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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莉李莉     万花筒txt下载     万花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情万种才更像我

    莫如春笑道:“姐,我说的话你听听就好,可不敢痴迷,我自己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呢就那么一听。谁知道物理学家们说过没有,就算是说过,会不会是无心之说谁知道。反正那个神啊上帝啊我们周围认识的人谁也没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也正因为无法立刻分出真假,又没办法验证,所以神啊鬼啊上帝啊生命力才顽强,足足在人间存活了几千年。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头,管它真假,有好事我就接着,有坏事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想办法点石成金,如果还不行,那就抱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想法,该升天升天,该入地入地。反正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主,自己当自己的神,将来遇到什么,结果怎么样都不后悔。”

    莫如玉听莫如春这番话层次分明,立意明确。话里话外的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尤其最后那几句话说得十分铿锵自信,不由羡慕地看着她说道:“如春,从小到大我就佩服你身上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好象这世上没什么事能难得住你。不象我,总是考虑这个考虑那个,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好多事都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莫如春听完又加了一句说道:“你岂止是力不从心,有时候还活得特别委屈,这是我最不能理解也是我最接受不了的地方。你呀!就是太能受委屈了,所以老天爷看你承受力强,才会越来越放肆,给你降下的灾难也越来越多。”

    莫如玉听莫如春这几句,句句不饶人,不由笑道:“你呀!总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好,好,好,你说得这些我都认,但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变得了的,况且我也习惯了。”

    莫如春冲莫如玉撇了撇嘴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以为你受点委屈世界就会对你温柔啊!你错了,你越怂,世界越寒凉,你越厉害,世界越温柔。咱们都得厉害起来,我说的不是嘴巴厉害,是心要硬,只有心硬的人才不会被温柔打败,才不会被别人的花言巧语所累。”

    莫如玉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莫如春说道:“如春,你是不是感情上受过伤害,怎么这么疾风戾气的,好象全世界都欠你似的。”

    莫如春看莫如玉并没有真正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便叹口气说道:“当日有公明仪对牛弹琴,今日有莫如春对姐长悯。我说这番话不是说我受过什么伤害,是我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看别人爬过的山峰趟过的河海教我的,只不过我比别人更注重总结,也更注重消化。其实人过了青年,栽过的跟头已经不少了,悟性好的从此转性,悟性差点的还得栽几个跟头磨过了中年才转性,悟性实在太差的估计会一条道走到黑。”

    莫如玉听莫如春说得头头是道,便笑问道:“那你说说我是悟性好的还是悟性差的?你对自己又是怎么定义的,是悟性好的还是差的?”

    莫如春也笑着看着莫如玉说道:“姐姐大人的悟性我可没资格评论,将来这个任务留给莫语和莫冬吧!反正我算是悟性好的,按老话说的,我就是只长心眼不长个子的那种。打小我就比别人多个心眼,因为了解的早,知道的早,所以转性也早,你看我在家里和你们说话犀利,其实在单位、在外面我绝对属于佛系派的。”

    莫如玉低头看着莫如春故意调侃道:“我知道,你就算是佛系派的,估计也得是掌门级的,身后有信徒追随的那种。打小你就是孩子王,院里的小姑娘都归你管,一般的教徒你肯定不做,对吧!”

    莫如春白了莫如玉一眼道:“现在又不是小时候,没工资没奖金谁跟着你转悠。而且当掌门又不涨工资,我费那个劲干什么,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基本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挣养命钱。不争不抢慢等时光打赏的那种。”

    莫如玉看着莫如春那张依旧充满朝气的脸,听着她带着禅意的话,怎么也把这张脸和这番话统一到一个人的身上,便疑惑地问道:“如春,不对啊!按你的性格到了BJ总部,定要甩开膀子干出一番名堂来才罢休,怎么听你这话里话外的,好象出家人一样,要开始清修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如春笑道:“谁要清修,我只是不想活得那么太费劲,单位上该干的事我可是一件不落都尽心在做,除了先进我不要,其它涨工资,发福利我可是都要的。当然要这些的前提,是听领导的话把本职工作做好。”

    莫如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先进不要?这人人都想要的东西你反倒不要了,这可是奇事一桩。”

    莫如玉悠悠说道:“你以为那先进是好当的,要么是嫡系,要么是拼命三郎,要么……”

    莫如春说到这却顿住不往下说了,莫如玉知道她素日脾气,不想说的事情问了也不会说,便也不往下问,只叹口气说道:“看来谁都有难处,大家都说你去了BJ,羡慕的不得了。妈前几天来电话还说起你的工作,她现在在如山住的地方也认识了几个大妈,别人问起她向人说起时都说姑娘在BJ,我从电话里都能听得出她那份满足感。你算是给妈涨脸了。”

    莫如春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用说我都能想到她给人说话的神情,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莫如玉叹口气道:“我倒是一直担心你的心情,从听到你去BJ工作,就没听出你高兴来。我只说是换了地方,生活不习惯,工作压力大,过一段习惯也就好了,看来这难处不是一星半点,听着你也没有先前那股子拼劲了,去了BJ那样繁华的大城市,反而有点出世入谷的味道。”

    莫如春听了默默走着路,也不再说话。紧走了两步走到婴儿车前面,看莫语和莫冬仍在呼呼大睡,便羡慕地说道:“还是他们好,只管让人侍候着啥事也不管,啥心也不操,饿了就哭,困了就睡,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希望现在的时光能停住多停留一些时间。

    莫如玉笑问道:“为什么希望现在的时光多停留些时间,刚才还听你羡慕莫语和莫冬呢?”

    莫如春也笑道:“虽然羡慕他们,但细想想还是现在这个时光最好。再往前走就长老了,再往回走任事不懂又受气,还是现在的莫如春最好,不老不小,不傻不呆,有点智慧也有留恋,有情但不多情,知情又不滥情,有趣却也知道分寸。懂享受又不迷恋,爱吃爱穿又能自食其力,总之一句话能独善其身又不拖累别人。姐,我对自己的这个定位是不是比刚才的更好一些,刚才那个说得有点颓废,这会这个风情万种的才更像我,是不是?”

    莫如玉笑看着莫如春,看她仍旧明艳的脸上挂着的笑意像是除夕放过的烟花那般灿烂迷人。心中默默祝祷着这份美好能存留的时间久一点。

    莫如玉知道莫如春此番话,是正经八百说给她听的,当然莫如玉也听明白了,她知道妹妹虽然不象过去那样冲锋陷阵了,但也绝不是撂挑子不干,只能说她现在成熟了,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是放下身段跟着高人边学边干,不再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从这个角度出发,莫如春现在这种观点对她未来的发展绝对是好事,但莫如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只是究竟缺什么她又说不清楚。

    郭君宁等人听说莫语和莫冬病了,都要来看望。莫如玉在电话里拦着说孩子病了,大家的好意心领了,还是等好利索再来。再说初四准备给两个孩子断奶,到时郭君宁等人都需来看着。

    众人听了便不来打扰。连着输了三天液体,莫语和莫冬慢慢也好了,不咳嗽也不流清鼻涕了,吃饭也基本恢复了,莫如玉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因孩子们病了,这母乳断还是不断又纠结了几天,莫如玉还是下决心给莫语和莫冬断奶。

    初四一早,万姐也来了,莫如玉和莫如春中午的车去往乡下舅舅家,赶在她们俩出门前,郭君宁和郭大伟也赶来了。

    没日没夜看护了莫语和莫冬几天,莫如玉提着简单的行李和莫如春出了门,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觉得天地都那么宽阔。

    看着无比兴奋的莫如春,莫如玉觉得自己好象也回到了小时候,带着回忆与憧憬两人坐车来到了乡下舅舅家。

    今晚莫如玉和莫如春要睡觉的院子就在舅舅家隔壁,那时以前外奶奶家的院子,现在空着。

    王家树这几年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越来越恋旧了,不管高丽梅愿意不愿意,反正腊月二十三小年一过,他就回老家来,用他那辆二手面包车从镇子上往乡下的家里拉年货,因计划全家要待到正月初七才回城里去,这些年货要准备充足,确保能吃到那个时候才行。

    高玉梅满心不愿意,但自从嫁给王家树开始她就只有听从的份,尽管她曾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但这乡下的风气自来如此,再漂亮再能干也不好使,在家都得听男人的。

    今年也不例外,腊月二十三刚过,小年第二天,王家树两口子把城里市场上的水果摊交给毕业在家备考事业编的大女儿就回了乡下。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乡下过看越来越没意思

    王家树和高丽梅回老家准备年货,临走时交待大女儿带着两个妹妹赶着年三十最好把剩下的水果全部卖掉起来乡下一起过年。因为过完年他们两口子决定不卖水果要接手一家干洗店。

    现在的人都好享受,城里的干洗店生意也越来越好了。以现在的行情,大家做个裤边补个衣服口子都要二块三块的,高丽梅会做缝纫活,干洗店再带点小缝纫活。

    到时王家树负责熨烫,高丽梅负责缝纫活,挣得应该比水果摊多。还不用承担水果坏掉的风险,也不需要面对半夜去进货一大早就得营业的苦楚。

    而且开干洗店,早上九点钟才开门,再也不用半夜去进货等第一拨买主了。干洗店做的基本都是住在附近的熟客,只要是自己的客户就都跑不了。

    当然开干洗店也有不好处,最大的坏处就是那个干洗店的活计和缝纫活费颈椎腰椎,而且干洗衣物需要接触化学制剂,不但要戴手套、戴口罩还需穿工作服起到隔离作用。但要想挣钱这些就得克服,哪有那么舒坦地活。

    年前王家树两口子把两个行业来来回回比了个过来过去,比来比去,还是觉得开个干洗店划算,也是目前他们经济能力能负担的投资。

    准备接手的这家干洗店投资不大,家里缝纫机是现成的,场地也能满足,后面还有一间能做饭的小屋子,离干洗店一百米的地方就是公厕,解决了两口子在那里工作一天的吃饭生活问题,直接交上二三万块钱就能接手经营了。

    盘店的事也说得差不多了,年过完那家干洗店的原店主两口子要跟着上大学的闺女到外地陪读去,正好王家树和高丽梅接手干,客户也是现成的,还能开辟点缝纫机上的新业务,前景应该非常不错。

    一想到年后再也不用半夜起来去收水果赶早集,整天把那些果子下下颠倒摆来摆去的,王家树心情顿时就像开了挂。觉得苦日子算是基本熬到头了,接下来只要保证洗衣质量不但客流源源不断,还会有增无减,想想都美得很。

    这几天回到乡下,王家树把家安顿好,利用晚上的时间提着给各家准备的无差别见面礼——白糖、茶叶、点心去串门。

    现在留在老家乡下的年轻人没几个了,就是他这样的半大老头也没多少了。

    所以提着见面礼走完全村该去的人家后,看着那些啥活也干不了,只剩下一张嘴两个鼻孔出气的有气无力的老人家,他觉得自己也十分苍老起来。

    以前过年回来还能找老兄弟们一起打打牌,吹吹牛,喝个酒啥的。

    这些年那些老兄弟们死的死,走的走,留在村里喘气的身体一个个也都有了毛病,摆场子喝酒的事早就没有了,吃饭也不敢叫了。

    那些老伙计们现在一个个都象是纸糊的面人,坐的时间稍长一点腰疼的腰疼,喊累的喊累,过去在一起还吹个牛瞎胡闹一翻,现在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个人有个人的具体情况,又都没几句真心话,聚在一起也越来越没意思了。

    现在不但孩子们不串门,连那些半大老婆子们也都不串门了。高丽梅原先关系好的那几个媳妇们年前一起忙活了几天,过年都在自己家睡觉养身体,谁家也不走动。

    在乡下过年,一家人除了在家里看看电视,也没什么其他节目。

    当转悠完村东头白老三家后,王家树当即王家树决定明年不用回这里过年了。这样的氛围让家里人跟着遭罪实在不值当,还是留在城里过年吧,到时带着全家人逛逛商场,去去公园游乐场,进进庙看看菩萨,吃吃各商家的美食和路边摊比在这里过年有意思多了!

    王家树带着沮丧的心情回到自己家里接到了莫如玉的电话。当他听到她们姐妹俩想来乡里他隔壁外奶奶院里住一夜的消息后,顿时觉得莫家姊妹也许给这死气沉沉的年带来了一丝新鲜空气。

    王家树不由感叹:刚想着明年不回来了,如玉和如春就说要来,要是晚一年怕都没这个机会喽。既然她们姐俩个要来,那就抓紧时间年前把隔壁院子和房子打扫打扫,乡下的讲究是过了除夕不能动这些洒扫的物件,动了不吉利会把福气扫掉。

    打扫完再把自己备的年货送过去一点,就算是住一夜,也得有个生气才行。万一外甥女半夜饿了也得有吃的。

    高玉梅这几天回了乡下也没闲着,和王家树将自己家里院里院外,屋子各处犄角旮旯都打扫干净后,她紧着在年前回了趟娘家的村子。

    高丽梅的娘家就在隔壁乡,离这里三十里路。她回去不为别的,想找村里郭仙女给大女儿问问前程和婚姻。

    王家树一直对鬼神不大相信,因此并不跟着高丽梅一起回去。

    王家树的岳父岳母和自己的娘老子错前错后都是前几年去世的。

    高丽梅那两个兄弟因妯娌们不和闹翻后,两家早就不来往了。高丽梅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在省城大学里教书,一个嫁到外省农村,嫁到外省的那个妹妹十多年没回过家了,也很少联系,听说过得也不好。

    在省城大学里教书的妹妹自从五年前离婚后,每年过年王家树带着全家回到市里,她妹妹都来市里高丽梅家住几天过个年尾巴,等开学再回去。

    今年听说别人给高丽梅妹妹介绍了一个大老板,寒假也不来了,说等婚期定下和准新郎一块回来。

    高丽梅自从父母死后,回娘家也不去两个兄长家住,都是联系住在以前小时候一起玩过的闺蜜家,那个郭仙女也是她闺蜜介绍认识的。

    王家树自己一个人在家,接到莫如玉的电话后,他就给自己同村大哥王家仓打了个电话,说初四莫如玉和她妹妹要来,让他到时带着全家都过来热闹热闹。

    王家仓两个闺女一个儿子现在都在外地,那年他媳妇领着三个孩子去王家秀家住了一夜被煤烟打了后,三个孩子就再没去王家秀家。

    王家仓媳妇两年前得了病没治过来死了。之后他就一个人打着光棍。

    听到王家树的电话有这好事,正好那天不用做饭,还能顺便给城里来的亲戚诉诉苦说说家里的难心事。

    因又想着两个外甥女也是多年未来,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家里养的那几只鸡。便将自己攒的鸡蛋取了十个,又挑了一只老母鸡杀了,色色准备好,单等到初四一早去王家树家和众人见面。

    王家树一个人忙了整整一天,将老娘以前住过的院子大概打扫了一下,又将屋里简单打扫了。

    因屋里没有能用的被褥,心中盘算着明后天去镇子上买两床新被褥备上,看着那院子能住人了,才回了自己屋里。

    王家树进了门就看到高丽梅已经回来正扎着围裙准备晚饭。便一边凑到架子上放的洗脸盆里洗手一边笑道:“你啥时间回来的,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高丽梅满脸喜色笑道:“我那里事办完,话问上就回来了,家里有吃的也饿不着你,知道你肯定找人喧谎去了,打电话干什么?”

    忽又看见王家树一身土,头上脸上也是土不拉叽的,便问道:“你这是去哪里穿地洞去了,怎么糊得灰头土脸的?”

    王家树笑道:“咱家闺女哪天回去,如玉和如春来电话说要在这里过一夜,到时让她们姊妹们等着见面好好耍一耍。”

    高丽梅不解地说道:“大丫头说了初三就要回城,初四补习班就开班了,课一天也不能落下,老二和老三哪里是能呆住的人,弄不好过个年三十初一就跑了。那么大的人了,你还能把她们拴住啊!好好的,姐姐也不在,她们回来干什么?这里冰天雪地的不比城里楼房上暖和,何必赶来遭这个罪。”

    王家树听到三个千金初四都不在,想说什么又没说,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又看着高丽梅故意说道:“你呀!自打进了城就没一天想回过这里,我看你都快忘本了。乡下多好,烧着热炕,拉着家常不比在城里忙进忙出,累得跟个孙子似的强,以后我都不回城里了,要回你一个人回。”

    高丽梅一听急了道:“你这个老东西,说好的年后接手那个干洗店,怎么又说不回了,你不回去想把我一个人累死啊!乡下的地也包给人了,你想在这里活活饿死啊!”

    王家树一听高丽梅急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天就惦记着开店挣钱这一件事,我心里咋想的你从来没有想过,我算是白找了个老婆,一点不理解人。”

    高丽梅听了更来气,直接嚷嚷道:“呔!多大的人了,还想干啥咧,不说这个我还不来气,一说这个我气更大了。开店挣钱是我想的嘛,要是没钱你喝口西北风都难,你以为嘴一张就能喝饱啊,就算是喝也得走出去才能喝到吧,没吃的恐怕连爬的力气都没有,饿不死你个老东西。”

    说到这,高丽梅似还不解气,接着又说道:“要是喝口风能饱,我天天站在村口喝就行了,你这几天又不是没去村里转悠,你看人家石头家,现在房子盖了,车也买了,你再看看你,活了大半辈子了,要啥没啥,开个店还委屈哈你了,我嫁给你的时候别人都说的我嫁了个男人,直到现在我才弄清楚,我嫁的哪里是个男人,就是个男娃子,一辈子了你离开我哪件事情做成过。一天还嘴硬的很,我给你说清楚,干洗店你要是不想干你早说,我一个人干,你以后少回家去,就在这个乡里喝风把沫,我们以后车走车路,马走马路,看谁离开谁不行?”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乡下老婆现在是宝

    王家树听高丽梅这一顿嚷嚷并不生气,这些年他生意做得一塌糊涂,身体身体也搞得病病歪歪的。

    七灾八难的他也算看明白了,就算把全世界的人捆到一起,也抵不上一个高丽梅管用。尤其是大嫂去世后,看着大哥王爱仓一个人的日子,这种感触更深紧迫感也更强,越发觉出结发妻子高丽梅的可贵。

    这些年高丽梅不离不弃地跟着他,就算是听到外面他那些花花肠子的事情,也没有认真和他闹过,人前人后啥时候都给他留着脸面。

    就他那个胃疼的毛病,高丽梅不但陪他求医问药,在饮食上吃的喝的样样操心,比对自己还上心。哪顿不是变着花样给他做好消化又有营养的东西,要不是这个老婆子撑着,他怕是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老话说的少年夫妻老来伴,看来还是自己的老爹有远见,给他娶的这门亲绝对靠谱没娶错,老了才发现真是娶回来了个宝贝啊!

    以前自己年轻时候还看不上她,嫌她不能生儿子,也不象城里的姑娘那么会穿会打扮,会撒娇,会来事。

    但是几十年过去了,转了一圈下来陪在自己身边的还是这个乡下老婆,那些城里的莺莺燕燕,哄着花钱还差不多,想让她们来伺候,陪着过清苦的日子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唉!现在后悔有啥用,钱没少花,一个也没留住。倒是这个给自己生了三个闺女的老婆始终陪在身边,想想自己前些年干的荒唐事,真是造下大孽了。后半辈子不管能活多久,都得把这老婆子捧在手心心里。

    因此这几年王家树别的本事都在一点一点萎缩和消失,怎么讨好老婆,怎么讨老婆开心这事他绝对是一日千里地有长进。

    此时王家树给高丽梅倒了一杯熬好的红枣茶递过去,看高丽梅气呼呼的不接,便笑着上坑上坐下歪着头看着高丽梅慢悠悠地说道:“诶,看不出啊!还知道车走车路,马走马路了,是不是过两天还能和我下两盘棋了,看来我这个熏陶作用还是巨大的,居然能把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改造成女棋手,我也是不简单啊!”

    看高丽梅并没被他这幽默给逗笑,便将脸一沉正色说道:“你嚷嚷个啥,我今天正式通知你,从明年开始咱们过年再不回来了,遂你的意,以后就在城里,过几年攒点钱,再给你换个大房子,怎么样?”

    看着高丽梅那张由阴转晴的脸,王家树不禁得意地说道:“看,看这下又笑了吧!我就知道只要说回城里,你保准高兴,初四如玉和如春来,我把大哥也叫来了,你到时候好好表现表现,要是表现好,我们初五提前两天回城,剩下没吃完的年货留给大哥,咱们把如玉的如春打发走就回城,以后有事回没事就在城里一门心思开店。”

    高丽梅一听王家树提了条件,心中虽不乐意,但一想到以后不用回乡下过年了,心中也十分高兴,便答应着说道:“初四要我怎么表现,说好了,我只负责拌凉菜,那硬菜还得你来,你们王家人个个都是硬骨头,硬对硬才显得出你的能耐来,那天的主食吃什么?”

    王家树听了先嘘溜了一口枣子茶之后,才眯着眼一边思索一边缓缓说道:“到时候你准备上六个凉菜,家里现成的有大肉、羊肉和鸡,还有牛肉,不行就做个辣子鸡,红烧肉,再来个白水煮羊排怎么样?主食就吃馍馍和月饼。年前你和你村里那几个婆姨蒸了不少花馍馍和千层月饼,就吃月饼吧!那条羊腿留着,初五给两个外甥女做顿羊肉炸酱。这几天你把初四用的东西留足,要是不够就再买上点备下,别到时候又缺东少西的,大过年的可没处买去。”

    像往年一样腊月二十三之前,高丽梅人还没回村,提前已经在电话里和村里原先关系好的几个婆姨媳妇们联系好了,腊月二十四到家后,就按电话里说的从年长者家开始,按日子挨家去蒸馍馍、炸油果子、炸丸子、卤肉卤排骨,卤各样蹄子爪子、酱肉、灌肠、杆面、缝被子等这些过年必须要干的活计。

    村子里关系要好的女人也就三四个,几个女人集中在一家做,不但速度快,还能互相交流经验。几个人有说有笑时间过得也快,赶年三十各家的活肯定都能弄完。

    高丽梅是按往年的量准备了各色年货,她知道王爱秀就喜欢吃老家的这种放了红曲粉,姜黄粉和绿豆粉的千层月饼,那月饼每个都有三十寸的锅口大小一扎厚,蒸都要一个小时才能蒸透蒸熟,因此每年都要特意多做几个,回去时给王家秀带上。

    但王家秀去了南方,今年不在市里过年,王家树也不需要再提着年前自己准备的这些年货去给王家秀家拜年了。

    年前各样的馍馍做了不少,三个闺女谁也不吃,说馍馍全是面粉,含糖量高,吃了容易发胖,宁可吃肉都不能吃馍馍。

    一进厨房门看到那比脸盆大的两个竹编簸箕里小山似的馍馍,王家树两口子看着不但发愁,自己也没了食欲。

    大年初二说好大家在郭君宁家热闹一天,到时就插几个火锅,有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谁想吃什么就下什么,不用又蒸又炒又炖的费那个劲。

    谁知一早就接到莫如春的电话,说昨晚她们在医院急诊室过了一夜,大夫给开了药,两个孩子得输三天的液体。

    郭君宁一听就急着要过来陪着孩子们。莫如春劝着此时孩子们生着病,来得人越多感染的机率越大,还是等好了再来。

    郭君宁只得作罢,随即想到莫如玉也来不了,就想将今天的聚餐改期。

    电话里和莫如玉商量时,莫如玉不同意,说孩子生病也不是多大的事,有医院呢!让她们该聚就聚,该热闹就热闹。大过年的别扫了郭大伟和众人的兴。

    郭君宁自接受郭大伟求婚后,就希望有一天她的朋友也能成为郭大伟朋友的朋友,到时大家聚餐活动都方便,而且人多也热闹。加上今天胡海天不参加,当着自己朋友的面和郭大伟朋友的面正式宣布一下两人的关系,今后也方便一起出行。

    莫如玉昨天就想到了胡海天肯定不会去郭君宁家吃火锅,就算是再大度,毕竟前妻的家里现在住着另外一个男人,去了得有多难过。

    抛开胡海天不说,莫如玉知道今天郭君宁肯定还要请其他人,这些其它人应该主要是郭大伟的朋友。过个年请客肯定要方方面面都顾及到,客人应该是早就请下了。

    所以莫如玉一听郭君宁为自己去不了,要取消聚餐计划,便忙制止了。站在郭大伟的角度劝了好些话,郭君宁方答应聚餐计划不变,但等孩子们病好了,要重新组织再聚一次。

    莫如玉听了并不意外,反笑道:“有人请吃饭当然得去了,到时我饿个三顿五顿的再去,把今天的损失找补回来。”

    两人挂断电话,莫如玉自去照顾孩子,却督促莫如春早点去给郭君宁打个下手帮个忙。

    今天郭君宁家里请了两拨客人,加起来大约有十五六位,她家屋子大,那个客厅欧式沙发上坐郭君宁的客人,那张能满足十几个人用餐的餐桌上则安排了郭大伟的朋友。

    郭君宁昨天吃饭时把大家请来纯属随感而发,年前也不知道自己和郭大伟这么快就和好了,因此并没有通知保姆做请客准备。

    昨晚回来的路上,郭君宁才虑到这一层,当时头脑一发热就把人请下了,这会才想起来家里除了简单准备了几样半成品的吃食,根本不具备请客的条件。

    当郭君宁把自己心中的为难处和郭大伟说了后,郭大伟笑道:“这有何难,家里有火锅底料,冰箱冰柜里牛羊肉都有,大肉、鸡、鸭、鸽子、鱼、虾也都有,现在就缺点蔬菜,我那几个兄弟们家都在本地,我打电话让他们来时一人带个菜来,保管让大家吃得妥妥的。你别管了,明天你只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成了,其它的有我呢!我的人我明早起来再打电话请也来得及,顺便把带菜的事和他们说了,没有完不了的事儿。”

    郭君宁一听要客人带菜来,觉得这实在有点过分,仍在为难与纠结时,就听郭大伟说道:“君宁,我都说了你别管了,我那帮兄弟们好说话得很,不像你的朋友都是高大上有身份有地位的,让他们带个菜来都是瞧得起他们,我说了没关系就没关系,你再愁我现在就挨家去收菜,免得你今晚睡不好。是不是现在让你亲眼见着那些菜你才能放心。”

    郭君宁一听便只得听从郭大伟安排,只不过她此时听到郭大伟说他的朋友好说话,不象自己的朋友一个人都是高大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顿时觉得有点不舒服起来,这话听着象是有理,但细品起来郭大伟的意思是不是说自己和他门不当户不对,反正听着别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请客穿什么

    郭大伟看郭君宁脸上没有一点点高兴的意思,反而比刚才增加了更多的愁绪。

    便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轻轻拍了拍郭君宁的手背,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笑道:“看你,怎么又愁上了,明天不过是几个朋友来家里吃个饭,虽然是咱们在一起后第一次请客,也没必要太紧张。倒是你明天穿哪条裙子好好想一想,等会回去我找出来给你熨烫好,明天事多,今晚能做的准备提前做好。”

    郭君宁的思绪猛地被郭大伟从那门当户对里叫出来,想着家里那好几柜子衣裙,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便说道:“你帮我挑一套吧,我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想不出穿什么好?”

    郭大伟将郭君宁衣裙从脑海中过了一遍,想了一下说道:“明天是大年初二,按规矩是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得穿是喜庆一点,排场一点,阔绰一点,要不娘家人该说嫁的这人不怎么样,被人笑话,女婿在娘家门里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干脆把去年我求婚时为你准备的那条大红色纱裙穿上怎么样,我觉得它穿在你身上简直太完美太有调调了。”

    郭大伟说完仿佛还沉浸在去年没听到胡海天得病的消息前自己向郭君宁求婚的场景中。

    郭君宁一听直摇头说道:“那件衣裳我总觉得它不吉利,好看是好看,但你忘了,那一晚我们受了多少煎熬,一想起那晚的事,我就觉得后脊梁发冷。”

    郭大伟一听郭君宁不愿意穿它,本想再坚持坚持,但看到郭君宁好象不想提起那晚的事,也不想提起那条裙子。

    便试探着问道:“那要么穿那身鹅黄色金丝绒套装,配上那双奶黄色皮鞋,我觉得也挺好看,头发就梳成双丸子头,既年轻又时尚,而且还是丝绒的,这个季节穿更好,那套行不行?”

    郭君宁想起来郭大伟说的那身鹅黄色金丝绒套装,还是去年刚入秋,和郭大伟去杭州参加服装展销会时,在展销会上买的香港货。

    那天她买了五六身衣服,好几双鞋子,其中就包括刚才郭大伟说的那身衣服和鞋子。

    当时两人正处于蜜月期,为了穿那几身新买的衣服,自己在郭大伟的提议下,在杭州还多呆了一周,回来没几天郭大伟就向自己正式求婚了。

    那身衣服当时穿在身上引来无数回头率,美女帅哥的组合,让自己赚足了众人羡慕的眼神。

    当时的自己既得意又神采飞扬。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最美丽的女人,甚至一度都认为那个最字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今天郭大伟再次提起那身衣裳,虽然那衣裳那样清晰地躺在郭君宁脑海中,当天穿着它行走在西湖边上的情景也都历历在目,但这一切却并未从她的心底勾出多少喜色来。

    陪着胡海天旅游这小半年,期间发生了好多事也遇到了好多人,细说起来,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和小事情,但就是那些小人物小事情,慢慢引导着郭君宁的思想从物质层面的享受上有所转移了。

    她觉得胡海天在往精神层面更深处探索着,应该也是往好的方向转变着。

    自己虽然也有所转变,但步伐上却慢得多。而郭大伟则仍在原地。

    此刻,郭君宁明显感觉到她和郭大伟思想高度有了错层,认知的一致性上好象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质变。

    这一切变化让郭君宁有点惶恐与不安,同时又对自己被超然物外的能量吸引和链接感觉到一种少有的宁静与平和。而郭大伟对这一切润物细无声的变化并没有觉查。

    郭君宁前些年跟着胡海天挣钱过日子,整天吵东吵西,防了这个防那个,确实早就厌烦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了。

    此时虽然感觉到了自己和郭大伟的思想落差,但她不想也不愿意再深究,更愿意抱持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她始终认为思想上的事可大可小,何必认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获得的幸福更多。

    因此,看郭大伟只要求她漂亮,并建议她明天穿那身鹅黄色金丝绒套装,便一一答应了。

    两人回家进了门,郭君宁进了卫生间去洗漱,郭大伟则忙着帮她找衣服找鞋子,一边熨烫着一边隔着卫生间的门给郭君宁脑补着明天配这身衣裳的发型和妆容。

    莫如春本不想参加郭君宁的家宴,昨天何玉刚的到来留下的关于两人之前的话题与未来关系走向已经够多了,今天再去还得继续。

    但要不去,郭君宁肯定不答应,莫如玉也不会同意。而且既然是去吃好吃的,干嘛不去。

    反正今天那个好事话多的胡海天不去,魏家明估计点个卯肯定会过来帮着照顾莫语和莫冬。

    两个多事鬼都不在,要是自己也不去,到时像个电灯泡似的呆在莫如玉这里也不好,还是把这里的空间留给更需要的人。

    因此,莫如春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仍穿着来时那件紫色羽绒大衣,里面穿得则是昨天那身专门为过年准备的桔粉色改良旗袍,脚上换了一双带着防水台的白色长筒靴子,脸上又精心化了个与那身旗袍相配的大地色系的妆容,这才来到郭君宁家里。

    今天的郭君宁不愧是东道主,不但笑脸热情,语言热情,连身上那套衣裳好象都散发着暖意,让人看到她就感受到极大的热情与温暖。

    以至于郭大伟那几个年轻朋友看到郭君宁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成熟女性温婉大方又贵气逼人的气场,不由都震住了。

    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带来的女朋友不但幼稚,还显得那么寒酸与小家子气。

    郭大伟今天意气高昂,完全是男主人的身份张罗着家中的一切,郭君宁则更象一个刚出嫁的小娇娘,只负责陪朋友们聊天。家中的事务权都交到郭大伟手中,给了他无限权力,任他自由发挥。

    昨天莫如玉和郭君宁说了要刘小华替郭君宁筹划筹划家里的摆设,因此她今天来时穿了条活动方便的运动裤,还特意带了把钢卷尺。

    进了屋子刘小华才发现今天筹划家具摆设绝不是好日子。见郭君宁陪着众人在聊天,她觉得此时丈量也太没心眼了,便没将尺子拿出来。

    刘小华看到众人都穿的簇新的过年衣裙,看着自己那身运动装觉得很另类,象《红楼梦》中被丢在一堆披着斗篷的美人当中没有斗篷的邢岫烟,显得格格不入。

    但刘小华早就不重视这些外在的东西了,她看到今天来的人她认识的不到一半,便在客厅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一边喝着茶一边顺后拿起桌上放的一本《时尚》杂志翻看着。

    莫如春赶到时,众人已经把火锅食材摆到桌子上,她看了看屋里的人,一一打了招呼。

    看到今天来的人,有一多半都不认识。且年龄都偏小,便小声对郭君宁说道:“君宁姐,你以后是不是都得和这帮孩子们混在一起,感觉他们也太小了,你和他们能聊什么?”

    郭君宁撇撇嘴道:“除了吃的就是穿的,都是刚入社会的小年青,对啥都好奇,你说什么他们都爱听,尤其那几个女孩子,对奢侈口极度痴迷崇拜,我店里那些东西她个哪样都喜欢,说早就去看过了,就是没机会试一试,说认识我了,以后是不是可以穿了戴了拿了在镜子跟着试一试,纯粹是一帮小屁孩,唉!跟什么人就有什么环境,我算是回到十八了。”

    莫如春不客气地道:“脸倒是保养得像十八岁,但那颗心骗不了人,怎么看都是三十岁的心,没意思!”

    接着又问:“还有谁没来,我看菜都上桌了,还等谁呢!”

    郭君宁昨天就和郭大伟说好了,谁的朋友谁负责招呼,两个各管一桌,总调度和后勤保障是郭大伟。

    魏家明放下拜年礼物说有事也不上桌就提前走了。郭君宁知道他惦记着莫如玉,也没强留。

    此时听莫如春问,郭君宁看了看自己这桌上的人,请下的客人就何玉刚没到。

    郭君宁此时没有何玉刚的电话,便对莫如春说道:“如春,你是不是有何主任的电话,你打个电话问问人到哪了,是不是找不到我家迷路了,要不要人下去接应一下?”说完,她就起身去了那一桌。

    莫如春刚想拒绝,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也不好,便有点不情愿地将手机打开,对刘小华说道:“刘姐,这电话你来打吧!我去看看君宁姐那个博物架上的东西,听说有好几样是托人从国外带来的,我去开开眼。”

    刘小华正要推辞,看莫如春已经将电话拨通递到自己手中,来不及多想,只得接过电话,电话铃响了几声,就听何玉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喂!如春,我马上就到,已经到小区了。早上临时接了台急诊手术,才结束赶过来的,我马上就上去。”

    刘小华听了也没说其它的话,只说了一声:“哦!知道了,还没开始,你别着急慢慢来。”

    何玉刚听电话那头声音不象是莫如春的,便问道:“你不是小莫吧!听声音不象她。”

    刘小华忙解释道:“哦!我是刘小华,如春这会不方便打电话,郭总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人去接应一下你。”

    何玉刚听到电话那头果然不是莫如春,有点失望地说道:“哦!这样啊!我马上就到,不用接,你们开始,别等我了。”

第二百章 红楼十二钗像谁

    刘小华挂断电话,看郭君宁已经回了自己座位,便说道:“何主任马上就上来了,他一早接了个急诊手术,刚下手术台就赶过来了。”

    此时莫如春也回到座位上,她看着桌上的火锅正在激烈地翻滚着,一波又一波红油从浪底翻到浪尖,仿佛在召唤着每一个人的胃蕾赶紧配合起来,共同演绎一场饕餮食宴。又听隔壁餐桌已经开宴了。便说道:“锅都开了,何主任既然说马上就上来了,咱们下点东西进去,等他来了菜也煮好了,不耽误时间。”

    郭君宁笑道:“你饿了?要不先吃块面包或是点心,请的人有事的有事,不来的不来,就只有四个人,还是再等等,等来齐了再下,要不显得咱们对人不尊重。”

    刘小华也跟着说道:“就是,还是等人来齐了再下吧!”

    看着隔壁那桌上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吃,莫如春有点羡慕,对郭君宁说道:“君宁姐,他们虽然是小屁孩,不过吃饭还是要跟这帮小家伙一起吃,不但热闹还有笑话听有热闹看。必要的时候还能陪着演几场。跟太成年的人在一起也没意思。是不是?”

    郭君宁也不知莫如春这话是正话还是反话,嗔笑道:“你这一早上忽东忽西的,刚才还嫌他们是小屁孩没意思,转眼又嫌我们这些老帮子没趣味了,你这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莫如春捂嘴笑道:“就算是触景生情吧!哪有什么要表达的。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想到哪说到哪,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这世上唯女人与小人难养,唯认真两个字最可怕。”

    刘小华听了笑着接了一句道:“你们俩啊,是七仙女遇上了嫦娥,仙对仙,谁都有理,谁都把对方吃得定定的。我昨天还在想,红楼梦里有十二钗,在贾宝玉眼中集中了天下女子的好处,咱们这里不需要那么多钗,你们俩加上小莫就够了,你三个合在一起是铁三角,分开来个个是利刃,全天下女子的特怔都集中在你们三个身上了,十二个太多也太浪费了。三人足矣!”

    刘小华这话顿时勾出了莫如春的好奇筋来,她忙转头问道:“刘姐,快说说,我有什么好处,我象《红楼梦》里的谁?”

    刘小华端详了一下笑道:“给你纠正一下,应该是《红楼梦》里的哪几钗像你?你是几个人的合体,哪里是一人能全部拥有的。”

    莫如春催促道:“你快说,快说,管他谁像谁,你只管说出名字来我对号入座体验一下,看看宽窄合不合适?”

    刘小华还没说话,郭君宁却笑着插了一句道:“你还能象谁,那个史湘芸、贾探春、王熙凤、巧姐活脱脱就是打你身上幻化出来的,你上辈子肯定认识曹雪芹,要不他怎么可能编出这三个人来。”

    莫如春捂嘴笑道:“郭姐,你别说,我觉得你说得还挺对的,好象是跟我有点像啊!史湘芸活泼、探春上进且喜欢挣钱、王熙凤霸道、巧姐乖巧这些特点我都有,另外我觉得林黛玉好学与心眼多的特点我好象也有。”

    郭君宁和刘小华一听都笑了,郭君宁笑着说道:“你对自己还挺了解,能说出自己心眼多也不容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说完又问刘小华道:“刘姐,这句是不是这么说的,我没说错吧!”

    刘小华一边点头一边笑道:“这么说也没错,原话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莫如春笑道:“君宁姐,你现在说话还得配个秘书,而且还是个知识储备丰厚的秘书,得快速把你说的关键词索引出来,给你最正确的答案。我是羡慕加嫉妒啊!”

    郭君宁笑着轻轻打了莫如春肩背一下道:“人家刘姐哪里是我的秘书,哪有不领薪水的秘书,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刘姐,这叫什么计来着?”

    刘小华笑着说道:“挑拨离间又叫反间计,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三十三计。三国小说里周瑜故意让蒋干偷假信送给曹操用的就是这一计。”

    莫如春听她们两从红楼梦说到三十六计的话题了,便指着郭君宁笑道:“你们两个打住,说十二钗就认真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聊个天也不能聊尽兴。君宁姐,你是不是怕我把你安排的人物不合适,故意想换话题。我这会可不想听什么计不计的,我们接着说红楼十二钗,我已经占了四个半了,剩下八个半就是你和我姐分了,是你主动认领还是我给你分配?”

    郭君宁看莫如春一副得意的模样,笑道:“看你这模样,像是黄世仁得了喜儿了一样,乐得都没边了。谁象我还需要认领,好像我长得有问题似的。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说,看说得像不像。就按你说的,我也对号入座量量体温。”

    莫如春听了将笑脸收住,满脸认真地说道:“我早想好了,贾元春、妙玉、惜春、秦可卿身上都有你的影子,还有林黛玉身上的仙气你点了一半,我姐占一半,至于薛宝钗嘛,大部分像我姐,小部分象你。我说得没错吧,是不有点像,黛玉的仙气,宝钗的世故、元春的高雅、妙玉的脱俗、惜春的自我,秦可卿的风情万种,绝对都有你的影子。难道你上辈子也认识曹雪芹?难道曹雪芹同时认识我们三个,这就有意思了,上辈子没搅缠清楚,这辈子继续上了。那曹雪芹来了没有?”

    郭大伟看自己这桌已经吃起来了,他知道自己这帮哥们,不需要劝一个一个绝对能把自己侍侯的酒饱饭足。

    见郭君宁三个人还在等人,便起身过来这边,正好听到莫如春的话,便笑道:“我们君宁就是君宁,为啥要像别人,你们说的那几个人是谁,我怎么不认识?改天介绍我认识一下吧!”

    三个听了大笑起来,莫如春故意调侃着说道:“别说你不认识了,我们也不认识,那是书上的人,作者早就化骨成仙了,怎么给你介绍认识。”

    郭君宁瞪了莫如春一眼,看着十分尴尬的郭大伟说道:“你别理她,你不在那里陪客人怎么又过来了,何院长马上就到了,我们再等等,你快去吃,别管我们。”

    郭大伟此时虽还有点不自在,听郭君宁让自己回去,看她们菜也没下,酒也没斟,便将刚才的尴尬放在一边说道:“哪有女人等男人的道理,快下菜,你们先吃,何主任来迟了,等会该受点罚,让他多喝两杯罚酒。”

    莫如春也为刚才的话感到歉意,刚才只顾着调侃了,就把郭大伟初中毕业就没再上过学的事给忘了,拿《红楼梦》来说事,让郭君宁难堪,也让郭大伟没面了,的确是自己有点忘形了。

    便堆着笑说道:“总算来了个明白人,我就说我们先开始,两个姐姐非不让,真真是贤惠使不到地方,害我跟着受苦挨饿。”

    郭君宁还没说话,刘小华忙替何玉刚解释道:“何主任刚才在电话里说今天早上接了个急诊手术,手术做完他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打完电话也有一阵子了,这会儿应该到楼下了,咱们再等等吧!”

    郭君宁正要说话,就听有人按门铃了,便笑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快开门看看是不是何主任?”

    郭大伟将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送花使者,手里捧着一大捧带底座的康乃馨。

    那送花的人看到有人开门,便问道:“我是花店的,请问这儿是不是郭君宁家?”

    郭大伟点头道:“是啊!谁送来的花?”

    那人说道:“送花的人名叫何玉刚,他一早打电话在我们花店订的花,说好了这个时间点让送过来的。你可以代签收吗?”

    郭大伟点头在送花人拿的收花条上签了名字,将花接过来,看那人离去,锁了门说道:“这何主任玩的什么花样,不是说他就来了,怎么又托人送花来。”

    正要往里走,听到又有人敲门,以为那送花人还有事,便又开了门,门口却正站着何玉刚。

    郭大伟笑道:“何主任,你这官架子摆得也忒大了,送个花还专门找人送,怕这花累着你啊?”

    何玉刚忙乱解释道:“不是,不是,今天应了你和郭总的约,早上临时又接了台手术急诊,我担心来不下了,所以往医院赶的路上打电话给花店订了束花,万一我来不下,至少能把歉意和祝福送来。”

    郭大伟领着何玉刚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你这大领导心思居然这么细腻,怪不得是全市响当当的手术第一把刀,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细心人,我算是领教了。”

    郭君宁早看到郭大伟抱着的花了,一边迎上去一边笑道:“哎呀!来吃个便饭和朋友们聚一聚,还带束花,这有文化的人就是懂浪漫,看看这花的颜色和我的衣裳多搭,等会给我多拍两张照片,我得有多久没收过花了?”

    郭大伟听了脸上稍稍有点不自然,笑道:“君宁,你这话里有话,是不是嫌我送花送得少了?我可是大节小节时时想送你花的,是你说看多了审美疲劳,没意思不如一起吃饭唱歌有意思。看来女人的话只能听听不能全信。”

    郭君宁笑着瞪了郭大伟一眼道:“人就不能张嘴客气一下,说个啥话你都能联想到自己身上,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快把花放下请何院长落座。”

    说完又转头对何玉刚说道:“何院长,我们这桌可就等你了。你再不来,有人可要闹饥饿革命了。”

第二百零一章 昨日种种譬如早日死吧

    莫如春知道郭君宁所说的闹饥饿革命的人就是自己,此时也站起身和何玉刚打了个招呼。

    也不等何玉刚说话,就冲郭君宁笑道:“君宁姐,什么有人,你就直接说我不就行了,还怕我生气啊!我是见着好吃的就饿,再说了喜欢吃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怕什么,是不是何院长,哦!不,现在是下班时间,应该叫你玉刚哥。”

    何玉刚看着莫如春那带着戏谑的表情,忙笑道:“你愿叫什么叫什么,叫什么都行,只要你高兴就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道:“反正你叫什么我都高兴,天天不重复的换着叫也行,而且我大约也能猜出每种叫法的含义。”

    莫如春显然被何玉刚这几句甜得发慌的话给呴到了,脑子好象也没有平常好使了,看郭君宁、郭大伟都看着自己笑,仿佛在说:你不是嘴巴厉害嘛,怎么没说的了,你也有今天啊!

    但此刻莫如春确实不知用什么来回敬何玉刚,只得冷下脸故意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老何,叫你老几何行不行?”

    郭君宁推了莫如春一下笑道:“何院长怎么就变老几何了?你这越说越没个边了。”

    说完又劝着让何玉刚在自己身边坐了,刘小华挨着郭君宁坐在侧边沙发上,莫如春在何玉刚没来之前就发现这桌上自己岁数最小,因此也早就自觉地给自己挑了欧式沙上茶几专配的公主椅坐在郭群宁和何玉刚对面。

    何玉刚看莫如春坐在小椅子上,忙站起身要和莫如春换个座位。莫如春笑道:“椅子是公主专配,你这一米八的大个子坐着实在不合适,还是我坐着比较好,和我这中式裙子倒是中西结合,完美的很。你就坐那里吧,别折腾了,再折腾汤都熬干了。”

    四个人遂坐定,郭大伟不失时机地给每人倒了一杯红酒,一边倒一边说道:“何主任,我们那桌喝白酒,你要不要也换成白酒?”

    何玉刚忙摆手道:“不了,我就喝这个,晚上还得值班,不能喝过量的酒。”

    郭大伟听了便不好再劝,只将四人红酒杯倒满,看锅里并没下任何可吃的食物,便想拿起郭君宁的筷子往锅里下菜下肉,郭君宁看郭大伟在这里也好半天了,便劝他回去招呼那桌的客人。

    郭大伟去后,郭君宁一边往锅里下着各样肉菜,一边关切地问道:“何院长,你都当院长了,晚上还值班啊?”

    何玉刚笑道:“当院长是行政职务,值班是本职工作,两样都得干好才行。”

    莫如春撇一撇嘴,一边搅着锅的内容,一边说道:“老几何,你这拿一份薪水干两样工作不亏啊!”

    何玉刚刚端起水喝了一口,听莫如春问话,忙将杯子放下说道:年后工作会调整,到时外科会派新主任上任,我的工作量可能会下来,不过手术该做还得做。我也不想丢掉业务。

    郭君宁佩服地说道:“何院长,你说要是都像你,这病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得了病交到你们手里,不用再想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心治病就行。现在专心业务的人太少了,病人害个病去医院还得考虑这考虑那的,真是……”

    看郭君宁话说到这没往下说,何玉刚在医院好几年了,当然知道郭君宁所指,也知道郭君宁没往下说是因自己在医院工作所以留了面子。

    何玉刚便沉吟了一下说道:“医院确实有些人的有些做法做得不好,医院也在不断改进当中,但国家大方向的定调,还是惠及百姓的,也不能一概而论。”

    郭君宁不服气地说道:“我也没一概而论,只是有些大夫确实不像话,小病治成大病,小病当成大病治,啥药贵开啥药,啥病都要动刀子,唉!把人命不当回事,心里就想着钱和效益,我们老百姓哪生得起个病啊!”

    莫如春听了笑道:“君宁姐,我们说生不起病,人还相信,你生不起病谁相信。”

    刘小华忙道:“郭总,如春的意思是你不是普通百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这身体再过五十年也不会生病的。”

    郭君宁看锅里菜肉下的差不多了,便将锅盖盖上,坐了下来,看着刘小华和莫如春苦笑一下说道:“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普通人,还有不普通的百姓,谁是不普通的百姓,说一个我听听?面对疾病,面对医院和大夫谁都是孙子。”

    莫如春看郭君宁说起医院说起大夫一肚子不满,知道她还在为胡海天治病的事,还有她父母最后那段日子在医院的种种遭遇耿耿于怀。

    知道郭君宁到现在仍然认为胡海天的病是大夫没好好给看,或者说是没有遇上个好大夫,那些给胡海天看过病的大夫都是混日子的,没一个好人,除了骗患者做这个检查做那个不起作用的治疗,就没发挥出应有的效应。

    何玉刚虽然知道胡海天得病的事,但具体情况他并不了解,看郭君宁虽然没说自己,但她对大夫和医院有这么大的成见,心里也不舒服。

    莫如春也看出来何玉刚此时的难堪,她不由有点同情起他来。看郭君宁完全不顾忌何玉刚的感受,便笑道:君宁姐,你就遇上一两个认为不太好的大夫,就把整个医疗行业说得这么不堪,人家老几何都不愿意了,还让不让人开心地吃饭了。海天哥的病虽然来得奇去得也奇,但也不可否定,也许是他前面吃的那些药后期发挥作用了,难道你不知道人体循环也得有个过程,说不上还真是那些药效慢慢发挥出来,才把海天哥的病治好了,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啊!

    郭君宁刚才顺着话题将心中的郁闷全都发泄了一番,此时听了莫如春的话,觉得自己刚才说得也有点过分,当着矮子不说短话,何玉刚好歹也是朋友,又在医院任着行政职务,自己这样说话,让他怎么坐得住。

    正要解释道歉,就见何玉刚已端着酒杯站起身说道:“郭总说的也无不是,我对医院有些做法也有意见,但过去人微言轻,只能一心搞专业,如果医院和部分医生有哪些得罪了大家的地方,我自认罚酒一杯替他们陪不是,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吧!咱们还得往远处看,往敞亮处看,情况肯定会有好转,请大家共同监督共同进步。”

    说完,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莫如春听何玉刚这番话,她还是相当满意的。他能不回避不躲闪地直面认领问题,说明是个内心干净的人,希望大家往敞亮处看,说明是个大度的人,请大家共同监督共同进步说明是个谦逊的人。这世上能同时兼具这三样品性的人能有几个?

    因此,当何玉刚把酒喝完后,莫如春一激动也跟着一饮而尽了,喝完刚把杯子放下,莫如春便向郭君宁说道:“君宁姐,你家有没有酒窖?”

    郭君宁摇头笑道:“你真当我是大资本家大财阀啊,你是不是韩剧看多了,小老百姓家里哪来的酒窖,我又不是卖酒的?”

    莫如春故意叹口气说道:“那就麻烦了,照这个喝法,你每人备一瓶酒都未必够,你这一瓶酒我们四个人喝一轮就没了,我们这饭要吃到下午甚至晚上,酒少了肯定陪不住,这样,你趁没喝醉先把酒订了让人送家来,摆在那里我们也好跟着老几何的节奏放开喝。”

    郭君宁这才明白莫如春是说刚才喝红酒像喝白酒那样一饮而尽有点浪费,也是在调侃何玉刚喝酒喝得猛,害她跟着也喝得猛。便笑道:“你放开肚子喝,你那点小酒量还敢张嘴要酒窑,不需要打电话订,家里这几十瓶够你喝到十五的。”

    何玉刚听莫如春这玩笑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郭总,还有我呢,我们俩加在一起会不会把你喝穷了,你到时可别后悔。”

    刘小华看他们几个说得十分开心,看锅又开了,便将锅盖揭了说了一句:“锅开了。”

    但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莫如春此时又将酒杯添满,说要和何玉刚划上几拳,让郭君宁好好心疼心疼。

    郭君宁一看两人划拳,更高兴了,便主动请樱作裁判要两人当场比试,酒管够,肉也管够。

    两个从小拳划到大拳,又人香港拳划到穗子拳,比了总有十几个回合,比来比去,莫如春到底还是输了,足足赢了十来杯红酒放在自己面前,看着那些酒,莫如春也发起了愁。

    刘小华看莫如春面前全是酒杯,红彤彤一片,让着她吃也不是让她喝也不是,便笑着从她面前端过一杯说道:“如春,来我帮你喝,咱们碰着喝,一人喝一半。”

    莫如春看着刘小华感激地说道:“我就说嘛,这桌上绝对有好人,只是就我们两个人喝,他们两个看着也实在不忍心。这样吧!我就大方点,把君宁姐这重金买来的好酒再让出去一些,来咱们四个一起端着喝,喝完再吃,快端,快端。”

    郭君宁刚要反驳,何玉刚却已抢先一步起身一手端一杯说道:“来,我陪你们一起喝,郭总今天是东道主,喝多了不好,再说她的酒再喝回她的肚子里咱们也吃亏,我多喝点,咱们一次碰四杯,喝上三回就差不多了。来干杯!”

第二百零二章 穿什么回乡下大有讲究

    莫语和莫冬输了三天液体,直到初三晚上才没再发烧,莫如玉心中也念起了佛。

    孩子们出生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因感冒输液体,心中种种不安与焦虑总算随着孩子们体温的回归正常慢慢散去了,一夜安睡无话。

    一早起来,莫如玉和莫如春玩笑着谢天谢地了一番,只要孩子们病好了,就不影响她们今天回乡下的行程了。

    莫如玉和莫如春是午饭后出的门,把莫语和莫冬交代给万姐和郭君宁等人后,两人去汽车站坐上班车就往村里头赶。

    姊妹两好久没有坐过班车了,尤其莫如春去BJ后,走哪都选择坐地铁。上次坐这种班车还是十几年前跟着王家秀参加莫如玉和莫如山在县城举办的大学升学宴,当时莫建国将王家秀家的亲戚及过去在县上一起工作过的老同事老朋友全请到县城最大的餐厅。也是在那次宴饮后,莫建国在回去路上因车祸去世了。从那以后,莫如春再没回过县里和乡里,也再没坐过这种长途汽车。

    姊妹两个按照座位号找了座位坐了,那两个位子正好和车门对直,只要车一停一股冷风就拥进车门。

    莫如玉本来坐在过道这边,因那条受过伤的腿在过道边容易被人碰着,尽管莫如玉说过道冷,莫如春穿的羽绒服不够厚容易感冒等话,莫如春还是坚持把莫如玉换到靠车窗的位置,自己则在靠门这一侧。

    一路上走走停停,车上人的有上有下,但每一站下车的人似乎都没有上车的人多。

    车越往前走,上来的人越多也越挤,车内的温度随着人流的增加也有所回升。

    车门口站满了人,莫如春也感受不到车门打开时那股冷风的突袭了。

    尽管这样,车还没行驶到县上,莫如春就觉得自己已经感冒了。

    莫如春打小就是个孩子王,在一群孩子当中尤其是一帮小女孩之中当惯了主帅。

    如今大家都长大了,现在的女孩子们更喜欢和穿得好、妆化的好、气质又好的女孩子亲近。

    而莫如春也深谙此道。为此,她也是花费了相当大的精力用时尚精致的标准武装着自己,而为此带来的正收益就是那些从四处投来的仰视的眼神,这些当然令她很是受用。比起小时候领着院里的小女孩在大院里疯跑疯玩又是另一重风光。

    因此莫如春听到初四回乡的消息后,又想象去年一样,在舅舅家那三个表妹跟前争足面子要足强。输什么也不能输穿衣打扮。

    虽然在乡下只睡一夜,来去不过两天,但莫如春在此行穿衣配饰、妆容色调,包括睡衣的选择上都做足了功课。

    昨晚莫如春打开自己那个及腰高的三十二寸白色行李箱,这次回家来除了两套睡衣、晚上步行时穿的一套白色运动装三件套和年三十那身黑色金丝绒掐腰喇叭裤套装,从初一到初六,她的衣服行头是按一天更换一身衣裳,一天一个新造型的频率准备的。

    大年初一是一条桔粉色旗袍裙,初二是一身粉色西装裙套装,初三是一身白色羊绒及踝套裙,初四是一条大红色金丝绒连衣裙,初五是一件宝蓝色娃娃衫加一条白色薄毛呢百褶短裙,初六是一件粉紫色镂空镶钻毛衫和一条灰色羊绒裤。

    另外除了大年三十那件紫色羽绒大衣,她还新买了一件白色短款皮

    草,这件皮草可以在初二、初三、初五及初六穿,配那几天的衣裳

    正好。

    因行李箱空间有限,她原本准备的红白黑三双靴子,来时只拿了黑

    白两色。

    黑色是鞋跟上镶钻的牛皮短靴,白色是中筒鞋面镶钻高跟小羊皮尖

    头软靴。那两双鞋子的防水台看上去足足有五公分厚。

    各种裙装套装所需的一些零碎配饰,如腰带及胸针、项链及耳饰等,都另装在一个书本大小的黑色丝绒袋子里。

    另外为穿不同靴子配不同裙子准备的黑色、白色及肉色加绒长筒袜和穿裤装时的短袜也用一个棕色丝绒袋子装着。

    放假穿睡衣的时间就要占去一天中的将近一半,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莫如春也绝不会马虎。

    她这次来一再精减下,拿了两身睡衣。一身是湖绿色丝绸睡裙两件套,一身是黑白色奶牛图案珊瑚绒裤装两件套。

    莫如春看着箱子里的衣裳,刚想让莫如玉帮自己挑两身,又想莫如玉此时可能已经睡着了,这几天为照顾两个生病的宝宝,莫如玉几乎几夜未睡过好觉了。另外,莫如春也发现莫如玉对衣裳搭配并不十分擅长,且在莫如春的记忆里,莫如玉好象也不太注重这些。

    因此思忖半天,自言道:“过年准备的各种裙装肯定不能穿到乡下去,到乡下随时要上炕下炕,穿裙子会很不方便,但要穿什么回乡下,既不能让自己不方便,还要彰显出自己的时尚水准也是大有讲究的。”

    莫如春说到“大有讲究的”这几个字时,还故意拉长了音调,又略有点小小的得意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

    之后她拿起那件及踝紫色长羽绒服,提在镜子前比照了一番,自语道:“这件肯定不能缺席,那可是从王府井出来的高货,将近上千块钱的名牌呢。”

    将紫色羽绒服放下,她又看着那件白色皮草有点心动,但只一瞬间她就在心里否决了它。这件白色皮草弄脏不好洗,穿着逛个街赴个同事宴或同学聚会还行,去乡下还是算了吧!

    到了乡下得上炕,肯定得穿裤子,那身粉色西装裙套装初二没穿,但它是裙装也不适合,看来这身衣裳今年过年是没机会穿了。

    因初二去郭君宁家吃饭,莫如春仍穿着大年初一那身旗袍裙去,是不想让何玉刚产生错觉,以为她为了见他还特意换了身衣裳。她也不想穿得太过娇艳压过郭君宁,这是她多年来总结的教训,凡是有女主人的地方都不可穿得太过,压过女主人的风头会招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倒霉事。大年初一那套衣裳大家已经见过了,再穿着它去郭君宁家吃饭,谁也不会产生额外想法。

    既然明天得穿裤装去乡下,黑裤子容易染灰,反不如灰色的耐脏,因此那条浅灰色羊绒小喇叭裤就成了此行的不二之选。

    裤子既然选了灰色羊绒那条,那上衣就是早先配好的那件发着紫的粉色镶钻镂空毛衫,那毛衫是礼服设计款,穿着它看上去既光鲜又耀眼,绝对好看又奢华。这要穿上去舅舅家,那几个表妹还不得眼热死。反正去舅舅家完全可以不用考虑女主人的感受。

    莫如春看着镜子里全副武装的自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生的穿衣搭配专家,这么完美的风格这么好看的品味,别说在市县省会,就是在BJ那样的大地方,也不输分毫。

    唯一的遗憾是自己个子太矮了,要是能再长高八公分的就更完美了。一米六八的大个头,站在超模舞台上应该也有模有样。

    可惜自己这个头怎么就没随爸爸而是随了王家秀,唉!就这个头是自己无法弥补的短板,实在太不理想了。

    一想到个子,莫如春马上换了思维,工作了这几年,尤其去BJ后这段时间,她越来越会活了。

    凡是遇上让她不开心的事马上换思路,不能生气不能不开心是底线,在有限的生命里她要让自己活得足够开心足够快乐,至于其它的都要为此让道。

    就让那些不开心的原子质子还有什么量子电子的垃圾物质,在她生命中随风而去好了,谁有闲时间和尘渣过不去。

    穿着昨晚上精心挑选的衣裳出了门。此时莫如春的脚上的那双灵动的同样镶着钻且钻的形状与大小都与帽子上完全一致的黑色小羊皮矮靴,让莫如春弥漫在一股浪漫的气场当中。细高的鞋跟上那几粒钻石在太阳照射下发出的光,好像整个人都是踩着芬芳与光芒行走在大路上。

    而头上那顶紫色带纱镶钻的小礼帽则和外套颜色又完全融为了一体。

    尽管一个的材质是羽绒服,一个的材质是毛呢,但两个颜色完全一致,让人在冬季的严寒中看到她,尤其在未消融干净的残雪中看到她就眼前一亮。

    甚至知道世界名著的人马上就能想起《飘》中少女时期的思嘉,显得那样精致讲究,那样高雅有趣。

    莫如玉穿着她那件灰色中长和黑色裤子走在莫如春身边,象一个跟班与助手。手里提着的包里装着莫如春的那套奶牛睡衣和给两个舅舅准备的围巾,是莫如玉托莫如春从BJ大商场买来的。

    要不是莫如春昨天执意将两箱酒通过邮递寄了出来,这会儿姊妹两可能还得提上一箱酒。那酒也是莫如玉为两个舅舅准备的礼物。

    姊妹俩下了班车,到了县上还得坐去乡上的公共汽车,这小小的县城哪里见过莫如春这样时髦装扮的人,汽车站里候车的人们都拿眼往莫如春看去。

第二百零三章 过敏简直就是毁容

    莫如春从市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车门开合了几次就受了寒,此时浑身发冷,人也十分不精神。

    莫如玉看着莫如春一个劲地将她那个和外套同色系的真丝口罩从脸上取下来,拿包里的纸巾不停地擦着鼻涕,知道她肯定是坐在车门口冻感冒了。

    两人找到去乡里的公共汽车,问了一下司机说车还得十分钟才发。莫如玉忙将莫如春安顿在坐位上,又给司机说了一声,自己去车站外着急忙慌去买感冒药了。

    所幸出了车站就有一家药店,这几年各地街面上增加了不少店铺,除了吃饭的餐馆多,剩下就数药店多。

    莫如玉急急忙忙买了药,又买了一瓶矿泉水上了车,看莫如春难受得将头抵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便将两三样感冒一并给莫如春吃了。

    虽然还买成了消炎药,但那药空腹不能吃。便没让莫如春吃消炎药,只说等去了舅舅家吃点东西再吃。

    莫如玉看莫如春脸烧得通红,人却冷得发抖,便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给莫如春披上,并将她半揽在怀里,坐在车上慢慢往乡下去。

    这会儿的车里人多,反而不似刚才那辆车上冷。过年时节,从县城往乡里的车,每一辆都挤得满满当当的。

    看着满车的人,莫如玉便想起当年从县上往市里去时挤班车的情形。好象还在昨天,转眼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情了。

    想着那个为了学文科不顾一切到县城苦读赶赴高考的自己,莫如玉不免轻摇着叹息了几声,人生如意或不如意的事情,转眼就都成了往事了。

    莫如玉一路搂着莫如春看着车门开了关,关了开,人上人下,想着今晚莫如春怕是不好过,一时又有点后悔带妹妹走这一趟白白遭罪。

    去往乡下的路并没有刚才市区往县城的路好走,几经颠簸,中途又接了舅舅王家树的电话,将可能到站的时间给王家树说了,又寒暄了几句没要紧的话,车上的人可能因莫如春穿的十分惹眼,莫如玉觉得整个行程中她和莫如春都被周围的目光环绕着,就连接电话也被人死死盯着,那种认真程度,好象比莫如玉还担心会少听一个字去。

    车子走了有十几站路终于到了她们的目的地。莫如玉拉着莫如春从人群中挤下车时,太阳已经成了夕晒了。

    下了车,莫如玉依着以往的记忆带着莫如春往舅舅家走去。刚走到一半,就见王家树和王家仓一齐迎了上来。

    看到莫如春病病歪歪的,王家树坚持要带着莫如春去乡卫生院打一针再回家。

    莫如春此时药性正好发作了,脑子里一片模糊。而莫如玉素来是听话的,看王家树执意要带莫如春去打针,也不好十分拦着,跟着就去了卫生院。

    卫生院值班的是个年青人,一听口音就是本土本乡人。看到王家树和王家仓来了便热情地招呼着,听到莫如春感冒严重,也没多问就给打了一针感冒合剂。

    打完针从卫生院出来还没走到王家树家,莫如春的嘴角和人中处就长出来两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水泡。

    莫如玉直觉莫如春可能是药物过敏了,看着那两个明赳赳的水泡,莫如玉焦急地说道:“如春,要不咱们还是回市里吧,让何玉刚找个好大夫给你看看,这泡起得也太快了,会不会是药物过敏了。”

    王家树一听药物过敏就急了,抬脚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对莫如玉喊道:“如玉,你们先进屋,我找那个秃崽子问问用的什么药,过敏要不要紧!”

    莫如玉看王家树走远了,也不好立时就坐车回去,便搀着莫如春刚进了屋子。

    高丽梅此时正在家一边听收音机里的歌曲联唱一边准备着凉菜,猛得看莫如玉搀扶着病恹恹的莫如春从院里进来先吓了一跳,忙问道:“如玉,如春怎么了,这脸色也不好,怎么脸上起这么大两个水泡。”

    莫如玉一边将莫如春搀在沙发离炉火最近的地方坐了,又将自己的羽绒服盖在她身上,一边便将莫如春这一路上如何感冒,如何吃药,如何打针的话说了。

    高丽梅一听去了乡医务室打针就掀开门帘冲站在院里没进屋的王家仓嚷道:“大哥,王家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呀,那个小子就没学下啥东西,上回把人家小娃娃差点治死,你们咋胆子大的又领上外甥女去了。那个短命的给牲口治病都治不好,给人能治个啥病。那个医务室买个药还行,看病简直就是胡日鬼,人家的妈都说了,她的儿子就是混了个编制,啥都不会,要不也不会弄到乡卫生院,早去大医院了。”

    莫如玉一听这话更着急了,便不想等下去,只说要带莫如春回市医院去。

    正说着,王家树拿着药盒子进来了,看着莫如玉就说道:“如玉,我问了那个仔娃子了,他说可能是磺胺过敏了,说是不要紧,起个泡过两天泡下去就好了,刚才打的针剂里有复方新诺明,那个新诺明里面有磺胺的成分。不过他说那个药治感冒利索,他怕我们不相信还把药盒子上的说明书给我了,我看了好像确实不要命,要不观察观察?”

    莫如玉抢过药盒向说明看去,见上面有写着副作用会有起药疹,红斑、皮炎、疱表皮皮炎,还有药物热、关节及肌肉疼等症状。严重的还会出现过敏性休克。

    莫如玉看完也不知道莫如春过敏的反应能对应到哪一种,又急忙问道:“他没说怎么解除过敏症状吗?万一越来越严重怎么办?”

    正说着,刚才那个年青医生也拿着本书掀开厚门帘进来急急说道:“王叔,我看了书上说的这个药过敏后可以服用罗红霉素,再给打上一针葡萄糖酸钙、维生素C和地塞米松注射液就能抗过敏。你刚才一说人过敏把我也吓了一跳,赶紧给同学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按他说的在书上查到了,才急忙过来给你们说一声,问题不大,虽然是过敏了,不过不要命。”

    王家树听他说得轻描淡定的,正想驳斥,还没来得及说话,莫如玉一听又要打针,便坚决不同意,只抢着说道:“罗红霉素刚才我买了,因为没吃东西就没让如春吃,这会让她吃点东西我就给她吃这个药,针就不打了,万一严重了直接叫救护车回市里,再不敢胡折腾了!”

    那个年轻大夫看众人不太相信他的话,便拿着书讪讪告辞走了。

    高丽梅听到莫如春要吃点东西好吃药,便取了一个刚刚馏好的热腾腾的馍馍,又倒了半碗白糖水递给莫如玉说道:“如玉,把这馍泡到糖水里吃上几口,把药吃了等会在这热炕上捂上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别太担心了,如春还年轻,啥药消化不掉,过个敏等会把消炎药吃下去也许就好了。”

    莫如春知道要是平时莫如玉打死也不会吃白糖水泡馍馍,但这会子情况特殊,别的也不敢让她乱吃,只得将馍馍拿起掰了一半,将另一半仍放回盘子里,手里的那半个掰成拇指大小放在碗中,拿勺子慢慢搅拌着让每一块馍馍都浸泡在糖水里,从碗中舀了一块泡得软榻榻的馍馍送到莫如春嘴边。

    莫如春此时难受的紧,也不问喂的是什么吃食,只管张嘴任莫如玉往她嘴里送着糖水馍馍。

    莫如玉将罗红霉素喂给莫如春吃了,又怕她一个人睡着万一休克了也不知道,便将她的手牵在自己手里,时时叫着如春不让她睡过去。

    所幸莫如春一直清醒着,眼看着那两个泡再没长大,莫如春烧也慢慢退了,感冒症状似也轻了,只嚷着嘴里没味,要吃点酸酸辣辣的东西。

    王家树一听莫如春想吃东西,总算放心了,便忙打发高丽梅给莫如春做一碗酸辣疙瘩汤来,人感冒了吃那个最好。

    莫如春连着吃了两碗疙瘩汤,出了一身汗,身上松快了不少,看着满桌子好吃的,却一口也吃不下了,带着遗憾蜷缩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听其他人聊天。

    莫如春眼睛盯着电视手并不闲着,那两个水泡终于还是被莫如春鼓捣破了,现在泛着脓黄色,堆在嘴角和人中处,使莫如春那张脸看上,鼻子以上仍是个美人,鼻子以下则不忍直视。

    莫如春要来镜子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说了句:“这哪里是过敏,简直就是毁容。”说着便已将口罩戴上,众人好说歹说她也坚辞不肯取下来。

    莫如玉看莫如春感冒已经好了,虽然那两个水泡破了,因吃了消炎药也不怕它会感染,明早买个紫药水或碘伏抹上等长好了也就没事了。

    莫如玉一边和两个舅舅并高丽梅吃着饭,一边听着两个舅舅说着村里的人事和家里的事。

    村里的人她大多都不认识,所说的事情都是农村常见的一些八卦,也没什么特别新鲜的。

    倒是大舅舅喝了点酒,老眼抹泪地说大丫头过得不过,小儿子到现在也没对象,二女儿大学毕业找了个城里人嫁了,刚结婚就买了个房现在背着一身的债,几个孩子们过年都不回来,让他在村里没面子等话。

第二百零四章 一个人的日子难熬

    王家树和莫如玉劝了一阵,高丽梅看王家仓慢慢不哭了,笑道:“老大越老越没出息了,年轻的时候也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人,啥事能把你难住,那时候我们一块的媳妇丫头子们谁不羡慕嫂子嫁了个能干的人。我记得刚开始流行种蘑菇,大哥就是这里第一个种蘑菇的人,那钱就挣海了。等别人家开始种蘑菇了,你们家又开始养鸡了,后来又开了鱼塘,反正干啥成啥,不要说村里就是全乡你们家的日子都是最好的,那时候嫂子穿的戴的都是从省城买回来的,把我们就羡慕日他了。”

    王家仓本来不哭了,高丽梅这番话一说,又开始哭开了,一边哭一边说:“就是挣下座金山,一场病就全扫掉了,唉!提不成了,不知道哪辈子造了孽,咋就摊上这么介的事了。好好的人,说不行就不行了,BJ上海都去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变卖了,连我那身新新的西装都卖掉换成药了,结果费了老鼻子劲也没把人救下。到现在丢下我一个人都不知道咋活咧!有时候都想着干脆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莫如玉一听王家仓这话,顿时心里难受,也跟着哭了起来,高丽梅知道自己话又没说好,想起嫂子以前对自己也还行,妯娌们没闹成娘家两个嫂子那样,大小事情上也还能想着自己,便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王家树看屋里五个人,一个病着,脑子还不是十分清楚,剩下四个人三个已经哭得止不住了,便说道:“你们都不要哭了,人死掉都几年了,再提这个话弟妹在那头子也不安生,大过年的哭哭咧咧,万一来个人像啥样子?大哥你也再不要说死啊活啊的话了,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身体好好的,不就家里差个婆姨嘛,多大的事,年过完就给你打听一门亲事,娶过来家里有个人这日子也有个盼头了。娃子们你也别想指着他们了,我算看明白了,这帮小崽子们哪个都靠不住,老了还得有个老伴。”

    高丽梅一听王家树说了这一大堆的话,尤其是最后那句话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和王家树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自己的重要性,高丽梅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动。

    感动之余又听想到刚才王家树说要给老大说门亲事的话,心想:既然王家树这么看重自己,自己也得为他多少分担上点。介绍对象这种事还得是女人在行。

    想到这,便先将哭声止住,又劝莫如玉别再哭了,看王家仓还在哭,便说道:“大哥,你也不要再哭了,嫂子走掉都两三年了,刚才王家树也说了给你好好寻门亲事,这亲事说不上就近在眼前,我娘家村子里有个堂嫂,去年我堂哥也得了病先走了,年前我还见她了,人清清瘦瘦的,十分利索,你要愿意我去说和说和,你们成个家一块过吧!一个人的日子不好熬,你和她都是丧偶,互相也能理解,她也没什么负担,两个儿子现在都在城里,听说大儿子想接她去城里,她摞不下家里养的羊和鸡,说过两年有了孙子再进城带孙子。人模样身材都没说的,比嫂子不差啥,你和她要成了家,将来你两儿两女,她又是两个儿子,两家合一家,你们可就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了。”

    王家仓本来在哭,先是听王家树要他娶亲的话,后又听到高丽梅实实在在要介绍个人给他,顿时就没了眼泪,认真听完后口内说道:“什么大户人家,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找了后又得跟上淘神。不过现在我的想法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至所以没找也是想着家里几个孩子过个年也好回家来,没有外人一家人热热和和的,现在看来情况根本不是我原先想的那个样子,几个仔娃子都不回来,既然都不回来,我一个人也是过,再找个合适的,两个人过互相还有个照应,现在我也没啥顾及的了,不行就领上来先见个面,如果能看上就留下,看不上就算了。”

    高丽梅看王家仓说起这事来一脸喜色,便笑道:“大哥,要是成了估计你得去她家,人家就因为放不下家里的羊和鸡才不进城的,要是能放下早跟着儿子进城了,还能有你啥事情。人我给你保证,只有人家嫌弃你的份,你好好倒饬倒饬,现在谁还穿这种老掉牙的中山装啊!到时候你把这身褂子换成夹克衫,裤子买上条牛仔裤,鞋也不行也得换,头发理成小平头看上去精神点,你看你现在这一头头发乱扎上,脸也不好好洗,胡子也不刮!”

    王家仓被高丽梅这一顿时挖苦数落心里却一点也不生气,这几年了,终于听到有人愿意给他张罗亲事了,谢都谢不过来哪有埋怨的份。

    不过王家仓一听要到女方家落户,还是有些踌躇起来,王家树看王家仓有些犹豫,便说道:“大哥,这都啥年代了,你不会还是个老封建吧!在哪里能把日子过好就在哪里过,哪有那么多的讲究,现在各人过各人的,谁管你在谁家落户,孩子们又不回来,你只要把日子过好大家都能安心,其它的都不用管。我做主,明天就让高丽梅陪你去县城买衣裳换行头,收拾利索先电话里联系一下,争取就这两天领你去见个面,要是相中了你当天就留下不用回来了,东西完了我给你送过去。到时侯摆上几桌席,你再给人家女方买点穿的戴的,好好把日子过起来不比你一个人在这里死抗的强。”

    王家仓听王家树说得头头是道,便下了个决心点头说道:“行,就听老二的,明天我就进城,弟妹抓紧联系,时间约好就去看人,能看上我就真的不回来了,我这一个人的日子也确实过的够够的了,换个活法吧!”

    莫如玉看大舅舅这么快就喜上眉梢了,心里虽然有点别扭,但一想到今后大舅舅生活上了着落,孩子们也不用再牵挂了,说起来也是好事情,便高兴地说道:“最好明天去一眼相中,大舅舅从此脱离苦海,我们还能一起吃顿席,到时我给准备新婚贺礼送过来。”

    高丽梅看着莫如玉笑道:“如玉,你大舅舅算是基本有了着落了,你的事情咋样了,我听你妈说你不愿意,那个小魏我和你舅舅都见过,挺好的个小伙子,你别嫌舅母说话难听,人家都不嫌咱们带孩子,你还有啥不愿意的。碰上这么个人不容易,上点心先挠挖到手里再说,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莫如玉听高丽梅说话十分不中听,便不说话,莫如春虽然看着电视,却也听到了高丽梅这番话,她跟大舅舅并不熟,对他找对象的事也不太上心,但此刻听了高丽梅的话却十分不开心。

    只听她张嘴就说道:“二舅母,你咋说话这么不耐听,我妈要在不得跟你吵起来,我姐有孩子咋了,有孩子就矮人一头啊!当年汉武帝爸爸就是他妈的第二任丈夫,三国刘备娶的皇后还是自己同宗兄弟的老婆,古代如此,现代也一样。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你以为我姐有孩子就该降低标准,屁话,有孩子底气更足,要好的里面挑好的,不但能给我姐当丈夫还得能给我两个外甥当爸爸才行,比当姑娘时要求更多更严格了,你以为是个人就能给我当姐夫,你刚才说的小魏我们还是好好考察,要是这期间有更好的,我姐当然好中选优,谁又不傻。”

    高丽梅本想借着王家仓的事给莫如玉做做工作,这也是王家秀临走时的心病,她希望莫如玉嫁给魏家明,将来两个孩子跟着也不会吃苦头。

    当王家秀把自己心里话说给王家树和高丽梅听时,两人都觉得莫如玉实在不该放过这么好的姻缘,甚至高丽梅觉得魏家明这么好的条件要是能做自己的女婿多好。

    酒也喝好了,王家仓又有了意外收获,几个人高兴地喧到快零晨才收拾了各自回房睡觉。

    原计划莫如玉和莫如春要去外奶奶屋里睡觉,后晌莫如玉和莫如春还在路上时,王家树就过去把炕填上了,炉子也架上了。

    但此时莫如春感冒着,在王家树家里围着炉子身体正热着,这半夜三更去隔壁院就单纯睡个觉,怕一出门再着个风重感了更麻烦,明天回都回不去了。

    莫如玉便听从王家树的安排,和莫如春睡到三个表妹的屋里了。

    那屋子里的炕高丽梅一个小时前就按王家树的意思填烧上了,王家树则趁出去解手的工夫把老娘那院里的炉子灭掉了,看着炕已烧热,早先填到炕里的煤和麦草玉米芯也烧得差不多了,便没有再续任其自灭,看屋里没啥了,才又回了自己家。

    这会子莫如玉三个表妹屋子里的炕也烧热了,睡觉正好。王家仓走后,四个人收拾了各自安寝不在话下。

第二百零五章 三从四德是先有事实还是先有词藻

    今天早上醒来,莫如春才想起手机还充着电呢!便几个蹿到炕沿边上跳下炕,没穿袜子把脚塞进黑靴子里,跑到外间屋子忙忙的取了手机和充电线又跳回炕上。

    躺在枕头上不停翻看着手机,见昨晚有好多个未接听电话都是一个号码打来的,也没拔过去。只是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回呆。

    只一会儿,她像是回过神来似的又将手机里自带的游戏调出来玩了起来。

    先是玩了一会俄罗斯方块,偷了一阵地雷,玩了几把接龙游戏,其它也没什么好玩的,就又翻着看起了短信。

    莫如春手机上联系最多的还是现在的同事们,家里人基本没短信。那些短信中最多的还是陈词滥调的拜年短信,莫如春也只是看了看一翻而过,一条也没回。

    因王家秀不会发短信,所以全家人养成的习惯都是有事打电话,因此手机上也没有家人短信往来的记录。

    看手机上也没什么可看的了,见莫如玉也醒了,睁着两眼好像在想事情,便将手机放在枕头上凑过去说道:“姐,想啥呢,想这么认真?”

    莫如玉笑道:“看你活蹦乱跳的,是不是感冒好了。”

    说着拿手在莫如春额头上摸了摸,觉得和自己体温差不多才又说道:“嗯!体温正常了,感冒确实好了。饿了没有,有没有想吃的,昨天就吃了几口糖水馍馍喝了两碗酸辣拌面汤,这会肯定饿了吧!”

    莫如春摇头道:“饿了我也不提前吃,昨天说好的吃灰碱面炸酱,我等着吃那口。姐,你刚才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是不是又想莫语和莫冬呢!”

    莫如春点点头道:“估计这会莫语和莫冬也醒了,等一会吃了糊糊万姐就该张罗他俩的肉沫小饭了,万姐最喜欢在小饭里放茄子丁西红柿丁了,两个小家伙只要吃饱应该就不会再惦记奶了吧!明早你尝尝好吃的很,每次万姐做我都让她给我留一碗,又顶饱又解馋。莫语能吃大半碗,莫冬吃不了那么多,也能吃个半碗。这才一夜没见他俩,还怪想的。”

    莫如春看莫如玉说起莫语和莫冬来那份流淌出的爱意和满足,有点嫉妒起莫语和莫冬了。

    便撒着娇粘在莫如玉身上涎皮笑脸地说道:“姐,我也还是孩子,我离开你那么久,你想过我没有?”

    莫如玉笑道:“嗯,嗯,你还是孩子,你是咱们家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回去给你也做糊糊,再给你弄个推车,走哪推到哪,行不行啊?”

    莫如春笑的哈哈连天,道:“真的假的,我还能有这待遇,那我还回去干什么,我就在家陪着莫语莫冬重新活一遍得了。”

    莫如玉指了一下莫如春的额头笑道:“再重活一遍,万一将来大学也没考上,研究生也泡汤了,活得还不如这回到时是不是又该后悔了?到时嫁也嫁不出去,那可真是砸我手里了。”

    莫如春不服气地说道:“就算是没考上大学,不是研究生就嫁不出去了,到时我肯定早早就嫁人了,凭我的脑子,我一定挑个亿万富翁嫁出去。姐,老天爷绝对公平,到时我没什么才华,那就得靠颜值,把自己打扮漂亮专门去钓富一代富二代,心思花到位肯定能钓到。”

    莫如玉拿食指往自己脸上抹了两下笑道:“也不害臊,这话也能说得出口,还钓富一代富二代,你也不怕牙碜。”

    莫如春挤在莫如玉的枕头上,又顺势将身体躺平看着王家树家用银光纸糊出来的房顶说道:“这么个话怎么牙碜了,我们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想活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总得干点啥吧!爱学习爱创造的就去干事业自己挣钱花,不喜欢学习好享受的就想办法花别人的钱,难道还有第三条路?我要再活一遍肯定得换个活法,换个活法那不就是想办法花别人的钱,最好的也是最快的不就是嫁个有钱人,难道嫁个穷人从头开始,那跟这一遍活法有什么区别,与其那样不如不重活,又费劲又淘神的。”

    莫如玉听了觉得莫如春说得也不无道理,她想了想周围的熟悉的女人,王家秀虽然也挣工资,但灵魂深处绝对属于莫如春所说的第二种,就是那种花别人钱的人,以前花莫建国的,之后花子女的。郭君宁说起来也是,以前花胡海天的钱,离婚后分来的钱虽然开了几个店,但她知道那个手机店和奢侈品店全靠郭大伟张罗着。张婶和王家秀好象差不多,也属于花丈夫和儿子钱的人。刘小华应该和自己以及莫如春一样,属于自己干事创业挣钱的人。如果按莫如春的说法往下推理,那么第一种算是有尊严有安全感,但活得确实很累。第二种倒是不用费力,只需要讨好一个人或几个人就啥都有了。但没安全感也没多少尊严。究竟活成哪种好,这个问题莫如玉好象没多想过。

    刚想到这儿,莫如玉忽然觉悟:有丈夫的女人和没丈夫的女人根本区别是不是就在这个点上,更高级的女人自己也没机会接触,身边这些总结下来可不就是这样,只要有丈夫日子过得平顺的,女人一般都选择年轻时靠丈夫,老了靠儿女,这不就是书上说的古代就有的三从四德嘛,原来这都是有出处不是随便臆想出来的,这种现象是先在民间普遍存在然后才有的词,还是先创造了词再在民间推广的?要是先有词那就有点强制推广的意思,要是已经成民间共识再有词,那就是以人为本总结提炼的结果,究竟谁先谁后还真是个烧脑的问题。至于王家秀应该算是特例,当年自己要是执意去上大学,估计王家秀得崩溃或尽快把自己嫁出去找人帮着拉扯孩子,无意中自己已经承担了这个家中爸爸的角色,帮着她把孩子拉扯大了。

    想到自己这三十年来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莫如玉有点伤感,她看着身边的莫如玉既羡慕又疼惜,幸亏自己是老大,否则自己和如春今天的境遇可能要打个过,要真是那样,以如春的性格走到今天会是什么模样,自己又会是什么模样,越想越觉得未来深不可推,一时便茫然起来。

    莫如春听莫如玉半天没说话,翻身爬起来坐在炕上看着莫如玉发着呆,便推了推莫如玉说道:“姐,又想孩子们了,看你象丢了魂似的,咱们起床吧,我听外面舅母已经把炉子透开了,舅舅去伙房里拿东西去了,可能是要准备做饭了。”

    莫如玉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钟。农村一般就吃两顿饭,十点左右吃一顿,下午三四点钟同吃一顿,这会去厨房肯定是准备食材去了。

    两人起床梳洗后高丽梅已经把面活好了,昨晚上就说好了,今天中午要吃舅母的炸酱灰碱面,这可是舅母的拿手好饭。据说当年王家树娶高丽梅过门时的试刀饭做的就是这个,当时王家秀一家都在,吃饭的人大大小小的也有十来个,按本地风俗,新媳妇第一顿饭做好还要给邻居们端几碗。

    所以光那个面就擀了将近二十张,当时擀出来的面提起来都能透过亮光去,切得象机器轧出来的一样整齐,二指宽的面切一张就是一大碗,那羊肉炸酱更是泛着褐色光泽,里面切得芹菜丁与粉条碎不但增加了炸酱的数量,满足了拌匀那些面对炸酱的需求,而且味道和纯羊肉炸酱相比又另有一番滋味。

    当时在场的人吃了试刀面都啧啧称赞不已,说高丽梅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做得一手好饭,王家这儿媳算是娶值了。

    这件事王家秀在莫如玉和莫如春跟前说过无数次。所以莫如玉和莫如春昨晚一听吃过晌午饭再走,便异口同声要吃舅母的灰碱面炸酱。

    此时王家树从厨房里回到堂屋时,手里提着一个小羊腿,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子芹菜和一捆洋芋粉条。

    因王家树两个手都拿着东西,肩上披着的羽绒服外套险些掉到地上。

    高丽梅便埋怨道:进城都多少年了,乡里人的习惯就是改不掉,给你说过多少回了,这羽绒服不比过去的黄军大衣,那个里子是布的份量重,装的棉花也不轻,披着也不容易掉,这羽绒服里子是化纤的,又滑又轻,不掉才怪,都掉下去多少回了,总是改不掉这个坏毛病,再掉下去你自己洗去,洗一回得多少钱你心里不清楚还是假装不知道?

    王家树看高丽梅当着两个外甥女的面数落自己,也不理睬,将羽绒服扔到沙发上又准备去厨房再取东西。

    高丽梅刚把揉了面的手搓洗掉,看王家树穿着个羊毛衫就要去厨房,气得忙忙扯过毛巾胡乱擦了几下,跟在王家树后面扯住他的后衣襟说道:“好了,好了,我取去,你穿得薄嗖嗖的再冻病花得钱更多,还是我去吧,指你就指不上。”

    王家树看高丽梅已经出了门,这才笑着对莫如玉和莫如春说道:“你们这舅母越老话越多,我懒得理她”。

    说完又看着如春说道:“如春,你感冒是不是好了,我看两个泡也下去了,紫药水我一早去给你买上来了,就在窗台上放着呢,你去抹上点好得快。”

    莫如春回头看那个屋门边上的窗台上果然放着一小瓶紫药水和一袋医用棉签。

    一想自己嘴角和人中抹上两大坨紫药水堆在脸上,莫如春急忙摇头道:“我不抹,抹上还怎么出门啊!泡已经下去了,别人看到顶多认为是上火了,要是抹上紫药水,人家还以为我打了架了。那多没面子。”

第二百零六章 战争火苗来得快熄得也快

    因昨晚上感冒,莫如春拿的睡衣也没换,那件镶了钻的桃粉色羊绒衫经一夜的翻滚揉搓,钻也掉了几颗,本来成片的亮晶晶现在缺了好几处。

    莫如春照着挂在王家树家正屋那面喷了牡丹花图样的半身镜,瞅着自己的衣服着实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听莫如玉的话,把她昨天早上拿给自己的那件黑色半高领羊毛衫穿上来。

    这娇气的礼服毛衫穿到这里已经是暴殄天物了,自己居然还拿它当睡衣在炕上滚了一夜。这可是自己长这么大做得最亏本的一件事。

    高丽梅做饭速度和王家秀有一拼,没多久,一碗羊肉芹菜粉条炸酱,一盘豆芽拌韭菜、一盘蒸热的五花卤肉、一盘世界名菜和一小窝油泼蒜、四碗二指宽的灰碱面已摆到了炕桌上。

    莫如玉看着桌上这几道美食,真是要颜色有颜色,要品相有品相,就那盘卤肉不但每片肉的薄厚一样,摆盘时还将那肉上带的猪皮错开,红白棕三种颜色错落着象模象样在盘子里盘成一个圆,上面又淋点卤汤,切了几片洋葱撒了点香菜,真是让人看一眼就能馋半年。

    一时间一股饭香味充斥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也将每个人的味蕾叫醒了。

    莫如春看到那盘卤肉就扑上去也不顾什么,先挑了两片放在嘴里,那温热又熟悉的味道顿时在嘴里产生更加浓密的对美食的迷恋,引得莫如春连着吃了四五下才将筷子放下说道:“舅母,吃了你这口卤肉,我这年算是没白过,昨天看你们吃的香,我一口也吃不下,今天这个算是补上了,就这味道,我觉得你能去BJ大餐馆聘个大厨当当,甚至不客气地说,上了国宴都能压轴。”

    高丽梅此时正将刚才下面的锅换成烧水壶往炉子上放,听到莫如春这几句话,顿时笑得找不着北了,一边放一边说道:如春,舅妈就喜欢你这直脾气,有啥就说出来,不像你舅舅吃了我大半罪子的饭,从没说过一个好字。

    莫如玉看舅舅只顾拌面也不说话,便接过高丽梅的话说道:“舅母,舅舅肯定是出现了审美疲劳了,以后你隔段时间再做,他肯定会说。”

    高丽梅撇撇嘴说道:“哼!那些年生活困难,每年就过年能卤个肉,也没见他说过,一次用热卤肉能夹五个馒头,吃到咽不下去了也不见他说过一个好字。这辈子怕是等不上了。”

    王家树把面拌到一半,想倒点醋,看桌上没放醋瓶子,就说道:“醋也不拿来,辣子也没有,就知道胡咧咧,谁一顿吃过五个馒头,外甥女是客气话,你还谋不着了,真以为自己的肉能上国宴,快拿醋,吃完还有正事要办,快快的,别一天听风就是雨,这一天天的就你话多,除了说我就再没个说的了。”

    高丽梅看王家树半呵斥半埋怨自己,忙取了醋和油辣椒来放在桌上,自己也顺势坐到炕沿上,看莫如玉仍坐着也不拌面,莫如春吃了几口卤肉正在喝早上熬的茯茶糖水。

    便对莫如玉和莫如春说道:“如玉,如春,怎么不拌炸酱,等什么,我这就来了,再不拌面坨了就不好吃了。我这面是拿温水过的,快拌上。”

    一边说一边拿炸酱碗里的勺子往莫如玉和莫如春碗里舀了大大的两勺炸酱。

    高丽梅看着莫如玉和莫如春将面拌好,眼巴巴看着两人吃了一口面忙问道:“怎么样,这炸酱灰碱面和卤肉比哪个好?”

    莫如玉和莫如春还没说话,王家树将筷子一放说道:“你这让不让两闺女吃饭了,就这么口面,得意了大半辈子了,回回家里来人吃这个就要盯着人家问个没完没了,不就一口吃的,有什么好问的。”

    刚才王家树要醋时高丽梅就想兑回去,当着两个外甥女的面给王家树留了面子,算是忍了。

    谁知道王家树没事找事当着莫如玉的莫如春的面再次说自己,顿时把前面的委屈也勾了出来,便将筷子往桌子上“啪”得一放,那眼泪就跟下雨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了起来。

    高丽梅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了,你啥时候看上过我,你年轻时候外面干的那些荒唐事我不计较也就算了,老了还这么霸道,你不认可我,别人夸我两句你也听不惯,碍着你啥事了,今天当着外甥女的面我也不怕丢人,三个孩子为什么早早回城了,你一天看我们娘四个都不顺眼,现在她们长大了,能躲当然躲出去了,我是没处去啊,要有地方去我早就走了,谁愿意侍侯你谁侍侯去。”说着嘤嘤嘤又哭了起来。

    莫如玉和莫如春被眼前这忽然出现的局面给吓住了,平常她们和舅舅一家来往得也不勤,但打从小就知道舅舅厉害,把舅母降得定定的。

    年前王家秀给莫如玉说舅舅现在成个怂人了,被舅母拿捏住了,莫如玉并不怎么相信。

    从昨天进门到刚才为止,她一直都认为舅母十分爱舅舅,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直到此刻她好像才明白,舅舅这两口子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恩爱,甚至一个嫌弃一个已经到了不用藏着掖着的地步了。

    昨晚王家树还当着王家仓的面说老了还得有个伴,当时莫如玉心里还为王家树竖起大拇指了。

    怎么一夜的工夫,王家树昨晚说和话和他们两人之前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一切都被推翻了,莫如玉心里的一面墙好像也随之倒塌了。

    莫如春从没想过两口子能到这个份上,虽然王家树和高丽梅没几句话,但只言片语就好象已经告诉她了,婚姻的尽头就是互相不认可。

    莫如春自来认为婚姻是人际关系中最最重要的一种关系,如果和不能欣赏自己的人过日子,不如不结婚,如果要一辈子呆在这样压抑的婚姻生活里,不如离了单过。但舅母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胆。

    其实莫如春从王家秀那里听到的关于王家树家的情况,她非常清楚,这十来年,王家树主要靠高丽梅撑着。

    之前的装修工程、后来的水果摊以及昨晚上聊到的年后要的干洗店主要还得靠高丽梅。

    王家树说好听点是户主,说难听点不过是个摆设,他离开高丽梅什么也做不了。

    但王家树这软饭硬吃的工夫确实也让莫如春开了眼,婚姻带给女人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莫如春看着高丽梅那哭红的双眼和那双粗糙的手,对婚姻真的产生了畏惧。

    莫如玉没想到一碗面却带来了这么大的冲击,眼看着高丽梅淌眼抹泪一肚子委屈,王家树则没事人似的只管吃着他的面,看着电视,对高丽梅的情绪失控完全忽视。看来这样的戏在他家也不是第一次上演,大约两人都习惯了。

    舅舅和舅母习惯了,莫如玉和莫如春却坐不住了,尽管姊妹两人心里有万千个想法,嘴上却一句也不能说。

    莫如玉劝舅母别哭了,一边说着舅舅肯定是无心的,以后肯定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一边不停给高丽梅递上纸巾。

    王家树看高丽梅任人劝着还不将眼泪收住,便气呼呼说道:“你这还没完了,让不让人消停吃个饭,要哭外面哭去,别影响我们吃饭,如玉,如春,你们吃,别管她,都是惯出来的毛病,再不行就滚蛋,我王家门里不缺女人。”

    高丽梅听王家树好像真生气了,忙将眼泪收住,反劝莫如玉和莫如春:“如玉,如春,你们快吃,别管我,我这没事了。你舅舅就这么个坏脾气,有人没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其实人不坏,你们快吃,吃完我们还得一起坐车去县里,等会老大可能就过来了,快吃吧!”

    说完自己先端起碗吃了起来,还不停让着莫如玉和莫如春吃菜吃肉。

    莫如玉和莫如春百般不可思议,两口子的战争火苗来得快熄得也快,看高丽梅已经像没事人一样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也端起碗吃了起来。

    四个人吃了中午饭收拾利索就到了村头的坐车点上,王家仓早早就候下了。相互打了招呼五个人便坐了公交车往县城去。

    上了公交车,莫如春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和充电器稀里糊涂放在里间炕的枕头上没拿。

    车已经开了,王家树闹着让司机停了车,他回去取了赶下一趟班车,让莫如玉等人在县城车站等他。

    一路上高丽梅看到车上都是熟人,大家都羡慕地看着她领着两个鲜衣亮衫的女子,有和高丽梅平日关系好的女人忍不住打听莫如玉和莫如春与王家树和高丽梅的关系。

    王家仓上车就往最后面去了,此时高丽梅坐在莫如玉和莫如春的前面,她得意地向身边打听的女人说道:“他姜婶,这是我们两个外甥女,我大姑姐王家秀的闺女。”

    “啊!家秀姐的闺女啊,都长这么大了,看这两个闺女出脱得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好气派,我们都不敢往跟前凑。”

    莫如春从上了大学开始穿衣打扮就有了自己的风格,是永远走在时尚前沿的人。当然这样被评头论足的事她是见怪不怪了,只微笑着听她们说那些好听的话,顺便满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莫如玉很少让人盯着这样看和评论,因此浑身感觉到不适,看那几个人一边围着高丽梅聊着天一边看着她个姊妹俩,便将脸转往车窗外看去。

第二百零七章 舅母像个喇叭站

    莫如春看莫如玉往车外看,便凑过头看了看,见路上除了电线杆子就是骑车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便小声说道:“姐,你是不是被这些乡下大妈给盯毛了?我刚上大学那会也一样,后来脸皮厚了也就没什么了,看又看不走你身上一块肉,别太小气。”

    莫如玉笑着小声说道:“我不象你,让人家这样盯着看惯了,这一车的眼神我可收不过来,你好好收吧!”

    莫如春看莫如玉不想和自己一样坦荡,虽不勉强。却在心中暗笑。

    就在这时她听到高丽梅给那几个女人说道:“大外甥女今年过三十了,去年生的双胞胎。以前没生孩子的时候那才叫好看呢,现在一个人拉着两个孩子把她给拖垮了。”

    说完好像担心莫如玉听到,又压低声音说道:“外甥女婿以前是警察,因公殉职了,两个孩子生下来就没爸爸。”

    其中一个女人说道:“哦!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的就守寡了,一个拉扯两个孩子确实难心,你们咋不帮着给打听个对象,一个人咋过呢?”

    高丽梅似要撇清不介绍对象不是她的原因,向众人分辩道:“还说对象呢,眼下现成的就有个小伙子追,也是个警察,她不愿意,这都缠了小一年了,我们大姐都急的没办法,我们根本插不上手。”

    有个不知趣的女人不死心向高丽梅毛遂自荐道:“王嫂,我家里的小叔子去年离的婚,带着个男娃子,不行了你给牵个线,万一是姻缘也是好事情。我们小叔子你认识,就在市里开了个茶府,一年也不少的进项呢,和你们外甥女一样,也是干饮食的,如果事情成了,将来合起来干买卖更大了。”

    高丽梅撇一撇嘴小声说道:“何家妹子,你和我大姐认识,等会下车我把大姐的电话给你,不行你直接和我们大姐说吧!我就不掺和了。”

    那个姓何的女人听了能要到王家秀的电话,便不纠缠。莫如春听到高丽梅和那女人的说话,本来想制止,又听高丽梅主动说不掺和,此时自己再说舅母多事,好像也没什么道理,便捣了捣莫如玉说道:“听到没有,有人看上你了,你马上就能当茶府老板娘了。”

    莫如玉也听到了高丽梅和众人的说话内容,她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反正介绍对象这种事她这辈子都不会接受,就像如春说的,介绍对象就象是把人送到骡马市场上去配种的一样,太侮辱人了。

    此时莫如玉被莫如春用胳膊捣着,她也没法再装下去了,便转过头往前看了一眼众人,见没人看她才小声说道:“你再瞎说,我可给何主任打电话让他把你带走了,反正你迟早嫁人,不如嫁给他还是个院长夫人,这名头也能让你喝喽一阵子。”

    莫如春听到莫如玉要将何玉刚叫来,笑道:“你别松树上生气柳树上剥皮,我们说的是茶府老板娘,你把何玉刚扯进来干什么?”

    莫如玉看自己提到何玉刚的名字莫如春好像没生气,便笑道:“何玉刚不是更靠谱嘛,咱们捡靠谱的说,要不老说那些废话有什么意思?”

    莫如春一听这话更来了劲了,便说道:“行,你说的,捡靠谱的说,那小魏追了你一年是不是更靠谱,你究竟咋想的,又不答应人家,又不拒绝人家来看你,我真是搞不懂你。”

    莫如玉一听莫如春声音越说越大,忙将手抬起往下压了压示意莫如春小点声。

    莫如春遂压低声音又说道:“我前天还和君宁姐说起这事,君宁姐说她现也吃不透你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动心。君宁姐猜着说你是怕连累小魏,你今天说实话,是不是?”

    莫如玉看着莫如春一本正经的脸,踟蹰了一下叹口气说道:“我现在的生意也就勉强糊个口,要不是君宁那里年底给我分点红利,我怕是连孩子们的奶粉钱都要费劲了,饺子馆头两年生意还行,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不好做了,现在火锅店到处都是,把餐饮业其它人挤得没法干了,我这几天正在琢磨要不要换个思路,这家里家外一大堆事,我哪有心情考虑成家的事,而且确实也会连累到人家,这也是客观事实,我也不能太自私,把人拖下水将来再多个倒霉蛋,弄不好跟着我吃苦,再就是离婚,那又是何苦!”

    莫如春从来不知道莫如玉生意不好做的事情,回来这几天她看到莫如玉准备的年货里,烟和酒的档次都还不低,觉得莫如玉肯定挣到钱了才会这样,要是没钱不可能准备那些费钱的年货。

    莫如玉生意不好是实话,大过年的如果连个好酒好烟也备不上,不用多说大家也会知道她日子难过,以莫如玉的性格,再难她也不想让家人和朋友们为她担心。

    因此为了在众人面前不露出拮据迹象,过年时莫如玉下狠心备了两箱九粮液和几条省内的好烟,为的是让大家开心过个年,年后再想省减的办法。

    谁知这会儿莫如春追着提起了魏家明的事情,要是此刻不向莫如春说实话,把事情说清楚,她肯定会不停找机会一直劝自己接受魏家明。

    而且还会错误的认为是自己在打太极故意消耗魏家明,到时自己落个挑剔自私不懂事的名声解释起来更麻烦。

    莫如玉打小就重视自己在莫如春心里的地位,她可不想给妹妹种这么个印象。

    因此便将自己目前的状态和盘托出了,为的就是让莫如春知道自己不是她和郭君宁想象中的那样不通情理。

    莫如春听到莫如玉生意难做,顿时难过起来,当年姐姐要是上了大学,现在端着铁饭碗为国家做着更大的贡献,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窘迫的事情,便沉思了一会说道:“姐,我从不知你生意这么难做的,不行你跟我去BJ吧!咱们在BJ重新开始,那里人多,生意也好做点,而且我还能帮你,比你一个人撑着要强点。”

    莫如玉摇摇头道:“你别管这事了,明天初六你回你的,生意的事我也想好了,年后再贷点款,想按上回小魏说的办法再试一试,上个流水线,做速冻饺子往全国各地发售,到时市场只要打开,生意肯定会有起色,我这几天把前前后后可能遇到的困难基本想成熟了,你安心工作,我这边要是实在做不起来再投奔你去。”

    莫如春看莫如玉说得这么坚定,又想着如果硬把莫如玉带去BJ,一来两个大人一个孩子住宿是个大问题,且BJ的饮食行业自己也没有过多关注过,万一去了生意还是不好做,到时候丢了夫人又折兵,真成大问题了。

    想到这儿,莫如春也不再坚持,只思考着明天走时把自己存折里的所有余钱都给莫如玉留下应急。

    四个人下了车在县城汽车站候车室找了个地方坐着一起等王家树。

    莫如春对高丽梅在车上像喇叭站似的对众人说莫如玉的状况惹别人关注十分不满,虽然下了车在候车室一个椅子上坐着也不多说话。借着感冒的由头闭眼休息着。

    县城和各乡镇班车每半小时发一班,时间很快,王家树拿着莫如春的手机在县城汽车站下车时,莫如玉和高丽梅好象也没说几句话。

    直到看着莫如玉和莫如春上了回市里的班车,五个人才分手。

    王家树站在车下看着汽车缓缓出了车站,叹气道:“如春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我看她手机上好多未接,要没急事不可能这么打电话找她,不过年轻人的事也搞不明白,她现在不象小时候了,我这个做舅舅的也不好多打听,我看她看到那些未接电话表情很难看,会不会她谈恋爱和男朋友闹别扭了?”

    高丽梅下了车就感觉到莫如春的冷淡,此时便撇嘴说道:“我们快走吧,瞧你操的这份闲心,你以为你是舅舅就想管这管那的,人家乐不乐意让你管啊!快走,快走,就几个小时时间,最晚一班班车好象是六点半发车,咱们还得赶着回去呢!”

    莫如玉坐在车上,看着车下送她和莫如春的三个长辈,两个舅舅背都有点驼了,舅母也是满脸褶子鬓间已经有了白发。

    看着被生活压得弯了腰的长辈,莫如玉忽然有点伤感:当年那个常来自己家送吃送穿送车送玩具的舅舅真的已经老了。如果爸爸还活着,会不会也弯了腰,也变成了小老头,此时他又会在哪里,在做什么?

    想到这,莫如玉一边往车下看一边对身边的莫如春说道:“如春,你说爸要活着,这会儿是不是也和舅舅差不多变成了小老头了?”

    莫如春正在想她手机上又新增的那几通未接电话,听了莫如玉的话,便将思想从那里抽身回来,也侧身往车下看着说道:“爸应该会变成小老头,但可能不会变成舅舅们这样的小老头,他们不一样。”

    莫如玉能听懂莫如春话中莫建国和王家树不一样的全部含义,便也不接话,脑子里却设计着莫建国变成老人后的模样。一边想着一边只管看着车外摆着手。那样子不象一个人在和人告别,倒像是一个机器被输入了某种程序后的机械反应。

第二百零八章 幸亏生在现代了

    车子驶出车站,也看不到两个舅舅和舅母的身影了。莫如玉顺着车窗往街道两旁看去。

    光秃秃的枝丫上挂着没被寒风吹落的焦叶,个别树梢上还挂着几片被炮炸上天的红色碎纸和塑料袋,间或也有鸟窝在树干三叉处,却并不见个鸟影。

    街上的门店三三两两有气无力地开着,倒是每家门上都贴了春联,但经过几天的自然和人力的折腾,有些只有上联没下联,有些只有下联没上联,有些则只剩下横披。估计当时贴的就不结实,这几天又都不开门营业,缺的部分可能是被风刮走了,也可能是被小孩子扯掉了。

    莫如玉觉得眼前这座自己呆过一年的县城好象还是老样子,但好象又都变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如玉心想:过去给县上送饺子还能来几趟,现在也不用自己亲自来了。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

    在这里整整一年的高三生活,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这里是她的劫还是她的渡口已经说不清楚了,反正物是人非,除了记忆好象什么也没留下。

    一时又想到和王家树一家虽然住在一个城市里,但各自忙碌着生活挣钱,就算是亲戚也不会时常见面,而且这些年莫如玉感觉亲戚们也越来越淡,就是见面也没多少可聊的事情,真正是血脉相连,疏离如烟。再过一代人,就算是亲戚可能也都不认识了。想到这儿,心中的伤感变得更浓重了。

    正在伤感时,见路过的枯枝上两只鸟好象在拌嘴,你一句我一句的叫个不停,忽又想起早上舅舅舅母拌嘴的那一幕来。

    心想:舅母可能没生下儿子,所以一辈子都觉得对不起舅舅。在家里自然也不敢放肆,估计舅舅最后说的那句王家门里不缺女人的话把高丽梅给吓住了,要真闹翻了,王家树重新娶个老婆再生个儿子的可能性不是没有,高丽梅肯定是怕到时候丢人,所以不敢闹下去,唉!这天下的事就是一物降一物,看舅舅一个病秧子,吃饭没个量,干活没个样,挣钱没本事,却能把舅母拿捏得死死的。有些事情真没法用现代正常思维来考量。

    想到这儿,莫如玉看着莫如春说道:“如春,舅舅和舅母说话那么伤彼此,一看就知道他们经常吵,你说他们这辈子咋过来的,要换成现代的年轻人可能日子早没法过了。”

    莫如春叹口气道:“他们那代人就是怪胎,反正我看不懂。女人活得没骨气,好象离了男人都活不下去。男人个个拎不清,都把自己当狮子王,好象有无限权力。幸亏我自己生在现在这个时代,要是早个十年八年的,估计在妈手里也难逃厄运,弄不好就是舅母第二。我看舅母那个无怨无悔的样子,真是够了,女人卑微到那个份上也没什么意思。明明钱是自己挣得,孩子是自己养大的,还偏偏什么都是依着舅舅,凭什么?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不说他们了,说着没劲。反正婚姻这辈子估计是跟我无缘了,我已经决定了,一辈子单身,把单身幸福过到底。”

    莫如玉听莫如春说王家树这一代人是怪胎,又说在王家秀手里就是高丽梅第二,便笑道:“你说他们是怪胎,他们还说你是怪胎呢?老大不小了也不谈恋爱也不结婚,现在又说要单身的话,这回他们盯着妈去南方的事,又有大舅舅相亲的事没顾上说你,等下次见你肯定是他们主攻的对象,你小心啊!”

    说完又笑道:“还有,你为啥说在妈手里就会是舅母第二?”

    莫如春瞅了一眼莫如玉叹口气说道:“这还不明显,就妈那么好面子的人,要搁过去,我哪有机会上学更别说去BJ了,估计早早就被她张罗着嫁出去了,她是面子比天大的人,我不知道多大的一张脸,居然比起儿女的幸福还重要。”

    莫如玉噗嗤一声笑道:“妈也没你说得那么世故不堪吧!妈确实好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亲戚朋友都盯着呢,不好面子也不成啊!不像现在亲戚们也不住在一起,来往得也不密切了,谁家有什么事不想让人知道也能瞒住,不像过去,大家都挤在一个小圈圈里,谁家发生个针头米粒大的事都会弄到人心皆知。”

    莫如春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那还是自己嘴快说出去的,整天闲着没事不是说自家的事就是说别人家的事,除了说长道短也没个正经事可干,想想过去那种氛围都能让人窒息过去。”

    莫如玉看莫如春对的生活没有丝毫留恋,觉得有点话不投机,也便不往下说了。却又换了个话题故意问道:“你刚说不结婚,那何院长怎么办,我看你这次过年回来你对他好象也认可了,没过去那么抵触了,人家刚点燃的火马上又被你弄灭了,早知道你就别给希望和幻想,这下好了,你这独身主义思想一说出来,何院长怕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了。”

    莫如春不屑地“切”了一下扬声说道:“我那是给你和君宁姐面子好不好,好狗还不咬上门的客,大年初一那天人家来给你拜年,我总不能把他当场撵出去吧!初二我是君宁姐的客人,他也是,我总不能把君宁姐的客人当成敌人吧!再说了他现在好歹也算是我的小粉丝,除了仰慕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好端端地我也不能随便伤人吧!至于他想追求我,那是他的事,我又没逼他,再说了他也没正式向我求婚,也没说要跟我怎么的,我现在和他八竿子打不着,我怎么想也不关他的事。”

    莫如玉一听莫如春这话,觉得她说得也有理,再怎么如春和何玉刚两次见都有事由,明面上是奔着过年来的,与相亲无关,而且何玉刚确实也没说求婚的话,何必多想。至于如春说不打算结婚,也许是如春看到舅舅舅母的婚姻生活,觉得不能像他们一样生活一辈子,也或许在更早的时候看到爸和妈的婚姻生活时就有点失望,所以对婚姻也不报幻想了。其实婚姻生活千差万别,每家每户都不一样,等真正有了婚姻再说,现在想什么都是空的。

    想到这便笑道:“如春,你这脑子啥时候都比我快半拍,那何院长的事先放一放再说吧!咱们都没必要为没有发生的事过分悲喜,还是想想眼前的事,今晚我和你住哪儿?”

    莫如春笑道:“前天不是就说好了,你去君宁姐家,我回你那里和万姐一块看孩子吗?怎么你有新想法了。”

    莫如玉点头笑道:“我想来想去还是回自己家吧!晚点回去,等孩子们睡了我再回,还能趁他们睡着看看他俩,要住在君宁那里就彻底见不着了。要不让万姐睡我屋里,你去君宁家睡一晚行不行?”

    莫如春听了摇头道:“我可不去当电灯泡,人家的二人世界我去了大家都难受。还是别自找残废了。要不就让万姐回家住,我陪两个外甥睡。

    莫如玉为难地说道:“要是让万姐回家,你今天就得早点回去看着两个孩子,太晚了万姐也没法回家。我得等两个孩子睡着再悄悄回去。否则又前功尽弃了。”

    莫如春点头道:“那有什么难的,我早回就早回,你吃完饭可以看场电影去,等电影散场莫语和莫冬肯定也睡着了,你再回家。明天一早万姐就来了,你陪我去火车站,等我走了你去图书馆看看书,或者上街上转悠转悠,再和小魏吃个饭啥的,再混过一天就三天了,应该差不多能断干净了吧!”

    莫如玉听莫如春安排的停停当当的,便笑着说道:“看你这一顿安排,你为啥不想去君宁家睡?她家房子比我那里要阔气多了,正好去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怎么又不去了?”

    莫如春漫不经心地撇撇嘴说道:“好不好都是别人家,而且初二那天我已经去过了,有钱人的房子除了大就是阔绰,那套欧式家具真是太有型了,就是被君宁姐那几个博物架破坏了整体效果,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当初君宁姐买那几个博物架时怎么想的,真是暴殄天物。”

    莫如玉笑道:“君宁走到哪就喜欢购物,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了,自从她发达了,没有一天是不买东西的,那个房子刚装修出来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我去她家吃开灶饭时,装修风格还是很新潮的,就象外国电影里有钱人住的那种城堡里的房子。后来被她一顿买,把好好的家塞得水泄不通,我每回去她家有种气喘不上来的感觉,几个屋子没有一个是消停的,过去是胡海天宠着她,现在的郭大伟又是个屁涨子,不但不敢说,还得顺着她捧着她,弄得她对购物越来越有信心,要不是去刘小华家受了感染,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买买买的习惯。”

第二百零九章 莫如春的烦难事

    莫如春看莫如玉说起郭君宁家好象难得一见的犀利,便笑道:“姐,你啥时候变得坚锐起来了,是不是生活压力太大把犀利感都压出来了。”

    莫如玉听了有点怀疑地瞪大双眼问道:“我犀利?我怎么没觉得,我只是实话实说,就是君宁在这里,这话我也会说,要不初一那天我也不会说让刘姐帮她规划规划的话了,唉!不知道那天怎么规划下了,那屋子打算怎么个改造法?”

    莫如春刚要说话,自己包里的手机又响了,她拿出来一看,还是前面显示未接听的那个号码,丝毫也没犹豫就将手机挂断也不接听,又将手机关机按键长按了几秒,直接将手机关机了,那脸色看着十分难看。

    莫如玉看莫如春不接电话,且脸色十分难看,便小心问道:“如春,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莫如春说道:“打错了,可能是诈骗电话吧!”

    莫如玉也没多想,一听是诈骗电话便笑道:“看来你被骗子盯上了,我年前也接到过类似的电话。我都想不通那些骗子哪里找的号码,还装的是警察,我当时接到电话时家明正好在店里,那头说让我去公安局帮着核实身份,我刚开始还当真了,问他去了找谁,他居然说让我去找姓魏的警官,我都愣住了,这谎真是编出高度了。那骗子最后听我笑起来了,问我为什么笑,我给他说魏警官这会就在我身边,他二话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当时店里客人多,小魏只说是诈骗电话,也没多问,你知不知道骗子骗我去公安局干什么?”

    莫如春说道:“他是引诱你多说话,是为了获取和确认你的身份信息,然后以你的身份信息贷款借钱,或者把你的声音录下来,再模仿合成后向你的亲戚朋友打电话骗钱。这里面门道多,以后陌生电话你都不要接,免得被骗。”

    莫如玉不住点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个骗子使劲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要是我害怕见警察,就让家人陪我去公安局,说去了就问几句话就没事了,我当时还觉得那个挺有人情味,原来是在套我的信息啊!”

    莫如玉说完这话,看莫如春并未认真听自己说话,反而看上去神情凝重,好象有心事。便又问道:“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有事?我是你姐,有事你就让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你这憋在心里再憋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莫如玉说完眼巴巴看着莫如春,见莫如春仍在犹豫着,脸上的表情好像觉得马上要说的这件事比天都大,好像一说出来天下都会大乱似的。

    便又说道:“如春,我是你姐,你有什么信不过的,咱们是一个爸一个妈的亲姐妹,姐姐是看着你长大的,难道连我也不能相信吗?你快说,究竟什么事,快急死我了,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能沉得住气了?”

    莫如春看了一眼莫如玉缓缓说道:“这事我跟你说了,你别和任何人说,其实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跟你说一说我心里可能会好受一点。”

    莫如玉一听果然有事,忙问道:“什么事,你快说。别怕,有姐在,有事我们一起扛。”

    莫如春看莫如玉十分紧张,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工作中遇上点麻烦事,我那个项目组负责人想要我跟他好,其实他人也不错,但他有家有孩子,刚才就是他打的电话,昨天也打了,打了十来个我没接,我正发愁呢!不知道明天回去该怎么面对。以前有人追我,我轻轻松松就搞定了,但这回这个是我领导,而且细说起来对我也有知遇之恩,我不想伤害他,且目前在工作上还得倚重他,我对他的感情也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他有留学经历,老婆和他是同学,也是留过学的,当年他回国时他老婆跟着他一块回来了,但在国内呆不惯,现在他老婆带着女儿在国外陪读呢!两人长年分居两地,他们现在基本没什么感情了,但他又不愿意离婚,他非常爱他的女儿,说这辈子就是死也不能让孩子没有完整的家,我要是不计较名份,他可以全力以赴帮我实现梦想。

    莫如玉一听就急了,说道:“如春,你可不能犯糊涂,这人简直自私到家了,他哪个都不想放弃,什么都想要,这世界是他的呀!真是个神精病,回去就向领导申请调换个部门行不行?”

    莫如春摇摇头说道:“我才去几天就嚷着调部门不合适,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要找了领导,对他对我都没好处,这条道肯定行不通。”

    莫如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想又说道:“实在不行申请回省公司或市公司行不行?就说去了不适应BJ的节奏,要求回来。”

    莫如春仍旧摇摇头苦笑道:“姐,那不和调换部门性质一样,而且更糟糕。我就这样灰头土脸回来,本来没什么倒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省公司也好,市公司也好谁还会待见我,这不是自掘坟墓嘛!哎呀!你别管了,我总会有办法的,反正他有家也不敢胡来,我不理他就是了,八小时之内上班,八小时之外一律不见面,不给机会,他也拿我没办法。”

    说完看莫如玉仍一幅担心的模样,便笑道:“哎呀!没事了,天塌不下来,我是莫如春,谁敢把我怎么样?我不愿意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记得保密,我自有办法,车马上进站了,快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吧!”

    魏家明前天听说莫如玉姊妹两要回乡下去,来回得两天时间,他本想跟着一块去,但自己现在没有合适的身份去见莫家亲戚,所以也没好意思说,只得作罢。

    将莫如玉和莫如送上车,看着两人走后,魏家明从汽车站出来,漫无目地的在大街上走着,一时也不知该去哪里,忽然他想起个人来,乔知恩年腊月二十八给他来了个电话,说想在除夕夜里接甄楠在他出租屋里过个年,能不能保释?

    魏家明将政策给他讲了,今年是甄楠正式服刑第一年,去监狱也不长时间,这么快就申请离监探亲,原则上不会同意。乔知恩听了只得作罢。

    魏家明心想这两天反正自己也没事可做,不如去找乔知恩,两人聊聊天互相陪伴打发打发时间。

    说动身就动身,此时才出汽车站,再进去买个车票两个小时候后应该就能看到乔知恩了。

    魏家明看到乔知恩时两人都十分高兴,乔知恩虽然年三十没能接甄楠出狱,但他给甄楠准备的一件大红色羊毛衫一早就送进去了,并让人带话给甄楠说他今天穿的也是件红色毛衫,希望这红色能将两人的霉运冲走。当夜,乔知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找到甄楠牢房的位置在墙外点了一堆火唱了一晚上的歌,这是他用自己的方式送给甄楠的春晚。

    那夜值班的警察认识乔知恩,知道是个痴情种只略劝了劝,看他并不为之所动,便也随他在墙外自在弹唱。

    第二天他又送去一个压岁红包时,那个值班警察笑道:“你这节目花样还挺多,真是够痴情的。这红包得检查,知道规矩是不是?”

    乔知恩嬉皮笑脸道:“知道知道。哎呀,领导,给你增加工作量了,十分抱歉,不过你就体量体量我们这异地恋吧,这近在咫尺见不着面的滋味你们没尝过,比起你来我们和我们家楠楠更辛苦,你就好人做到底,将来我们家楠楠出来再好好报答你。要不你家里有啥活,我去帮嫂子干,算是还你这个人情。”

    那警察听了直摆手说道:“你别烟囱里挠手把我往黑路上带了,送东西本来也不违反规定,我们辛苦就辛苦点,只要以后出了狱做个守法好公民,再别进来,就算是我们没白忙活。”

    乔知恩千恩万谢将东西递进去,他知道这要走完必要的检查流程才能送到甄楠手中,有时甄楠也许会有信或纸条送出来,他得等着那警察出来得个结果才回去。

    今天是大年初四,老家的习惯,今天要吃烩菜,据说这天吃烩菜是因初四是天上诸神由天界重返人间的日子,烩菜中各种肉类蔬菜都有,天界返回人间的神仙们看到人们将各种食材烩在一起吃,说明日子过得红火,什么吃头都有,也是讨神仙欢喜的意思。

    但监狱有规定,吃的送不进去。乔知恩觉得很遗憾,但监狱有规定也无可奈何,不过他还是抱着幻想,想去打听一下今天监狱有没有按他的提意今天给监狱的犯人做烩菜吃。

    当得到消息说今天所有犯人吃的都是烩菜馒头时,乔知恩十分开心,既然甄楠在里面吃了烩菜,那他等会回去也要吃烩菜,就当是和甄楠一起吃的。

    正要往回走,就接到魏家明打来电话,电话里魏家明说自己马上就到了,而且说得很明白,来找乔知恩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和他喝酒。

第二百一十章 相闻难相望

    乔知恩自从来到这里,并不想见到过去认识的所有人。但魏家明已经来了,躲也躲不过去了。

    总体上来说乔知恩觉得魏家明并不讨厌,甚至乔知恩还有点喜欢这个总能为别人着想的象兄弟一般的朋友。要不他年前也不会给魏家明打那个电话。

    魏家明按乔知恩给的地址走到监狱门口时,远远的就看到乔知恩在阳光下那刮得锃亮的光头。

    起先魏家明以为看错了,及之走到跟前确认那个抽烟的人就是乔知恩后,那份惊讶的表情让路人都不免侧目。

    但魏家明吃惊的神情却并没有让乔知恩有半分不安,他知道都是过去的自己那头茂密的头发太过钟爱,才会有今天魏家明这样的表情。

    不过等他把自己光头的目的说出来之后,魏家明反生出一丝敬意。

    乔知恩过去那个泡面马尾头可是他的得意之作,谁都不能碰。他说作为乐队主创和灵魂,他这头有创意的发型就是创作的源泉发祥地,谁想摸一下那就相当于动了国宝。

    现在乔知恩居然把自己视为国宝级的头发理成光头,看来让他动这个念头的人和事绝非稀松平常。

    当乔知恩说自己理光头是因为他知道监狱里的男犯人都是光头,他理成光头是在每月固定日子见甄楠时,让甄楠觉得他们好象就在同一个监狱里服刑,这样甄楠在里面就不觉得孤单和无助了,他要让甄楠知道他时刻都在,且也愿意对她的当下的处境感同身受。魏家明不由对乔知恩这份苦心产生了敬服。

    看着乔知恩却又觉得此刻说出什么都多余,只在心中感叹道:怪不得自古以来对长情的人,无论男女大家抱持的都是侧隐怜惜之情,历朝历代有多少情痴作品在表达这种极致感情。乔知恩和甄楠的故事要是写进书里,又不知会感动多少人的心。唉!想想乔知恩眼巴巴等着见甄楠那种心情应该也是一言难尽,还真是相闻难相望,月华照离人。

    魏家明这一年来跟着莫如玉的步伐学古诗词,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里的句子倒能掐头去尾、改头换面、信手捻来了。

    因今日是大年初四,好些餐厅都没开门。乔知恩便领着魏家明来到他租住的小屋里。

    魏家明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此时也饿了,看到厨房里有半碗油炸丸子,便抓了两个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这一个人过年还炸丸子,真有你的。”

    乔知恩一边准备着下酒菜一边说道:“谁说是我一个人过年,我们家楠姐天天和我吃一样的饭,我这几天是按监狱的伙食标准就餐的,相当于我们是在一起过的年。”

    魏家明听了又是一个小小的感动,不由得将自己和乔知恩相比,自觉在莫如玉身上付出得太少了,怪不得她这么长时间也不答应,看来真心这东西不是靠嘴上说的,得拿出实际行动才行。

    甄楠虽然在里面吃不到乔知恩做的饭,但乔知恩的这份用心早就超过了做饭的本身。

    莫如玉到现在还没吃过自己做的一口东西呢,从来都是自己吃她做的,想到这,魏家明手心里都快出汗了。

    一场酒下来,魏家明除了喝得有点过量,脑子里存得最多的话就是乔知恩告诉他的,这些日子他和甄楠一月见两回,每天想办法打听里面伙食,然后照样做了吃。甄楠每天要在缝纫机上砸袋子,他也买了台缝纫机,不过他砸的是他的演出服,这段时间乔知恩还学会了服装设计,自己给自己缝制衣服,他要尽最大可能体验甄楠在里面的生活。

    好像酒喝到中途乔知恩还把他的歌本子拿出来让魏家明看了,那些歌本子上的歌词是乔知恩拿自己和甄楠往来信和小纸条上的话编成的,他说这几天他正在酝酿着给这些歌词谱曲,年后他要找一家酒吧把这些歌唱给大家听,他还要攒钱出个专辑,到时把专辑和录音机送进去让甄楠也听听。

    魏家明听着乔知恩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打算,说自己现在打着两份工,收入还不错,要是专辑出了能挣钱更好。等甄楠出狱就在她想去的城市买个房,两个静静地守在一起过日子。还说想买辆车,到时拉着甄楠满世界看风景。

    看着乔知恩一脸的幸福憧憬,魏家明欣慰之余在心中也燃起了万丈火焰。他能给莫如玉什么,她究竟需要什么,此刻他越发迷茫了。

    魏家明坐着回市里的班车计算着到站的时间,等会就能看到如玉了,想到莫如玉那张洁净又聪惠,充满善良的脸,魏家明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魏家明回到市里时间比莫如玉班车时间早到半个多小时,魏家明下车后还早,便在车站内转悠着等莫如玉班车。

    刚买了瓶水喝了一口,就听到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何玉刚的电话,便将电话接起。

    何玉刚电话的大致内容是:今天晚上给莫如玉和莫如春摆接风宴,已经通知莫如玉和莫如春了,最好他能早点过来。

    魏家明听到何玉刚攒饭局的邀请,顿时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要提前想到,自己在今天安排一桌饭多好,不比明天的饭局更有意义。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答应着说接了莫如玉姊妹一起就去了。

    何玉刚初二那天在郭君宁家听到莫如玉的孩子们病了,又听说莫家姊妹两初四初五要去乡下,初五下午才能回来,也提前打听到莫如春初六要回去上班,便早早订了一桌饭,他要在莫如春走之前再跟她见见面,加深一下印象。

    虽然初二那天在郭君宁家饭吃得挺好,何玉刚感觉和莫如春好象也挺合拍,莫如春没表现出对他刻意的冷淡或排斥,但也没有让他感觉到另眼相看和情有独钟,莫如春的真实想法到目前他还不清楚。

    何玉刚心中已经认定了莫如春是他的有缘人,今天这顿饭要是能把关系定下来最好,要是定不下来至少也得有个进展。何玉刚对今天这顿饭充满了期待。

    莫如玉和莫如春坐着人挤人的班车终于进站了,一进大门就看到魏家明眼巴巴瞅着进站的每辆车。

    莫如春在车上坐着时就看到魏家明在车下,便向莫如玉笑道:“姐,这小魏可够忠心的,你看他那个小眼神,还在找你呢!咱们和他开个玩笑,你等会别下去,我一个人下车逗逗他。”

    莫如玉嗔笑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我呆在车上司机应该不答应吧!”

    莫如春看着前面的驾驶位上已经没人了,便说道:“司机早下去了,这是终点站,明天才发车呢,你就是今晚在这儿过夜可能也没人管你,你听我的,就在车上先别下去,我先下了啊!”

    莫如春从人中间挤着先下了车,看着车下的魏家明说道:“小魏,你是不是等我和我姐呢!我姐没回来,明天我那个守寡的舅舅相亲,她帮着买相亲的衣服行头去了,要等相亲完才回来。”

    看着魏家明失望的眼神,莫如春心里发着笑脸上却说道:“刚才老几何来电话了,说请我去吃饭,请你了没有,要请了咱们一块去,要没请我带你去蹭一顿去。”

    魏家明一听这话,又急着给莫如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又担心回县城的班车等会要走自己坐不上,便不打算去何玉刚的饭局而是想坐车去县城找莫如玉。

    因此摆手说道:“哦,这样啊,他倒是也请我了,不过我就不去了,你给何院长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那如春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去吧!”

    说完就急急忙忙往候车大厅买回县城的车票。当他听到今天没有班车去往县城的时候,有点慌乱,心想:“这班车这么早就没了,怎么去。不行就打个车去更方便。”

    但打车去县城容易,打车去乡下莫如玉舅舅家却难找,自己又不知道具体地址,不行,还得回去向如春问个具体地址。

    一边想一边又往汽车停车场走去,但这停车场却是没票准出不准进的,魏家明被拦在候车室进不去,站在门口又看不到莫如春,便拿出手机给莫如玉拨通了电话。

    莫如春此时模仿着魏家明的模样给莫如玉讲魏家明听到莫如玉没回来时的表情状态,两个正笑成一团,忽听电话响了,莫如玉一看是魏家明的,正要接听,莫如春一把拦住道:“别接,你这会接了,怎么往下说,说自己回来了还是说自己没回来,这谎是我编的,还是我来演,你别接,他打不通自然还会给我打,看我怎么捉弄他。”

    莫如玉还想接听了把实话说给魏家明,莫如春已将电话抢过来也不挂断,说道:“就让这电话响着,他打不通自然更着急,他越着急咱们越有好戏看,反正也是过年,没什么娱乐,不如自已寻个开心事高兴高兴。等会笑够了咱们去吃席,到时还能多吃点。大院长好不容易请次客,咱们顶着名去吃少了可太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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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筒介绍:
故事主人公学霸女孩莫如玉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父亲却意外死亡,不得不放弃上大学的机会,提前进入职场工作并抚养三个弟妹,从此走上另一条人生轨迹。
在时代变迁的浪潮中,莫如玉不断与命运抗争,脚踏实地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一翻天地。也曾爱过、恨过、恼过、怒过、哭过、笑过、醉过。但命运一次次捉弄她,莫如玉相知相惜的丈夫因公殉职后,莫如玉再一次挑起家庭重担,独自扶养双胞胎儿女长大成人。莫如玉经历了半生沉浮,在通往明天的征途中其乐观豁达的人生观却一直影响和鼓舞着周围的人。
小人物的平凡造就了社会大舞台的繁荣,在一代人慢慢老去的路上有无数奇迹会发生,这些奇迹组成的人生就象万花筒,几块小小的玻璃也能变幻出各种丰富多彩的图样,每一图样代表着不同阶段的自己,在这场不断发现、认识与欣赏自己的旅途中,每一个人生阶段都具有唯一性和不可重复性,而世间如此稀缺的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应该是人生万花筒里那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
作者有云:
古亭长街泪满框,世间也曾两彷徨。
云水谣里藏心伤,万花筒中忆年光。
千般历尽春秋唱,半生归来赏时芳。万花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万花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万花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