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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案京华录全文阅读

作者:如皋兰     探案京华录txt下载     探案京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搬家

    李清舒怎么也没想到,宋景昭会说出把院子租给她,联想到他找上官祁要军饷的样子,她愣了愣,宁国公府上已经穷的要想别人出租才能有收入了吗?

    “那,我还得先将能带走的行李给带走才行。”李清舒有些迟疑的说道。

    但宋景昭根本不给她迟疑的机会:“尚宰,带着他们去吧,记得还有一只猫!”

    躲在树荫下的小狸花猫伸了个懒腰,从树底下走了出来,闲庭信步走到李清舒脚边蹭了蹭,而李清舒见到它欣喜的抱了起来,“还好,你没事!”

    这屋子却是也不能住人了,但是桐姨也告诉她,恰巧长伯今日带着枳园的下人去找季苏白复命,听到这话的李清舒脸上变了变,而后说道:“桐姨,我们去租世子的院子吧!枳园恐怕一时半会还修不好!”

    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剩下这些东西怎么办?”

    李清舒忙摇头,垂了垂下颚,说道:“这东西,能要的明日在来收拾,桐姨,我们现下都需要好好休息。”

    ***

    “世子说的院子就在此处,我先回去了。”尚宰黑着脸,直接从墙边一跃跳入墙的另外一面,剩下李清舒和桐姨在此处。

    这院子四面临水,四处种植的花卉囊括了四季,而且人就站在这院子内,里面人所能闻到的味道令人神清气爽,这是个极适合疗养的地方,原本李清舒会细细的打量自己所住的每一处,可是今日她却有些迟疑问道:“桐姨,世子,会不会死啊?”

    她仰头望着月亮,月亮比前几日胖了些。

    室内一时间很是安静,李清舒心底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渲染,她却是很担忧宋景昭的身体状况,她终于无法在维持自己表面上的平静,扑到桐姨的怀中,一如当年桐姨带她离开京城时那样,稍显落魄。

    桐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若是想到当年之事,尽可哭出来。”这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姑娘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她把姑娘养成了个怪物。

    两人走进屋内,李清舒便冷静下来,开始回忆自己在脑海中所识记的药书,又让桐姨将她所知道的能解决他现下身体问题的药方都写了下来。

    而墙的另外一面,那院子修建极为简朴,院落内只种植一颗常青树,而屋内除开一张桌子和一面书架便再无其他装饰之物,可走到屋内,一张白玉床却尽显奢靡,可这屋内在往白玉床旁的小门走进去,便是一处浴池。

    宋景昭泡在药池之中,他白皙的皮肤在药池的浸泡下变成了粉红色在白色的薄雾中若隐若现,他轻咳几声,而后问道:“怎么样了?”

    尚宰站在门外问道:“世子,已经安排下来了。”他迟疑又接着问道:“世子,为何如此看重李姑娘?”

    宋景昭只在药池里面泡了一会儿,便从里面起身,换上随身衣物,拿起李清舒的卷宗随意的翻看,“你不觉得她身世很奇怪吗?”

    在她卷宗上做手脚的人,却是做的毫无指摘,唯独在她六岁那年,做的十分马虎,她六岁是在青城,可是李舒乐却还在乡州。

    而他让人接着查这李舒乐竟然也查出了些有趣的东西。

    想到此处,他将卷宗放下,双手背负在身后,然后接着说道:“那和尚恐怕和凝香丸的案子有关,这案子牵扯得越来越广,甚至都到京城了,你先此人羁押在锦衣卫所的暗牢,任何人都不要说。”

    “恐怕,凝香丸之乱,便要席卷重来了!”

    门外的尚宰脸上生出几分意外来,瞧见宋景昭从里面走了出来立刻垂下头,问道:“世子,我不懂这些时日,你为何如此试探李姑娘?更何况李姑娘身世有问题,可她······”

    宋景昭仍是不语,尚宰又说道:“陛下听闻你受伤了,便要到了。”

    宋景昭这才看向他说道,“陛下,今日恐怕是来不了了。”

    尚宰眼神微变,立刻想到在宫内住着的那人,陛下今日出宫恐怕是不能了,“那您现在为何?”

    湖泊里面的涓涓向着下游流着,月色倒影在湖面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竟显凄凉之感,宋景昭淡淡一笑继续道:“火中取栗始终是危险,我算计的是人心。”

    尚宰忽然有些明白世子的用意,只是仍是不解,为何一定是李姑娘,他一抬眸,便见宋景昭不知何时正望着他,两人面面相觑,宋景昭眸光平和,将手中的饵料一把扔在水面上。惊起阵阵涟漪。

    “李清舒,她恐是陇西后人。”宋景昭虽瞧着和平日一般无二,可若是看的仔细一些,身上气势竟有些迫人,“凝香丸始终是大害,你可知道为何这些年即使是朝廷颁布苛政,依然屡禁不止?”

    尚宰蹙眉,迟疑道:“因为宗教之害始终无解?”

    宋景昭摇头,又扔了一把鱼饵,“凝香丸本是救命的良药,只是因为有心人利用才会成大害,而这有心人还能查,可是朝廷内门生风气愈盛,包庇之风兴起,竟比魏晋门阀更为严重。她,便是我惊起这湖面最好的鱼饵!”

    当最后一把鱼饵扔出去后,宋景昭捏紧了双手,脸上是笃定的笑容:“我既然想要用她,自然要先施恩于她。”

    尚宰垂下头,明白了世子的用意,“可若是想要用她,那,如何用?”

第七十八章,上任

    翌日。

    天还未亮,李清舒屋内的灯却点了起来,从屋外的烛光清晰可见她已经俯身在书桌前,手握笔,不知在写些什么,手速极快。

    门外就响起尚宰的声音:“李姑娘,陛下圣旨下来了。”

    一夜未眠的李清舒揉了揉眉间,立刻起身出去,接下旨意眉头一扬:“去登闻衙门?”

    尚宰轻咳一声,一时间语重心长说道:“虽说登闻衙门在三司法却是不怎么起眼,可是你已是女子,能入三司法便是古往今来绝无仅有之事,若是在里面好好干,自然能步步高升。”

    李清舒俯身行了一礼,“多谢尚大人。”

    尚宰摆摆手,忙说道:“你以后别叫我尚大人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此后叫我名字就行了。”

    李清舒还想问问宋景昭的情形,可到尚宰离开,她都没想到这么说出口。

    ***

    在三司法的日子过得飞快,接下来这一两月,李清舒再未见到过宋景昭,只是偶尔还会遇见尚宰,而枳园在长伯带人重修之下竟然也很快便要修好了。

    李清舒所在的登闻衙门,其实就是三司法中专门负责百姓之间的案件,是个极为清水的衙门,这几年都没什么想来,原本衙门的大人听闻终于给他们此处增派人手,还是圣上下旨,兴冲冲等着了一下,没曾想是个女子,好在这姑娘是个能吃得苦的人,才刚刚上手这些时日,竟然将以前的案宗都看了便,还将以前的悬而未决的案子,解决了好几件,这里的县衙的大人才对她刮目相看。

    原本,她要按照往常的时日去登闻衙门继续整理卷宗,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夏学洪,他身上聚集一堆人,也是他现在人流之中瞧见李清舒,他便先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将她带到一旁僻静的地方询问道:“你去登闻衙门后,我便鲜少见你来三司法了,你可是不知道你来三司法一次,翁大人当日便能多吃一顿饭。”

    周围街道上人流越来越多,李清舒蹙眉问道:“这些天京都是怎么了?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

    夏学洪神情微微惊诧,又瞧见她眼底下的乌青便解释道:“你可还记得春闱?”

    春闱?她还真的忘记了,不过算算时日,春闱却是迫在眉睫,这次选拔考试对全国上下的考生来说,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自然不可马虎。

    许许多多的考生在这时间段一同涌入京都,倒是给京都更添一抹神韵。

    夏学洪重重的叹口气,接着说道:“若不是为此,这周围连住店的地方都没了,大多数都被考生给包了,甚至连外面的寺庙······”

    李清舒道:“你今日为何出现在此处?”

    她和夏学洪共同参与了上官府案,所以三司法便同时录用了他们二人,而夏学洪又得到当日一位监考老师的赏识,现在拜了在那位老师的门下,在三司法也算是有立足之地。

    “是李府的李小姐!”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是那绝代风华的李清莲啊!”

    外面传来一阵阵考生的惊呼声和赞美声。

    而夏学洪却忍不住吐槽道:“我觉得那姑娘还不如你嘞!也不知那群书袋子为何喜欢这样弱柳扶风的姑娘。”

第七十八章,

    李清舒拗不过夏学洪被他拉到醉香楼,这是整个京都最大最有名的酒楼,他选了一处包间,今日此处极为热闹,二三楼包间都被有钱人家的小姐给包了下来,而一楼更多便是书生,在正中央搭建的便捷戏台子上站在两位布衣激烈的辩论。

    夏学洪笑道:“这醉香楼倒是做了个好招牌!”

    李清舒仰起头问道:“什么意思?”

    夏学洪接着解释说道:“这醉香楼曾经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酒楼差点倒闭了,但是在后来忽然被告人指点,原先是请那些贫穷的学子参加这学问辩论,胜出者便可以获得奖励。有些在这里参加过辩论的人中举之后,这活动更像是变成了每年学子必备,你瞧瞧下面那些穿着锦缎的人,还有楼上这些包间里面的人,可有看出什么不妥当之处?”

    李清舒仔仔细细将周围环境打量一边,瞧见下面的人都是男子,上面的人都是千金小姐,她轻轻蹙眉问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用她说出来,夏学洪都明白她口中所说的那种情况是什么了,他只是慢慢说道:“你可曾听闻中举之人现在可都是名门贵女之间的香饽饽。”

    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瞧着站在下面的李清莲,挑了一块桌上的吃食扔进嘴巴里咀嚼一番后又接着说道:“喏,你看那人,直接混在下面了,这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清莲的身段婀娜多姿,行走之间好似弱柳扶风,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风范。

    在她身后还躲着一个穿着补服的书生,面带青色,那一双眼睛皎洁似星辰,只是对比其他人来说,他实在是太过落魄了。

    李清舒转过头,静静地喝了杯茶,“对了,是不是要临近春闱的时日了?”

    夏学洪点头,便凑前面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知道,这次的监考老师是谁?”

    她自然是摇头的。

    “便是张阁老的门生,季大人!”

    李清舒手中动作一顿,竟然会是小叔父。

    “为何会选中他?”李清舒手一顿,“若是按照年岁来看,他做监考会不会太年轻了?”

    春闱这样的考试,一般都是有年岁限制和朝堂资历,季苏白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从年龄来看是不够格的,从朝堂资历来看更是不够格的,若是真的是季苏白去做了这次春闱的监考官,恐怕图生多少事端。

    夏学洪猛地喝了口茶,满不在乎地开口说道:“自然不是因为如此,你可知道现下官场状况?”

    见她懵懂模样,夏学洪得意洋洋开口接着说道:“就知道你不知道,我来说给你听。季大人前番处置了一场大案,将前些年国库丢失的银两,金银珠宝都找回来了。陛下龙心大悦,更何况季大人曾经做过陛下老师,这下更是······”

    他摇摇头,眼神中透露出羡慕的神情。

    “不过你要小心了,这季大人可是和世子关系不太好,现下许多人都说你是世子的人······”他说道此处,左顾右盼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之后,靠近李清舒身旁轻声继续说道:“听闻世子前些时日被人刺杀,坊间传言就是季大人搞得鬼!”

第七十九章,春日宴

    李清舒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想起来登闻府上还有公文要看,立刻站起身子朝着夏学洪行一礼说道:“我得先走了,公文还没看完呢!”

    和她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也知道她性子,自然点头答应,在李清舒踏入门口时,他忽然说了句:“李姑娘,你这朋友我交了。”

    这一路上,都是春天的生机盎然,各处踏青活动都纷纷开始,李清舒刚走到登闻府门口,便撞见了一太监,而那太监她还十分眼熟。

    竟然是怀瑰公主身边的太监!

    他就站在登闻府门口,而登闻府衙门的官员也都纷纷站在门口,旁边的官员还在尽力赔罪,他一脸不屑,手中拿着一份精致的帖子,见到从人群中走过来的李清舒,忍不住开口嘲讽道:“李姑娘,这可都日上三竿了,您可来得挺早的啊!”

    李清舒蹙眉眼神落在他身后穿着官服的人身上,可那人无奈摆摆手,用口型说道:“是来找你的!”

    那太监头发花白,眼神不善,语气傲慢声音尖锐说道:“咱家来传公主旨意,特开先例邀请李仵作参加公主的春日宴!”

    听到公主的春日宴,众人神情微微一变,纷纷低下头不忍再看李清舒。

    见到李清舒迟迟不接帖子,太监眯起了眼睛,还没等他开口质问,李清舒就从他手中接过帖子,不卑不亢地回道:“是,多谢公主!”

    太监见她如此上道,满意的离去,只是在上马车时,留下一句意味声长的话:

    “李仵作,好好享受这两日吧!”

    而不知道从哪里忽然传来一阵温柔好听又带着戏腔的歌声:“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呈三愿······”

    李清舒转过头忽然撞上一双盛满春水极为好看的眼睛,她眼尾微微上挑,身段婀娜多姿,坐在薄纱做遮挡的马车上,倾城容貌若隐若现,偶尔风掀开的薄纱下还能瞧见她露出如凝脂般的肌肤。

    她和李清舒对视,只是莞尔一笑,一身红绸娇艳似火,“再拜呈三愿呐······”

    所有人都被她容貌吸引了,但是她的马车没过一会儿便过去了。

    等李清舒转过身时,那两位官员立刻避她如蛇蝎,不用猜,她都知道这位公主的春日宴,不好闯!

    她走进自己登闻府,听见有两个人在讨论刚才那位女子。

    “刚才那位便是文昌官头牌苗艳艳,虽挂牌却不接客,可就这整个京都还都趋之若鹜,许多人想见一面都难!”

    “那不还是上了游花车?”

    “你懂什么,这是文昌官的妈妈想让她接客了,恐怕这一次,她身价还得再涨,你我就不要多想了!不过素闻这苗艳艳性子刚烈,她瞧不上的恩科,是拼死都不会接的,即使是接客,也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说完,便是一阵叹息声。

    李清舒想到刚才那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心底忍不住叹息,但听闻在京都作为头牌的娼妓都是有挑选恩客的权利,也不知道这位姑娘会如何!

第八十章,邓维

    在她身后站着的俩官自动和她隔开,其中有人忍不住咳嗽一声,大声说道:“春日宴是鸿门宴。”

    李清舒转而看向他时候,他撇撇嘴转过身子避开她的目光,显然他们知道一些事情,可这是太后最宠爱的公主,谁敢置喙什么。

    这次,她的上司安排她出门去西街看看。

    虽不知上司为何如此安排,她带上寻常记录的书册,便动身前往西街。

    顺着御街走了两炷香的功夫,方向一转便到了西街,西街虽距离皇城远些,对比起东街那边名门贵族之地不算富贵,但是也剖多高门。

    而今日她所听到的文昌官便在此处,李清舒路过时候,不由得驻足看了一番,门口站着带着桃红柳绿四个牌子的姑娘迎客。

    进入西街正路,周遭便喧闹起来,上京参加春闱的考生随处可见,他们或是在酒肆中高谈阔论,亦或是在类似文昌官的妓楼中谈论诗词歌赋,脸上洋溢对未来的憧憬,李清舒在此处脚步顿了顿,将这些画面简单在书册上描述一下,紧接着她又瞧见了一个摆摊买字画的书生。

    那书生气度非凡,眼神带着凌然傲气,即使衣着落魄,可行为举止十分恣意洒脱,而他卖字摊前摆着“十纹一诗词!”

    十纹已经能让普通人吃上一天了,只是买卖诗,他的摊子自然门可罗雀,李清舒走上前,他慵懒地靠在身后的门房上,闭着眼睛小憩。

    “低于十纹不谈!”

    他说话时伸了伸双手,慢腾腾从刚刚靠着的位置走上前来,也没管眼前的人是来做什么的,垂首在案板上酣畅淋漓的写了一句,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青山若不在,我便是青山。”

    从他诗句中,李清舒也读出他的诗和他人一样,都是带着傲气的,她正准备从自己钱袋子里面掏钱。

    他忽然来了句:“送你的!”

    李清舒掏钱的动作一顿,拧起眉头,他这个也太随性了吧!

    可瞧着眼前这人,他身上年轻人的傲气随性,和宋景昭身上温和的算计和老沉截然不同,她忽然想起宋景昭,虽说两人都同在京城,可是两人身份云泥之别,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而后,李清舒仰起头,还是把十文钱放在桌上:“你的字也写的很好,强劲有力,它的价值远远超了十文钱了。”

    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那人微微抬眼,这才正式瞧了瞧眼前的姑娘,轻咳一声“我说了送你了就是送你了。”

    李清舒收回目光,正想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怒极了的声音。

    “邓维!”

    邓维微微耷拉肩旁,也不理会说话那人,可是架马而来的人也是个急性子,从马上跳下来,直接冲过来打了他一拳。

    他的动作引起周围一阵惊呼,他眼神狠厉,从身形来看一眼便能瞧出是练家子,而且他身上穿着锦缎价值不菲,又能随意在西街架马,不用猜都知道他身份高贵,可是也安耐不住其他人凑热闹的心思,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打人的那男子,年轻气盛又狠狠揍了他一拳,“为什么?”

第八十一章,邓维

    邓维一言不发只是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慢慢说道:“你没资格替她打抱不平。”

    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那个少年,他扬起手中的拳头正要落在脸上,却被人抓住了胳膊,转头恒耀破口大骂,就瞧见一面荣皎洁的姑娘,眼神平静地说道:“大街上打人,不对,更何况你刚才那两拳已经打得够重了。”

    李清舒瞧出那落在邓维胸口处的拳头,极乎快打断他的肋骨,他额头上因疼痛早密布薄汗,她手上一用力,那年轻人吃痛的叫出声。

    “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啊!”

    李清舒只是稍微用上了一点力气,便松开他的手腕,转身询问道:“你可还好?”

    邓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强撑着说道:“我们两情相悦,段小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到邓维的称呼,李清舒立刻就知道了眼前这人是从云南段王爷家过来的纨绔小王爷,段长生。

    “艳艳又怎么会喜欢上你!”段长生气极了,眼眶都微微变红,只是他的手自然而然的垂了下去,“她怎么会喜欢上你呢?明明你都不如我!”

    最后一句话,他是大吼出来的,只是他说完这句话,便跑了。

    李清舒意外撞入他们的三角恋,正准备离开,就听见邓维轻飘飘叹息声,他叉着腰,站在摊子面前,看着一地黑色的墨汁,“倒是可惜那一副好字了。”

    李清舒不由得愕然,她还从未有人可以如此称赞自己的字,一般不都是由别人说出口的吗?更何况,刚才才被打了一顿,不是更应该先去找大夫吗?他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身体?

    邓维伸了伸自己的腰,转头看着李清舒毫不在意地说道:“”既然那副画被毁了,那我便再还你一副,三日后你到城隍庙来找我!“

    说罢,他扯着受伤的身体离开这个地方。

    李清舒见着他洒脱的背影,虽不解,但是养父曾说过每个人对人生态度不同,而这人,恐怕是她从小到大见到的最怪的一个人了。

    她扶额,自己好像没答应三日后要去城隍庙吧!

    ***

    宋景昭从宫中回来府上,天已大黑了,只是从尚宰口中听闻段长生又出去惹事了,现下正在府上生着气。

    “世子,圣上既然将此次的安保问题交在你手上,难道是为了将京都的护城军一并······”

    宋景昭摇头径直走进书房,手上还拿了一份奏章。

    宁国公府是先帝钦此,高门深宅,处处皆是宏伟的建筑,府内各处灯火通明,宋景昭站在一处院门外,各处都照得亮堂,唯独他面前这小院子黯淡无光,他神情复杂,而后问道:“她在那边怎么样?”

    宋景昭自然是知道李清舒在枳园那边修好之后便和她身边那瞎眼的婆婆搬了回去,他只在此处停留一会儿便又离开去书房。

    尚宰倒是意料之中说道:“李姑娘在登闻府着手处理一些小事,只是今日她遇见了小王爷。”

    宋景昭本事径直要去书房,可再听到他说的这话后,脚步一转竟然走去了后院,他眼眸一转便瞧见了在后院中砍了他好几棵大树的段长生。

    “住手!”

    宋景昭眼见他的剑落下,有些惊慌地伸手去抓。

第八十二章,那只猫

    见到段长安脚步那只小狸花猫没受伤,宋景昭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才说道:“若是你在京都还不安分,我便将你扔到军营里锻炼一番,正巧,你家老父亲也我想得如出一辙。”

    他刚说出来,段长生就立马求饶了,他可是知道宋景昭的性子,说得出真就做得到,“我不去,你别让我去。”

    段长生在他面前这番乖巧的样子,恐怕会让熟悉他性子的人大跌眼镜,他是段老王爷老来时得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从小养着,不知不觉竟养出一个纨绔的性子。

    可是段老王爷舍不得教训,便把他送到京城来,还专门写信拜托给了宋景昭。

    宋景昭才不可能惯着他,在段长生入府闹事的第一天,他就把他扔到军营里面,谁承想在路上时候,他竟然瞧上了一个官妓,死活闹着要她。

    不过也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尚宰忍不住心疼说道:“世子,你还是先去小憩一下吧,为了那案子,你连着几日都不曾合眼了。”

    宋景昭看着眼前神情倔强的少年,叹了口气,便问道:“你可是真的喜欢那女子的?那女子可喜欢你?”

    段长生被他问得一愣,脸上灿灿的,也是满心委屈,坚定的回道:“那是自然!我长得风流倜傥哪里比那个穷酸秀才差?更何况,我还比他有钱。”

    他咬着下唇,眼眶红红,想到自己被艳艳拒绝的事情,神情十分委屈。

    宋景昭见他还是如此,心头微微一松,随即板正脸说道:“若是如此,我帮你去将那女子赎出来,直接嫁给你做偏房如何?”

    段长生瞪大眼睛仰望着宋景昭,嗫嚅半天嘴巴都没出声,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不要,千万不要。”

    这些日子他和苗艳艳的相处,知道即使苗艳艳被迫嫁给他,往后便真的和他产生隔阂,即使面上还能琴瑟和鸣,可是······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即使是娇生惯养长大,但是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宋景昭顿了片刻,却仍是冷着脸的模样,对着他循循善诱道:“若是你真觉得自己不差,想必你口中的那人也要参加春闱选试,你何不与他在考场上一较高下,更何况你父亲还在家中等你的消息,这些年他对你的期盼,你也是看在眼中了吧!”

    他这样一说,段长生如同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肩旁回了自己房间。

    尚宰忍不住叹气,“段王爷这是让世子您帮他带孩子呢!”

    宋景昭瞧着段长生离去的背影,脸上这才挂着浅浅的笑意,“不过是交换而已,长生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从小被娇惯怀了,现在也还能拉回来。”

    解决完段长生这个小麻烦,宋景昭才移步去书房,尚宰一路报告这些时日在哪和尚口中问道了些什么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问出过去了那么多年的大案,这些事,他并没有告诉皇上。

    他的书房只是这侯府的小小一屋,只是他一进去,节骨分明的手指搭在屏风的小机关处,便露出一道入口,这入口连通四处,是个逃生的通道。

    只是在他住进来之后,便被他改造了一下。

    宋景昭躺在贵妃椅上,闭上了眼睛,只是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睁开眼睛,随后他战旗身子,脱了外衣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

    那些疤痕都是一些陈年旧疤,只是偶尔那种蚀骨的痛疼还是会席卷他全身,他忽然又想到那双清冽干净的眼眸。

    想到陇西······好多事情直直的串联在他脑海之中,他忍不住苦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回来了最开头的时候。

    ······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呈三愿。

    ···”

    李清舒拿着太监送来的请帖,今日她穿了身素净裙衫,跟着前面引路的太监往公主府内院走去。

    怀瑰公主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公主,她刚出生时,就在京城给她修建了府邸,这里面的一花一木都是请名师打造,当时是流水的银子宝物送进来,让百姓到现在都忍不住赞叹公主府的辉煌气派。

    只是越往里面走,她便觉得不对劲,这宴会为何会没有人声?

    李清舒停下脚步,警惕问道:“公公,你可是带错路了?”

    前面引路的公公有些不耐烦说道:“怎么会,不就是此处,咱家在公主府当差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公主府什么样吗?”

    说完,他示意李清舒跟上去,还没走几步,李清舒便听见一身虎啸。

    惊诧之余,那领路太监竟跑得没影了。

    李清舒失笑,摸索着找路,可是对于找路这么复杂的事情,对她来说太过折磨,以至于她连自己走错了路都还不知道。

    直到走进一片桃花林,宋景昭瞟到一个看上去十六七样子在树下发呆的少年,她先是打量一番,瞧着慈眉善目,才上前去,温声细语讲明来意:“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小郎君了。我是来参加此次公主所办的春日宴,可是迷路了。”

    说出来,李清舒都觉得有些尴尬。

    而站在她面前的小皇帝萧耀微讶一瞬,而后失笑出声,抬步往右边的小门,见她没跟上来,转头说道:“跟着我。”

    萧耀眉梢微扬,不经意问道:“瞧着姑娘不大,请问姑娘是哪家人?”

    李清舒神色如常,依旧平淡说道:“姓李,名清舒。家父是乡州仵作李舒乐。”

    萧耀听完,眉梢又扬了起来,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李清舒,“你父亲是仵作,难不成你还继承父业也是仵作?”

    李清舒笑道:“继承父业,有何不可呢?若是做仵作能少一件冤假错案,有何不可呢?”

    两句有何不可,让萧耀眼底闪过一分赞赏,他捂着嘴巴咳嗽几声,站在原地说道:“李姑娘,朕不过是将你放去个清水衙门,你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未曾认出朕吧?”

第八十三章,

    李清舒这才反应过来,站在她面前此人是谁,立马跪在地上,扣首恭敬说道:“民女李清舒,拜见陛下。”

    萧耀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沉默不语的望着地上的李清舒,而后才说道:“我那个姐姐自小任性惯了,她是觉得你有趣,才会让你来着春日宴。”

    顿了顿,见她还跪在地上,“先起来吧!”

    李清舒有礼有节回答道:“多谢陛下。”

    春日宴到底是个什么宴会,原本她心中没什么想法,直到她顺着小皇帝萧耀的视线望过去,才瞧见几个庞然大物在院子之中咆哮。

    她觉得惊诧,没想到这位公主的性子远远超乎她所能够想象。

    “春日宴到底是什么宴?”李清舒低声喃喃了一句,没曾想萧耀的听觉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好,只是漠然回答道:“看禽兽的宴会罢了。”

    他心中早对于贵族之间这样的宴席极为不喜,养这些野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甚至在这其中会伤害到多少人的性命。

    两人只是浅浅交谈一番,便骤然听闻,“出事了,出事了!”

    李清舒与他皆是神色一变,立刻离开此处,走到下面去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是当他们才接近下面人群聚集之地时,李清舒上前拦住了萧耀的去路,谨慎说道:“陛下,前面人多嘴杂,您还是不要去了吧!”

    萧耀低眉思索一番,目光沉沉看向前面聚集的一群姑娘,前面都是些未出闺阁的女子,他若是冒然前去打扰,流传出不好的流言,也罢了。

    “那你去吧,多加小心。”

    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个转身离去之时。

    李清舒瞧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她面前闪过,她竟还真的以为陛下是一个人出来散心的。

    只是让李清舒没想到的是,这公主府上竟然闹出了人命,她拨开人群,见到躺在地面上的尸体,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有人见到李清舒要上手,便上前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清舒拿出一块手帕蒙住口鼻,又带上验尸的护具,垂头极为的认真的检查尸体各处,那人见到李清舒如此熟练,忍不住惊诧说道:“就你一个小姑娘,你竟然会验尸?”

    “我姓李,名清舒,现在是登闻府的仵作。报官了吗?”李清舒瞧见已经泡得发白了的尸体,显然是落水而亡,只是具体的情形还待她仔细查验值周再做判断。

    那人听到是名仵作,还问报官与否,脸上神情都迷茫起来,她左右张望,终于见到一个姗姗来迟的嬷嬷,那嬷嬷是公主府的掌事,原本在公主身旁伺候,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出乱子。

    “这是公主府的事情。”冉嬷嬷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姑娘,淡淡说了句:“这也是公主府的丫鬟,公主府死个丫鬟没什么,更何况前几日刚下过雨,一时脚滑落水也是正常的。”

    李清舒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平淡的回道:“她是被人谋杀。”

    女尸看面相大致推算年龄在四五十岁模样,而她衣服穿戴整齐,唯独右耳耳环遗失,也许是在湖中移动中遗落,也许是在被杀之前遗落,这些推断都不太准确。

    尸体面部嘴巴是合起来的、眼开闭不定,两手拳握。腹肚胀,拍着却不响,这显然是在死后抛入湖中,而且尸体肿胀程度异常,恐怕是在湖中有段时间了。

    可是公主的春日宴准备了这么长的时日,怎么会没察觉到湖面飘着一个人?这也太蹊跷了。

    李清舒站起来,对着周围人群询问道:“是谁先发现的她?在何处发现的她?”

    冉嬷嬷见状。眯起眼睛,“我都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是再管,我便让人把你打出去。”

    站在后面的小丫鬟身上哆哆嗦嗦,带着颤音说道:“就是这湖中。”

    她用手大致示意了一下范围,李清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检查这边的泥土,这件事来得很蹊跷。

    这湖边是用花岗岩石块严严实实铺了上去,刚才那丫鬟手指的方位,脚下的青石板都没有松动的痕迹,更何况还有护栏。

    “这湖泊是活水?”李清舒静静看着湖面,确定周围环境之后,在心中也有大致判断,想到这周围的都是一些大家小姐,从未见到过死人的场面,她想了一想对着那位嬷嬷说道:“这位嬷嬷,恐怕现下要先妥善安置这几位小姐。”

    而她一转身竟然看见熟悉的身影,那位文昌官头牌苗艳艳,她怀抱琵琶,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后,黑色眸子中闪过一丝对李清舒的好奇,她从未想过竟然还能有女子去做仵作。

    冉嬷嬷对着身后跟来的下人附耳说了几句话,他们便有条不紊的将这边的姑娘带到了出去,只留下了李清舒,此刻,她忽然像换了个人,脸上挂着阴沉沉的笑容说道:“李姑娘,其实公主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公主说,她很看好你。”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冉嬷嬷大吼一声:“把此女子抓住,我刚才便瞧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这凶手定然是她,将她带到公主面前。”

    一群训练有序的老嬷嬷立刻手脚并用将李清舒死死压住,一路带到了正厅。

    公主府的正厅比她上次见到的侯府还要气派许多,地上铺着明晃晃的金子,各处飘荡的白纱名为浮光锦是江南织造商前两天弄出来的布匹,一匹可值千金。

    怀瑰公主坐在主位,把玩着手中用红豆串成的小珠子,心情极佳,“如何?凶手抓住了?”

    冉嬷嬷立刻点头,指着李清舒说道:“禀公主,此人入府时,我就让人盯着她,没想到她如此竟然如此胆大,朝公主府的人下手。公主可千万别饶了她。”

    李清舒眸光平静的看着公主,心中却将刚刚的情形分辨出来,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件事与我无关。”

    冉嬷嬷有些着急说道:“公主,你看她现在都还在狡辩。”

第八十四章,

    李清舒笃定说道:“是不是狡辩,一验便知。”

    她这样一说,怀瑰公主来了兴趣,眼神中带着轻视,举办这无聊的春日宴,正巧来了间有趣的事情,看看倒也也无所谓,她便说道:“若是你能查出真相,我便允你一个恩赐;若是你验不出,本宫就要你替她的位置,来本宫的公主为奴为婢。”

    李清舒点头应声道:“是。”

    围在正厅中的王公贵族小姐都有些忌讳,神情嫌恶地看着李清舒,其中有人还开口小声嘟囔道:“不就是死了个嬷嬷吗?”

    那死者的尸身被人移到此殿的院子外,李清舒走到停放的尸体旁,仔细打量尸身,而在她身旁站着一位老管家,他对着李清舒说着这位嬷嬷的身份。

    女尸的衣物还算整整齐齐的穿戴在身上,除开丢失的耳环外,从大致表面上没什么异常,她蹲下身子验看尸体,先是验看她的头脸以此到她上半身,手,口鼻内有水沫,及有些小淡色血污。

    到她手腕时,李清舒忽然发现她手腕上有很重一圈青紫色,而那一圈的打小又恰巧是镯子的宽度,而后又复检查她的手指甲,里面没有泥沙,也基本上确定,她是被人推到水中。

    只是她的大腿内侧被锐利的物物损伤,流出了黄色脓水,十分恶心,那位老管家看见后忍不住直犯恶心,心中隐隐佩服李清舒的胆识。

    “王管家,请问死者在府上管辖何事?”李清舒面色凝重,专注自己手上的动作。

    老管家也如实禀报起来:“这人是负责公主后院洒扫的嬷嬷,平日并未听说与谁结怨,性子也是极好,与人为善。”

    李清舒费力的移动沉重的尸体,此人比普普通通的妇女都要胖上一圈,尤其是她在湖泊中泡过之后,更是涨大了一圈,稍微移动尸身都很是费劲。

    见到尸体的后背,李清舒忍不住蹙眉,她轻轻揭开死者的衣物,见到后背长长的渗着点点血迹斑点的红痕,又再检查另外一处,检查到相同的伤口,而后才将衣服重新覆盖上。再稍微移到腹部时,刚掀开衣物,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烂味扑面而来。

    那位老管家闻到这味道忍不住吐了出来,而李清舒瞧见有利刃的痕迹,验到此处在直起身子,重新回到大殿之中。

    怀瑰公主在上位也不着急问,只是等着李清舒开口。

    李清舒沉沉回复道:“死者年龄五十七、八。死亡时间应当在昨夜三更,死因是后背利刃伤导致失血过多,头发有脱落、头目胀、唇口番张,头面连遍身上下皮血并皆一概褪皮,而手腕处有金器勒出的痕迹,大腿有擦伤。”

    “而最关键的伤痕便是死者手腕拿出青紫色的痕迹,那是多年来佩戴镯子,又因死者体型增长导致的痕迹;而那镯子若是在湖泊中遗失,定然会因为碎片而刺破死者手腕皮肤,但是没有。”

    “所以,我推断是死者生前被人拿走了。”

第八十五章,公主府的死者

    怀瑰公主撑着头好奇的问道:“哦?那你是觉得她是因为被人谋财才死的咯?”

    李清舒顿了顿,摇摇头,接着说道:“死者后背有利刃伤过的痕迹,她唇色青紫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她的指甲只有少量泥沙,腹部有少量积水,口鼻耳也相应也有积水,所以我推断死者是在晕厥情况下被人推入水中。而且这个凶手定然与死者有财产之间的纠纷。”

    站在公主身旁的嬷嬷蹙眉质问道:“你就如何断言,她的死和财产有关?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那镯子,不是她自己摘下来的?”

    李清舒挑了挑眉毛,目光沉沉落在那位冉嬷嬷身上,她神色微微慌张,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一直在阻挠她自己查案。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引人怀疑。

    李清舒摇摇头,“不确定,但是死者遗失的那镯子定然对于死者来说极为重要才会连换下来都变得极为困难了,也从未摘过。死者手腕上的淤青那是常年带着那手镯才会留下来的。”

    冉嬷嬷皱眉,李清舒又接着问道:“刚才嬷嬷也见过我验尸了,我还有问题要问管家。”

    老管家听到李清舒唤他,立刻走上前来,他头发花白,行动迟缓,是公主府老人中的老人了,他问道:“姑娘想问我何事?”

    李清舒牵了牵唇,沉沉的眸光落在不远处的尸体上,低声问道:“既然死者负责后院洒扫,不知道今日在后院可有人瞧见她和谁相处?或者死者最后见的人是谁?”

    老管家眼神轻飘飘,听她询问这些,便有所顾忌的说道:“这些我倒是不知,不过后院应该有丫鬟知道的吧?”

    顿了顿,老管家忽然是想起来什么,便直接说道:“我今早见她倒是有些奇怪,她抱着一个大包裹神神秘秘的直接扔进了湖中,见到了我,她像是丢魂了一样,立刻跑开了。”

    李清舒心底一动便问道:“那湖泊在何处?”

    老管家颔首,“就在这前面,隔大殿不远。”

    他用手指向那湖泊的方位。

    李清舒点头,便问道:“可否带我前去?”

    想到怀瑰公主,她又转身问道:“请问公主是否许我用人的权利?”

    那位嬷嬷立刻出声劝诫道:“公主,不可啊!怎么能让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在公主府指手画脚呢?”

    可怀瑰公主性子来了,又怎么会听别人的话,众人瞧见她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将腰间的玉牌扔给身旁的一个丫鬟,“这玉牌同等与我,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竟然在公主府动手。”

    此刻,萧耀就站在怀瑰公主所坐位置的帘子后面,众人瞧不见他,可是他能瞧见所有人,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清舒,心中暗暗的产生了一个主意。

    而李清舒跟着管家到那湖泊,便让人在湖泊里面打捞东西,可到底是打捞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湖水静静朝着南方顺流而下,李清舒忽然是想到了些什么,在管家耳边低声了说了几句话,可管家听到她所说的,立刻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不可能吧?”

    李清舒略微一沉吟道,“我暂时也还不确定,先麻烦你去瞧瞧。”

    老管家抱着怀疑的态度走了出去,谁也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但是大家现下都挺好奇,李清舒到底让老管家去做什么事情了。

    一直在湖中打捞东西的下人都不太尽心,懒懒散散的在哪里做了个样子,便向结束这件事,可是李清舒怎么会让他们如此下去。

    瞧着下人的模样,李清舒就猜出这湖中的蹊跷,尤其是冉嬷嬷躲躲闪闪跑了过来,不知道和那太监说了些什么,俩人皆是背着李清舒做了些事情。

    那死者落水的地方位于公主府后庭中,这里的湖水接通了外面的护城河,顺流而下直通城外,而且湖水很浅,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杀死人的,但是这件事皆是这么发生了。

    李清舒想到死者大腿内侧刮伤的伤口,忽然想到可能是有人将晕厥过后的死者拖拽抛入了湖中,可是府中所有人都知道这几日是怀瑰公主的春日宴,按道理来说,定然不会在这几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顿了顿,除非死者发现了一个她不得不死的秘密。

    忽然,一阵耀眼的光芒折射到李清舒的脸上,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住,朝着那刺眼的光芒的方向瞧了过去,那光芒的位置竟然是在湖面中一块岩石缝隙中折射出来的。

    李清舒心中有了猜想,便找人摇船去那湖面岩石处。

    没想到这以来,还真的有重要的发现,竟然是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这宝石的光芒在太阳的照耀下,无意间将光射到她眼睛上。

    当她摇着船回去时,冉嬷嬷却在湖边等着他们,她在瞧见李清舒手上的东西时,脸色一变问道:“你这姑娘,怎么在公主府乱窜?那东西你是在何处找到的?”

    李清舒只是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她对着身旁的小太监说道:“一般抛尸湖中的作案地点,都不会太远,你们在周围找找,最近没有下雨,找到可以的血渍都来及时告诉我。”

    长得肤白的小太监立刻拱手说道:“是,姑娘。”

    他正想要离开,却被冉嬷嬷叫住了,“站住,谁让你离开了?一个外人还想来公主府作威作福了?”

    李清舒只是拿出公主给她的玉牌,“这是公主所赐,难道嬷嬷还觉得自己比公主还高贵吗?”

    冉嬷嬷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你你你”了半天,脸气鼓鼓的像发胀的河豚。

    瞧着李清舒手中拿着的玉牌,李清舒也摸不准公主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让这姑娘,还是只想想玩玩这姑娘。

    李清舒听到有人前来说:“找到了,找到了,李姑娘你说的起疑的地方就在这湖不远的地方。”

    听到找到了,李清舒也不愿在和眼前这嬷嬷有过多纠缠,她跟着这太监往他所说的地方找去,路上还忍不住问道:“是谁找到的?”

    小太监立刻回禀道:“是文昌官的苗姑娘。”

    见到李清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太监还很贴心的解释道:“苗姑娘是公主请来助兴的。”

    他没把话说完,但是说出去倒也是不光彩,当朝公主开的宴席竟然请一位娼妓前来助兴,说出去也会被言官指摘行为不端。

    没想到一袭红衣舞裙的苗艳艳还站在此处,她脸上化着浓妆,但是依稀可辨她她牡丹般浓艳的容颜,李清舒瞧着她长相冰肌玉骨浑然天成,清纯和妩媚只在她一瞬间,李清舒从未想过有人能将这两种气质这么好的融合在一起。

    “李姑娘。”苗艳艳行云流水般朝着李清舒行了一万福礼,“我刚刚换衣路过时瞧见此处有丝丝可疑血迹便冒昧让人来打扰你了。”

    李清舒道了声:“多谢。”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瞧见地上恰好干涸的血渍,蹲下身子,用石灰画出血渍的大致形状,“你去禀告公主,凶手就在府上。”

    小太监闻言神情大骇,立刻颔首匆匆离去。

    站在一旁的苗艳艳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姑娘真的会验尸?”

    李清舒点头,“这是父亲的家传手艺,家中无子也就传给我了。”

    苗艳艳轻轻一笑,“若是无子在认个干儿子不就好了?”

    李清舒没接话,她就是被义父抱养来的。

    苗艳艳顿了顿又问道:“姑娘是如何得知,凶手还在府上?”

    李清舒便说道:“今早验尸时,我发现死者缺了一只耳环,你看。”她将手摊开,一只翡翠耳环赫然在她手掌心中,“耳环落在此处,致命伤口又是在后背,而死者大腿内侧有挣扎留下的拖拉伤痕,定然是被熟人所伤。”

    “公主府的嬷嬷都是宫内送出来的,活动范围都是有规定的,而且又能出现在公主府的内院,定然也是这府中的下人。”

    李清舒忽然闻到一丝非同寻常的血腥味,她狐疑地朝着哪个味道的方向寻了过去,掀开树丛,见到躺在地上的小宫女,胸前还插这一柄菜刀,血不停往外涌,人不知是死是活。

    好奇的苗艳艳跟着她一路来,吓得花容失色叫了出来:“啊!”

    她用帕子捂着脸撇开了头,忍住恶心问道,“李姑娘,你不怕吗?”

    李清舒只是皱起眉头,怎么会又出现一个人?

    她先上前去检查那小宫女生死,确定死了之后,她没有马上移动尸身,而且分辨清楚死者胸前的是一柄菜刀之后,她才带上手套小心翼翼的将刀取出。

    小宫女瞪大眼睛,神情惊恐,显然是瞧见什么让她恐惧的画面,她右手食指一直指着西南方向,而这方向在这院中便是她刚刚去过的湖面岩石处的背面。

    瞧着那块巨大的岩石,李清舒不解,这小宫女到底是瞧见了岩石,还是瞧见什么其他的画面?

    而她躺在小宫女身旁,尽量让自己视线与她所指着的方向持平,只是看了看去还是那块平平无奇的岩石。

    到底是什么让小宫女死前觉得这么害怕?

    苗艳艳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被吓得摔到了这树丛土壤中,她颤抖的手指着一处一直不断惊恐地大叫。

    李清舒见状连忙跑去查看苗艳艳的情况,可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饶是她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尸体,也被吓得不轻。

    这个地方是假山的小洞,人可以通过半弯着腰的姿势通过这个洞,这个洞外原本应该是有树叶遮挡,只是不知为何那些树叶被人为的砍落在周围,将洞口直接暴露出来,才会被他们发现。

    残肢断骸七零八落的散乱在洞内的地上,而这假山的墙壁上还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几个头骨。

    怎么会,有这么多残缺不一的器官?

    这案子恐怕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复杂,她轻轻拍着苗艳艳的后背语气温柔的安抚道:“没事,有我在。你放心,有我在。”

    苗艳艳极乎是躲在她的怀中,瑟缩着身体,颤音问道:“为何如此多······”

    她问不下去了,那些残缺的手掌,手指,和人的脑袋已经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些残缺的器官,“是谁如此伤心病狂?”

    两人话至此处,李清舒正想说话,却被来的一群人打断,怀瑰公主带着一群人来势汹汹,她身穿华服,身后是一群被逼着来看热闹的京城贵女,那些人即使不想来,可都看在公主的面上,不得不来。

    让李清舒觉得好笑的是,在这里面,她竟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形,李清莲。

    算起来,她们也算同宗同源,只不过因为那件事,让他们宁愿她死在外面,还想把她身上唯一值钱的婚书也抢了去。

    李清舒冷冷瞧着人群中的李清莲,而李清莲却只是和身旁的上官家几位小姐搭话,她攥紧手帕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怎么会还没死,那俩人没来复命,想来是失败了,李清舒会不会已经知道是她找人去杀的她?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发现是她做的这件事呢?

    她陷入自己的想法,连身旁的人一直在叫她,她都没听到,还是上官二小姐连连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笑着应声道:“怎么了?”

    上官二小姐打趣道:“我刚刚说,你和那位验尸的李姑娘眉眼之间竟然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的气质更清冷些······”

    她一提到李清舒,李清莲的脸都变了几分,低声呵斥说道:“谁与她长得像了?”

    上官二小姐有些惊诧,李清莲会如此失态······

    没有人注意她们二人的谈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清舒和苗艳艳身上。

    苗艳艳的惊叫,让她们好奇又害怕,常常伸出闺阁,谁见过这种场面,但是怀瑰公主猜到李清舒可能发现了一些事情,便挥挥手让身后那群看热闹的小姐们呆在原地。

    见到公主的到来,李清舒苦笑道:“公主,此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李清舒话音忽然被人打断,她越过公主望着身后的来人,竟然瞧见一个不应当出现在此处的人,忽然出现在此处。

    他身穿一袭墨绿色长袍,线条温和的轮廓泛着如同翡翠般温和的光泽,他抿唇从人群中走到里确实是面前,只是瞧了一眼李清舒所说的位置,淡淡挑眉说道:“恐怕,公主府上出内鬼了。”

第八十六章,内鬼是谁?

    听到“内鬼”两字,怀瑰公主脸上立刻挂上了冷笑,她脸上阴沉沉的,问道:“查,竟然在我的府邸出现此等恶人,这一次是杀我的下人,难道下一次就是杀我了吗?”

    宋景昭淡声道:“倒也不会闹腾到公主身上,只是这案子应当移交到三司法了。”

    刚跟过来的冉嬷嬷听到案子要让三司法的人来查,一下子摔在地上,脸色苍白,见到自己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连忙道歉道:“老奴这几日休憩不好,请公主世子莫要怪罪。”

    怀瑰公主蹙眉,不耐烦道:“不舒服,就下去休息,还来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刚教训完下人,怀瑰公主便转头好奇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宋景昭没说话,神情淡淡的,而后还是问道:“张阁老又来找你了?”

    听到张阁老,怀瑰公主只是捂着轻笑,“既然你要查,我便让你查个透彻,世子,你可没要让我失望呐。”

    她扔下这句话,这不管这些前来的京城贵女们便离开了。

    怀瑰如此任性,可谁有能管她呢?她是皇帝姐姐,太后女儿,张阁老名义上的弟子。

    而那群被她邀请的贵女们纷纷忍不住悄悄打量眼前的宋景昭,他长得一表人才,身份又高贵,大家不是不想嫁给他,可是这些年前赴后继的小姐都变成了炮灰,还落得没脸,她们也只是行了一礼,便寻个由头离去。

    原本刚才纷纷攘攘的后庭,现下只留下她们二人。

    宋景昭原本在昭狱审问那和尚,从尚宰哪里一听到李清舒被怀瑰公主邀请参加春日宴,立马赶了过来,就是怕她受欺负。

    毕竟,春日宴并不是像这个名字这般欢庆春天,这是将春天刚刚苏醒血脉的那些野兽放在铁笼子之中观赏。但是能让他觉得担忧的是最为可怕的斗兽!这是每年由专门驯养的野兽的人去做的事情,宋景昭是怕怀瑰疯起来便不管不顾让李清舒去做这件事。

    李清舒脑子里面满是那些人脑骨,只是问道:“世子,怎么过来了?”

    宋景昭轻轻咳嗽几声,“只是过来参加春日宴罢了。”

    他说完转头看向李清舒看着的洞口,立马警觉,这么多的碎尸,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还出现在公主的府邸。

    “这件事恐怕是冲公主来的。”宋景昭面色变得凝重,他将李清舒从里面抽出来。

    可李清舒有些微微惊诧,便问道:“世子,为何如此笃定?”

    宋景昭没说,只是看见这些碎尸觉得有些棘手,“这凶手的狠辣程度远超乎你我想象,你地上的衣服碎片,这些都是女子裙衫,对于人骨男女的辨认我也稍有了解,这些头骨轮廓偏生女相。”

    李清舒抿唇不言,沉沉的眸光落在那些骸骨之上。

    宋景昭指着那些尸体说道:“你难道没发现,这个凶手在拼凑公主的脸吗?”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却是摆放着不同尸体上截取下来的残肢拼凑出来的人,身形和旁边放着的衣物都和怀瑰公主相似。

    见到如此,李清舒忍不住蹙眉问道:“难道此人是瞄准公主来的?”

    “倒也不一定,只是先如此猜测,但是以防万一,公主府的人都要查一边,以防是内鬼作乱。”宋景昭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暂时还不想说出口。

    去外面走了一遭的老管家面色铁青的回来了,身后的太监还拿着一大包东西,他先是去给公主禀报了一番,才到李清舒这边来,语气有些气愤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府中有人在偷运东西的?”

    李清舒见状,看来她的猜想是正确的了,李清舒便解释道:“死去的嬷嬷身上除了耳环遗失一只之外,珍爱的手镯也不见了,我猜测这是一起谋财害命的案子。”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我猜测若凶手连死者身上的钱财都要敛去,定然不会放过公主府上的东西,贪心能使鬼推磨。”

    老管家又问:“那你是如何得知,他们会用河道运财的呢?”

    李清舒接着回答道:“只是以前的案子里面也有下人如此做过。”

    宋景昭笑道:“贪而畏人,若大鼠也。”

    “只是这凶手却不好查了。”老管家重重叹了口气,他无奈说道:“能做得如此悄无声息定然是好多仆人都牵连在其中,大家相互隐瞒,相互遮盖,这件事想查下去恐怕困难重重。”

    李清舒摇摇头,“想查凶手并不难,只是如何将这些贪墨的人查出来,恐怕还得你们自己费工夫了。”

    宋景昭插话问道:“这凶手,你准备怎么查?”

    “凶手的目的是敛财,用河道运财的方式定然是按时间做的,她既然得手这么久,自然身上还有许多不该有的物品。”李清舒抿唇,似乎想到些什么接着说道,“我刚在不久前就在湖边岩石处找了这个。”

    李清舒将刚刚在岩石上取下来的宝石递给老管家,只是在无意间见到很眼熟的背影,她神情一怔,连忙追赶上去。

    可是前面那人似乎走的比她还要快,而她本就是是个路痴,在这公主府没绕几圈就迷路了,可是······那个人的侧脸很像她的养父。

    养父,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乡州?

    李清舒一转身勾到地上的石块,身形摇摇晃晃。

    “你怎么了?”宋景昭一把揽住正在往下坠的李清舒,堪堪一握的腰肢,他的心忽然像炸开的烟花,微微紧张的抿唇,待她站定之后神色不自然的松开自己的手。

    李清舒神情沮丧,像做错事的小孩子,“没事。”

    宋景昭望着李清舒,杏眼沉沉,“你今日为何如此失魂落魄?”

    李清舒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只是瞧见一位看着眼熟的故人。”

    宋景昭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李清舒,她身边何时还有其他故人?

    “对了,这碎尸的案子,恐怕还要将你和刚才那位一同发现的姑娘一同审问一番。”宋景昭叹气又说道。

    李清舒点点头,“是该如此的,只不过苗姑娘刚才无意间发现此处恐怕被吓得不轻,现下心智混乱,说话可能会有些不得理。”

    两人正说着话,在他们身后忽然来了一太监,他身穿红衣蟒袍,显然地位不低,只是在瞧见宋景昭时,低头应了声:“咱家见过世子。”

    李清舒转头见到那人容貌整个人怔在原地,她上前拉住那人衣袖,有些委屈问道:“义父,你怎么出现在此处?”

    而被李清舒抓住衣袖的太监,有些惊慌,拧眉甩手问责说道:“你是哪里来的毛丫头,咱家是宫中的内事监,何时成了你的义父?”

    内事监?李清舒傻了,难道她认错人了?

    可是这位太监的眉眼和她养父李舒乐如出一辙,只是刚刚他说话神情不太像而已。

    这位太监咳嗽了几声才缓缓开口说道:“圣上说公主府出现如此恶劣之事,偷运财务的嬷嬷刚刚已经在前厅招人了,而且她自己也认了亲手杀了另外一个嬷嬷,起因是分赃不均。”

    李清舒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只不过现下更为棘手的是在这假山洞中发现的碎尸。

    若是寻常案子到也无所谓,可京都许久都未曾出现如此恶劣的案子,还出现在公主府中,太监只是带了圣上话,此案可以查但绝不能外传出去闹的人心惶惶。

    李清舒想进入假山验尸,可门口的碎树枝丫引起宋景昭的疑窦,他抓住她的胳膊,说道:“先不要进去,恐怕里面有凶手布置的陷阱。”

    听到宋景昭这样一说,李清舒颔首,“只是,我们一直在外面看着,如何才能看得清里面的情形?”

    宋景昭忽而说道:“这假山好似还有一入口,只不过······”他没在说下去,而是带李清舒换了一个方向。

    两人走到假山背面,而背面看着只是整整齐齐的石头,又怎么会有入口?

    宋景昭把手放在石头上像是在帮石头摸骨一样,至直摸到一块石块,他弯腰扭转那块可移动的石头,而后便有一处很小的入口显露出来。

    李清舒问道:“世子如何得知公主府的假山有这样一处精妙的机关的?”

    这洞口虽小,但也够一人进去。

    听到这询问,宋景昭毫不犹豫回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这府邸旧址原本是给一位旧人的,只是旧人不在了,后来公主及笄非要这块地方这才给她做公主府,而这假山,我曾经来过。”

    自从上次被宋景昭救过一次后,李清舒再见他的心情就变得复杂了许多,等她真真的进去洞内,闻到弥漫在空气中尸体腐烂的味道,她也有点忍不住恶心。

    宋景昭蹲下身子观察地上的脚印,“看来是同一人所为。”

    李清舒点头,“这脚印一重一轻,看来是坡脚的。”

    看完脚印后,她转头看向地上衣物碎片,忍不住惊诧道:“这些死者的衣物有旧的,有新的,看来是有一段时间了。”

    李清舒带上手套将墙上六个人骨头移到一个方便检验的位置,在检查完毕后,她一一报呵说道:“男子自顶及耳并脑后共八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下至发际别有一直缝。妇人只有六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下无缝。这六位死者都是女子。”

    说道此处,李清舒有看着一处很奇异的地方,周围有红色围绕在四周将那残骸拼凑成的人体围住,红绳上还吊着铃铛,从细缝吹过来的风引得铃铛作响,这显得诡异又渗人。

    “你切要小心,我觉得这次非比寻常。”宋景昭蹙眉瞧着那尸体周围诡异模样。

    李清舒点点头,也不敢大意,只是这拼凑出来的人体,一条腿长已经变成了白骨,另外一条腿还是腐肉上面布满了白色的蛆虫,脑袋也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五官,唯独上半截的身子还算完整,手臂同样是一短一长。

    “麻烦世子先帮我记录一下。”李清舒从袋中拿出纸笔交给宋景昭,仵作每次验尸都是需要进行记录以防出错。

    李清舒将短肢一节一节的移出去,“第一处短肢为右侧大腿,骨骼偏细长,骨节处锯齿痕迹明显,刀口整齐,凶手定然熟悉用刀具,从此处推断与屠夫庖厨有关。”

    “第二节短肢为左侧大腿,有明显腐烂,但完好处可推断死者皮肤细腻,同样是细长比右侧断肢明显要短,按照尸身腐烂程度可以推断是在一月前遇害。”

    “死者头颅,颜面有明显淤血症状,颈部喉部有明显勒痕,头颅和颈部尺寸不一,是凶手捧首与项相凑。项下皮肉不卷凸,两肩井不耸,系死后斫落,也是利刃所砍。这两处伤口有明显的大面积血块,是两位死者的头和上半身凑在一起,身体腐烂程度一致,推测是先后在半月前遇害。”

    李清舒说完这些,顿了顿瞧着那整整齐齐的刀口,陷入沉思。

    想了一会儿,李清舒去观察周围的破碎的衣裙,这些衣裙有上好的布料,也有极坏的布料,但是非常一致的是怀瑰公主喜欢的艳丽的颜色。

    不同衣服碎片上,竟然都有各式各样的斑斑点点,只是相同的却是这黑点就像是油渍落在泥渍落在衣物上,李清舒心中起疑,便直接说道:“世子你瞧这衣服。”

    宋景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来,就瞧见这些衣服上的东西,他便说道:“等尚宰过来,他应该能认出来。”

    李清舒点点头,将衣服收好,两人同时走了出去。

    宋景昭忽然莞尔笑道:“你现在可会指使我了。”

    李清舒被他一冶,说不出话来,又有些期待的问道:“世子,这案子你要接手吗?”

    宋景昭抿唇,两人出来时候,恰巧尚宰就过来了,在他身后还走来了翁伯康,他才慢悠悠回道:“现下不确定了。”

    翁伯康一身官袍穿的不算整齐,头发都还有些凌乱,显然是急匆匆就赶了过来,他眼中微微发亮问道:“这里发生碎尸案了?”

    这案子恰巧对上他胃口了,从去三司衙门调派人手的尚宰口中得知此事,他连忙赶了过来,“世子,此案就交给我吧!”

    见到站在他身旁的李清舒,他嘴角上扬,“怎么,就一晚没见,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李清舒连忙拱手弯腰恭恭敬敬的行礼,语调温柔说道:“弟子拜见老师。”

    听见赏心悦耳的“老师”二字,他满意点点头,便笑了一声,“此案我曾也破获过一起,倒是有点经验,只不过现下棘手的是在公主府上。”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周围鱼贯而出的下人点燃了路道上所有的灯笼,橙黄色的光晕透过一点点白布渗透出来,照在地上。

    李清舒便向翁伯康说了刚才奇怪之处。

    翁伯康黑眸半狭,“将残尸拼成一个人,且手法熟练,此番的确古怪,你可有什么思绪?”

    李清舒缓缓解释道:“学生认为可能是凶手庖厨一类熟悉刀具之人,且是坡脚,但是他作案时间跨度达到了五六年之久都没被人发现,定然极为熟悉公主府,甚至就是公主府的人。”

    见到翁伯康专注注视自己,李清舒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忍不住担忧道:“凶手曾在半月前动过手,学生担心,还会有下一位受害者。”

    翁伯康点点头又说道:“若是这样的话,先从公主府的厨师开始查。”

    宋景昭瞧着他们亲近的模样,心中微微泛酸,他花了那么大代价才让她有些松懈,而翁伯康却如此轻而易举,她竟然区别对待。

    想到此处,他脸色不佳的离开了,直接把尚宰留在此处。

    李清舒瞧着宋景昭的背影,有些不解,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而翁伯康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只是笑,还拉着她同自己一道查案,而刚来的尚宰也被他拉着一起当搬尸的苦力,“这些碎尸都要移到最近的义庄,记得将尸体保护好。以防万一。”

第八十七章,凶手

    翁伯康见到李清舒眼角的乌青,忍不住责备道:“还是没听为师的话?回去没有好好睡觉?”

    李清舒没回答,只是听着老师的责备,“学生打小便如此。”

    翁伯康无奈摇摇头,他还从未见到过如此不爱休息之人,还记得有晚上,他让李清舒整理一份案件卷宗,那卷宗都有十年之久,没想到她彻夜未眠,也不知道她这身体还吃不吃得消,他无奈点了点她额头说道:“你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以后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尚宰无声无息的插嘴问道:“不知道李姑娘是否还在使用那熏香,若是没了可以告诉我,我去再取一份。”

    李清舒摇摇头说道:“我这与熏香无关,熏香于我来说,恐就是前几次有用,到后面便无效了。”

    尚宰有些可惜说道:“何苦世子还为此找许久的配方。”

    李清舒有些惊诧,但两人的谈话就戛然而止,她怎么都没想到宋景昭会为她做事,心中一暖,莫名的情绪上涌,而这样的情绪对于她来说是复杂的,让她现在不太理解。

    看在眼中的翁伯康只是轻轻一笑,“尚宰,你先去将公主府的所有庖厨都叫到一个地方去,公主应当是入宫了。”

    “为何?”李清舒不解问道。

    翁伯康轻笑一声:“公主前不久才被言官上书呵斥,她行为越矩竟然用了陛下才能用的皇架出宫这次若是在公主府邸出现什么命案,那些言官岂会再放过公主,更何况北疆的领主在过不久便要来义和了。”

    李清舒一顿,便问道:“这么快就义和了吗?那世子的父亲也要回来了?”

    翁伯康点头:“这是自然,得胜班师回朝,恐怕又是空前盛世了。”

    紧接着,翁伯康似乎想到些什么,“那尸体周围的贵重物品还在吗?”

    李清舒点头,“还在,在那些碎尸身旁有些女子的随身物品,有价值不菲的手镯玉石,也有平常的木簪,向来凶手不是贪财之人。”

    一听到如此,翁伯康便摇摇头,“不贪财,又是白骨,有七个人脑袋,依照服饰可判断身份地位各不相同,恐怕也不是寻仇,这才是难办了。”

    查案,先查的就是凶手作案的动机,若是动机不明,在简单的案子都会变得极为困难。

    “今天天也晚了,你先回去,明日再接着查。”翁伯康和李清舒一同出去公主府,在公主府门口听着一辆马车,显然是在等人。

    而马车上定国公府的牌子很是惹眼,宋景昭掀开车帘,“上来吧!”

    尚宰欢快的正想走上去,宋景昭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李清舒身上,语气坚定说道,“是你,上来。”

    李清舒有些疑惑,却望着翁伯康,而翁伯康的反应也是用促狭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的转换,“快去吧!”

    李清舒没法,只能上马车,她坐到最外面那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她的目光只能落在小桌子上的香炉,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她便问道:“世子当真不接手这案子吗?”

    宋景昭手一顿,嘴唇微微上扬,有些无奈说道:“我现下掌管三司法和锦衣使,却是抽不开身。”

    他这样一说,李清舒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失望,但是好在也能忍着,瞧见他面色竟然比上次见面还要苍白许多,关心道:“世子,还是多注意身体。”

    宋景昭是她见过最不在乎自己身体的人了,人一旦有了信念便容易倾尽一切,而他眼神之坚,是她从未见过的。

    “你这般回去便好好休息吧,在好的身体这么熬都是熬不住的。”

    李清舒听着他的话点头,而转头一瞬间,瞧见苗艳艳和那位说送她书卷的书生呆在一起,又想到那日的争吵,想来这两位是为了苗艳艳呐!

    马车一转就停到枳园,这次的枳园是重新翻新了一次,布置格局和上次截然不同,明显又了她自己的风格,而她自己也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季苏白,相当于自己买下这个院子了。

    李清舒心中想到他不查这案子,脸上有些微微的落寞,正要进去之时。

    宋景昭叫住了她问道:“你是真的想要我与你一同查案吗?”

    见到她的表情,宋景昭刚才发酸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弯着腰,发出一阵轻笑,“我会考虑的。”

    其实公主已经进宫去求过太后了,为的是想将这案子交给他,毕竟这是若是在被言官抓住不放,公主就要开始担忧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又安慰说道:“我知你爱惜生命,见到那云芝丫头的死,心中必定难过了一阵,本想将这东西给你,但是我又忙于其他事情,又不想假手于人,便拖到了现在。”

    李清舒从他手中接过,那阮阮一张白色锦帕,却让她拿在手中眼眶发热。

    *

    夜晚,李清舒将那血书看完时,已经熬到三更天。

    世界万籁俱寂,李清舒听到几声小猫的叫声,她转头一瞧是小狸花,小狸花不知道跑到何处去,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它了,她立刻将它报道怀中,竟然比她喂时还要重上许多。

    云芝的血书里面明明白白的说了她自己的决心,也希望她未来能做位好的仵作,为天地,为生民,为死者,为活者,谋一个真相。

    她将这手帕放在木盒子上落锁,自己躺在床上终于有点了睡意,梦中全是今日瞧见的碎尸,好几个冤魂走入她的梦中哭着找她寻求真相。

    让她真的惊醒的还是因为最后的时候,她见到了凶手也来找她了。

    凶手拿着弯道想对她下手······

    李清舒被吓得一身冷汗,从床上惊坐起,她胸口起伏不定,安抚好自己情绪之后,她便换号衣服,早早就去登闻府。

    而翁伯康也在登闻府找那几位大人说了一些事情,竟然暂时将李清舒借到了三司法,登闻府的人即使什么都不说,但是眼神的嫉妒是掩盖不住的,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三司法,可是才刚刚来的小姑娘现在竟然被闻名京都的翁大人亲自借人,这样的荣耀,谁不眼热,更何况她还仅仅是位女子。

第八十八章,造谣

    李清舒跟着翁伯康去查案,路途之中遇见偶遇一些路人瞧见衙门里面忽然多了一位女子,直接在街上就开始指指点点。

    “现在女子都能进入三司法了吗?这三司法是没什么人才了吗?没人才了我都可以去。”

    “瞧她长得如此标志,定然是走后门了吧?”

    ······

    李清舒一路走过去,听到许许多多议论的声音,其中不少说她是靠走后门进的三司法,她对此不置一词。

    可站她身前的翁伯康就极为不乐意了,他身穿官袍,径直走到刚才说话最大声的两人面前问道:“会验尸?会摸骨吗?不怕死吗?”

    接连三问直接把这俩人问懵了,还没等两人回话。

    翁伯康直接忒了他们两口,他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只要欺负他的人才不管面前的人是谁,该帮助出气的,绝对不会等到第二天。

    做完这些事,翁伯康才带着李清舒离开,瞧着她的神情,有些怒其不争说道:“以后被人欺负你,说你,你就这么还回去。”

    “以后来三司法也不用像今日这么早。”

    三司法?!

    李清舒眸光闪动,四目相对,看着满脸堆笑意的翁伯康,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问道:“我这是要回去了?”

    他点点头,但有些遗憾说道:“不过那个小子要去全权接受锦衣使,恐怕你在三司法也见不到他了。”

    两人到公主府时,第一时间便叫人把公主府所有的庖厨都叫到了前厅,所有宫女太监都知道府上出了件大案子,人心惶惶,被叫来的厨师神情都很惶恐。

    老管家在一旁介绍道:“公主府一共三个总厨,一位是四川总督推来的,一位是太后派来的,还有一位是公主自己在外面寻得的,怀瑰公主极为喜欢他做的菜。”

    三名厨师长相大相径庭,,身形都偏于肥胖,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被叫了过来,其中有位胆子大的开口问道:“请问贵人今日叫外面来所为何事?”

    李清舒解释道:“今日只是想三位厨师能当着我们的面走几步。”

    走几步?

    三位厨师还从未听到如此奇葩的要求,几人纷纷在原地转起了圈圈,神情又迷茫又无奈。

    李清舒和翁伯康摇摇头,但又让这几日拆解了一份猪骨头,这三位厨师的拆骨技术十分精进,不出几炷香的时间都拆解完毕,李清舒将三位厨师的猪骨头一一拿起来分辨用刀习惯,在最后一位时,她多看了一会儿。

    而那位厨师冷声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李清舒仰头对上他的眼神,他整个人因为不苟言笑看着很硬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而他也是最快将骨头拆好的人,“你的技术很好,我忍不住多看了会。”

    此事,做完之后,便让三位厨师离开了。

    翁伯康这时才开口询问:“如何?”

    李清舒蹙眉解释道,“第三位厨师的手法,和凶手很像,只是他不坡脚,在现场我们只发现了一个人的脚印,若是凶手是他也说不过去。”

    翁伯康笑着说道:“这个不难,先去查查他周围的关系网,瞧瞧有没有什么关门弟子,若是有人学了他的手艺去作案也不是不可能。”

    “那先暂时如此吧。只是在公主府作案,怎么会一个证人都没有呢?”她有些疑惑,“可能那宫女便是发现了凶手作案,对了她胸前还有一把菜刀,师傅,我去厨房查查谁的菜刀丢了。”

    翁伯康听到如此神情变得有些严肃的点点头。

    待李清舒走到厨房时,里面只有几个零星的打杂小太监,那些小太监懒懒散散的洗着碗碟,见到一姑娘走过来,其中一个头也不抬的说道:“这里是后厨,前厅往右转。”

    “你们厨房最近可有什么遗失的东西?”李清舒询问道。

    没有人应声回答她。

    她抿了抿唇,直接说道:“我是三司法派来查案的,我再问一次,厨房可有什么遗落的东西?”

    听到三司法,那些小太监才懒懒地抬了抬眼帘,冷哼一声:“你说你是三司法的人,我还说我是天王老子。”

    这些小太监都是因为受罚到厨房来帮厨,自然心怀怨气,看着李清舒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自然不会听她的话。

    还没等李清舒说话,宋景昭却从外面走了进来,冷笑一声问道:“你们便是如此欺负人的吗?”

    那群小太监见到来的人是宋景昭,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这群小太监以前见到过他血洗内事监,也是他让宦官现在的权利大不如从前,便是因为如此太监们恨他也怕他。

    “拜见世子。”

    宋景昭没让他们起来,只是转过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李清舒便回道:“我是想来问问厨房有没有丢什么东西。昨日那小宫女胸前的刀,你还记得吗?”

    昨天所有的证物都被移交到三司法,现下那柄菜刀也还在三司法暂时没法带过来指认,宋景昭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他扬起手,向后面挥了挥,“带进来吧!”

    尚宰便拿着那柄菜刀走了进来,他问道:“世子,是不是这个?”

    他今晨刚起,便被世子指示到三司法取这小玩意,上面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用这凶器。

    见到这菜刀,李清舒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把。”她又转头问了一遍,“这东西是不是后厨的?”

    太监们纷纷看着那菜刀,可都是脸色苍白,谁知道啊?他们平日里面又不会注意菜刀长什么模样。

    其中一个人忽然惊呼道:“这不是文大厨的刀吗?”

    见到案子有了进展,李清舒有些高兴问道:“文大厨是谁?”

    话音刚落,那太监便指着从前院慢慢走过来的厨师,“诺,那个就是。”

    此人,不就是公主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位厨师吗?

    两个巧合在他的身上,也太凑巧了,李清舒蹙眉,颔首朝着宋景昭示意。

    宋景昭明白了李清舒的意思,直接叫住了那个人便问道:“你的刀呢?”

    文大厨有些烦躁说道:“丢了好几日了,刚换的新刀怎么用都用不习惯。”

    说罢,他一眼认出尚宰手拿的刀是他自己个的,便有些生气的问道:“我的刀怎么在你们哪里?”

    这般一说,李清舒便开口问道:“文大厨麻烦你将刀丢的情形是时间具体说一说。”

    若是文大厨没撒谎,恐怕是真的有人来厨房偷过刀,那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文大厨思索了一番便开口说道:“说起来也奇怪,当日我把这刀就放在案板上,出去和外面那几个小太监摸几把牌回来就不见了。大概就在前日午后三刻。”

    李清舒双眸一沉,一瞬间想到了曾经破获的一起案子,那人因为以前的灾荒习惯性去富庶人家偷盗粮食,后来被人发现,造成命案,此人做事诡谲倒是不容易让人猜出出目的。

    “以前有没有人丢过刀?”宋景昭开口询问。

    文大厨听到这个就来气,他双手插在腰上,振振有词道:“这件事说起来,我们厨房的刀都被偷过,我这被偷的这副刀具,是我师傅打给我的,从小用到大,用顺手了,现在真是气死我了。”

    他瞧着那柄刀,又问道:“这刀可以还给我吗?”

    李清舒摇摇头:“自然是不能了,昨日凶手用你的刀杀了人。”

    文大厨听到这刀杀过人吓到神情铁青,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情况,摆手说道:“不要了,我不要了。”

    见到文大厨被吓到了李清舒也没说,那凶手用刀的手法和他如出一辙,她转身问宋景昭:“世子,你今日为何来了?”

    “从旁协助。”

    宋景昭穿着一身青紫色常服,不像是他日常的风格,而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皎洁,让人不明所以。

    *

    两人刚转到正厅。

    “淳儿,我的淳儿啊!”一阵大哭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李清舒转头瞧见一位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走过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了,她直接扑到那半句具还未移到义庄的尸体身上,她颤颤巍巍的一遍遍确定,可结果让这位老夫人一遍遍心碎,“淳儿······”

    宋景昭在李清舒耳边解释道:“这是郭国公府的老夫人,郭国公位享太庙,她也是一品夫人,在京都地位超然。她口中的淳儿,是郭府长房的嫡女郭淳。”

    李清舒点点头,连忙过去搀扶郭老夫人,“老夫人,也不一定是郭小姐。”

    “是她,是她。”郭老夫人声音长老苍老,她老泪纵横,双手抚摸着着这半具尸身胸前锁骨的那一抹红痣,“这地方,只有我家淳儿才有,她失踪已有月余。”

    说道此处,她更是伤心不已,恨不得把自己心都哭出来。

    李清舒见安慰也无法只得让郭府的丫鬟前来搀扶,好不容易郭老夫人安定下来,她便开始咒骂,“这凶手为何如此狠毒,对我家淳儿下如此狠手,连完整的尸体都不肯留下,姑娘,你可找出我家姑娘其余的······”

    郭老夫人说不出下去,只是哭。

    李清舒耐心安抚,便问道:“老夫人可否具体告知郭小姐失踪的时日?是何缘故。”

    可郭老夫人怀疑的审视她一番,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宋景昭,见他点头才让身后的丫鬟说话。

    丫鬟春月站出来,眼眶发红声音哽咽道:“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是在一月前失踪,她说自己想来单独见见公主,奴婢也劝过小姐,毕竟公主的性子······”

    说道此处,春月调转话题说道:“可小姐就是坐上了公主府来的轿子,还是今日老夫人从别人口中听闻公主府出事,心中不安过来一瞧,真的是小姐!”

    李清舒蹙眉,“公主府的轿子?你确定吗?”

    春月立刻发誓伸出手说道:“奴婢敢发誓,若是奴婢说话,定然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那你可知道你小姐那些时日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李清舒问道。

    为何凶手寻的是郭国公府的小姐?还只要了她的上半身,却不要头颅。

    春月沉默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当日却有些奇怪,小姐她竟然要单独出府,通常小姐都是需要有人陪着的。”

    她这样一说,李清舒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便问道:“你家小姐身上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特殊的地方?比如,胎记什么的。”

    听到她这样一问,春月低眉沉思,终于想到一处,“小姐身上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若说有,便小姐觉得她肩胛骨处的红痣好看,那处的红痣,和怀瑰公主相同。”

    李清舒又问:“真的没有其他地方了吗?”

    春月摇头:“却是没有了。”

    “多谢姑娘了。”李清舒问完这些问题,心中有个胆大的猜想,她将宋景昭带到另外一处,直接说了出来,“世子,你觉不觉得这个凶手是冲着公主来的?”

    听到此话,宋景昭也随即皱起眉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现在恐怕要先辨明几位死者的身份,若思死者身份之间狐仙有牵连自然就容易解决了,同时在从文大厨那边查着走。”李清舒顿了顿,接着说道:

    “凶手既然会文大厨的手艺,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从他身边查着看看,也许真的能查出些什么呢?”

    两人话都还没说完,便有三司法的衙役在外面大喊:“李姑娘,不好了,翁大人晕过去了。”

    “什么?”李清舒神情慌张地跑了出去。

    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

第八十九章,

    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

    等李清舒赶到之时,翁伯康已经被人移到软塌之上,有公主府的太医赶了过来,正在进行救治。

    “无碍。”宋景昭拉住李清舒的胳膊,轻轻的护住她,“只是晕了过去,想必是这几日又在连夜赶文书的缘故。”

    李清舒点点头,可神情依然很是担忧,而太医在把完脉之后“咦”了一声,又问道:“是谁先发现翁大人晕倒的?”

    从人后走出来一个小太监,他神情怯生生的,说话也颤颤巍巍,看着像是被这场面吓着了,只是他指着自己喉咙示意自己是个哑巴,说不出话。

    太医把完脉,“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一番便好了。”

    听到太医的话,李清舒才松了口气,立刻让人把翁伯康送了回去。

    宋景昭心底一动,便问道:“你真想我接手这案子吗?”

    李清舒闻言扬起头回望着他,眼神足以说明一切,她又转头问那小太监说道:“你能写字吗?”

    那小太监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摇头,很是落寞,没过一会儿,在那边便有人出来解释了,“他叫浮生,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

    李清舒便没在说些什么,这个小插曲在翁伯康送回去之后就结束了。

    她还继续去询问那位小姐身旁的丫鬟春月,李清舒瞧见春月还掉着眼泪,忍不住叹气,“你姑娘离家那几日可有什么异常?或者说常去的地方?”

    春月摇摇头,“没有,我家小姐喜欢做女工,可都是在家中;除了公主给的帖子偶尔出门外,她与京城中的姑娘都未曾有多大交际。”

    李清舒蹙眉,“那她平日里,可有什么闺房密友?或者,什么特殊的习惯?交恶之人?”

    春月抿唇不言,过了半晌,接着说道:“除开公主之外,王侍郎之女王青璇常常来找姑娘聊天,特殊习惯的话,姑娘每年同她外出踏青,原本前些时日也该同王姑娘出去的,只是王姑娘忽然生病了,就没得去的了。”

    “王侍郎?”

    “这位王侍郎这些年侍奉在皇帝身侧的王大人,小姐与王姑娘也是在公主的一次宴席上所识,对了,还有一位······”春月说道此处顿了顿,“但还请姑娘万万不要说出去。”

    见她言辞恳切,李清舒重重点头,“我不会的。”

    听到她的保证,春月才接着说道:“文昌官的苗姑娘也曾是小姐好友,但是后来又不知何缘故,两人在几月前不在往来了。”

    李清舒微微扬眉,和娼妓往来,除非是像公主这样地位,否者别人会戳死你的脊梁骨,她明白春月为何如此谨慎。

    不过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位苗姑娘,恐怕还得在找一次才行,想到此处,她便向春月道了声谢,又安抚了几句老夫人便出去先去寻那位王小姐,再去找苗艳艳。

    但是李清舒带着人刚到王侍郎的府中,便瞧见大门紧闭,她先让人去通禀。

    没想到只有一个门童出来回话,“不好意思,今日不接客。”

第九十章,王侍郎

    没想到只有一个门童出来回话,“不好意思,今日不接客。”

    李清舒便上前说道:“是官府前来查案,有些话必得询问你家小姐才行。”

    李清舒也是呆在石窟中修炼,就在自己快接近飞升时,脑海里面涌入一本名为《反派师祖攻略指南》的记忆,她才发现自己是这本小说里面的配角,在小说中男主墨云白与女主苍明月为了修仙,决定双修,可她莫名其妙成为男主白月光,被迫夹在他们感情中间,可是最让她难受的事情,是女主去到溪山峰后,原本敬重她的师弟师妹统统转到女主身边对付她。

    这么多年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修炼飞升光耀溪山峰,对上她敬重尊长,对下她关爱师兄弟,让她难过的是,在小说中,她最疼爱的几个同门师弟竟然和她拔剑相向。

    李清舒:······

    这种嗝屁方式,她怎么能接受啊!

    她从得知自己结局后就想着怎么改变,但她现在与废人没什么两样,昆仑派所有人都飞升了,唯独她,不仅没有飞升修为直接回到刚入门的筑基,甚至隐隐有种返祖的危险。

    怜芳渊现在的情形其实她在小说情节看到过,可是这剧情是在男女主相遇后专为他们双修准备的,李清舒也不知道为何会提前,而且现下这情况怜芳渊这里的情况好似愈发严重了,他们现下一丝白光都不能见着。

    “我可以带你们出去。”说话这人便是刚刚先跑过来的道友,他身穿青蓝色道袍,浑身泛出淡淡的光晕。

    神庙内剩余的五人皆是为之一振,其中有人开口说道:“正阳,你这是要飞升了吗?”

    正阳假装淡淡开口说道:“只是小事一桩,可今日若是你们想出怜芳渊便听我的。”耳边又响起刚才系统提示的滴滴音后,他眼神若有似无的略过李清舒身上。

    李清舒蹙眉,也不知是不她错觉,他想杀她。

    众人修为,只有他最高,自然都是听他的话,外面天已大亮,神庙所有门框窗户都被封得死死的,有人幻化出萤火,透着微光,正阳继续开口说道:“我需要你们帮我抬起石像,石像底下有一条通道,就是出去的路。”

    所有人得知可以出去了,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神情,所有人合力动手去搬动石像,唯独李清舒迟迟不动,她眼神全神贯注的仰头盯着石像的脸,不对劲就是不对劲。

    “你怎么不动?”正阳忽然凑到她耳边,眼神冰冷的盯着她,像是透过面纱瞧见了她面纱下的脸,而他立刻勾起唇角说道:“即使你灵力低位也要付出一点劳力,怜芳渊可向来不兴吃白食。”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他这句话集中在李清舒身上,他们都不记得此人是何时进入队伍之中,念着都是道友一路上大家也是相互帮助才到了此处。

    他今早起来就绑定了暗杀女配系统,而任务对象,就是面前的李清舒。任务成功,他就能成功飞升,若是任务失败,他就要替她去死。

    所以,她必须死。

    两人四目相对,从他眼神中,李清舒看出来了,他一定想杀她。

    她挪动步子忽然发现自己越是接近石像,身体的灵力竟然有一丝丝增长的感觉,她心跳如打鼓,为了确定,她直接过去抱住石像。

    灵气,真的增长了!虽然微乎其微,可是终于是增长,不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只从她知道自己是小说女配后,身上灵气一日比一日少,无论她怎么修炼都是徒劳无功,

    众人一脸错愕:她这是被现下情行逼疯了?

    李清舒的确有点疯,不过是高兴的要疯,既然知道自己的灵力还能重新修炼回来,只要有法子,她都能试一试。

    正阳看向李清舒,她居然是女配?而自己还是路人甲。

    “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人讷讷开口询问道。

    李清舒只顾着高兴,都忘记周围其余四个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而且她恋恋不舍的松开自己双手,干咳几声忍住兴奋道:“我是红雪仙尊的信徒,每每见她都情不自禁。”

    众人:你看我们的眼神像是相信你吗?

    紧接着,几人联合起来移动石像,底下真的露出一个洞来,黑黢黢的洞口稍显幽深,几个人接连走下去,正阳紧跟在李清舒身后。

    李清舒第一次觉得如芒在背,主要是现如今她的实力太弱了。

    不知怎么的,他们走到洞口深处,却忽然听到一句悠长又空灵的声音:

    “你们打扰我睡觉了。”

    李清舒第一次觉察到危险,在她周围这几个人修为皆不低,更何况正阳他只差一步飞升,可能他们走了这一路都无人发现说话这人。

    危险,非常危险!

    忽然,李清舒后背被人推了一章,原本她站在最后,此刻不受控制的向前冲,径直冲进了前方的密闭石屋里,石门在她身后悄然关上。

    忽然,在黑暗中有点点火焰飞在空中,李清舒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她能感受得到自己身旁,站着一个人,可是她看不见。

    “请问,道友是谁?”李清舒刚问出这句话,可浑身如坠冰窖,她忍不住打个寒颤,等她一低头忽然就看见自己脚踩着的是人骷颅。

    不过片刻,她没等来回音,等来一双冰凉又苍白的手,她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看清楚那双手的主人。

    他盘坐在地上,肌肤苍白如雪,红唇欲滴,一双黑洞如幽潭,长相稚嫩很有少年气,只是身上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甚至和李清舒对视的眸子都是淡淡的。

    那男子正欲说话,可李清舒忽然松开了手,呆呆地站在原地;忽而又抓起他的手,在反反复复的确认之后,她的脸上露出奇奇怪挂的神情,兴奋中夹着愤怒和期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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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185/ 第一时间欣赏探案京华录最新章节! 作者:如皋兰所写的《探案京华录》为转载作品,探案京华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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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案京华录介绍:
李清舒本是世家之女。
不料一场意外,让她在幼时父母双亡。
宠爱她的祖母亲手下毒想害她,叔伯亲戚要她父母遗产,将年幼的她赶出家门。
他们让她自生自灭,以为她再也翻不起风云。
可她被仵作世家收养,十八岁重回京都,成了名动一时的神验手。
黄埋枯骨,腐肉尸身,任何细节都逃不过她眼眸。
她说:验尸验得是死去之人留下的证据,需得无愧于心。
令京都闻风丧胆的笑面鬼定国公世子宋景昭却不知不觉早已站她身后。
宋世子一双令人艳羡的杏眸从未离开过她身影,他说:“我家清舒只有我和小花猫了。”
世人皆知,世子从小怕猫,可因为她能把那只小花猫宠成掌中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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