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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末逐樱     妾本尊txt下载     妾本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贾家千金

    宇文璟和萧飖齐刷刷的看向了这房间里唯一一个司空家的人,一个半俗不俗的和尚。

    那和尚点了点头,低声说到∶“贾家千金。”

    贾家千金贾茗鸢?

    我的天,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贾家千金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破庙里来干什么?不会是专门来捉和尚的吧。

    “我都听说了!司空朔回来了,就在不净潭!”贾茗鸢道∶“他们一定是故意藏着我未婚夫!那司空老头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哼,就算他司空家高手如云,那也比不上我贾家家财万贯!这淮城终究还是我贾家的天下!”

    旁边的丫鬟道∶“正是了,是那司空家主不识好歹,白白扫了咱们小姐的雅兴。”

    贾茗鸢气道∶“还有贾老头身边的那个小妾,竟敢瞧不起我,我早晚有一天要剥了她的皮!”

    另一个丫鬟掩面笑道∶“主子,你何苦要和一个活不长远的女人置气,我们现在这歇上一晚,明天便去不净潭看看。”

    这些人还要在这待一晚?

    这可不行。

    萧飖一把抓住旁边的戒尘和尚,小声道∶“你认识她,要不……你下去……先和她说清楚,再从长计议。”

    戒尘反手抓住了萧飖的手腕,表情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清楚,绝对不行……”

    宇文璟看着二人抓在一处的双手,此刻的面容极为不善,他轻蔑一笑,二话不说便把戒尘踢了下去。

    只听下面“扑通”一声,戒尘落地,宇文璟和萧飖在房梁上依旧是看戏。

    贾茗鸢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后立刻面露喜色,道∶“朔……朔哥哥!你怎么在这啊!你怎么掉下来的?谢谢菩萨谢谢佛祖,这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缘分啊!朔哥哥我来了!”

    “我……我不是。”戒尘难得的有些慌乱,他连连后退,贾茗鸢连连逼近。

    “朔哥哥,你就算剃度,也还是那么迷人,啊~我真的已经被你征服了。”贾茗鸢声情并茂,就差扑过去了∶“朔哥哥!你就娶我吧!别在意那些老顽固,我贾茗鸢此生非你不嫁!”

    戒尘一个信步避开扑过来的贾茗鸢,道∶“你你你,你不要过来,我现在是出家人,男女授受不亲,贾小姐请你自重!”

    “哎~你我都是未婚夫妻了,还客气什么。”贾茗鸢道∶“朔哥哥,你真的好帅啊,我要给你生孩子!”

    戒尘在下面闪避得辛苦,萧飖二人看着也是直冒冷汗,都说世家千金跋扈,却也没见过这种“视清白如粪土”的,简直就是遗世独立的一朵奇葩。

    而且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种女流氓的气息。

    萧飖看着身旁宇文璟淡然的模样,坏笑了一下,搂住宇文璟的脖子,道∶“王爷,你要是有那姑娘一半主动,也不用让我等的这么着急啊~”

    不出所料,宇文璟虽然表面上仍旧是八风不动,但脸颊已经开始微微发烫了。

    萧飖心中更是窃喜∶啧,我的男人就是可爱。

    下面的戒尘使出浑身轻功却也无法摆脱这位贾家千金,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大喊了一声∶“曲姑娘救我!”

    萧飖听了这一声惨叫,也是既无奈又同情。

    “啧啧啧。”萧飖也是跃下了房梁,嘲笑道∶“我说大师,你怎么连个姑娘家都搞不定啊,真是丢脸呦。”

    戒尘盯着萧飖,“和善”道∶“曲姑娘这风凉话说的倒是行云流水。”

    宇文璟也跟着萧飖下来了。

    一袭玄衣沉稳的落下,眉眼冷漠,薄唇紧闭,这么一看,真是好一个冰清玉洁的谪仙。

    以前觉得宇文璟很帅,总有一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觉,而事实证明这种感觉是完全错误的。

    因为旁边看着宇文璟的贾家千金已经兴奋的难以自拔了。

    “这这这,这位公子……好帅啊……”贾茗鸢见到一个形貌俊朗更胜戒尘的男子,瞬间就抛弃了旧爱,凑到宇文璟身边道∶“公子……敢问公子姓名,可……可有良人……我是这淮城贾家的千金,我叫贾茗鸢,公子叫我鸢儿就好,我家就在淮城,公子如若……”

    “他没空!”萧飖挡在宇文璟面前,道∶“小丫头,你身后那个才是你的未婚夫,别来这打扰我男人行不行。”

    “切,哪里写着就是你的了!”贾茗鸢大声道∶“就算你是他的女人,但是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还用你拦着?真没教养!”

    “啧,想吵架是不是!”萧飖一拉宇文璟的衣袖,道∶“宇文璟,你来跟她说,你需不需要三妻四妾!”

    萧飖扯了一下,宇文璟却纹丝不动,萧飖不耐烦的回头,却看见宇文璟眼下有一点渐渐泛开的桃红……

    “喂……宇文璟……”萧飖凑近他,捏了一下他的脸:“你没事吧,脸怎么好像比刚才还烫。”

    宇文璟咽了口口水,道∶“你……你方才说……我……我是……你的……”

    “嗯?”萧飖睁大了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子夜,你莫不是因为这一句话,就傻了这么久?”

    宇文璟点头,道∶“嗯,傻了很久。”

    戒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身为出家人,却要整日看这些六根不净的东西,真是罪过。”

    “公子~”贾茗鸢又往前凑了凑,道∶“公子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你是从哪来的啊,我刚才哪位姑娘说你叫什么璟,我也没太听清……你能告诉我嘛?”

    戒尘好不容易解脱了,悠哉悠哉的站在一旁。

    宇文璟就跟没听到贾茗鸢说话一样,一眼也不看,一句也不回,一双眼睛如同长在了萧飖身上一样。

    然而贾茗鸢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她故作殷勤的给宇文璟扇了扇风,道∶“这夏日里江南可是很热的,这么俊俏的公子,可千万别热坏了,哎呀说到热,哎呀我的头好晕。”

    那贾茗鸢一边说着,竟然一边朝宇文璟身上倒下去,好在宇文璟向后半步成功躲开,让那贾家千金踉跄了一下。

    “你!不识好歹!”贾茗鸢指着宇文璟道∶“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本小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要不是因为你脸长得好看,你以为本小姐会理你?”

    “啧啧啧,贾小姐,你是多久没出闺阁了,才能说出这么一堆荒唐的话。”萧飖冷声道∶“跋扈也是要带脑子的,你对这个秃驴怎么样我可以不管,但你要是自大到想动我的人,那你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贾茗鸢恼羞成怒道∶“乡野村姑,你懂什么!我就是要找个长的好看的人成亲!”

第三十一章∶男扮女装

    这熊孩子怎么回事,脑子进水了吗?

    花痴、脑残、女流氓。

    这三个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萧飖翻了个白眼,一把将戒尘推到她怀里,道∶“这和尚送你了,别来打扰我们。”

    “什么叫送我,朔哥哥是我的,你旁边那个也是我的!”贾茗鸢大声说道∶“我爹说了,遇到好看的就要去追,因为只有和好看的人成亲,生出的娃娃才会好看。”

    “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萧飖一拳敲在贾茗鸢头上,道∶“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多歪理,话说你大半夜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带两个侍女?”

    贾茗鸢双手叉腰,骄傲道∶“不然呢?哼,我也不妨告诉你,在这淮城中就没有哪个人敢打我贾家大小姐的主意!”

    “哦~真的就带了两个丫鬟啊。”萧飖坏笑着凑近贾茗鸢∶“那就别怪姐姐我不客气了。”

    贾茗鸢似乎也嗅到了一丝危险∶“你……你们要干什么!走开!”

    片刻之后,贾茗鸢和两个婢女皆被五花大绑扔在了佛像前面,萧飖满意的笑了笑,道∶“可算是安静了,我说大小姐,出门在外呢,一定要长个脑子,要不然很容易吃亏的。”

    适才还担心这大小姐身边会跟着几个高手暗中保护什么的,如今话都套出来了,萧飖自然不会再惯着这个熊孩子。

    “你……你真就这么绑着她?”戒尘刚才避之不及,现在倒是有些心疼了∶“阿弥陀佛,她还是个女孩子,这样会不会不妥。”

    萧飖挑眉,道∶“啧,这会儿开始阿弥陀佛了,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被人家小姑娘追的满屋子跑,你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放了她。今天咱们安心休息,明天自然有好地方住。”

    戒尘双手合十,道∶“明日去哪,可否告知小僧。”

    萧飖找了个蒲团坐下,道∶“自然是去司空家大宅,老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要想办法混进去。”

    “原来如此。”戒尘笑道∶“那……我身上的毒恐怕不利于这次行动,所以……”

    “哎?我说的还不清楚吗?”萧飖坏笑一声,道∶“我说的是此毒只有萧家人能解,我又不姓萧,如何解得了啊,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别耍什么花样,你身体里的毒就不会发作。”

    戒尘闭上眼睛,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宇文璟在萧飖身边坐下,道∶“阿飖,为何一定要管这个和尚,他本与我们无关……”

    “第一,凤凰台比武的时候,我真的需要寒蛛毒傍身。”萧飖轻声说道∶“第二,我真的很讨厌这种祭祀,就和当初楼兰的祭祀一样……若不是我带人杀入主城,楼兰人恐怕都会在那场大战中灭绝。”

    宇文璟点了点头,揽过萧飖的肩膀∶“我知你心思,但千万不要冒险,你这副身体虽武功尚佳,但终究不如从前,万事不要逞强……”

    萧飖笑着往宇文璟肩膀上一靠∶“你一下子这么多话,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对了,曲流殇之前是习武的吗?我总觉得经脉运转之间似乎差了点什么。”

    宇文璟身子一僵,糊弄道∶“谁知道呢,许是不适应吧。”

    “这样啊。”萧飖嗅着宇文璟身上极淡的槐花香,渐渐睡去。

    第二日清晨,萧飖忽然想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你说什么??”戒尘跟着萧飖,每天都在刷新三观∶“你……你让我们……”

    “对啊~”萧飖笑道∶“我们眼下就有一个混进司空家府邸的机会啊,我们可以扮成这贾家大小姐和两个侍女的模样,司空彧昨日便折了贾大小姐的面子,今日总不会还不让进……”

    “阿弥陀佛。”戒尘道∶“我与王爷身高七尺有余……就算换上女儿家的衣服,也不像啊。”

    萧飖耸肩道∶“所以让你们两个扮丫鬟,贾府找什么样的丫鬟,他司空老爷也管不着。只不过要委屈贾大小姐在这多绑一会儿了。”

    贾茗鸢听着,发出了“呜呜呜”的抗议。

    萧飖懒得管她,转身对宇文璟说∶“你和戒尘现在这换一下那两个丫鬟的衣服,顺便解决一下他这个大秃头,我要去一趟不净潭附近,去去就回。”

    宇文璟问道∶“去那做什么?”

    “去找山鬼帮个小忙。”萧飖笑道∶“总不能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贾家小姐扔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庙里,我叫他过来看着。”

    宇文璟点点头,道∶“那你小心。”

    不净潭附近山林环抱,萧飖踏着轻功来到了密道出口的附近,见周围没有司空家的门生,便安心的跃下。

    萧飖心道∶奇怪,不是说到这里来就能找到人吗?怎么没动静啊。

    “曲姑娘,你是在找我吗?”喑哑的声音响起,着实把萧飖吓了一跳。

    山鬼没有戴斗笠,只用白布蒙住了眼睛,一袭黑衣双手背后,那把剑悬在腰间,让他整个人少了些许戾气,这么看来这山鬼的面容倒是温柔的很……

    萧飖退后一步,佯装被吓得不轻,道∶“你怎么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是想吓死我吗,真的跟个鬼一样!”

    萧飖说罢,把剑佩丢给了山鬼,道∶“有事找你帮忙,跟我走吧!”

    山鬼拿着剑佩摩挲了一下,随后又丢了回去∶“送你的,不必还我,我跟你走。”

    萧飖微微一笑,对着山鬼抱拳行礼。虽说是只鬼,但还算仗义,点头之交而已,他竟然不问要去干什么。

    虽说他不问,但萧飖还是要补充一句∶“放心吧,没什么危险,就是看着两个人,别让她们乱跑就行。”

    山鬼没说话,二人飞快的回了破庙,刚走到庙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哀嚎。

    戒尘∶“别!放开我,我已经换上裙子了,里面那件真不用!把肚兜拿走!”

    萧飖在心中默默的同情了一下戒尘,宇文璟显然是很好的完成了她走的时候交代的事,让戒尘和尚换上了一身女装,并且戴上了假头发。

    虽然衣服有点小,但层层叠叠的穿着也看不出来。

    萧飖不禁发出一声感慨∶“戒尘姑娘,你这身材还真是雄壮得很啊。”

    山鬼听了个大概,也问道∶“想不到还有人有这种嗜好,是我孤陋寡闻了。”

    宇文璟还没换,但不知为何,萧飖已经开始期待宇文璟换上女装会是什么样子了。

    “咳咳。”萧飖拉住宇文璟,道∶“这个……他的衣服我来换,你们都出去,不许偷看。”

    戒尘强壮镇定,双手合十∶“谁会想看……”

    山鬼道∶“我呢?我这眼盲之人也要出去吹冷风吗?”

    “哎呀,都得出去,山鬼,你把这几个姑娘也带出去!”

    山鬼耸耸肩,照办了,瞬间破庙里就只剩下萧飖和宇文璟两个人。

第三十二章:混入

    破庙中忽然安静了许多,安静到可以听见宇文璟的呼吸声。

    萧飖装作淡定的咳了两声,道:“就……先把衣服脱了吧,我来帮你换。”

    “恩。”宇文璟点了点头,丝毫不避讳的开始层层叠叠的剥开自己。

    虽然说宇文璟的身子萧飖也看过那么一两次,可这次的心情似乎有所不同。

    萧飖也没想到这一刻会这么尴尬,她有些紧张的眼神乱窜。

    宇文璟轻笑一声,抓住她的肩膀,衣服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露出了一点几近完美的肌肉。

    宇文璟凑近道:“刚才说的那么洒脱,现在害羞了?”

    “我……我只是帮忙而已,你可别多想。”萧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在宇文璟身上乱看:“只……只是帮忙……我可不是那种见色起义的人。”

    而此时宇文璟却是笑着,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个什么!

    萧飖感觉脸火热异常,大敌当前也不过是这种感觉了吧。

    萧飖十分“正直”的帮面前这位摄政王宽衣解带,当然,这双咸猪手也不可能闲着。

    宇文璟此人对萧飖的吃豆腐行为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可这次却是低低的打断了一声:“阿飖,停手。”

    萧飖一脸无辜,道:“咳咳,我这不是……要系丝带吗。”

    这身女装足足换了一刻钟,也算是十分细致的穿好了。

    虽然身形壮硕了一点,不过这张脸……若是画个美美的妆,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萧飖会心一笑,将宇文璟的头发散下,重新梳理。

    说实话,萧飖是不太喜欢摆弄头发的,她自己的头发要么散着,要么扎一个马尾,很少花时间在这上面。

    但此时此刻,萧飖总觉得……手指轻轻穿过发丝的感觉是极好的。

    萧飖仔细的把宇文璟的头发编好,之后松松散散的束起一点,看起来极为端庄大方。

    萧飖看着宇文璟这副“良家少妇”的模样,简直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她一下跨到宇文璟的腿上坐下,打趣道:“我要是个山大王,定要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死在你怀里都愿意。”

    “不用抢。”宇文璟扶着她的腰,道:“就是你的。”

    “嘶……”萧飖眯起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行,我得出去透透气,若不然,非得被你这妖孽撩的走火入魔不可。”

    萧飖从他身上下来,打开了庙门,戒尘虽然换了一身女装,却还是衣服和尚的模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去姑娘换衣未免也太久了些。”

    “啧,收起你那满嘴的佛话。”萧飖道:“你现在可是我的丫鬟,对了,搜一下他们三个的身,看看有没有带胭脂水粉什么的。”

    戒尘点头照办,果然搜出了一些价值不菲的胭脂,看样子应该是给贾大小姐用的。

    正好此时宇文璟也走了出来,萧飖坏笑一声,拿着胭脂凑近宇文璟。

    她取了一点,用手指沾了,之后轻飘飘的抹在宇文璟的嘴唇上,一时间,宇文璟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硬是染上了一些妖艳……

    美,当真是美不胜收。

    萧飖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面纱,亲手为宇文璟戴上:“美人儿,你可要戴好了,这幅模样可别叫旁人瞧见。”

    “咳咳。”戒尘又一次十分无奈的打破了气氛:“曲姑娘,我想我们应该出发了吧。”

    萧飖点了点头,自己也戴上了面纱,也丢给了戒尘一张。

    在贾茗鸢身上扯下她贴身的玉佩,这便可以出发了。

    可怜的贾家大小姐,她怕是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委屈。

    临走时嘱咐山鬼道:“就劳烦你看着这三个了,给她们一些吃食,别饿坏了就行。”

    山鬼点了点头:“此等小事还请曲姑娘放心。”

    淮城中水泽丰盈,一条淮安河贯穿东西,是一条绝佳的运道,故淮城中有许多靠生意发家的商贾巨富,这其中最有面子就是贾家。

    据说往来的盐商从这走,都要先和贾家打一声招呼。

    司空家想在淮城混下去,还真不能太折贾家的面子。

    三人转眼来到了司空府邸前,正门前高悬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听寒”二字。

    “咳咳。”萧飖即刻便端起了大小姐的架子,揪了一下戒尘的胳膊,道:“阿尘,上去叩门。”

    戒尘被这声“阿尘”叫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强忍着应了一句“是”,便上前去叩门。

    片刻之后门便开了,几个家丁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家丁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狗奴才,连我都不认识了?”萧飖学着贾茗鸢的样子,双手叉腰道:“告诉你,我可是贾家大小姐,快放我进去,不然我让我爹来评理!”

    那家丁愣住了,听说是贾家的小姐,立刻换了一副低声下气的嘴脸,道:“呦,原来是贾家千金,是小的眼拙,没认出,那……贾小姐在此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怎么,想通知你家老爷再把我轰走一次?”萧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狗奴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戒尘在一旁看着,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暗暗赞叹道:这曲姑娘简直学到了“大小姐”的精髓。还有不得不说,她胆子是真的大,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混进司空府。

    旁边的家丁见了,凑近领头的家丁身边,提醒道:“大哥,老爷昨日说,要是贾姑娘再来,就放她进来,在府中随便走走,也算是给贾家一个交代……”

    “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那家丁哈腰道:“贾小姐,您里面请,小的带你去府里随便逛逛。”

    萧飖故作矫情的翻了个白眼:“哼,算你们识相,别跟着了,我自己去走走,叫他们滚开,别挡我的道!”

    “是是。”

    几个家丁在门口连连点头,戒尘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容易混进来。

    那几个家丁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两个婢女……

    戒尘见旁边的人少了一些,立刻悄声道:“曲姑娘,你可以啊,学大小姐学的还挺像……”

    萧飖浅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得意:“我以前……也是个大小姐吧……以前……”

    说着,她的表情渐渐有些暗淡了。

    是啊,萧家曾经何其辉煌,满门忠烈,父兄得皇上赏识,仅一人之下而已……

    而如今,也是散了。

    宇文璟不动声色的拉住了萧飖的手。

    正走着,戒尘忽然停步了,萧飖纳闷的回头,却听戒尘说:“曲姑娘,那边好像有人……在埋什么东西。”

第三十三章∶挑拨

    假山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虔诚的跪在地上,一点点的将手中金色的观音像埋入泥土,嘴里好念念有词。

    “求送子观音保佑,新女把一生的幸福都押在这个孩子身上了,求送子观音一定要赐我一个男孩……”

    呵,这不知是府里哪房夫人在求子。

    萧飖微微一笑∶“夫人虔诚,定会求子得子。”

    “啊。”那女子吓了一跳,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们?我们是贾家的人,不知夫人……”

    “哦~原来是贾家的丫头啊。”女子道∶“我是司空家家主的女人,苏银,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吧,我可是现在府里最受宠的女人。”

    谁?

    不认识。

    萧飖是真的不认识这个叫苏银的人,但她还是佯装惊讶,退后一步,道∶“呀,原来您就是苏银苏夫人啊。”

    “呵呵,夫人不敢当。”苏银似乎是一个很容易骄傲的人,她当即便端起了架子∶“我现在呀还是司空府的小夫人,要生下儿子之后才能成为正牌夫人,这可是老爷告诉我的。”

    萧飖眼珠子一转,道∶“苏银夫人,你这么受宠,想必老爷一定和你无话不谈吧,那么你一定知道那件事了……”

    “我不喜欢别人说话模棱两可,什么事你最好说清楚。”

    萧飖连连摇头,显得有些为难,道∶“啊,既然苏银夫人不知道,那……我也就不多嘴了,毕竟是司空家府中的事,我一个外人实在不方便插嘴。”

    苏银一伙的看着萧飖,有些不悦道∶“这司空府中没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尽管说,别拖拖拉拉的惹我心烦。”

    “好吧,那我便说了。”萧飖小声道∶“你可听说过司空家子生母亡的事。”

    “子生母亡?”

    “是啊,司空家的寒毒阴损,但凡是怀了他们司空家的孩子,生产之日都会被孩子身上的寒毒反噬,痛苦而死……”

    苏银瞬间睁大了眼睛,道∶“你……你说什么。”

    萧飖轻笑一声,继续道∶“司空家老爷也算是有福气的人,能遇到苏银夫人这种为了给他生孩子不惜自己性命的人,想必苏银夫人已经安排好后事了吧。”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苏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生个孩子而已,怎么会……不会的。”

    “哎呀,原来苏银小姐不知道吗?”萧飖表情惊讶,道∶“那倒是我唐突了,真对不起,不过让你提前知道一下也好,免得到时候撒手人寰,什么都来不及交代。”

    苏银惊恐的后退了一步,不停的摇头∶“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一定是骗我的。”

    “瞧夫人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是会扯谎的人。”萧飖继续道∶“我可是贾家的千金,将来没准就要嫁到这司空府里来,关于这等大事自然要打听明白。”

    苏银有些慌张,道∶“怎么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你,你一定是骗我的。”

    “其实你早就应该发觉的,无论是司空家三大高手还是司空老爷的得意门生,都对你毕恭毕敬,就凭你是个妾?哈哈,不太可能吧,你如果不信我说的话,大可随便找一个信得过的人问一问,之后再来找我,我傍晚前都会留在司空府。”

    苏银一个劲的摇头,说不出话来,萧飖凑近她耳边,轻声道∶“记得不要声张出去,若是让司空老爷知道,你就只有被关起来等死的份了,孰轻孰重还请苏银夫人掂量明白,阿尘,我们走。”

    萧飖说完便离开了,不多作停留,以免这苏银觉得她别有用心。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宇文璟方才默默的开口道∶“阿飖,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

    宇文璟认真道∶“之前的你,不会用这些小伎俩取胜。”

    “吃一堑长一智,我在这些小伎俩上吃的亏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甚至……搭上了一条命。”萧飖眼神中一丝狠厉转瞬即逝∶“所以,你讨厌这样的我吗?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将军了?”

    “是你。”宇文璟低声道∶“只是你,无关怎样的你。”

    戒尘在一旁轻微的笑了笑,道∶“曲姑娘,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萧飖想了想,问道∶“你们家祭祀所用的祭司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都是几个神婆选出来的人。”戒尘道∶“平日里吃住都在祠堂旁边的祭天院中,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去,我倒要看看这些杀人无数的祭司,都长成什么模样。”

    三人在府中行走一路畅通无阻,偶尔有几个不识相的上来问话也会被萧飖用“贾家大小姐”的身份压下去,三人东拐西绕的来到了祭天院。

    院中端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女子,正嘬着手中的烟袋,纵情的吐出烟圈。

    萧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这是什么破院子!这司空府里奴才住的地方简直比我家狗窝还破!”

    那神婆站起来将烟袋一摔∶“谁?谁人敢在我的门口口出狂言!”

    “呦,这还有个人呢。”萧飖快步的上前,超笑道∶“这狗窝里还能住人,简直奇了。”

    那神婆气的瞪起眼睛,道∶“你说谁住狗窝!你再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让王母娘娘下凡惩治你!乌拉玛尼哄……”

    那神婆说着,竟然念起了不知名的咒语,声音跟苍蝇一样,吵得人心烦。

    萧飖捂住耳朵,大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闭嘴!要不然我送你去见王母娘娘!”

    萧飖身后两个形貌粗犷的“丫鬟”忽然拔出了刀。

    这两个身形高大的丫鬟把吓得那神婆有些蔫了,低声道∶“姑……姑娘们有话好说。”

    萧飖笑道∶“早这样不就得了,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贾家大小姐,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要是敢惹我生气,我就让我爹砍了你的头!”

    那神婆听了这话,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道∶“哎呀原来是贾家大小姐,那我这地方在您看来确实寒酸了些,大小姐可是专程来找老身的。”

    “嗯,你这人还算识相。”萧飖趾高气昂道∶“我听说司空家的祭司是整个淮城最忙的,也不知道你这么辛辛苦苦能得几个银子,噗,居然还住狗窝。”

    “这……大小姐,实不相瞒。”那神婆哼哼丫丫的说∶“司空大老爷要我们这些祭司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一个月给我们一两银子裹腹那就算可以了……”

    “一两?哈哈,那还真是个笑话。”萧飖捂嘴笑道∶“我也给你一两,你也听我的话吗?”

    神婆尴尬的笑了笑∶“这……”

    萧飖打断道∶“一两,金子。”

第三十四章∶收买

    “这……”那神婆犹豫道:“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事要老身去办吗?若是老身分内之事,定当为小姐效劳,若是……”

    “你放心吧,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我再加五两金子,你帮我去苏银那传个信儿。”

    神婆有些心动了,但还是问了一句:“哎呀,不知……要传什么信儿啊。”

    萧飖笑道:“这司空府里,有什么事时能让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听了害怕的呢,不就是那件事吗,子生母亡,本也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密。”

    神婆嘿嘿一笑,道:“这等小事,自然没问题,我定能给大小姐您办的妥妥当当,所以……这金子……”

    萧飖冷哼一声:“我堂堂大小姐会差你那么一点金子吗?你先去办事,等你回来我自然会给你金子,还有……这祭天院的祭司就你一个吗?其他的祭司可别嘴欠坏了我的事……”

    “大小姐,祭天院总共有十来个祭司,但您放心,他们都是听我调遣的。”

    萧飖安心了下来,道:“哎呀,你也知道,我和那位失踪的少主是有婚约的,将来我没准就是这家的女主人,我可不想让某个妾室肚子里的杂种误了我的大事,我这么说,祭司大人应该明白吧。”

    “明白明白,小人明白得很。”神婆鞠了个躬,道:“贾家家大业大,又和少主有婚约,老婆子知道该怎么做,以后但凡大小姐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萧飖拍了拍那婆子的肩膀,道:“那便有劳了,你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之后,萧飖便转身离开了祭天院。

    说实话,这贾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绝了。”戒尘一边走,一边称赞道:“曲姑娘,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啊。”

    萧飖笑道:“我不经常做,只是看的多了,竟学会了。对了,你们家有没有空出来的地方,咱们暂时休息。”

    戒尘爽快道:“有,西边的聆雨阁,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我们可以去那里。”

    三人又辗转来到了聆雨阁,绕了这么一大圈可算是能坐下来歇一歇了。

    萧飖坐下来,单手托腮,道:“像这种世家,本来内族矛盾就大,经不起挑唆,更何况还有祭祀这么惨无人道的事,人心不齐就会变得越发外强中干。这和行军打仗其实是一个道理。”

    戒尘腼腆的笑了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总听两位施主说打仗啊,将军啊什么的,我听得糊涂,不知道二位可否解答一二?”

    萧飖伸出食指摇晃了一下:“抱歉,无可奉告。”

    聆雨阁不能算是僻静,顶多算是清净罢了,阁楼门口挂着两个小小的风铃,风吹过的时候声音格外悦耳,在这江南多雨的季节,若是淅淅沥沥的下上一场小雨,声音一定会更加好听。

    阁楼中有些书籍、玩物。

    戒尘又去外面偷了些点心,三人在这闲闲的等了一天,快到傍晚的时候,才瞧见苏银只身一人悄悄地过来。

    而此时,萧飖正在和宇文璟下棋。

    刚一上阁楼,苏银便露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然后瘫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啜泣的声音很小,似乎是怕别人听见,而眼泪却打湿了大半的衣襟。

    “贾家小姐……我都知道了,一切我都知道了。”苏银哭着说:“我求你,我求你救救我好不好,你就当做善事,我真的不想死。”

    苏银和祭司二人,一个惜命,一个贪财,都是最好控制的人。

    萧飖浅笑一声,道:“这回……不说我是骗你了?”

    苏银绝望的摇了摇头,道:“贾大小姐,我苏银从小命苦,庶出的身份什么事都低人一等,好不容易嫁进了司空府,本想给自己挣个前程,却没想过连命也要搭在这……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活着……”

    萧飖垂眸看了看苏银的肚子,道:“你这身孕,几个月了?”

    苏银捂着肚子,道:“三月有余……”

    “让我想想。”萧飖微微挑眉,道:“要不然,你把孩子打掉?”

    “不可……小姐,若是这孩子没了,司空彧一样不会放过我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大小姐给我指一条明路。”

    “呵,你这样的情况贾家大小姐还真救不了你。”萧飖缓缓的撩开面纱:“但是我可以,此时此刻在这江南淮城之中,只有我不必避讳司空家的势力。”

    苏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你不是贾茗鸢?你……你是谁!!”

    萧飖浅笑了一声,蹲下来平视着苏银:“你不用如此慌张,我是来拯救你的人,知道京城摄政王府吗?我是摄政王的人……我叫曲流觞。”

    “你……你是京城的人,但……你为什么要帮我?”

    萧飖单手抬起苏银的下巴,道:“我帮你是因为可怜你,也是我们王爷看不惯司空家的所作所为,想出手惩戒一下。”

    苏银皱眉,思考了片刻:“可是……我终究是司空家的人,我如果做出违背司空家的事,那岂不是会背上不忠的骂名。”

    “苏银夫人,你这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些。”萧飖道:“名声和性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你不会不知道,而且我们也不会让你去做那些个肮脏龌龊、杀人放火的事,苏银夫人尽管放心。”

    苏银犹豫:“那……”

    萧飖笑着摇了摇头,十分温柔的把苏银扶起来:“女人的前程不会只拴在男人身上,更何况是一个想让你去死的男人,你呢,只需要听话,其他的我来解决就好。”

    苏银蹙眉,艰难道:“我……我真的不想害谁,也不想害老爷,我只是不想死,只要能让我活着,苏银……但凭摄政王差遣。”

    “苏银夫人果然是明理之人。”萧飖起身,从袖中拿出了一截红色的丝绸,递给苏银,道:“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这方绸缎你披在身上,日日都要披着,懂吗?”

    苏银眼中欣然,道:“这绸缎如此漂亮,我自然要日日披着,还要日日穿着去给家主看,他……一定喜欢。”

    “乖。”

    这只是个说辞,如若哪天真的东窗事发,也能让苏银有个托词。

    萧飖说着,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给了苏银,嘱咐道:“这是解药,每三日服用一颗即可,免得绕指柔伤了你。”

    苏银眼怀感激,道:“多谢曲姑娘,只是不知……这丝绸我要披到什么时候。”

    “不多,不到一月便可见分晓……”

第三十五章:算计

    送走了苏银,这一天的行程算是结束了。

    但是萧飖和宇文璟的棋还没下完,戒尘只得被迫看着他们两个下棋,顺便问道∶“曲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贾茗鸢啊?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假扮大小姐吧。”

    “放心吧,我今晚就放了她们。”萧飖白子落下,颇为得意的看向宇文璟。

    “这位姑娘~有心事啊,棋局里这么大的漏洞都没发现吗?”

    宇文璟不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了一边。

    戒尘继续问道∶“若是放了贾茗鸢,他回去和她父亲说起此事……岂不是要暴露。”

    萧飖捡起棋盘上的三颗黑子,笑道∶“所以啊,我们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戒尘,你们家什么地方金子比较多?”

    戒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放金子的地方?你想干嘛?”

    “咱们去偷。”萧飖道∶“这样咱们就是觊觎司空家财物的三个女贼,就不会和任何事扯上关系,懂吗?”

    “嘶……曲姑娘,我是真搞不懂你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这都能让你想到。”

    萧飖眼含笑意的看向宇文璟∶“子夜,你怎么又故意输给我啊,看来下次我得找你赌点什么了。”

    宇文璟没说话,萧飖仔细的收拾了棋盘,又环顾了一下这座阁楼,咋舌道∶“哎,多好看的阁楼啊,真是可惜了。”

    说罢,萧飖从怀中拿出了两块火石,转身点燃了阁楼中挂着的字画∶“别愣着了,快走吧。”

    火焰渐渐升起,三人离开了聆雨阁,之后直奔库房,顺手牵羊拿走了几两金子。

    阁楼起火,库房失窃。司空府的人一边忙着救火,一边又要找管事的查账,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三人不紧不慢的穿过人群,偶尔路过几个奴才还要对着萧飖点头哈腰。萧飖若无其事的大步走着,无人过问她去哪。

    离开前,萧飖扔了几块金子到祭天院,之后翻墙离出了司空府。

    这一切,轻松的就如同掠过草丛的飞燕。

    而明天城里就会传,是三个女贼偷走了司空家的宝物,还一把火烧了阁楼,司空家就算要寻找也应该是找三个年轻女子,而不是两男一女。

    待到明日,再借苏银娘家的身份进府,苏银会出来认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不过,为了防止他们叛变,我在他们两个身上都留了一点落月乌……”

    戒尘一摊手,道∶“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这盘棋,你已经下的很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

    “怎么?你着急了?”

    萧飖单手绕着宇文璟肩膀旁垂下的发丝,颇为俏皮,道∶“我能做的是让那个家分崩离析,待大功告成那天所有人的性命都会掌握在你的手中,想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只有一点……我的一万两黄金你千万别忘了!”

    戒尘咳了一声,随后若无其事道∶“快些走吧,我们马上就要到破庙了。”

    萧飖摇了摇头,轻功踏上房檐加速前进,后面的两个人也跟了上去。

    回到破庙,山鬼正端坐在庙门前的台阶上,那把黑色的宝剑被他放在身侧。

    他听到了动静,唇角微微勾起,道∶“你们回来了,这一日可要把我无聊死了。”

    几人进入庙中,萧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啦,让你等这么久,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山鬼一歪头,十分温柔的说∶“她们太吵,被我打晕了,放心,我已经喂她们吃过饭了。”

    “你这处理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啊。倒是和我如出一辙。”

    萧飖走进屋子,将贾家大小姐连同两个丫鬟拖了出来,十分细心的将大小姐的玉佩还回去,随后转向山鬼,问道∶“他们晕了多久了?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山鬼答道∶“一直等的话,估计要两三个时辰,要叫醒她们吗?”

    萧飖点了点头,只见山鬼走到庙里的露水缸旁,用旁边的葫芦瓢舀了一些水,毫不留情的倒在了贾家大小姐的头上。

    被水这么一激,贾茗鸢还真的醒了,萧飖蹲在她面前,热心的问道∶“贾大小姐,睡得怎么样啊?”

    “我……我!”贾茗鸢想说什么,然而看了萧飖半天,却只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放了我吧呜呜呜呜!”

    啧,这贾家大小姐虽然骄纵任性,到底只是个熊孩子,被人一欺负就哭成了这个样子。

    戒尘似乎又有些心软,上前道∶“曲姑娘,要不然……先解开她们?”

    “戒尘。”萧飖十分友善的笑着,却让人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你和宇文璟先进去换衣服吧,我还有话要对这位大小姐说。”

    宇文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戒尘倒是满脸担忧,极不情愿。

    萧飖见他们两个进了屋子,方才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道∶“想让我放了你,可以啊,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贾茗鸢啜泣道∶“什……什么要求!”

    “回到家之后想跟你爹爹说,是三个女人绑架了你,她们看上去年纪不大,像是江湖中人。”

    贾茗鸢连连点头,道∶“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快放了我吧。”

    萧飖摸了摸贾茗鸢的头,道∶“你可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若你回去之后没有跟你父亲这么说,我便悄悄潜入贾府,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听懂了吗?”

    “我……我……”贾茗鸢被萧飖吓唬了一下,又开始哭了。

    萧飖微一挑眉,继续道∶“当然,如果你按我说的做了,我可以考虑一下,让我家夫君纳一名小妾,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贾茗鸢听到这话,眼中忽然有了些光彩,道∶“可以,如果能嫁给他的话,我一定。”

    萧飖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你认识回家的路吧,我现在就放了你,带着你的两个丫鬟走,还有……别让这两个丫鬟多嘴,听到了吗?”

    “嗯。”贾茗鸢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忽然回头,涨红了脸道∶“那……那个,姑娘,我以后能叫你……叫你老大吗?”

    “老……老大?噗啊哈哈哈哈哈哈,行行行,你随便。”

    送走了那三个人,萧飖算是累坏了,月亮也渐渐爬上了树梢。

    宇文璟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便出来了,他面容冷清,眉眼含星,没了宽大厚重的外袍,总觉得这个男人下一秒就要飞升了。

    啧,妖孽。

    萧飖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这个妖孽,低声道∶“小妖精,穿这么少出来,莫不是要勾引我?”

第三十六章∶青楼行

    宇文璟脸颊微微发热,道∶“你……别说些糊涂话。”

    “怎么就是糊涂话呢,美人儿,爷今天有金子了,要不要去个快活的地方?”

    此时戒尘正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也只剩下一句“阿弥陀佛”了。

    萧飖看向戒尘,掂了掂手中的金子∶“我知道一个既安全又舒适的去处,要一起去吗?”

    戒尘眯眼道∶“安全?会比这破庙强?”

    “会啊~”萧飖说着转身看向山鬼∶“山鬼兄弟要一起去吗?那可是每个男人都爱去的地方。”

    戒尘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曲姑娘,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一个地方吗?”

    山鬼摇头∶“不了不了,我一个眼盲之人去那种地方不太合适。”

    萧飖笑而不语,拍了一下宇文璟的肩膀∶“就去那,我们走。”

    江南淮城夜里,多的是红粉交加的温柔乡,能在这里扎根的青楼多多少少都和“上面的人”有些关系,就算是司空家要严令搜查,也不能打扰楼上的各位“老爷”寻欢,可以说是再安全不过的一个地方了。

    戒尘这个秃头太过明显,萧飖想了个办法,给他包了起来,顺便把脸也蒙上,以免被人认出来,老鸨子问起,就说是西域来的,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也不会有人怀疑。

    淮城最大的青楼——撷芳楼。

    听名字就有种温香软玉般的雅致,萧飖大步踏进去,老鸨子见有新面孔过来,立刻迎上来,道∶“哎呦,几位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撷芳楼啊,里面请里面请,我们这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包您满意!”

    “老鸨子你不用介绍了。”萧飖笑道∶“我们家爷今天累了,只想找个地方歇着,给我们找一间干净的房间,好酒好菜端上去,不许叫人来打扰,懂吗?”

    老鸨子连连点头∶“懂懂懂,姑娘您这是自己带人过来的啊~我都懂,但……您看这占着我们的地方,虽说不点姑娘,但这价钱……”

    萧飖冷笑一声,将一锭金子丢给了老鸨∶“放心吧,钱一分都不会少。”

    老鸨子拿着金子,已然是乐开了花∶“好嘞,姑娘楼上请!”

    进了房间,关上门,萧飖方才松了一口气,认真道∶“今晚我们三个人住一个房间,互相有个照应。”

    萧飖说罢,环顾了一圈这房间中过分艳俗的陈设,不由得发出了感慨。

    撷芳楼不愧是淮城最大的青楼。

    这个房间很宽敞,四处都挂着粉红色的轻纱丝缎,一张圆形的软榻摆在房间的正中央,床边各种道具一应俱全,一看就知道这屋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啧啧啧,污秽不堪,但如果想想这些东西用在宇文璟身上的话……

    握草,我在想什么!

    萧飖摒弃了脑海中一些不干不净的想法,道∶“今日便在这休息吧,一会儿会有人送饭菜上来,戒尘,你尽量不要说话,以免暴露。”

    “我知道了。”戒尘眼神渐渐轻佻,道∶“曲姑娘,要我帮忙收拾一下房间吗?我觉得你看那些东西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哦。”

    “咳咳,你闭嘴,不要说话了。”

    萧飖悄悄的看了宇文璟一眼,他仍旧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表情冷漠却又透露着谨慎。

    好看。

    一段时间之后,几个姑娘端着上好的酒菜上了楼。

    将酒菜摆上桌之后,那几个姑娘不知为何齐刷刷的站在一边,似乎并没有想走的意思,甚至还意味不明的看着宇文璟。

    看样子老鸨子是想让她们再捞点油水回去,当真是贪得无厌。

    被这么多香气扑鼻的美女围着,萧飖算是彻底吃不进去了,她单手托腮,不停的打量着这些人。

    有个胆子大的姑娘竟然直接上前来夹菜,还对着宇文璟不停的抛媚眼道:“公子,你来尝尝吧,这可是我们撷芳楼最有名的菜品。”

    宇文璟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向萧飖,似乎很期待萧飖能做出反应。

    而萧飖也没有辜负宇文璟的期望。

    只见她眸光一转,十分迅速的将腰间的弯刀拍在桌子上,险些把整张桌子拍碎:“行啊,姑娘你胆子很大啊,他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吃吗,需要你来喂?”

    那姑娘吓了一跳,急忙后退道:“没……我只是想伺候公子,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客人莫要生气。”

    萧飖白了那姑娘一眼,随后又瞪向其他的姑娘:“我的人还需要你们伺候?老鸨子那钱我已经给足了,你们若是再在这喋喋不休,小心我翻脸不认人!滚出去!”

    领头的这个姑娘显然是见过几个悍妇的,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直接就出去了。

    后面跟着的几个小丫头算是被萧飖吓坏了,表情都是怔怔的呆在原地。

    “听不见我说话吗?出去!!”

    那几个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齐刷刷的出了房间。

    待人都出去了之后,萧飖起身锁上门,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确认并没有其他动静之后才重新回到桌子前。

    戒尘也卸下了伪装,长舒了一口气。

    他双手合十,有些装大尾巴狼的意思:“阿弥陀佛,像我这种六根清净的人,实在不该来这种地方,曲姑娘,我若哪日破了戒,可都是你带坏的。”

    “你个妖和尚,别说你六根清净了,我听着牙疼。”萧飖坐到软榻上,道:“话说你之前也算是个世家子弟,就没来过青楼这种地方?”

    戒尘笑道:“曲姑娘,我可是江南第一美男,我招一招手就能叫来无数的良家小姐,还用来这种地方?”

    萧飖拍了拍手掌,道:“行行行,算你厉害,你要是不吃东西的话,就先睡下吧,反正这床榻睡三个人绰绰有余。”

    宇文璟沉默了许久,方才拉住萧飖的衣袖,问道:“我们三个……一起睡?”

    “不然呢,总不能轰一个出去,那样的话太危险了。”

    萧飖顺手拿起了桌上的美酒,嗅了嗅,感叹道:“这江南的酒似乎都要比京城的温柔,好香啊。”

    “啪!”

    萧飖一口酒没喝到肚子里,窗子忽然被人一掌震开了。

    世上门窗千千万,怎就她萧飖的窗户总是被人砸的稀烂?

    萧飖一把将酒坛子甩到窗边,怒道:“又是哪个杀千刀的打烂老子的窗户!”

第三十七章∶如梦

    窗口的人稳稳的接住了那坛酒,也放到鼻尖嗅了嗅,许是酒味太纯,他竟然露出了微笑。

    “山鬼,你赔我的窗户!!”

    “抱……抱歉,我就是想过来看看,曲姑娘,你的杀气可以先收一收吗……”

    窗楞上,山鬼以一个奇怪却又异常帅气的姿势半蹲着。

    萧飖是真的无语,细想一想自己归云阁的窗户好像也被某人打烂过。

    “山鬼兄弟,你不是说你不来吗!你这是什么意思,忽然又有兴致了?”

    “没有,就是来问你一件事。”山鬼跃入屋中,沙哑却温柔的声音说到∶“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吗?”

    他身上的毒……

    对了,绕指柔。

    那日在密道口和他打架的时候,绕指柔上也是喂了毒的,但萧飖并没有催化毒性发作,按理说应该感觉不到的才对……

    萧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装傻道∶“啊?什么毒啊,山鬼兄弟你中毒了吗?”

    “你不必隐瞒,我没打算追究这件事。”山鬼靠在窗边,喝了两口手中的美酒,道∶“我眼盲之后感官便异于常人,你那日使的绕指柔有问题,我早就知道了。”

    萧飖挠头,坦白道∶“哎呀,那我就不瞒着你了。这毒在未催化之前对身体是无害的,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山鬼试着靠近萧飖∶“而且这种毒我很熟……我……”

    山鬼欲言又止,把所有的话咬碎成一声叹息,小声道∶“我今晚留在这吧,有些事,我也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萧飖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也在这睡?”

    萧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床∶“嗯……应该睡得下,那就留下吧。”

    戒尘双手合十摇了摇头∶“你觉得老鸨明天进来看到你和三个男人睡在一起,会是什么表情。”

    “你管她是什么表情。”

    萧飖又开了一坛酒,放到唇边喝了一口:“你们先睡,我待会儿就睡。”

    山鬼看着手中的酒坛,索性也坐下来,陪着萧飖一起喝,宇文璟自然也是睡不着的,坐在萧飖身边看着她喝。

    萧飖喝了两坛子酒,也觉得困了,于是不管这三个大男人,直接躺在榻上睡了。

    留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山鬼轻笑一声,靠在窗边眯起了眼睛。

    宇文璟细心地为萧飖盖上被子,随后伏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她。

    戒尘耸了耸肩,看来他也没办法去床上睡了。他也靠在床边,静静的眯起了眼睛。

    有的时候萧飖也在想,这一世的她,是否有了可以奢求的东西……

    也许是睡得地方太过温暖,萧飖居然做了一个梦……

    一个貌似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梦。

    萧飖一身红衣,坐在萧家的院子里,旁边是一棵硕大的桃花树,这桃花树本是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的,平时这棵桃花树开的花总是零零星星的,并不多。

    而在萧飖生辰的这一天,这棵桃花树像是忽然活过来一样,开了满满一树,花瓣纷落,飘零出温柔的弧度,萧飖这辈子也忘不了。

    兄长的双眸犹如水晶般透亮,他永远都是那么温柔,那么可靠。

    萧飖知道这是一场梦,又好像不知道。

    她有些颤抖的上前去,却怎么也不敢握住兄长的手。

    “飖儿,今日是你生辰,我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萧飖茫然的说:“兄长送的,自然是好的。”

    萧河的声音十分温柔,他扯出一条桃红色的丝绸,那丝绸极其柔韧,在萧河手中仿佛活过来一般。

    “绕……绕指柔……”

    萧飖看着,不知为何流下了眼泪。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我今日便把绕指柔的功夫教给你,你是女孩子,练起来应该比我容易。”

    兄长的面孔渐渐清晰,而萧飖却还是觉得朦胧,眼泪划过她的腮边,落地便碎的无影无踪。

    兄长手把手教给她的绕指柔,丝绸从指间穿过,那份温柔却早已变得冰凉。

    萧河站在萧飖身后,笑道:“曾教过你暗器粹毒,今日你习得了绕指柔,我便告诉你如何在这绕指柔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不用教了,兄长,我知道……”

    梦,总是这么奇妙,明明知道是梦,却仍旧难以自拔,深陷其中。

    她不想离开这个美丽的梦境,哪怕再多一分、一秒。

    萧河仍旧是那么温柔,片刻后,父亲也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母亲挽着父亲的胳膊,笑着叫萧飖过去……

    她曾经,也是个恃宠而骄的大小姐……

    “兄长……”萧飖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我真的很想你,兄长……你放心,我终有一天会为你和父亲报仇的……”

    哪怕身死,幸甚魂归。

    放心,女儿就算是爬,也一定会爬到皇后和高贵妃身边,将她们刀刀凌迟,还有马媛……

    萧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慈祥的父母,温柔的哥哥,她重重的跪下。

    这一路,只能成,不能败。

    父兄的脸忽然开始模糊,崩裂,她脚下似乎不稳,仿佛一瞬间落入了深渊,那最深最痛的地方,血淋淋的摆在她的面前。

    是素翎……

    是素翎那渐渐苍白,冷冰冰的尸体,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嘴里仿佛微弱的说了一句:“主子,救我。”

    霎时间血色充斥了萧飖的眼睛,那些鲜红的颜色渐渐从素翎的身体中蔓延出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裹住了萧飖的心。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

    “也许在战场上,你所向披靡无所不能,但一旦落入旁人算计的鼓掌中,你就只能在肮脏的泥土里无力的哭号,你崩溃过,可那根本没有用,你甚至……怀了宇文黎的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

    萧飖痛苦的捂住了耳朵,这声音可以肆无忌惮的穿透她的耳膜。

    一切就如同走马灯一般,下一幕,她出现在了土匪窝里。

    那一双双狰狞的眼睛看着她。

    “哈哈哈,这就是朝廷的大将军,还真敢来,哈哈哈哈”

    “打断她的双腿!!为弟兄们报仇!废了她!拉下去给兄弟们享受!”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那双腿是被生生打折的,而萧飖怒瞪这双眼,硬是一滴眼泪也没有留,那一刻的疼,是任谁都想象不到的……疼。

    “报……报告!萧河带着十几个人杀上来了!”

    “兄长……”

    “飖儿!!!”

    这是一场梦……这只是一场梦……

第三十八章∶惊醒仍是梦中人

    有些东西,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这一路走来所经理的痛苦,恍然间仿佛就在昨日。

    “阿飖……”

    就算再怎么温柔,他那日红装终究是娶了别人,宇文璟……我到底算什么呢。

    “阿飖!!”

    萧飖猛然从床上惊醒,天已经亮了,这屋中红粉交加的绸缎将她迅速的拉回了现实。

    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而梦中的一切却又是真是发生过的,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的东西,如今一息尚存,不就是为了复仇吗。

    宇文璟紧张的盯着萧飖∶“阿飖,你没事吧。”

    萧飖渐渐冷静下来,却拍开了宇文璟的手,声音中隐匿着一丝冷漠∶“我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山鬼凑到萧飖的身边,轻声的安慰道∶“只是个梦而已,醒了就让它散了吧。”

    萧飖摇头,苦笑道∶“有些东西若是散了,我便什么也不剩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收拾一下,准备去司空府。”

    “我?”戒尘觉得萧飖有点不对劲∶“不应该是我们吗,怎么,你打算自己去?”

    萧飖的表情中多了一丝冷漠,她有些不屑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你们去了也没什么用。”

    不知为何,戒尘总觉得萧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萧飖起身,只把头发重新束了一下,戒尘注意到,萧飖的后颈处出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黑色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符咒……

    因为这些纹路太浅了,戒尘也没看清楚究竟是很么样的符咒,但可以确定,那歪曲的字体一定是某个北方国家特有的。

    宇文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无声的上前,将手掌放在轻轻划过萧飖的后颈,只见那黑色的纹路在他手掌划过之后渐渐消失了……

    萧飖离开后,戒尘方才看向宇文璟,问道∶“她身上好像有某种咒术,是你下的吗?”

    山鬼也凑过来∶“我也觉得曲姑娘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这位仁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宇文璟看着萧飖离开的方向,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与你们何干?”

    萧飖大步的向前走着,心头很乱,很闷。

    这种感觉几乎让人窒息,她甚至有一瞬间萌生出杀了宇文璟的想法,她不知道这些想法从何而来,还有梦中的那个声音……

    简直就像是住在她心底的一个恶鬼。

    撷芳楼门前,萧飖忽然觉得额头上一点灼烧的厉害。

    “啊……啊啊啊啊!!!”

    萧飖忽然十分痛苦的捂住了头,她体内的真气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乱窜,她一掌拍在地上,试图将那些野马拉回到原来的位置。

    宇文璟直接跃窗而出,二话不说的稳住萧飖。

    “怎么回事?”山鬼也跃了下去,只有戒尘表情严肃的站在窗边。

    “北蛮禁术……这小王爷的胆子也太大了点,他这复活的……究竟是谁?他口中的阿飖,该不会是……”

    宇文璟点了萧飖的穴道,封住了她的经脉,随后将她抱上了阁楼。

    宇文璟紧紧的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件世间仅有的珍宝∶“司空家的事可以晚点再办,阿飖,你先好好调息一下。”

    戒尘看着宇文璟的脸,开门见山的说∶“摄政王,曲姑娘身上的北蛮禁术,是你下的吧。”

    宇文璟不说话,戒尘却越看越觉得恼火∶“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禁术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疯了吗!”

    “我的事,不需要你们管。”

    宇文璟冷声说着,手指轻柔的拂过萧飖的脸颊。

    这世上痴人虽多,却无人如他这般疯狂。

    萧飖体内的真气渐渐平复,可能是刚刚真气躁动之时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萧飖竟晕了过去。

    山鬼似乎也听明白了一些事情,上前问道∶“你们口中的北蛮禁术,可是借尸还魂?那敢问借的是谁的尸,还的又是谁的魂……”

    宇文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的看着萧飖。

    戒尘一拳打在桌子上,只恨不能狠狠地揍这位摄政王一拳,相比之下,山鬼倒是显得异常淡定。

    宇文璟轻轻的亲吻了萧飖的额头,声音冰冷的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她,以免她烦心。”

    “你还在管她是否烦心?”戒尘道∶“她若觉醒,只会饮你之血,食你之髓……”

    “只要她活着,还能和我说话,我便甘之如饴……”

    这回,戒尘算是彻底没什么好说的了,堂堂摄政王,撑起了岚朝的半壁江山,怎就在这种事上如此的糊涂。

    山鬼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便悄悄的离开了。

    江南的风夹着一点潮湿和躁动吹如撷芳楼,戒尘是恨他不计后果,但又何尝不是在恨自己,若自己当年能如宇文璟这般决绝,也许她……也能回来。

    司空家正门口,停了一辆装饰得极其华丽的轿辇,一身华服的女子缓缓从轿辇中出来,那女子面若冰霜,看起来有几分桀骜,金银翡翠装点在身上,看起来高贵异常。

    此人名叫苏金,乃是苏府嫡出的大小姐。

    看门的奴才见这女子前来,急忙奉承着上前∶“哎呦,这不是苏家苏金大小姐吗,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来来来里面请。”

    苏金微微一笑,一抬手道∶“小奴才挺会说话,赏。”

    她一句话说出,旁边的婢女便拿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这看门的奴才。

    那奴才乐开了花,继续说道∶“哎呦,大小姐你就是大度,气质不凡,多福多寿!”

    奴才们围过来,都开始挑好听的说,苏金也跟个财神爷一样,一锭一锭的银子发下去,脸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金进府来,先去拜见了司空家家主,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妹妹苏银的寝殿。

    刚一进殿门便大手一挥,赏了寝殿上下奴才一人一锭银子,给了赏钱之后才心安理得的坐下。

    苏银从内室整理好仪容出来,见了姐姐,二话不说便提起裙子跪下。

    “苏银拜见长姐。”

    说完之后双手伏地,顿首而下。

    苏金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苏银妹妹虽嫁为人妇,在家里的规矩倒是一点也没忘,如此甚好,也省的姐姐再教你,起来吧。”

    “多谢长姐。”

    苏银刚要起身,却被苏金一脚踩了下去,苏金若无其事的冷笑了一声,道∶“苏银妹妹,你怎么不起来了,可是在怪姐姐让你跪的久了。”

    苏银尽力的想要站起来,可踩在她肩膀上的那只脚用劲实在太大,苏银也不敢真的奋力起身,只得低下头,道∶“谢姐姐厚爱,苏银……跪着就好。”

第三十九章∶嫡庶尊卑

    苏金十分得意而又优雅的将一锭银子扔给了苏银∶“这就对了,嫡庶尊卑有别,就像你用尽心思才嫁到司空府为妾,而我轻轻松松就能嫁给江南提督的小儿子当妻,这就是命。”

    “是,苏银明白。”苏银强忍住指尖的颤抖∶“苏银……不求别的,只求在司空府中不给娘家丢脸。”

    苏金嘲笑道∶“哈哈,当初父亲把你送进司空府想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你真以为你对苏家来说有多重要吗,可笑。”

    苏金一脚将苏银踢开,道∶“你能在司空府做妾已经算是三生有幸了,你这红色的披肩不错啊。”

    苏银身形一愣,这红色的披肩就是萧飖给她的绕指柔,断不能让苏金看出什么差错∶“长姐说笑了,这披肩是府中门生不要的,才被老爷赏给了我……”

    “呵,我就知道,就算到了司空府你也就是个下人。我也懒得与你消遣,起来吧。”

    呵,如此羞辱,只算个消遣。

    苏银站起来,她双手紧攥,红色的指甲几乎刺入掌心∶“长姐教训的是。”

    多少年了,都是这样尊卑分明的走过来的,如今才觉得不甘,是不是太矫情了些……

    苏银本以为嫁到苏家,自己就可以不必再做一个棋子,而事实证明,她根本无法拜托自己的命运,但……若鱼死网破,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苏金在苏银的寝殿内耀武扬威了一阵,银子如水的下去,苏金方才开始问话。

    苏金端坐着,叫到∶“这寝殿内,管事的丫鬟是哪个?”

    苏银的婢女璎珞左右看了看,站出来道∶“回苏家大小姐,是奴婢,我们这殿小,妾室的殿内是没有掌事的,奴婢只是平时伺候主子伺候的多一些。”

    苏金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笑道∶“好啊,好伶俐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璎珞行礼∶“回大小姐,奴婢璎珞。”

    苏金又不假思索的摆了摆手,道∶“来人,赏。”

    苏金身旁的婢女将一锭金子丢到了璎珞面前,璎珞跪下来捡起金子,道∶“奴婢谢大小姐赏。”

    苏金微微挑眉∶“你既然拿了赏钱,那我便要问你一些事了。我问你,最近司空老爷来的勤吗?”

    璎珞看了一眼苏银,如实回答道∶“最近老爷会经常来用膳,但已经不在这里过夜了……”

    苏银看着自己婢女在自己面前被收买,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苏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扔了一块碎银子下去,又继续问道。

    “你说司空老爷最近很少在这过夜,是为什么?”

    璎珞低着头,再不敢看苏银∶“是……是因为小夫人她……他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老爷体贴她,才不留宿的。”

    “哼,下贱胚子!”苏金一巴掌打在苏银的脸上∶“你是想悄悄的成为司空家的主母吗?怀了身孕竟敢不告诉我?你是何居心!”

    苏银捂着自己的脸,又跪了下去∶“长姐,此事并非我瞒而不报,我这身孕是刚刚才察觉的,还没来得及告诉长姐,今日长姐便来了。”

    “你倒是会搪塞。”

    苏金冷哼了一声,又扔了一块碎银子下去,眼神狠厉的看向璎珞∶“我再问你,苏银最近可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璎珞颤抖着捡起银子,捧在怀里∶“没……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只……只是召见过司空府中的大祭司,就……就是司空府招致盗贼的当天,是三个女贼,还烧了一栋阁楼。”

    “大祭司?”苏金伸手捏住苏银的双颊∶“你找大祭司干什么?司空家祭祀的事怎么说也轮不到你插手。”

    “我……我叫祭司过来时为了占卜。”苏银道∶“占卜我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仅此而已,绝对没有别的事情,还请长姐明鉴。”苏金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苏银∶“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否则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告诉你,你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我要知道你所有的事情!”

    苏金又拿出一锭银子,“哐”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剩下的人也给我想!你们的主子最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去过那里!但凡有谁想起了一件有用的,这锭金子就是她的!”

    一群婢女在下面左顾右盼,似乎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事情,偶尔窃窃私语,都想领这天降等我横财。

    “啊,我想起来了!”其中一个小丫鬟膝行上前,道∶“大小姐,我……我那天看到,看到小夫人傍晚的时候从小门出去了一会儿,我……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她回来的时候就披着这条红色的丝绸,之后也日日披着,大小姐,这条消息绝对有价值!”

    苏银霎时间冷汗直流,看着这些小丫鬟,只觉得心下冰冷异常……

    “哦?傍晚的时候出去。”苏金似乎找到了折磨苏银的借口,她一把抓过苏银身上披着的红色丝绸,道∶“你不是说这玩意是司空老爷赏的吗?如此看来,这其中定有蹊跷啊……”

    “这……这是……”

    苏银的眼珠子左右扫了一圈,却找不出什么借口可以搪塞过去。

    无奈之下,苏银只能扯下身上的红色丝绸,双手奉上,道∶“长姐,那日黄昏我出去,也是去见老爷的,这丝绸真的是老爷所赐,其中也并无任何蹊跷,长姐若是觉得这丝绸有什么问题,大可以拿走,我苏银绝不阻拦!”

    “你倒是有骨气得很啊。”

    苏金用手指划过这匹质地细腻的丝绸,期间还不听观望着苏银的表情,苏银把头压的很低,双手坚定的举着这丝绸,没有半点吝啬的意思。

    苏金抓起丝绸甩到苏银的脸上∶“这么一块破绸子,你以为我稀罕吗?只有你这种下等人才会把这种东西当个宝!”

    苏金大手一挥,将那一锭金子扫下去,那丫鬟如扑食一般捡起那锭金子,飞快的揣入怀中,脸上尽是难以言说的喜悦。

    苏金白了苏银一眼,道∶“好了,折腾了这么半天我也累了,我也不信你这下贱胚子能做出什么大事来,不过是浪费我的银子,浪费我的时间,来人,我们回苏府。”

    苏银又一次顿首,道∶“苏银恭送长姐。”

    苏金慢悠悠的离开了苏银的寝殿,等到她走远了,苏银才从地上站起来,她看着稀稀落落跪了一地的奴才,冷笑道∶“你们有命拿钱,就没想过有没有命花吗?”

    几个跪着的奴才顿时吓了一跳,除了璎珞和那个收了金子的奴才,其它的皆是跪到了苏银的面前,哀求道∶

    “主子饶命啊,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啊,求主子放过我们。”

    “主子,我们对您是衷心的啊,求主子饶了奴才吧,奴才真的什么都没说。”

    苏银咬紧牙关,一双眼睛瞪的通红,眼泪一点点从她的眼中流出,这不堪一击的衷心,她不要也罢!

    “来人啊!”苏银大喊了一声,门口的侍卫立刻便进来了。

    侍卫问道∶“小夫人,有何吩咐。”

    苏银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些如花一般的面孔,她随手从她们中扯出了一个人,道∶“你,起来。”

    那婢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站到了苏银的身后。

    苏银随后冷眼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吩咐道∶“这些跪着的人,全部杖杀,一个不留!”

    苏银身后的婢女吓得身躯一震,一句话都不敢说。

    其他所有的婢女全部哀嚎着被脱了出去。

    苏银转身看向身后留下的小婢女,问道∶“你怕吗?”

    那小婢女点了点头。

    苏银欣慰道∶“怕就对了,你以后就负责打点我身边的事,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

第四十章∶再入司空府

    萧飖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这张脸,眼神茫然了许久,才木讷的说了一句∶“宇文璟……”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抚上了萧飖的脸颊。

    戒尘在一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曲姑娘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王爷都要效仿古人割肉喂亲了。”

    “我怎么突然间……”萧飖捂着自己的头,道∶“我昏倒之前听你们说什么北蛮禁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没怎么。”戒尘瞟了一眼宇文璟∶“只不过是某人招供了一些东西而已。”

    宇文璟摸着萧飖的脸,淡淡的说∶“没关系的,只不过是那北蛮禁术的副作用而已。”

    “是啊。”戒尘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我看我们还是陪着你去司空府吧,免得你一个人再出什么问题。”

    萧飖点了点头,环顾了一圈之后,道∶“山鬼呢,他走了吗?”

    宇文璟道∶“嗯,走了。”

    萧飖摇了摇头,迅速下床∶“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们必须快点去司空府,看看事情有无变动。”

    宇文璟扶住萧飖,温声道∶“阿飖,小心一点。”

    萧飖不知为什么,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原本被这样温柔以待的时候,她都是简单的欣喜,可现在……

    她到底是怎么了。

    戒尘白了这两个人一眼,随后又把自己的整个头裹了起来,前往司空府的路上,萧飖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司空府的门口,萧飖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状态,大步迈向大门口,看门的奴才见到有人过来,急忙上去询问。

    看门的奴才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到司空府门前来。”

    “哦,你连我都不认识啊。”萧飖用食指戳着这奴才的胸口∶“我可是你们家苏银小夫人的亲戚,苏银小夫人你知道吗,现在王府里最得宠的那个。”

    “这……这样吗?”

    那看门的犹豫道∶“这样吧,我去通报一下小夫人,看看她让不让你进来。”

    萧飖十分不耐烦的从袖中掏出一张手绢,挥来挥去的说∶“哎呦,你们大户人家就是麻烦啊~去吧去吧,你去通报吧,进去就说表姐带着她的两个表哥来看她了,我姓曲啊,你可要说清楚啊。”

    那看门的看着萧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偷笑了一阵,随后也放松了警惕,并没有追究戒尘为什么蒙着面。

    看门的前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府门大开,道∶“哎呦,表姐,表哥们,我们小夫人有请。”

    萧飖还不停的甩着那手绢∶“好了好了,我自己知道路的,你就不用送了。”

    司空府换着花样的进,萧飖恐怕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萧飖进门刚走了两步,便看到苏银一脸焦急的迎过来,许是这府中耳目众多,苏银还是一口一个“表姐”的叫着。

    苏银∶“我说表姐啊,你怎么才来看我啊,两位表哥都还好吧。”

    萧飖将手绢收起来,握住苏银的手∶“哎呦,乡下的穷亲戚,进淮城一次哪那么容易啊,这好不容易进来一次,也没个地方住,就想来投奔你了嘛。”

    “表姐客气了。”苏银欣然道∶“你要是没地方住啊,就住我这,我这司空府地方多的是。”

    回去的路上,苏银一直在说一些有的没的,萧飖也很会附和,等到了苏银寝殿门口的时候,苏银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曲姑娘,这府中有我姐姐安排的眼线,所以要小心一些。”

    进了寝殿,萧飖惊奇的发现,这偌大的寝殿中竟然只有一个婢女在打扫。

    那婢女见苏银回来,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道∶“主子回来了,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苏银冷声道∶“我要跟表姐叙旧,你去别处干活吧。”

    “是。”

    那奴才失了魂一般,幽幽的飘走了,苏银引萧飖进入寝殿。

    萧飖让宇文璟和戒尘守在外面了。

    看着这空荡荡的寝殿,萧飖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到了内室,苏银忽然在萧飖面前跪了下来∶“曲姑娘,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就算我大肆的把那些奴才送去杖刑,可这些眼睛,这些耳朵是永远杀不尽的,我姐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她会把这一切都毁了的!”

    “苏银,你先冷静一下。”萧飖拍了拍苏银的肩膀,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先告诉我,我需要了解事情的原委,才能做出判断。”

    苏银点了点头,随后一五一十的对萧飖说了自己姐姐的事情。

    那个所谓的的姐姐一直在用各种手段去控制她和她身边的一切。

    苏银是如何发现这些耳目的。

    以及她姐姐是如何当着她的面收买了所有人……

    “嫡庶尊卑吗?”萧飖听着,只觉得有趣得很∶“老祖宗定的嫡庶规矩,可不是这么用的,他察觉到绕指柔上有毒了吗?”

    “她不擅此道,应该没有察觉。”苏银道∶“但她生性多疑,这次怕是已经起了疑心,若在以后的这些日子里稍有不慎,就会被她抓住把柄,到时候……我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嗯。”萧飖坐在榻边,翘着二郎腿,道∶“就你姐姐那种性格,她肯定会想尽办法摧毁你的一切幸福,要不然怎么能满足她身为嫡女的欲望呢,呵,其实这件事解决起来也很简单,我们速战速决,先拿下司空老爷,之后……再好好教导你的亲姐,告诉她什么叫做庶亦是尊。”

    苏银跪在地上扶着萧飖的膝盖,楚楚可怜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飖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微笑,她似乎有些兴奋,道∶“按我说的做,附耳过来。”

    宇文璟和戒尘在寝殿外守着,戒尘闲来无事,便问宇文璟∶“招魂的时候,疼吗?”

    宇文璟不说话。

    戒尘笑了笑,道∶“我还真佩服你的勇气,万火粹心都能忍过来,而且……你也在一样接受反噬,你就不后悔吗?”

    宇文璟仍旧不说话。

    戒尘是拿他没辙了,他虽然是个闷葫芦,却也不耽误戒尘自说自话∶“王爷,你有没想过,她参加那场比武若是身受重伤……你们两个就都得死,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甚至可以把她关起来,这样你们两个都会很安全。”

    宇文璟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一点白如棉絮的云,随天空而动,自由自在。

    宇文璟看着,得出了结论∶“司空朔,你一定,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第四十一章∶再遇紫衣人

    司空家家主本就是个江湖人,他府中江湖人自然也很多,且都是能人异士,贸然下毒对司空彧进行控制,肯定会惊动司空家的三大高手。

    所以之前,萧飖交给苏银的绕指柔,上面的毒素只是寻常绕指柔的十分之一,且绕指柔上的毒毒性温和,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只是要将这种毒积累到可以控制司空老爷的程度,还需要月余的时间。

    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萧飖走出内室,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戒尘一脸惊恐的看着宇文璟,那表情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世所罕有的可怕怪物。

    而宇文璟还是那副沉默内敛,有些冷冰冰的样子。

    萧飖上前去拍了一下戒尘的肩膀∶“你怎么了?大白天的见鬼了?”

    “我……”戒尘咬牙道∶“我倒是希望我见鬼了,他们皇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萧飖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宇文璟∶“子夜,你对他做什么了吗?让他这样生气。”

    宇文璟摇了摇头,一脸无辜,道∶“没有。”

    萧飖又一次感觉心头一震,捏了一下宇文璟的脸∶“知道你没有,我的宝贝儿怎么会欺负别人呢。走吧,我们暂时住在厢房。”

    戒尘跟在萧飖身后∶“苏银跟你说了什么?你的绕指柔出问题了吗?”

    “是啊。”萧飖微笑道∶“但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有对策了,你无需担心,备好金子就是了。”

    “你……”一提到金子,戒尘就是一副心肌梗塞的模样,也不知他堂堂一个司空家少爷怎么就如此的抠门。

    厢房有两间,萧飖经过仔细的考虑之后,还是让宇文璟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了,毕竟自己体内的真气还是有些不稳。

    而且还不知道这禁术还有什么其它的副作用。

    白白复活一个人,总不可能是写写符咒,扎个小人那么简单。

    萧飖坐在厢房中,窗户正对着寝殿的院子,从窗口,可以看见院子里种着姿态婀娜的白玉兰花,颜色浅淡,却很是吸引人。

    宇文璟似乎看出了萧飖的心事,柔声问道∶“你是在担心你身上的北蛮禁术吗?”

    “是啊。”萧飖道∶“若我真气混乱之时没能及时控制,我很有可能会失去意识,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宇文璟坐在萧飖的身边,轻轻的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那种浅淡的槐花香盈满鼻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萧飖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说,这北蛮禁术是谁施加的……是谁来着?

    萧飖的神情有些恍惚,忽然,她看到小窗外,有一个十分熟悉的紫色身影,飘飘然的行走在院子里。

    萧飖一惊,立刻推开宇文璟,紧盯这窗外的人。

    这紫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紫衣人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他木讷的转过身,萧飖又一次看到了她那怪异的面具,让人望而悚然。

    那颗带着面具的人头微微一歪,似乎在冲着萧飖微笑。

    萧飖抽出弯刀,道∶“这次怎么就一个人……”

    而且这里不是司空府吗?他怎么进来的?

    那紫衣人举起双手,摆成了一个十分僵硬诡异的姿势,面具下“桀桀”的笑声不断。

    萧飖皱眉,提着弯刀刚要冲出去,那紫衣人却忽然跳起,萧飖目测,那人竟足足跳了两米高,直接跳上了房檐,逃之夭夭。

    待萧飖追出来,竟已经看不到那紫衣人的背影。

    “这……这紫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个看着都跟鬼一样。”

    宇文璟低头想了想,道∶“这个人四肢僵硬,身形古怪,很像是……中了传说中楼兰的傀儡咒。”

    “不,这绝对不是傀儡咒。”萧飖坚定的说∶“中了傀儡咒的人动作不会这么浮夸怪异,且傀儡咒只对楼兰人有效……”

    而且,傀儡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得到的,那可是楼兰皇族的镇国之咒。

    萧飖摇了摇头,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似乎正在把她朝着某个深渊不停的推动……

    宇文璟的眼神忽然聚焦到了寝殿旁边的一点,他轻拍了一下萧飖的肩膀,道∶“阿飖,你看那边。”

    院子的角落处,一点素色的裙摆从花坛旁边露出来,萧飖深吸了一口气,拿着弯刀一点点的靠近……

    弯刀在萧飖手中翻了个面,而当二人走到这裙摆旁边的时候,却发现刚刚在院子里扫地的婢女,如今正表情痛苦的躺在花坛中……

    黑色的血液溅到了旁边的白玉兰花上。

    她的表情狰狞,口鼻中流出的都是黑血,双目圆瞪,整条舌头都变成了黑紫色。

    那婢女的腹部缩成了一团,整个腰肢如同被人粗暴的捏成了比大腿还细的一条,而且整个腹部都泛着恶臭……

    萧飖伸手捂住了鼻子,看着面前这骇人的景象,蹙眉道∶“这应该是乌金在体内瞬时爆发所导致的死相,刚才那个紫衣人,一定就是罪魁祸首。”

    宇文璟点头∶“先将乌金喂下,再以内功催动快速毒发,只是……若这一切都是那些紫衣人做的,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谁知道这群疯子想干嘛!”萧飖道∶“那些中了乌金之毒的江湖人背景我也看过,完全就是一些毫无关联的人,这……这简直就像是……”

    随机的,不分地区不分场合的……杀人。

    “阿飖,你看这边。”

    萧飖顺着宇文璟指的地方看下去,只见这尸体的旁边,用黑血写着“万物归天”四个大字,那字体极其诡异夸张,就像是某个极端传道士的呐喊。

    “万物……归天……”

    萧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见过这行字,萧飖捂住了头。

    见过,可是究竟在什么时候??为什么想不起来?

    宇文璟揽过萧飖的肩膀,道∶“阿飖,你怎么了?”

    萧飖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些字很面熟,宇文璟,通知苏银出来收尸。”

    宇文璟点了点头,扶着萧飖,推开了寝殿的大门。

    苏银从内室走出来,道∶“曲姑娘,你怎么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飖认真的看着苏银∶“出门收尸,还有……调一个你们司空家的高手过来,护院……”

    “什……什么?”苏银有些吓到了,急忙问道∶“那丫头死了,怎么回事?有人行刺吗?”

    “是,而且,我看见了那个刺客,若不防范,他没准还会过来,这次死的是个婢女,下次……就不一定了。”

    萧飖无法忘记那个诡异的笑声,仿佛大功告成后的狂喜,又好像犯错之后的悲鸣……

第四十二章∶入夜

    月光渐渐撒下如练的光芒,照在被黑血染就的白玉兰花上。

    寝殿的院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婢女,寝殿内,四人对烛而坐,戒尘手中转着一串佛珠。

    萧飖摆弄着桌上的茶杯盖子,凝眉道∶“这小婢女的生平也并无什么不妥,小时候就被卖到司空府,也不曾与人结仇,什么人会杀一个这样的奴婢呢。”

    苏银摇了摇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对了,曲姑娘,你刚才不是说那丫头中的毒是楼兰的毒吗,我记得那丫头的母亲好像是个楼兰人……”

    “楼兰人……”萧飖转而看向戒尘∶“那些身中乌金毒的江湖人,也有楼兰血脉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戒尘说道∶“不过看长相……与楼兰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苏银瞬间张大了双眼,惊恐的倒在地上∶“曲……曲姑娘,我……我母亲也是楼兰人,你说的那个刺客,会不会……”

    萧飖揉着太阳穴∶“这个也说不准,若是我没有发现那个紫衣人,他也许真的会冲进你的寝殿。”

    真是一件棘手的事。原本以为这只是针对王府的一件小事,顶多牵扯一些楼兰旧部,但如今看来……恐怕远非如此。

    苏银捂着自己的肚子,满面愁容∶“曲……曲姑娘,我的孩子等不了了,我也等不了了,我不能死,我还不想……就这么死了,曲姑娘,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救救我。”

    萧飖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你放心,你的事我一定会优先解决,只是……我们恐怕要换一个对策。原本我是想在你的胭脂里萃毒,让你伺机行事,可现在应该没有那个时间了。”

    红烛摇曳,空荡荡的寝殿中,似乎每刮过一阵风都会裹挟着几分危险。

    萧飖眼眸流转,忽然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脸,竟然有些惊诧。

    曲流殇的容貌虽然虽称不上是倾国倾城,一眼惊艳,但扔到一堆普通人之中,也算是个美人儿,如果……

    萧飖一双眼睛盯着那面镜子,片刻后邪魅一笑∶“戒尘,你觉得美吗?”

    “什么?”戒尘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你发烧了吗?”

    “呵,你觉得……”萧飖眼神如丝,道∶“把我送到司空老爷的身边,他会如何?”

    苏银思考了一下,答道∶“这确实是一个法子,司空老爷妻妾成群,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不行。”

    宇文璟十分坚定的说∶“绝对不行。”

    萧飖冲着宇文璟嘟了嘟嘴,靠过去搔了一下他的下吧∶“子夜,别小气嘛,苏银姑娘不会武功,做事难免束手束脚,若换成是我,我有把握可以一击必胜。”

    宇文璟冷着脸∶“那也不行。”

    “子夜~”萧飖坐下,悉心的商量道∶“我保证一刻钟之内解决,绝不会让你担心。”

    “阿飖……”

    “就这么决定了,我要是没出来,你就杀进去,我绝不阻止。”

    宇文璟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从来都不会听我的……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萧飖伸手摸着宇文璟的头∶“子夜,你也清楚现在的形式。这是权宜之计。”

    “不许。”宇文璟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不许用胭脂,用别的东西……萃毒。”

    “哈哈,我知道了。”

    萧飖爽快的在宇文璟的脸上亲了一下,这一下亲的宇文璟整个人愣在了那,也让旁观的两个人彻底无语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萧飖说完之后,安排道∶“苏银,你现在怀着身孕,这是司空府的头等大事,府中无论是谁都要给你几分颜面,到时你负责先支开司空彧身边的高手,再把我引荐给司空彧。”

    “戒尘,你负责保护苏银,若这件事失败,立刻带着苏银离开,不要管我们。”

    戒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曲姑娘……答应我的事情没办完,千万不要出事。”

    “我知道。”萧飖笑道∶“还有……宇文璟。”

    宇文璟神色认真的看着萧飖,二人四目相对,萧飖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如槐花般温婉沉静。

    “宇文璟,你就陪着我去司空彧那,你……不许离开我。”

    “是。”

    宇文璟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如春风霁雪,奈何萧飖词穷,脑袋里只能蹦出两个字∶好看。

    “咳咳,我和宇文璟就先回厢房了,戒尘,你在这守夜。”

    戒尘十分无奈的看向萧飖∶“你们两个……晚上……哎……”

    戒尘说到一半也是实在说不出口了,只得作罢。

    萧飖拉着宇文璟回到了厢房,刚一进门便将宇文璟推倒到了床上。

    宇文璟也不反抗,只是静静的看着萧飖。

    萧飖心中欢喜,坐在床边,笑道∶“我的王爷啊,你这一笑,我的人都要化了。”

    “你喜欢看吗?”宇文璟起身,抚摸着萧飖的脸颊∶“你若喜欢看,我便只笑给你一个人看。”

    “嘶……”萧飖心中一阵酥麻∶“我的王爷啊,你这副妖孽的样子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岂敢。”宇文璟轻柔的抱住萧飖∶“去见司空彧的时候务必要小心,我的将军,你千万不能出事。”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出事。”

    萧飖看着宇文璟这张脸,竟觉得有些把持不住,可这种下流的想法怎么说也要两情相悦之后,现在耍流氓还是早了些!

    宇文璟的脸渐渐凑近,很近……

    萧飖虽然也想干柴烈火就这么把这小王爷办了,但现在还不到火候!

    她慌乱中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宇文璟快速的站起来。

    “罪过罪过。”萧飖尴尬的在床边走了两圈,随后打开了厢房的窗户。

    “我……我有些热,先开一会儿窗户吧,那个……你先睡,我过会儿再睡。”

    宇文璟看着坐在窗边的萧飖,忽然有些失落,他静悄悄的靠近萧飖,也在她身边坐下来。

    “也许……是我太心急了。”宇文璟道∶“阿飖……回床上去睡吧,我不会做什么的,但……能让我抱抱吗?”

    萧飖的脸霎时间红了一片∶“你……你先别说了,先睡,我一会儿就过去,我……我需要降降温。”

    宇文璟看着萧飖通红的脸颊,竟然不自觉的笑了,他学着萧飖的模样,轻轻捏了一下她仿佛熟透了的脸。

    萧飖捂着自己的脸,有些恼羞的说∶“别碰我了,你这妖精。”

    宇文璟一把抱过萧飖∶“为什么不碰?夜还很长呢。”

    星光下,白玉兰花的旁边泛起了点点萤火,那微光映衬着花朵莹白的花瓣,美丽而又安静。

    不知卿心我心,他日采萤相赠。

    缱绻、灵犀、不负。

第四十三章:春风乍起

    翌日清晨,苏银的寝殿内换了一批新的奴仆,司空老爷怕苏银出事,特派出了司空家三大高手之一的楚烛明前来保护苏银的安全。

    楚烛明此人,萧飖并不了解,单看外表,他绝对称得上是个知礼明事的青年人。

    司空家的三大高手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楚烛明有一绝技,叫“三骰定因果”,他在杀人之前,会用三颗红豆骰子与那人作赌局,若那人输了,他便用这三个骰子取他的性命,当然,时至今日,任再厉害的赌鬼也没在他手上赢过。

    楚烛明进殿来,恭恭敬敬的冲着苏银抱拳:“楚烛明见过小夫人……”

    苏银这会儿也学乖了一些,和善道:“恩,楚大侠不必客气,我的安全还得仰仗您呢。”

    楚烛明眉头一皱,想着:这小夫人今日是转性了吗?平时那飞扬跋扈的劲头怎么没有了。

    “咳咳。”苏银单手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两声,道:“我现在要去见老爷,你就在我寝殿里守着吧,没我的吩咐就不要出去了。”

    “可是,小夫人,老爷让我保护您和您肚子里小少爷的安全……”

    “我是去见老爷,又不是去别处。”苏银故作矫情道:“昨日死的可是我的婢女,你要是离开我的寝殿,这宫里要是再死几个,岂不是诚心要我心神不宁,胎气不稳吗?再说,老爷身边还有马玉棋和方邪两大高手坐镇,你还怕我出什么事吗?”

    “这……”楚烛明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只得答应道:“那小夫人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苏银瞪了楚烛明一眼,道:“知道了。”

    苏银先去了偏殿,帮着萧飖梳妆打扮了一番,之后才带着萧飖去司空彧的寝殿,为防止那黑寡妇认出萧飖,苏银还特意准备了一张桃红色的面纱遮住萧飖的脸。

    宇文璟和戒尘也跟着过来了,司空彧的寝殿外,两位高手门神一样的站着,寝殿内时不时会传出一些靡靡之音,很是刺耳。

    萧飖冷笑着摇了摇头:“这司空老爷还真是精力旺盛啊,早晨刚起就能有此等声音传出。”

    苏银深吸了一口气,此时萧飖倒是很庆幸苏银不会武功,感受不到这几个高手释放出的杀气。

    苏银一叉腰,往前挺了挺肚子,道:“我最近胎动的厉害,请祭司看了一下,说我惊动了神明,需要去城外十里寺庙求一个平安符,二位若可以代劳,那我一定很高兴。”

    马玉棋和方邪听了面面相觑,上前来抱拳道:“小夫人,这城中就有寺庙,为何还要去城外十里……”

    “哼,祭司大人说是哪个寺庙就去哪个寺庙!轮得到你们过问吗!”苏银说着,忽然佯装疼痛的捂住肚子:“哎呦,你们……你们一个个都与我作对,去求个平安符都不肯,哎呦,我要去告诉老爷!”

    马玉棋见她捂着肚子,竟有些慌了,要知道这孩子生下来可就是司空家老爷的独苗。

    “别别别,小夫人,您注意身体……我马上就去。”

    苏银一跺脚,道:“你们两个人一起去!祭司说了,必须要两个人一起去,否则……否则我这孩子……呜呜呜呜。”

    方邪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站到了马玉棋身边,意思是会跟马玉棋一起去。

    苏银捂着肚子半天,见他们两个还不走,于是厉声喝道:“都看着我干嘛?还不快去!”

    马玉棋和方邪匆匆离开,似乎并没有一丝怀疑,毕竟苏银这样无理取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待他们两人走远了,苏银才舒了一口气,转而看向萧飖:“曲姑娘,剩下的护院我会尽量支开,你放心,这些人不足为惧,我一会儿送你进去,你要万事小心。”

    萧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宇文璟,她冲着宇文璟笑了笑,道:“你在门外等着我,别冲动,知道吗?”

    宇文璟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萧飖,样子依旧是极不情愿的。

    戒尘看着二人如胶似漆的对视,一把将他们分开,道:“你们别看了,曲姑娘,这药丸给你,关键时刻可以抵御寒毒。”

    “谢谢。”

    萧飖吞下了戒尘给的药丸,跟着苏银进了司空彧的寝殿。

    这寝殿内昏暗异常,窗户紧闭,两边的烛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几个女子十分凄惨的倒在地上,身上只披了一件轻纱。这场面让萧飖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屏风后,男人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出。

    “阿银,你来了。”

    苏银显得有些紧张,道:“老爷,不知榻上又是哪位娇娘,惹得老爷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

    “呵,再美的娇娘有什么用,还不是怀不上老子的种!”

    司空彧一脚将榻上与他缠绵的人踢到地上,那女子已然昏死过去。

    司空彧从屏风后走出来,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健硕的肌肉,他的心口处伏着一只蓝色的蜘蛛,这蜘蛛与戒尘锁骨上的那只如出一辙,却要比那只大许多。

    司空彧不屑的看了一眼萧飖,道:“这女人是干什么用的。”

    “回老爷,这位姑娘是我娘家表亲。”苏银说道:“她也是个命苦的孩子,都年近二十了还是没嫁出去,我表亲家听说我在司空府过得好,便吵着要将这丫头送过来作妾……”

    “哦?”

    司空彧眼神冰冷的看向萧飖,那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个猎物,没有丝毫的感情。

    萧飖心头一震,但还是硬着头皮,魅声道:“还请司空老爷成全。”

    司空彧忽然冷笑一声,看向苏银:“你们家还真是帮了我好大的忙……”

    送进他司空府的女人,大多都是被“清理”过得,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孩子,偶尔有两个能生的,大多也都自尽了,唯独这苏家,像是傻子一样把姑娘往司空彧身边送。

    司空彧居高临下的看着萧飖:“把脸露出来我看看。”

    萧飖的神经有些紧绷,但还是十分自然的拿下了面纱。

    面纱后,是一张颇有姿色的脸,浅浅的涂了些胭脂,显得更加诱人。

    司空彧的大手划过萧飖的脸颊:“呵,还真是个美人儿。”

    萧飖强忍着想把面前这个人一掌拍开的冲动,微微笑了笑。

    苏银见事情办成,立刻道:“那……老爷你就先和表姐聊着,我就先不打扰了。”

    苏银走之前给萧飖使了个眼色,萧飖略微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司空老爷,你们家都是这么迎人过门儿的吗,我虽然是妾,但你也不能这么随便就纳了我吧。”

第四十四章:春风乍起(二)

    司空彧冷眼看着面前的人:“你待如何?苏银把你带过来的时候,就没教你规矩?”

    “司空府规矩繁多的很,我虽听了,却也不能尽数明白。”

    司空彧板着一张脸,一点点的凑近萧飖:“你是个女人,你只需要知道一个规矩,怀上司空家男人的种,无论是谁的,你都能得到和苏银一样的待遇。”

    什么叫……无论是谁的。

    萧飖正站在原地纳闷,只见屏风后又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两三个男子,他们皆是衣冠不整,露出来的地方,也都有着蓝色蜘蛛的纹样……

    萧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在司空家就好像是一样工具。

    萧飖气的拳头发抖:“苏银……也经历过这些吗?”

    “呵,你是想和她攀比吗?”司空彧不屑道:“苏银也算是我从苏家明着娶过来的小妾,在把她交给这些男人之前,我都会把她迷晕,而你不同,你的身子可比她的贱。”

    “呵,谁贵谁贱还说不准呢!!”

    萧飖忽然发难,绕指柔顺势而出,捆住了司空彧的双手和脖子,萧飖顺势一拉将那人高马大的家主拉的摔倒在地。

    司空彧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萧飖一只脚踩在司空彧的肩膀上,抽出弯刀抵住他的脖子上,笑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你这禽兽的姑奶奶!你们几个都不许过来,要不然我就给你们家主放放血……”

    旁边的那几个男人不为所动,但是暗中已经开始催动寒毒,萧飖一咬牙,直接在司空彧的脖子上开了个口子:“我说什么你们听不懂吗?收了你们的真气,不然他会死的很惨。”

    鲜血流到了平滑而昂贵的地板上,那些男人果然不再动了。

    司空彧看着地上的一滩血,喘着粗气,大喊道:“来人!来人啊!把这个女人给我拖出去砍了!来人啊!”

    可是任他怎么叫都不会有人回复,毕竟现在门外守着的,只有宇文璟。

    萧飖笑着,勒紧了绕指柔,道:“司空老爷,你想不到自己还有今天吧……”

    司空彧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道:“你这天生命贱的东西,我早晚要让你知道厉害!”

    呵,这司空彧简直就是个人渣,戒尘从小在这老王八蛋手里长大,居然还能这么端正,也算是个奇迹了。

    “司空老爷,你现在最好乖乖听话,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啊啊啊啊!”

    萧飖朝着司空彧的后背狠狠地拍了一掌,确认绕指柔的毒实实在在进入了他的身体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几个站在一边的男人。

    绕指柔的另一端直接飞出去饶上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萧飖将他拉过来就是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上。

    那男人直接咳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萧飖唇角勾起看向另外两个:“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帮你们一下?”

    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齐刷刷的冲向萧飖。

    “不自量力。”

    萧飖直接把地上的司空彧踢起来,接下了这两个男人的奋力一掌,随后绕指柔直接缠绕过去,也是直接了当的勒住了他们二人的脖子。

    萧飖带着嘲笑的意味,说道:“怎么?翻云覆雨累了,连打架都没力气了,就你们这样的人,也配占据江南世家之位!”

    那两个男人没多久就被绕指柔勒的脸色发紫,昏死了过去。

    司空彧喘着粗气:“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中寒毒还能如此……”

    萧飖笑着,用绕指柔拖着司空彧,将他绑在柱子上:“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你姑奶奶。”

    不过说实话,这还真得多亏了戒尘给的药丸,要不然在这等寒毒的范围内,动作肯定会变得迟钝。

    萧飖从袖中拿出几根银针,直接封住了司空彧的任督二脉,让他无法调动真气施展寒蛛毒。

    萧飖走到门口,敲了两下门板,道:“子夜,等急了吧,现在可以进来了,顺便通知苏银和戒尘。”

    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然而门外的却不是宇文璟,而是楚烛明。

    而宇文璟正站在不远的地方,提剑看着门前的人。

    “我靠!”

    萧飖二话不说,直接抄起弯刀朝着楚烛明的要害砍去,楚烛明用一支小小的飞刀挡下。

    宇文璟提剑上前,与楚烛明打在一处。

    萧飖抛出绕指柔,却被三颗骰子震歪了。

    萧飖收了绕指柔,心道:这楚烛明的暗器功底竟已达到了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楚烛明挡下宇文璟的一剑,大声道:“早看出你们不对劲!说,你们来司空家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萧飖将弯刀翻了个面:“来取你们家老爷的狗命!”

    楚烛明有扔出一颗骰子,萧飖躲过,而那骰子落到地面上,竟然直接炸开,大理石的地面都被炸出了一条裂痕。

    “杀我们家老爷?你们妄想!”

    “哈哈,怎么能是妄想呢。”萧飖媚气一笑:“你没看到我已经得手了吗,楚大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家老爷平日都是些什么德行,你难道不知道吗?”

    “住口!”楚烛明的飞刀裹了真气,不仅锋利无比,而且速度惊人:“我们楚家世世代代辅佐司空家,无一不忠。”

    萧飖勉强能躲过那些飞刀,冷笑着嘲讽道:“呵,那你们家可是够缺德得了,世世代代都在这助纣为虐!”

    “你!!”

    “哎~楚大侠,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萧飖用绕指柔护住全身,两步踏上前。

    宇文璟紧张到:“阿飖,小心!”

    萧飖却不管那么多,中了楚烛明两刀之后,直接将绕指柔挂在了楚烛明的脖子上,只是她并没有勒紧,而是就那么轻柔的挂着。

    “楚大侠,你先不要这么急躁,我可没说我要做对司空家不利的事。”

    萧飖没有直接勒住他的脖子,已经表示了足够多的诚意。楚烛明也不是什么小人,他暂且停手,呵斥道:“你杀了司空家家主,你还敢说这不是对司空家不利的事吗?”

    萧飖笑容依旧,道:“我杀你一个家主,大不了还你一个家主。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你们少主求我,我才懒得管你们司空家那位禽兽不如的老爷。”

    “少……少主?”楚烛明蹙眉道:“你认识少主?”

    “我当然认识,我不仅认识,我还知道,你们少主若是成了司空家的家主,定会比那个司空彧强上百倍。”

    萧飖见楚烛明有些犹疑,立刻道:“司空彧荒淫成性,连自己家的少主都不放过,这就是你要忠心相待的人吗?”

    人……不怕愚钝。

    最怕的,就是将心比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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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尊介绍:
前世,她十六岁随父亲征战,本是一个自由潇洒的女将,战功赫赫,前途无量,却因继母的步步陷害折了双腿,代替异母妹妹入宫为妃,困于红墙绿瓦。
同日红装,妹妹,却嫁给了那个让万人敬仰的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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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一切从头再来,我定要让欺辱我的人血债血偿。”
再次睁开眼,她竟然成了摄政王的小妾……妾本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妾本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妾本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