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新任家主
萧飖见楚烛明有些犹豫,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看到远处忽而冒出了一个光头,戒尘出现在了对面的房檐之上。
戒尘见势不妙,立刻飞奔到萧飖面前,道:“楚烛明!你想干什么?”
“少……少主。”楚烛明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指了指萧飖,道:“他们……他们杀了老爷。”
戒尘瞪大了眼睛,像是惊讶,又像是欣喜。
萧飖放开了楚烛明,双手一摊,道:“我可没杀你们家老爷,我只不过是把他绑在了屋子里而已。顺便给他下了个毒,顺便又封了他的任督二脉,而已!”
“你!”楚烛明气急,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屋内传来了司空彧咿咿呀呀的声音。
刚才兵器的声音太大,楚烛明竟没有注意到。
宇文璟看着萧飖身上的伤,表情很是不悦,萧飖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第一时间凑到了宇文璟身边,笑声说了一句“我没事”。
萧飖眉梢一挑,道∶“楚烛明,我建议你这种肮脏的事情还是当做没看到的好,你继续回苏银的寝殿值勤,我能带着你们少主去和你们家主叙叙旧,你觉得怎么样?”
楚烛明表情相当的纠结∶“可是……我……少主……这……”
戒尘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少主,就按曲姑娘说的做吧。”
楚烛明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悻悻的走开了。
萧飖看着戒尘,道∶“走吧少主,咱们别耽误时间,这事办完了你还得给我银子呢。”
戒尘对着萧飖严肃的施以一礼∶“谢谢你,曲姑娘。”
萧飖也跟着戒尘来到了屋内,这屋子里男男女女的躺了一地的人,看着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戒尘表情冰冷的走到了司空彧面前,又回头看向萧飖,道∶“曲姑娘,劳烦你关上殿门。”
萧飖点了点头,刚想去关,宇文璟却早一步把殿门关上了。
宇文璟道∶“你身上有伤,先坐下调息,上药。”
萧飖宠溺的笑了笑∶“好,都听你的。”
萧飖也觉得,刚才被飞刀刮的那两下,现下异常的疼。
司空彧盯着戒尘,许是脖子上的伤口失血有些多,他的面色十分苍白,但还是不忘叫嚣∶“你……你这个狗娘养了,你娘就是个贱人,你就是坏在胚子里了!”
“呵,可笑。”戒尘说道∶“你这样的人,有资格说我吗?”
“你就是一个被女人迷了心智的小白脸,我们司空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
戒尘眼睛一下子瞪得通红,眼泪夺眶而出,他一把掐住了司空彧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囚禁我娘亲逼他生下你的孩子!你逼死我父亲坐的家主之位!你玷污了我此生最爱的人,让她含恨而终!甚至……甚至连她的宁儿你都……!”
“嘶……”萧飖似乎听懂了什么,有些担忧的看向戒尘。
那司空彧哈哈的笑了两声∶“这就是男人的血性!权利、地位、女人。你就算再恨我又怎么样?你终究是老子的种!”
“我不是……”戒尘的声音在颤抖,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说∶“你住嘴!我不是!”
戒尘抽出匕首一刀刺下,然而只刺到了司空彧身后的柱子上。
这种绝望,大概只有戒尘可以体会的到。
萧飖一边调息,一边小声地说∶“戒尘,虽说他是生是死我已交由你处置,但你也要想清楚,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去杀。”
戒尘哭着哭着,露出了一丝苦笑∶“曲姑娘,我以为我遁入空门,可以消磨我的杀心,因为面前这个十恶不赦的人,是我的……我难以说出那个称呼,因为他的确不配,但……这些条人命,要谁来偿还,我这二十几年所受的痛苦又要谁来偿还!”
恨之一字,刻骨铭心。
萧飖也许渐渐体会了戒尘的心情。
尘世之戒,佛家之空。
萧飖缓缓的起身,学着戒尘的模样双手合十,戒尘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无奈的笑了。
萧飖一挑眉,戒尘起身擦干了眼泪,露出了更加邪魅的笑容,他是僧,可他毕竟是个妖僧。
戒尘笑着说∶“的确,取人性命何其容易,但他要偿还的,却不止一条命,佛家有云,作恶者当下十八层地狱,断其手足,哑其咽喉,让其观之听之而不能言,躯体尽痒而不能动。”
司空彧越听越觉得害怕,他张大了眼睛,叫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老子!”
“哈哈,我跟你开个玩笑。”戒尘唇角的弧度极其好看∶“这些才不是佛书上说的,是我说的……”
戒尘转向萧飖,道∶“曲姑娘,还得请你帮我个忙。”
萧飖拍了拍手∶“我说少主,你这一万两金子花的很值啊,又要我帮忙。”
戒尘微微低头,道∶“我知道曲姑娘有两根银针在他的任督二脉,还请姑娘催动银针,先废他武功。”
“嘶……”萧飖道∶“任督二脉受损,这辈子便不能再练武了,堂堂家主,你确定要这样吗?”
问他,只是随便问问,因为问的同时,萧飖已经将真气注入到了银针中,直到戒尘点了点头,萧飖才一把从司空彧的体内拔出了两根带血的银针。
“啊啊啊啊啊!”
司空彧一阵鬼叫,萧飖咋舌,道∶“叫什么,我业务很熟练的,一针就搞定了,省的你受苦了。”
那司空彧仍旧惨叫着,忽然……他脸色发紫,表情如同一块泥巴一样开始扭曲。
戒尘不以为然,像观察一件玩具一样看了一会儿,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飖调皮的笑了笑∶“没什么,是我的绕指柔,你放心,我在刚才拔银针的时候就已经护住了这老头的心脉,他死不了,但……他这下半身恐怕要残废了,这辈子都用不了喽~”
昨夜春宵,真就成了这司空彧的绝唱。
戒尘咬牙,道∶“我……我只恨。”
萧飖拍了拍戒尘的肩膀,道∶“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你怎么对他我觉得都是应该的,我不会阻止你,但我也不想在这旁观,我们先出去,等你处理完了,记得出来结账。”
萧飖三句不离“一万两”,说的戒尘越来越想笑。
“宇文璟,我们先出去吧。”
宇文璟点了点头,跟着萧飖出了寝殿,掩上殿门。
这样的事,就算是真正的佛来了,也不会宽容。
父亲、母亲、挚爱、甚至挚爱的孩子都死在这么一个人渣的手上……
“嘶……”
萧飖怅惘着,忽然牵到了伤口,萧飖有些纳闷儿,道∶“奇怪,一般来说这伤口应该早就结痂了才对,怎么还在流血……”
第四十六章:新任家主(二)
宇文璟没有说话,而是又一次拿出了那花香味扑鼻的药物,洒了一些在萧飖的伤口上,又过了一会儿,伤口才慢慢的开始结痂。
萧飖觉得这药物很是神奇,于是追问道:“宇文璟,你们王府的秘药当真奇了,竟比有些上等血竭还奏效,什么时候把秘方借我抄一抄啊~”
宇文璟低着头,只轻描淡写的回了两个字“改日”。
二人在门外站了没多久,就见苏银一路小跑过来。
苏银有些慌张的直奔萧飖:“曲姑娘,我刚才看到楚烛明回了我的寝殿,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萧飖笑道:“一切都解决了,接下来……还差一步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苏银疑惑的说道。
“恩。”萧飖点了点头:“我要扶死空朔坐上家主之位,忤逆者杀一儆百……”
苏银张大了眼睛,道:“你是说少主,他不是……”
“司空家少主落发为僧,法号……戒尘。”
苏银惊叹道:“他就是少主!那你身边这位……”
“我说苏银小夫人,你不会真的一孕傻三年吧。”萧飖扶额:“我每天都宇文璟宇文璟的叫他,傻子都能猜出来他是当朝摄政王吧。”
苏银有些羞愧,道:“我整日都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哪还有心思注意那么多,既如此,那我是不是就可以……”
“恩,司空老爷已然残废,你若是想,就可以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好一点的医师陪着,可保性命。”
苏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犹豫。
苏银叹息道:“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这辈子与这孩子无缘……”
萧飖摇了摇头,为了活命而已,偏生要说的如此感慨,反倒有些让人不屑。
一刻钟之后,戒尘从司空彧的寝殿中缓缓的走出来,他那张妖气的脸颊上沾了一点血迹,而唇角却仍旧是微微勾起的。
萧飖轻笑一声,上前去问道:“少主,里面的人……死了吗?”
戒尘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死,我断了他双手双脚,封了他的咽喉,我会送他去佛寺苦修,直到他死……”
“戒尘!”
萧飖见戒尘有些站不稳,急忙上前去扶,他的眼角又渗出了几滴眼泪,似乎是癫狂过后的颓然,戒尘竟然也露出了那种迷惘、无知的表情。
萧飖无奈的叹了口气:“和尚,你累了吗?”
戒尘点了点头。
萧飖道:“累了就好,累了……证明你还有感情。”
从今日起,司空朔,就是司空家的家主。
萧飖本以为,要让司空朔这样一个已经出家的少主当上家主要费一番波折,谁知道这府中反对的声音却没有多少。
马玉棋和方邪费尽千辛万苦求回护身符之后,发现司空家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易主了。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第二日。
司空府中,萧飖百无聊赖的坐在石桌旁赏花,司空府中白玉兰花几乎随处可见。
宇文璟在一旁研墨写字,似乎是这几天耽误的奏折都被送到这里来了。
刚坐了不久,就见苏银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萧飖愣了一下,还是打招呼道:
“苏银夫人,你跑这么快是想干嘛啊?”
“曲……曲姑娘……”苏银眉头紧蹙,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是我姐姐苏金,苏金听闻了司空家的变故,一定要接我回去,我……”
萧飖伸了个懒腰,道:“喂,司空老爷可还没死呢,你也算不上是寡妇,哪有回娘家的道理啊。”
“我在苏家没什么地位,还不是一个想送出去就送出去,想拿回来就拿回来的物品……”
萧飖轻笑一声,道:“好了,我知道你可怜,走吧,我陪你去见见你那个姐姐,我倒要看看她是有多么的凶神恶煞,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苏银欣喜:“好呀,那便有劳曲姑娘了。”
宇文璟放下笔,像是也想要跟过去,却被萧飖阻止了。
萧飖敲了一下他的头,道:“朝政为重,我去去就回,要不了多长时间。”
萧飖跟着苏银来到了司空家偏殿的厅堂,果真见一雍容无比的女人端坐堂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司空家的女主人了。
苏银吓得往后缩了缩,萧飖打量着面前的人。
穿金戴银,珠宝满身,华丽倒是华丽,只是难免显得有些庸俗。
萧飖笑嘻嘻的上前,道:“这位就是苏家大小姐苏金吧,我可是听说了好多你的丰功伟绩呢。”
苏金有手绢造作的沾了一下鼻尖,道:“这小婢女是新来的吗,话说的不错,来人,打赏。”
话刚说完,苏金身后的婢女就将一点碎银子洒在了地上。
萧飖看着地上的碎银子,眉梢一抖……
萧飖一直觉得她是一众武夫之中最温柔的那个,可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张嘴皮子就能说明白的。
萧飖直接拔出弯刀,劈在桌子上:“苏大小姐,我看你双眼清澈不像是瞎了,怎么会把我这个司空府的上宾当成婢女呢。”
苏金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继续气定神闲的说:“那这位上宾是嫌我给的银子不够多吗?还有你身后的苏银,真是好没规矩,见到长姐,都不知道跪拜吗?”
“我呸!”萧飖道:“你放什么春秋大屁!苏银可是现任司空家家主的庶母,她能对你点点头已经算是行礼了。”
苏金冷笑一声,颇为义正言辞的说:“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司空家的上宾,我管教自己家里的人还轮不到你插话,她天生就是个贱胚子,姑娘想要抬举她,也不看她受不受得起。”
苏银似乎有些犹豫了,她低着头,说不出话。
有的时候一个局外人就是如此的无力。
萧飖瞪着苏金,一字一顿的说:“她现在是司空家的人,不是你苏家的人,也和你们苏家没有半点关系,你若硬要拿长姐的身份去压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苏银看向萧飖,似乎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苏金眉头一簇,但还是不紧不慢的说:“你这种人我也算是见过,说的大义凛然,好像很骄傲的样子,实则真的是这样吗?你也该好好地掂量一下自己了。”
苏金敲了敲桌子,身后的婢女又拿出了好多的银子,一股脑的倒在了地上。
苏金冷笑道:“这就是我对你的尊敬,这位姑娘,拿了钱就离开吧,别在这碍我的眼。”
萧飖气的胸腔震颤,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随后蹲下,捡起了地上的银子。
苏金十分满意的笑了一声。
可下一秒,一块银子就直接砸在了苏金的脑门上。
除萧飖外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萧飖有又从地上捡了几块银子,选了一块棱角分明的,抛到空中之后用手接住。
“苏大小姐,你不是喜欢用银子砸人吗?今天我就让你好好体会一下被银子砸穿的感觉!”
第四十七章:夜未央
“啊啊啊啊,拦住她,快给我拦住她!”
苏金大喊着,可跟着她的几个婢女已经全部逃走了。
宇文璟正在石桌前写字,忽然听到有人哭喊着朝着这边跑过来。
萧飖抓着一把银子,不停地往苏金身上扔。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奶奶我你都敢惹!”萧飖一打一个准,全是冲着脸去的:“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宇文璟看和追上来的萧飖,眉头一皱。
苏金身上的珠宝掉了一地,锦袍也被树枝刮了几个口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苏金飞速的跑到了宇文璟身后,大声道:“你!你帮我挡住她!让我给你多少钱都可以!帮我挡住她!”
宇文璟并没有理会苏金,而是看向萧飖:“阿飖,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教训你身后这个婆娘,她拿这银子羞辱我,我自然要以牙还牙!你要是敢挡着,我连你一块打!”
宇文璟表情淡漠的看了一眼苏金,随后若无其事的走开:“夫人继续,本王不敢拦着。”
萧飖露出了奸笑,手中的银子似乎也迫不及待了。
等到苏银赶过来的时候,只见苏金正跪在一边,头上还顶着许多的银子……
萧飖同宇文璟一起,悠闲的坐在一边,宇文璟在写字,而萧飖在玩宇文璟的头发。
苏银下巴都要惊掉了:“曲……曲姑娘,这是……”
“啊,你姐姐皮痒,我帮她松了松,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苏金跪在一边,一脸委屈的哭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被银子打的。
萧飖看向苏金,十分满意的说:“这人呢,永远不要把其他人看的太低了,要不然说不定哪天报应就来了。”
苏金哭丧着脸,道:“呜呜呜呜呜,别打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都是苏银那贱……苏银妹妹柔弱可欺,我才会这般。”
苏银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也是苦笑道:“我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我站着她跪着的一天,曲姑娘,真的谢谢你,来日若有需要我苏银的地方,我一定帮忙。”
萧飖笑了笑,颇有深意的说:“我住在王府,衣食无忧的,哪里需要你帮忙啊,你就……好好地生活,你还年轻,可以让戒尘帮你找个好人家……”
“有些福气是毕生不可遇的。”苏银道:“曲姑娘,你就是我的贵人,请受苏银一拜。”
“停!”萧飖声音冰冷严肃的说道:“你要是跪了,我好不容易给你赚回来的尊严可就没了。”
萧飖说着,站起身,双手抱拳微微弯腰。
苏银恍然大悟,学着萧飖的模样抱拳行礼。
角落中,一朵白玉兰花静静的在风中摇曳,花瓣向着天空舒展,她的姿态,从没有这么自由过。
傍晚的时候,萧飖和宇文璟被安排进了客房,月色刚刚变得柔和的时候,戒尘拖着一个疲惫的身影来到了客房门前。
萧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戒尘的肩膀,便叫上宇文璟一起,去房顶赏月了。
月华穿过薄薄的云层,落在三人的眼中,有些冷冽,但更多地却是温柔。
萧飖一边看着天空,一边问道:“家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你看起来很累啊。”
“一些琐事罢了,没什么重要的……”戒尘道:“而且你让我找的那个祭司我也找了,她帮了我很多忙,司空家近三年来都不会举行祭祀了……但相对的,也不会有年轻的女子嫁入司空家。”
萧飖失口夸赞道:“你做的不错,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我一万两吗?”
“曲姑娘呀,你再这么催,我可真的要肉偿了。”
宇文璟闻言,冷声威胁道:“你敢。”
又是一阵沉默,还是萧飖率先开口道:“我们顶多再待上一日,就要回京城了,我倒是想在这多玩几天,但是王爷耽误不得。”
戒尘点了点头,笑道:“曲姑娘,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不怕我步司空彧的后尘吗?”
萧飖深吸了一口气,打趣道:“你一个小白脸,再怎么荒淫无度也成不了司空彧那气候……你若是哪天步了司空彧的后尘,你就再给我一万两,我会很温柔的用绕指柔阉了你。”
“噗。”戒尘笑道:“不敢不敢,女侠威武。”
萧飖打了个哈欠,拍了一下宇文璟,道:“宇文璟,我好像有些困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你先回去。”宇文璟浅笑道:“我很快……”
萧飖揉了揉眼睛,她这段时间是真的累坏了。
萧飖道:“那我先回房了,你也快点回来。”
宇文璟点了点头,等到萧飖回屋了之后,方才看向戒尘。
宇文璟道:“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要北蛮秘术。”
“是啊,我曾经也想要复活我的爱人,也疯狂的寻找过,却只得了一份意味不明的手抄残卷……”戒尘闭眼道:“而我却因为这份残卷而退缩了……”
“你爱他吗?”宇文璟冷冷的说。
“爱,但是可能没有你那么爱吧。”戒尘苦笑道:“老和尚的经书里记载了施展这种可怕秘术的后果,宇文璟,你确定这是爱,不是疯?”
“和她比起来,一切都不重要。”宇文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你知道我在荷花池中看到她的时候,只是那一眼而已,我就算死都愿意了。”
戒尘轻笑一声:“你啊,真是个痴傻的人。”
宇文璟没说话,戒尘继续道:“去苗疆吧,老和尚的书上说,苗疆有一种东西,可以抵消秘术带来的伤害,只是那佛书上也没说究竟是什么东西。”
戒尘起身,跃下房檐:“去苗疆看看吧,总比你这样等死要好。”
说罢,戒尘便离开了客房,消失在了月色下,宇文璟独自在屋顶想了良久,只木讷的说出了一句:“苗疆。”
原本只是希望她可以活着,再陪伴自己一段时间。
而现在,竟然开始奢望长相厮守。
人啊,真的是自私的很……
宇文璟也跃下房檐,回到了客房中,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萧飖已经熟睡了。
宇文璟十分轻柔的给她盖上了被子,自己则坐到了榻边。
长相厮守,若真的可以……
宇文璟翻身上榻,眼神中尽是深情,他慢慢的将萧飖揽入怀中。
无声的吻上了她的额头,萧飖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无人看见……
第四十八章:江南行·完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一朝江南烟雨,多少墨客情怀。
“这的莲花可比你王府里那些要好看多了。”
萧飖笑着躺在船上,明日回京,萧飖索性今日带着宇文璟在淮城玩了个痛快。
宇文璟笑了笑,从荷塘中折下了一个莲蓬,递到萧飖手中。
萧飖笑了笑,开始剥莲子。
行于水中,耳边皆是悦耳的水声,两岸柳树悠然的垂下,萧飖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景色里了。
萧飖看了看四周的景色,觉得好像差不多了,便说道:“船夫,就到这里停下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馆子,川菜一绝,我带你去尝尝!”
萧飖说着,拉着宇文璟下了船。
说实话,萧飖是不太喜欢吃川菜的,但宇文璟貌似很喜欢吃辣的。
萧飖在这条街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家名叫“名厨缘”的菜馆。
据说这里原来叫“名厨馆”,老板是这淮城中最好的厨子,而这厨子阴差阳错的娶了当地最有名的红娘,于是这馆子便也改名成“名厨缘”了。
二人进到馆子里,选了个雅致的房间,坐下后萧飖一口气点了许多的菜,一边点还一边观察宇文璟的脸色,然而无奈,宇文璟正襟危坐,完全看不出他想吃什么。
点完菜,萧飖单手托腮看着宇文璟,道:“喂,王爷啊,我这都说了一路了,嘴巴都说干了,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还真是闷得可以了。”
宇文璟思考了一下,道:“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这……”
萧飖一时间也无言以对,正巧小二过来送茶,看着这对俊男靓女,笑道:“哎呀,两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
萧飖答道:“没错啊,我们是京城来的,你这小二倒是有眼力。”
“嘿嘿,不是我有眼力,这本地的人啊,都知道我们名厨缘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啊?”萧飖疑惑道。
“嗐。”那小二颇为神秘的说:“你们坐的这个房间可不一般,没看见门口牌子上写着‘红娘坊’吗,这个屋子每天只接待一对客人,而且……送嫁妆。”
“送嫁妆?”萧飖一脸的匪夷所思:“你们老板够有钱的了!”
小二摆摆手,道:“不是送那种金子银子,我们只送两身嫁衣,半打胭脂,当然,如果两位不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换成菜钱打折。”
萧飖道:“这样啊,那我们不……”
“我们要。”宇文璟这闷葫芦总算是开口了:“我们要一套……最好的嫁衣。”
说着,宇文璟的眼神竟然有些闪躲,显然是害羞了。
萧飖微微挑眉,道∶“那就要你们那套嫁衣吧。”
小二笑嘻嘻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萧飖别有深意的盯着宇文璟,盯得他脸颊越发红了。
萧飖道∶“堂堂王爷,居然还要占这小饭馆的便宜,这要是传出去,可有要有大批的人说你吝啬了。”
宇文璟低着头,木讷的说了一句∶“若……嫁衣拿回去,你会穿吗?”
萧飖愣了一瞬,随后轻笑道∶“我这个人呢,有的时候还是很自私的……我这辈子,不想穿嫁衣了……”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萧飖的心也冰到了极点,前世她一袭嫁衣,万劫不复……始终都是心里的一道坎。
“我知道了。”宇文璟十分温柔的说∶“你若不想,我不会勉强你,反正来日方长,你心里的苦痛,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萧飖笑了笑∶“谢谢你。”
来日方长吗?你个骗子。
小二开始陆陆续续的把饭菜端上来,一桌子的美**致无比。
但……精致归精致,这菜的尺寸也太小了点……
刚吃了两口,萧飖觉得宇文璟的情绪好像有些低落,于是转移话题道∶“现在看来还是京城的品香居好,点上三两个菜就够咱们两个吃到撑了。”
宇文璟没说话,又沉默了一阵,方才道∶“你……没点酒?”
“没有啊,你不是经常说喝酒误事吗,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再说了我自己喝也没意思啊。”
宇文璟看着萧飖,十分认真道∶“我陪你。”
“什么?”萧飖笑道:“我的王爷,就你那个酒量,还是算了吧。”
谁知宇文璟,一副“我喝不到不罢休”的样子,道:“我能喝。”
萧飖一边捧腹笑着,一边还是拗不过他,让店小二上了两坛酒。
萧飖十分轻松的品了一口,道:“啧,这江南的酒,都比咱们京城的温柔,王爷,你倒是尝尝啊。”
宇文璟看了一眼那圆滚滚的酒坛,也若无其事的拿起喝了一口,而喝完之后,他的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萧飖挑眉看着他,道:“王爷,继续啊,你只喝这么一小口可不行。”
萧飖说着,又拿起坛子喝了许多。
有的时候,看着宇文璟这副倔强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
酒过三巡,宇文璟可谓是原形毕露,趴在桌子上时而翻弄空空如也的酒坛,时而傻笑。
萧飖算是无奈了,明明不能喝,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呢。
“行了,王爷,我们菜也吃了,酒也喝了,该回去了。”
宇文璟揉了揉太阳穴,又开始不停的叫:“凌云……萧凌云。”
萧飖无奈的扶起他,道:“好了好了,萧凌云在这呢,你看看你,不能喝酒还非要喝……”
“喝,必须要喝。”宇文璟老实的被她扶着:“因为萧凌云说……说她喜欢陪她喝酒的人……所以我……我……”
萧飖心头一暖,道:“我喜欢的是兄弟们打仗前的一壶烧刀子酒,你不一样,你是个王爷。”
下楼之后,萧飖大喊了一声“结账”,店小二急忙过来。
“客官,您这就要回去了,看这人醉的,需要我们找个伙计送一送吗?”
“不用了。”萧飖将银子扔给了小二:“就这些,不用找了。”
扶着宇文璟出门,店小二也追了出来,道:“客官,您的嫁衣和胭脂!”
萧飖实在空不出手去拿这些东西,只得回头道:“这些东西送去司空府吧。”
旁边的宇文璟眉头越拧越紧,说道:“阿飖,其实那日红妆,我想娶的人……是你。”
萧飖的脚步顿了一下,她的胸口在不停的颤动,一颗心脏犹如被铁丝勒住了一般,疼的要命。
她二话不说,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宇文璟摔到了地上。
随后扑上去高高的举起了拳头,然而终究……没有打下去。
宇文璟眼神透亮的看着她:“为什么……你要执意嫁给宇文黎,还……还写了那样的话给我。”
“我还想问你呢!”萧飖抓紧了宇文璟的衣领:“你当初……为什么不娶我……”
第四十九章:回京
宇文璟迷迷糊糊的又叫了两声“萧凌云”,之后便睡了过去。
萧飖虽然气的牙痒痒,但还是把他扶回了司空府。
这皇家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正常人会在被人过肩摔之后秒睡吗?
萧飖连抗带拖的把宇文璟带回了司空府,刚把他放回客房的床上,萧飖便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奇怪,宇文璟是不是说了我给他留了字?我什么时候给他留字了?又什么时候非要嫁给宇文黎了?”
萧飖转头看向宇文璟:“这家伙不会是酒后胡诌的吧……不太可能啊。”
萧飖想想就觉得心烦,她将一张被子甩到了宇文璟身上,便离开了客房。
宇文璟一直睡到翌日一早。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显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看着就让人火大。
今天是回京的日子,戒尘帮萧飖二人找好了船,在港口送别。
戒尘虽然当了司空家家主,却还是习惯穿着他那身佛衣。
戒尘笑眯眯的,道:“今日便就此别过,他日若是有缘,一定会再相见。”
说完,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放到船上,道:“曲姑娘,这里是五十两黄金,聊表谢意。”
“五十两?”萧飖笑的十分和善,道:“说好的一万两,你如今就这么打发我了?”
河边的风簌簌吹过,吹的戒尘打了个冷颤。
戒尘硬着头皮继续说:“还有……寒蛛毒……”
戒尘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是一些红色的粉末。
萧飖打开闻了一下,里面满是血腥味。
戒尘道:“寒蛛毒是由我的血液制成的,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戒尘又拿出了一个小纸包,道:“这个是寒蛛毒的解药,只需要一点就可以解寒蛛毒。”
萧飖抱拳,道:“多谢。”
戒尘亦是抱拳,道:“你且宽心,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会去一趟京城。”
萧飖上了船,回头挥手道:“好呀,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一万两!”
戒尘脚下不稳,险些平地摔。
船缓缓的行驶,离开岸边。
忽然,水面上涟漪翻开,两岸的女子皆将目光投向了一个踏水而行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黑衣,眼睛用一条白布蒙着,腰间悬剑,潇洒异常,正是山鬼。
山鬼的轻功行云流水,几步之后直接跃到了船上。
萧飖看着他,十分不解道:“山鬼?你到这来干嘛?”
山鬼对着萧飖温柔一笑,沙哑的声音道:“我要去京城,能让我搭个船吗?”
“搭船?”萧飖眉头一挑,打趣道:“想搭船也可以,银子带够了吗?”
山鬼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的钱袋丢到了萧飖手中:“我只有这些,全都给你了。”
萧飖拿着这个干瘪的钱袋晃了晃,只从里面倒出了几块碎银子。
萧飖把钱袋封好,又丢了回去:“算了吧你,先欠着,等你有钱了再给我。”
宇文璟不知何时从船舱内捧出了一些点心,放到了萧飖面前。
萧飖也正好饿了,抓起点心便吃。
萧飖一边吃一边道:“宇文璟啊,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船行两日,方回到了京城。
三人乘着马车进城,萧飖知道山鬼没有钱住客栈,于是就好心收留了他,住在王府。
王府的大门前,宇文璟端肃而立,萧月早早的等在门前,见宇文璟回来,急忙迎上来。
萧飖咂舌,心道:我都快忘了王府里还有这么一号让人烦的人。
萧月温婉的行礼,道:“夫君,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两天你不在府中,各位大人可都来找过了,只不过我以你身体不适为由,全都推掉了。”
萧月仍旧是那么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低着头,似乎在等待夸奖。
山鬼听着这个声音,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山鬼道:“王爷,方才说话的是谁啊。”
宇文璟冷冷回答道:“是王妃,萧月。”
山鬼冷笑了一声,丝毫不顾面前的这位“王妃”,直接进府了。
萧月也反问道:“这位是夫君的朋友吗?这般的不拘小节,看起来倒像是个江湖人。”
萧飖看着山鬼愤愤的模样,摇了摇头,道:“宇文璟,我看山鬼也不像是懂规矩的,你干脆就让他免了王府里的这些东西吧。”
宇文璟宠溺的点了点头,道:“好。”
萧月看在眼里,温声说道:“看来……王爷和曲妹妹的感情很好呢,王爷出门都带着曲妹妹,可是让府里的姐妹们羡慕坏了,亏得我之前还担心曲妹妹的性格不讨王爷喜欢呢。”
萧飖听这话只觉得牙疼,她看了一眼宇文璟,道:“是呀,我性格不好,不招王爷喜欢,王爷不是最喜欢像王妃这种柔弱温婉的女人嘛。”
“我……我没有。”
宇文璟急着辩解,一旁的萧月一张笑脸险些就挂不住了。
萧飖进了王府,宇文璟也跟了进去,萧月跟在最后面。
萧月一边走,一边道:“王爷,我还有一件事要禀报王爷,归云阁……前天失火了,已经不能再住人了。”
萧飖一惊,回头走到萧月面前:“你说什么?!”
萧月假装吓了一跳,退后了一步,道:“是……几个婢女晚上点灯的时候不小心点燃了归云附近的草坪,就那么烧了……是我管理不善,在这里向妹妹请罪了……”
看着萧月柔弱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萧飖忍住一拳打上去的冲动,压低了声音道:
“那里面的东西呢?”
萧月小声道:“房子都烧了……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能用了,我让家仆收拾起来扔掉了,我本想找一些还能用的给妹妹留个念想,可终究没找到……”
“你……”萧飖气急,道:“你可以啊!”
萧飖炼了那么久的毒,就这么付之一炬了。
萧月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个……曲妹妹也不要难过了,我已经给曲妹妹安排了更好的住处,也安排了一些新入府的婢女,妹妹现在就可以住进去。”
“滚,姑奶奶我不稀罕!”
萧飖留下一句话之后,就径直朝着归云阁的方向走去。
宇文璟紧随其后,任萧月怎么叫都叫不住。
回到归云阁,这里已然是一堆废墟,萧飖不管不顾,冲进废墟,开始疯狂的寻找着什么。
宇文璟也过来搬动碎木,问道:“阿飖,你在找什么?”
萧飖不说话,只是一直的挪动地上的木头。
宇文璟担忧道:“阿飖,这里很危险,你到底要找什么?”
萧飖仍旧是不说话,她挪开了门口所有的木头,撬开了一块大理石地砖。
地砖下是一个暗格,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人偶,和一些符咒。
“还好这些东西没弄坏。”萧飖说道。
宇文璟呆呆的看着萧飖,随后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少顷,萧飖才回过神来,将东西扔给宇文璟,道:“我……我去烟雨楼看看玉兰,你……你帮我收着。”
宇文璟点了点头,便目送着萧飖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第五十章:你们两个?
萧飖来到了烟雨楼。
这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两边立着帆旗,一面写着“绝代花旦”,另一面写着“贵妃绝唱”。
看来折扇这名气是越来越大了。
进了堂中,人多得让萧飖有些不舒服,站着的坐着的可谓是人山人海。
台上的美人儿嗓音悠扬,带着几分含恨不得的情绪。
萧飖不自觉的向台上望去,只望见一双绝美的眼睛,带着些许多情的波澜。
兰花指细细的挽起一条白绫,闭眼,叹了一声“陛下”。
含恨而终。
那双眼睛,便是这世间不可得的珍宝。
台下的人拍手叫好,忽然,萧飖在台下的人群中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东方木?
萧飖以为这家伙会待在王府,他在这干什么?
萧飖悄悄地挪动到东方木的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东方木似乎是看的太入迷,竟被萧飖吓到了。
萧飖道:“你这登徒子也来听戏?你听得懂吗?”
东方木看了一眼萧飖,愤愤道:“你要我送人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叫我登徒子呢,你这就是典型的卸磨杀驴。”
“算我欠你一次,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奚落你。”萧飖笑道:“折扇也不愧是个名角儿,就连我这种不懂戏的人都要忍不住看上几眼。”
萧飖刚一提到折扇,东方木的两眼就开始放光:“曲姑娘说的是!他……的确不一般。”
“恩?”萧飖看他的反应,有些不解,道:“楼兰人能歌善舞人尽皆知,你用不着这么表现的这么惊奇吧,走走走,这场折扇应该演完了,我带你去后台看看。”
折扇还在谢客,萧飖领着东方木绕到了后台。折扇之前打过招呼,萧飖要进后台,老板也不会拦着。
刚一掀开帘子,便看到玉兰在后台狭小的空间中忙来忙去。
玉兰见到萧飖,眼睛瞬间睁得跟个铜铃一样大,一把扔了手中的东西,跑过来道:“小!小……小夫人,你回来啦!”
萧飖微微一笑,摸了摸玉兰的头,道:“恩,我过来看看你,身上的落月乌已经完全好了吧。”
“恩,已经完全没问题了!”玉兰开心的说道。
“那就好。”
玉兰笑嘻嘻的拉着萧飖去雅间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跟在萧飖身后的东方木。
最后还是东方木无奈的上前打招呼,道:“玉兰姑娘,我也在这呢,你倒是看看我啊。”
“你?”玉兰眨巴眨巴眼睛,道:“哦,我知道了,你是送我回来的那个叫方什么的,你之前还包过折扇的场子呢。”
萧飖满脑袋问号的转头看向东方木,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包折扇的场子?”
“咳咳。”东方木有些脸红,道:“怎么了?不行吗?”
玉兰冲着东方木吐了吐舌头:“不就是钱多吗,有什么好嚣张的,我们折扇可不缺你那点银子,小夫人我跟你说,他包场的当天还非要去折扇的屋子里听戏,着实不像个好人。”
东方木结巴道:“我我我我我,我那是……图个清静嘛……”
玉兰双手叉腰,怒斥道:“还清净?第二日我来找折扇的时候,折扇整个嗓子都哑了,一天都没有登台,谁知道你这禽兽让折扇唱了多久。”
萧飖眉头一挑,表情严肃的看向东方木,东方木下意识的立正站好,道:“我……就是喜欢听折扇公子的戏,有些入迷了而已。”
“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话?”萧飖一巴掌呼在东方木的脑门上:“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折扇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东方木摆手道:“我没有!我发誓真的没有!这只是个意外!”
萧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严加审问的时候,折扇已经下了台,撩起帘子走进了后台。
乍一看还真像是个花容月貌的绝色美人儿。
折扇见到萧飖,先是微微一惊,随后温柔的笑道:“我还以为小夫人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毕竟江南的景色那么好……”
萧飖敲了一下折扇的头:“江南景色再好,也不比这烟雨楼啊,你刚刚那出戏唱的真好。”
折扇看了一眼萧飖,似乎是有些害羞了:“原来小夫人刚才就在看戏,这出戏是一个老生写的,也不晓得他在哪听来的故事,君王为社稷而将美人刺死,着实令人悲叹。”
“是啊是啊。”东方木抢着说道。
萧飖瞪了东方木一眼,随后看向折扇,道:“咳咳,折扇,我听说东方木包了你的场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他就是个傻子。”折扇坐下来,将头上的簪子取下:“也算是个禽兽,总之,以后他包的场子我是不会接了。”
萧飖表面上依旧在维持微笑,内心却早已是火冒三丈。
萧飖道:“东方木的事情先放一放,折扇,我要先向你道歉,玉兰是跟着我受伤的,是我没保护好她。”
“小夫人切不可这么说。”折扇道:“你于楼兰而言是天母选中的人,能为您受伤实在是玉兰的福分,小夫人也不要轻易的说道歉那些话了。”
萧飖微微低下头,道:“折扇,你不必如此,你这样让我更不好开口求你了。”
“小夫人但说无妨,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是这样的。”萧飖道:“归云阁……被一把火烧了,之前你带来的那些毒药也都被毁坏干净了,所以……我还得麻烦你再去找一些。”
折扇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还请小夫人放心。”
玉兰在一旁傻笑着,忽然问道:“对了,之前那个和尚呢,他没有一起跟回来吗?”
萧飖摇了摇头:“和尚留在江南了,不过我们倒是带回了另一位友人,也是个高手,我改日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
萧飖笑着,一掌拍在东方木的肩膀上:“好了,我要交代的事情就这么多,我先带着这个禽兽离开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萧飖单手一压,直接拖着东方木离开了烟雨楼。
萧飖出门后拖着东方木去了个没人的小巷,一把将东方木按在墙上。
“现在好好解释一下吧,你到底对折扇干了什么禽兽的事!”
东方木双手举过头顶,委屈道:“姑奶奶,我发誓我真没做什么,我就是……哎,我就是想学戏,才让折扇单独教我一天。”
萧飖十分严肃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自己家的女儿被恶霸非礼了一般。
“你确定?”
“确定确定,十分确定!”东方木真诚道:“就是我太笨了,学不会,折扇那天可能是被我气到了,才会……嗓音沙哑,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是真没想到这一切连在一起是这么一个让人误会的故事。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切,你以为我怕的是你那断袖之癖?”萧飖道:“我怕你这花花公子糟蹋了折扇,你要是哪天真的敢,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王爷也挡不住!”
第五十一章:暴露
东方木刚一回府,就直接扑到了宇文璟的桌前。
东方木声泪俱下,道:“大哥,快管管你们家的母老虎吧,她差点剥了我的皮啊!”
宇文璟看了一眼东方木,又看了看紧随其后的萧飖。
宇文璟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混蛋事惹得她不高兴了。”
“我发誓,这次真的没有。”东方木道:“不过就是玉兰那个小丫头传了两句我和烟雨楼折扇公子的绯闻,她就开始恐吓我!”
萧飖微笑道:“姑奶奶那叫善意的提醒,再花的花花公子也不能花到我朋友身上。”
宇文璟的唇角轻轻牵起,放下笔,道:“归云阁已毁,你……今晚不如留在我的寝殿吧。”
“恩?”东方木表情逐渐邪魅:“宇文璟,怎么去了一趟江南回来这么主动啊,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啊,也不是我说你,和自家小妾同床共枕还这么腼腆干什么。”
宇文璟将目光瞥向一边,紧张之余却还是看向了萧飖。
萧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今天就随便找个住处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今晚……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宇文璟没说话,但表情却越发的失落。东方木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不停的对宇文璟使眼色询问。
“那个……你还有公务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先出去了。”
萧飖现下忽然觉得有些心烦,关于那天宇文璟醉酒后说的话……
萧飖离开了书房之后,东方木才万般无奈的看向宇文璟。
东方木道:“我说,你就这么让她走了,多好的机会啊,你就这么白白错过了?你这个人真的是闷得可以了。”
宇文璟认真道:“我不想强迫她,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你这人。”东方木一拍桌子,大义凛然道:“爱便爱了,就不能自私一点吗?”
宇文璟低下头,道:“我做过一件自私的事,我把她拉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你什么意思?”东方木上前抓住宇文璟的胳膊,道:“我之前就觉得你的脉象不对劲,究竟发生了什么?”
宇文璟迟疑着低下了头,东方木急道:“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弟吗,我既然叫你一声大哥,就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我说啊。”
宇文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拉开了桌旁的抽屉,里面端正的摆着一个诡异的人偶,和几张黑色的符咒。
东方木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北蛮的文字。
东方木一口气差点咽下去,他大叫了一声:“借尸还魂??”
书房外,萧月步伐一滞,低声问道:“止水,他们在说什么?借尸还魂?”
萧月攥紧了双拳,表情变得狠厉起来,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是在门外细听。
东方木捂住了嘴巴,惊讶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当你为什么忽然对一个小妾如此上心,想来她就是……萧凌云。”
萧月在门外,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她感觉浑身冰凉,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一旁的止水试探性的问道:“主子,你还好吧。”
“为什么……偏偏就如此的阴魂不散。”
萧月气的浑身颤抖,却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是悄悄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宇文璟点了点头,东方木对北蛮禁术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它可以让人借尸还魂,他乐得坐到了桌子上。
东方木道:“宇文璟啊,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神通,那你岂不是天下无敌了,谁死了找你复活一个不就得了。”
宇文璟看着东方木天真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东方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住宇文璟的肩膀道:“等等,这法子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你最近脉象不正常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
“恩。”宇文璟继续批阅着奏折,道:“说实话,我可能时日无多,而且……她现在也很不稳定,随时可能会失去理智,真气外泄,直至力竭。”
“那你……”
东方木本来想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施展这种禁术。
然而话到嘴边,他却好像忽然明白了……只是因为他爱着那个将军。
“宇文璟,你真是个傻子。”
说完,东方木也离开了。
王府花园中,萧月漫无目的的疾行着,婢女跟在后面,不停的说:“主子慢点”。
等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萧月才停下。
她气的乱拔旁边的花,却不慎被花瓣扎破了手指。
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手臂留下,就像是她的心一般……疼的鲜血淋漓。
止水急忙拿出手绢,帮萧月包好:“主子,您先消消气,别伤了自己,就算她回来了,我们来日方长,总还是有办法的。”
“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萧月咆哮道:“招她回来的是我的丈夫,是宇文璟!”
止水皱眉,道:“借尸还魂这等无稽之谈,也许就是王爷欺骗自己用的,没准……没准那曲氏根本就不是萧凌云。”
萧月握紧了双手:“就算她不是,这么多年,我这个王妃当得也是够窝囊的了,断不能再让一个小妾毁了我的大好前程。”
“主子,咱们先回寝殿吧,您这手还在流血。”
“流血有什么?你以为我怕疼?”萧月恍恍惚惚的看着旁边满是尖刺的蔷薇,道:“父亲以前总是说,我和萧飖同样是他的女儿,我却柔弱爱哭,没有她一半刚毅。”
“我娘说,女人就应该这样,整日舞刀弄枪,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料想不到的地方。”
止水看着萧月的表情,竟有些害怕。
萧月摘下来一朵完整的蔷薇,道:“后来事实证明,母亲说的是对的,我不怕疼,我也能习武,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不会像她那么蠢……我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我能让她断一次腿,就能让她断第二次。”
止水:“主子……”
萧月回过神来,将蔷薇扔到一边,她渐渐恢复平静,又变回了那副柔弱楚楚的样子。
她轻轻的将沾满血的手搭在止水的胳膊上:“吓到你了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扶我回寝殿吧,接下来的事情,会很有意思。”
止水勉强从惊吓中扯出一丝笑容:“是,主子。”
天色渐暗,萧飖寻了一处屋顶躺下,抬头望月,心中满是惆怅。
这次江南行,也算是有所收获,自己的大计才刚刚起步,萧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焦躁。
但,好事多磨……那些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萧飖静静的闭上眼睛,却听见远处一阵清脆优雅的笛声响起,如清风乍起,如芙蓉泣露,如望穿星河。声音温柔、熟悉,似乎能让所有的情绪都平复下来。
第五十二章:笛声缓
笛声悠扬而起,似瀚海潮生一般。
“没想到在这王府里也能听到如此好的笛声。”
萧飖微微一笑,寻声而去,踏过飞檐,只见花园凉亭中,一抹黑色的身影怅然而立,他的双眼蒙着白布,白布的尾巴系在发间随风飘舞,竟让人有种恍若仙人的感觉。
此人正是正是山鬼。
只见他手指在玉笛上缓缓挪动飞出一段曼妙的旋律。
“谁家玉笛暗飞声……”
笛声渐渐停下,萧飖一跃落到山鬼身边,道∶“山鬼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这笛子大概也不是俗物吧。”
“曲姑娘好眼光。”山鬼将玉笛递给萧飖,道∶“我曾经受过一次重伤,本来已经无力回天,可巧……被一队苗疆商人发现,他们救了我,我拜其中一位老者为师,我动身回岚国的时候,那位老者给了我一把剑、一支笛。”
“哈哈,你的剑我见识过了,诡谲锋利、吹毛断发,这玉笛可有什么蹊跷吗?”
萧飖将玉笛在手中转了一圈,道∶“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玄机啊。”
山鬼坐下来,接回玉笛,细心解释道∶“在苗疆,几乎每个人都会一点巫蛊之术,我跟着那个老人也学了一点,笛声在进入某一段旋律之后,可以操控蛊虫,可惜的是,我时间不够,也只学了些皮毛。”
萧飖兴奋的张大了眼睛,道∶“我听说那苗疆蛊术甚是玄妙,其中有一种断肠蛊,是苗疆人审讯时用的,在断肠蛊下,就没人能咬住秘密。”
山鬼笑道:“你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要不然……我教你?”
萧飖愣了一下,笑道∶“不用了吧,我与山鬼兄弟虽然性情相投,但还没到让你传授武功的那种程度。”
山鬼温柔的摇了摇头,一针见血道∶“你是怕我教你的时候留个一招半式,将来不好对付。”
“山鬼兄弟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嘛。”萧飖拍了拍山鬼的肩膀,道∶“人之常情而已,说出来那多没意思,我也要谢过山鬼兄弟的厚爱。”
山鬼没说话,而是又一次将笛子放到了嘴边,轻缓的吹出一段旋律,宛转悠扬,忽然,旋律开始陡转,急促而又诡异的乐曲迸射而出,有些像琉璃破碎的声音,华美而流畅,没有一个多余的音调。
简直妙极,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谱出这样浑然天成的曲子。
一曲罢了,山鬼冲着萧飖微微一笑∶“刚才那段曲子便是操控断肠蛊所用的,我相信你已经能记个大概了。”
“我都说不学了,你却还是奏给我听。”萧飖笑着,警觉了不少∶“山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山鬼的表情依旧温柔,他静静的摸了一下萧飖的头,随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山鬼道∶“如果你硬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那就是……我希望这蛊虫能在凤凰台比武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
“你……你别摸我头!”萧飖退后一步,甩掉了山鬼的手∶“你一个瞎子也能找到我的头,当真奇怪!我姑且认为你是想助我一臂之力,你可别耍花样,知道了吗。”
山鬼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现在就甘心在这做妾,没想过自己逃出去吗?”
萧飖坐下来,看着亭外的夜色,想想也觉得好笑。
“刚开始的时候,我想利用摄政王完成一些事,后来遇到了折扇……你可能不认识吧,他是一个楼兰人,遇到他让我不必再去借用摄政王的力量,我可以离开,但在我心底终究还是希望……能有个回去的地方。”
萧家已经没有了,她此刻能回的地方,大概只有宇文璟身边了吧。
“曲姑娘……”山鬼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归宿……你我大可义结金兰,只要你唤我一声大哥,我便是你的亲人。”
“不必了。”萧飖虽然很感动,但还是严肃的拒绝道∶“我有一兄长,过世多年,但在我心中,他便是唯一的兄长,所以,我也只能辜负山鬼兄弟的厚爱了。”
萧飖双手抱拳,冲着山鬼鞠了一躬。
山鬼轻声的叹了口气,再没说话。
夜渐渐深了,萧飖发现这亭子里也算是个睡觉的好地方,耳边的蝉声很是催眠,正当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
“来人啊!给我抓起来!”
是止水带着一队人来到了凉亭,萧飖被这一嗓子吼醒,心情很是不悦,大声道∶“吵什么吵!没看到姑奶奶我睡觉呢!”
“曲氏,你的胆子可是太大了!”止水双手叉腰,道∶“王府的婢女刚刚传信道王妃寝殿,说曲氏正与一男子在凉亭私通,如今我亲眼得见,人赃并获!”
萧飖冷笑了一声∶“你这小丫头说话不过脑子的吗?我们俩个衣着整齐,何时通奸?你又看到了什么,敢说人赃并获?”
止水笑了笑,道∶“小夫人,是那个来报信的婢女亲口说她看见了,如若小夫人真的清白,还请小夫人莫要反抗,是真是假,我们验过便知道。”
“我呸!”萧飖冷冷的说∶“就凭这几个人抓我,小姑娘,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萧飖说罢,直接抽出了弯刀,山鬼听见了拔刀的声音,也顺手拔出了身旁黑色的宝剑。
山鬼问道∶“小夫人,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留活口吗?”
萧飖皱眉,毕竟这些家丁都是宇文璟府上的人,杀太多也不好交代,于是回答道∶“打晕就好,不要出手太重。”
山鬼点了点头,止水身后的十几个人一齐冲向了萧飖。
萧飖一个闪身躲过了先前两人的攻势,这一躲,萧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些人武功高强,不像是普通的护院。
萧飖闪身,施展轻功后退了两步,道∶“这些人的身法敏捷,武功都不弱,怕不是王府中的人。”
止水浅笑着,单手一挥,道∶“杀了他们,重赏。”
萧飖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虽然武功尚可,但还不是萧飖和山鬼的对手。
“就凭这些人也想杀我们?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说罢,萧飖直接提着弯刀冲了上去,山鬼紧随其后,虽然这些人武功不弱,但也不算是太过精通,山鬼的剑术比萧飖还要快上几分,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萧飖一刀挥下,却发觉刀锋似乎被一股真气振开了,这熟悉的感觉让萧飖脱口而出道∶“磐石功?”
第五十三章∶萧飖暴走
“他们怎么会磐石功?”
萧飖一刀挑开面前的两个人,道∶“莫非这些都是马家的人?”
止水得意的看着萧飖,道∶“知道你武功高强,抓你,当然不能用王府里看门的那些废物。”
“那还真是多谢姑娘抬举了!”萧飖大声道∶“不过你们家王妃还真是很丢脸啊,对付个小妾居然都要动用娘家人!”
这磐石功虽不是什么杀伤力特别强的功夫,但这么耗着,萧飖也占不了上风。
萧飖刀刀砍下去,就和砍到石头上一样,且他们又十几个人,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他们耗光。
萧飖轻功突围,向后退了两步∶“姑奶奶没心情陪你们玩,先走了!”
萧飖一步踏出凉亭,正要离开,却被一个提着剑的紫衣人挡了回来。
那紫衣人一身纱绸,看起来十分华丽,是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戴着面纱,眼神惊奇的看着萧飖。
萧飖凝眸,道∶“你又是何人?我可不记得我和这么多人结过梁子。”
那紫衣人笑着,笑声和蔼温柔∶“你与我的手下交过手,我以为你只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多年未见的故人。”
萧飖道∶“你什么意思?”
那紫衣人笑声更甚,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回来,萧凌云。”
他怎么会……萧飖眉头一皱,决定一口否认。
萧飖将弯刀转了一圈,刀刃向外,道∶“你说的萧凌云是何人,我怎么不认识。”
“哈哈哈,你不用否认。”紫衣人道∶“我在王府里有一双最为透亮的眼睛,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山鬼的耳朵动了动,他三两步走过来挡到了萧飖的面前∶“曲姑娘,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人想杀你吗?”
萧飖蓄力而出,道∶“杀我?他们也只能想想了!”
那紫衣人袖中划出了一把外形怪异的匕首,与萧飖打在一处。
紫衣人一边打着,一边道∶“真奇怪,明明换了一副身体,武功却还是这么好,但……你体内这真气,却又些不对劲呢。”
山鬼也上去帮忙,那十几个家丁从旁干扰,萧飖不留神,竟然也被这些人伤到了。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的。
萧飖拉住山鬼的手,道∶“西南方向三丈处有一石墩,我用内力送你过去,你先走!”
萧飖说罢,一掌打在了山鬼的背部,山鬼趁势踏出轻功,直接突围。
这一招原本是很难成功的,萧飖没想到自己与山鬼竟然这般默契。
送山鬼出去之后,萧飖被紫衣人一刀砍伤。
紫衣人带着嘲笑的眼神看向萧飖∶“你送他出去又有什么用,就算他叫人过来,那时候……你已经死透了!”
紫衣人身法极其诡异,她快速的冲到了逍遥的面前,一刃疾下,被萧飖用弯刀挡下。
“你做梦!”
萧飖用力抽刀,竟然直接将紫衣人弹了出去。
“我不会死在这,绝对不会!”
萧飖周身的气场忽然间开始陡转,她的表情也变得冷漠了许多,鲜血顺着萧飖的伤口不停的外流,她束起的头发因为刚才的打斗,有一些松散。
萧飖闪避之余,拿出了怀中的小瓷瓶,那里面装着一些红色的粉末,萧飖直接将瓶子打开,洒向周身。
“绕指柔!”
红色的缎带如一条巨蟒蜂蛹而出,而这每一条巨蟒,都沾染了足以致命的寒蛛毒。
“呵,当年就算是断了双腿,我萧凌云尚有一战之力,今日又岂会死在你们几个杂碎手中!”
紫衣人的表情越发兴奋,她握紧了匕首,大笑道∶“垂死挣扎!我是不会让你等到他回来的!绣女神针!”
紫衣人从袖中飞出几根银针,齐刷刷的扎在了那几个家丁的经脉上,那些银针连着一些很细的线,萧飖注意到,那些线锋利无比,连划过的树叶都能被轻松的割成两半。
那几个家丁如同被刺激了一般,齐刷刷的扑向萧飖,他们似乎没有神志,徒手抓住绕指柔便开始用牙齿咬,中了寒毒也不倒下,如同人偶一般被那银针控制。
“切……”
萧飖用绕指柔缠住一个两个,却不能一口气缠住十几个人,且这些人忽然间就变得力大无穷,控制起来便更加困难。
萧飖一边闪避,一边说道∶“你也不过是个孬种,只会让手下上来送死。”
萧飖跃上凉亭的横梁,那几个不要命的家丁居然直接把整个凉亭顶全都掀翻了出去,萧飖也跟着一起飞了出去,好在绕指柔及时绕住了凉亭的柱子,才不至于摔伤。
眼看着那些家丁又围了过来,萧飖握紧了弯刀。
“拼了!”
萧飖将绕指柔缠在弯刀尾部,这样挥刀之时自然会撒下寒蛛毒,她与这些个傀儡一样的人恶战了几招。
那些家丁都中了寒蛛毒,毒性发作,他们虽然没有倒下,但身形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灵活。
这些人萧飖倒是可以勉强应付,只是这些人身上连着的细丝着实难缠,萧飖不留神,已经被割破了好几处。
弯刀虽能挡一些,却也是斩不尽的。
紫衣人诡异一笑,道∶“萧凌云,我再给你加点料!”
紫衣人操控着那些家丁围住了萧飖,自己则不紧不慢的摆弄着手中的飞刀。
忽然,她一刀掷出,被围住的萧飖丝毫来不及躲闪,只是微一侧身,那把匕首直直的扎进了萧飖的肩膀。
任谁都看的出来,那紫衣人瞄准的是心脏。
那些家丁直接用身体撞过来,将那把匕首撞的更深了。
萧飖吐出了一口鲜血,意识似乎变得模糊了。而手中握刀的动作却依旧稳健。
“我要……我要你们的命!”
萧飖体内的真气忽然之间开始乱窜,她整个人就如同疯魔了一般,提刀就砍,速度之快远超那紫衣人,她双眼呆滞,泛着幽幽的绿光……
弯刀一起一落,便将面前的一个人大卸八块。
正当紫衣人惊讶之时,远处居然有一人赶来,那人步伐极快,似踏云一般。
紫衣人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人了?这步伐,莫非是踏云?”
东方木身形轻盈,直奔萧飖。
“都给我住手!”
止水见情况不妙,立刻溜走了,紫衣人还不罢休,她运足了内力让所以家丁精神一振,齐刷刷的扑向萧飖。
萧飖的唇角扯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她体内庞大的真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东方木以为萧飖会有危险,他毫不犹豫的拔剑,大声道∶“潜龙剑诀!”
一道白光闪过,就连东方木都被萧飖身上巨量的真气弹开了,萧飖似乎虚脱一般倒在了一片尸体碎块中。
东方木挠头∶“什么情况,虽然我这潜龙剑诀是偷学的,那也不至于这么弱吧,哎!小夫人!!”
第五十四章∶血养魂
紫衣人见势不妙也匆忙逃走了。
东方木上前接住了倒下的萧飖。
“喂,小夫人,你没事吧!你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东方木将萧飖拦腰抱起,快速的施展轻功,朝着宇文璟的寝殿跑去,半路上遇到了赶过来的山鬼。
“喂,我们在这。”
东方木的踏云功无声无息,山鬼又是个眼盲之人,险些错过去,好在东方木叫住了他。
东方木道∶“小夫人在我这,我们先去王爷寝殿吧。”
山鬼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晕过去了。”
二人带着萧飖飞速的来到了宇文璟的寝殿,东方木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大喊道∶“宇文璟!你老婆出事了!快点出来!”
殿内,宇文璟端坐在案前,萧月跪在地上,似乎在汇报什么事情,听到东方木这么一喊,宇文璟二话不说直接冲到了门口。
宇文璟看着昏迷不醒的萧飖,还有萧飖这一身的伤,冷声道∶“怎么回事?”
萧月也起身走到了门口,看到萧飖这副狼狈的模样,佯装吓了一跳,柔柔弱弱的退后了两步,道∶“曲妹妹怎么弄成这般模样,莫不是被人寻仇了……”
宇文璟接过萧飖直奔内室,东方木和山鬼也跟了进去。
萧月看了一眼门外,门口的两个侍卫冲着萧月点了点头,之后便悄悄的离开了。
宇文璟将萧飖轻放在榻上。
东方木急得不行,道∶“山鬼来寝殿找你,你却说有要事不见客,幸好在折返的半路上碰到了我,要不然小夫人可就危险了。”
宇文璟疑惑道∶“我何时说的不见客?”
山鬼严肃道∶“门口侍卫所言。”
萧月跟着他们悄悄的进了内室,柔声道∶“今日的确是我有要事向王爷汇报,是关于江南水利的一些事……没想到竟然影响到了曲姑娘,我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宇文璟表情严肃,连看都不看萧月一眼,只是冷冷的说了三个字∶“你出去。”
萧月叹了口气,双眼含着泪光,样子十分软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东方木有些不解,道∶“王爷,你那么凶王妃干什么,这件事好像也和她没关系吧。”
山鬼则是冷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这样楚楚可怜的女人我可见得多了。”
宇文璟没说话,他先是点穴封住了萧飖的经脉,随后抽出萧飖的弯刀,在自己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
东方木大惊失色∶“喂喂喂,你做什么!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而下一秒,宇文璟便含了一口自己的血,喂给萧飖。
东方木瞬间呆愣在原地,山鬼看不见,却还是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萧飖身上的伤口随着血腥味的加重而渐渐愈合。
东方木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场景,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璟轻轻抹了一下唇边的血迹,丝毫不顾东方木惊讶的表情,只是看着萧飖,随后轻唤了一声∶“阿飖。”
萧飖没反应,他便继续用自己的血去喂。
终于,东方木忍不住了,他一把拉开宇文璟,道∶“你不能再喂了,再这样下去你自己身体也会扛不住的!你到底想干什么,起码要跟我解释一下吧!受伤了就去请最好的郎中,你在这一直喂血算什么啊!”
宇文璟没说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落寞。
山鬼在一旁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北蛮人口中的养魂,借尸还魂的人不能完全适应身体,一旦受伤就会血流不止,这个时候唯有施咒人的血液能使其伤口愈合。”
东方木惊讶道∶“什么?”
山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活死人,肉白骨。这代价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施咒那一刻起,他们两个便是共用一条命的人,若床上那位有任何闪失,你们家王爷也注定活不成。”
东方木抓住宇文璟的肩膀,大声道∶“宇文璟你疯了吗!你可曾想过……”
“我无需去想。”宇文璟坚定道∶“我此生唯一的执念便是再见她一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东方木气的牙痒痒,道∶“宇文璟,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宇文璟沉默着,不说话,直到床榻那边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子夜”。
宇文璟看向萧飖,脸上终于恢复了几分光彩。
“阿飖……”宇文璟轻轻的抚摸着萧飖的脸庞∶“我在这,你是不是觉得很累,没事,马上就好了。”
宇文璟又一次凑近萧飖,含着自己的血,一点点喂进萧飖的口中,萧飖感觉到了唇边的异样,下意识的想一掌拍开面前的人,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己体内的真气,竟被抽的一丝不剩。
萧飖迷迷糊糊的问道∶“你……你给我喂了什么东西,这么腥……是血吗?”
“不是。”宇文璟十分温柔的说道∶“是王府的秘药,你无需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东方木看了看萧飖,又看了看宇文璟那不断滴血的手腕,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以后绝对不要爱上一个人,永远都不要。
山鬼听到萧飖没事,默默的离开了寝殿。
东方木站在一旁不停的叹气,最后问道∶“对了,大哥,你王府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刺客?而且能把小夫人和山鬼逼到这种程度,想必都不是普通人。”
宇文璟道∶“今日王妃深夜来找我汇报事宜,我早该料想到事情不对……”
“怎么又扯到王妃那去了!”东方木道∶“她一个弱女子,就算争风吃醋也不会下此狠手吧,我可不是向着王妃啊,我只是怕你偏见太重。”
萧飖闭上眼睛,她是真的连说话都觉得累,宇文璟看向东方木,比了一个人噤声的手势之后,小声说∶“我们去厅中说。”
说完便随便包了一下手腕,带着东方木出了内室。
东方木愤愤道∶“你呀,心里眼里就那么一个人,你好歹也考虑一下旁人啊。”
宇文璟完全无视了东方木的这句话,直奔主题道∶“王府守卫森严,一般不会有那么多的刺客入内,而王府的内务,大多都是由王妃把持的。”
东方木纳闷,道∶“可就算利用内务之便,又怎么能弄进来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刺客呢。宇文璟,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此时我们明日再议吧,你先休息……”
宇文璟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失了几分血色。
东方木看着,是既生气,又心疼∶“你呀,什么时候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啊,你那手腕上的伤不上药怎么能好?”
东方木说着,丢给了宇文璟一瓶药,道∶“快点止血吧,你要是死在这,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宇文璟歪了歪头,道∶“这里是王府,自然不用你收尸。”
东方木咬牙道∶“你!”
第五十五章∶池塘
东方木气的路都走不稳,离开的时候直接被寝殿的门槛绊的倒了。
堂堂踏云功大成者,居然会被一个门槛绊倒,这简直就是此生难遇的奇观。
送走了东方木,宇文璟终于开始包扎起自己的伤口,他简单的上了一些药之后将伤口包好,在进内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用袖子将整个手腕都挡住,之后才进入了内室。
萧飖还没睡,只是在闭目养神。
宇文璟静悄悄的坐到萧飖的身边,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萧飖睁开眼,摇了摇头,道∶“止水带人去抓我。”
宇文璟道∶“止水是……王妃的婢女。”
“嗯。”萧飖微微蹙眉,道∶“我口中全都是血腥味,能给我拿点水吗?”
“嗯。”宇文璟应了一声,随后倒了一杯水,像刚才那样含入口中。
萧飖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道∶“停,你扶我起来,我自己能喝。”
然而宇文璟根本不由分说,直接贴上萧飖的嘴唇,将一口水全部喂了下去。
不仅喂了下去,还仔细的将萧飖口中的血腥味“清洗”了一番,可谓是明目张胆的耍流氓!
萧飖惊讶之余,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宇文璟“喂”完之后方才询问道∶“你确定你能坐起来吗?你真气耗尽,此刻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萧飖的脸颊有些泛红,道∶“我……我知道了,你先离我远一点。”
宇文璟浅浅的笑了笑,道∶“水……还要吗?”
萧飖很想说不要,然而这家伙笑起来的样子太过好看,萧飖一时分神,竟没说出来。
而宇文璟显然通晓“得寸进尺”之精髓,立刻认真道∶“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
这一默认可还好,压着萧飖又是“喂”了许久。
萧飖万般无奈,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宇文璟竟然也会有趁人之危的一天。
大概是觉得“喂”的差不多了,宇文璟翻身上榻,将萧飖抱在怀中,不轻不缓的说了一声∶“睡吧”,之后便真的就这么睡了。
逼得萧飖只得放弃了满腹控诉的话语,跟着宇文璟一起梦周公去了。
第二日清晨,萧飖是被宇文璟微小的关门声吵醒的,睁眼一看,天色刚蒙蒙亮……
“宇文璟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
萧飖疑惑,同时令她更疑惑的是,这才一宿的时间,萧飖身上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虽然真气依旧没有完全恢复。
萧飖看着自己的伤口,道∶“王府的秘药?说这是仙丹我都信!”
宇文璟都离开了,萧飖也不想赖床了,于是她穿好鞋子,跟着宇文璟出了寝殿的门,萧飖闲来无事,便开始跟踪宇文璟,就当寻个乐子,可是……她逐渐发现宇文璟的状态好像不太对,他身上似乎有伤一般,走走停停,还时不时捂着胸口。
“怎么回事?”萧飖蹙眉道∶“宇文璟受伤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萧飖又跟了一会儿,发现宇文璟走到了荷花池边,没错,正是萧飖之前捞宝贝的那个荷花池……
“奇怪,宇文璟到这来干嘛?”
萧飖心想着,躲在一颗树后,只见宇文璟在荷花池边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荷花池里。
“这……搞什么啊!”
萧飖放弃思考了,她直接窜出来,二话不说跟着宇文璟跳了下去,清晨的池水冰凉刺骨,透亮的水中,那抹身影如重逢时一样,渐渐下沉。
就算……就算宇文璟真的喜欢潜水,那也不该在这么凉的水里啊!萧飖无法调动真气御寒,只得强忍着刺骨的凉意。
萧飖朝着宇文璟游过去,水中,宇文璟的发丝飘散着,一张脸朦胧而俊美,他的双眸深邃,带这些诧异看向萧飖,萧飖游到宇文璟身边一把抓住宇文璟的衣领,向上拖。
宇文璟抓住萧飖的手,似乎是不想上去,他用手比划道∶“就一会儿”。
什么叫就一会儿!在这么冷的水里待久了那还得了!
萧飖不管不顾的拉着宇文璟钻出了湖面,刚一出来便大声呵斥道∶“宇文璟你疯了是不是!大早晨的作什么妖,来洗冷水澡!你要是喜欢游泳,中午再过来行不行!”
“没……没什么,就是……嘶!”
宇文璟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捂住了胸口,没等萧飖反应过来,他又一次没入了水中。
萧飖奇怪的眨巴眨巴眼睛,也跟着一猛子扎下去,她看到宇文璟皱着眉,样子好像很痛苦。
萧飖这次没有强行拉他上去,而是就这么在水底看着他,直到宇文璟朝她游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出湖面。
萧飖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
宇文璟眼神闪躲,道∶“我……我只是,只是身上有伤,是旧疾,需要在凉的地方疗伤而已,没什么其它的,真的。”
萧飖愤愤道∶“我信你才有鬼,你每次说谎否不敢看我!”
宇文璟低着头,不说话了。
萧飖也是无奈,他不想说的东西,就算萧飖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萧飖一把拽住宇文璟的衣领,道∶“那你疗完伤了吗?疗完了就快上去,你不嫌冷我还嫌冷呢!”
的确,萧飖已经冷的开始忍不住哆嗦了。
宇文璟点了点头,随后直接抱起萧飖踏水而出,萧飖如今身上有伤不能动真气,也便由着他了。
上了岸,两个人身上都是又湿又冷。
萧飖叹息道∶“这下好了,宇文璟你可要赔我一件衣服。”
“赔。”宇文璟道∶“赔最好的。”
萧飖点了点头,继续道∶“看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要不要我大发慈悲背你回去?”
“背。”宇文璟干脆道∶“我背你。”
萧飖笑道∶“等等,你可能没听明白,是我背你。”
宇文璟仿佛没听到一般,直接拉过萧飖的胳膊,十分轻松的将她背起来。
萧飖这下有些慌神了,她想起刚才宇文璟“疗伤”时痛苦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停停停,你都这样了就别逞强了,别!你慢点,慢点慢点!”
“宇文璟,你大爷的!”
于是,王府中早起的婢女又看到了摄政王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背着小妾回寝殿的场面,一路上,仍旧没有人敢上前认领这位王爷。
回到寝殿,却见萧月正跪在寝殿的门口,她穿着一件素衣,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楚楚可怜,像是来请罪的。
萧飖眉梢一挑,宇文璟面无表情。
第五十六章∶请罪
萧月一身素衣跪在殿前,眉头轻簇,娇柔异常,见宇文璟回来,立刻顿首。
而此时萧飖还在宇文璟背上呢,这大礼萧飖可受不起,她立刻从宇文璟身上跳下来,站到一边听听她想说什么。
萧月抬头看见此刻活蹦乱跳的萧飖,眼神中有一丝诧异。
萧月表情十分愧疚,道∶“王爷,此次曲妹妹受伤,都是臣妾失职,臣妾管理内务,一时疏忽竟让这些刺客混了进来,臣妾愧对王爷……”
宇文璟不说话,但表情却越发冰冷了。
萧飖仍旧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萧月,若不是与她相识多年,萧飖没准真的信了她的鬼话。
萧月说着,不禁落泪,道∶“害曲妹妹吃了这么多苦,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昨夜……值夜的婢女看到曲妹妹和一男子在凉亭中……这才来通知止水前去捉人,恰逢当时我不在殿中,若是我在,我定不会相信曲妹妹与旁人私通这种蠢话,又怎会让那些刺客有机可乘。”
萧飖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一个“私通”的帽子扣下来,居然还能扣的如此理所当然,这萧月当真是个人才。
宇文璟有些迷茫的看向萧飖,道∶“昨夜……你……”
萧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微笑道∶“我怎么了?我与人私通?你信?”
宇文璟就像是个得到了批评的孩子,转过头去,对着萧月道∶“她没有私通。”
“是啊,我当然是相信曲妹妹的。”萧月冲着萧飖微微一笑∶“只是流言可畏,亭子里发生了那样有伤风化的事,止水也是想尽快查清楚,还曲妹妹一个清白。”
“有伤风化?”萧飖一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王妃这措辞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听,你倒是说说我干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
萧飖本来身上就有伤,被她这几句气到了,越发觉得胸口烦闷。
“曲妹妹,你……”萧月一边哭着,一边说∶“我尽力维护你的颜面,你怎可如此说我,就算曲妹妹不拘小节,可我身为王妃,你只是妾室,你也不可……”
我怎么说你了!
萧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微笑道∶“呵,我懒得跟你在这舌战,我只问你,你母亲马媛现在何处?”
“曲妹妹,怎么忽然提起我母亲?”萧月的脑子转的够快,一瞬间就想到了马家的磐石功,于是不着痕迹的辩解道∶“母亲自然是忙着凤凰台比武的事,无暇抽身,为了这次比武,她还公开了本家的磐石功,曲妹妹疏漏寡闻,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瞧她说话的样子,当真是梨花带雨,一朵娇花,好生委屈。
萧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进了寝殿,之后重重的关上了们。
宇文璟也想跟进去,却被萧月叫住。
萧月叹了口气,小声道∶“王爷,这件事我想着还是让王爷知道的好,虽然我不想语人是非,但曲妹妹昨夜确实私会了那眼盲的江湖人,二人抱在一起你侬我侬,这都是婢子亲眼看到的……”
宇文璟背对着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所以?”
萧月低下头,道∶“我知道王爷喜欢曲妹妹,曲妹妹年轻犯错也是在所难免,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压下来,那个来报信的婢女也已经被杖毙了,王爷无须担心。”
宇文璟眼神渐渐深邃,道∶“你下手够利落,这样一来,便死无对证了。”
“是啊,唯有这样才能保住曲妹妹清白。”萧月神情柔弱道∶“其实,看到曲妹妹这副样子,我不知怎的总是想起我萧家长姐,当初提起萧凌云的性情,大家都说她风流放荡,倒是有些像曲妹妹今日这般。”
宇文璟头也不回,只留下了一句∶“她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宇文璟进了寝殿,萧月也站了起来。
她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含着几分狠厉,低声道∶“萧飖,我们走着瞧。”
宇文璟进了寝殿,便看到气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萧飖。
宇文璟微微一笑,道∶“阿飖,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穿着多不舒服啊。”
“她那叫来请罪!?”萧飖大呵道∶“我去她二大爷的,真以为她那套老娘不会吗!”
宇文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静悄悄的挪动到萧飖身边。
“你……你干什么。”
宇文璟伸出双手,挪动到萧飖的腹部,之后手指轻柔的一抓……
“你!哈哈哈哈哈,你别抓我痒啊,你干嘛干嘛,停!”
萧飖一个健步直接站到了桌子上,单手制止了宇文璟的攻势。
宇文璟也跟着笑,道∶“见你这么生气,想让你笑一笑罢了,其实她说的话我也不会当真,你大可不必生气。”
“你……你就这么信任我。”萧飖蹲在桌子上,爪子不老实的捏了一下宇文璟的脸∶“那我还是坦白吧,我和山鬼昨夜在亭子里……”
萧飖故意把尾音拉的很长,想吊一吊宇文璟的胃口,谁知宇文璟面无表情,根本没什么反应。
萧飖觉得无聊,只得说道∶“哎~山鬼昨天教了我一首苗疆的曲子,用笛子吹的,很是好听,就这些。”
宇文璟伸出打开双臂,萧飖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用意,于是萧飖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让他把自己从桌子上抱下来。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宇文璟在萧飖耳边轻声的说道∶“阿飖,此生,我便是你一人的。”
他这一接,便抱住了全世界。
萧飖有些忘情的看着他的脸,她本应该高兴才对,而现在,她更多的却是迷惘。
“宇文璟,你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宇文璟直视着萧飖∶“我所言句句真心。”
“那你……”萧飖咬牙,一拳不轻不重的打在宇文璟身上∶“那你前世为何要来萧家求娶萧月!你……到底为什么?”
宇文璟有些诧异道∶“我没有去求娶萧月,我想娶的一直都是……”
“王爷,你要的衣物送来了。”
宇文璟的话,被门口奴才的话语打断了。
二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呆在了原地。
那奴才见寝殿内没有动静,又重复了一遍∶“王爷?您要的衣物我给您拿过来了,王爷,您休息了吗。”
片刻后,宇文璟才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句∶“拿进来吧。”
那奴才端着新衣进来,笑道∶“王爷,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报,皇上听说了王爷回京,吵着要来王府,车驾已经在半路了,你看……”
宇文璟淡淡的说∶“通知膳房做一些皇上喜欢吃的点心,收拾一下准备接驾。”
“是,奴才这就去办。”
那奴才鞠躬之后退出了宇文璟的寝殿。
宇文璟犹豫了一下,看向萧飖,道∶“你若不想见他,可以躲一躲。”
第五十七章∶雷雨
“躲?我为什么要躲着他!我看上去很怕他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宇文黎进王府的时候,萧飖还是躲清净去了。
王府的花园内,萧飖寻了一处极其僻静的假山,在那假山的阴影下调息内力,也省的见到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皇帝。
书房内,宇文黎坐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宇文璟批阅奏折。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皇兄,我无聊的很,你上次带去皇宫的那个小妾,我觉得很有意思,能叫她出来说会话吗?”
宇文璟头也不抬,淡淡的说∶“她身体抱恙,不能见客。”
宇文黎耍赖一般的躺在书案上∶“什么病啊,严不严重啊,都病到不能见人了吗?”
“陛下。”宇文璟严肃道∶“楼兰近来闹了蝗灾,城内粮食收成减半,想让朝廷减免负税,你觉得当如何处理?”
“别别别,你别念了。”宇文黎捂住耳朵∶“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听朝政听得都快烦死了,你在这慢慢批吧,我去膳房看看,我一个人去,都不用跟着我!”
宇文黎说完,便跑出了书房,宇文璟看着,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宇文黎出门之后便在王府中闲逛。
去了膳房,那边的人忙来忙去也是没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竟多了许多乌云。
宇文黎看着这天气,身上一哆嗦∶“这个季节的雨还真是说来就来。”
宇文黎加快了脚步,经过花园的时候,天空忽然炸响了一记惊雷。
宇文黎吓得一哆嗦,整个人愣了原地,一动不动,一张俊秀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怎么会……在这里……皇兄!”
宇文黎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跑,他在花园里一边跑一边哭,还不停的叫着“皇兄”,这花园本就是个僻静的地方,天上的雷声一阵接一阵,就更没人听到这小皇帝的叫声了。
而恰巧,萧飖正在这里调息,她听到了声音本来想着出去看看,谁知刚一露头,就被一个人抱了个满怀。
而这一个拥抱,带给萧飖的并非惊讶,而是彻头彻尾的恐惧。
这种熟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的感觉。
“宇……宇文黎。”
萧飖下意识的一掌打出,后退了两步,她满脸惊恐的看着宇文黎,似乎面前这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还是会突然发难,之后无休止的折磨她。
“皇兄,皇兄在哪,我……啊!”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宇文黎吓得浑身发抖,他蹲在地上抱紧自己的头,小声嘀咕着∶“母后,不要打我,我求你了不要打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母后呜呜呜。”
几声雷响之后,大雨倾盆而下,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萧飖虽然害怕,但还是慢慢的靠近了宇文黎。
“喂,别哭了。”萧飖道∶“先去假山里面躲一躲雨吧。”
宇文黎又一次扑进了萧飖的怀里,他死死地抓着萧飖的衣服,眼泪鼻涕全都蹭到了萧飖刚刚换上的新衣服上……
花园中有些假山是掏空的,里面是一个很雅致的空间,可以避雨。
萧飖把宇文黎带到了其中一个山洞里,刚进去萧飖便强行扒开了宇文璟的手,让两个人保持距离。
开始下雨之后,雷声反而小了,宇文黎也从刚才的大哭,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宇文黎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小声道∶“能……能带我去见我的皇兄吗,求你了,我害怕……”
呵,原来这个小阎王也会怕?他真的懂害怕是什么意思吗。
萧飖也坐下,淡漠的说∶“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现在……老老实实的待在这。”
宇文黎点了点头,样子竟然有些乖,他低着头,弱弱的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萧飖随口答道∶“曲流殇。”
“曲流殇啊,好听。果然……我就知道。”宇文黎有些张扬的笑着说∶“我就知道皇兄什么都办得到。”
萧飖紧张的看向宇文黎∶“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我没什么意思啊。”宇文黎抹了抹眼泪,道∶“就是……字面意思,我皇兄很厉害的,而且你……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我不认识你。”萧飖干脆道∶“也不想认识你。”
宇文黎低下头,似乎有些犹豫道∶“我其实……其实想说……”
宇文黎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打雷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宇文黎没有办法,只能捂着耳朵不停的发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十分可怜。
“啊啊啊!!”宇文黎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不要,不要打我,皇兄救我!皇兄!”
“求求你们,母后,我真的会听话的呜呜呜呜。”
萧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她拉过宇文黎一把抱在了怀里。
萧飖强忍着心头的排斥感,用一种教训小孩子的口吻道∶“别叫了,再叫就把你丢出去,不管你了。”
宇文璟窝在萧飖的怀里,哭的更甚了,一边哭还一边叫着“皇兄”。
简直不像个大人。
明明个头比萧飖都要高那么一点了。
“皇兄,对不起,对不起。”
宇文黎闭着眼睛,也不知他说的是梦话还是什么。
雷声还是没有停下,宇文黎就这么一直哭,萧飖也试着捂住了他的耳朵,这样能让他平静一些。
也许是哭累了,这小皇帝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梦里还在嘟囔着一些话语。
“我真是造孽啊。”萧飖苦笑道∶“前世怎么会栽到这个哭包手里。”
“皇兄……皇兄……”
宇文黎眉头紧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十分痛苦的事情他的嘴唇微微发抖,颤抖的声音发出这样一句梦呓∶
“凌云姐姐,对不起。”
眼泪顺着他有些青涩的脸庞滑落,萧飖看着他,心情似乎也变得复杂了起来,她越发的不明白,这个“孩子”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能残忍暴虐视人命如草芥,又能这般哭泣叫喊,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天空很快就放晴了。
萧飖看着宇文黎,犹豫道∶“天晴了,把他叫起来,他会不会变回那个……吃人的小阎王?”
萧飖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他紧皱的眉心,道∶“算了吧,姐姐我受累,背你回去吧。”
萧飖说罢直接把他背到了背上,小心翼翼的朝着宇文璟的寝殿走去。
她背上的宇文黎眼睛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颇有些玩味的看了一眼萧飖,随后又渐渐闭上,他唇角扯起了一丝微笑,一切仿佛都归于平静。
第五十八章:微光
宇文黎趴在萧飖的背上,这个场景并不陌生,他记得很久之前,她也这样背过他,那时……皇兄也在。
太久了,久到宇文黎想起来就会觉得眼眶温热。
那时……就连萧飖也只是个孩子。
不知不觉,他陷入了回忆。
皇宫内,冷宫附近。
“你瞎说什么啊,这石头底下怎么会有人?”
刚刚十来岁的萧飖扛着一支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长枪,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璟。
宇文璟冷着一张脸,道:“我听到下面有动静,肯定有人……或者小动物之类的东西。”
萧飖侧耳听着,确实有些细微的动静。
她有些纳闷,蹙眉道:“可……可就算有人,这么大的石头,我们怎么挪开啊。”
宇文璟十分冷静的看了看这块石头,道:“用你的长枪撬,底下垫一块石头,肯定能撬起来。”
“好吧。”
萧飖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将长枪插到了石头下面,许是插出了一条缝隙的关系,里面的声音也清晰了一点,似乎是什么人在哭。
萧飖心里一惊,没想到还真的有人!
她急忙冲着下面喊:“喂!谁在下面!回答我一下!”
萧飖有些急了,对着旁边的宇文璟道:“这哭声有点像小孩子,我们动作快一点。”
萧飖还小,还不会调动真气蓄力,只能是用自己的力气生撬,宇文璟也在一旁帮忙,两个孩子着实忙活了一段时间,才把这大石头撬开。
石头下面是一个圆洞,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水井,底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萧飖冲着洞口喊道:“喂,你在哪啊!能看到光吗?往亮光的地方来,我拉你上来!”
洞口下,传出了一声微弱的“救命”,的确是小孩子的声音。
萧飖听着这微弱的声音,心下一悸,立刻道:“你别怕,我马上想办法拉你上来,你别哭了,快到有光这边来。”
萧飖环顾四周,急的不行,也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对了。
她二话不说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宇文璟见了,急忙拦住她,道:“你……你干什么?”
“拉他上来啊,还能干什么。”
宇文璟死死按住逍遥的手:“你……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子成何体统。”
“哎呀,你放心吧。”萧飖有些不耐烦的说:“外面这个腰带是用来束长襟的,就算解下来裤子也掉不了,瞧把你吓得。”
宇文璟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道:“我……你!我又没见女生穿衣服,我怎么知道……”
萧飖对着宇文璟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小皇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萧飖解好了腰带,觉得不太够,毕竟腰带这种材质很容易断……
萧飖想着,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宇文璟……
宇文璟大惊失色:“你……你想干嘛?”
“嘿嘿。”萧飖露出一丝坏笑:“把你腰带借我!”
“不……不行!”宇文璟的脸红的跟个苹果一样:“我的不行!”
萧飖一嘟嘴,直接压倒宇文璟身上:“救人要紧,你哪来那么多的‘不行’,快点脱下来,要不然我可就要抢了!”
宇文璟委屈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裤子,大声道:“不行!你放开我!”
萧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直接出手在宇文璟的腹部挠了一下,这一下让宇文璟立刻放弃了挣扎。
片刻后,宇文璟的腰带已经到了萧飖手中。
宇文璟躺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你卑鄙无耻,你明知道我最怕痒。”
“安啦,等我把他救上来,一定给你赔罪。”
萧飖将绑在一起的腰带放下去,道:“喂,看到绳子了没有,抓住绳子,你要是抓稳了就用力拉两下。”
洞口的光亮照入漆黑的井中,萧飖可以看到,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顺下去的绳子。
没过多久,萧飖竟然真捞出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娃娃……
他浑身都是淤泥,估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萧飖用手帮他擦了一下脸,道:“你这小孩怎么跑到井里去了,还好宇文璟发现了,要不然你可怎么办啊。”
“我……”那小孩只说了一个字,又开始哭了。
萧飖急忙给这小孩擦眼泪,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宇文璟愤愤的绑好了自己的腰带,道:“他叫宇文黎,也是皇子,我再宫宴上见过他几次。”
“皇子?不会吧?”萧飖看着这脏兮兮的小孩,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皇子”二字联系起来。
宇文璟上前道:“我不会看错,肯定就是他,庆妃娘娘的独子。”
“可……”萧飖疑惑道:“庆妃娘娘今早不是说……小皇子跟着宫里嬷嬷学礼仪去了吗。”
宇文黎一直在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萧飖叹了口气,道:“那……咱们先把他送回庆妃娘娘寝宫吧。”
宇文黎听着,忽然后退了一步,道:“不……不要,不要回去,求求你们……”
萧飖蹙眉道:“这孩子……”
这种景象宇文璟是司空见惯的,而萧飖确是一腔热血。
萧飖拉着宇文黎的手,问道:“好孩子,告诉姐姐,是不是宫里有人欺负你?”
宇文黎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萧飖立刻双手叉腰,道:“天子脚下,皇宫之内!他们连皇子都敢欺负,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宇文黎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父皇。”
萧飖说着,蹲了下来,道:“我看你吓得腿都软了,我背你吧。”
宇文黎看着萧飖的后背,哭的更加厉害了。
宇文璟熟知萧飖的性格,便也没插话。
萧飖背着他,那种可靠的感觉,让宇文黎很快平静了下来。
萧飖一边走着,一边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也讲了她萧家的忠义事迹,她说的时候得意洋洋,仿佛一个耀眼的太阳,在散发着光芒。
那是宇文黎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温暖,也是那一次,他对着宇文璟,试探性的叫了一句:“皇兄”,宇文璟应答了。
他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母妃说的那么卑微了。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温度……
宇文黎睁开眼,看着现在这个比自己还要矮小一点的“姐姐”,露出了笑容。
宇文黎佯装柔弱的说了一句:“曲……姐姐,我这是在哪?”
萧飖微一侧头,道:“你可算是醒了,有力气了吗?”
宇文黎弱弱的说道:“没有……我腿软了,劳烦曲姐姐再背我一段,皇兄就在书房。”
萧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既然醒了,那就抓稳了!”
萧飖开始加速,恨不得直接轻功跳到书房。
雨过天晴,乌云也渐渐消散了……
第五十九章:用你大爷的膳
萧飖一脚踢开了书房的门,道:“宇文璟,出来接一下你弟弟!”
正在看奏折的宇文璟眉头一皱,立刻起身去门口。
宇文黎看见自己的皇兄,又开始哭了。
“呜呜呜皇兄,刚才,刚才我……”
宇文璟看着这幅场景,只说了一句:“黎儿,下来。”
宇文黎有些委屈的从萧飖身上下来,萧飖则是在心中默默地感慨:这宇文黎吃什么长大的,太他丫的沉了。
宇文璟凑到萧飖身边,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他都这么大了,你干嘛还背他回来。”
“你以为我想啊!”萧飖道:“要不是这小子听见打雷声吓得腿软了,我怎么会背他。”
“打雷声?”宇文璟眼眸深邃,道:“黎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害怕打雷声了。”
宇文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害怕嘛。”
萧飖微微挑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这小阎王给耍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宇文黎却忽然跳出来道:“哎呀,肚子好饿啊,皇兄,已经到用膳的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
宇文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安慰性的拍了拍萧飖的肩膀,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去用膳吧。”
几人来到偏殿,奴才们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大多都是甜口的菜肴,宇文黎是最爱吃甜的。
小皇帝看着这些好吃的兴奋异常,两只眼睛简直就该放出光来了,他直接用手抓起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满足的捂住了双腮。
真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三人刚刚落座,没过一会儿,只见王妃带着自己的婢女走了进来。
萧月刚一踏进门,就十分懂事的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萧飖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萧月嘴角含笑,道:“臣妾不知皇上驾临,自有失迎之责,还请皇上恕罪。”
“恕罪?”宇文黎兴奋的看着萧月,道:“哈哈哈,朕要怎么恕你的罪?朕一向不喜欢恕罪,要不然……拖出去砍了?怎么样?哈哈哈哈。”
萧月心下一惊,汗颜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是来伺候王爷用膳的。”
萧月说着,竟然真的在宇文璟身边坐了下来,距离之近让萧飖见了很是不舒服。
宇文黎单手托腮,笑道:“皇兄,你和王妃的而感情很好啊,看来你的小妾在你这要一尝冷落的滋味了。”
宇文璟没有说话,萧月贴心的为宇文璟夹菜,笑道:“王爷对我很好,我如今所做之事不过能报答万一,府中妾室也是各有风姿,懂得如何讨王爷欢心的。”
宇文黎的眼神变得有些别扭,他笑容古怪的看着宇文璟,道:“这么说来,皇兄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可怎么就没有个一子半女的继承家业呢。”
萧飖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准确无误的将看中的一块肉送到了自己口中。
的确,宇文璟这么多老婆,怎么就每个孩子呢。
萧月浅笑一声,娇滴滴的说:“想来,是因为王爷政务繁忙……偶尔歇下来也都是在我殿里待着,我也是个不争气的,这才……”
萧飖看向宇文璟,眼神里似乎能酿出十斤陈醋。
萧飖心道:好呀宇文璟,你就抱着你的王妃过日子吧!老子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这里。
“哈哈哈,没想到皇兄对王妃如此专一,那岂不是浪费了府中其他的美人儿。”宇文黎意有所指的看向萧飖:“要不然我挑几个和我投缘的,带进宫如何。”
宇文璟十分突兀的看向宇文黎,他手上的筷子碎成了两截,他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将筷子扔到了地上,道:“抱歉,我在陛下面前失礼了。”
萧月吓了一跳,宇文璟的眼神冰冷异常,带着威胁的口吻道:“皇上千金贵体,我王府中的人自然是高攀不起,陛下就不要打这种主意了。”
宇文黎吓了一跳,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他有些失意的嘟起嘴,故作调皮道:“皇兄都已经有王妃了,干嘛还那么小气,哼。”
萧月眼睛转了一圈,柔声道:“是呀王爷,皇上不过是要几个小妾而已,皇上看中了谁,你悄悄地送出去,也不算是有伤风化,又能让你兄弟二人的感情更上一层楼,何乐而不为呢。”
宇文黎是经不起别人诱导的,听到萧月的话,立刻兴奋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道:“对呀对呀,皇兄!”
萧月继续说道∶“而且我也相信,皇上绝对会给王府里出去的人一个最好的名分,得此殊荣,王府里的妹妹们想必也不会不依。”
“正是这个理。”宇文黎疯狂点头如捣蒜一般∶“皇兄!”
萧飖有些害怕了,她看了看宇文黎,又下意识的看向宇文璟,她死都不会回那个地方。
只听“咔吧”一声,萧飖手中的筷子也断成了两节……
宇文璟仍旧是板着一张脸,他瞟向萧月,冷声道:“你要是再说这些废话,我就把你送去皇宫。”
“也好呀。”宇文璟笑道:“只要是皇兄喜欢的东西,都会很有趣,王妃你说呢。”
萧月也吓了一跳,却仍就露出一种不安分的表情。
萧飖扔掉筷子起身,一个掌劈打在了宇文黎头上,打的倒是不重,但也让宇文黎愣了还一会儿。
说到底宇文黎还是个熊孩子,对付熊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他妈。
萧飖一副长辈的样子看着宇文黎,呵斥道:“吃饭的时候哪来那么多话!跟某个长舌妇一样。”
宇文璟捂着头,并没有生气,反而“嘿嘿”的笑出了声。
萧月听到“长舌妇三个字”,非但不忌惮,反而说的更欢了:“曲妹妹向来不拘小节,就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这种气魄我这等小女子是学不来的,也是皇上心胸大度,才没有追究。”
萧月身后的止水忽然插话道:“王妃,你可不能再由着曲氏了。该守的规矩也应该让她见一见……她从来都不对王爷和王妃行礼,这王府的姐妹们可都抱怨了许久了。”
萧飖对着止水冷笑一声∶“这轮得到你说话吗?你那日带人去抓我,我现在没剥了你的皮已经是你前世积德了。”
止水一愣,似乎也豁出去了,大声道∶“我说的是事实,我只是再替王妃鸣不平而已,你别忘了在凉亭内与人私通的人是你!”
“啪”
萧飖起身,一个耳光甩在了止水脸上,宇文璟假装没看见,宇文黎瞪大了眼睛围观。
“曲妹妹!”萧月看着止水被打,又开始哭∶“曲妹妹,你别打她,都是我没有教导好奴婢,我替她向你请罪……也请你看在我和王爷的面子上,饶了她……”
“奴才污蔑主子,我只打了她一巴掌你就要哭成这样,王妃,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曲妹妹,我向来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你怎能这样说我。”萧月啜泣着,抱住了止水∶“我是王妃,你不但不敬我,还要侮辱我的奴婢,我……我心地善良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我*你大爷的!”
萧飖看着她这副嘴脸,忽然有一种想掀桌子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