膏药全丢给了我:“哥们暂时用不着,你拿去用。”
我也不客气,收起了膏药,以后拿来送人也挺好的。
我问夏禧:“你说田家这是想干嘛呢?”
夏禧吐了口烟圈:“给我们圈人脉,奠定我们的江湖地位,方便以后做事。不出意外,估计想将我们两人正式纳入田家,还会给位置让我们干干。”
我回道:“我也这样猜测。从这些人对我们恭敬的态度来看,给我们的位置应该还挺高。你什么想法?”
夏禧反问道:“你什么想法?”
我说道:“这些人送来的礼,照单全收,但不管啥位置,我都不干。哥们只能跟田家合作,绝不当附庸!”
夏禧说道:“擦!你特么小点声,老刘在外面呢!这老小子要听到我们这样的想法,不让人再来送礼咋整?”
接下来几天。
我和夏禧按照一天会见两三批客人的频率,持续不断的见客。
这些客人各个行业都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田家人脉是真的广!
见完这些人之后,我和夏禧同样的感受是,他们与传统走江湖人存在比较大的区别,看起来都还比较正。
每位客人都给我们带了伴手礼,以各类小古玩为主,我们收的开心极了。
在我们见客的同时。
陆岑音完成了龟兹古国佛经图画的绘制工作。
黄老和宋院长已经将关红身上的傀鼠术毒全部清理完毕,并对他的精神问题进行了第一阶段治疗,夏禧偶尔会过去帮忙,他倒成了黄老重要的助理。
关红现在已经不需要绑了。
因为在精神病治疗期间,大部分时间他都痴痴傻傻的,除了认识我,其他人一概不认识,也不会狂躁伤人。
关红的傀鼠术毒解决之后,矮子尾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刘会长昨天已经派人将他送出了岛,至于怎么处理矮子,田家会安排。矮子其实是有本事的,尤其是他的一些诡术,非常神奇,听刘会长的意思,他们会让矮子讲出这些秘术的实施手段,进行相应的研究。
晚上的时候。
刘会长约我和夏禧散步聊天。
他摇着扇子问:“两位,这几天见客人的感觉如何?”
夏禧回道:“两个字,开心!”
我问:“明天还有客人吗?”
刘会长笑道:“该见的你们差不多都见完了,我有件事要跟两位说一下。”
我和夏禧对视了一眼。
正事来了!
刘会长继续说道:“田家是一艘与相柳斗争的大船,本来一直在暗中,但为了两位,如今已经彻底浮出了水面。我们的目的完全一致,同舟共济才是最好的选择。家主的意思,想让你们加入……”
我立马说:“不可能!”
夏禧随即回道:“绝对不可能!”
刘会长都懵了。
半晌之后。
他皱眉说道:“不是……苏兄、夏兄,你们礼都收了!”
第一千零一章 喜当爹
夏禧反问:“要不我们还回去?”
刘会长:“……”
还回去是不可能的。
人家全都走了。
我拍了拍刘会长的肩膀:“还有事吗老刘?没事我们得回去休息了。”
见我们一脸漠然,刘会长咽了一口唾沫,“你们可知道田家这些年一直少了青龙白虎两位门神?”
我们回道:“没兴趣知道!”
刘会长赶紧说:“先别着急拒绝啊!要不这样行吗,我这文保协会也缺人,你们先成为我们协会的会员吧,大家都是玩古董的……”
我和夏禧直接转身走。
人家进协会都是送礼才能进。
唯独我们两人,收礼之后还拒绝加入。
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耻。
刘会长憋得满脸通红:“两位,给个面子!”
我们没搭理刘会长。
直接往山庄门口走去。
到了山庄门口。
见到了一副很奇葩的情景。
关红傻傻的坐在池塘边上。
三黑子站在离他不远处,用大力金刚指在疯狂戳树,每戳一下,树上的叶子掉落,洒落在关红的身子上。
关红转头瞅了瞅三黑子,面带一丝愠怒。
三黑子见了,神情无比兴奋,手指戳得更加有劲了,口中不断发出嘿哈声,嘴里还带着挑衅的口吻说:“我大黄牛武功天下第二,谁敢与我一战……”
我脑子立马充血了。
三黑子这是在作死!
我立马往前跑,嘴里喝道:“黑子!”
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身全是树叶的关红非常愤怒,已经从位置上起身,人呈蛟龙状,向三黑子袭去。
三黑子见状,神情大喜,口中爆喝:“来得好!”
他呈白猿抱树状,摆好了战斗姿势。
关红已然袭击至前。
两人瞬间交锋。
才短短五六招。
三黑子就被关红一脚给踹下了池塘。
“哗啦”一声响。
三黑子沉潭了!
关红掏出了身上那柄无比古怪的痒痒挠,就要下水去干死三黑子,我一把将他给扯住了:“师父,自己人,千万别动手!”
关红很生气:“奉先徒儿,这黑炭挑衅我!”
我说道:“就这家伙奉先都可以收拾他,犯不着你动手!”
正在此刻。
三黑子满脸懵逼和憋屈,嘴角溢血从池塘里钻了出来,手在扑腾着水,想上岸。
我转身拿起旁边的一杆竹篙,手猛然一抖,竹篙若出手的银枪,朝着三黑子当胸顶去,三黑子猝不及防,惨嗷一声,再次沉下了水。
关红见状,哈哈大笑。
我说:“看到没?这水平连我都打不过,更不用说你了!”
嘴里一边讲着,我一边扶关红去休息,另一只手在后面不断冲夏禧示意,让他赶紧拉三黑子起来。
送关红回到房间。
关红竟然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功诀。
“奉先徒儿,为师最近脑子很乱,以前的事情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你。你吃了绿神丹,很容易气机混乱而死,我怕自己把功诀忘记,提前写在这里了,你拿去吧。”
忽然之间。
我觉得关红非常可怜。
一位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儿子被人陷害死了,自己神经病发作,紧接着又被人弄去了远方,接受了十年的傀鼠术的控制……
关红又说:“你练完气功之后,会不会皮肤发红?”
我回道:“会,正想问你这事呢。”
关红说:“一炁阴功乃天下最厉害的阴气功,炼了之后体内阴气急剧加重,人是阴阳平衡的动物,阴气重了,阳气被逼往外撑,就会导致皮肤发红。我年轻的时候没注意,一直炼,不注重散体内阴气,所以皮肤彻底变色了,到现在彻底变不回来。”
我:“……”
关红继续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研究了,你现在刚炼,只要每天晚上十二点,指尖放血,就可以散去体内阴气,肤色会跟正常人一样。你一定记住按我说得做,不然到以后会跟我一样,体内气机压力很大,每天中午要旋转放气,很痛苦。”
我问:“可我最近没见你中午放气啊。”
关红说:“因为我最近没炼,炼了就要放。”
我说:“谢谢师父,我知道了。”
关红闭上了双眼,神情很痛苦:“我想事情想不起来,脑子好累,要睡觉了。”
我本来想转身走,但瞅见他的样子,突然于心不忍。
“师父,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生气。”
“什么事?”
“我……其实不叫夏奉先,我姓苏,叫苏尘。”
本来以为关红会发飙,结果他说:“我听他们都叫你苏小土、哥、苏兄、苏先生……叫什么不重要,你是我徒儿。”
我:“……”
干脆直接摊牌吧。
“我还有一件事。”
“我要睡觉了!”
“讲完这件事你就睡……实话说,我有一位师父,她武功虽然远不如你,但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无比重要,我这辈子只能认她当师父……”
关红闻言,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一把将我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眼神充满了杀意:“你不想学我武功?!”
我忙不迭地回道:“不是不是!武功我想学啊!但我能不能不做你徒弟,做你老弟?”
关红愣了一下,一把将我给丢了下来,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不想学武功!你只要肯学武功,让我喊你爹都行!爹!哈哈哈!”
喜当爹?!
可尼玛吓死我了!
我的判断没错。
天下第一高手关红,他只想拥有一位一炁阴功的传承人,对什么名字、名分,压根不在乎。
我说:“当爹就太礼貌了,还是当哥吧。那什么……关哥,你早点睡。”
关红抽了一抽鼻子:“滚吧老弟!”
我给他盖好了被子,出门离开。
本来以为我们得在桃花岛待上好长一段日子,但第二天,崔先生突然上岛了,他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们又到了离开的时候。
第一千零二章 捉放曹
崔先生召集我们来到一个房间,讲了一件事。
田家在相柳的卧底传来消息,我们在百花园医院虽然没有成功逮住海老贼,但老家伙非常慌张,他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后手,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没什么事,但在一天之后突然晕厥,检查了发现有脑溢血情况,紧急处理之后,人已经送往了海外救治。
目前海老贼处于持续昏迷的状态之中,相柳的所有活动已按下暂停键,我们现在无比安全。
家主的意思,让我们这段时间抓紧去处理好个人未了之事,以便为接下来在与相柳的斗争之中轻装上阵。
我问:“这消息的准确度有多少?会不会海老贼受了惊吓很生气,故意放出迷雾,引我们从桃花岛出去,好逮我们?”
崔先生回道:“准确率百分之百。”
尽管只是这么一个消息。
但我们非常开心。
因为足以证明之前我们下闸打狗的行动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夏禧听完之后,简直要乐疯了:“哈哈哈!这老死狗怎么没摔死他呢……老崔,海老贼抢救回来的概率有多少?”
崔先生回道:“不清楚。”
交待完这件事。
崔先生拿出了一张纸条,看了看小竹,递给了我:“这是你交待的事,基本查清楚了,地址在上面。”
我打开来瞄了一眼。
鲁省潍市平家山马岚头村乔大江。
我将纸条给合了起来,递给了陆岑音。
陆岑音把纸条放进了衣兜里。
崔先生将陆岑音画的图放在皮箱子里,锁上,然后一只铐着手,一只铐着皮箱子,转身离开。
陆岑音说:“崔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崔先生闻言,赶紧拿出了三张卡:“对不起陆小姐,我差点忘了。每张卡二十万,共计六十万,这是这次成果结算的钱。”
陆岑音笑着说:“我是商人,爱财,崔先生别见怪。”
崔先生回道:“不会。”
刘会长见了,脸上肌肉直抽搐。
崔先生转身离开。
我们也准备出房门。
夏禧说:“你小子,刚才老崔给的纸条干嘛使呢?鬼鬼祟祟的!”
我回道:“之前我让岑音转告崔先生,让他帮忙找一下小竹身世的线索,这地址是她出生的地方,我们准备带这丫头去。”
小竹闻言,彻底懵了,瞪大了眼睛。
陆岑音笑道:“走啊傻丫头!收拾东西去!”
她们先回自己房间了。
我、夏禧、刘会长三人并排走着。
我说道:“难得有空闲又安全的时间,我去帮小竹找一下父母。大夏,你什么打算?”
夏禧笑道:“我得跟着黄老学医术啊!”
我又问:“你就不去看一下戴琳?”
夏禧回道:“等彻底空下来,我直接过去接她,现在还是学习要紧。”
我皱眉道:“你死了这条心吧!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学不好,干脆和我一起去鲁省。”
夏禧回道:“你懂个锤子!黄老已经教了几招了……喂,小姑娘你过来。”
旁边一位正端盘子的山庄服务员过来了,礼貌地问道:“您好先生,有什么吩咐?”
夏禧问:“你这脸上的牛皮癣什么时候有的?”
服务员摸了摸左脸:“反反复复好几次了,本来好了,前几天又犯了。”
夏禧说:“你去拿两根灯芯草来,我来给你断根!”
服务员:“……”
夏禧说:“快去啊!”
桃花岛之前是主打古风旅游的基地,还真不缺灯芯草,服务员很快就拿灯芯草过来了。
夏禧闭了一下眼睛,口中念着什么,随后用食指在服务员的脸上划了几划,又将灯芯草圈成圈,贴在女服务员脸上长藓的位置。
夏禧对女服务员说:“跟我一起念,一二三,嘿!”
两人齐喝一声“嘿!”
夏禧猛一跺脚,随即将女服务员脸上的灯芯草迅即拿下,贴在墙上,再拿打火机点了,尔后,这货也不怕烫,手掌不断地搓揉带火的灯芯草和墙皮,一团黑乎乎的泥皮被他弄下,他将泥土敷在女服务员脸上,猛地搓了两下。
“去洗把脸!”
旁边就有洗手池。
女服务员赶紧去洗脸。
待她洗完之后。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服务员脸上原本明晃晃的牛皮癣竟然没了,跟周边的皮肤完全没两样!
不仅服务员傻眼了。
我也傻眼了。
夏禧得瑟地冲我扬了扬眉毛。
刘会长摇着扇子,笑呵呵地说:“夏兄真乃人才也!这祝由术‘捉放曹’治疗外藓手段,虽然属于入门之术,但常人没有半年以上的苦练压根搞不来,你短短时日竟然学成了。”
捉放曹?
名字听起来就很妖!
一个拉洋片的,不玩古董开始学起医术了,真是太搞了。
我回道:“随你吧。”
几人往关红的房间走去。
我准备跟关红打个招呼。
黄老和宋院长反馈,目前对关红的治疗非常顺利,他的躁狂症彻底消失,而且随着身体越来越清爽,关红非常配合治病,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十来天,除了忘记之前的事,关红就能跟常人一样。
来到关红的房间门口。
发现三黑子正扒拉着窗户,往里面瞅。
自从昨天被关红几招秒了之后,三黑子一直闷闷不乐,也不知道这货现在在干嘛。
我问:“你干嘛呢?”
三黑子闻言,挠了挠头:“老板,没干嘛。”
我问:“没干嘛扒窗户,不怕再挨打?”
三黑子说:“我在想……他的年纪也不算太大,即便是从娘胎里开始练,也不可能那么厉害,除非这红脸睡觉都在练功,所以我想看看他用什么姿势睡的。”
第一千零三章 你别吓我
我没再搭理三黑子,径直进了房间,把关红摇醒。
他们在门外等着。
关红醒来之后,睡眼惺忪:“奉先徒……苏老弟,是不是练功遇见什么问题了?”
我回道:“没有,我练挺好的。”
之前崔先生给乐陆岑音三张卡,我全拿了过来,掏出了其中一张。
“关哥,这里面有二十万,密码是六个零,你在这里好好治病,治好之后想吃啥就买啥,如果不够用,你打电话给我说。”
关红说:“老弟,我这里有吃有喝,不用钱……你要走吗?”
我回道:“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关红闻言,神情t一下紧张起来,拉住我的手:“你不要走啊,你走了那个老头要弄死我怎么办?”
我瞪大了眼睛:“啥?”
关红瞅了瞅四周,见到没人,神情带着恐慌,低声对我说:“苏老弟,我跟你说,那个老头可厉害了,会驱鬼弄人,我亲眼见到他招了一个头发凌乱、呲牙咧嘴的女鬼,说如果我不配合他治疗,他就让女鬼弄死我!”
我:“……”
黄老属实有点坏。
估计他乘给关红治病的间隙,弄了什么幻觉来故意吓他。
关红咽了一口唾沫:“这是真的!我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就你对我是真心的,你带我走吧,别人要是欺负你,我可以保护你!”
我对他说:“关哥你信我吗?”
关红像鸡啄米一样点头。
我说:“行!我现在告诉你,他们都是我朋友,只要你乖乖接受治疗,他们绝对不会害你。如果他们要害你,怎么会给你治病,你脑子又怎么会变得越来越清爽呢?”
关红问:“我到底什么病?”
我回道:“失忆症。”
关红想了一想,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等我办好了事就回来了。”
关红把银行卡拿了:“好!我信你!这钱等你回来带我去花!”
我出了门。
夏禧几个货在门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差点笑出猪叫声,但强忍着没发出声。
我又拿了一张卡出来,给了三黑子。
三黑子没接,问道:“干嘛?”
我说:“你多久没回老家了?乘这段时间有空,正好回去看看,替我给大爷大妈带点礼物,有事了我再叫你。”
三黑子瓮声瓮气说:“我不回去!”
我问:“为啥?”
三黑子说:“现在麦子熟了,回去他们又要叫我收麦子,烦死了!我要跟你去鲁省!”
我手指着他:“赶紧回去收麦子,听到没?”
三黑子:“……”
我抬脚就想踹他。
三黑子赶紧拿了卡,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了。
半个小时之后。
我们所有人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
刘会长和夏禧送我们四人下山。
刘会长的意思是,过些天他们也会尽快转移到京都去,那里条件要好一些,给关红治病也更方便。
夏禧回呛道:“老刘,别讲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怕我们在这里吃多了呗!”
刘会长:“夏兄,你这话说的……”
作别了他们。
我们乘船离开。
到火车站,与三黑子分别,我们三人直接去了鲁省。
第二天早上。
来到了潍市地界,我们先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在房间里。
我先跟陆岑音讲了一下这次审问夏禧身世之事。
陆岑音听完之后,感概万千。
“夏禧看起来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身世真可怜。一直生活在阴暗的环境下,心理容易扭曲,但他还能有自己的坚持,光这点就足够闪耀了。”
“在关帝庙,我见他亲手杀老司理,整个人的状态像疯了一样,当时我还觉得夏禧如此心狠手辣,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现在看来,四君家只是他的信仰,但老司理却是他传道授业、提供衣食的养父,他癫狂可能是真实情绪的表现,当时他内心应该无比痛苦。”
我抽着烟,瞅着眼前的烟圈,没有吭声。
陆岑音问:“你情绪好像不对,怎么了?”
我反问道:“岑音,世界上有没有如此完美的一个卧底?忍受孤独、信仰坚定、极度冷血、杀伐决绝!”
陆岑音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我问:“老司理有没有真的死?”
“嘭!”一声响。
她手中端着的杯子掉了下去,洒一地水,玻璃四碎。
半晌之后。
陆岑音颤声说道:“苏尘,你别吓我。”
第一千零四章 不敢见
我说:“第一,当时在关帝庙,夏禧先用汽油火烧老司理,再彻底毁掉了庙。事情结束之后,我们曾暗中让王叔返回去查看,王叔说因为雪太大,整个山顶泥石流坍塌,面目全非,只见到焚烧痕迹,但没找到残留的骸骨,可能尸骸随雪崩滑走深埋在了山上某处。也就是说,迄今为止,我们没见到老司理的骸骨。这是结果存疑。”
“第二,作为四君家后人,我相信夏禧有信仰,为了实现目的,他可以不顾相柳其他人的死活,但老司理养了他十多年,传道授业,视他为己出,他是不是真的如此冷血会亲自动手杀他?或者说,以他的脑子,能不能找到一种既在别人面前废掉老司理,又暗渡陈仓将他给圈养起来的平衡点?这是动机存疑。”
“第三,夏禧曾对我说过多次,如果我让倪四爷对他用导引术,他会死给我看。但从他主动坦白的那些秘密,这些事情有上升到死活的严重程度么?这只能证明,大夏一定有终极秘密必须瞒着我!他将自己的身世主动坦白,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四爷用导引术,掩盖心中的终极秘密!我和夏禧同为四君家后人,出生入死多次,什么秘密还需要瞒着我呢?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玩了我女人……”
陆岑音捡起杯子就想干我。
我忙不迭说道:“这只是分析……另一个可能是他想保护的人,恰好是我的死仇。这叫行为存疑。”
陆岑音白了我一眼:“还有吗?”
我回道:“第四,我在广寒宫救戴琳出来,戴琳提出去甘孜躲藏,那里有她的亲戚在。但后来我让秃鹰哨悄悄打听过,戴琳在甘孜根本没任何亲戚!而且,我让三黑子送戴琳去甘孜,特意交待他务必要仔细观察。”
“三黑子回来跟我说,那屋子远离村庄,独门独户的,他去的时候没见到戴琳的‘亲戚’,戴琳说是亲戚出远门了,屋子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也是运气使然,三黑子去茅房上厕所,来不及叫戴琳拿纸张,随便从垃圾桶里捡了一张纸,竟然是半张撕碎的新鲜书法作品。”
“黑子不懂书法,但不眼瞎,也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甘孜一个乡下角落,哪里会有这等写书法的人物?后来三黑子向远处人家打听,人家告诉他,那屋子一年前让外地人给买了,原主人搬城里去住了。这叫人物存疑。”
“结果、动机、逻辑、人物全存在疑点,我不得不怀疑夏禧!”
陆岑音讶异无比:“你的意思,老司理被夏禧藏在了甘孜乡下,跟戴琳在一起?”
我点了点头:“非常有可能!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怀疑,我没有掌握任何实质证据!”
陆岑音说:“不对啊……既然夏禧将老司理藏在了甘孜,他又怎么会交待戴琳去甘孜躲藏,他明知道你会让人护送戴琳去,不怕发现秘密吗?”
我回道:“这就是夏禧的聪明之处!把所有底牌掀开来给你看,彻底打消你疑虑,但实际他已经千了你,你却不自知!”
陆岑音:“……”
我说:“我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忍着,一来确实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腾不开手来处理,二来我不想打草惊蛇,先让蛇在窝里好好趴着。”
陆岑音问:“所以你打算?”
我回道:“在离开桃花岛的时候,我故意问夏禧为什么不去看看戴琳,他说要学医术,等事情彻底了结后再说,但我明显见他眼色中闪过一道异样情绪,稍纵即逝!我太了解他了,甘孜一定隐藏着秘密!”
“所以我逼迫三黑子回老家收麦子,但其实他现在人已经在去甘孜的路上了!我们先在鲁省帮小竹找家人,麻痹着夏禧,等三黑子从甘孜传来消息,咱们立即杀过去!”
陆岑音从座位上起身,无比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好一会儿之后。
陆岑音问:“苏尘,假如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老司理甘愿一生在甘孜隐姓埋名?”
我回道:“你可别忘了,老司理在相柳早就大势已去,江湖上多少人想将其吃肉啖血!他当年做金蝉脱壳局,就是见大厦将倾,想彻底脱身离开。除了一个人老实待着,他还能怎样?”
陆岑音说:“夏禧太可怕了!等于说当时他在关帝庙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不仅骗了远处观察的我们,还骗了在场的崔先生,更骗了杀老司理之后要投靠的跛龙!”
我脑海中想起那时的场景。
夏禧背负着双手,浑身是血,冒风雪而立,嘴里高唱一曲《空城计》。
“……周文王放姜尚周朝大振,我诸葛怎比得前辈贤人。闲无事在敌楼亮亮琴音,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念头再一转。
又想起田家大院里面穿着戏袍的神秘家主。
忽然心情变得黯然。
觉得自己真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我长叹了一口气:“我不如云晴子,也不如夏禧。”
陆岑音拉着我的手,柔声说:“不要瞎想,你才是最棒的。”
我问:“是吗?”
陆岑音点了点头:“你自己说的呀,前面赢得都是纸,后面赢得才是钱。何况,你前面赢得已经够多了!”
“砰砰砰!”
敲门声响了。
我过去打开了门。
小竹站在门口,眼眶红红的,好像哭了。
自从我们说给她找家人之后,小竹一路都在神游,魂不守舍的模样。
陆岑音拉她进来,给她擦了擦眼泪:“怎么了?”
小竹一把抱住了陆岑音,呜呜哭起来:“姐,我不去找家人了……”
陆岑音问道:“为啥啊?”
小竹抽泣着说:“不敢见。”
见我站在边上不动。
陆岑音对我说:“出去出去!没见过姑娘哭吗?”
我本来想说我来安慰小竹,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话到嘴边。
忍住了。
转身出门。
(今晚三更,先还一章,欠两章)
第一千零五章 叉杆儿
半个小时之后。
陆岑音出来了,来到隔壁房间。
我问:“小竹呢?”
陆岑音说:“她睡着了。这丫头从小没家,在她心里,一直以为自己父母去世了,完全没有亲人的概念,冷不丁给她找亲人,她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我说:“凡事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血浓于水,等她找到了自己亲人,她就会觉得是好事了。”
陆岑音说:“在她心中,这不见得是啥好事。”
我问:“为什么?”
陆岑音瞅了瞅我:“因为她担心你以后不要她了。”
我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只要我还活着,小竹不得是我一辈子的妹妹?”
陆岑音问道:“真的?”
我问:“要不然呢?”
陆岑音嘴角上扬,不可名状地笑了一笑。
我感觉她笑得有点毛骨悚然:“不是……你笑啥意思?”
陆岑音白了我一眼,瞅着窗外,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难搞啊。”
我:“……”
挠了挠头。
我说:“那什么……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陆岑音回道:“我跟小竹睡!不跟你睡!”
讲完之后。
她转身出去了。
翌日大早。
我们吃完早饭,先去商场买了一些滋补品,再乘中巴车前往平家山。
经过陆岑音一晚上的安慰,小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脸上也有笑容了,大眼睛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路边的风景。
“哥,你看那里好多红鸟!”
“姐,十几头水牛在河里一起洗澡,你看到没?”
“……”
我以为平头山不远,但实际挺远的,而且路很不好走,中巴车开了好久,到中午的时候,车还在一个大集上停下来放客人下车吃饭。
鲁省的大集非常热闹。
卖什么的都有。
关键是大集上还有专门摆摊炒菜的,熟肉切好,边上架一口大锅,要什么东西自己点,老板开锅烧菜,浓浓的烟火气息。
我们三人一人点了一份大碗的牛杂汤,外加几个饼。
热腾腾的牛汤端上来,几乎没加什么调料,粮饼非常大个,香喷喷的。
我们就在旁边的小板桌上吃。
几人撑了个半死。
这是我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牛杂汤和粮饼。
若干年之后,我曾再次去赶鲁省大集,想找回当年的感觉,可惜物是人非,而且食材里加了大量味精,完全咂摸不出任何滋味。
人生的美好,往往就在一瞬间,过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岁月太短,希望大家能勇敢爱、开心笑、尽情闹。
车没那么快走。
我们在集市逛了一圈,倒见到了一位卖猪肉的汉子手拿着一柄小皮杆子,用皮杆子在赶飞在猪肉上的苍蝇。皮杆子的把柄只有手掌大小,下面接的皮不成团,散开着的几条牛皮,三十多厘米长,由于它放在肉铺旁边,通体油光滑亮的。
关键是把柄上有精致的花纹,让人眼前一亮。
我在肉铺上晃了一圈,已经看到了把柄上面的字:“天香街教坊司。”
陆岑音低声问:“看中了?”
我点了点头:“你觉得那是啥?”
陆岑音笑了笑:“考我?把柄纹饰属于典型明中晚期风格,上刻教坊司几个字,显然是户部下面教坊司头头所用的叉杆儿!年代不算太久,但这种杂项物件非常罕见,可以卖出好价钱!放正规的拍卖行,三四十万绝对没问题。”
简单解释一下这物件。
唐朝重礼乐,李世民专设一个机构叫教坊,选拔有音乐以及表演才华的宫女进去深造培训,待有祭祀活动或者大型宴会之时,召集她们来表演才艺,搞搞气氛,算比较雅致一个机构。
后来到明朝变味了。
教坊司成了关押罪臣妻女、战俘妻女、抢来民女等人的所在,里面倒也培训音乐才艺,但却成了高级官吏们的娱乐场所,教坊司逐渐演变成官方开办的青楼,隶属于户部管辖,而管理教坊司的人则是朝廷官员。
官员下面一般会有一个老鸨。
老鸨专门教训、管理、统领教坊司的姑娘们。
但这些姑娘原来都是罪臣的妻女,大户人家出身,刚进去之时一般都不大听话。
这个时候,老鸨往往会拿上这么一柄叉杆儿,双手叉腰,凡见到不听话的,就用它来抽对方的身子。
别看这东西小。
由于上面的皮鞭是散成几条的,浸上桐油,又韧又滑,抽起来多倍痛疼,让人生不如死。
到了后来。
“叉杆儿”这词儿便成了恶毒老鸨的代称,形容窑子里背后有势力的人。
一柄叉杆儿。
震十里花场。
现在大家知道那句歌词“苟苟营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十里花场有浑名”啥来历了吧?
这玩意儿让我见到了。
我不可能放过。
毕竟最近一直在吃陆岑音的软饭,虽然挺香的,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小自尊。
我转身去找到了开车的司机,笑嘻嘻地掏了一支烟给他。
司机说:“不抽烟!上车走了!”
我说:“别急啊!我老婆检查结果出来了,怀了个儿子,今天高兴,想请大家吃肉!”
司机问:“啥?!”
我将陆岑音一把拉了过来,指着她的肚子,故意大声说:“我老婆!结婚五年了,一直不下蛋!今天早上我带她去城里医院检查,现在结果刚出来,医生打电话告诉我怀了儿子!爷们今天高兴,请全车人吃肉!”
周围人全看着我们。
陆岑音羞红了脸,又羞又气又不敢作声。
小竹在旁边格格直笑。
司机问:“真的假的?”
我掏出了一沓钱:“这还能有假!哈哈哈!”
车上的乘客全笑嘻嘻地围过来了。
几位卖猪肉的老板听到了这话,手中的屠刀往砧板上一剁,全走了过来。
第一千零六章 新坟
“小哥恭喜恭喜,买我的肉,我这新鲜!”
“我这有大半扇猪呢,够你们分!”
“……”
我带着陆岑音,笑嘻嘻在肉摊面前走来走去,转头对小竹说:“妹儿啊,你马上要做姑姑了,你来决定买那家!”
小竹挠了挠头,指着那位有叉杆儿老板的肉铺:“买他的!看起来干净!边上的肉都有苍蝇飞着!”
肉老板开心坏了,拿着叉杆儿又扫了扫猪肉上:“对对对!我这肉新鲜又干净!”
我将一沓钱拍在案板上:“哥们今天高兴,不用找钱了,快给大家分肉!”
当时猪肉价五六块钱一斤。
一头两百斤的猪,也就卖一千多一点钱。
它这只猪剩下三分之二。
可那叠钱有四千来块。
老板眼睛都直了。
“快分肉啊!”
乘客全是附近村里的农村百姓,高兴坏了,全围了过来。
老板开始手忙脚乱按人数给大家分肉。
我恼道:“我去!猪头不要切!整颗头全给我,我要带回去敬祖先,感谢祖先保佑!”
老板几刀下去,给了我一颗大猪头。
我赶忙用袋子装了。
陆岑音说:“老板,你这破皮鞭也卖给我赶苍蝇吧,车上实在太热了,我可见不得脏!”
老板根本没空,笑呵呵地说:“拿去拿去!不要你钱!谁要猪肚啊……”
一场热闹之后。
所有人开开心心地上车。
有读者评论。
所谓捡漏其实就是大骗子,不厚道。
话不能这样说。
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捡漏的逻辑,其实如同彩票站买彩票,卖彩票的老板,理论上所有彩票在没卖出之前,即便里面有几百上千万大奖,全都是属于他的,如果他知道其中某张彩票必中奖,你觉得他还会卖吗?
答案是不会。
买彩票的人如果有孙悟空火眼金睛,看中了某张彩票必中,人家买了,或者说服老板送了这一张彩票给他,这玩意儿能叫骗?
答案是不叫。
我们夹杂在满车猪肉味和谄媚的恭喜声之中,往平家山而去。
下午两点多。
我们到了平家山。
结果发现,去马岚头村没有车,只能坐牛车。
我们几人拎着大猪头和滋补品,雇了一辆牛车前往。
小竹开始不吭声了,神情里夹杂着紧张、期待、不安……
陆岑音安慰她:“没事啊,以后你在世上多了牵挂的人!如果想跟着你哥,你就一直当给这个又土又蠢的老板打工,薅他羊毛,反正他也不会亏待你。”
小竹闻言,噗呲笑了。
到达马岚头村已经是傍晚了。
崔先生给的地址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是一个名字,叫乔大江。
他是小竹的父亲。
我们总算知道了她的真实姓名,乔小竹。
村子不大。
找人很好找。
我们来到了村口的小卖铺。
小卖铺里有五六个男人在那里打牌耍钱。
我走了过去,递上一支烟给站在边上看人家打牌的小年轻:“老弟,请问乔大江家怎么走?”
小年轻闻言,接了烟,反复打量了我们几眼,一副审视特务的表情:“你们找他家干什么?”
我寻思是不是烟不够,赶紧给他口袋里塞了一包,晃了晃手里的礼品:“我们是乔大江的远房亲戚,好久没来往了,今天过来看一看他。”
此话一出。
所有打牌的人都转过头来,神情无比好奇地瞅着我们。
尔后。
他们又转头继续打牌了。
小年轻皱眉道:“亲戚?看你们穿着打扮,城里来的吧?”
我忙说:“郊区郊区。”
小年轻冷哼了一声:“就乔大江这人,还有亲戚?你不要笑死人喽!”
我寻思这都啥情况?
难不成乔大江在这个村里是人缘次太郎?
干脆给他塞了两百块钱。
“麻烦小哥带我去找一下他。”
小年轻见了钱,随手抄起挂在旁边的衣服,披上身,对我们说:“跟我来吧!”
我们几人跟着小年轻走。
这村庄不大,大概住着三四十户人家,房子全是夯土建筑,看起来比较贫困。
我们在铺着小青石板的道路上前行,转弯穿巷。
陆岑音一直在拉着小竹的手。
可走了二十来分钟。
眼见都已经出村了。
小年轻还在前面带路。
我问:“小哥,乔大江不住村里吗?”
小年轻回道:“他怎么可能住村里,就在前面不远!”
继续闷声往前走。
来到小山坳边上,旁边一条小溪,溪水上有石拱桥,桥边都是杂草。
我以为要过桥。
小年轻却停了下来,指着小山坳边上一座新坟。
“乔大江就在这里!”
死了?!
坟墓刚立不久,非常简陋,封土堆乱七八糟的,墓碑用的是一块破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乔大江”,旁边写的立坟日期是半个月之前。
小竹都懵了,眼神瞅着坟墓,神情无比复杂。
“他半个月前病死了!你们有啥想说的,现在跟他说呗!”
我瞅着小年轻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有点火气。
因为我和陆岑音之前的设想是,小竹进家门之后,哪怕家中有某位亲人故去了,但亲人相认,互述往事,热泪盈眶又满是家的温暖,总可以让这丫头变得开心起来。
本来浓浓的仪式感。
全让这家伙给破坏了。
“小兄弟,你早跟我们说乔大江过世了,带我们去找他的媳妇、儿子不就行了么?何必骗我们绕这么远的路来看坟?”
小年轻闻言,神情非常不满:“艹!我骗你们?!老子就是乔大江那死鬼的儿子!我家什么时候有你们这帮亲戚?!”
第一千零七章 干饭
zw443sx
此话一出。
我们三个人都讶异无比。
不单单是因为眼前这家伙的性格,即便是长相,与小竹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竹长得可漂亮了,大眼睛,樱桃小口,皮肤白里透红,嫩的都能拧出水来,笑起来还有浅浅的小酒窝。
反观眼前这个货。
绿豆眼,朝天鼻,嘴巴阔的像猪槽一样,脸如同被车轮碾压过,扁平的,不敢说有多丑,实在难以形容的丑。
基因变异也没这样变的。
我问:“小兄弟,请问尊姓大名?”
小年轻仰着朝天鼻:“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乔三泰,三阳开泰!”
我皱眉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乔三泰回道:“十八……不是,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他十八岁,比小竹小一岁。
我又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从小送走或者丢失的姐姐?”
乔三泰闻言,冷哼了一声,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不吭声了,眼睛瞅着我的口袋。
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要钱了。
我只得又给了他两百块钱。
乔三泰收了钱,反问道:“到底是送走还是丢失?”
我:“……”
乔三泰说:“死老鬼和老太婆,生不出儿子,送走了三个女儿,在大集上丢了两个女儿,我怎么知道你是问哪个?!”
这种事情现在看起来不可思议。
但在七八十年代贫穷的农村,实在太常见了。
当时的政策城里人只能生一个,农村人能生两个,但中间必须隔好几年的时间。老百姓的观念还停留在养儿防老的阶段,但凡要是没生到儿子,在邻居面前都直不起腰杆,也就造成了很多生女儿的家庭,悄悄将女儿送人,或者直接丢大集市里,期待有缘人能捡去抚养。
假如小竹真的是乔三泰的姐姐,大概率就是丢在集市上的两个姑娘之一。
因为送给人养,有养父母,但小竹没有。
陆岑音说道:“那你母亲现在在家吗?”
乔三泰一口将狗尾巴草给吐了:“我说……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我只好将一直在后面不说话的小竹拉到了面前,对乔三泰说:“三泰,看见这姑娘没有?她可能是你父母曾经丢弃的女儿之一,我们今天带她来找父母,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与亲人相认一下,人活一世,总得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
乔三泰闻言,瞪大了眼睛,神情无比诧异,上下打量着小竹。
小竹反而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微低着头。
乔三泰打量了半晌,骂了一句:“搞!死老鬼和死老太婆还能生出这么水灵的姑娘?谁特么信呢……”
话讲至此。
他开始反应过来,绿豆眼盯着我们手上的大猪头和滋补品。
陆岑音将东西给了他:“三泰,你带个路。”
乔三泰也不客气,将东西拿了,说了句:“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带路。
我们在后面跟着。
二十来分钟之后,返回村庄,来到村西头的一处房子。
这房子实在太破了,夯土墙上长了杂草,屋顶的瓦掉落不少,露出烂木椽子,东边的墙角夯土破了一个洞,也没有去检修。
倒是有一个院子,用土墙围着。
我们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破口大骂。
“老不死的东西!我嫁给你们乔家,一天好日子没过上,除了吃糠咽菜就是受气了!”
“乔三泰这个窝囊废,整天就知道打牌,分币不挣!这土地转包款就一万块钱,老不死你还想拿两百去看病?做梦去吧你!”
紧接着。
我们听到老妇人的一声惨呼和锅碗摔地下的声音。
乔三泰带着我们进院门了。
进去一看。
发现一位肥得像猪一样的三十来岁的女人,半靠在躺椅上,手里端着一碗饭,上面有几块红烧肉和鱼,大口大口地吃饭。
而地上有一位在挣扎的老太太,骨瘦如柴,脸上全是皱纹,旁边是一个塑料小盆,饭菜倒在了地上,米饭是清汤寡水的稀饭,菜只有几根红薯叶和菠菜。
乔三泰刚一进门。
胖女人开始对着他破口大骂:“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去死呢?!狗东西,老娘嫁给你,吃的不爽利、喝的不爽利、睡的也不爽利!你别逼老娘改嫁,老娘要改嫁了,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女人是乔三泰的老婆?
大了将近十岁?!
乔三泰将大猪头和滋补品“哐几”一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闭嘴吧!给老子端饭来吃!”
胖女人见到礼品,瞪大了眼睛:“哪儿来的?”
乔三泰说:“老子打牌赢的!傻逼娘们!”
我和陆岑音正无语间。
小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去扶地上的老太太了。
本来小竹还好好的,但扶着扶着,这丫头突然抱着老太太大哭了起来。
这举动。
不仅老太太满脸懵。
我们也有点懵。
难不成母女连心了?
陆岑音赶紧过去扯开了小竹,低声问道:“咋哭了呢傻丫头?”
小竹呜咽回道:“姐,我就是突然鼻子发酸……”
胖女人在旁边问道:“你们谁啊?”
我本来想着乔三泰会介绍我们,哪儿知这货竟然抢过胖女人手里的饭,蹲在地上,闷声开始干饭了。
zw443sx
第一千零八章 猪嘴
陆岑音非常礼貌地向她解释了来意。
胖女人压根没有仔细听,眼睛反而盯着陆岑音脖子上的项链,眼睛滴溜溜地转。
不过。
老太太听完我们讲的来意,竟然走到小竹身边,一把扯下了小竹右肩上的衣服,粉嫩的右肩露了出来,肩胛骨之处有一枚漂亮的红胎印,像朵小梅花。
小竹顿时羞红了脸,赶忙将衣服给拉了上去。
老太太见状,却一把抱着小竹大哭起来:“妮儿啊,真是你啊……”
小竹又被弄哭了。
我和陆岑音面面相觑。
因为我们发现,老太太的模样,跟小竹也不大像。
她们还没哭完。
老太太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什么原因,突然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我们吓坏了,赶紧跑过去,给老太太探鼻尖呼吸、掐人中。
乔三泰依然在闷头干饭,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胖女人在旁边说:“死不了!等她吐几口血又会醒过来!死老太太天天这样,干脆早点去死了得了,省得看着糟心。”
正在此刻。
老太太喉咙咕咕响动,往外吐了好几口血,竟然还真的悠悠转醒了。
给她清理完。
我们经过仔细询问,才大概搞清楚原委。
当年乔大江和老太太结婚之后,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就是生不到儿子,两人也心狠,将五个女儿送人的送人,丢大集的丢大集。
小竹就是他们最小的女儿,生下来肩胛骨有一枚小梅花红胎记。
可后面老太太却被医院诊断生不了孩子了,无奈之下,夫妻两人领养了一个儿子,就是眼前这位乔三泰。
至于为什么乔三泰娶了大自己十来岁的胖女人。
后来我们才弄清楚情况。
乔三泰长得实在丑,生无长物,家里非常穷,又好吃懒做烂赌,根本就没人愿意嫁他。
胖女人属于二婚,头婚老公得病死了,大家说她克夫,没人敢娶,才嫁给了乔三泰。
小竹红着眼睛,指着在鸡棚旁边搭成的塑料临时雨棚,里面有木板搭成的床,还有破被子,问道:“娘,你就睡这里?”
老太太说:“我怕闷,住不习惯屋子,喜欢住这里。”
小竹闻言,眼泪噗呲噗呲直掉。
胖女人见我们聊天,算彻底明白了情况,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原来是小姑子啊!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来来来,屋里坐!”
小竹指着地面上的稀饭:“我娘吃得怎么跟你不一样?”
胖女人一愣:“哎呀!老不死……老太太的胃不好,吃油腻东西容易呕吐,她要吃稀软的东西,不信你问一下她自己。”
老太太似乎很怕胖女人,忙不迭说:“对对对……”
小竹又问:“她的胃不好,刚才吐血那么严重,怎么不带她去看医生?”
连续几句质问,胖女人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哎呦喂!你都是哪儿来的野种?管起我们老乔家的事来了?我看你不是来认亲的,是听说我们家转的承包地,政府补偿了一万块钱,你们想来骗钱吧?!”
小竹脸憋得通红:“你……”
胖女人双手叉腰:“你什么你!被我说中了?我养了老不死这么多年,你算个什么狗屁东西!呸!”
小竹被气得说不出话,转头对老太太说:“娘,我带你去检查。”
正准备带老太太离开。
胖女人一把拽住了小竹的肩膀:“站住!你们来路不明,是不是准备骗老太太出去摘了她的器官呢?我听说现在城里人可坏了!”
陆岑音说道:“你有毛病吧?”
胖女人冷哼一声:“我有毛病?!我看你们才有毛病!赶紧给五千块钱来,你们想带她去哪儿就去哪儿,卖到窑子里弄死,老娘都管不着!”
这话彻底点燃了我们的怒火。
小竹肺都要气炸了,抬起了手。
但她没打下去。
估计这丫头心里还有顾虑,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女人算是她弟媳。
胖女子见小竹抬手,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小竹的腿:“来人啊!打人啦!我受重伤啦,要赔钱啊,不给一万别想走啊……”
“啪啪啪啪!”
几声耳光响动。
陆岑音可不是好惹的。
她直接拎起了地上胖女人,左右开弓,呼啦啦七八个耳光就朝胖女人扇了过去。
胖女人脸顿时肿得像萝卜,整个人被打得晕晕乎乎的,话也讲不出来了。
乔三泰和老太太见状,都傻眼了。
我心中太解气了!
不愧是能跟我滚床单的姑娘,动作就是这么飒!
也就是我不好意思动手打女人,不然我早把这胖墩给捶飞了。
乔三泰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抄起了边上的镰刀:“艹!欺负到老子家来了!”
他冲了过来。
人没到跟前。
这货整个人往后飞了回去,嘴里惨呼一声,躺地上动弹不得。
我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脸:“乔三泰!明天来城里人民医院找我们,别让我们久等,我脾气很不好!”
讲完之后。
我拿起了旁边镰刀,猛地砸在石头上,镰刀硬生生从中间断裂。
乔三泰和胖女人瞠目结舌,吓得一声不敢吭。
陆岑音还没解气,附身捡起断镰刀,割了一块生猪嘴,硬塞在了胖女人的嘴里:“你的嘴巴真脏!”
尔后。
她把大猪头和滋补品都拎走了。
我们几人出了院子。
之所以要让乔三泰明天来医院。
因为我要确认老太太到底是不是小竹的母亲,尽管她们之间好像心有灵犀,也验了胎记,但我还是更相信科学。
万一验出来她们不是母子关系。
我们还真的不便掺和乔家的破事。
乔三泰人必须来。
老太太好像被我们刚才的行为彻底吓傻了,身躯在微微颤抖,低声问小竹:“妮儿,你朋友都是干嘛的?”
第一千零九章 我也可以是彩虹
小竹回道:“娘,他们是我哥、我姐,开古董行的。”
老太太问:“啥叫古董行?”
小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回道:“就是做生意的,我现在给他们打工。”
一行人出门。
由于是晚上,也没有车了。
老太太的意思,在村南头有一家小诊所,去开点止血药就行。
我们没同意,坚持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见到村子里有一辆牛车,车斗装着大葱,赶牛车的汉子跟老太太打着招呼,问她大晚上干什么去。
我们问汉子去不去镇里。
汉子说刚要去送大葱。
我们让他载我们一程,给了他点钱。
老太太见到我们一掏就是几百块,吓得不行,说太贵了。
跟着牛车进了镇子,在镇上旅馆住了一晚上。
小竹跟老太太住一起,旅社的房间隔音不好,我们听见老太太和小竹到凌晨三点还在聊天。
陆岑音说:“丫头以后如果要留下来照顾老太太,你舍得吗?”
我回道:“舍得。”
陆岑音说:“说实话。”
我:“……”
陆岑音见我不吭声,俏脸一冷:“说话!”
我吓了一跳:“不舍得!”
陆岑音闻言,“噗呲”一下笑了,白了我一眼:“瞧你那熊样,不舍得就不舍得呗,干嘛还要骗我?”
我无语道:“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要问?”
陆岑音拿枕头垫在脖子下面,半坐着,好像在想什么,一会儿之后,她拉着我的手,问道:“苏尘,什么是爱情呢?”
我:“……”
陆岑音将头轻轻地靠在我肩头上,幽幽地说:“中世纪有一位小花匠,他酷爱养花,在自己花园里播种、施肥、浇水、实验,发誓一定要培养出一朵世界上最漂亮的花。他的行为,感动了路过的花仙子,花仙子幻化成了一朵美丽的花,从土里长了出来。”
“小花匠简直爱死这朵花了,将花朵移栽到了客厅花盆里,没事就盯着花痴痴地望,客人来了就向别人介绍花的美丽和自己的幸福。直到有一天,客人对小花匠说,花园里好像又长出了一朵花,跟客厅里那朵颜色不一样,却同样漂亮。”
“小花匠好久没去花园了,根本不知道这情况,他跑了出去,果然在花园里见到了一朵几乎可以与之前那朵媲美的花朵,这其实也是一位受感动的花仙子幻化的。小花匠犯难了,整天纠结到底将哪朵花放在房子里去,连续多日,他甚至忘了养护、浇灌。最后,两朵花都枯萎了。这个故事,你想出了什么道理?”
我回道:“没有。”
陆岑音闻言,笑得意味深长:“道理就是,爱情从来不具有唯一性,只关乎偶然性。所谓最美的花,只是出现的顺序不同而已。”
我问:“你想表达什么?”
陆岑音盯着我好一会儿,无比认真地说:“每个男人都是花匠,心目中可能有很多女神,但只能有一位可以成为陪伴他在人间的柴米油盐,其他的无论再美,全都是天上的璀璨霓虹,明白?”
这是在点我?
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这不是在给彩虹找个家么!”
陆岑音笑道:“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是彩虹。但你必须得提前告诉我,否则……”
我问:“怎样?”
陆岑音:“否则我这道彩虹一定会化成倾盆大雨,砸烂你用来装柴米油盐的锅碗瓢盆!嘻嘻!”
我:“……”
陆岑音冲我挑了挑眉毛:“睡觉!”
翌日一早。
我们乘中巴车去了城里。
乘小竹带老太太去体检的功夫,我们弄了她们的头发,跑去了亲子鉴定中心。
当时开展这种鉴定,正常流程需要两天多才出来结果,我们花钱做加急的,几个小时就出来了。
我和陆岑音拿到了报告,傻了眼。
小竹和老太太不存在亲子关系。
我当时就毛了,立马给崔先生打了电话,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崔先生听到这个结果,也有点懵,让我不要急,他去问一下调查人员。
大概一个小时后。
崔先生回了电话:“调查人员费了好大的劲头,找人从索命门调取了当年的资料,显示小竹姑娘就是在平家山大集被人给丢弃的,当时集市上的弃婴有三位,带走小竹姑娘的人回忆资料显示,丢弃小竹姑娘的人是她父亲,一只耳朵被削了一半。”
“根据这些线索,调查人员找了好久,才对上号,当时丢弃小竹姑娘的就是乔大江。至于说为什么小竹姑娘与老太太并非亲子关系,这事情无从得知。”
我只得挂了电话。
陆岑音秀眉紧蹙:“乔大江的遗照确实是少了一半耳朵,老太太也知道小竹背后的梅花胎印,证明他们夫妻当年肯定把小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当时在医院出生之时,小竹被人给抱错了?”
我问:“那年代他们生小孩还会去医院?”
陆岑音说:“回去问问。”
我们赶回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在病房里找到了小竹,我们问她老太太去哪儿了。
小竹说:“我娘胃糜烂非常严重,医生说要住院,我在协调病房,给了钱让她去旁边缴一下费。”
陆岑音说:“刚才我们路过缴费处,没看到她啊。”
我们赶忙出了病房,来到缴费处,还没见到人。
又转到医院门口。
发现老太太正坐在角落头的台阶上,手中拿着体检的塑料袋,披头散发的,正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