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
“所以,佛祖什么的,都是唬人的玩意,贫僧去供奉佛祖,只是求个心安,并不是为了死后能成佛。”
“而且,就算是这世间真有佛祖的存在,佛祖也该是能明白贫僧的苦衷,不会降责于我。”
“贫僧看着威风凛凛,受各国诸位帝王尊敬,这些实则是最虚的,没什么实际用处。你父皇一声令下,贫僧还不是乖乖照做?”
这一段长篇大论下来,直接把夜姝凰给说愣了。
她想了好一会,才回神过来:“大师,您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您难道只是想说,您做的那些,皆是被陛下的强权所逼迫,半点不由得您?哪怕真有佛祖,也怨不到您头上?”
智缘大师重重的“嗯”了一声,对于夜姝凰这番话极为认同:“贫僧便是这个意思。”
夜姝凰无语住了,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这些鬼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不过她也没打算再从智缘大师口中再探听什么了。
智缘大师看着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实则最不好说话。
他不想说的话,哪怕真的是帝王权贵逼迫,亦是不会吐露半个字。
“算了,我换个问题问您。”夜姝凰放弃了这个问题:“雪乐姐姐当初既然被您救了,您还开始教导她的医术,那她为何又受了重伤被丢弃在京城郊外被林县令夫妇救下?”
“陛下再是看重江山社稷,也不会真拿雪乐姐姐的性命来开玩笑。”夜姝凰看着智缘大师,缓缓而道:“是不是大师您疏忽了,才害得雪乐姐姐受伤?”
智缘大师脸上有过一丝不自然。
这确实是他这六十多岁以来为数不多的一次失误。
“那个无辜的女孩被北齐皇室给发现了,但北齐皇室瞒过了陛下。”
“雪乐原本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养在了一处农户家,贫僧那时多待在寒山寺,闲时会去教她医术。雪乐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在知晓陛下的计划时,便开始要将自己的身份选择彻底遗忘。”
“只是,雪乐到底也只是个孩子,见惯了热闹又如何能忍受小村里的无聊闲静,有一次趁着贫僧外出远游,哭闹着央求农户家的养父母带着她去街上瞧瞧。”
“然后就出了乱子,被北齐派来的探子给认出了。而一次,北齐并不再想得到温雪乐,他们是想要她的命。”
“幸亏是陛下派去的暗卫发现的及时,这才捡回了温雪乐一条命。”
夜姝凰有些坏心眼地开口了:“所以,陛下这是不信任大师您了?所以才将雪乐姐姐开始交由林县令夫妇抚养?”
智缘大师瞪了一眼夜姝凰,很不满:“小丫头不会说话就别说。”
虽然有这部分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温雪乐留在京城已然是不安全了。
刚好林县令夫妇进京看望安定长公主,又因为林县令的身体原因注定无儿无女,陛下才想了这个主意让温雪乐和林县令夫妇碰巧遇到。
陛下不想让第三个人再知晓温雪乐的身份,这样的偶然最好。
“今日,多谢大师解惑了,长乐告退。”夜姝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将智缘大师那句埋怨放在心上。
没等智缘大师再说话,夜姝凰便站起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这厢房的门打开又被关上。
如今这里,便只剩下一个智缘大师了。
他坐在原位,一动没动。
他想起了夜姝凰之前那个问题,在明知道一个无辜的女孩会经由他之手后会死,他为何还选择做了。
他不怕佛祖怪罪么?
夜姝凰那小丫头不知道,他曾是最敬重佛祖,他也曾是扫地不伤蝼蚁命,慈悲为怀的和尚。
连当初主持都说他太心软,太犟,以后会吃大亏。
所以,后来,因为他的心软慈悲,害死了一城的人。
那时,他才开始明白,有时候,杀戮也是慈悲的一种,它能带来更大的和平。
……
而在此刻
皇宫
紫宸殿
“可算是又见到世子你了,朕听说世子回了西北后又去了苗疆处理正事,不知道正事处理得如何了?”
自从知晓的宁翌辰对自家女儿不怀好意的心思后,西武帝便再也给不了他好脸色。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阴阳怪气。
“劳烦陛下费心了,章怀早已处理妥当。”宁翌辰依旧是不卑不亢,面带微笑。
西武帝坐在座位上,“呵呵”冷笑了一声:“朕觉得也是,若没有处理好,又岂会有时间给朕和皇后送来那么一封信?”
“朕倒是不知道世子竟是如此厚脸皮,你藏得倒是深,朕从前真是一点都没发现。”
厚脸皮?
宁翌辰可不承认这个:“陛下您误会章怀了。”
西武帝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翌辰:“朕如何误会你了?”
宁翌辰轻咳嗽了一声:“章怀世子和阿杳本就是两情相悦,章怀于信中告于陛下娘娘,章怀于苗疆便开始准备迎娶阿杳之事,这是人之常情,如何能算得上是厚脸皮呢。”
“陛下,您是阿杳的父亲,看着女儿即将成家,您应该感到高兴。”
西武帝噎了一噎,感情他的女儿被贼惦记了,他不仅不能生气,反而还要感谢是吧。
“世子真是好一张利嘴。”
“陛下谬赞了。”宁翌辰很是谦逊。
西武帝划过一头黑线,他那是在夸他么?
果真就是厚脸皮。
西武帝看着神色如常的宁翌辰,眉心微动,他换了一个话题:“朕瞧着如今世子说话色不变,气不喘的,想来身子已经好全了吧?”
宁翌辰点了点头:“是,陛下。”
“哪里请来的名医啊?短短半年的时间,便让传言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章怀世子重新活蹦乱跳了?”知道真相的西武帝还是故意问他。
自然就是为难他,他想知道宁翌辰会如何回答。
宁翌辰的表情依旧淡然,平静的不得了,可语气却多了几分认真,他缓缓说道:“回陛下的话,章怀的病是因为一个人而痊愈的。”
西武帝的心里渐渐起了不安。
问
宁翌辰的表情依旧淡然,平静的不得了,可语气却多了几分认真,他缓缓说道:“回陛下的话,章怀的病是因为一个人而痊愈的。”
西武帝的心里渐渐起了不安。
他大概猜到宁翌辰接下来会说什么要脸的言论了。
“因为阿杳,所以章怀的病竟是奇迹般好了。”宁翌辰脸不红心不跳,很是淡然地说道。
西武帝嘴角微抽,这个宁翌辰,当真是极不要脸,什么鬼话都能说出来。
西武帝扫视了一周,发现实在没什么能扔的东西,然后就直接将手中的奏章扔向宁翌辰,用了很大的力气,显然是对宁翌辰极为生气。
“宁翌辰,你给朕闭嘴!”
早就料到了西武帝这一系列的动作,宁翌辰巧妙一躲,然后用着极为温和的语气说道:“章怀不过实话实说,陛下请息怒。”
“若阿杳重回到长乐公主身上的这件事没有提前,章怀和阿杳再次见面的时候也不会提前,那么,章怀的病也不会这么快能好。”
“这些都是实话,章怀可没有一点欺骗糊弄陛下的意思。”
西武帝翻了个白眼,对于宁翌辰这个回答很是不屑一顾,他冷哼了一声:“那章怀世子也是打算这样对天下人解释么?”
只有脑子正常点的人都不会相信宁翌辰这番说辞。
宁翌辰淡漠一笑,眼眸里透着一股凉薄之色:“陛下,这是章怀与阿杳自己的事,有何需要旁人来指手画脚?陛下且放心,这天下人没有人敢来章怀面前议论。”
若是真有不怕死的,那他也定不会心慈手软。
西武帝被气笑了,敢来他的面前耍威风,怕就只有这宁翌辰一人了吧。
西武帝站起了身,低头看了一眼宁翌辰:“世子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可朕还是有几分不解,想要请世子来替朕解惑。”
宁翌辰的表情恢复到了从前的人畜无害,态度诚恳,语气恭敬:“陛下请说。”
“世子应当知道凰儿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吧?”提到了朝政大事,西武帝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很是凝重。
宁翌辰点头:“章怀知道。”
“既然知道的话,朕想,章怀你是娶不了凰儿了,毕竟,还从未有过帝王嫁入臣子家的先例。”西武帝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章怀,你的想法终是成空了。”
对于西武帝此番言论,宁翌辰早便想到过,但他真的是毫不波澜:“陛下,您错了,就算阿杳会成为帝王,章怀和阿杳也注定是在一起的,何谈什么想法成空?”
“章怀,朕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明白朕的意思么?”西武帝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对宁翌辰很有不耐烦了。
“章怀愚钝,请陛下直言。”宁翌辰偏不接这个茬。
西武帝气的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深息了好几口气:“凰儿会成为帝王,她不会有夫君,只会有皇夫。哪怕章怀你和凰儿成了亲,也并不代表着就能天长地久。以后,凰儿若是为了平衡朝堂,也会如朕一般纳诸多侍君陪伴身侧,到那时候,章怀你会选择怨恨凰儿么?”
“还是说,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后悔今日的选择么?”
西武帝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似乎真的在为宁翌辰考虑。
宁翌辰对于西武帝这些似是而非的提醒,显然也并未放在心上。
陛下不清楚他和阿杳曾经经历的那一切,所以不明白他和阿杳之间若是真有一日分别也绝不会是因为这种原因。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告诉给西武帝的。
“陛下,章怀斗胆,想问您一个问题。”
西武帝“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朝着内殿方向瞅了一眼,然后才继续看向宁翌辰:“你说。”
“皇后娘娘与陛下您如此伉俪情深,可陛下您也是为了平衡朝堂纳了许多宫妃,其实也不全是平衡朝堂,还有几个,完全是因为您自己的私情。”
这说的啥啊,什么为了私情?
他除了皇后以外,还对旁的女子有过私情么?
简直是一派胡言!
西武帝的脸色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内殿的方向,已然是十分心虚了,刚想要宁翌辰闭嘴,可宁翌辰的嘴比他快。
“陛下,您都做了那么过分了,皇后娘娘那时候选择怨恨凰陛下了么?皇后娘娘后悔当初的选择么?”宁翌辰云淡风轻,丝毫不惧西武帝那杀人一样的眼神。
宁翌辰这一番长篇大论,直接把问题给抛了回去,把西武帝堵的哑口无言。
这让西武帝如何回答?
是说皇后怨恨他了,后悔当初的选择了?
怎么可能啊。
可要是不这么回答,那就正好如了宁翌辰这臭小子的意了。
“是啊,陛下都做了如此多的过分的事了,本宫怎会不怨恨他,不后悔当初的选择?”皇后缓缓从内殿里走了出来。
一身凤袍,雍容华贵,脸上哪怕带着淡淡的微笑,可依旧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章怀参见皇后娘娘。”对于皇后的突然出现,宁翌辰并不惊讶,他弯腰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皇后轻轻“嗯”了一声:“世子不必多礼。”
“皇后,你怎么突然出来了?”西武帝感觉很尴尬。
不是说好偷偷听,不出来嘛。
不然他也不会去问宁翌辰这个问题,简直是自讨苦吃。
可从内殿里出来再到高台上站定,皇后自始至终没把目光放到西武帝身上片刻。
此时此刻,她不想搭理西武帝。
“世子,本宫不妨与你直说,但凡这世间的男女是真的相识,相知,相爱,便不会再容得下第三人,更何况是后宫佳丽三千。无论男女,皆是如此。”皇后面对宁翌辰时,态度明显比西武帝温和了许多。
“本宫当初青春年少轻狂,被一时的美色迷了心窍所以进了东宫。之后成为了一国之母,又必须要大度识大体,要懂得顾全大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纳了一个又一个宫妃。”
虽然不得他心,但从来也不少。
会
“本宫当初青春年少轻狂,被一时的美色迷了心窍所以进了东宫。之后成为了一国之母,又必须要大度识大体,要懂得顾全大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纳了一个又一个宫妃。”
虽然不得他心,但从来也不少。
而且像玉美人,赵昭仪她们几个,也未必不得他心,只是用心多少而已。
西武帝的脸色微白,他想要解释:“不,阿樱,不是这……”
可还没说几个字,就被皇后给瞪了回去,西武帝彻底闭了嘴,心里不禁苦笑起来。
其实,他又能解释什么呢?
阿樱说的都是实话。
在面对爱情,阿樱从前都比他真挚单纯。
“看着第三人霸占自己的心上人,和旁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这种感觉,是极其难受的。本宫曾不止一次的后悔过,若是本宫当初未嫁入东宫,那本宫是不是就能真的得到真正意义上的一生一代一双人,本宫的人生是否真的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皇后竟是笑了一下,不知是对自己的嘲弄还是讽刺:“本宫说了这么多,就想要世子明白一件事,作为帝王的枕边人,绝非是一件容易事。”
“西武立国五百年了,也曾出过两代女帝,女帝的后宫侍君虽没有男子为帝时那么多,但也并非仅有皇夫一人。世子,你不会成为凰儿的唯一。便是凰儿应允了,朝堂和天下人也都不会同意。”
“世子,你当真是下定心了么?你准备好了么?”
“本宫真的希望世子你能想清楚,不要让你和凰儿终成一对怨偶。”
虽然对于皇后这些话,宁翌辰不以为意,可这是皇后的有感而发,他不会为了向皇后证明他和阿杳感情的坚不可摧而否决皇后的话。
宁翌辰垂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才缓缓抬头看向皇后,眸色极为认真。
他躬身,再次朝着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您的话章怀受教了。只是章怀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若是再来一次,您还会再选择陛下么?”
西武帝的心一紧,下意识就看向皇后,章怀这个问题也是他想要知道的。
若是再让阿樱选择一次,阿樱还会选择他么?
应该会吧。
毕竟如今他和阿樱已经没有什么误会了,自凰儿回来后,他和阿樱的感情更是近了一步。
可阿樱万一说不会,他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西武帝看向皇后的眼睛不由得有些酸涩。
其实,经历了那么多事后,阿樱哪怕不会再选择他,他也能理解的。
是他对不住阿樱再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宁翌辰清楚皇后的回答,迷茫忐忑的只有西武帝一人。
“会。”皇后淡声道。
只有短短一个字,差点让西武帝泪流满面。
宁翌辰淡淡一笑,神色依旧认真:“皇后娘娘的回答亦是章怀的答案。”
“哪怕在很久以后,阿杳有了旁人,爱上了旁人,章怀永不会后悔如今的选择。”宁翌辰郑重承诺,正视着皇后审视探寻的目光。
好真挚诚恳的眼神啊。
和当年夜景昊向她父亲请求求娶她时一模一样。
皇后笑了笑,摆了摆手:“世子真心,本宫知晓了。你放心,以后你和凰儿的事,本宫和陛下不会再管了。”
“只是,若是让本宫知晓有一日是你负了凰儿,让凰儿伤心了,本宫和陛下都不会放过你的。”
“皇后娘娘放心。”宁翌辰扬了扬唇角。
把阻碍他和阿杳之间的最大障碍都搬走了,这怎能不让他开心。
“章怀告退。”宁翌辰对着帝后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直到宁翌辰的背影彻底消失,皇后才将目光放回到了西武帝身上,瞧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陛下,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不会真被我那些话伤心到了,或者感动到了?”
“方才那些话,不过是我给宁翌辰那小子提个醒,打个警钟,免得以后凰儿被迫纳了侍君之后,他来怨恨凰儿,做些伤害凰儿的事。”皇后很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阿樱,你和宁翌辰说那些,就仅仅是为了给宁翌辰提醒么?”西武帝声音很低沉,眸色深深。
皇后微微一笑:“陛下以为呢?”
“陛下做了那么多事,我不过是抱怨了几句,陛下便受不了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西武帝连忙道:“其实阿樱你能直接说出来,让我知道你真的在想什么,我还是挺高兴的。”
夫妻之间,相互坦诚很重要。
西武帝不想再有任何误会横栏在他和皇后之间。
皇后知晓西武帝话中的意思,她哼了哼:“其实说实话,宁翌辰这小子的境况可比我当时好太多。凰儿如今孑然一身,只是和离过一次,连孩子都未曾有。”
“可当年是东宫太子殿下的陛下你,那可是有良娣妾氏,有儿有女的人。我嫁入东宫,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大堆烂摊子。”
说到这,皇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当时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就看上夜景昊你,连累我在深宫里耗费青春年华。”
虽然是故意说的,可语气里,到底是有了几分感慨和惋惜。
西武帝怎会听不出来,他不顾皇后的阻拦挣扎,一把就抱住了她。
“干什么?都老夫老妻了,还抱什么抱?”话是如此说的,可皇后红了脸,也没挣扎了。
西武帝将头搭在了皇后的肩膀上,声音微轻:“阿樱,最多还有两年,等到西武大局已定,凰儿能在朝堂上做到真正的说一不二,我们就离开这皇宫。”
皇后身子一震,她看着西武帝,声音有些颤抖:“夜景昊,你说……什么?”
西武帝低头,眼神专注认真:“阿樱,以后这江山万里,逍遥江湖,我都陪着你。”
前半生,阿樱为他困在宫闱,后半生,他想要阿樱为自己而活,而他会一直陪着她。
……
“殿下,不是我不想来替您禀告,实在是陛下和娘娘在里面有要事要相商。”
青黛
要是红凝真出什么意外,她以后没了斗嘴吵闹的人,那她该怎么办啊。
一想到这,蓝珍的心好像被挖了一块,难受的不得了。
这种难受的程度,还是得知殿下被东陵帝赐死在长公主府时出现过一次。
林暖微脸色如今也是极为难看,她看着夜姝凰,摇了摇头。
“长乐妹妹,红凝中的毒,我手上有,但解药,我无能无力。”
夜姝凰漆黑的眼眸幽深:“红凝中的什么毒?”
“青黛。”林暖微回答:“它是南梁皇室独有的毒药。而我之所以有青黛,是几年前云游诸国时,机缘巧合之下南梁理亲王萧镇平送给我的。”
南梁?
理亲王?
萧镇平?
夜姝凰眸色冰寒彻骨,果真是与南梁有关。
“青黛我研究了数年,虽然了解了它的毒性功能,但解药,我一直研制不出来。”林暖微脸色苍白:“或许萧镇平有解药,当初我救他一命,他应该也能将解药给我,可就算他能给,南梁和这里相距万里,就算是能送来,红凝也撑不了那么久。”
“微姐姐,红凝最多能撑多久?”
林暖微皱着眉头,举出了“二”的手势:“拼尽我一身的医术来阻止青黛毒素的蔓延,最多能撑两日。”
“若是师父没走,或许他能让红凝撑更多的时日。”
那臭和尚,就那么不待见她么?这么不想在京城待?
说完了那些话后就立马离开了。
林暖微真是又气又恨。
“无妨。”夜姝凰摆了摆手,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两日时间,足够了。”
“微姐姐,这两日,你便待在珍宝阁看顾着红凝,我去想办法。”夜姝凰的声音很凉,却有一股安抚人心的意味。
长乐妹妹这么厉害的人,定然是能想出办法的。
林暖微重重点头:“长乐妹妹放心,在这两日,我一定看好红凝。”
“绿和,你来协助林姑娘,蓝珍,我们走。”夜姝凰吩咐完这句,看了一眼蓝珍,冷声道。
蓝珍此刻也镇定下来:“是。”
殿下想要做的事,就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她相信殿下。
……
大概是因为这屋里的人,每个人都是着急慌乱,所以半点没察觉到这门外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如今,黄幽可算是把事情给听明白了。
是长乐殿下身边的这一个侍女她中了毒,可能还与南梁有关。
最多只能撑两日。
所以,长乐殿下急急忙忙去想办法去了。
长乐殿下还与从前一样,只要是令她上了心的人,无论是侍女还是暗卫,都是以心待之。
在看到夜姝凰看似平静实则着急的表现时,黄幽万年不变的表情多了一分担忧。
方才一直盯在珍宝阁门口,并派人去给什么公主传话的那些人,应该是与这个红凝中毒有关。
又关于南梁。
南梁的那位祈玉公主最近不是来了西武么,难道和她有关?
想到此处,黄幽面色一凝。
这件事看来要禀告给少主了。
以少主对于长乐殿下的心思,应该不忍心看长乐殿下忧心,应该会助她一臂之力吧。
……
“公主,公主,长乐公主来了。”采桑脚步匆匆地前来禀告。
而萧敏敏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姿态优雅,不疾不徐。
她扫了一眼采桑,语气轻缓:“淡定,淡定。”
“本姑娘不是教导过你,作为女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时时刻刻保持着优雅,可不能急躁。”萧敏敏微微一笑:“你去告诉长乐公主,说本姑娘正在沐浴更衣,你让她再稍等片刻。”
采桑犹豫,长乐公主那架势气势汹汹,恐怕是拦不住。
“怎么了?本姑娘使唤不了你了?”萧敏敏眉头轻蹙。
“是。婢子这就去。”
算了,比之公主,她还是去面对长乐公主。
萧敏敏懒洋洋地摆了摆手:“那还不快去吧?”
她如今的心情很好,相当的好。
把那些传言传出去,这只是她的第一个目的,而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去折夜姝凰的羽翼。
那位红凝姑娘不是最得夜姝凰的信任和宠爱么,不是自幼陪伴在她身侧么,那她就来好好伤伤她的心,那夜姝凰尝尝亲近之人惨死在她面前的滋味。
敢来和她斗,真是不要命了。
驿馆
正堂
“长乐公主,您请见谅,我家公主正在沐浴更衣,还请您稍等片刻。”采桑虽然恭敬,可态度还是很明显,就是不让夜姝凰进去。
夜姝凰此刻不想和一个区区婢女耗下去,给蓝珍了一个眼神。
蓝珍了然,上前一把拽住了采桑。
采桑实在没想到长乐公主一句话没说就直接动手了,当即就大叫了起来。
“放手啊,长乐公主,您不能进去,您就算是西武的公主,也不能在驿馆如此放肆吧。”
夜姝凰理都没理采桑,径直走了进去。
而蓝珍等夜姝凰一走,便直接将采桑推到了地上,她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萧敏敏那贱人的走狗,也敢来提我们殿下?”
“红凝没事还好,若是她真有什么好歹,我让你家主子给她赔命。”
采桑被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长乐公主手下的人,太大胆吧。
……
夜姝凰刚一进内院,就瞧见萧敏敏正悠闲地弹着古琴。
是一首很清扬的曲子。
萧敏敏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勾了勾唇:“在未得主人的应允下径直闯入旁人的家。长乐公主,这便是你们西武皇室的教养么?”
“如今京城里的传言,是祈玉公主您派人传播出去的吧?”夜姝凰没搭理萧敏敏这些话,直接开门见山。
萧敏敏轻轻一笑:“是的呢,就是本姑娘派人做的。”
“可那又如何呢?长乐公主您有证据么?”似想到了什么,萧敏敏叹了一口气:“长乐妹妹,你派人去调查那些传言源头出自哪里的那位红凝姑娘,嗯,她差点就找到了,只可惜,唉,中了毒,命不久矣了。”
“祈玉公主,既然您都自己承认了,那有没有证据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跪
“可那又如何呢?长乐公主您有证据么?”似想到了什么,萧敏敏叹了一口气:“长乐妹妹,你派人去调查那些传言源头出自哪里的那位红凝姑娘,嗯,她差点就找到了,只可惜,唉,中了毒,命不久矣了。”
“祈玉公主,既然您都自己承认了,那有没有证据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夜姝凰轻轻一笑,眼睛里却是一片凉薄。
好大言不惭的话啊。
萧敏敏刚想要讥讽回去,就对上夜姝凰那寒气逼人的眸光,心里莫名起了不安,甚至有了一丝丝恐惧。
可她向来都是极为骄傲的,怎会承认自己竟然被夜姝凰眼神给吓到了。
萧敏敏只觉得是错觉,她瞪着夜姝凰,冷笑道:“不知长乐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对本姑娘屈打成招么?”
“怎么会呢,祈玉公主实在是多虑了。”夜姝凰缓缓走进亭子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她将自己身上穿着的大红披风系下,搁置在了亭子里的栏杆处,然后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祈玉公主方才弹的什么曲子,本宫听着甚是悦耳。”
萧敏敏紧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夜姝凰,她实在不懂夜姝凰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如今不是该向她问红凝中的毒的解药了么?
虽然她不可能给她,但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羞辱她一番也不是不行。
“这不过是我南梁一首极为普通的曲调,长乐公主您竟然觉得悦耳?”萧敏敏也只会着几首普通的曲子,但这不妨碍她贬低这个不学无术的长乐公主:“都说西武是以礼治国,礼乐大国,长乐公主您贵为西武嫡出公主,怎的是这么一副没见世面的模样?”
“唉,真是谣言误我啊。”说着,还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口气,很是惋惜的模样。
夜姝凰没说话,只是盯着萧敏敏,眉眼含笑,却让萧敏敏背脊发凉。
萧敏敏直起腰板,回视夜姝凰的目光:“长乐公主如此盯着本姑娘做什么?难道本姑娘说得不对么?”
“嗯,祈玉公主说得都对。”夜姝凰淡淡笑着,甚至还点了点头。
萧敏敏心里越来越毛,被夜姝凰这么看着,总感觉自己内心所有的阴暗想法都无所遁形,这种感觉真是十分难受。
索性也不想再和夜姝凰装下去了,她从石凳上起身,开始俯视夜姝凰:“长乐妹妹,若是你还这么顾左右而言他,不认真同本姑娘说话,你的那位侍女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用着极其挑衅的语气说着。
她么,就是想要激怒夜姝凰。
“那祈玉公主不妨告诉本宫,要本宫如何做,你才能将解药给我。”夜姝凰当真是顺着萧敏敏的话说了,但并没有被激怒。
相反,她是相当的平静。
“很简单。”萧敏敏嫣然一笑,明艳动人:“你跪下来求本姑娘,本姑娘就考虑考虑给你解药去救那位红凝姑娘。”
这个答案,在夜姝凰的意料之中,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若是本宫不愿意呢?”
“那红凝姑娘就只能等死了。那中了青黛毒的解药,就只有我们南梁皇室有,纵是长乐妹妹有通天的本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研制出来的。”萧敏敏耸了耸肩,很无奈的样子,她再次叹了一口气:“其实本姑娘都很照顾长乐妹妹你的自尊心了,没让你去外面求本姑娘。”
“长乐妹妹,不过膝盖一弯给本姑娘磕一个头,不伤筋动骨的,就能救回一条命,这不是太值了么?”萧敏敏淳淳善诱,好像是真的在替夜姝凰着想。
“难道说,在长乐妹妹你的眼中,你视作亲信,亲姐妹的性命都不及你所谓的自尊么?”
夜姝凰看着萧敏敏,似乎是真的被萧敏敏的话所动摇了,她问:“真的便只有这一个方式了么?”
“是啊。”萧敏敏脸上的笑意放大,得意洋洋的眼神都快要溢出来了。
夜姝凰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站起了身,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躲在暗处的黄幽却是一脸着急,他十分担忧地问道:“少主,长乐殿下不会真的要给那个萧敏敏下跪吧?”
凤魇看着,却是淡定得很,听着黄幽这话,嘴角微微勾起:“夜姝凰若是会下跪,本少主将名字倒着写。”
就因为这件事,夜姝凰会下跪?做梦去吧。
当初她还在幽异宫时,他拿蓝珍和紫珠的性命威胁她,让她向他服软,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那时候便如此心狠,如今就好了?
有时候,他觉得他和她骨子里有些东西是很相似的。
所以他一直觉得,他和夜姝凰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宁翌辰,早死早超生吧。
凤魇如此信誓旦旦,黄幽的心定了定,就算萧敏敏是用红凝的性命相威胁,可以长乐殿下的骄傲自尊,也断不会向那种人屈服。
“怎么样了?长乐妹妹,想好用什么姿势给我下跪了么?”萧敏敏笑着问道。
夜姝凰终于是抬眸看着萧敏敏,似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祈玉公主,您觉得只有让本宫跪下这一个方式,可本宫觉得,您应该还能想出另外一个方式。”
什么?
萧敏敏眉头一皱:“夜姝凰,你什么意思?什么另外一个方式?”
夜姝凰走近萧敏敏,萧敏敏下意识往后退,很不满夜姝凰的行为:“夜姝凰,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夜姝凰勾了勾唇,如玉修长的手一把拿住一根琴弦,然后狠狠一拽。
一道“刺啦”刺耳剧烈的声音响起,那根琴弦就生生被夜姝凰给拽了下来。
“这另外一个方式么,是本宫替祈玉公主您想的。”夜姝凰摆弄着手中的琴弦,玩味地看着萧敏敏。
“红凝纵然陪伴本宫数十年,情感深厚,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侍女。本宫让祈玉公主来给她陪葬,算是给足了她的颜面。祈玉公主,您说本宫的这个提议如何?”夜姝凰微微笑着,可眼底有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误杀
“红凝纵然陪伴本宫数十年,情感深厚,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侍女。本宫让祈玉公主来给她陪葬,算是给足了她的颜面。祈玉公主,您说本宫的这个提议如何?”夜姝凰微微笑着,可眼底有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在暗处的凤魇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夜姝凰这些话,嘴角又不由得开始上扬。
小凰儿还是从前的小凰儿,手段还是和从前一样利落干净。
果然,还是他最了解她。
萧敏敏是怎么也没想到夜姝凰会说出如此大胆且不自量力的话:“夜姝凰,你脑子进水了吧?亦或者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本姑娘不是你的走狗,本姑娘堂堂南梁祈玉公主,是你这种人想杀就杀的?”
夜姝凰轻笑,漫不经心:“脑子是否进水,祈玉公主不妨试试便知。”
说罢,夜姝凰一挥衣袖,一道内力朝着萧敏敏打了过去,萧敏敏冷笑一声,正要动用内力反击,可内腑一阵剧痛,体内的内力根本无法凝聚。
萧敏敏这才想起,昨日被那个妖孽美男子打成了重伤,内力如今根本无法使用。
大概前世是杀手,萧敏敏下意识的动作远比脑子快,脑子还未想明白,身体就已经去躲避夜姝凰打过来的伤害了。
萧敏敏成功躲了过去,可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夜姝凰速度极快,不过眨眼时间,古琴上最细的那根琴弦就勒在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了。
夜姝凰没再说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收越紧了,片刻,萧敏敏的脖颈上便出现了鲜红的勒痕,隐隐已有了血迹。
这下子,萧敏敏终于是知道害怕了,脸色开始发白。
萧敏敏攥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颤抖,她强装镇定:“长乐妹妹,我刚才只是和你在开玩笑的,我怎么会真让你给我下跪呢。你快把这琴弦放下去,怪吓人的。”
“派人去传播谣言,说本宫与章怀世子苟合才与顾书瑾和离,又去给本宫身边人下毒,这些都是祈玉姐姐你在开玩笑么?”夜姝凰淡笑着问道,手中拿着的琴弦更是用力了几分。
此时此刻,萧敏敏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刺痛,生疼:“长乐妹妹,这都是误会,是我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张,我完全不知情。”
夜姝凰许久没有回应,萧敏敏更加心乱如麻:“长乐妹妹,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替红凝姑娘解毒,你还是要赶紧放过我,让我拿着解药去救红凝姑娘。”
夜姝凰似乎是被萧敏敏这话说动了,勒在萧敏敏脖颈处的琴弦松了松。
萧敏敏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长乐妹妹,等将红凝姑娘毒解了之后,我再跟你好好解释,耽误之急,还是要去救红凝姑娘。”
“青黛毒素强烈,实在是耽误不得了。”萧敏敏一边安抚着夜姝凰的情绪,一边在思索着对策。
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很令人熟悉,萧敏敏眉心一动。
这是她和寒安做的约定,若是他完成好任务后,无需亲自来她禀告,直接在门前给我吹一声鸟叫声就行。
寒安回来了。
定然是在哪个角落观察她这里的动静。
寒安是她暗卫营的首领,实力定然是在夜姝凰这贱人花拳绣腿之手,她只要挣脱开了夜姝凰的掣肘,寒安定然是能挟持住夜姝凰。
想到了这里,萧敏敏呼吸急促了几分:“长乐妹妹,不要犹豫了,赶紧松开我吧。”
似乎真的听信了萧敏敏的话,夜姝凰彻底松开了萧敏敏,萧敏敏见势,一个胳膊肘就撞向夜姝凰的腹部。
可夜姝凰早已预料,直接就躲开了。
萧敏敏撞了个空,但并无太大失意,她大喊了一声:“寒安,动手。”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手执利剑,寒光凛冽,直逼夜姝凰面门而来。
夜姝凰后退几步,躲开了这突然而来的袭击,她挥动手中的琴弦,琴弦虽短,但注入了她的内力,竟如一条灵蛇一般舞动了起来。
对于这区区暗卫,夜姝凰毫不吃力,轻松极了。
琴弦缠上了来势汹汹的利剑,一个甩摆,寒安的剑就脱了手,被扔到了一旁。
寒安脸色大变,他看着夜姝凰,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神瞬时多了一分惊惧。
这个长乐公主,好生厉害。
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可一看见公主那被琴弦勒得鲜血淋淋的脖颈,寒安感受到了巨大的愤怒!
公主那样的金枝玉叶,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送给她的公主。
如今却被传言中最低俗不堪的长乐公主伤成这样,这让他如何去忍?
哪怕这次付出他的生命代价,他也必须替公主讨回公道。
没了剑的寒安出手愈发凶狠,拳脚之间,处处对着夜姝凰身体上的脆弱点。
夜姝凰却是半点没让寒安近身,用着琴弦和他过招,漫不经心,就像是大人逗弄孩童一般。
萧敏敏虽然受了伤不能动用内力,可这形势,她看得还是很清楚。
寒安这个废物,根本不是夜姝凰这贱人的对手。
她公主府暗卫营的那群人是废物么,怎么挑选这样一个人当首领,简直都是饭桶。
萧敏敏看着夜姝凰,眼睛里尽是怨毒和恨意。
两世为人,还从未有人如此待她。
今日,她便让夜姝凰的命留在这里。
在夜姝凰不注意的角落里,萧敏敏暗暗捡起寒安掉下来的剑,想都没想直接就刺向夜姝凰的后背。
黄幽不远处看着,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下意识就要开口提醒夜姝凰,可被凤魇一把捂住了嘴巴。
凤魇眸光里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是充满玩味和趣意。
今日么,肯定是要见血的,但绝不是夜姝凰。
她的命不是那么好拿的。
萧敏敏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剑直接刺向了寒安。
一剑穿心,根本没有救下来的可能了。
寒安亦是睁大双眼,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的如此草率,会死在公主身上。
萧敏敏惨白着脸,她努动嘴唇,声音颤抖:“不,我不是……故意的……”
玉石俱焚
寒安亦是睁大双眼,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的如此草率,会死在公主手上。
萧敏敏惨白着脸,她努动嘴唇,声音颤抖:“不,我不是……故意的……”
“公……主……”寒安嘴角已开始流血。
许是因为一剑穿心太过疼痛,寒安浑身已经麻木,没有了丝毫感觉。
可他实在是不甘心,他还未向公主表达自己的心意,便要去死了。
他不甘心啊。
寒安竟是笑了,带着几分苦涩,他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可他伸出手,想要摸一下萧敏敏的脸。
可萧敏敏却是蹙眉,完全是下意识因为后退了几步。
寒安的手扑了个空,他渐渐涣散的眼神此刻又聚拢了一些,他看向萧敏敏,以为能在她眼中看出一些难过和伤心。
可并不是。
萧敏敏面对着手上沾满鲜血的寒安,眼睛里只有嫌恶。
公主这是嫌弃他了?
不,这不可能。
这一定是他马上就要死了,神志不清楚了,看错了公主的目光。
公主那样善良公正,以天下人为爱的人,怎会如此。
对,一定是他看错了。
于是,寒安宁愿相信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也不相信萧敏敏对他的轻蔑。
哪怕再是不舍,寒安终究是倒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只是他的眼睛没闭,但又不像那些死不瞑目之人。
寒安很平静的死相,就像睡着了一般。可表情隐隐有着担忧,想来,是担心萧敏敏接下来的状况。
唉,也是痴情人,可惜啊,跟错了主子。
夜姝凰神情淡漠:“祈玉公主,您是向杀我?”
萧敏敏脸色更加惨白了,“晃荡”一声,她将剑扔在了地上。
“不,长乐妹妹,你误会了。我是想帮你,便是这个寒安阳奉阴违,偷偷做了这些事挑拨西武和东陵两国的关系,所以我杀了他。”到了如今这个状况,萧敏敏还在试图狡辩:“长乐妹妹,我知道你武功极高,很轻易发现我在你身后,所以我故意为之,让寒安放松警惕,最后将他一剑毙命。”
“长乐妹妹,我来西武前,便察觉到我身边有东陵的细作,如今这些事情一发生,我便知道我猜的没错。”萧敏敏的表情很诚恳,甚至要举手起誓言:“长乐妹妹,我向你保证,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不然,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前世作为现代人,她自然是不相信这些个誓言的,所以发毒誓什么的,都是张口就来。
可无论萧敏敏怎么说,夜姝凰始终是一言不发,她淡淡笑着,绕有兴致地看着萧敏敏装。
萧敏敏被看的内心极为忐忑,也不知道这个贱人有没有相信她的话,还准备要开口,夜姝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微凉。
“祈玉公主当真是觉得本宫不学无术,是任人戏弄的白痴么?”
夜姝凰有些讽刺地笑了,语气里尽显对萧敏敏的轻蔑和不屑。
本打算忍过这一时,回头再准备找夜姝凰算账的萧敏敏,看到夜姝凰如此给脸不要脸,顿时也怒了,重新扬起高傲的头颅:“长乐公主,本姑娘如此诚恳地跟你说事实的真相,你都不屑一顾,不将本姑娘放在眼里,那好,那青黛的解药,你就别想了。”
萧敏敏冷笑着,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是,本姑娘如今受伤了,打不过你。可本姑娘堂堂南梁嫡公主,是我南梁尊贵无比的凤凰,自是有自己的骄傲。”
“今日哪怕你拿本姑娘的性命相威胁,本姑娘也绝不会把解药交给你的。在死亡面前众生皆平等,谁也不比谁尊贵,黄泉路上,有红凝作陪,本姑娘亦是不觉得孤单。”
好一番大气凛然的话,丝毫不惧生死,着实令人钦佩。
只是,表面已经准备和红凝玉石俱焚的萧敏敏,内心已是万分紧张,她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似的。
她在赌,就赌夜姝凰的心软。
她莫名觉得,夜姝凰那样虚伪的人,定然会借着此次不顾一切救下红凝的机会,收买一波人心。
让听从夜姝凰的人对她更加忠心。
夜姝凰绝不会错过这等机会,所以主动权还在她手上!
“唉,给了祈玉公主您好几次机会了,可您还是没把握住。”夜姝凰哀叹了一声,是在替萧敏敏惋惜:“既然好言劝说不行,那便只有一个办法了。”
原本想顾忌着西武和南梁两国的关系,夜姝凰并不想走到这一步,奈何萧敏敏自己作死,那就怨不得她出手不留情面了。
萧敏敏尚未反应过来,耳边一阵风袭来,夜姝凰就轻移到她的身旁,然后,就掐住了萧敏敏的脖子。
“长乐……妹妹,你……这是……恼羞成怒……了?”被掐着脖子的萧敏敏此刻说话有些吃力,可还是带着挑衅的目光去看着夜姝凰。
她必须要把戏做足,这样才不能被夜姝凰看出端倪。
“你就……算是掐……死本姑娘,本姑娘也……不会把解药……给你。”萧敏敏生动形象地表现出了什么叫死到临头还嘴硬。
这大半年的时间,夜姝凰竟然长高了不少,与寻常女子相比,显得格外高挑,比之萧敏敏,更是高出了大半个头。
就这样掐着萧敏敏的脖子,极有压迫感。
似乎是被萧敏敏这样的决心给惊讶住了,夜姝凰将掐着萧敏敏脖子的手松了松。
萧敏敏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果然,夜姝凰放不过那个侍女。
夜姝凰啊,夜姝凰,你的弱点被本姑娘找到了。
萧敏敏抬头,朝着夜姝凰得意一笑,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可突然,夜姝凰捏住了萧敏敏的脸,用劲极大。
萧敏敏白皙细嫩的脸顿时出现了红印,而嘴巴被迫张成了一个“o”个形。
夜姝凰轻轻一笑,将一粒药丸直接拿在了萧敏敏的面前,轻声问:“祈玉公主,您可知这是什么?”
萧敏敏瞳孔缩大,很是恐惧,这个药丸,她极为熟悉,不就是青黛么?
这是他们南梁皇室独有的毒药,夜姝凰怎会有?
怜香惜玉
萧敏敏瞳孔缩大,很是恐惧,这个药丸,她极为熟悉,不就是青黛么?
这是他们南梁皇室独有的毒药,夜姝凰怎会有?
萧敏敏想要开口说话,可被人捏紧了腮帮,说出的话也是支支吾吾,完全让人听不出来。
本来夜姝凰也没准备让萧敏敏回答,她只是想欣赏萧敏敏自上而下流露出来的恐惧。
在萧敏敏惊惧的目光下,夜姝凰将手中的青黛直接喂进了萧敏敏的嘴里。
萧敏敏不肯咽下去,拼命摇头挣扎,想要将青黛给吐出去,可夜姝凰怎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拿起石桌上的茶盏,打开茶盖,直接就将茶给她灌了下去。
夜姝凰很有技巧,进了萧敏敏口中的茶一点都没让她给吐出来,直到萧敏敏连茶和青黛一齐吞了下去,夜姝凰才松开了萧敏敏。
萧敏敏没有了一点力气,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她的衣襟处有着从茶杯里倒出来的褐色茶和茶叶,喘着粗气,发鬓凌乱不已,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想到自己被喂了毒药,萧敏敏立马干呕起来,此刻也不顾夜姝凰还在场,她将手放在嘴巴里,用手压着舌头,想要用催吐的方法将青黛给吐出来。
夜姝凰冷眼看着,对于萧敏敏,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祈玉公主,这青黛是出自南梁,它的毒性和效用,你可是比本宫更了解。青黛入口即化,一进咽喉到腹部,毒素便立即扩散至五脏六腑,你便是吐,也吐出不出来什么,又何必再受如此累?”夜姝凰好心地提醒道。
“祈玉公主,您不是想要和红凝玉石俱焚么,本宫成全你。可本宫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让你南梁皇室独有的毒药送你上路吧。”
萧敏敏整个身子一怔,她抬头看着夜姝凰,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可她举手投足之间仍是优雅尊贵,像是一位真正的金枝玉叶,容不得任何人冒犯。
反观她,她只是想回敬一下夜姝凰,却落得如此狼狈,这让她如何甘心?
萧敏敏再不愿意隐藏自己对于夜姝凰的厌恶了,她看着夜姝凰,眼神里尽是怨毒之色:“夜姝凰,没想到你堂堂西武嫡公主心肠歹毒,你会遭报应下地狱的,本姑娘看着你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的那一日!”
对于萧敏敏恶毒的诅咒,夜姝凰并不在意,她漫不经心地笑了:“这话本宫听多了,可没一个能真的实现的。”
“祈玉公主,本宫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冤枉的。”夜姝凰蹲下来,看着萧敏敏:“祈玉公主,你初来乍到可能不知晓本宫的脾性,本宫不妨再跟你说一下。”
“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睚眦必报,你既然算计了本宫,没算计成功又被本宫发现了,本宫必会十倍奉还给你。”夜姝凰勾了勾唇,眼底一片凉薄:“这只是开始,祈玉公主,您且等着吧。”
说完这句,夜姝凰不理会萧敏敏的恐慌,直接站起了身,对着一处角落说了一句:“凤少主,不知这场热闹你看得如何了?”
黄幽直接震惊住了,他觉得他和少主已经藏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长乐殿下给发现了。
凤魇扬唇一笑,淡紫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似乎很是愉悦。
“小凰儿还真是关心我,无论我在哪,你都是一眼便能发现我。”凤魇直接走了出去,一双眼睛就盯着夜姝凰。
不欲理会凤魇的自作多情,夜姝凰直接问道:“不知凤少主来这里做什么?”
看来,凤魇在她身边又安插了不少线人,不然不会她这里一出事,他就跑来了。
想到这,夜姝凰的眼眸暗了暗,还是要再重新排查一遍了。
“你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么?本少主是来看热闹的。”凤魇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说完这句,凤魇随意地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萧敏敏,再将目光转向了夜姝凰,轻叹了一口气:“小凰儿啊,你如今的胆子是愈发大了,就连一国的公主你都敢下毒,你就不怕南梁皇帝知晓了来治你的罪?”
自凤魇一出现,萧敏敏的目光便再未离开凤魇半步。
从起初的震惊,到惊喜,到难过,到疑惑,再到如今难以置信。
很明显,这个妖孽美男子和夜姝凰那个贱人是认识的,而且,夜姝凰在故意欲擒故纵,而他,似乎对夜姝凰很上心。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尤其是曾经当过杀手的女人,更是敏锐。
一想到她看上的人,可能喜欢夜姝凰,萧敏敏对她的恨意更加深了一层。
真是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和离过后还不安分,一边勾搭宁翌辰一边还惦记着她萧敏敏看上的人,当真是下作!
“公主而已,本宫又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了,凤少主无需本宫担心。”夜姝凰淡淡说道。
“唉,本少主哪是为你担心啊,本少主只是同情这一位娇滴滴的公主。”对于夜姝凰这样冷淡的话,凤魇丝毫不介意,他再次瞥了一眼萧敏敏,淡紫色的眼眸里似乎真有了同情:“昨日刚在丽春苑受了伤,如今又被小凰儿你这么一折腾,唉,真是命苦啊。”
明知道凤魇的话是假的,最不走心的,可萧敏敏看着他那张妖魅绝世的脸上,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这样的男子,应该就是属于她的啊,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他。
“本宫倒不知,凤少主还有如此怜香惜玉的时候。”话是跟凤魇说的,可夜姝凰的眼睛却看向萧敏敏。
突然她后退了几步,凤魇正还要说话,就听到“扑哧”一声,萧敏敏再也忍受不住了,吐出一口黑血出来。
白皙的脸庞再以能看得见的速度开始变得青白。
是青黛的毒素开始发作了。
凤魇皱着眉头,亦是往后狠狠退了几步,他现在才明白夜姝凰方才退的那几步是什么意思了。
他嫌恶地开口:“夜姝凰,你也不提醒我一下,这血差点溅到了本少主身上了。”
嫌恶
凤魇皱着眉头,亦是往后狠狠退了几步,他现在才明白夜姝凰方才退的那几步是什么意思了。
他嫌恶地开口:“夜姝凰,你也不提醒我一下,这血差点溅到了本少主身上了。”
这满是嫌弃的语气,让萧敏敏伤心难过到了极点,她用着极为受伤的眼神看着凤魇,就像是凤魇曾经负了她一样。
可凤魇却是丝毫没搭理萧敏敏,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夜姝凰:“小凰儿,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事告诉给南梁,让南梁彻底和西武交恶?”
夜姝凰淡淡一笑:“凤少主想做什么,本宫能拦得住么?”
其实这只是套话,夜姝凰更希望凤魇去说,这样她就不用费心了。
南梁如今和东陵已经开始交战了,虽然占有优势,但也没本事再和西武争斗起来。
哪怕南梁帝知晓了这件事,但凡顾忌一点社稷江山,也不会为了区区公主来犯蠢和西武交恶。
“小凰儿你太自谦了。”
他虽有太多想做的事,可她成功阻拦的事还少?
凤魇清叹了一口气:“唉,本少主听说小凰儿你的贴身侍女中了毒,好心来这里,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嫌弃于我,本少主实在是太伤心了。”
帮她?
这会子说得倒好听了,只是她会相信么?
“凤少主,您虽是幽异宫的少主,但也是东陵人,幽异宫受东陵皇室恩泽多年,如今东陵危在旦夕,您却跑来西武看这种热闹,实属是不忠不孝之举。”夜姝凰不想和凤魇再东拉西扯这些东西,直接换了一个话题,好似真的在替凤魇着想:“凤少主,本宫若是你,便即刻返回东陵,为逼退南梁大军略尽绵薄之力。”
凤魇倒不认为夜姝凰说的话是真心,相反,这是满满的讽刺。
毕竟他是个连自己老子都不放过的人,怎么会去忠君爱国呢?
“小凰儿,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么?”虽然夜姝凰嘲意满满,但凤魇丝毫不在意,反而绕有兴致地看着夜姝凰,笑着反问道。
夜姝凰轻笑了一声,没在搭理凤魇,她微微弯腰,将披风拿了起来,又重新穿上。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将目光放在已经昏迷过去的萧敏敏。
此刻,萧敏敏的嘴唇溢出来了血,也变得青紫。
夜姝凰轻轻一笑,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她轻唤了一声:“蓝珍。”
一个身影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随后蓝珍走了进来。
被摔在地上的是采桑,因为蓝珍出手不太讲究,她一下子撞到了栏杆处,被撞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采桑,脸上有着很明显的巴掌印,很明显,是出自蓝珍的手笔。
虽然看见了凤魇和黄幽,可蓝珍就像没看见似的,她径直走了过去,对着夜姝凰恭敬行了一礼:“殿下。”
夜姝凰点了点头,随后淡淡道:“驿馆那些南梁人都处理妥当了么?”
蓝珍重重点头:“初煜早便解决好了,这个寒安只是个意外。”
夜姝凰“嗯”了一声:“那就好。”
随即看向萧敏敏,淡淡吩咐道:“将萧敏敏带到珍宝阁,她如今也中了毒,本宫倒要看看,她是否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有骨气。”
蓝珍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这下是终于明白殿下做这些事的目的了。
简单粗暴,又很有效率,简直不要太高明。
蓝珍一扫之前的阴霾,活跃了起来,她笑眯眯地应下了:“是。”
说着,她弯腰一把就将萧敏敏扛起,若不是怕萧敏敏会死在路上,蓝珍简直是想直接把她给拖走。
蓝珍扛着萧敏敏,很快便离开了此处。
然后,就又只剩下夜姝凰和凤魇主仆两人了。
夜姝凰显然是不想再和凤魇有太多纠缠,她直接说道:“凤少主,您要是想留在此处再观望观望,恕本宫不能奉陪,您请自便。”
说着,不等凤魇说话,便转身离开。
虽然又开始下起了雪,又没带伞,可夜姝凰丝毫不在意。
比之和凤魇在同一个亭子里,夜姝凰还是更愿意去面对风雪。
其实对于凤魇,夜姝凰内心的情感一直很复杂。
凤魇确实是一个心狠手辣,做事完全没有底线的人。
在幽异宫的那三年里,她见惯了凤魇那些折磨人凌虐人心的场景,而他亦是将其中很多手段放在她身上。
只是,哪怕是这样,她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她的很多手段,都是向凤魇学习的,甚至有些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和凤魇,自是仇敌关系,只是,仇敌关系中,又有些许师徒之意。
她心里清楚,初来幽异宫时,若没有凤魇的有意放水以及保护,她可能撑不到三年便被幽异宫里的人折磨而死。
这世间事,并非非黑即白,亦有着中间地带,若非触及她的底线,夜姝凰想,她大慨可能永远不会亲手杀了他。
这是曾经她的想法。
但是,这次重生回西武后,再见凤魇,心里出现了极大的抵触和憎恶,这种恨意是恨不得将凤魇挫骨扬灰的那种。
她不知为何会出现这个感觉。
难道,是凤魇曾做了什么极大触犯到她底线的事,所以她才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她是少了什么记忆,所以才不知道的?
而她和宁翌辰那些过往也都忘了干净,难道是与凤魇有关?
想到这,夜姝凰眼眸不禁暗了暗,她回头看了一眼凤魇,眸光深深。
总有一日,她会将所有的事都查明的。
原本正盯着夜姝凰渐渐远去的背影的凤魇被夜姝凰突然转身的这个寒凉打量的眼神吓得一怔,可再等他回神时,夜姝凰早已离开了这里。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就算不是错觉,那也定不是对着他的。
凤魇赶紧安慰自己,可心却跳快了不少,心开始慌张,渐渐有了不安。
“少主,您怎么了?”
黄幽方才是在愣神,而且眼神又不太好,所以没注意方才夜姝凰的眼神,他看着凤魇脸色不太好看,关切问道。
被夜姝凰方才那眼神搅得心烦意乱,凤魇心里烦躁地很。
妥协
黄幽方才是在愣神,而且眼神又不太好,所以没注意方才夜姝凰的眼神,他看着凤魇脸色不太好看,关切问道。
被夜姝凰方才那眼神搅得心烦意乱,凤魇心里烦躁地很。
他一烦躁,自然就有人开始倒霉了,他冷冷地看向黄幽,问:“那个丽春苑的鸨娘还活着么?”
知道少主这又是心情不顺要拿旁人出气了,黄幽当即恭敬道:“启禀少主,虽然各种手段都在她身上使了一遍,但谨遵着您的吩咐,那鸨娘还活着。”
凤魇冷哼了一声:“那不赶快走?”
黄幽看着愈下愈大的雪,有些担忧道:“可少主,这雪下得很大了。我们还能走么?”
大大小小的雪花随着寒风不断地飘进这不大的亭子里。
凤魇伸手一接,就接到了好几片如同鹅毛一般大小的雪花,而雪花又很快在他手心里融化。
此情此景,竟是让凤魇的心安定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周围的银装素裹,这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祥和安静。
东陵从未下过如此大的雪,从未有过。
凤魇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时候,夜姝凰还在幽异宫。
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她和紫珠的谈话。
不知道怎么就提到了季节上面,夜姝凰说,她最喜欢的季节是冬日。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最是干净。
等雪停后,可以和伙伴姐妹们一起玩耍嬉戏,哪怕摔在了地上,也丝毫不疼。
她还说,虽然这些,她只是在梦里经历过,但她仍然十分向往。
大概是当时的夜姝凰的声音太过清澈虔诚,就连凤魇都忍不住遐想万千,不由得幻想到他和她一起于雪地里玩乐的场景。
回忆渐渐收拢,如今,他也是见过如此风雪了,只是,凤魇明白,夜姝凰不会和他在一起欣赏雪景,至少现在不会。
或许,这冬日里的雪景,也是夜姝凰能这么快适应西武生活,并安心待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吧。
“少主,少主……”瞧见凤魇又在走神,黄幽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凤魇看了一眼黄幽,紫眸里依旧是冰寒的冷意:“这点风雪都受不了,本少主要你有何用?”
“本少主还没找你算你偷偷跑到西武这笔账,回头再找你算账。”
说着,凤魇不顾及这满天飞舞的风雪,直接就走进了鹅毛大雪中。
一袭大红色锦袍,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黄幽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算账不算账的,他也不在意了,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宫主如今如一条死狗一般,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他来这,也误不了少主的事。
珍宝阁
萧敏敏是感受到一股刺痛而醒来的,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可看到的人依旧是模糊不清。
林暖微看见萧敏敏醒了,就将扎在萧敏敏腹部的银针给拔掉,然后站了起来:“长乐妹妹,萧敏敏醒了,你有什么事现在就问她,她虽然看不清我们,但还是听得清的。”
“祈玉公主,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选择和红凝玉石俱焚,还是将解药交出来?”夜姝凰看着躺在床上的萧敏敏,目光里没有半点同情。
此时此刻,萧敏敏仍在嘴硬:“你……休……想。”
林暖微脸色微变,有些担忧地看着夜姝凰,萧敏敏要是真的宁愿一起死,也不愿意交出解药怎么办?
在她们这些人心里,红凝可是比萧敏敏珍贵多了,要红凝和萧敏敏一命换一命,不是侮辱了红凝么?
夜姝凰对着林暖微摇了摇头,并安抚似的笑了笑。
虽然她对萧敏敏并没有太过深刻的了解过,只是,单论这些时日萧敏敏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是能慷慨赴死的人。
她轻声道:“既然祈玉公主如此有骨气,那本宫也不强求了,祈玉公主,您好自为之。”
似乎想到了什么,夜姝凰又淡笑着开口:“另外,本宫再告诉祈玉公主您一个好消息,南梁派往东陵边境的十万大军里,出现了不小的内乱,如今呢,东陵正准备反扑,祈玉公主您的父皇刚快马加鞭向我西武又递交了一份国书,请求西武派兵援助。”
“所以,祈玉公主您,就不要打算让南梁替您出头了。您一个来西武观赏雪景的别国公主,因为去山寺游玩,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而意外伤亡。”
“祈玉公主,您说,这个理由如何?您的父皇会不会相信?”
虽然意识已然是极不清楚,可这些话,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萧敏敏的耳朵里。
夜姝凰将她所有的生路都全部斩断。
关于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在她的全身,第一次,她觉得到了如此凄然的绝望。
凡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而夜姝凰,深谙此道。
萧敏敏又听到夜姝凰那带着淡淡笑意的话。
“祈玉公主,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本宫这里,有一位医术极为高明的大夫,她能为红凝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而你,恐怕,只有这短短几个时辰了。”
“祈玉公主,好好享受您最后几个时辰吧,本宫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夜姝凰便迈腿离开,虽然动作轻微,但此刻被林暖微扎了相关穴道的萧敏敏能锐敏地听到夜姝凰离开的声音。
不,不能让夜姝凰离开!
她还这么年轻,她所有的野心抱负都还未实现,她不能死!
在如此接近死亡时,萧敏敏真的是认怂了,害怕了。
她也真的知道,原来夜姝凰真的是那种凉薄心狠,没有半点人情味的人。
“夜姝凰,你别走!”
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萧敏敏嘶洪出了这一句。
夜姝凰停下了脚步,微微勾唇,看来,她预料得不错。
萧敏敏亦是怕死之人。
世人皆畏惧死亡,她亦是,这并不是什么令人觉得丢脸的事。
此时此刻,林暖微对夜姝凰,只有大大的佩服。
长乐妹妹是真厉害啊。
打蛇打七寸,什么人的心思她都拿捏的死死的。
唉,啥时候她也能有如此聪慧的头脑啊。
解毒
打蛇打七寸,什么人的心思她都拿捏的死死的。
唉,啥时候她也能有如此聪慧的头脑啊。
林暖微歪着脑袋想着。
“解药,我有。”萧敏敏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真是没有丝毫的力气,在场的哪一个人也没想着帮她一下。
最终,萧敏敏还是放弃了,她艰难地睁开眼,可还是看不清人。
“解药在哪?”夜姝凰重新回来了,看着床上的萧敏敏,淡淡问道。
“在……在我……身上。”大概是方才太过急火攻心,萧敏敏此刻的声音愈发虚弱了下去。
夜姝凰给了蓝珍一个眼神,蓝珍了然,走了过去,就往萧敏敏身上翻找起来,很快便在萧敏敏怀中找到了一个蓝色的小玉瓶。
蓝珍直接双手递给了夜姝凰,夜姝凰接过,打开看看,然后问道:“是这个蓝色的小玉瓶么?”
萧敏敏艰难点头:“……是。”
夜姝凰直接将解药倒在了手心,只有三粒。
林暖微走了过来,拿出其中一粒,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对着夜姝凰点了点头。
“长乐妹妹,应该没错。”
夜姝凰“嗯”了一声,将其中一粒放回了小玉瓶中,然后吩咐蓝珍:“拿一只碗来,去将这两粒解药和水融化于一起,然后先喂给祈玉公主,等祈玉公主真的有好转后再去给红凝。”
虽然到了如今情况萧敏敏能作妖的几率几乎为零,可夜姝凰还是极为谨慎,不想有一丝一毫的变故发生。
这都是夜姝凰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
“是。”蓝珍了然,当即就去了。
萧敏敏到底是惜命的,并没有耍诈,那解药是真的,红凝很快就解了毒,并没有熬到了两天。
等到红凝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守在红凝床旁边的,是蓝珍。
红凝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红凝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蓝珍没好气地开口,若不是看见她憔悴苍白的脸,还真以为她是不愿意红凝醒来呢。
红凝虽然解毒了,但脸上依旧没有一点血色,她的声音听起来就极为虚弱:“殿下呢?”
蓝珍白了一眼红凝:“殿下当然是回公主府休息去了。”
“为着这件事,殿下费了多少神,你知道嘛?”
“对不起。”红凝心里很是苦涩,她一向不善言辞,如今,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蓝珍看着红凝惨白着脸,又是一脸愧疚,一时间又是不忍心了,她偏过头:“行了,行了,这句对不起等你好了跟殿下去说吧。”
为避免红凝再胡思乱想,蓝珍换了话题,她问:“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被萧敏敏手底下那些人给喂毒药了呢。”
红凝觉得躺在床上说很不方面,于是看向蓝珍,朝着她伸了伸手,蓝珍脸上划过一丝无语,但还是很体贴地拉起了她。
顺便,还拿了一个枕头给红凝靠着,动作很温柔,一点都不符合她的行为作风。
“说到底,这次也是我轻敌了。”红凝看着蓝珍的眼睛,因为很虚弱,所以声音也很轻。
“殿下让我去查那些传言的来源地,我很快便查到了,源头便是来自坊市里的一家说书人那里。”
“有殿下之前的提醒,我却是是有想过,可能是萧敏敏故意放出来的诱饵而引我上钩的,可我一时对自己的实力有了莫名的自信,觉得哪怕有埋伏在那,我也能对付。”
“然后你就中招了?”蓝珍简直是被气笑了。
她以为红凝是一时疏忽,没想到她是想到了可能是陷阱,可还是扑了进去。
“你不是一向最理智,最沉稳么?怎么会犯这个蠢?殿下总说,要我跟你学习,没想到你比我还一言难尽。”
对于蓝珍这次埋汰,红凝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确实是她太大意了。
当时,她一想到有人来污蔑殿下的声誉,往殿下身上泼脏水,她是片刻都忍受不变,所以一时上了头,然后害人又害己。
她没想到萧敏敏仅仅为了抓她,竟然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数十位暗卫高手齐齐出动。
她哪怕再是厉害,也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而且各个都使用暗招,十分下作。
若不是萧敏敏有意吩咐了,她根本不会逃出去。
她这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红凝正视着蓝珍的眼睛,语气极为认真:“以后我不会了。”
蓝珍哼了哼:“但愿如此。”
“以后,我看你有什么理由再来说我了。”
还在和红凝争强。
红凝但笑不语,并未将蓝珍这句话放在心上。
想说她还不简单么?何须要什么理由。
外表冷静沉稳的红凝,对于蓝珍,其实是一肚子坏水。
“蓝珍,你别拉着红凝闲聊了,林姑娘方才说了,这次红凝伤了元气,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你喂红凝,让她把这碗药喝下去后,再好好休息吧。”绿和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温和道。
“麻烦绿和姑娘了。”除了蓝珍,红凝对谁都是谦谦有礼的样子。
绿和淡淡一笑:“红凝,你别客气,直接叫我绿和就行。”
“好。”红凝微微颔首,应了。
“啧啧啧,我可没瞧见过你对我如此客气。”自第一次相见时,红凝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蓝珍以为,她对谁都一样,没想到,她是唯一一个。
不知道这算是不幸,还是幸运。
红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蓝珍的这番话。
瞧着这两人的互动,绿和无奈地摇了摇头,欢喜冤家,说得就是她俩了吧。
也挺有意思。
绿和将药碗递给蓝珍后,就离开了这屋里。
她还要去公主府一趟,因为红凝这一插子事,东陵传回来的那些消息还未跟殿下禀告。
万里之外
东陵
月明星稀
“朕让你去查西武长乐公主,你查得如何了?”
夜已深,夜长奚虽还在九龙殿,可换了一身紫色常服,气质尊贵冷凌。
初烬单膝跪地,恭敬道:“半年前,长乐公主与痴缠多年好不容易成亲的顾书瑾和离后,没过多久,顾书瑾和他的同胞妹妹顾兰馨因病去世。”
挑开
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她派人在民间找的神医,本来说这千段雪的解药,他已经有了眉目了,可到最后才发现,那个神医不过是欺世盗名的骗子。
如今,她依旧仰着夜姝凰那贱人的鼻息作活,她依旧有最大的把柄被夜姝凰拿捏在手心。
虽然夜姝凰又派人给她送来解药,可万一被她知晓,她的身份已被皇兄知晓,那她,是真的死到临头了。
夜姝凰的眼线无处不在,如今定然是知晓了,那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啊?
谁来救救她?
难道她注定是要被毁在夜姝凰手上吗?
夜蓁蓁一下子就如失去了活的生机,瘫坐在了地上。
看到了夜蓁蓁这要死不活的反应,夜长奚便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心情极为复杂。
原来,皇姐真的回来了。
她还叫夜姝凰,还是一国公主,只是再不属于东陵。
夜长奚甚至有一瞬间有想要落泪的冲动,只是,作为帝王,不应该有眼泪,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该有。
“荣清,你实话告诉朕,你是如何发现皇姐身份的?”夜长奚走到夜蓁蓁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可此时此刻的夜蓁蓁,再没有理智,她根本听不清夜长奚在说些什么。
夜蓁蓁一把抱住夜长奚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皇兄,你救救蓁蓁,救救蓁蓁啊。夜姝凰那贱人如果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了,她一定会认为是蓁蓁告诉皇兄的,她一定不会放过蓁蓁的,皇兄,求求你救救蓁蓁。求求你了。”
面对同胞妹妹的哭喊求饶,夜长奚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在看到自己锦袍上沾染到了夜蓁蓁的眼泪和鼻涕,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很是嫌恶。
夜长奚和夜姝凰一样,有洁癖,容不得不干净的东西近他身。
“行了。”夜长奚挣脱开了夜蓁蓁的抱腿,颇有些不悦:“荣清,你好歹是帝王胞妹,东陵的堂堂公主,作出这一些哭闹的行为,实在有损皇室颜面。”
夜蓁蓁一怔,她抬头看着夜长奚,眼睛里的泪滴还挂在眼帘上,她难以置信。
她可是皇兄的同胞妹妹啊,那是比任何人都要亲的存在。
如今她落得如此地步,可皇兄不仅不温言安抚她,相反觉得她有损皇室颜面?
“皇兄,你觉得蓁蓁有损皇室颜面?”夜蓁蓁问出这一句。
她很不甘心,她不相信皇兄会对她如此残忍。
夜长奚冷笑一声:“朕难道说错了么?荣清你如今的一哭二闹,哪里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皇兄你说的倒好听,刀未扎在皇兄你身上,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疼。”夜蓁蓁被夜长奚这冰冷无情的话给伤到了,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反驳着他的话:“若是皇兄你被人掌控着,时时有着性命之忧,皇兄你还会如此镇定么?”
“不要拿朕与你相提并论。”哪怕被自己同胞妹妹如此挑衅,夜长奚也并未展现任何多余的怒意,他只是冷声回应着夜蓁蓁的话。
“为何不能与皇兄相提并论?”夜蓁蓁癫狂大笑了起来:“难道就因为皇兄是一国之君,所以蓁蓁不配和皇兄相提并论?可你我兄妹本就是一体,抛却身份,皇兄你又哪一点比蓁蓁尊贵了?”
夜长奚没回应这句话,他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没打算和夜蓁蓁解释。
“不过,皇兄说的不能相提并论,蓁蓁觉得,还有另一层更深层的意思。”
夜蓁蓁此时此刻再没了顾忌,她只是想出自己心头的那股恶气。
至于后果,在皇兄听完自己那些话后,恐怕不敢再如此轻视她了。
夜长奚眼眸凝了凝,盯着夜蓁蓁。
“皇兄你是昭璟姐姐亲手培养的储君,昭璟姐姐在时,你便一直陪伴在身侧,感情甚笃。蓁蓁不是。昭璟姐姐虽也在宫中,可政务繁忙,我与昭璟姐姐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如此说来,我与皇兄可不就是不能相提并论么。”
夜长奚皱着眉头:“荣清,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蓁蓁嫣然一笑,垂落下来的鬓发遮住了一只眼睛,在她身上,突然就有了一种病态的美。
“皇兄,蓁蓁是想问你一句,在皇兄心里,是一直无私培养你,助你登上皇位的昭璟姐姐重要,还是与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重要?”
这个问题一出,夜长奚脸色一变,不过这只是一瞬间,他立马恢复了自然。
“自然是荣清你更重要。”夜长奚说道。
夜蓁蓁嘴角上扬,透着几分讽刺:“皇兄敢发誓说我更重要么?就以昭璟姐姐的名义来发誓。若是皇兄违背了初心,就让昭璟姐姐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皇兄,你敢发誓么?”
夜长奚身子已僵硬无比,他看着夜蓁蓁,目光里亦是有了彻骨的冷意:“荣清,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么?”
“蓁蓁当然知道。”夜蓁蓁粲然一笑:“皇兄,你若是回答不了,那让蓁蓁来帮你回答,皇兄,你不敢发誓的。”
“因为在皇兄心里,哪怕昭璟姐姐阻了皇兄的路,她的存在,会让皇兄的皇位始终不安稳,哪怕皇兄为了真正掌握朝政大权给昭璟姐姐安了谋逆的罪名将她赐死,皇兄你也一直放不下昭璟姐姐。”
“皇兄你一直记得昭璟姐姐的恩情,无论昭璟姐姐活着的时候。亦或者是死后,蓁蓁一直比不得昭璟姐姐。”
“皇兄,你觉得蓁蓁说得可对?”
荣清说的只是这个,夜长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荣清,朕想问你的已经问完了,你先出宫吧。过几日朕会亲自出宫看你。”夜长奚并未回答夜蓁蓁这最后的反问,只是道。
“既然蓁蓁进宫一趟,话都没说完,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呢。”夜蓁蓁此刻也不着急了。
她已经下了决心,这次,定要将这件在她心里隐藏许久的事给挑出来。
“蓁蓁还要最后问皇兄一句,皇兄你对于昭璟姐姐,当真只是心怀恩情么?”
做不到
她已经下了决心,这次,定要将这件在她心里隐藏许久的事给挑出来。
“蓁蓁还要最后问皇兄一句,皇兄你对于昭璟姐姐,当真只是心怀恩情么?”
夜长奚猛然一怔,似晴天霹雳,被当头一棒一般,全身麻木起来,他因为惊恐,脸色白了几分。
良久,他才回神过来。
夜长奚再次看向夜蓁蓁,眼神冰冷刺骨,隐隐蕴含着极寒的杀意:“荣清,你再重新说一遍,皇兄方才没听清。”
夜蓁蓁内心早已是毛骨悚然,在夜长奚如此冰寒的目光施压下,她只觉得双腿发软,下意识地就要跪下去。
可她生生给克制住了。
在这种时候,她绝不能认怂。若是她的底气一弱,皇兄便更无可能放过她了。
她必须搏一搏。
夜蓁蓁顶着内心极度的恐惧,努力正视着夜长奚的眸光:“那蓁蓁就再说一遍,这次皇兄你可要听清了。”
“皇兄,你对于昭璟姐姐,当真只是心怀恩情么?”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夜蓁蓁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夜长奚用了十足的力气,没有丝毫留情,夜蓁蓁直接被打到了地上,而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夜蓁蓁并非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可这次,是她的同胞哥哥对她动手了。
她双眸染上了赤红色,有着波涛的仇恨:“皇兄,这是你第二次打我,也是因为夜姝凰。”
“夜姝凰那个贱人就有那么好么,让你接二连三地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夜蓁蓁痴痴笑了。
“皇兄,现在蓁蓁想来,蓁蓁之前为了你的帝王威名,一直隐瞒着那件事,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那件事虽是幽异宫少主设计,但蓁蓁知道,皇兄你是求之不得,故意上钩的。”夜蓁蓁神色出现了一些癫狂:“皇兄,既然你如此无情,就休怪蓁蓁不义了。”
“皇兄,你说,要是夜姝凰恢复了记忆,知道了这件事,她会如何做?”
“荣清,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夜长奚脸色铁青,他蹲下来,一把掐住了夜蓁蓁的脖子,眼底一片幽暗。
夜蓁蓁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嘴里依旧不服软,她冷笑:“皇兄,这是天意。”
谁让一向好眠的她在那一日偏偏睡不着,然后就听到和看见了那些事。
这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皇兄,如今这……件事,恐怕除了……皇兄你和幽……异宫少主凤魇,便只有我……知道了……,你若是……真害怕……事情败落,凤魇你……是没办法……处理,可我,你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夜蓁蓁紧盯着夜长奚的眼睛,目光里带着挑衅。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么?”夜长奚脸色极为阴沉。
夜蓁蓁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等待着自己的死期。
夜长奚的手劲越来越大,看着夜蓁蓁脸色逐渐青紫,喘息声愈发虚弱,最后几乎没声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的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在这世间,在血缘之亲上,只有他和她是最亲了的。
大概是骨子的性情凉薄,或许也应了皇姐曾经评价他的那句话,他是当之无愧的白眼狼,所以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同胞妹妹夜蓁蓁,并没有太多的兄妹之情,
甚至是他的生母丽昭仪,她死后,他非但不觉得伤感,反而觉得那个无知妇人死了,那他彻底没有拖后腿的,再没人能对他指手画脚了。
只是,到了最后一步,夜长奚看着几乎陷入昏迷的夜蓁蓁,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对于夜蓁蓁,夜长奚终究是下不了手。
他可以不留情面,为着江山社稷送她去联姻,可要他亲手去杀了夜蓁蓁,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哪怕她可能知晓一直被他刻意选择遗忘的事,可夜长奚到底是心软了。
夜蓁蓁彻底昏迷过去了,瘫睡在地上,若没有那极其微弱的呼吸声,怕是以为是真的下了黄泉,见了阎王。
“初烬。”夜长奚揉了揉眉心,显得极为疲倦。
初烬推开殿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夜蓁蓁,便挪开了目光,对着夜长奚行了一礼:“陛下。”
“把荣清公主送回公主府。自今日起,封闭荣清公主府,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出。”夜长奚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冷声吩咐着初烬。
初烬恪守忠臣本分,恭敬道:“是。”
只是他应下后并未离开,只是依旧站在殿中。
多年来的君臣,夜长奚知晓初烬的意思,沉声问道:“初烬,你可是还有什么事?”
初烬点头:“是。”
“秦煦进宫了,想面见陛下。”
夜长奚此时不愿意再看见秦煦,那人,能力不强,野心不小,一直想要将宁翌辰踩在脚下,掌控苗疆。
他虽也想彻底解决宁翌辰,将苗疆真正收归天家,可如今东陵内忧外患,皇姐亦是无需苗疆来重生了,区区苗疆,也没什么大用处了。
秦煦以为夜长奚将他视作心腹,殊不知,他也只是帝王的棋子。
“你让人去告诉秦煦,就说朕为与南梁交战一事已是焦头烂额,实在没空见他。你让他回苗疆,做好自己的事,等与南梁交战之事缓过之后,朕会亲自宣召于他。”
“是。”初烬应下,恭敬退下。
太后宫殿
长乐宫
“睿王,你事情都准备地如何了?”魏太后坐在凤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夜长枫。
夜长枫弯腰行了一礼,态度极是恭敬,就像是真的领服魏太后:“回母后的话,一切皆以安排妥当。”
“只等新年一过,西武善亲王起事消息一传来,儿臣便会即刻动手。”
魏太后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指甲上有着鲜红明艳的寇丹,她勾唇一笑:“哀家还想多问一句,睿王你心中可有预料?会有几成胜算?”
夜长枫垂眸,似乎真的在认真思索,随后认真道:“若是有母后您的支持,儿臣觉得会有七成胜算。若是西武善亲王事成,那儿臣便有九成胜算。”
九成
夜长枫垂眸,似乎真的在认真思索,随后认真道:“若是有母后您的支持,儿臣觉得会有七成胜算。若是西武善亲王事成,那儿臣便有九成胜算。”
魏太后轻笑:“睿王当真是有自信,这是好事。”
“只是,这丑话哀家说在前头,若是睿王你一开始便落入下风,那哀家不会再帮你。到那时候,睿王可不要觉得哀家不近人情。”
夜长枫垂下的眼眸一暗。
若是他一开始便上风,那他还要魏太后这个空有虚名的太后做什么?
太后果真是老奸巨猾,阴毒地很。
等他大事已成后,他绝不会放过这老妖婆。
不过无论心里是如何不满魏太后,夜长枫面子上的功夫已然是做足了。
他走到殿中,再次恭敬行了一礼:“这是自然。”
“母后能助儿臣一臂之力,那已然是儿臣三生有幸,岂敢再让母后烦心。”
“对于皇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若强求不得,儿臣也定不会让母后陷入无妄之灾。请母后相信儿臣。”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魏太后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然后笑了,眼眸里多了几分玩味:“哀家若没记错,这是昭璟自请废黜储君之位时曾经说过的话吧?睿王和昭璟当真是兄妹情深,这么些年了,她的这句话睿王你还记得,还说给了哀家这个做母后的听,可真是不容易啊。”
夜长枫脸色瞬间一变,经魏太后这么一说,他才想起这句话是打哪里听来的。
他只顾着向魏太后表忠心,却没想到触犯到了魏太后的禁忌。
魏太后不喜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事,整个东陵皇室宗族的人都知道。
他怎么就突然犯这个蠢呢。
夜长奚当即跪地,向魏太后请罪:“母后恕罪,是儿臣失言。”
魏太后开天荒的没有生气,她摆了摆手:“昭璟那句话说的对啊,睿王你说的也很对,哀家因何要生气?”
“睿王你想以清君侧的名义将夜长奚赶下龙椅,清君侧的由头不就是夜长奚残害忠良,身为君王,却不惜以谋逆罪陷害自己的皇姐。”魏太后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睿王,哀家希望你能成功,你不要让哀家失望。”
“是。”夜长枫不清楚魏太后这是真心话还是故意这样说的,可如今,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道。
“哀家乏了,你先出宫吧。注意避着点,不要让陛下的人发觉。”魏太后提醒了一句,就摆了摆手,示意夜长枫离开。
“是,母后保重身体,儿臣告退。”夜长枫再次行了一礼,然后站起身,转身离开。
等到殿门关闭,秀儿才从内殿里出来。
“都听到了么?”魏太后看了一眼秀儿,淡淡问道。
秀儿颔首,随即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娘娘,有些话憋在婢子心里许久了,如今想跟娘娘您好好说一说。”
虽然魏太后脾气一向不太好,可对于这个自她还在西武闺阁里便伺候在身侧的秀儿,她的话,魏太后还是能听进去几分的。
“你说。”
“娘娘,您是已经下定决心和睿王殿下和善亲王合作么?”秀儿斟酌着话语。
魏太后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秀儿:“这是自然。”
“陛下对哀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是根本没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在朝堂上多年的心腹朝臣,几乎全部陛下给清算了。哀家半生骄傲,岂能到老了还要仰仗一个无知小儿的鼻息作活?”魏太后的声音渐冷:“睿王就很不错,是只听话的狗。”
“可娘娘,您如何能保证睿王殿下将如今的陛下赶下龙座登上皇位后,他就能听您的话?若是他也是阳奉阴违,您到那时又该怎么办?还要再重新立一个新皇帝么?”秀儿的目光里全是担忧。
她是真的替魏太后担忧。
“原来秀儿你担心的是这个。”魏太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哀家不妨告诉你,睿王若真是能登上皇位,他绝不敢对哀家的人动手。”
“睿王他,有一个巨大的把柄在哀家手中,他不敢不听命于哀家。”
“秀儿,哀家如此说,你可安心了?”魏太后的语气鲜有如何温和。
秀儿并没有觉得安下心来。
这件事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可还有更多的事。
睿王真的会有九成的把握么?
太后娘娘当真能得偿所愿么?
远在万里之外的善亲王,他也真的能成功么?
像西武帝那般城府心计极深的人,他难道真的看不出善亲王的种种异常么?
要是西武帝真的看出来了,但就是不挑破,就看着善亲王和太后娘娘跳进那万丈深渊,那又该怎么办?
可秀儿还要再说,魏太后却是不愿意再听了。
魏太后淡淡说道:“去将纪云公子给哀家叫来,哀家如今心烦意乱得很,让他来替哀家按按脑袋。”
纪云是一个十八岁的翩翩少年郎,长相英俊,一身白衣羽衣,像一个浊世无尘的白鹤,气质出众。
如今,正得魏太后的欢心。
秀儿无奈,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是。”
……
幽暗冰冷而又潮湿的暗室里
有硕大的老鼠正在啃噬那些受伤之人的伤口,时不时有着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有一个女人,正躺在破败的草席上。
她过分艳丽的容颜和浑身破烂的衣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咣当”一声,是铁索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
那位女子巍颤颤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如地狱恶鬼一般恐怖的妖魅男子。
她因为巨大的恐惧而下意识想要跑,可如今这个情况,哪怕她多动一步,都是奢望。
在刚刚进这暗室时,她便被抽断了手筋脚筋,再不能直立行走,只能够爬行。
“本少主之前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道把握。”凤魇轻轻笑着,蹲了下来,细细打量着她因为惊恐而过分惨白的脸:“你好好想一想,本少主是不是说过,你若是碰我一下,我会让你付出比死还要惨烈数倍的代价。”
说话算数
“你好好想一想,本少主是不是说过,你若是碰我一下,我会让你付出比死还要惨烈数倍的代价。”
鸨娘一怔,努力抬头,看向凤魇幽暗的深不见底的淡紫色眼眸,在里面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能将人的魂魄彻底收进去。
她的瞳孔里渐渐没了焦距,开始情不自禁得回想当日发生的事。
当日的事已经记不清楚了,可凤魇说的那句话,在一直地在她脑海里回响,让她头痛欲裂。
等再次回神过来是,内心早已被波涛的悔意所淹没。
鸨娘忍不住开始想,若是当日她没有做这件事,哪怕做了那件事,听信了他的话,放了他,她会不会就不会沦落至此。
可她的噩梦远不止如此,还有更恐怖的事等着她。
“安王殿下,您说,本少主该如何处置您手底下的这个人?”凤魇站起了身,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轻轻一笑,似嘲似讽。
这个夜恒锋啊,还真是胆子不小。
在明知道是他派人屠了整个丽春苑后,还是找来要和他合作。
啧啧啧,没想到夜姝凰还有这样一位皇兄,不知道她可招架不招架得住。
凤魇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男子相貌普通,好在气质不俗,但和相貌妖魅,气质邪肆的凤魇相比,还是完全不能比的。
此人,正是西武安王夜恒锋。
自踏进暗室的牢房一步,夜恒锋的目光便是一刻都未停留在为他出生入死的忠心下属身上。
他只是一直在盯着凤魇,听到凤魇的话,夜恒锋温和道:“既然是我亏欠凤少主的,这人,自然是交由凤少主您处理。是死是活,都是凤少主您说得算。”
原本在看到自家主上来了这里,鸨娘心里竟然忍不住起了一丝幻想,幻想主上感念她的忠心耿耿,会来救她,带她脱离苦海。
可夜恒锋这句话,生生打破了鸨娘那可笑幼稚的幻想。
“安王殿下,丽春苑的这位鸨娘可是为了您的大业才抓了本少主,您当真就不顾及那主仆之情么?”凤魇微微浅笑,绕有兴致地看着夜恒锋。
夜恒锋摇了摇头,态度诚恳至极:“并非是本王不顾及主仆之情,而本王早便听闻凤少主您的威名,想要和凤少主您交个朋友,可她伤了凤少主您,本王便留她不得了。”
凤魇勾了勾,有些玩味地笑了,他还真是魅力颇大啊,就连异国皇子都想和他做朋友。
虽说西武帝是个有雄才大略的帝王,可教子无方啊,怎么就教养出夜恒锋这么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
“安王殿下诚心,本少主很是感动。只是安王殿下也知道,凡是得罪过本少主的人,要想完完整整地活着或死,都是不可能的。”凤魇慵懒地扫了一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鸨娘,然后笑着问道:“安王殿下可会觉得本少主心狠手辣?”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本王当然不会怪凤少主您。”夜恒锋当即道。
“那做成人彘怎么样?”凤魇轻笑着问道,漫不经心的语气,似乎这只是一件极小而不值一提的事。
夜恒锋一愣,等反应过来凤魇说了什么后,看着他言笑晏晏的脸,脸色瞬间一白。
从前只听说东陵幽异宫少主凤魇弑父杀母,心狠手辣,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怎么了?安王殿下您这是害怕了?”凤魇问道。
夜恒锋连忙摇头反驳:“没有,本王方才是想到一些事,这才一时失了神。”
“那就好。”凤魇挑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疤,嘴角微微上扬,熟悉凤魇的人都知道,他这又是想要使坏了。
“既然安王殿下不害怕的话,那将她做成人彘的事就交由您了。”
这下子,夜恒锋彻底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难以置信:“凤少主您……说什么……?”
什么叫交给他?
让他去做那种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
他出身皇室,虽然不得父皇的宠爱,但也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长大,他可以攻于心计,为谋得皇位而不择手段。
他可以让手底下的人去做这种事。可这并不代表他能自己做到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削成人彘的事,那太血腥残忍了。
“没听到本少主的话,要不要本少主再说一遍?”凤魇很好心地问道。
“凤少主当真是想让本王去做这个事么?”到底是忍耐附小做低多年,夜恒锋的心性还是很强,很快便镇定下来。
凤魇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
“虽说因为下属的自作主张而犯的错不能归结到主子身上,可本少主偏偏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本少主无法不迁怒于安王殿下您身上,安王殿下请息怒。”
“若是安王殿下不愿意,在下也不会强求,不过,您想要和在下合作的事,这也是没可能了。”凤魇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这是在威胁他。
这是夜恒锋的第一反应。
凤魇也确实是在威胁他,要是有点傲气的人,便不会受他的威胁。
原本夜恒锋是该有这个傲气,只是被欲望和野心迷了眼睛,让他仅存的一些傲气荡然无存。
凤魇早便知晓夜恒锋的答案,但还是假模假样地要离开。
刚迈出牢房的门,就听到夜恒锋那温和儒雅的声音。
“凤少主,请留步。本王答应你这件事。”夜恒锋的声音顿了顿:“只是,本王希望凤少主能说话算数。”
凤魇转过身,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让他说话算数,这是不可能的。
不要怪他不讲信用,要怪就怪夜恒锋自己太蠢。
手上根本没有令他心动的筹码,还妄图利用他,这不是蠢是什么?
夜恒锋还要说话,一只腿突然被鸨娘就抱住了,动弹不得。
“主上,主上,您不能这样对属下。”鸨娘用劲身上所有的力气抱住夜恒锋的大腿,凄厉地嘶喊着:“属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