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来一组抢答题
“陈四郎,你们是因为什么被这人殴打?”梁玮先问陈四郎。
“这个外地人面目凶狠,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们担心他为非作歹,祸害咱们阳谷县百姓,因此就悄悄跟着他。不想被他察觉,我们逃跑不及,因此被他打成了重伤!”陈四郎忙道。
梁玮神色不变,那赵能好歹是都头出身,既然要坑害“武松”,肯定会与冯三等人串谋一下。
因此,陈四郎答出这个问题,倒是不足为奇。
“韩六,你们第一眼看见这人的时候,他是什么装扮?”梁玮又问。
韩六不假思索:“他当时挑着一担柴,一副货郎的打扮,但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挑着一担柴......
一副货郎的打扮......
这画风,似乎与武行者不大相符啊.......
梁玮脑中的疑惑一闪而逝。
“那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梁玮的目光落在冯三身上。
“是昨天黄昏时分。”冯三干脆利落的回答。
“在哪里发现他的?”梁玮紧接着又问。
“在城南附近!”
赵能暗暗松了口气,本来紧绷的神情,也舒缓了许多。
“你们两个先下去歇息一会,我先问陈四郎两句话。”梁玮说着,朝何涛等人使了个眼色。
何涛会意,便与阮氏兄弟抬着韩六、招呼冯三下去了。
赵能顿时警觉起来。
陈四郎也有些不安的望着梁玮。
梁玮望着陈四郎,徐徐问道:“你们三个被他打伤以后,冯三是从哪找来的马车,把你们拉走的?”
陈四郎一顿,说:“小的也不大清楚。”
梁玮又问:“那紫石街离你们看病的医馆多远?”
陈四郎想了想说:“也就二三里路吧。”
“医馆还没关门?”梁玮问。
“没关呢。”陈四郎忙道。
梁玮又问:“你们给了郎中多少银子?”
陈四郎一怔,说:“都是冯三一手操办的,小的当时疼得几乎昏死了过去,不大清楚呢。”
梁玮又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四郎忙道:“没有了。”
“好!”梁玮挥了挥手:“换一个人来!”目光却落在林冲身上。
林冲会意,指挥两名官差,把陈四郎抬了下去。
不一会功夫,便把那韩六抬了上来。
梁玮问:“你们被打伤以后,深更半夜的,冯三从哪找来的人手,把你俩抬走的?”
韩六一愣,却不敢犹豫,顺口说道:“小的伤的厉害,哪里知道这些。”
周正微微变色,看了看赵能。
赵能脸上的不安一闪而逝,死死的盯着梁玮的背影。
梁玮又问韩六:“你们被打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辰?”
韩六回想了下,说:“也就戌时吧。”
梁玮有点纳闷:“这个季节,戌时的时候,医馆应该还没关门吧?你们不直接去医馆,怎么跑到郎中家里去了?”
韩六陪笑着解释说:“先去的医馆,眼看医馆关门了,便直接去了郎中的家里。”
梁玮问:“你们三个平时是陈四郎保管钱吗?他都伤的那么重了,怎么还是他给的郎中银子?”
韩六笑着说:“陈四郎这个人心细,因此就由他统一保管我们三个的银子!”
“好了!”梁玮挂着笑说:“去吧!”
又看了看林冲。
林冲领命,便指挥着官差把韩六抬了下去。
韩六惴惴不安的看了看梁玮。
石秀也渐渐回过神来,神情复杂的望着梁玮。
这时候,冯三也在何涛、阮小二的陪同下,走了上来。
才一见面,梁玮便满脸责备的说:“你说你也是,韩六、陈四郎好歹是你的兄弟。他们俩都伤得那么重了,你好歹去雇一辆马车去啊。哪怕,雇两副担架也行!你们三个却直接一瘸一拐的走了!”
冯三顿时叫屈:“当时深更半夜的,这个江洋大盗随时又会追上来,我哪顾得上去雇马车啊!”
梁玮点了点头,说:“即便这样,伤成这样,也该直接到医馆找郎中看才是,毕竟医馆里什么药都齐全。为什么反而请郎中到家里看?”
冯三赶紧解释:“当时我们兄弟被打的怕了,哪里都不敢去,只有先躲回家里再说。”
梁玮又问:“听韩六说,给郎中的钱,是你们三个平摊的?你们三个不是情同手足吗?怎么在这点银钱上,还斤斤计较?”
冯三笑了笑说:“亲兄弟,不还得明算账吗?”
梁玮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说:“确实该好好算算账啊!”
陡然把脸一沉,厉声喝道:“给我拿下!”
冯三一怔,还没等回过神来,何涛经验老到,在身后顺脚一踢,冯三顿时扑在地上。
何涛、阮小二快步抢到跟前,将冯三死死的按在地上。
“冤枉!”冯三大声喊道。
梁玮却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赵能。
赵能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梁玮却转向周正,似笑非笑的说:“周大人,依我看,这桩案子,很有意思啊。要不要先好好审审冯三等人?”
周正要是再不开窍,这知县也就干到头了。
“来人!把冯三、陈四郎、韩六给我带下去,严刑拷打!”周正厉声喝道。
官差们轰然答应,便要动身。
“且慢!”梁玮制止了官差们,沉声说道:“不用带下去严刑拷打,就在这里审讯即可!”
官差们一起望着周正。
周正默然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很快,陈四郎、韩六便被押解了上来。
“冤枉啊!大人,我们冤枉!”陈四郎、韩六齐声喊冤。
“你们冤不冤枉,你们心里清楚!”梁玮走到跟前,冷冷一笑。
“把刑具给我拿上来。”梁玮沉声说道。
官差们只好把刑具一一搬了上来。
梁玮一看,不由得暗暗好笑。
这些官差,也真能应付,拿上来的都说些什么竹签子、拶棍之类的对付女犯人的刑具。
梁玮便顺手拿起一把竹签子,笑吟吟的说:“这样,咱们一起做个游戏,来一组抢答题。谁要是第一个抢答,就免受皮肉之苦。没抢到的另两位,便一人的手指头,插一根竹签子。”
顿了顿,梁玮忽然杀气腾腾的说:“要是三个人都不抢答,就三个人一起插竹签子!”
冯三、陈四郎、韩六听了,一起打了个冷战,满脸恐惧的望了望赵能。
赵能却闭上了眼睛,右手死死握住手中的朴刀,身子竟轻轻颤抖起来。
第七十一章 我不叫武松
“第一个问题,是谁指使你们陷害武二郎的!”梁玮说着,用手指了指石秀。
石秀一愣,彻底懵圈了,我怎么成了武二郎了?
“我!”冯三、陈四郎、韩六异口同声的大喊。
“是我先喊的!”
“明明是我先喊的!”
冯三、陈四郎、韩六倒是先争吵起来了。
“是陈四郎先喊的!”梁玮不管好歹,直接判定陈四郎先喊的。
梁玮隐隐感觉,这桩案子很不简单,因此必须以霹雳手段,拿下第一手的口供。
陈四郎面露喜色。
冯三、韩六则是呆了呆。
梁玮指着冯三、韩六:“给他俩一人插一根竹签子!”
“冤枉啊!冤枉啊!”冯三、韩六急得哭喊。
官差们却不由分说,上来把两人死死按住,两人哪敢抵抗。
随着两声尖利的哀嚎,陈四郎重重的打了个寒颤。
梁玮的目光落在陈四郎的脸上。
“是赵都头指使我们这样做的!”陈四郎忙不迭的说。
“赵都头......”
对这个结果,梁玮倒是早有预料,缓缓回过头来。
哪知,眼前寒光一闪,梁玮心里咯噔一声。
又碰见个狗急跳墙的家伙!
却听砰的一声,林冲早已抢身而出,一刀格开赵能的朴刀。
赵能顿觉虎口剧震,朴刀险些失手。
林冲顺势一刀劈出,赵能闷哼一声,鲜血飞溅了出来,赵能手中的朴刀也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何涛顺势一脚踢出,赵能顿时扑在了地上。
何涛右手一翻,将赵能死死按住。
官差们这才反应过来,相互看了看,却谁都没有动弹。
赵能的右半边膀子,被林冲重重的砍了一刀,鲜血如泉涌一般漫在了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周正沉声喝道。
官差们便取出绳索,将赵能牢牢捆住。
梁玮感觉左边脸颊有点湿,伸手抹了一下,却是赵能喷溅的鲜血。
又看了一眼林冲,梁玮暗想:“还是林教头靠谱!这要是索超,搞不好自己就交代在这了!”
走到赵能跟前,冷冷地说:“赵都头,就这么个事,至于性命相搏吗?”
赵能别过脸去,看也不看梁玮。
梁玮左手拿着那把竹签子,手一松,竹签子哗啦啦跌落在地,落在了赵能眼前。
“信不信,我把这些竹签子,都插在你的手指头里?”梁玮冷冷的说。
赵能依旧别着脸。
梁玮看了看何涛,沉声说道:“何涛,你亲自审他!”
顿了顿,梁玮一字一顿的说:“就当着冯三他们的面用刑!”
何涛领命,指挥六名官差,将赵能牢牢按住。
“周大人,请恕梁某僭越了!”
周正黑着脸,淡淡的说:“衙内请便。”
随着何涛一声令下,沉闷的声音传来。
赵能在拼命硬挺着。
冯三、陈四郎、韩六三人则是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
他们本来就是阳谷县的泼皮,没什么见识,只不过按照赵能的吩咐做事而已。更复杂一些的,他们却没有那份耐性与心智了。
要不然,也不会被梁玮三言两语,就拆穿了他们串通的说词了。
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武松,你可以起来了。”梁玮笑着亲自来扶打虎英雄。
石秀一愣,懵-比的说:“我也不叫武松啊......”
梁玮的笑容顿时僵住。
“你......你不是武松?”梁玮也觉得脑子有点乱。
武大郎的兄弟,不是武松吗?
“我叫石秀!”石秀大声说道。
石秀......
梁玮更加懵圈了。
石秀,怎么成了武大郎的兄弟?
又想到冯三等人所说的话,梁玮似乎又有点懂了。
好像,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尽管心里依旧装着许多疑问,但现在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石秀!你是被冤枉的,快快起来吧!”短暂的失神后,梁玮笑吟吟的将石秀扶了起来。
如今翠屏山血案肯定还没发生,梁玮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石秀先收入麾下。
石秀虽然很看不惯梁玮这样的富家子弟,但毕竟人家救了自己,这份情还是要领的,便沉声说道:“多谢衙内。”
“不必客气。”梁玮笑着说:“你再委屈一晚,等这里的事了了,梁某亲自送你回家。”
石秀一怔,你亲自送我回家做什么?
迎着石秀诧异的目光,梁玮继续说道:“我要在紫石街街坊邻居面前,还你的清白!”
石秀听了,顿觉心里一股暖流淌过,满脸感激的望着梁玮。
这位纨绔子弟,似乎很讲义气。
“啊......”
却是何涛指挥着官差,把地上那把竹签子,一根一根的用在了赵能的身上。
赵能终于扛不住了,连连发出凄厉的惨呼声。
梁玮充耳不闻,招呼人搬来一把椅子,亲自扶着石秀坐下。
石秀眼看梁玮如此热情,心里愈发觉得这位纨绔子弟确实很不错,却哪里想到人家已经惦记上自己了。
“我招......我招......”赵能忽然喊道。
梁玮转过身来,走到赵能跟前。
此时,赵能浑身已被鲜血浸透。
谁会想到,一个时辰之前,还是阳谷县响当当的赵都头,转眼间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我招......”赵能的声音很虚弱,说完这两个字,呼呼的喘着气。
梁玮满脸的讥嘲:“贱骨头!早点招供,哪里还用受这些罪?”
赵能喘了两口气,说:“能不能先给我碗水喝。”
说着,满脸乞求的望着梁玮。
梁玮挥了挥手。
早有一名官差去侧间端来了一碗水,递了上来。
何涛顺手接了过来。
那官差便悄然退了下去。
何涛先倒了大半碗,又看了看赵能那残破不全的手掌,便把那小半碗水交给了一名官差。
那官差端着碗,蹲下身子,把水喂给赵能喝。
梁玮看在眼里,心想这方面还是何涛更有经验。
赵能咕咚咕咚的喝着水,小半碗水顷刻之间便见了底。
赵能舔了舔嘴唇。
显然,这点水对他来说什么都不够。
“能不能......”赵能的声音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却比刚才多了点气力。
何涛不等梁玮开口,冷冷一笑说:“先好好交代吧!”
赵能叹了口气,说:“这事,其实根子还在那武大郎的老婆身上。”
梁玮一凛。
石秀也站了起来:又关我嫂嫂什么事?
“那天......”赵能说到这里,忽然僵住。
梁玮一愣。
“哎呀不好!”何涛惊呼。
赵能的面色忽然僵住,嘴里也大口大口的喷出了白沫。
“快叫郎中!”梁玮也明白过来,大声疾呼。
第七十二章 杨雄是谁?
一切却已经太迟了。
梁玮厉声疾呼的时候,赵能却扑地一下扑在地上,身子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便僵成了一条,再也不动弹了。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
大堂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何涛反应很快,厉声喝道:“刚才端水的那官差呢!”
官差们畏畏缩缩的,谁也不敢回答。
周正也急了,厉声暴喝:“腾贵呢!”
官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没有回答。
梁玮顺手从何涛手里抢过刀来,就近架到一名官差脖子上。
那官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衙内,不关小的事啊!不关小的事啊!”
梁玮的双眼要冒出火来,杀气腾腾的说:“我说关你的事,就关你的事!”
“二郎、五郎、七郎!”梁玮厉声喝道。
阮氏兄弟一起站了出来。
梁玮沉声说道:“押着这个人,即刻去找那腾贵!”
说着,梁玮盯着那官差,一字一顿的说:“找不到腾贵,就要你的命!”
那官差傻了眼,哭丧着脸说:“衙内,真的不干小的事啊.......真的不干小的事啊......”
阮氏兄弟却不由分说,把刀架在那官差脖子上,不由分说拖着便走。
虽然,梁玮自知这样做有些鲁莽,但是如今分秒必争,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抓到那腾贵。
而要想抓住那腾贵,只有采取这种极端手段了。
“顺便到驿馆一趟,给我调三十人过来!”梁玮沉声说道。
事到如今,梁玮对阳谷县衙的官差,是一个都不信任了。
周正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想要说些什么,到底硬生生的忍住了。
梁玮的目光又落在冯三、陈四郎、韩六身上。
三人被杀气腾腾的梁玮吓得一激灵,赶紧哭嚎:“衙内,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事到如今,即便这三个泼皮所知有限,也要都给压榨出来。
梁玮一言不发,就站在那里。
众人都摸不准梁玮心中所想,谁也不敢乱说话。
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周正到底忍不住了,走到跟前,沉声问道:“衙内,要不要好好审审这三个泼皮?”
梁玮默不作声。
事到如今,梁玮连周正也不完全信任了。
即便,周正作为朝廷派下来的知县,不大可能参与赵能等人的恶行,但是作为阳谷县的父母官,多多少少总会知道点情况的吧?
大约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却听见外面传来齐刷刷的脚步声。
周正心念一动:这脚步声好齐整好有气势啊......
众人不安的朝堂外看去,却见张老五率众径直走了进来。
“拜见衙内!”张老五等人齐声行礼。
梁玮这才指着冯三等人,一字一顿的说:“何涛,一个一个的审!”
周正等人这才明白,梁玮是彻底不信任阳谷县衙了,一个阳谷县的官差都不用了。
“衙内饶命......我招......”冯三等人哀嚎声中,都被拖了出去。
梁玮却漫步走到周正跟前,寒着脸说:“周大人,梁某既然承蒙圣恩,被敕封为巡视校尉,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还请周大人包涵!”
周正沉着脸,淡淡的说:“梁校尉请便。”
“林冲,你留在这里。”梁玮忽然说道。
林冲一怔。
梁玮不再多说,朝石秀使了个眼色,然后自顾自的走到了后院。
石秀想了想,到底跟了上去。
一旁的房间里,传来阵阵的哀嚎声。
此时已是深夜,但梁玮却无丝毫倦意。
阵阵凉风吹过,梁玮望着石秀问:“你把你来阳谷县以来的整个过程,详详细细讲一遍。”
石秀也不隐瞒,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梁玮听完,便明白过来了,多半那冯三等人在赵能的指使下,早就盯上了武大郎,结果刚好被路见不平的石秀救下。
本来,赵能不一定要节外生枝招惹石秀,但是石秀既然在武大郎家里住下了,赵能就只好先想办法解决石秀了。
于是,赵能便让冯三等人状告石秀,然后利用自己县衙都头的身份,把石秀给解决掉。
本来,这个计划虽然有很多疏漏,但是以赵能的身份,这些疏漏根本不算事。
可是,赵能万万没想到,梁玮刚好撞见了这件事。
在梁玮的干预下,事情忽然急转直下,赵能不但计划彻底失败,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只是,那赵能临死之前,说这件事的“根子还在那武大郎的老婆身上”。
也就是说,有人在图谋那潘金莲。
究竟是谁在图谋那潘金莲?
梁玮首先便想到了那西门庆的头上。
可是,那要命的叉杆,明明砸在了自己的头上哎。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那西门庆很有可能还没见过潘金莲呢,又何来图谋一说?
“衙内。”石秀沉声问道:“对方真的是图谋我那嫂嫂吗?”
梁玮却望着石秀问:“你怎么看?”
石秀默然片刻,徐徐的说:“我哥哥虽然是个好人,却不该娶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这脑回路......倒还挺在线的。
“对了,你认识杨雄吗?”梁玮忽然问道。
“杨雄是谁?”石秀满脸的费解。
梁玮暗暗松了口气,笑了笑说:“就是随口问问。”
石秀愈发疑惑,但是他也明白,梁玮这个态度,无论自己怎么问,梁玮都不会告诉自己杨雄是谁了。
梁玮不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站在院子里。
许久,何涛拿着口供走了过来。
“衙内,这三个人能招供的,都已经招了!”何涛说着,把供状递了上来。
梁玮也不接,淡淡的说:“你直接说好了。”
石秀忙屏气凝神听了起来。
“回衙内!根据冯三、陈四郎、韩六的供述,三天前的中午,赵能找到了他们,命令他们想方设法搞那武大郎,把那武大郎搞得倾家荡产。便是把武大郎搞死了,也不打紧。但是,却万万不能伤及了那武大郎老婆分毫!冯三他们领命后,便先偷偷查访了下那武大郎的情况,到了昨天黄昏时分,便决定故意滋事,找那武大郎的麻烦,不想被武大郎的兄弟撞见......”
听何涛讲完,再与石秀的话印证了下,梁玮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冯三等人就是最最底层专门干脏活的,所知的十分有限。
“他们以前是不是常常帮赵能干类似的脏活?”梁玮沉吟片刻,徐徐的问。
第七十三章 线索
“属下倒也问过冯三他们,但他们都矢口否认了。”何涛回答说。
梁玮冷冷的说:“那说明你的审讯工作还不到家。”
何涛一凛,忙道:“属下这就加大审讯力度。”
梁玮冷冷的说:“告诉他们,谁最先把事情交代明白了,就留谁一条狗命!”
何涛领命而去。
不一会功夫,又传来了冯三他们的惨呼声。
这次的惨呼声,比刚才的凄厉何止三五倍,显然这都是何涛加大审讯力度的结果。
梁玮就站在院里等结果,石秀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快到三更的时候,阮氏兄弟押着那倒霉的官差还有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抬着一副担架回来了。
梁玮快步走到跟前一看,躺在担架上的果然是腾贵,只可惜已经昏迷不醒了。
“衙内,这小子跟我们说,腾贵积攒的银子,都在腾贵的小妾手里。要是腾贵真的要逃难的话,肯定先去他小妾的家里。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好有两个人围杀那腾贵。我们赶紧出手,那两个人眼见情况不妙,便赶紧逃走了。我们心想还是先救这腾贵要紧,因此便没有追捕那两个杀手。”
梁玮点了点头:“你们做得对!如今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又只有三个人,万万不能莽撞。”
看了一眼腾贵,只见腾贵满是血污,兀自昏迷,显然受伤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梁玮便让阮小七立刻到街上去找来一个郎中过来,即便腾贵暂时醒不过来,至少先帮腾贵止住血,防止腾贵伤情进一步恶化。
阮小七毫不犹豫,直接去了,至于如今深更半夜的,对阮小七来说根本不叫事。
梁玮又看了一眼那倒霉的官差。
那官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衙内,小的就知道这么多,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梁玮问。
“小的刘海。”
“刘海,你既然能一下子直中要害,说明你很了解腾贵他们的勾当啊!”梁玮逼视着刘海。
刘海忙不迭的解释:“小的真的不怎么了解,只不过大家都在县衙里当差,彼此知根知底,谁看上哪家娘子了,谁又在哪里偷偷养了个小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梁玮却连连摇头:“梁某又不是三岁孩童。”
“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听......”梁玮忽然说道:“你听到了什么?”
冯三他们的惨呼声随着那晚风传来,刘海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你要是不好好配合的话,这就是你的下场。”梁玮杀气腾腾的说。
刘海看着梁玮那平淡的面孔,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不过,你刚才好歹立下了大功,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梁玮忽然又换了一副语气:“只要你好好交代,即便你过去跟着腾贵他们真的做过什么为非作歹的勾当,我也会从轻发落的。”
刘海默然而跪,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况且,你也不想想,你这么快就把腾贵的藏身之地交代出来了,那些人恼羞成怒之下,能放得过你?他们便是不要你的命,你以后还能在阳谷县混下去吗?”梁玮逼视着刘海。
刘海忽然抬头,满脸哀求:“衙内要是能派人将我家中的娘子安置到外地,我便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二郎!”梁玮沉声说道:“即刻带上人,把刘海的娘子接到驿馆保护起来!”
阮小二领命,问清了刘海家的住址,立即离开了。
梁玮看了一眼腾贵的姘头:“五郎,你先领她到一边候着。”
阮小五领命,领着腾贵的姘头去了。
石秀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要避嫌。
梁玮却忽然看着石秀,满脸真诚的说:“石秀兄弟,如今我这里人手紧缺,能否帮我在这里压压场子。”
石秀心想,自己好歹是被人家救下来的,更何况人家这也是帮自己的哥哥、嫂嫂扫除后患,于情于理,自己也要帮忙。
“要是衙内有用得到石秀的,尽管吩咐便是。”石秀说道。
梁玮点了点头,望着跪在地上的刘海,淡淡的说:“说吧!”
刘海忙道:“回衙内,不是小的推脱,小的真的没参与过腾贵他们的勾当。”
梁玮冷哼一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刘海忙道:“不过,小的虽然从来没有参与过,但是大家都在阳谷县混迹多年,都有着各自的眼线。阳谷县就这么大的地方,哪条街发生点什么事,我们这些做官差的都多多多少知道一些。因此,赵都.....赵能、腾贵他们也时不时会给我些好处,堵住我的嘴。这些好处,我便都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小的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脉络关系,但对于他们做下的勾当,倒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要是小的所料不错的话,赵能、腾贵他们所做的,应该是拐-卖-妇-女的勾当。”
此言一出,梁玮心里一凛,直勾勾的盯着刘海。
刘海忙道:“这只是小的肚子里的揣测,到底准不准,小的也不敢确定。”
“你既然能做出这样的揣测,定然有所凭据?”梁玮沉声问道。
“要说凭据吧,就是那腾贵的脾气并不怎么好,但是他的小妾云燕却对腾贵很是体贴照顾。无论腾贵怎么打骂那云燕,那云燕都始终如一的对腾贵好。我们都很费解。有一次我与腾贵在一起喝酒,我们都喝多了,我便顺口问那腾贵:就你这样的,那云燕姑娘居然还对你如此死心塌地?腾贵却冷冷一笑,跟我说:要不是我腾贵,云燕指不定被贩卖到哪个青楼里,成为万人骑的jian货呢!能做我腾贵的小妾,也算是她的造化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便接着问是怎么回事。腾贵却自知失言,便岔开话头,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梁玮一听,立即明白了过来,那云燕肯定也是腾贵他们拐-卖的对象,只不过不知道什么缘故,腾贵“中饱私囊”把云燕收纳成了自己的小妾了。
“还有呢?”梁玮逼视着刘海。
刘海忙道:“据小的估计,咱们阳谷县应该有一群人,专门把本地的女子拐到外地去贩卖。至于究竟是怎么个途径,小的就不得而知了,更不敢多问。不过,这件事,应该涉及到咱们阳谷县很多人。”
第七十四章 神医安道全
“那依你说,他们都是怎么个作案流程?”梁玮问。
“小的推测,他们都是有专人物色对象。如果发现这一家的娘子生的还可以,偏偏这一家又没有什么背景的话,要么派泼皮上门滋事,要么利用官府把对方搞垮。如此一来,这一家便完蛋了,家里的娘子自然也要被以抵债的由头,甚至干脆指派泼皮明抢的手段给搞走了。”
“有时候,也不一定非要图谋人家的娘子。要是这一家没什么根基,但是偏偏女儿长得水灵,也会被做个圈套,把他们家给搞败了。”
“把女子搞到手后,他们又有专门的一群人,负责把这些女子贩到外地,卖到青楼里。”
梁玮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怒火,沉声问道:“这么多年来,县衙便不管吗?”
问完以后,梁玮便知道自己这句话多余了。
果然,刘海说道:“便是有来喊冤的,也都被赵能他们给打压下去。而且,赵能他们也不敢过分嚣张,也不是每天别的事不干,专干拐带的事。再加上,赵能他们做事十分的隐秘。因此,阳谷县的很多百姓,却什么都不知道。赵能也知道这件事定然瞒不过我们,因此时不时就分给我们一些好处,好堵住我们的嘴。”
梁玮望着刘海,瞳孔的杀意一闪而逝。
“还有什么吗?”梁玮沉声问道。
刘海忙道:“小的就知道这么多,其余真的再也不知道了。”
梁玮默然而立。
看来,芊芊被拐卖到翠红楼,也是源于此。
也就是说,这个丧尽天良的行为,已经持续了至少十年!
至于潘金莲,赵能他们所以滋事,并非是馋潘金莲的身子,纯粹是奔着钱去的。
梁玮喊了一声阮小五。
阮小五当即把那腾贵的小妾云燕带了过来。
梁玮指着刘海说:“把他先带下去!”
阮小五领命,又把刘海带了下去。
梁玮望着云燕,只见云燕确实有些姿色,以腾贵的身份,倒也般配了。
“云燕,你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云燕苦笑一声,说:“还有什么好说的。”
“腾贵都做了些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云燕叹了口气:“虽然他从来没跟我讲过他做过的那些事,但我心里都清楚。”
梁玮心念一动,问:“你不恨他?”
云燕苦笑一声,迎着梁玮的目光,徐徐的说:“其实,我本来是一个孤儿。”
梁玮一怔。
云燕接着说道:“我的家本来在哪里,我也不记得了。我十四岁的那一年,有一天我流落到了阳谷县,然后就被冯三他们盯上了。他们,先污了我的清白,然后当着我的面,商量着把我贩卖到青楼去。”
“我当时又恨又怕,以为这辈子是彻底没指望了,真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时候,刚好腾贵来找冯三他们。腾贵看了我一眼,便问怎么回事?”
“等到听完了冯三他们的话后,腾贵便打量着我。我便扑了过去,死死抱住腾贵的大腿。”
“腾贵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我就反复的哀求腾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腾贵终于对冯三他们说,自己的大老婆一直没有生男孩,家里的香火不能就这么断了,正好我也是个孤儿,便要把我留下做小的。”
“冯三他们听了,支支吾吾的,很不舍得这笔生意。”
“腾贵便从身上掏出了二十两银子,说今天就带这么多,让冯三他们喝顿酒吧。”
“冯三他们一看腾贵这样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答应了腾贵。”
“然后,我就成了腾贵的小妾。”
梁玮默默的听着。
云燕却抬头,望着梁玮,苦笑一声,说:“所以,说起来,腾贵还算是我的恩人呢。即便,他做过再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要是没有他,我现在肯定在青楼里,做那万人骑的jian货。你说,我还能恨他吗?我又怎么能恨他呢。”
云燕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很轻,脸色也很平静,但是越是如此,越显得她的执著。
梁玮默然一叹,以如今云燕的态度,即便是把满清十大酷刑都用在云燕身上,云燕也定然不会多说些什么。
这时候,却见何涛又走了过来,那边的惨呼声却已停止了。
梁玮便先让何涛安排两人,把云燕给带到驿馆里。
何涛安排妥当以后,正要禀报,阮小七却已领着一名郎中回来了。
梁玮便先让那郎中赶紧看看腾贵的伤势。
郎中低头查看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伤的太重,尤其是头部挨的这一下子,即便是侥幸保住性命,恐怕也要痴傻了。”
梁玮抵近看了看,只见腾贵的头顶有一处血瘀,却没有刀伤,多半是双方厮杀的时候,腾贵重摔所致。
梁玮沉声说道:“先帮他止血。”
郎中不敢怠慢,连忙取出药箱。
梁玮忽然森然说道:“要是敢耍花招,就要你的命!”
毕竟,有赵能的前车之鉴,梁玮对阳谷县本地的各路人物,是出于本能的怀疑。
郎中吓了一跳,忙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止血吧!”梁玮挥了挥手。
郎中双手发颤的取出药物......
梁玮就站在一旁观看,等到郎中止血完了,又让郎中在这里等了两刻钟,眼见腾贵没出什么意外,这才命令给付了郎中诊金,打发郎中离开。
“衙内,干脆让他死了算了,还费心费力救他干什么?”阮小七气呼呼的说。
“就让他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梁玮冷冷的说。
“可是他这副样子,便是醒过来,也是痴傻......”何涛不无忧虑的说。
“除非神医华佗在世。”阮小七说道。
神医......
梁玮心念一闪,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来。
神医安道全!
只是,这个人貌似在建康府呢,距离这阳谷县有点远,即便派人快马加鞭,赶到建康府就能把那安道全请动,一来一回恐怕也要二十多天。
这么长的时间,恐怕腾贵都一命呜呼了。
这么折腾,究竟值不值得?
短暂的犹豫后,梁玮断然决定立即派人把那安道全搞来。
毕竟,自己以后也要常用着这位神医。
只是,究竟要派谁去?
这个人,既要忠诚可靠,还要办事干练。
梁玮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石秀身上。
第七十五章 武松终于来到了阳谷县
“石秀兄弟。”梁玮朝石秀深深一揖。
石秀忙道:“衙内有何吩咐?”
虽然,石秀内心深处很看不惯像梁玮这样的纨绔子弟,但是自己毕竟欠人家一个人情,而且梁玮又始终以礼相待,石秀的态度自然也大大转变了。
“实不相瞒,如今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去办。只是,梁玮如今人手短缺。而这件事,又需要一个精明干练的人去办。因此,梁玮只好厚着脸皮,恳请石秀兄弟辛苦一趟了。”
话说到这份上,石秀不能不答应下来,便问:“不知衙内要我去做什么事?”
梁玮先指了指腾贵:“这个人,必须要救回来!”
随后,梁玮说:“我听说,建康府有一位名医,叫神医安道全,有妙手回春的神通,简直是华佗在世,扁鹊复生。因此,梁玮想劳烦石秀兄弟辛苦一趟,无论如何把那安道全请到这里来!”
石秀不假思索,慨然说道:“好,我连夜动身!”
梁玮立即把身上的两锭金子、两锭银子交到石秀手里。
石秀也不推辞,全部接下,望着梁玮,心潮剧烈起伏着。
他陡然间生出一种愿意为梁玮去死的念头。
梁玮望着石秀,又强调了一遍:“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神医安道全搞来!”
石秀心念一动,忙道:“衙内尽管放心!”
梁玮便领着石秀回到大堂。
周正等一干人竟然还都在大堂里聚集,不过脸色却都不怎么好看。
尤其是周正,那张脸几乎都要沉出水来了。
显然,这几个时辰,周正也没闲着,始终在想尽办法搜集各种讯息。
梁玮指了指石秀,对周正说:“周大人,这个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城,还请周大人行个方便。”
周正略微沉吟了下,点头应允。
梁玮便对林冲说:“李冲,你送石秀出城!”
林冲领命,领着石秀先去驿馆取马。
梁玮便要离开大堂。
“衙内留步。”周正快步走了上来。
梁玮望着周正。
周正沉声说道:“县衙出了赵能、腾贵这样的败类,本官愧对阳谷县百姓。只是,本官年初才刚刚到此任上,很多事确实毫不知情。虽然,论起法度,本官依然有失察之责,但也不至于问罪下狱,最多是个罢官回家。不过,本官自幼熟读圣贤书,不求为江山社稷做出多大的贡献,但最起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理想,还是有的。恳请衙内行个方便,周某愿意竭力配合衙内!”
梁玮静听周正说完,沉吟片刻,徐徐的说:“不瞒周大人,直到现在,梁某也是毫无头绪。”
周正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
梁玮继续说道:“不过,周大人但请放心,无论如何,最迟后天,梁玮会与周大人好好交流一下。”
周正大喜,忙道:“多谢衙内。”
梁玮便离开大堂,走到了院子里。
何涛跟了上来,沉声说道:“属下按照衙内吩咐,对冯三他们加大了审讯力度。经过反复核验三人的供词,基本可以断定,阳谷县有一群人,专门从事拐带女子的勾当。冯三他们,只不过是最底层专干脏活的,主要负责......”
梁玮静静的听着,心想这倒是与那刘海的推测之词碰上了。
何涛接着说道:“冯三他们只知道赵能、腾贵的存在,其余的一概不知了。而且,他们之所以滋扰那武大郎,也是有人听说武大郎的老婆很是标致,又见那武大郎刚刚从外地搬来,不过是个卖炊饼的,人也生的又矮又丑,因此便动了心思。”
“他们一年做多少起?”梁玮沉声问道。
“据冯三他们讲,一年下来也就八九起左右。”
也就八九起左右?
八九起,就是八九个家庭。
梁玮冷冷地说:“把他们都丢到大牢里吧!”
何涛一愣,忍不住问道:“把他们丢到阳谷县大牢吗?万一......”
梁玮冷冷地说:“要是真的有人愿意好好招待招待冯三他们,也算是他们的报应!不过,我想在这个关节,周正是断断不会允许冯三他们死的。”
反正,经过何涛这大半夜的折腾,冯三他们的油水,都已被榨的干干净净。
何涛领命,便带人去把那冯三等人投监去了。
阮小七问:“腾贵怎么办?”
梁玮略一沉吟,说:“带到驿馆,交给云燕照顾!”
阮小七愣了愣,当即安排人去了。
梁玮又说:“也把那刘海带到驿馆。”
阮小五领命。
梁玮伸了伸懒腰,却见天已经渐渐放亮了。
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又连轴转了一夜。
要是在前世,自己要是这么拼,估计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但是,重生以来,却觉得自己的精力异常充沛。
“走,回驿馆!”梁玮说道。
芊芊、灵灵站在窗边,望着外面。
两个人,也都是一夜没睡。
“真的不睡一会了?”灵灵问。
芊芊摇了摇头。
“还怕公子被老虎吃了?”灵灵笑问。
两人还以为梁玮领着众人上山打老虎呢。
“你不担心?”芊芊问。
“我担心什么?”灵灵的脸上泛起红晕。
“你不担心,你为什么也不睡?”芊芊问。
灵灵一怔,忽然叹了口气。
“放心吧!”灵灵握住了芊芊的手:“像公子这样的好人,一定不会有事的。老虎一定会被他们杀死的!”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这时候,街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芊芊、灵灵忙朝外面看去。
此时,外面已经亮了许多,只见一个猎户装扮的人沿着大街飞奔着。
“景阳冈上的老虎,被打死了!”
那猎户一边飞奔,一边欢呼着。
芊芊、灵灵惊呼一声,呆愣了片刻,一起握住对方的手:“公子成功了!公子真的把那老虎给杀死了!”
芊芊、灵灵尽情欢呼的时候,梁玮等人刚刚踏进驿馆门口。
由于梁玮等人是沿着边沿走的,芊芊、灵灵并没有看见梁玮等人。
梁玮听了街上的动静后,不由得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喜上眉梢。
武松打虎的剧情还在!
武松终于来到了阳谷县!
“衙内,竟然有人抢了咱们的先,把那老虎给弄死了!”阮小七捶胸顿足,很是遗憾的样子。
第七十六章 武都头
梁玮顾不上理会阮小七,快步到了街边。
“是哪路好汉,杀死了老虎?”阮小七问道。
“定然是那武大郎的兄弟!”梁玮言之凿凿的说。
阮小七有点不信。
这时候,却见街头一队猎户抬着一张虎床走了过来。
虎床上面,坐着一个威风凛凛的汉子。
“就他一个人,就把那老虎杀死了?”何涛吐了吐舌头。
梁玮点了点头,这才符合原著里行者武松的形象,石秀尽管也是一名响当当的好汉,但与天人武松比起来,却还差了点意思。
队伍径直朝县衙而去,梁玮沉声说道:“何涛留在这里,咱们回县衙!”
阮小五、阮小七便跟着梁玮就走。
“好像不是公子杀死的老虎哎......”灵灵有些失落。
芊芊的脸上挂着笑:“只要公子平安无事就好,谁杀死的老虎,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时,阳谷县知县周正坐在大堂里,尽管他一夜未睡,此时却无丝毫困意。
外面的吹打声传了进来。
“外面怎么了?”周正呀然的抬起头来。
心腹幕僚出去查看一下,满脸喜色的进来:“回大人,景阳冈上的老虎,被打死了!”
周正一愣:“你......你说什么?”
顿了顿,周正又强调了一遍:“你是说,那老虎是被人打死了?”
如果那为祸多时的老虎真的被打死了,只要好好润色一番,未尝不能成为阳谷县衙的一项-善-政。
幕僚忙道:“正是,如今那老虎的尸身就在外面。打死老虎的好汉,也已被村民们抬到了县衙!”
周正一凛,喃喃的说:“天底下竟有这样厉害的好汉?”
周正那遍布阴霾的心头,难得透出了一丝敞亮。
他快步走出了县衙,放眼望去,一个神威凛凛的好汉正从虎床上走了下来。
周正一看武松这般模样,心里自忖:“不是这等好汉,如何打的死偌大的老虎!”
梁玮也走了过来。
“衙内也来了?”周正问。
梁玮笑了笑说:“听说咱们阳谷县来了这么一位好汉,特来向周大人贺喜。”
周正心情愈加畅快,朝梁玮客套了一句,便走到武松跟前:“好汉,快快堂上请!”
武松谦逊了一句,便随着周正等人进了大堂。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武大郎拼命的往前挤着。
这一晚上,他们夫妇一直挂念石秀的安危,今天一大早,潘金莲便催促武大郎赶紧到县衙这边打探打探情况。
武大郎赶到县衙的时候,这里早已聚满了人。
百姓们都争先恐后的要瞧瞧那打虎英雄的风采,偏偏武大郎身材矮小,搞得武大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到了前面,却只看见武松随着周正、梁玮进了县衙大堂。
“这人的背影,看着很像我家兄弟呢。”武大郎喃喃自语。
“好汉哪里人?如何称呼?”周正笑吟吟的问道。
武松忙道:“小人清河武松。”
端坐在一旁的梁玮,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直勾勾的望着武松。
那眼神,好像看见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元宝似的。
阮小五、阮小七一凛,相互看了一眼,都想:“这人姓武,难道真的是衙内所说的武二郎?”
两兄弟满脸膜拜的看了一眼梁玮。
周正又问:“好汉可否把打虎的过程,详细说一下?”
“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武松忙把打虎的过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饶是梁玮早已知道武松打虎的故事,但是如今亲耳听到真人讲述一遍,依旧震撼的难以自已。
至于周正等人,都是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周正忙下令取酒过来,赐与武松喝了好几杯酒,又叫把众富户凑的赏钱一千贯赏给武松。
武松忙道:“小人托赖相公的福荫,偶然侥幸,打死了老虎。这并非小人的本事,如何敢领这份赏赐?小人听说,阳谷县的猎户们因为这只老虎,曾受了相公大人的责罚,何不就把这一千贯赏钱分给猎户们?”
周正深深看了武松一眼,眼神之中满是赞许。
“既然如此,这一千贯赏钱,就任从壮士处置!”周正笑吟吟的说。
武松当即便把这一千贯赏钱分发给众猎户。
猎户们欢天喜地,纷纷领了赏钱。
周正眼看武松为人忠厚仁德,琢磨着这等好汉,正好......
“周大人,如今县衙的都头一职空缺,现在有这样一个英雄仁厚的好汉在此,正好补缺。”梁玮笑吟吟的说。
周正心里一凛,看了一眼梁玮,瞳孔的狐疑一闪而逝,看着武松,笑吟吟的说:“武松,虽然你是清河县的人,但清河县与我阳谷县近在咫尺。本官决意参你做阳谷县衙都头,你意下如何?”
武松忙跪拜在地:“承蒙恩相大人抬举,小人感激不尽,必将竭力报答恩相大人知遇之恩。”
周正当即唤来押司立了文案,即刻便参武松做了县衙的步兵都头。
“武都头,恭喜!恭喜!”梁玮走到跟前,笑吟吟的说。
他本来要立即把武松拉拢到身边的,但是刚才转念一想,以如今这形势,武松留在县衙的作用,会更大一些。
“阁下是......”武松拱手问道。
“在下大名府梁玮。”梁玮脸上挂着笑,却目不转瞬的盯着武松的神情变化。
果然,武松脸色微微一变,随后神色如常。
“武松,还不见过梁衙内?”周正在一旁提醒着。
武松便朝梁玮一礼:“见过梁衙内。”
“不必多礼。”梁玮笑了笑,便对周正说:“周大人,我先回驿馆休息了,咱们回头再见。”
“衙内请便。”
梁玮等人出了县衙,正要离开,忽然看见那武大郎站在那里畏畏缩缩的。
梁玮便走了过去。
“小哥。”武大郎忙打招呼。
“老哥放心,你的兄弟石秀,已经没事了。”梁玮安慰着。
他本来要今天早晨亲自把石秀送回紫石街,还石秀清白呢,结果事态紧急,连夜又把石秀派去建康府了。
想到这些,梁玮很是歉疚的说:“不过,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石秀帮忙。等过个二十多天,他就回来了。”
武大郎半信半疑。
“对了老哥,你的亲兄弟武二郎,如今已经成为了阳谷县的新任都头呢,你不进去见一见吗?”梁玮忽然说道。
第七十七章 梁衙内不是好人
“这位是武都头的同胞哥哥,你们快放他进去!”梁玮本来想亲自送武大郎进去的,但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空间尽量留给这久别重逢的兄弟。
那把门的官差难以置信的看着武大郎。
显然,他实在想不到,就武大郎这样的挫子,竟然有一个打虎英雄的同胞兄弟?
但是梁玮就那么站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官差即便心里有再多疑惑,也不敢多说什么,忙领着急不可耐的武大郎进了大堂。
“走吧!”梁玮叹了口气,踱步返回了驿馆,然后二话不说,返回房里,躺下便睡。
“恩相大人,刚才那梁衙内,究竟是什么人?”武松问道。
周正淡淡的说:“他是大名府梁中书家的公子,如今是朝廷的巡视校尉,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了咱们阳谷县。”
“我看那梁衙内虽然年轻,但是城府很不简单。”武松说道。
周正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恩相大人,那梁衙内来咱们阳谷县,莫非有什么公干吗?”武松又问。
周正沉吟许久,望着武松,徐徐的说:“武松,虽然你是今天才来我们阳谷县,但本官却把你视为头等的心腹。”
武松忙拜倒在地:“恩相大人知遇之恩,小人便是赴汤蹈火,也难以报答。”
周正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徐徐的说:“实不相瞒,本官也是年初才来到了这阳谷县,因此对于这里的很多事情,不是很清楚。直到昨日......”
说到这里,周正忽然顿住,目光望着外面。
那把门的官差正领着武大郎走了进来。
武松回头看去,正好武大郎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哥哥!”
“兄弟!”
兄弟二人短暂的失神后,迅速奔到了一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武松忙问。
“兄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武大郎却没有回答武松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激动地说着。
周正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是武松的哥哥?
只是,这兄弟二人的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武松,这位是你的哥哥?”周正问道。
武松回过神来,忙回身行礼:“回大人,他是小人同胞哥哥。”
武大郎忙跪倒在地,颤声说道:“见过大人。”
周正笑呵呵的说:“既然如此,你们兄弟且先团聚,县衙的事,回头再说。”
武松忙道:“多谢恩相大人!小人先行告退。”
“快去吧!”周正的脸上满是笑容。
望着武松、武大郎兄弟携手离开的背影,周正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一年多没见到哥哥了,哥哥怎么搬到了阳谷县?”武松问。
“兄弟,你离家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寄一封信回来给我!”武大郎埋怨道:“你可知道,这一年多,我有多怨你、多想你吗?”
武松有点不解:“哥哥你怎么又怨我、又想我?”
武大郎叹了口气:“当初你把人打伤了,自己倒是跑了,落了个干净,却连累我吃了官司,我能不怨你吗?不过,自打你走了后,清河县的那些人都来欺负我,害的我在那清河县过不下去,只好搬到了这阳谷县。结果,这阳谷县的人也一样的欺负人。要是你还在家里,谁敢来欺负我!前日好不容易有个路见不平的兄弟,结果又被县衙传了去,也不知道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武松勃然大怒:“他们竟敢如此欺负你!”
顿了顿,武松说:“那位路见不平的兄弟叫什么名字?我这就去县衙里要人!”
武大郎忙劝住:“他叫石秀,刚才那位小哥说了,石秀已经没事了。不过,那白净的小哥托付石秀帮忙去外地办一件事,要二三十天才能办完呢。”
武松问:“你说的那白净小哥,就是那梁衙内吗?”
武大郎忙道:“就是他!我听他们都管他叫衙内!”
武松便说:“哥哥,那梁衙内看着和气,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你可要离他远一点!”
武大郎呆了呆,徐徐的说:“可我看那梁衙内,不像是坏人。”
“老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兄弟我在外面闯荡,不会错的!”武松言之凿凿的说。
武大郎默然片刻,说:“既然兄弟你都这样说了,哥哥我就信你的!只是那石秀兄弟......”
武松便说:“哥哥你放心,兄弟我下午就去县衙里打听一下情况。”
武大郎点了点头。
兄弟二人说着话,已经走进了紫石街。
两边的街坊一看武大郎又领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好汉回来,不由得一怔。
有今早上街见过武松的,忍不住惊呼:“这不是打虎英雄吗?”
“大郎,这是你的什么人?”
武大郎笑呵呵的说:“这是我的同胞兄弟武二郎!”
街坊们一愣,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兄弟?
姚文卿看着武家兄弟的背影,悄悄来到张公的店铺里。
“张公,这次你又怎么说?”姚文卿问。
张公叹了口气:“我已听说了,那年轻公子可是大名府的梁衙内,人家的外祖父,可是当朝太师。人家梁衙内既然看上了武大郎的老婆,武大郎的兄弟,不过是个区区打虎英雄,又能怎的?”
姚文卿怔了怔,徐徐的说:“我看这武二郎,却也不是好惹的。”
“不是好惹的,又能怎样?”张公叹了口气:“要是,武大郎什么都没有,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呢。如今,武大郎偏偏有个打虎英雄的同胞兄弟。我看啊,武大郎的下场,肯定会惨不可言呢!”
“不会吧......”姚文卿怔怔地说。
武大郎这时却已走到了家门口,大声的说:“大嫂,还不快点开门。”
潘金莲一边下楼,一边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叔叔没事了吧?”
武大郎笑着说:“还不快来见见你的叔叔?”
潘金莲心里纳闷,那天不是已经见过礼了吗?
随着房门打开,入眼所及,潘金莲不由得一怔。
“还不快快见过你的叔叔?”武大郎笑呵呵的说:“这就是我常常跟你念叨的,我的同胞兄弟武二郎。”
说着话,武家兄弟都已走进了屋来。
潘金莲怔怔的看了看武松,终于醒过神来,忙深深道了个万福。
武松忙道:“嫂嫂请坐!”
待潘金莲坐好,武松当即拜倒在地:“见过嫂嫂!”
第七十八章 所有官差都要问话
潘金莲慌忙把武松扶住:“叔叔,折杀奴家了。奴家今天一早在家里,就听见街上闹吵,说咱们阳谷县来了个打虎的好汉。奴家正要去看看呢,没想到打虎好汉却是自家的叔叔!叔叔,快快上楼来坐!”
武松忙道:“嫂嫂言重了。”
三人上了楼坐下,潘金莲便吩咐武大郎:“还不快快给叔叔安排些酒食?”
武松忙道:“刚刚在县衙里,知县相公已经赏赐了好几杯酒。”
潘金莲笑嗔道:“那是知县大人赏赐的,这是自家哥哥嫂嫂的酒食,哪里能一样?”
武松便不再多说。
武大郎便说:“兄弟,你且坐着,我去去就来!”
潘金莲打量着武松,心里暗暗嘀咕:“前日的那个石秀叔叔,也是一表人才。这个武松叔叔,犹在石秀叔叔之上!偏偏我嫁的,是个三寸丁谷树皮!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亏得眼前这位,还与武大是一母同胞兄弟!人家龙生九种,各有不同,好歹都是龙子龙孙!我怎么这般命苦,却这么晦气!”
“嫂嫂在想什么?”武松看着有些失神的潘金莲问。
潘金莲呀然一笑,说:“就是想想跟着你哥哥受的气!叔叔你有所不知,你哥哥这人太良-善-了,我们在清河县被人欺负的没办法,这才搬到了阳谷县。不想,阳谷县的人也一样的欺负人!如今好了,家里有了你,还有谁敢来欺负我和你哥哥!”
武松握了握拳头,愤然说道:“嫂嫂放心,从今往后,要是再有人敢来咱们家滋事,我武二这双拳头绝不饶他!”
潘金莲笑着说:“有叔叔这句话,奴家就放心了!叔叔在哪里住?”
“打算在县衙里住,这样公干起来也方便些。”
“这叫哪里话!要是咱家还在清河,倒也罢了!如今明明阳谷县有家,却还住什么县衙?”潘金莲责怪着,顿了顿,又说:“更何况,你回家里住,奴家心里还踏实些!要是你不在家里,万一那些泼皮再来滋事,奴家可怎生是好?你不知道,前天晚上,一伙泼皮深更半夜的,就往咱家丢了好几个石块,把奴家都吓坏了,你哥哥也吓得心口疼了一夜!”
武松勃然大怒:“那泼皮叫什么!”
潘金莲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听你哥哥说,好像叫什么冯三!”
武松握了握拳头:“嫂嫂放心,武二下午便去痛打那冯三!”
潘金莲却说:“打了冯三,还有李三!叔叔不在家里,奴家和你哥哥终究要受人家欺负!”
说着,潘金莲眼圈一红。
“既然如此,武二便搬来家里住就是了!”
潘金莲好似半夜里捡了个金元宝似的,笑吟吟的说:“真是太好了!”
梁玮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吃了午饭,便叫人把刘海传来。
“刘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梁玮问。
刘海苦着脸:“小的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梁玮摇了摇头。
刘海便竖起手,当着梁玮的面赌咒发誓:“小的要是还有半句隐瞒的,便叫小的不得好死!”
梁玮还是摇了摇头:“要是发誓顶用,官府还养那么多人做什么?我梁玮不信这一套,你也不必拿这一套来搪塞我!实话跟你说吧,如今外面的人,都知道你交代了拐带女子的事!那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他们能放过你?我便是现在敞开大门,任你离开这驿馆,你敢出去吗?恐怕,你连城门口都走不到,就要横尸当场!至于你的老婆,他们肯留你老婆一条命,都是好的!保不准,就把你的老婆也卖到哪家青楼里去呢!”
刘海听了,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浑身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显然,梁玮所说,正是他这一晚上一直在担心的。
“所以......”梁玮逼视着刘海:“你现在别无选择,只有老老实实跟我们合作,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部毫无保留的交代出来!”
刘海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时间一过,我也不逼你了,你与你的老婆,便都离开驿馆,自谋出路吧!”梁玮手一挥,何清立即点起了一炷香。
香烟袅袅,屋子里也是死一般的沉寂。
梁玮翘着二郎腿,悠然的闭目养神。
“衙内,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何清轻声提醒。
“哦,时间快到了啊!”梁玮看了看阮氏兄弟:“还不快快准备把他们送出驿馆!”
阮氏兄弟凶神恶煞的靠了过来,作势要来拖拽刘海。
“亏你还是县衙的官差!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啊!”何清在一旁数落着刘海:“跟衙内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说......我说......”刘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随即双眼睁开,沉声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县衙里的孙横、李强,也都参与了拐带!”
梁玮沉声问道:“可有什么凭据?”
刘海摇了摇头:“没什么真凭实据,就是平日里在县衙里接触的多了,能够感觉得到!”
梁玮点了点头,他相信刘海的直觉。
“林冲、何涛!”梁玮沉声说道:“即刻带上二十人,把孙横、李强给我抓来!”
顿了顿,梁玮看着林冲说:“行动事宜,由何涛决断!”
林冲忙领命。
何涛、林冲当即带上二十人,直奔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何涛等人径直进去。
此时,周正刚刚小憩了一会,正在大堂上与新任都头武松说着话呢。
一见何涛等人来了,周正脸色微微一变,却很快回复如常:“有什么事吗?”
何涛忙朝周正行礼:“回周大人,何涛奉命,想找咱们县衙的官差们了解一些情况!”
周正便问:“不知要找哪位官差?”
何涛便说:“所有的官差都要一一问话!”
周正略一沉吟,便指着武松说:“这是我们县衙的新任都头,一切事宜,找他对接好了!”
又对武松说:“武都头,这件事交由你好了!”
武松领命,便叫来一名官差,让他即刻把所有官差全部聚集过来。
“武都头,叨扰了!”何涛客套着说。
武松冷冷地看了一眼何涛,没有说话。
第七十九章 单独聊聊
官差很快就被聚集过来。
何涛望去,只见官差们一个个都很惶恐的样子,无论谁的目光与何涛触碰,都是赶紧躲闪到一旁。
显然,他们都知道如今何涛在追查什么,唯恐一不小心粘连上身,那就惨了。
“你们一一报上名来!”何涛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官差们一一报上名来,何涛的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果然,没有孙横、李强二人。
何涛面色不变,沉声问道:“武都头,官差们都到齐了吗?”
武松刚刚上任,哪里知道这么多,便问就近一人:“都到齐了吗?”
那人尴尬一笑,说:“好像都到齐了吧,我也看不大好。”
武松心里嘀咕,看来今天这事透着诡异。
他刚刚从武大郎的家来到了县衙,已经知道深夜到哥哥家滋事的冯三等人,已被拿下大牢。
武松又亲自到大牢看了看,只见那冯三等三个泼皮早已被打得没有半点人形。
见此情景,武松对梁玮的敌意,倒是略微消除了那么一丢丢。
但是毕竟之前听说了关于梁玮的一些恶评,武松对梁玮的印象早已先入为主。
再加上,自己今天才刚刚走马上任,何涛便颐指气使的过来,武松心里自然有气了。
武松还在想着,何涛却朝刚才说话那官差逼近一步:“李林!”
那官差李林忙躬身听令。
“你敢对你刚才所说的话负责吗?”何涛逼视着李林,一字一顿的问。
李林一凛,忙不迭的解释:“小的这两天犯了些头风,脑子昏昏沉沉的。今天的人是否到齐了,是不是有谁没来,真的看不大好。要不,你问问别人?”
何涛冷冷一笑:“我不问别人,我就问你!”
李林默然而立,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心里也焦急的要命。
何涛忽然朝周正拱手说道:“周大人,李林身为官差,区区一个头风,便昏昏沉沉,脑力衰退到如此荒唐地步!这样的废物,留在县衙,不大合适吧?”
周正死死的盯着何涛,恨不得拍案而起。
但周正到底忍住了,毕竟何涛的身后是梁玮,而且这件事确实是阳谷县的一大丑闻,梁玮真要是撕破脸了,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七品官身,肯定也没了。
“李林!再不好好说话,本官便立即开革了你!”周正厉声喝道。
李林此时急得已经满脸是汗,眼看是兜不住了,便假意又朝人群里看了一圈,一拍脑门:“哎呦,好像是少了孙横、李强!”
何涛沉声问道:“这两个人都在哪里?”
李林忙道:“小的真不知道!小的真不知道!”
何涛暗暗叹了口气,自己本来想要诱捕此二人,结果还是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他们这两天都来县衙了吗?”何涛逼视着李林。
李林忙道:“昨日他们还来了呢。”
何涛沉声说道:“你带路,现在就去他们的家!”
李林一怔,踌躇着不敢答应。
周正沉声说道:“李林带路,武松你也亲自带人跟着!”
事到如今,周正也算想明白了,阳谷县衙必须积极主动参与其中,这样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把损失降到最低。
武松领命,喝道:“李林,还不带路!”
何涛在带人前往孙横、李强家里的同时,派人迅速赶回驿馆,将这一消息回报与梁玮。
梁玮对此倒是早有预料。
事到如今,这个拐带团伙的底层专门干脏活的冯三等泼皮有了,在官府里帮忙操控的赵能、腾贵也有了。
但是,赵能、腾贵是官差,冯三等人是上不了台面的泼皮。
因此,这个拐带团伙还缺一个向外贩卖的渠道。
而这个渠道,梁玮觉得,绝不是赵能、冯三之流能够完成的。
梁玮自然把怀疑的目光,聚焦到那胡大官人胡玉财的身上。
是直接会一会那胡玉财呢,还是派人秘密盯住那胡玉财的一举一动?
反复权衡之后,梁玮决定还是先派人秘密盯住那胡玉财。
当下,梁玮喊来张老五,低声叮嘱一番。
张老五领命去了。
快到晚上的时候,何涛回来复命,那孙横、李强家里空无一人,早已不知去向,已派人四处搜寻二人的踪迹了。
梁玮没有多说什么。
自己刚来阳谷县,人手不过五十余人,势单力薄,哪里能够一蹴而就的成功?
梁玮一言不发,默默返回了房里。
芊芊、灵灵相互一望,想要跟上去,却到底都忍住了。
她们知道,梁玮如今需要安静。
梁玮躺在床上,却觉得浑身难受,索性披衣下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不知不觉之间,便立在了窗边。
望着窗外满天繁星,迢迢银汉,再看看地上黑漆漆的街道、几无光亮的房屋,梁玮握了握拳头。
也许,自己没有能力把他们一网打尽,更没有能力把那些女子解救回来,但无论如何,也要竭尽所能,把尽可能多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斩成碎肉!
在窗边沉吟许久,又回到床上发呆到半夜,这才沉沉睡去。
天亮了以后,梁玮吃过早饭,便说:“走,去县衙!”
领着林冲、阮氏兄弟直奔县衙而去。
至于何涛,则继续追捕那孙横、李强。
来到县衙,却见周正在后院里漫步。
仔细一看,周正也是满满的黑眼圈。
显然,周正晚上也没睡好。
“衙内来了。”周正强笑着招呼。
“周大人吃过早饭了?”梁玮客套着。
“吃过了。衙内也吃了?”
梁玮点了点头。
“周大人,梁玮来此,是想与你单独聊聊。”
周正一凛,想起梁玮昨日的话。
“好,衙内屋里请!”周正笑吟吟的说。
梁玮便吩咐阮氏兄弟:“你们在外面等着就行。”
却朝林冲招了招手。
周正呀然的看了看林冲,有点不解的看了梁玮一眼。
不是单独聊聊吗?你怎么还领人?
梁玮装作不见,单独聊聊不假,但我也得贴身带着保镖啊,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咱俩单聊的时候,你突然下黑手干掉我,我的冤魂可找谁说理去?
周正到底没有好意思多问什么,招呼梁玮进了一间屋子,林冲往梁玮身后一站。
小厮送上了茶,便悄然退了出去,把门关好。
“衙内,可否把这两天的情况,说一下了?”周正问道。
第八十章 西门官人
“周大人,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咱们阳谷县有一个专门拐带女子的团伙。这个团伙,在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里,犯下的案子百起。那些被他们盯上的女子,不但要家破人亡,而且还要被贩卖到青楼里!如今,可以断定的是,泼皮冯三、陈四郎、韩六,以及县衙里的赵能、腾贵,都是他们的成员。潜逃藏匿的孙横、李强,应该也参与其中。”梁玮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周正的神情。
周正脸色接连变幻,沉默良久,徐徐的说:“衙内,本官虽然年初才到阳谷县上任,但在大半年的时间里,竟然没有一丝察觉。这件事,不论如何,本官也有失察之罪。只是事到如今,不知衙内意下如何?”
梁玮寒着脸,一字一顿的说:“把他们全部绳之以法,尽数诛杀!”
周正徐徐的问:“县衙里的官差们,与那赵能、腾贵等人同僚多年,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多半也听到些风声。知情不报,也是一项罪过。”
梁玮沉声说道:“若是能戴罪立功,未尝不能网开一面。”
周正面色一喜,连知情不报的官差们都能网开一面,那么自己这个毫不知情的人,自然也就不会追究失察之罪了。
“好!如此最好不过了!”周正慨然说道:“衙内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
梁玮一字一顿的说:“当前咱们没有什么线索,连一个苦主都没有!因此,必须找到苦主!”
周正沉吟着说:“苦主们恐怕大多都已家破人亡,即便侥幸保住性命的,也对咱们官府充满了疑虑,哪敢来官府检举?”
“所以,当务之急,必须要取信于民!”梁玮沉声说道。
“如何取信于民?”周正问。
“即刻昭告整个阳谷县的百姓,明日午时,在西城菜市口将冯三、陈四郎、韩六三人碎剐!”梁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但要在全城各大要道、人员聚集场所张贴官府的告示,而且还要派人到城外的各个村里去贴、去宣告此事。”
周正一凛。
梁玮沉声说道:“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取信于民的办法!”
周正沉吟良久,却摇了摇头:“碎剐他们,需要朝廷的批文。要是不经过朝廷,直接碎剐了他们,我这知县也当到头了!”
梁玮一愣,他倒是没有研究过大宋的法律流程,还一厢情愿的以为这件事最多到府里就能定了呢。
“既然如此......”梁玮便说:“那便游街吧!”
“游街?”周正一愣。
梁玮冷冷地说:“把冯三他们三人装上槛车游街,再加上赵能的尸体!游完城里游村里,总之把整个阳谷县的角角落落,都游一遍!我想,只要百姓们看见冯三等人的惨状,再看见那赵能也已伏法,百姓们没有理由不相信咱们!到时候,那些苦主自然会打消顾虑,来主动检举揭发了!”
周正沉吟片刻,不无担忧的说:“就怕有人趁机生事,把冯三他们给弄死了!”
梁玮冷冷地说:“那便拉着他们的尸体继续游街!咱们的目的,是彰显咱们的决心,取信于民!至于冯三他们,反正他们的供状俱在,死了便死了!难道还要费尽心思,保护他们这些人渣的性命吗?”
周正点了点头说:“好!就依衙内的!”
梁玮又说:“游街的事,就由武都头、林冲二人牵头负责!”
周正忙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梁玮便起身告辞。
走出屋子,却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院子里等着呢。
“周大人!”那人一看周正出来,快步走了过来。
周正笑着说:“西门兄来了!”
本来要走的梁玮,不由得脚步一顿。
西门庆?
梁玮下意识的朝那人望去。
那人也就三十上下,却一看就是拈花惹草的主,偏偏又不像高衙内那样的绣花枕头,看那人的身材样貌,显然也是练过的。
周正忙道:“这位是朝廷的巡视校尉梁衙内,刚好来咱们阳谷县公干!这位是咱们阳谷县的西门庆西门官人!”
西门庆快步走到跟前,朝梁玮热络了起来:“梁校尉......”
梁玮细细打量了下西门庆,嘴里客套着:“叫我梁衙内就行!”
西门庆忙道:“梁衙内!在下西门庆。”
梁玮笑吟吟的说:“梁某虽然刚来阳谷县,倒也听咱们阳谷县的百姓常常提起西门兄的大名!”
西门庆笑呵呵的说:“恐怕没什么好话!”
梁玮笑着说:“那倒不是,就是说西门兄的癖好颇为特殊。别人都是养花养草养女人,西门兄却从小喜欢养龟!”
西门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梁衙内真会说笑!”
越看越觉得梁玮是同道中人,西门庆便说:“衙内,不知您今晚可还有空?要是不嫌弃的话,在下略备酒席,还望衙内赏脸!”
梁玮笑了笑说:“难得西门兄盛情邀请,梁某定当赴宴!”
“衙内如今在驿馆里住吗?”西门庆问。
“正是!”
“那在下黄昏的时候,亲自去驿馆请衙内!”西门庆笑着说。
梁玮笑着说:“哪里用这么客气!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就是了!”
“那算什么事!衙内何等的身份,在下必须亲自去请!”西门庆固执的说。
梁玮便也不跟他争辩了。
两人握着手说了会话,梁玮便告辞离去。
西门庆望着梁玮的背影,犹自啧啧称奇。
周正笑了笑说:“看来西门兄对梁衙内很崇敬?”
西门庆笑了笑说:“这位梁衙内,一看就是我辈中人!真有一种与他相识恨晚的感觉!”
周正心说,那你是没见过他狠辣的一面!
离开县衙的梁玮,也在回味那西门庆的风采。
老实说,自打知道了西门庆担纲主角的某部作品后,梁玮对西门庆这个人就挺好奇的。
如今亲眼见识到真人,感觉自己又遂了一桩心愿。
至于西门庆的恶行......
此时西门庆还不认识那潘金莲呢!
至于西门庆是否参与拐带女子的团伙?
梁玮觉得以西门庆的那点尿性,基本排除了西门庆的嫌疑。
第八十一章 刺杀
快到黄昏的时候,估摸着西门庆该上门来请自己吃饭了,梁玮便早早喊来芊芊、灵灵,来到了驿馆的后院,找个藤椅一坐,芊芊、灵灵一边一个,捏肩捶背,好不惬意。
西门庆来到后院,一看这副场景,不由得一怔,一双眼珠子迅速在芊芊、灵灵浑身上下扫描了一遍。
“梁衙内。”西门庆笑呵呵的拱了拱手,眼角的余光,依然在偷瞄着芊芊、灵灵。
“还要劳烦西门兄亲自跑一趟。”梁玮徐徐站了起来。
芊芊、灵灵很自觉的侍立在梁玮身后。
“衙内,在下在那宴宾阁订了个上等的包间,一切都已完备了。”
“那就叨扰了!”梁玮回头嘱咐芊芊、灵灵:“你们早些休息吧!今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西门庆满脸艳羡的看了看梁玮。
到底是大名府来的,我家里所有女子加起来,都不如人家捶背的侍女。
两人说笑着出了驿馆,林冲、阮氏兄弟早已备好了马。
梁玮翻身上马,随着西门庆,朝那宴宾阁而去。
走了一程,梁玮心念一动。
前面便到了紫石街了呢。
原来,从驿馆前往那宴宾阁,紫石街是一条最便捷的路。
两人并辔而行,却刚好又被那张公看见了。
张公手中的活计一顿。
眼看着便到了那武大郎家附近,却见一个娇俏的女子刚好从武大郎家里出来,直奔对面的茶坊而去。
西门庆赶紧勒了勒马缰。
胯下马阵阵嘶鸣声中,那女子惊呼着跌倒在地上,满脸惶恐的仰望着西门庆。
西门庆正待狠狠地痛骂一顿,结果目光一落到那女子的脸上、身上,满腔的愤懑顿时化作鸟兽散,忙翻身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奔到了跟前,伸手扶住了那女子。
“娘子,你没事吧?”西门庆满脸关切的问道。
梁玮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冤孽啊。
本来以为那叉杆砸在了自己头上,西门庆与潘金莲这场流传千古的不伦之恋也就扼杀于萌芽之中呢。
没想到,转了一圈,西门庆与潘金莲又以这种方式相遇了。
潘金莲颤着身子站起了身子,赶紧挣脱开西门庆的手,一张俏脸依旧满是潮红,xiong膛也是快速的起伏着。
显然,刚才那一场惊吓,对潘金莲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都怪在下,好好地,骑那么快干什么!”西门庆自责着。
梁玮目光一转,果然看见王婆倚在门柱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满含深意地望着这边。
“西门兄,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就走吧?”为了挽救西门庆,梁玮好心的催促着。
西门庆呀然惊醒,这身边还有个更加重要的客人呢,自己怎么色迷心窍的老毛病又犯了?
“在下先行告辞了!回头再亲自登门赔罪!”西门庆满脸的歉意。
梁玮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潘金莲怔怔的靠在了路边,显然她的思绪仍然沉寂在刚才那场惊吓之中。
西门庆朝身后跟随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一拍坐下马,一行人继续前往那宴宾阁。
到了宴宾阁的时候,却见周正等一干人早已在门口等候了。
梁玮翻身下马。
“衙内。”周正脸上堆着笑。
梁玮放眼一看,看这些人的装束,显然都是这阳谷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挨着周正站着的,却是个五十上下的富商打扮的人。
“梁衙内。”众人纷纷热络着。
“这位是胡玉财胡大官人。”西门庆一一介绍着众人。
胡玉财堆着笑,朝梁玮行礼:“梁衙内,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梁玮面色不变,笑吟吟的说:“早就听说咱们阳谷县的百姓都称呼胡大官人是胡大善人,今日终于得能一睹真容。”
胡玉财一凛,忙道:“都是乡亲们抬爱,衙内见笑了。”
寒暄了两句,便谦让着进了酒店,直接到了包间。
分宾主坐好,众人客套声中,酒菜也如流水一般的上来。
西门庆满脸歉意的说:“衙内休怪,咱们阳谷县偏野荒村,没什么好招待的,薄酒淡菜,有些怠慢了。”
梁玮笑了笑说:“西门兄太见外了。”
几杯酒下肚,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众人争相向梁玮敬着酒。
起初的时候,梁玮倒是还抱着三分警惕心,唯恐有人趁机试探自己的口风。
但是自始至终,众人都绝口不提此事,梁玮心里的戒备也就渐渐放下了。
随着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尽管这时候的酒无法与后世的高度酒相提并论,但架不住喝得多啊。
在酒精的不断麻醉下,梁玮的意念也愈发松弛下来,放眼所及,连带着那些举杯敬酒的人的身影,都有些飘飘渺渺了。
胡玉财又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衙内出身何等的高贵,但却全无半点架子,这等胸襟气度,放眼天下,也是绝无罕有的!”
梁玮听了,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对胡玉财的好感也陡然间翻了好几番。
要不是之前听了芊芊的话,梁玮此刻恐怕会立刻拉着胡玉财的手称兄道弟了呢。
好在,内心深处对胡玉财还有根深蒂固的戒备,梁玮拼命睁了睁眼睛,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
“老朽再敬衙内一杯酒!”胡玉财说着,徐徐端起了酒杯。
梁玮笑了笑:“胡员外言重了。”也徐徐举起了酒杯。
眼见胡玉财那杯酒将到唇边,猛然间包间门被一脚踹开,众人吓了一跳,忙循声看去,却见五六个黑衣人握着明晃晃的刀,杵在门口。
梁玮犹自有些迷糊,浑浑噩噩的朝门口看了看。
黑衣人目光却直接锁定在梁玮身上。
中间那名黑衣人厉声暴喝:“今天便替宋-江-哥-哥报仇!”
说着,那五六名黑衣人挥着刀,直朝梁玮扑了过来。
胡玉财妈呀了一声,酒杯僵在了手中,刀光闪处,胡玉财顿觉右臂剧痛,倒在了一旁。
生死关头,梁玮顿时酒醒了大半。
这是要来杀自己的!
此时,顾不得想林冲他们干什么去了,眼看两边都是人影,那些宾客也都被吓得乱成了一团。
梁玮情急之下,下意识的就朝桌子底下钻去。
却觉得头部剧痛,梁玮一看,却是挨着坐的西门庆也在急匆匆的往桌子底下钻,结果两人倒是先撞在了一起。
“你不是一身拳脚功夫吗!”梁玮破口大骂。
第八十二章 死里逃生
西门庆听了,脑子里灵光一闪,我要是救了梁衙内,便是梁衙内的生死弟兄,以后飞黄腾达,岂不是轻而易举?
砰砰砰。
三四把刀子一起劈落在桌角,木屑、碗碟如雨点一般砸落下来。
西门庆心里一机灵,刚刚雄起的那点胆魄,瞬间化成乌有,赶紧抱着脑子往一旁爬去。
他算是想明白了,这群杀手是来杀梁衙内的,只要离梁衙内远一些,自己就相对安全多了。
梁玮目光一转,眼看一缕刀光劈落,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抄起椅子就势一挡。
纷飞的木屑,刺的梁玮脸上、脖子上都是。
梁玮却顾不得感受疼痛,双脚也陡然生出了无穷气力,眼看那桌子下面是空的,猛然间沿着桌子底下一蹿,瞬间就蹿到了对面。
梁玮忙要起身朝门口逃跑,那伙黑衣人却动作更快,刀光也如影随至,劈砍了过来。
梁玮哎呦了一声,身子加速朝前面一冲,分明感受到那刀剑几乎贴到了自己的后颈上嫩嫩的皮肤。
正要一鼓作气冲出包间,却觉身子好像撞到了一堵墙。
梁玮一怔,还没等看清身前这人,身后寒气又已迫近。
完了!
梁玮心都凉了。
生死关头之际,却听见砰的一声,身后那刀被强力隔开。
梁玮还没等反应过来,却觉得身子被重重的推到了一旁。
砰的一声,梁玮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但梁玮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而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靠在墙上,怔怔的看着。
武松一刀隔开跟前那黑衣人,顺势一劈,黑衣人闷哼一声,右肩血流如注,那黑衣人身子栽在酒桌上。
武松刀势不减,右臂一转,一刀朝左横劈过去。
左边那黑衣人猝不及防,顿觉腰部一阵剧痛传来,身子缓缓软倒。
又有两名黑衣人眼见武松如煞神一般,便从另一侧绕过,直奔梁玮而去。
梁玮吓得哎呦了一声,脸上布满了惊恐。
武松身子一跃,瞬间扑到了跟前,身子落下之际,手中刀从高劈落。
那黑衣人万万没料到武松动作这么快,慌乱间抬起手中刀格挡。
但他那点力气,哪里能与武松的天生神力相比。
那黑衣人顿觉手臂一软,好像臂骨都寸断了似的。
武松的朴刀重重劈落,直中黑衣人肩部。
朴刀与骨骼的撞击声,与那黑衣人的惨呼声夹杂在了一起。
黑衣人被重力击跪在地上,随后扑倒。
另一名黑衣人一看这架势,不由得失了神,怔怔的立在了原地。
武松朴刀一个横挑,那黑衣人腋下血流如注,整只胳膊几乎被齐根砍下,血水也如喷泉一般喷涌了出来。黑衣人惨呼声中,朝后摔倒。
梁玮见状,知道自己确实安全了,不由得身子一软,倚着墙滑落,瘫坐在地上。
余下那两名黑衣人眼见情势不妙,相互一望,便一起朝门口冲去,想要趁机跑路。
却见门口刀光一闪,两名黑衣人措手不及,纷纷被劈倒在地。
林冲闪身而入,目光快速搜寻一圈,等到确认梁玮没有生命危险后,顿时如释重负。
“衙内,你没事吧!”林冲快步赶到了跟前。
梁玮伸手撑了撑地,却觉得浑身发软,愣是没有站起来。
此时,他只觉得身前后背,全已被汗水浸透了。
林冲忙扶着梁玮站了起来。
梁玮站在地上,兀自觉得双腿颤抖的厉害,受惊吓的小心脏,更是砰砰直跳。
缓了缓神,梁玮朝武松深深一揖:“救命之恩,必当厚报!”
武松一言不发,收起了朴刀。
他本来与林冲等人都在楼下守着的,刚才突然看见胞兄武大郎急匆匆的奔跑在街上。
武松诧异之下,便叫住了胞兄,问什么事这么惊慌。
武大郎便说:“你的嫂嫂黄昏时分受了惊吓,险些被一个骑马的官人践踏着。如今正在家里心口疼的厉害,我这不赶出来给她抓治心口疼的药呢。”
武松大怒,便问:“那大官人是什么来头?”
武大郎便说:“我也没亲眼看着,哪里知道。不过,听街坊们说,那骑马的官人,似乎是县城里开生药铺子的西门庆西门大官人。”
武松听了,顿时气血上涌。
武大郎却叮嘱武松不要生事,先忙着给潘金莲抓药去了。
武松坐在楼下,越想越气,忍不住走上楼来,想要看看那西门庆。
他倒不是非要立即找那西门庆问个明白,只是心里愤懑,想要看看那西门庆的嘴脸,琢磨着到时候找个什么由头,狠狠地帮哥哥嫂嫂出这口恶气。
哪曾想,刚刚上楼,却正好撞见屋子里一片混乱,那六名黑衣人正在围杀梁玮。
武松顾不得多想,当即出手相助。
而在楼下的林冲、阮氏兄弟听到楼上动静,急匆匆赶到楼上包间的时候,却已晚了半步。
渐渐缓过心神的梁玮,扯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此时,屋子里一片狼藉,知县周正、富商胡玉财等人都哆哆嗦嗦的聚拢了过来。
“衙内,你没事吧?”众人满脸关切的问。
梁玮喝了口茶,看了一圈众人。
周正等人的脸上满是惶恐。
胡玉财的右臂兀自涔涔的流着鲜血。
梁玮心里瞬间转过了数个念头。
却见桌子的另一头,西门庆缓缓的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西门庆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风采,依旧是一片煞白。
梁玮懒得理会西门庆,又喝了一口茶。
哎呦......
六个黑衣人的shenyin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梁玮沉声说道:“让何涛即刻带人过来!”
顿了顿,又看着阮小七说:“即刻把那天那个郎中给我找来!”
阮小七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去了。
周正缓了缓心神,上前说道:“衙内,这伙人胆大包天,要不让武松即刻把他们羁押入狱,严刑拷打?”
胡玉财也一边发出牙酸般的声音,一边气呼呼的说:“严刑拷打,必须追查出幕后黑手!哎呦......”
赶紧又捂住了受伤的臂膀。
梁玮恍若未闻,静静的坐在那里。
何涛与阮小七几乎同时赶了过来。
郎中便要上来查看梁玮身上有没有伤。
梁玮摆了摆手,望着郎中,一字一顿的说:“给他们六个止血!要是死了一个,唯你是问!”
不等郎中多说,梁玮又看着何涛:“这件案子,便交给你了!”
第八十三章 大嫂,吃药了
“大嫂,吃药了。”武大郎端着刚刚煎好的药,坐在了床头。
潘金莲的脸上依旧挂着白,一只手捂着xiong口,身子往上挪了挪,头靠在了枕头上。
“快趁热喝吧!”武大郎舀了一羹匙,轻轻的吹了两口,把羹匙送到了潘金莲的嘴边。
潘金莲顺着烛光,看着武大郎那又黑又丑的脸,两个叔叔的英俊挺拔的身影也瞬间浮现在眼前。
“喝不下!”潘金莲气哼哼的说。
武大郎陪着笑:“大嫂,快把药喝了吧。喝完了药,胸口就不疼了。”
“说喝不下,就喝不下!”潘金莲越想越气。
武大郎一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抚一下老婆。
“你快去找叔叔!”潘金莲气呼呼的说。
“找他做什么?”武大郎诧异的问。
“找他帮我出这口气啊!”
武大郎怔了怔,沉默片刻,徐徐的说:“二郎他刚刚到县衙里当差,好不容易谋了个好差事!现在他人生地不熟的,哪能随便得罪人?更何况,听街坊们说,那西门大官人也不是故意的。二郎的脾气又爆,就这样找上门去,万一生出别的事端来,二郎的前程怎么办?大嫂,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你不是也没伤着嘛!”
潘金莲只觉得鼻子一酸,一年来的委屈纷纷涌涌而来。
“你说说你!”潘金莲一边哭着,一边数落着:“我自倒运,嫁给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这一年多来,受了多少气不说,今天竟然险些被人家活活踩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打虎英雄叔叔!本来以为这下子终于不用受气了!你却怕这怕那的!活该你一辈子受气!倒是连累我,也跟着你一起倒霉!”
武大郎默默坐在床前,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潘金莲哭了一阵,气呼呼的瞪了武大郎一眼,放下枕头,头朝里面躺下了身子。
武大郎嘴唇动了动,想要说我立刻就去找二郎,但到底忍住了。想要安抚一下老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怔怔的看了看药碗,武大郎默然良久,终于徐徐起身,把药碗放在了桌子上。
郎中颤着手,帮黑衣人止着血。
起初的时候,他是唯恐一不小心,死了一个,到时候自己肯定要受连累。
等到动手止血的时候,眼看那黑衣人的伤势,吓得心里突突的。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何涛趁着这个空档,已经领着人将楼上楼下走访查勘了一遍。
等到郎中忙活完,何涛也已走上了楼。
梁玮沉声吩咐何涛:“把他们都带回驿馆,严刑拷打!”
何涛领命,指挥着手下把那六名黑衣人抬走。
周正嘴唇动了动,却到底忍住了。
梁玮一言不发,朝周正等人拱了拱手,目光最后落在西门庆身上:“失陪了!”
西门庆也已缓过来了,快步走到跟前,满脸焦急的说:“衙内,在下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真的没想到啊!”
梁玮淡淡的说:“不必多说,梁某心里明白!”
说完,不再理会西门庆,朝武松深深一揖:“多谢救命之恩!”
然后转身便下了楼。
望着梁玮的背影,众人唏嘘不已。
“你看看这事搞得,谁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真是吓杀我了!”
“这顿饭吃的,差点没把小命丢在这!”
“对了,刚才那伙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没听见吗?他们说是来替宋江报仇的!”
武松脸色一变,不由得握了握手中刀。
西门庆却坐在角落里,闷闷的喝着酒。
本来一次巴结梁衙内的机会,结果搞得满地鸡毛不说,搞不好还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连累进去。
“西门官人,我们先告辞了!”众人纷纷朝西门庆说。
西门庆强打精神,把众人送到了楼下。
梁玮回到驿馆,对何涛说:“我就在房里等消息,即刻审讯,无论死活,必须尽快拿到第一手口供!”
何涛领命,连忙去了。
林冲、阮氏兄弟上前,满脸懊悔的说:“衙内,今天晚上真是......”
梁玮摆了摆手,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回到了房里。
林冲、阮氏兄弟面面相觑,却也知道如今衙内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梁玮回到房里,躺在床上。
自己又托大了!
上次在宋江的庄上,就因为一时大意,险些被晁盖一刀劈了。
这才隔多久,结果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托大,又险些把小命交代了。
自己如今要把那拐带团伙往死里搞,人家狗急跳墙,做出一些过激行为,也是情理之中。
自己明知道这一点,偏偏还托大跑去喝酒。
喝酒就喝酒吧,还让林冲他们这些保镖在楼下,自己却在楼上。
距离这么远,突-发-情-况下,哪里来得及救驾!
以后绝对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
至于那黑衣人说什么“今天便替宋-江-哥-哥报仇”,梁玮是半个字都不信。
武松回到家里,却见哥哥武大郎正坐在那里喝着闷酒。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武松满脸诧异的问。
不等武大郎回答,武松又问:“嫂嫂怎样了?”
武大郎不答,举起杯,一杯酒一饮而尽,却由于喝的太猛,平时又不怎么喝酒,呛的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哥哥,你究竟是怎么了?”武松忙问。
武大郎看着武松,嘴唇动了动,却到底忍住了,干笑一声说:“没什么,就是睡不着,喝点酒,一会睡得踏实些。”
武松却说:“哥哥,你莫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是不是心里咽不下那西门庆的鸟气?兄弟我这就找那西门庆算账!”
说完,武松转身就走。
武大郎忙一把抱住武松:“兄弟!不要莽撞!不要莽撞!”
武松却说:“哥哥放心,兄弟我知道分寸!”
武大郎却哪里肯松手:“咱俩同胞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万万不能莽撞!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不能就这样毁了!至于哥哥我,便是受一些气,又算得了什么?反正,这些年来,哥哥我受的气已经够多了!你刚刚来阳谷县,人家不知道你我是同胞兄弟,也没什么稀奇的!要是人家知道了你我是同胞兄弟,哪个还敢来欺负我!只要你勤勤恳恳做事,在咱们阳谷县扬眉吐气,人人都知道咱们是同胞兄弟,哥哥我便也畅快了!”
武松默然许久,感到武大郎死死箍住的臂膊,以他的身手,想要挣开轻而易举。
但武松到底忍住了,默默回过身来,重新坐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武松的心思
天快亮的时候,何涛敲响了梁玮的房门。
“衙内!”
梁玮摆了摆手:“不必多礼,直接说吧!”
“回衙内,根据他们六个的招供,结合那宴宾阁老板、伙计反应的情况,这六个人是昨天下午申时多的时候,订了你们隔壁的包间,点了酒菜,便跟店小二说有机密事情商量,不让店小二进来打扰。”
那六名杀手起初的时候嘴硬的很,但何涛本来就深谙审讯之道,又经过梁玮的点拨,刑讯手艺又有了质的飞跃。那六名杀手最终精神崩溃,如实招供了。
梁玮心念一动,问:“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了我要到那间包间吃饭?”
“是这样的!”何涛忙说。
“是谁雇佣他们的?”梁玮问。
何涛道:“他们是专门在道上干这个的,平时便在东平府府城里。”
东平府......
梁玮心念一动,问:“阳谷县是归东平府管吗?”
何涛点了点头:“正是!”
“你接着往下说!”梁玮说道。
何涛便接着说道:“究竟是什么人雇佣的他们,他们也不清楚。只是前日忽然有人花钱请了他们,对方只说及时雨宋江宋公明是他的大哥,衙内坑害了宋公明,便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因此雇佣他们帮忙杀了衙内,为宋公明报仇!”
梁玮听了,只觉得思绪有点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怀疑,那宋江的粉丝到处都是,不会真的是哪个二杆子粉丝要帮宋江报仇而杀自己吧?
但很快,梁玮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坚定的认为,这次定然是那拐带团伙的人狗急跳墙的行径,宋江不过是躺着中枪罢了。
“那他们又是从哪里获知我昨晚要在那包间吃饭的消息?”梁玮又问。
何涛回道:“他们前天接到了这一单生意后,便按照约定,来到了城西的一间民宅里匿藏,等待消息。据他们讲,昨日未时的时候,忽然有人往他们院子里丢了一个石块,石块上却绑着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写了衙内晚上在宴宾阁赴宴的事,让他们提前订好隔壁包间,在里面换好黑衣,找准机会,突袭而入,刺杀得手后立刻逃离。”
梁玮默然片刻,又问:“雇佣他们的人,长的什么样?”
“据他们讲,那人是个中等身材,有些偏胖,留着短须......”
“如果再见到那人,他们定能认得出吧!”梁玮问。
何涛忙说:“属下问过了,他们说能认得出!”
梁玮沉吟片刻,说:“等会去街上找一名上等的画师来,依照他们的描述,把那个雇主的轮廓画出来!”
何涛领命。
梁玮又说:“即刻把阮氏兄弟叫来!”
阮氏兄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梁玮便说:“交给你们三个一项任务!”
阮氏兄弟忙躬身领命。
昨晚保护不周,险些害的衙内丢了性命,三兄弟自责了一晚上,如今梁玮交给他们任务,三兄弟自觉这是戴罪立功的大好机会,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誓要全力完成。
“一会,你们每个人找何涛认领两名杀手!”梁玮沉声说道。
“衙内放心,等会我肯定好好服侍他们!”阮小七杀气腾腾的说。
梁玮挥了挥手:“不是折磨他们!”
阮氏兄弟一愣。
“你们每个人认领两名杀手!等会何涛找来画师,把那雇佣杀手的人的轮廓画好以后,你们带上六名帮手,押着他们,拿着画像,把阳谷县大街小巷都给我逛遍了。尤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周边,更要多转几圈!无论如何,让他们给我找那个雇主!”梁玮沉声说道。
梁玮隐隐感觉,那个雇主肯定是阳谷县的人,而阳谷县的县城并不大,大户人家就有数那么几家。以目前的形势而言,这种笨拙的办法,也许更加有效。
顿了顿,梁玮又强调了一遍:“你们在转悠的时候,一定要多方打听。一旦有符合那雇主轮廓的人物,便要想方设法,让杀手们亲眼见上一见那人!”
阮氏兄弟忙道:“衙内放心,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狗贼揪出来!”
“去吧!”梁玮挥了挥手,打发走了何涛、阮氏兄弟,这才躺在床上睡下。
“恩相大人,你可一定要为属下做主!”武松站在堂下,沉声说道。
周正连连摇头:“武松啊武松,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轮到自家身上,却要本官为难!我大宋是讲律法的!凡事,总要有凭有据吧!那西门庆又不是故意践踏你的嫂嫂,你嫂嫂也没受着什么外伤!你却要本官找那西门庆问话?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武松默然不语。
虽然他昨晚已经答应了哥哥不再生事,但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确实,他的嫂嫂没受什么外伤,以他如今的身份,以大宋的律法、人情来论,他也确实没有道理直接去找那西门庆的麻烦。
但是,反复思忖之后,武松依然决定来找知县大人,希望通过知县大人给那西门庆递个话过去,也算是对那西门庆的一个警示吧。
周正看着武松,叹了口气,又说:“目前县衙的情势,不需本官多说,你也明白!如今,咱们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事?这样,你且先好好做事。等把那梁衙内打发走了,本官亲自到你家里,慰问你的哥哥嫂嫂,如何?”
武松沉吟着说:“恩相大人如此厚待,属下感激不尽!只是,不瞒恩相大人,属下早上出门的时候,街坊里的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纷纷。属下偷偷听到了一言半语,有人说那西门庆本来就是个拈花惹草的破落户,昨日见了我嫂嫂,恐怕要趁机生事!我哥哥嫂嫂都是老实人,恐怕会被那西门庆欺负!”
周正肃然说道:“朗朗乾坤,清平世界,西门庆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公然劫夺良家女子?更何况,你武松是打虎英雄,县衙的都头!西门庆巴结你还来不及,还敢太岁头上动土?”
顿了顿,周正又说:“武松,街坊上那些捕风捉影的话,不必当真!他们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你只需要用心做事就是了!家里真要是有什么事,有本官在此,谁敢让你的哥哥嫂嫂受半分委屈,本官便先找他算账!”
武松忙道:“多谢恩相大人!”
周正摆了摆手:“不必如此见外!本官一直把你当做自家心腹的!等会,你带人押着冯三他们游街!顺便看看有没有那孙横、李强的线索!”
顿了顿,周正一字一顿的说:“记住,这次无论如何,咱们也要先找到线索,决不能再让梁衙内把功劳夺了去!”
武松忙道:“属下领命!恩相放心,属下便是不眠不休,也要抢在梁衙内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