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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末逐樱     妾本尊txt下载     妾本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乌金之毒

    这日夜里,萧飖彻夜未眠,她大概画出了那金珠的外形,天一亮便拿去烟雨楼,找折扇商讨。

    今日是折扇的早戏,折扇在台上唱着,安排了一个叫“玉兰”的楼兰姑娘招呼萧飖。

    玉兰长着一张圆脸,笑起来十分可爱,她见了萧飖,心中更是欣喜∶“小将军且在这等一会儿吧,早上这出红娘马上就散场了,嘿嘿,早听折扇说小将军大难不死,我却一直无缘相见,今天见到小将军,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小将军可是我们楼兰的英雄啊。”

    萧飖虽然心里急,但表面上还是十分淡定道∶“玉兰姑娘过誉了,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做了一些我该做的事而已。”

    玉兰甜甜的笑着,道∶“是小将军谦虚了,小将军,你还记得那守城的三十三禁卫军吗?您生擒他们之后只关押了一段时间,楼兰兵败,你便将他们都放了,还给了些银两让他们好好生活,说他们各个都是英雄汉,大抵不愁吃穿。”

    萧飖疑惑道∶“奇了,你一个小丫头,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嘿嘿,其实我们跟着折扇的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那三十三禁卫军的后代,也有他们收养的孩子,我爹就是个禁卫军,他日日都给我讲小将军你的故事,说你是英雄,救了楼兰许多无辜的人。”

    “傻孩子,其实我也没有你父亲说的那么神气。”萧飖道∶“我当年放了那三十三禁卫军,是不想让他们半生所学的武义就那么葬入黄土,他们当年可是能与我亲卫打成平手的。”

    玉兰仍旧是傻笑着,说∶“那也是小将军宽宏大量,在楼兰有好多人都很崇拜你,他们都相信你是天母派来拯救她们的。”

    楼兰的神话天下一绝,只是这样随随便便把人变成是“天母派来的”这种,也让人有些头疼,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些。

    又过了一会儿,折扇方才下台,妆都没卸直接来雅间里找萧飖。

    折扇道∶“小将军,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萧飖的表情很是严肃,她拿出自己画的图纸,递给折扇,道∶“是有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摄政王府的那个哑巴死了,那哑巴的肚子里有这种珠子,我听宇文璟说这珠子与楼兰有关,我想来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这珠子……”折扇仔细的端详着图纸,道∶“这珠子倒像是乌金之刑所用的东西……楼兰有一酷刑,名为乌金之刑,就是用小米粒大小的金子灌到人的体内,金碎在体内迅速膨胀释放出一些黑水,堵住受刑者的整个口鼻,使其窒息,这些金珠在人死之后会随着经脉聚集到腹部,使人表现出中毒的模样,这种刑罚大多用于不贞不孝的女子,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惩罚。”

    萧飖蹙眉道:“这东西当真出于楼兰?那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楼兰人……”

    “这个可能性有,但是不大。”折扇十分认真的说:“这是古楼兰的刑罚,只在书籍上详细记载过,因为行刑过程太过残忍,金珠造价很高,楼兰已经几百年没有使用乌金之刑了。”

    玉兰表情严肃的听着,在一旁补充道:“我听说,这种刑罚在十几年前随古书传入了岚朝,一些丧心病狂的江湖人也在使用,楼兰人信奉天母,天母不让动的东西,楼兰人绝不会动。”

    折扇点头道:“玉兰这话说的在理,楼兰的刑罚用或者不用都是由祭祀举行仪式,问过‘天母’之后才决定的。”

    “那便只剩下一些江湖人。”萧飖揉着太阳穴,道:“可这偌大的岚朝,找一个江湖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我总觉得,这哑巴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疯了都被人灭口。”

    萧飖极力的回想着,那哑女的神态,忽然灵光一闪……

    嘶……膳房后面的那面墙!

    那日的哑女好像在膳房后面与什么人对暗号,可能是被那金簪打断,原本要与她接头的人被吓跑了。

    萧飖一敲桌子,道:“我得回一趟王府。”

    “小将军,你先等一下。”

    折扇叫住了萧飖,道:“如果不急的话,我希望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与乌金之刑也有一些渊源。”

    萧飖想了想,问道:“何人?”

    “前些日子小将军不是让我去找寒蛛的蛛毒吗,我寻找的途中偶然得知了这个人。”折扇耐心解释道:“他是司空家的人,现任家主的侄子,也不知为何,几个月前忽然削发,到城郊附近的安国寺做了和尚。”

    萧飖摆出了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司空家的人一向心高气傲,怎会削发去当和尚?还有这和乌金之刑有什么关系?”

    “小将军还不知道吧,这寒蛛毒是唯一能解乌金刑的东西。”折扇捏着下巴,颇为深沉道:“而且,近几个月又不少江湖中顶有名的女侠,去求寒蛛毒,解身上的乌金,据说那些女侠身上的乌金都不是很重,也就一两颗,借着寒蛛毒逼出体外即可。”

    萧飖道:“如此说来,这乌金倒像是在江湖中盛行的东西,嘶……反正我出府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就先去安国寺看看那位司空家史无前例的秃子少爷,再去办其他的事。”

    折扇点头,道:“恩,待我先卸妆,便陪着小将军一同前往。”

    玉兰似乎也有了兴趣,大声道:“我我我我,折扇公子,我也想去,你们说的这件事实在是太有趣了,反正去安国寺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就带着我吧,我……我还没和小将军待够呢!”

    “这……”折扇有些为难的看向萧飖。

    萧飖表示无所谓,微微一笑道:“那就一起去吧。”

    折扇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敲了一下玉兰的小脑袋,道:“你呀,就是这么爱玩,到了安国寺可要跟紧我,别跟寺里的和尚乱说话,知道吗?”

    折扇一副大哥哥的样子嘱咐了几句之后,便会后台卸妆去了。

    而此时戏台子下面的人群中,宇文璟一身便装,紧盯着楼上的雅间,旁边的东方木十分无奈,道:“大哥,你要是想捉奸就上去,一直这么盯着看你累不累啊,啧,以前别人说你闷,我还要辩驳几句,如今看来,你这人真的是闷到家了。”

    东方木对着宇文璟大发牢骚,宇文璟却显得十分不以为然。

    片刻后,不知为何蹦出了一句:“她喜欢听戏,我要不要学一学。”

    东方木:“……”

第十六章∶佛兮,妖兮

    像寺庙这种地方,萧飖一共也就进过那么几次,她本是受不了这些和尚咿咿呀呀的念经声的,安国寺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寺庙,虽然地处偏僻,却还是有很多人来这里上香。

    很多……人。

    很多……

    等等,怎么来上香的都是女人!

    “咳咳,小将军有所不知。”折扇摇着折扇侃侃而谈∶“司空家出美男子,那家主的侄子长的更是标志,被誉为江南第一美男,有他在这寺里,来往的女香客自然多一些。”

    玉兰欣喜道∶“哇,江南第一美男,会比折扇公子更漂亮吗?”

    折扇微一挑眉,道:“司空老爷要是知道你拿他侄子跟个戏子比,肯定会剥了你的皮。”

    玉兰立刻住口,道:“我记得司空老爷的小侄子叫‘司空朔’,司空老爷膝下无子,司空朔虽然只是司空老爷的侄子,但从小是被当成少主养着的。司空老爷怎么会轻易让他出家?”

    三人进了寺庙,折扇一边走一边说着:“关于这位少主为何出家,江南的传言多的都能撑起一家戏园子了,而我觉得都不太实际,具体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司空朔自己知道。”

    刚刚走进寺院,便有一小和尚走过来,问道:“几位施主,是来上香的吗?”

    萧飖笑道:“是,顺便来问候一下老朋友,敢问司空朔是在这所寺庙中修行吗?”

    小和尚摇了摇头,道:“此地没有司空朔,施主若要找人,还请报上法号。”

    “这……”萧飖看向折扇,折扇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司空朔的法号是什么。

    小和尚察言观色一会儿,看向萧飖,颇有深意的说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子,来我们寺院找的大概就是那一位了,只是那一位潜心修行,是不会理会这些凡尘琐事的。”

    “大师您误会了。”折扇急忙说道:“这位……曲夫人早已嫁人,不是来叨扰您口中‘那一位’的,我们是真的有事要求大师帮忙,还请您通融。”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道:“若诚如施主所说,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见他,只是他能否为施主解惑就不是一个小须弥说了算的了。”

    萧飖与折扇相视一笑,跟着小和尚去了禅院。

    安国寺门外,宇文璟也东方木也悄悄跟了上来。

    东方木拍拍手,学者宇文璟的样子,又一次重申:“王爷呀,踏云可是上乘的轻功,你居然要用它来追自家的小夫人,当真是京城一桩奇闻。”

    宇文璟淡然道:“饶舌者,无晚膳。”

    “你!你卑鄙无耻!你也就能拿我的伙食威胁一下我。”

    东方木与宇文璟刚以踏入寺门,便引得了寺中一众女子的侧目,如群狼窥食,看的东方木这个久经情场的人都有些不自在。

    东方木叹了口气,道:“这些为了江南第一美男名号来的女子,当真都如饿狼一般,若是我,肯定要吃不消的。”

    宇文璟停步,问道:“江南第一美男?”

    “是啊,你还不知道吗?”东方木道:“司空家的小少主在这修行,这院中的女子过来上香,大多都是为了一睹他容颜的,嘶……你说小夫人会不会也……”

    宇文璟眉头皱起,道:“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东方木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道:“啧,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谁说得准啊~我说那个小和尚怎么领着他们往禅房走了呢。”

    宇文璟又不说话了,直接施展踏云向禅房走去。

    小和尚将萧飖三人带到了静僻处的一间禅房,打开门,只见产房内摆着一尊小小的观音像,一素衣和尚盘腿坐在蒲团上,背对着大门,那和尚身材匀称,背影极其好看,若不是顶着一个光头,应该会惹得不少姑娘都会说上一句“郎君慢走”。

    小和尚对着他微微颔首,道:“阿弥陀佛,戒尘师兄,这几位施主想与你攀谈一二,不知戒尘师兄意下如何。”

    戒尘微微回首,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如峰峦起伏般俊美的侧颜,仿佛在江南烟雨中浸润过的肌肤,一双深邃而又摄人心魄的眼睛,一点颇有几分妖气的红唇。

    就连萧飖都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真踏马是个美男。”

    而玉兰则是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戒尘起身,对着三人微卫行礼,道:“几位施主想讨教何事,不妨坐下来慢慢谈。”

    小和尚点了点头,带上门离开了。

    屋中,萧飖刚一坐下,便注意到了戒尘锁骨处有一个纹在身上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只蓝色的蜘蛛。

    戒尘拉了一下佛衣,挡住了蜘蛛,道:“诸位来找我,莫不是也要来求寒蛛毒?”

    萧飖微微一笑,道:“看来你还真的是司空家的那位,我们此次来,除了要寒蛛毒,还有一事,我们想打听一下关于乌金的事情。”

    戒尘道:“阿弥陀佛,我一个和尚,如今也不关心江湖中事,姑娘凭什么觉得我会知道关于乌金的事情。”

    “大师说笑了。”萧飖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听闻大师救过许多身中乌金之人,那都是些什么人,有什么联系,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下,大师尽管说,几多真假我们自己分辨。”

    玉兰还是一直呆愣愣的看着戒尘,折扇猛地敲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胡说道:“对对对,大师尽管说,如果说了太多觉得干,我……我就去倒水。”

    戒尘“噗嗤”一声笑了,单手托腮看向玉兰:“这小丫头倒是有趣的很。”

    戒尘又看向萧飖:“你居然无动于衷,也是有趣,你们三个大概不是普通人吧。”

    戒尘一改之前清尘脱俗的样子,唇角的笑容多了一丝妖异:“想找我办事,不付出点代价可不行,我如今只是个和尚,一穷二白,更没有普度众生的想法……”

    “切。”折扇将手中的折扇拍到桌子上,道:“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咱们就按你说得来,小爷多得是黄金,能买你多少?”

    折扇这句话说得声音极大,在外面墙角偷听的东方木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并不是被这句话震慑到,而是旁边的摄政王,正以惊人的速度释放低气压。

    “买?”摄政王一字一顿地说:“一个和尚?”

    “嘶。”东方木立刻拉住宇文璟,道:“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那毕竟是江南第一美男,小夫人眼馋也是情理之中,你别……哎!!!!大哥你干嘛!!!”

第十七章∶妖僧

    只听“哐”的一声,禅房的门被宇文璟一脚踢开,东方木冲出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间小小的禅房内,几个人面面相觑,尴尬的气氛不言而喻。

    戒尘有些惊讶的眨巴眨巴眼睛,道∶“你们两个轻功不错啊,都到门口了我居然没有察觉,这莫不是赫赫有名的踏云功法。”

    东方木尴尬的笑了笑,道∶“司空少爷好眼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宇文璟一双眼睛只盯在萧飖身上,他表情严肃,开口只三个字∶“跟我走。”

    萧飖更为尴尬,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一个王爷的身份,于是笑道∶“那……那个谁,我这正在谈事情呢,给个面子,待会儿再回去行不行。”

    宇文璟听了,瞪向戒尘∶“不行,他图谋不轨。”

    折扇翻了个白眼,道∶“我说……这位公子,你别总是这个图谋不轨,那个别有用心行不行,我们到底也没对你家小妾做什么,你总是这么凶干什么。”

    戒尘眼睫弯弯的看向萧飖,唇角的笑意格外妖娆∶“你这么漂亮居然只是他的小妾,当真可惜了~若是我,把你奉为正妻都犹嫌不够~”

    戒尘或许只是想逗一逗这几个人,他说话时句尾上扬,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惹得宇文璟脸色似吃了十斤莲子一样。

    宇文璟再顾不上许多,近身便拉起了萧飖的手,准备带走她,。

    可这一动作却被一把金制匕首阻止了,就连萧飖也吓了一跳。

    因为拿着匕首的正是玉兰。

    玉兰以迅雷之速栖身到两人中间,用金匕首抵着宇文璟的脖颈,冷声道∶“小夫人说她不想回去,你听不到吗?”

    本以为玉兰是个乖巧可爱的人,此时看来倒更像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这等身手。

    可宇文璟也是有武功在身上的,他只瞟了一眼玉兰,随后一个瞬步,脚下一动,险些绊倒了玉兰,好在玉兰底子不错才勉强站稳,只是不能再制住宇文璟,反而被宇文璟掐住了命脉。

    萧飖大声喊到∶“宇文璟!你别!”

    “宇文?”在一旁看戏的戒尘笑逐颜开,道∶“你莫不是个王爷?哈哈,我今天这是走的什么运啊,先来了一个一掷千金的,又来了个身份不俗的,依我看你们两个也别走了,咱们……一起。”

    “一……一起!?”东方木瞪大了眼睛看向这戒尘∶“这怎么一起,我我我我,我可不喜欢男人!”

    折扇一听这话,忍不住拆台∶“是啊,你不喜欢男人,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在归云阁对着个花季少年胡说八道!”

    戒尘露出了一个极其妖媚的笑容,忽然间,萧飖只觉得禅房内的温度下降了许多,戒尘摆弄着佛珠,悠哉道∶“女施主是否觉得此处吵闹得很,可要小僧出手帮忙?”

    萧飖警惕的退后一步,周围的冷气开始慢慢扩散。

    萧飖道∶“大师何必来问我,你这不是已经出手了吗,想不到大师竟然有此等功力,能在不知不觉间催动寒毒……”

    “让女施主见笑了。”戒尘一挥手,玉兰和折扇便倒在了地上,东方木也半蹲着,看样子挺不了多久,而此刻还站着的,只有萧飖和宇文璟。

    戒尘扯开佛衣,锁骨处那只蓝色的蜘蛛又露了出来,他用手轻轻抚上,样子妖娆至极,道∶“女施主放心,这只是普通的寒毒,过一两个时辰便能自动解开,呵,能在我寒毒中屹立不倒的,想必对真气的调用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这种嘈杂的时候,我只想和高手说话。”

    东方木也不敌倒下,萧飖虽然武功不弱,但这副身体终究底子薄,指尖之处还是有些麻木的感觉。

    萧飖不动声色的坐下来,道∶“司空少主,你到底想要什么?金银财宝司空家应该不缺……”

    “阿弥陀佛,出家人要的自然不是这些俗物。”戒尘诡谲一笑,道∶“我司空家因为用身体萃寒蛛毒,曾被众人定为妖异,今时今日也不例外……司空家看着在江南风生水起,实则家主连自己的儿子都送去给这些俗人进行所谓的祭祀。”

    萧飖冷笑了一声,道∶“若司空少主想要我们其中一人代替祭祀,那大可不必。”

    “你们又不是司空家的人,拿你们祭祀也是无用。”那和尚眼神如丝,似要将两人包裹∶“我救那些个没用的东西,就是为了将真正的高手引过来,随我去江南,助司空家破此僵局。”

    萧飖疑惑,道∶“江南的侠义之士不少,你因何要到京城附近来找?还为了此事削发,这不是小题大做吗。”

    “哈哈,小夫人,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戒尘坐下,刚想借势握住萧飖的手,就被一旁的宇文璟一把拍开。

    宇文璟十分认真且严肃的说∶“我的。”

    戒尘眉梢顽皮的翘起,眼神含笑,道∶“行行行,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其实我到这来当和尚,是为了躲避江南贾家的婚约。”

    “没有传言中说的那么夸张。”戒尘笑道∶“不过是个少年人喜欢风流,不想被束缚罢了。”

    这个内力与萧飖全盛时期旗鼓相当,又身怀寒蛛之毒的男人,会被这种事情束缚?

    这想想也有些不可思议,这和尚嘴里的话也不知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似乎察觉到了萧飖的怀疑,戒尘用手指轻轻的敲了两下桌子,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就喜欢看她怀疑的样子。

    嘶……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妖僧。

    萧飖叹了口气,如今她也懒得去分辨了,只得答应道∶“如果只是陪你去江南走一趟,闹一场,也无不可,但我们也会留一条后路,一单有什么危险,你还得自己扛着。”

    “小夫人说这话在理,那……”妖僧眼神轻佻的看向宇文璟∶“这位王爷也同去吗?”

    “他……”

    萧飖刚要开口拒绝,宇文璟却冷冷的说了一句∶“我去。”

    “什么?”萧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可是个王爷……还……还是个摄政王,你离开京城,政务要谁去办?交给那个荒唐无度的小皇帝吗?”

    宇文璟倔强得很∶“我自有办法,总之……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戒尘倒是很开心,眯眼道∶“那就这么定了,两位高手准备一下,我们三日后便出发,对了,还没问姑娘姓名。”

    宇文璟忍了很久了,直接挡在萧飖前面∶“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别有用心。”

    宇文璟,这个在寒毒中行走自如的男人,此刻活像个护食的狮子,还是炸毛的那种。

    不知为何,萧飖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

第十八章∶进宫

    “我叫曲流殇。”

    萧飖简短的说了一句,三人达成共识之后,戒尘便给倒在地上的几个人喂了药丸,不到一刻的时间他们便苏醒了,宇文璟也迫不及待的拉着萧飖离开了这里。

    马车中,折扇还是充分的表现了对宇文璟和东方木的不屑,玉兰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喜欢对着别人傻笑。

    到达王府门前时候,萧飖刚要下车,却被宇文璟拦了下来。

    宇文璟吩咐道∶“东方木,你带他们两个进王府休息。”

    随后转向萧飖,道∶“咱们进宫。”

    萧飖睁大了眼睛,道∶“进……进宫?现在吗?”

    回去那个地方?

    可是……

    那个皇宫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在那四方的天地中,她能感知到的只有血腥和几乎铺天盖地的仇恨。

    一张张冷漠而麻木的脸深深地刻印在她的心里。

    她很抵触回那个地方,但如果……这是一次机会的话……

    宇文璟盯着她,似乎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宇文璟道∶“三日后我要陪你去江南,宫里的事情我需要亲自安排一下。”

    萧飖尽力保持平淡道∶“好,我跟你去。”

    前去皇宫的路上,萧飖心里很乱,她不知道现在的皇宫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现在回去能做些什么。

    只是简单的回去看看吗?

    看看曾经折磨她的那群人。

    会不会一时冲动杀了她们?

    会不会连累摄政王……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团乱麻,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此刻自己对摄政王的感情反倒成了牵绊。

    宇文璟一直盯着萧飖,看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道∶“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萧飖被他这么一问,胡诌道∶“在想我身为妾室,身份卑贱,跟着你进宫怕是要闹不少笑话。”

    宇文璟蹙眉,道∶“你何必这么说……当初……”

    宇文璟表情有些紧绷,道∶“当初难道不是……不是萧凌云执意要把自己的妹妹嫁入王府吗……”

    宇文璟把萧凌云三个字咬的极重,似乎在强调什么。

    “我……萧凌云什么时候要把她自己妹妹嫁入王府了!明明是你摄政王大摇大摆的来提亲!”

    不提也罢,提起这事萧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当年为救萧月那个小畜生被土匪头子打折了双腿,差点葬在龙牙山,回来之后摄政王连句安慰的话也都没,几个月后就直接娶了自己的妹妹萧月。

    也不知道这摄政王当初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觉得自己的腿废了,还不如萧月有用吗?

    宇文璟似乎也急了,道∶“我是去提亲,可我要娶的是……是……”

    宇文璟说到一半,脸颊忽然有些泛红,目光看向别处,道∶“总之,我可没有对不起萧凌云的地方。”

    萧飖看着他脸红的样子,竟觉得莫名其妙的可爱。

    嘶,造孽啊。

    终于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什么意思了。

    车马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到了皇宫。

    此刻站在这宫门前,看着两边高高的红墙,萧飖竟有些眩晕的感觉。

    摄政王在皇宫中畅通无阻,萧飖跟在他后面,倒像极了一个婢女。

    哎,婢女就婢女吧,小妾跟婢女也没差太多。

    这皇宫里还和以前一样奢靡,金樽玉盏,花团锦簇,亭台楼阁住着各色美人儿,京城里所有稀罕的玩意儿几乎都能在皇宫里找到。

    蒋公公在御书房前接驾,看见摄政王过来,喜笑颜开道∶“王爷过来了,咱们皇上正在书房中批阅奏折呢,可要奴才去通报一声?”

    宇文璟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

    说罢,便进了书房。

    蒋公公也跟了进去,他瞟见跟在摄政王身后的萧飖,小声说∶“王爷,这书房重地,您身后这位……”

    宇文璟头也没回,只说了两个字∶“无妨。”

    书房之中,宇文黎一副没有干劲的样子趴在书案上,脸颊上沾了好多墨水,见宇文璟进来,他方才眼前一亮,叫了一声∶“皇兄,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怎么,不生气了?”宇文璟道∶“不怪我把萧凌云埋了?”

    “怪……怪自然是怪的!”宇文黎结结巴巴的像个孩子∶“但……我也知道,是我自己太过偏执了,本不关皇兄的事,我也不该冲着皇兄发脾气。”

    萧飖的指尖有些颤抖,她躲在宇文璟的身后,背脊有些发凉,冷汗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面前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年,随时都会变成一只吃人的野兽。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心中所有恐怖的源泉,是他一点点把她的傲骨剃的干干净净。

    “咦?皇兄,你带人过来了吗?”宇文黎十分好奇的走过来,走近了端详着萧飖,道∶“皇兄从不带人进书房,今日竟然带进来一个小丫头,当真神奇。”

    萧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她紧紧攥着宇文璟的衣袖,眼神瞪着这位小皇帝,是恐惧,亦是憎恨。

    四目相对,宇文黎的表情渐渐变得狂喜,变得狰狞∶“这个眼神,没错,就是这个眼神,哈哈哈哈,皇兄,这丫头你是从哪找来的,我喜欢,哈哈哈哈哈,我太喜欢了。”

    萧飖肩头颤抖着,正准备去摸腰间的弯刀,却被宇文璟一把按下∶“她是我府中内人,她性格向来如此,让陛下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小皇帝蹦蹦哒哒的回到桌子后面,道∶“是皇兄比我有福气,得了个良人,对了,皇兄此番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一事。”宇文璟不动声色的抓住萧飖颤抖的手,温暖的感觉顺着冰冷的指尖直达新田,萧飖也终于冷静了一些。

    可这……终究是……

    宇文璟道∶“我近来要去江南办些事,在此期间,我希望陛下可以自己处理一些政务上的琐事,我会留下两个亲信在陛下身边出谋划策,实在有什么难办的事,飞鸽传唤我即可,陛下觉得如何?”

    “这……”宇文黎皱着眉,有几分小孩子的任性∶“可以是可以,但……我也想去江南玩啊,皇兄什么时候能带我去啊。整日闷在皇宫里可是无聊透了。”

    宇文璟摇了摇头,颇为温柔的说∶“等你能掌握大局的时候,一定会有机会的,今日前来就是向陛下禀告此事,事毕,我就先回去了。”

    宇文黎露出一丝甜笑∶“好呀,我等皇兄回来,皇兄……等你回来,能带我去看看凌云姐姐的墓吗……我觉得……我……我好像真的做错了。”

    宇文璟表情恢复了冷漠,他拉着萧飖转身出门,只留下一句话∶“此事容后再议。”

    有些命,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的,也许宇文黎不想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但周围的一切就是这样无情的推着他走到了今天……

第十九章∶身在皇家

    出了书房,萧飖觉得刚才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

    这种恐惧的感觉是烙印在灵魂中的,就算换了副身体也依旧无法改变。

    二人不紧不慢的走着,经过一处花园,花园中群芳竞逐,正如这皇宫中的女子,花园中有许多赏花歇脚用的石桌。

    宇文璟拉着她,声音柔和的问∶“你是不是非常奇怪,为什么皇上总是一副小疯子的样子,好像为了让自己开心,不在乎任何事。”

    萧飖不说话,宇文璟继续道∶“他有的时候十分暴虐,甚至残忍,但……当你去推敲他的心思,又发现他其实单纯幼稚的有些吓人,就像个孩子一样。”

    萧飖冷笑道∶“就因为他像个孩子,才更让人不寒而栗,他绝不是个好皇帝,我不明白,先帝如此英明,怎就将皇位给了他。”

    “其实,父皇把皇位传给他,是为了弥补……”

    宇文璟再石桌旁边坐下来,萧飖也跟着坐下,问道∶“先帝英明神武,他会亏欠一个孩子什么?”

    宇文璟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生在皇家,没有几个人是问心无愧的,在黎儿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庆妃为了见到皇上,动不动就拿他当噱头,先故意弄伤他,再以皇子受伤为由请皇上过去。”

    宇文璟说着,眼神中充满了怅惘,萧飖也是难得见宇文璟说这么多的话,便没打断他。

    宇文璟继续道∶“久而久之,皇上觉得厌烦了,便不再去庆妃那里了,庆妃受不了失宠的日子,在一个夜晚引火自焚了……”

    “黎儿因为这件事情变得内向,他很少与人说话了,庆妃死后不久,前朝赵氏一党猖獗,父皇为了稳定身在后宫的赵贵妃,便将黎儿送了过去,自那之后,黎儿所经历的事,远非我们能想象的……赵贵妃时常动辄打骂他,宫女也会把所有他喜欢的东西丢进泥巴。”

    萧飖皱眉,道∶“有这种事?等等……赵贵妃?我记得她当年拖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上了城楼,想要与那孩子同归于尽,幸好我父亲在,才保住了那孩子一条性命,莫非那孩子……”

    “就是宇文黎。”

    宇文璟神色有些伤感,道∶“自高贵妃死后,黎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开始搞不懂爱是什么,该怎么去表达,他把一切激烈的情绪都和‘痛苦’联系在了一起,先帝知道这些事,却未曾插手,到最后看着这样的黎儿,他也越发的无能为力,黎儿十六岁那年,先帝又一次为了稳固朝政,让他娶了赵氏的外甥女,宇文黎这一生都在被利用,先帝心慈,为了弥补他,便立他为太子,自那之后,我才开始教他……教他怎么做一个人。”

    宇文璟微微低下头,道∶“我算是黎儿的老师,所以,黎儿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与我也有些关系。”

    萧飖似乎也察觉到了,宇文璟大概已经认出了自己,只是怎么认出的,她到现在也没有头绪,干脆就这么装下去。

    她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说道∶“这些本该是皇城中最私密的事,你这个时候讲给我听,意欲何为?”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宇文璟眼神脉脉的看着她,道∶“你和宇文黎之间,我无从选择,但如果你听了这些还想做什么,我也绝不拦着你,所以……”

    “所以,你让我宽宏大量,就这么罢了?”萧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她紧握着拳头,道∶“呵,我在说什么啊,我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小妾,皇帝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花园里的牡丹花还在含苞,旁边成簇的迎春开的火热,但任谁都知道,牡丹花开的时候,再多的迎春都会成为陪衬。

    宇文璟没在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萧飖,萧飖其实不想心慈手软,但宇文黎……

    靠!

    就当是我前世嫁错了人,自找的!

    宇文黎孩子心性,又是那样的性格,别人说上一两句就会失控发疯,这样的人……实在不该被定为罪魁祸首。

    “好了,我知道了。”萧飖十分不耐烦的起身,道∶“我不跟那小孩一般见识可以了吧,但你以后最好少带我来见他,免得我心烦。”

    宇文璟听着她的话,先是惊讶,后慢慢变得温柔,且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说实话,宇文璟从前是个十分不爱笑的人,但自从萧飖死过一回,回来之后发现,宇文璟竟然比之前爱笑了……

    萧飖看着他这张笑脸,又一次按耐不住,伸手摸到了宇文璟的脸上,捏一下他吹弹可破的肌肤。

    正当萧飖玩的不亦乐乎之际,花园的假山后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响,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人倒在了地上,那人扎着道髻,头发花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飖不禁皱眉,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宇文璟倒是表现的很冷静,三两步走到那人身边,只见地上的“道袍”咻的一下弹了起来,开始绕着宇文璟转圈,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念着什么。

    萧飖有些懵,上前去问道∶“喂喂喂,道爷,你这是干嘛呢?祈福啊,还是驱魔啊。”

    走近一看,这道士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面孔,脸颊上还有一颗黑色的痣,活像个江湖骗子。

    那道士转了几圈之后站定,又将一张黄符丟向了萧飖,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太上老君开天眼,妖魔鬼怪快现行!当今国母遭妖魔侵蚀,太上老君快快显灵!”

    “……”

    萧飖在听到国母二字之时,可谓是异常的不爽,而此刻在她面前跳来跳去的道士,也刚好可以给她撒气……

    萧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那道士的发髻,用十分“和善”的语气说道∶“太上老君是吧,看清楚了,老子是王母娘娘!骗人骗到老娘头上来了,你可真是厉害啊。”

    那道士见萧飖是个不好惹的主儿,立刻怂了,道∶“女女女,女侠饶命,我这也是为了生计啊,咱们皇后娘娘被毁容,急得都不把人当人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萧飖眼神中燃起了什么,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咬牙道∶“皇后……”

    “哎呦哎呦,女侠快放手啊,头发要掉了!”

    萧飖放开了那道士,宇文璟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那道士以为是问自己,自作多情等我凑上去,说∶“没事没事。”

    而宇文璟从头到尾都未曾看那道士一眼,道士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正准备开溜的时候,又被萧飖抓住了。

    萧飖十分“仁慈”的笑了笑,道∶“别走啊,帮我给皇后娘娘带个东西……”

第二十章∶含苞牡丹

    皇后寝殿内,一片狼藉。

    杯子盘子被摔了一地,上好的锦缎绫罗也都被撕成了碎片,整个凤仪宫的镜子没有一面是完整的,破碎的玻璃倒映出层层叠叠的人和事,皇后端坐在贵妃椅上,奴婢们跪成两排,一句话也不敢说。

    几个道士乌泱泱的跳来跳去,拿着各种符纸往墙上贴,样子既滑稽,又可笑。

    皇后不知从哪块碎玻璃片中瞟见了自己脸上的伤痕,眼神顿时狠厉了起来。

    “都是一群废物。”皇后一把将桌子掀翻,吼道∶“都是一群废物!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金银,你们为什么就是治不好我脸上的伤!你们说是冤魂所致,好呀,驱鬼啊!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娘娘,娘娘息怒啊。”小德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娘娘,那萧凌云生前是个将军,死后自然也是个厉鬼,法师们废些周折也是情有可原。”

    “哈哈,厉鬼。”皇后道∶“明明是她觊觎本宫的后位,本宫的脸也是她毁的,她凭什么来找本宫,小德子,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贱人好像是你勒死的吧。”

    停皇后娘娘这话,倒像是要拿小德子偿命一般。

    小德子心下一惊,急忙磕头,道∶“娘娘,此事可与奴才无关啊娘娘,是……是萧妃的错,一切都是那个萧妃自找的。”

    皇后眼眸微阖,道∶“够了,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一个白发道士便匆匆忙忙的闯进来,那道士贼眉鼠眼,脸上还长着一颗黑痣。

    白发道士随手拿出一张符纸,装神弄鬼的朝着皇后走去。

    皇后素来迷信,看着这道士说些云里雾里的东西,竟然也没叫停,白发道士把天上的神仙念叨个遍,随后才走到皇后面前,从怀里拿出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

    那道士说道∶“贫道今日在花园中偶遇一花精,那花精修为很高却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道士神色夸张,仿佛确有其事∶“我请太上老君下凡助我神威,与她大战三百回合后,将她打败,那花精送了我一株牡丹,让我转交给皇后娘娘……”

    这道士说的声情并茂,实则就是胡诌了一通,把牡丹交出去的时候也算是松了口气,心道∶好啊,小姑奶奶让我送的东西也算是送到了。

    皇后接过那株含苞待放的牡丹,道∶“这花精倒是会挑,这牡丹刚好配得上本宫。”

    小德子在一旁奉承道∶“这就是了,牡丹乃花中之王,这就意味着皇后娘娘永远都是皇后娘娘啊。”

    皇后的心情似乎终于好了些,她拿着那朵牡丹细细的端详着,忽然表情一僵,将那朵牡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

    只见那朵牡丹的花茎处十分工整的刻着几个字∶

    “亡者归,汝命休矣。”

    “矣”字的最后一笔拉的极宽,一看便知道是萧飖写下的,可是……萧飖不是已经……

    小德子看见这些字,也跟着“哇”了一声,竟然吓得尿了。

    那道士也愣在了原地,脸色煞白。

    皇后一把抓起小德子的衣领,有些丧心病狂的说∶“你!人是你杀的你去偿命啊!为什么要让她来折磨我!来人……来人啊!”

    皇后正在殿内发疯,小皇帝忽然迈步走了进来,蒋公公尖声说道∶“皇上驾到!”

    皇后立刻止住了刚才的动作,一瞬间换了一副嘴脸,行礼道∶“参……参见皇上。”

    “皇后,你这是在干嘛啊?”小皇帝捏着鼻子,道∶“怎么把寝殿搞得乌烟瘴气的,哎,这还有朵花,真好玩。”

    小皇帝捡起地上的牡丹,自然也瞟见了牡丹上的字,但他显然不是很惊讶。

    “这字看起来倒像是萧妃写的,真让朕惊讶。”小皇帝欣喜的笑了笑∶“蒋公公,把这花收好,一会儿插到我寝殿去,朕可是好久都没见到萧妃写的字了。”

    “皇……皇上。”皇后道∶“这……这不过是我宫里人胡乱刻的字,萧妃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哦?”小皇帝狡猾的笑了笑∶“人死尚有魂魄,皇后不是向来最信这些吗,怎么,转性了?”

    皇后身子一僵,随后立刻微笑道∶“皇上说笑了。”

    “说笑?”小皇帝一挑眉,道∶“小孩子怎么会说笑呢,我呀,是最了解皇兄的,若凌云姐姐真的死了,你以为你现在还会活着吗?”

    “哈哈哈。”小皇帝笑得格外开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兄一定有办法的!”

    皇后笑容不改,咬牙道∶“皇上,萧妃已死,尸首臣妾也验过多次,还请皇上早日释怀,以大局为重。”

    “切,没意思。”小皇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丑八怪真没意思!我走了!”

    说完便离开了凤仪宫,只留下皇后在原地呆愣着笑了许久。

    没多久,皇后便吩咐奴婢将书房附近的小花园烧了个干干净净。

    回王府的马车上,萧飖止不住的笑,她一想起皇后看到那行字会是什么样恐怖的表情,她便觉得心中舒适,可这种舒适过后,萧飖却犹嫌不足。

    她觉得哪怕将此人一刀刀凌迟,都难解她心头之恨。

    父母,兄长,还有……素翎。

    萧飖咬紧牙关,却还是红了眼眶,一旁的宇文璟看着她,片刻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宇文璟的身上沾了些檀香的味道,冷清但又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从来没有像这样依偎在别人的怀里过,从前的她征战沙场,需要成为所有人的依靠,即便受再重的伤也不能倒下,因为他是江玲,而如今这个怀抱却如此的让人沉沦。

    宇文璟冷清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哭的话,趁现在。”

    这句话说进了萧飖的心里,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流淌,她攥紧了宇文璟的衣服,在他面前示弱,也会觉得不甘心。

    而此刻他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摄政王的府邸中。

    宇文璟似乎被抓的有些疼了,可他仍旧不放手,反而温柔的说∶“我有些疼,能轻点吗?”

    “闭嘴!”萧飖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一拳打在宇文璟的胸膛上。

    宇文璟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他觉得这次江南之行,应该会很有意义。

第二十一章∶识破身份

    回到王府之后,萧飖调查了膳房后面的那面墙,然而除了墙底的土被人翻新过之外,并无其它的发现。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答应戒尘前往江南一事也提上了日程,此去路远,折扇不放心萧飖身边无人照顾,便让玉兰跟着一起去了,东方木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戒尘也算是讲信用的人,出发当天便把萧飖所要的资料都给了她,甚至有一些萧飖觉得完全没必要的资料也一并罗列了出来。

    就比如说某某某女侠的红尘往事……

    是日,几人乘船,从水路去往江南。

    萧飖刚一上船,便忍不住调侃∶“我以为坐船的钱要我们王爷来出,没想到司空公子虽然进了寺庙,却还是个有钱的主儿。”

    “曲姑娘说的哪里话。”戒尘又是摆出一副云淡风轻、世外高人的样子,道∶“这小船是和尚我化缘所得,自从削发,我也是名副其实的两袖清风了。”

    “啧啧啧。”萧飖打量着这艘全长足有十几米的“小船”,不由得感慨∶“若你们佛门的两袖清风就长这个样,那我也想去当和尚了。”

    为了保证路途顺利,戒尘还安排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船夫。

    看看,这就是两袖清风的人干的事!

    船行飞快,江面上清爽的空气很容易让人心情愉悦,玉兰似乎是不怎么出远门的,坐在船上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夜晚,两岸华灯初上,点缀着亭台楼阁,星光闪烁,倒映在江水之中,别有一番萧飖未曾见过的人间烟火。随着船行簌簌而逝。

    萧飖在船边看着,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句“阿弥陀佛”。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一个假慈悲的妖僧。

    戒尘唇角带着些许笑意,道∶“原来女施主喜欢看这两岸的光景,这一点倒是和贫僧志趣相投。”

    “无所谓志趣。”萧飖浅笑道∶“只是觉得好看,便多看一会儿,大师你怎么这么闲,不用去看着那两个船夫吗?”

    “船顺江水而行,就算没有船夫,三日后也能到达江南。”戒尘将手搭在围栏上,道∶“女施主刚才说喜欢看漂亮的东西,那不知贫僧可够漂亮,能让女施主一观。”

    “啧,大师,美人计对我是无效的,你别忘了,我已经是人妇了。”萧飖十分自信的说道∶“就算你长得再好看,走完这趟之后,寒蛛毒你必须要给我。”

    戒尘看着她,颇有些失望的说∶“你一个久居深阁的小妾,要那么多寒蛛毒干什么?还不如留着让我普渡众生。”

    萧飖伸出食指戳了戳戒尘的胸口,道∶“你只需要给我,我用它来干什么,与你无关。”

    戒尘眼神中闪过一丝妖异,道∶“你这小女子倒是有趣得很。”

    “有趣也不是你的!”

    萧飖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东方木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

    萧飖一脸无奈道∶“你大爷的,又是踏云,你就不能用它干点别的?”

    戒尘笑得十分慈祥∶“东方公子的踏云功还是一如既往的方便,你们家王爷呢?”

    月色下一点寒芒闪过,宇文璟提着一把宝剑,正站在不远处,踏云功无声无息,若不是东方木大叫一声,此刻宇文璟手中的剑大概已经架到了戒尘的脖子上。

    看着宇文璟这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戒尘的妖孽姿态不减半分,反而更甚∶“王爷,怎么你偷听别人说话杀气还这么重,曲姑娘还在这,你莫要吓到她。”

    啧,这和尚说话真的和折扇一样尖酸。

    还有宇文璟,瞧他那个表情……真不愧是宇文黎的哥哥。

    萧飖拍了拍戒尘的肩膀,指着宇文璟道∶“所以说,我这朵鲜花的主子可能不太好惹,我劝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说罢,萧飖轻飘飘的去了宇文璟身边,随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笑道∶“子夜,我表现的怎么样啊?好了,你这酸味我算是闻到了,把剑收起来吧。”

    宇文璟把目光瞥向一边,脸颊有些微红,道∶“你……你别胡说,我没有。”

    可手里明晃晃的宝剑早已是铁一般的证据。

    啧,口是心非。

    东方木这双狗眼已经看透了太多,他不由得十分同情戒尘,施展踏云悄悄落到戒尘身边,道∶“人家两个人要一起回房了,这船上一共就那么三间房,要不咱们……一起?”

    戒尘笑容舒缓,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啊。”

    玉兰在船顶上,看着天空,忽然,星河处一点亮光划过天空,也划过了众人的双眸。

    玉兰眸中似有万般欣喜∶“你们看!流星!”

    星光跌落划过一道道美丽的痕迹,耳边只有水流悦耳的声音,此刻的宁静,竟然是萧飖曾经从未见过的。

    她第一次觉得,这一世,好像除了复仇之外,还有其他的意义……

    一些未被看到的美景。

    一些未被珍惜的人。

    一个早已错失,却依旧美丽的光阴。

    萧飖看着天空,而宇文璟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萧飖的脸上。

    萧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真希望时间就这么停在这一刻,这艘船上,不要去面对那么多狰狞的面孔,不用去面对那些明明可以无情的抹杀他人,却仍就为自己命运声嘶力竭的人。”

    星光映在她的脸上,她充满英气的眼神间似乎多了一份不曾有过的温柔。

    宇文璟看着,竟觉得有些痴迷,似乎是顺理成章一般,他薄唇轻启,轻声的唤了一句∶“阿飖。”

    “什……唔!!”

    萧飖惊讶之余,宇文璟那张精致的帅脸便在她面前飞速的放大,直到……

    萧飖睁大了眼睛,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心道∶这家伙,在……在吻我?不对,他刚才叫我什么??什……什么情况……

    沉心,聚气,一掌打出。

    萧飖身为一个武将,想要对方放开的方式永远都是如此的简单粗暴,一掌拍飞,甚至不会浪费挣扎的时间。

    宇文璟被打的退后了一步,表情从刚刚的深情变得有些可怜巴巴,萧飖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心软了。

    萧飖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宇文璟盯着萧飖,十分认真的回答∶“荷花池,第一眼。”

    靠,这怎么可能。

    但鉴于宇文璟诚恳至极的表情,这句话还是被萧飖咽了回去。

    萧飖道∶“所以……你想怎么样?”

第二十二章∶紫衣刺客

    宇文璟低着头,漆黑的眼睫遮住了他眼中的光芒∶“我……我想帮你,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帮你,阿飖,做你想做的事,我会保护你。”

    “噗,听起来像个傻子。”萧飖轻轻的捏着宇文璟的脸,道∶“我想做的事你阻止不了,等一切尘埃落定,我……”

    “小夫人!你快看啊,多好看啊!”玉兰笑着来到萧飖得身边,指着天上的星星,道∶“在楼兰,祭司大人总是说,这样的奇观就是天母大人要降临福泽的预示,小夫人,你什么时候能回楼兰去看看啊。”

    萧飖看着玉兰,不知为何想起了素翎,素翎没有玉兰这么活泼,但心性却和这孩子一样纯良。

    萧飖笑道∶“我最近事情比较多,等都办完了想,我会去楼兰看看的。”

    如果到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几天的路程就这么在几个人的调侃声中度过了,船只进城的时候,那一方景色却是令众人惊讶的。

    船过河流,两岸烟雨朦胧,似一幅水墨交叠的画卷,来来往往的人儿温声软语,就连街口的吆喝声都甜的要命。

    触目皆是这样一番江南的风土人情,把生活浸润在这美丽的画卷中,也许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不久后,几人下船,萧飖问道∶“我们已经跟你来了江南,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戒尘合掌,道∶“今日暂且找一处客栈住下,养足精神,明日小僧定会有事相求。”

    戒尘也算难得的谦卑了一次,没有妖里妖气的胡说八道。

    既如此,几人在一家江南客栈中歇脚,五个人定了三个房间,玉兰和萧飖住一间,东方木和宇文璟住一间,戒尘和尚自己住一间。

    玉兰很早便睡下了,萧飖睡不着,于是拿出戒尘给的一些资料看了起来,这厚厚的一沓资料大多都是戒尘亲笔写的,记录也十分详细,虽然不知道戒尘是怎么从这些花容月貌的姑娘嘴里套出的这些东西,但有一些确实是有用。

    就比如这些女子在中乌金之毒的时候,都曾看到过一个紫衣人出现在附近,而且游荡很久,那人带着面具,把自己包裹的很严,这些女子甚至看不出这紫衣人是男是女。

    遭到毒手之后,她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失去意识的,而醒来的时候又不知道被什么人丢到人烟罕至的地方,同时身边也会有字条写着“乌金”二字,似乎你不想让这些中了乌金之毒的人就此死去。

    可……如果之前的下毒不是为了杀人,那又是为什么呢?

    王府的哑巴所中的乌金之毒会不会也是这个紫衣人所为,还是说……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关联。

    “谁!”

    萧飖感知到了什么,目光如锋刃一般看向窗外,而那窗外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紫衣紫袍,带着面具的人……

    萧飖先是一惊,随后立刻抽出弯刀,跃出了窗外,踏着轻功向前,一刃划过,逼着那紫衣人后退了一步。

    萧飖用刀刃对着面前的这个人,大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没说话,只是面具后传出了阴森诡异的笑声,那笑声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听着让人寒毛直竖,萧飖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一个健步上前,弯刀在手中翻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斩向紫衣人的胸前。

    那紫衣人一动不动,任凭萧飖砍上去,刀刃划过而纹丝不动,萧飖这才觉察道∶“这功夫,莫非是铁布衫。”

    笑容从未间断,反而变得更加刺耳,一瞬间,周围阴暗的角落里又冒出了不少的紫衣人,他们每一个都拿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匕首,如幽灵一般面对着萧飖。

    只见那最先出来的紫衣人忽然双手高举,举过头顶,声音嘶哑的吼道∶“杀了她!”

    旁边的紫衣人如同脱兔一般飞速的冲向萧飖,萧飖的眼神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气,再多的人都见过,她早已无所畏惧。

    萧飖朗声一笑,道∶“好,来的正好,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今日便拿你们开刃!”

    萧飖身形飘逸的辗转在紫衣人之间,一把金色弯刀每一刀都是落在致命之处,霎时间鲜血横飞,如丝绸锦缎,浸染了她血红的衣襟。

    如果说战场教会了她什么,那一定是∶怎样以一人一刃面对千军万马。

    见血,封喉。

    仅此而已。

    但这些紫衣人的武功也不算太弱,且各个都是以命相搏,萧飖虽然占据上风,却也免不了受些小伤。

    终于,房檐上的打斗声惊动了宇文璟和东方木,二人本想出来看个热闹,却发现萧飖正与紫衣人打得火热,宇文璟当即便抽出长剑冲了上去,东方木没有急着冲上去,而是在旁观望。

    东方木是个十分明智的人,他知道自己虽然轻功了得,但武功上还是要比一般的江湖死士逊色许多,上去了也不过是拖后腿。

    那些紫衣人见又有人加入进来,就如同木偶一般,齐刷刷的停住了,又齐刷刷的看向最初的那个紫衣人,只见最初的那个紫衣人又开始阴阳怪气的笑,随后后退一步,隐没在了黑暗里,剩下的紫衣人则是跟发疯一样,自杀式朝着两个人冲过去。

    “阿飖小心!”宇文璟一剑挑开一人,将萧飖护在身后,而一旁的东方木却有些傻眼了,他把这声“阿飖”放在心里反复的琢磨了一阵,越想越觉得可怕……

    这些紫衣人如此迅猛的冲过来,似乎就是为了让引萧飖出来的那个紫衣人逃走,一旦他逃走了,他们便好似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相继倒下,细看之下应当是服毒自尽了。

    萧飖摘了他们其中一人的面具,道∶“这些都是死士,根本不会留活口,曲流殇家世清白,从前定不会招惹上这些东西,所以这些人可能是冲着乌金来的,也可能是……冲着那和尚来的,嘶……”

    萧飖歇下来之后才注意到身上的伤口,宇文璟立刻紧张道∶“你……你受伤了,快去包扎一下吧。”

    “这点小伤,不碍事。”萧飖挥了挥手,道∶“东方木,你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可看出了什么门道。”

    东方木笑了笑,把刚才听到的那声称呼咽回到肚子里,假装无事发生,道∶“倒是看出了一些,那带头的所用的武功,看似是金钟罩,其实……应该是前段时间马家对外公布的自家绝学——磐石功,而那紫衣人遁形时所用的应该是东方家的鬼影步。”

    萧飖蹙眉问道∶“马家?是哪个马家?”

    如果萧飖没记错的话,萧月的母亲姓马名媛,也是一个颇有些江湖背景的人……

第二十三章∶花香入药

    东方木笑道∶“你猜的没错,马家就是王妃母亲的娘家,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公开了自家的磐石功,据说是为了要在这次的凤凰台比武上扬名立万。”

    “那他恐怕是没有机会了。”萧飖道∶“因为这次的凤凰台比武,我也会参加。”

    东方木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心道∶当年赫赫有名的小将军参加比赛,他们这群臭鱼烂虾当然没有机会了,当年萧凌云夺魁的手段十分“残忍”,让人过目不忘。

    东方木干笑了两声,道∶“是是是,小夫人一定能拔得头筹,到时候当了将军记得请我喝酒。”

    宇文璟一个眼神瞪得东方木不再说话,随后关切的看着萧飖的伤口,坚定道∶“先包扎!”

    “是是是,先包扎。”萧飖见宇文璟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立马就妥协了∶“那……剩下的事就明天再说吧,我先回房了。”

    萧飖正欲离开,却被宇文璟拉住了。

    他轻轻的捏着萧飖的衣袖,闷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去……去我房间睡,我……我帮你包扎。”

    萧飖∶“什……什么?”

    “什么?”东方木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个重色轻友的摄政王,惊叹道∶“小夫人去你那,那我怎么办?去跟那个小姑娘挤吗?”

    宇文璟没说话,只是给了东方木一个冰冷的眼神自己体会,而东方木根据他多年和摄政王厮混的经验,在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三个字∶谁管你。

    这个男人简直丧尽天良啊!!

    还没等东方木张口控诉,宇文璟就已经带着萧飖回房了。

    人家两个人回房了,东方木也不能露宿街头啊,他在玉兰和戒尘之间郑重的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钻进了和尚的房间。

    和尚还没睡,准确的说,更像是在等他。

    戒尘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我就知道施主会过来。”

    “废话。”东方木愤愤道∶“我总不能半夜钻一个女孩子的房间,等着被她砍吗?今晚只能跟你这个妖僧挤一挤了。啧,你不会真的是个妖精吧,晚上不会吃了我吧。”

    “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贫僧不吃人。”戒尘坐到榻边,道∶“方才听到打斗声,想着应该是曲姑娘和什么人打起来了吧。”

    “是啊~”东方木眼疾手快,直接来到榻边,躺下去占了大半边,撑起头,道∶“话说和尚,你为什么从来不叫她小夫人,反而要叫曲姑娘呢?”

    那妖僧诡谲一笑,道∶“因为我看人准啊。”

    说完,也躺下来,而且毫不避讳的贴近了东方木。

    东方木吓得往内侧退了退,道∶“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阿弥陀佛,明明是施主先占了大半床榻,小和尚我不避讳,你倒反而恼了,这是什么道理。”

    东方木无奈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默默道∶“啧,这还真是个妖孽。”

    宇文璟房中,萧飖红衣半敞,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和一些刚刚打斗时留下的伤痕,那些伤痕十分整齐,紫衣人拿的武器是一些形状怪异的匕首,虽说是匕首,尖处却是弯月的形状,割出的伤痕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宇文璟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个红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了一些淡粉色的粉末,敷在伤口上,感觉没有普通药物的那种清凉,却还是让人感觉十分舒适,痛楚减弱。

    而且这药物有一种很浓的花香味,完全闻不出一点药味……也闻不出里面有什么成分。

    萧飖尝试着运功,发现这药物居然十分有用,于是问道∶“子夜,这是什么药啊,看起来不像是外伤用的金疮药,怎么这么香?”

    “一种……王府特制的药,对外伤有帮助。”

    宇文璟说这话时目光有些闪避,很明显是在说谎。

    他悉心的帮萧飖处理好伤口。

    萧飖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多问,毕竟只是药物而已,想想也许是因为以前廉价的金疮药用惯了,用起这么高级的药物反而多疑了。

    萧飖笑着拍了拍宇文璟的肩膀,道∶“王府特制的药一定很名贵吧,一些小伤而已,也让王爷破费了,谢谢你给我包扎。”

    宇文璟拉着萧飖的手,微笑道∶“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啧,这男人的笑容真的是该死的甜美。

    萧飖如一个老流氓一般凑上钱揉着宇文璟的脸∶“子夜呀,你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呀。”

    宇文璟有些脸红,拍开萧飖的手,道∶“你……别碰我了,睡吧。”

    “行行行,我睡觉。”萧飖一个翻身上榻,道∶“上来吧王爷,今晚我伺候你~”

    “你……你一个姑娘家,别乱说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乖乖的躺到了榻上,萧飖坏笑一声,又开始捏他的脸。

    一边捏还一边发表感慨∶“你这个人啊,朝堂上看着挺精明的,怎么一和我说话的时候就总是结巴呢,怪可爱的。”

    萧飖察觉到自己咸猪手下的这张脸越来越烫,不由得更兴奋了,继续说∶“王爷,你这心思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得我从前南征北战的,与你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你……别说了。”宇文璟握住了她肆意妄为的那只手,道∶“不论什么时候开始,总之是你,不是别人。”

    嘶……这小王爷情话说的很流利啊,莫不是又去东方木那里取经了?

    也罢,这样挺好的。

    自己前世就是个不开花的铁树,重活了一次竟然也会对一个男人动这种小女生才有的心思,着实奇妙。

    宇文璟说是睡着了,其实眉头一直皱着,似乎在忍耐什么,萧飖轻笑了一声,也消停了。

    她刚要眯上眼,却无意间瞟见了宇文璟指尖沾着的一点粉红,是刚才那药物的粉末,萧飖拉过宇文璟的手,凑近了闻一闻,满是花香,其它的她不知,但王府的槐花这里肯定是有一味。

    还有。

    还有……血腥味?

    萧飖原以为是自己闻错了,于是她凑近又仔细的闻了一下。

    嘶……当真是血腥味,这药物里难不成还有一味……血,什么东西的血?或者说……谁的血?

    萧飖看向宇文璟的侧脸,心道∶难不成他在瞒着我什么?

    “阿飖,不睡吗?”

    萧飖吓了一跳,但看到宇文璟还闭着眼睛。她便说了一句∶“嗯,马上就睡了。”

第二十四章∶水祭童子

    翌日清晨。

    第二日一大早,玉兰便跑到了宇文璟的房间敲门,敲了几声没人应答,便直接撞门进去。

    只见萧飖衣衫不整的站在屋子里,宇文璟正帮她系上腰带,见门被砸开了,他下意识的挡在了萧飖的身前。

    玉兰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急忙背过身去,道∶“小小小小,小夫人,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你们,哎呀,我以为你不见了,一时冲动才闯进来的,真的对不起!”

    萧飖无奈,穿好衣服之后上前去敲了一下玉兰的头,道∶“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我们换药而已。”

    “小……小夫人呜呜呜呜。”玉兰抱着萧飖,不知怎的竟哭了起来∶“你昨晚起来怎么不叫我啊,我早上起来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你又……呜呜呜呜。”

    萧飖微微叹气,安慰道∶“好啦,我不是在这吗,走吧,我们去找那和尚,看看他今天要我们干些什么。”

    玉兰抹着眼泪,应了一声∶“嗯!”

    萧飖出门,只见和尚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顶着巨大黑眼圈的东方木,唐唐花花公子仿佛受尽了折磨。

    再看那和尚,正是一副神清气爽、云淡风轻的模样,萧飖不难想象,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萧飖走近,拍了拍东方木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而问戒尘道∶“大师,你说今日有事相求,不知是什么事?”

    “这……”戒尘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情,他合掌对着萧飖施以一礼,才缓缓道来∶“实不相瞒,今日是司空家祭祀的日子,我出逃之后祭祀之事一拖再拖,终究还是落在了我幼弟的身上……”

    萧飖听着,心中了然。

    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祭司。

    又是一群拿人命当儿戏的蠢货。

    萧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道∶“所以,你要我们去救你幼弟?”

    “是。”戒尘凝眸道∶“我的幼弟是我三叔的次子,今年方才五岁,实在无辜,这件事算是我额外求你们的,救下他之后,我们才能布局让江南司空家祭祀一事彻底断绝……”

    “布局?呵,用不着那么麻烦。”萧飖冷笑一声,十分不屑的说∶“别布什么局了,先去救那个孩子,让司空家停止祭祀的事就交给我,你放心。”

    “嗯?”戒尘惊讶的呆愣在原地,道∶“你……就算你武功高强,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颠覆这这几百年延续下来的祭祀……”

    “让你放心就放心,处理这种事情我还是很有经验的。”萧飖自信的说道∶“快点解决了这件事,我还要回京参加凤凰台比武呢,先出发去你幼弟被祭祀的地方,路上你在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马车中,戒尘娓娓道来。

    一百多年前,武林还是一副群雄争霸、混乱不堪的模样,司空家的先祖为了自保,也为了在武林中谋得一席之地,开始练就毒功,他们通过调用寒气饲养含有剧毒的蜘蛛,倾尽司空家初代家主一生,才练就了这寒蛛毒。

    寒蛛毒威力巨大,一时间震慑武林,然而好景不长,武林中一些滑头忌惮司空家,便编造谣言,说司空家修习的乃是妖术,久而久之必将为周围的人带来可怕的后果,传言如一把刀,将当时刚刚兴起的司空家无情的扼杀。

    司空家家主不忍心看家业付之一炬,便提出了每年都会举行祭祀的要求,以平众怒,字那以后,每逢天灾,司空家都要出一位直系童男,举行祭祀……

    “而此次,贾家更是趁虚而入,想把自己家的小姐强行塞给我做妻子,这样我就不是童男,不用去祭祀了。”

    说起这些事,戒尘还是有些伤怀的,虽然萧飖调侃他为“妖僧”,但他总归是个有血有肉的江南才子……

    他也有无奈的时候,他也会无能为力。

    萧飖点点头,继续问道∶“祭祀的方法呢?我们总要知道该怎么救你弟弟。”

    “是水祭。”戒尘垂眸,颇为担忧的说∶“就是把我弟弟绑起来,放到笼子里,再沉到不净潭潭底……”

    萧飖道∶“等等,这不净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地形如何?”

    戒尘撩开马车的帘子,指向西边的一座山,道∶“不净潭就在那座山中,那山中有一天然形成的溶洞,洞中有一汪泉水,行刑的时候需要把人从洞的上方浸入到泉水之中,之后细听洞中的回声,待那人不再挣扎,便可离去,那个溶洞是专门供司空家祭祀用的,因为那里水祭过许多‘司空家的妖孽’,所以取名‘不净’,说起来也是挺讽刺的。”

    萧飖捋顺了一下思路,问道∶“溶洞只有上端开口,是不是?”

    “以前是这样。”戒尘道∶“但我几个月前挖了一条暗道,可以直通洞中,所以……”

    萧飖接道∶“所以我们可以在洞中等待,等有人把铁笼放下来,我们再出手相救,这样就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萧飖坚定道∶“那我们就先去溶洞那里,玉兰……你就不要跟着了,我们待会儿过去可能顾全不了你。”

    “小夫人,玉兰自己可以防身,不需要请别人顾全。”玉兰拍拍胸脯,道∶“小夫人就让我跟着吧,我保证不托你的后腿。”

    戒尘笑了笑,也说道∶“去溶洞中救人而已,没什么危险的,你就让玉兰姑娘跟着吧。”

    “那……东方木……”

    萧飖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东方木,关切的问道∶“你要不要回客栈休息一下……”

    “不可能!”东方木顶着一双疲惫的眼睛,道∶“王爷在哪我就在哪,我可是肩负着岚朝兴衰的男人!”

    萧飖无语,东方木似乎困的有些神志不清,他揪过戒尘的衣领就大吼∶“还不是因为这家伙,干啥啥不行,记仇第一名!我就借了他一点床位,他就放了一夜的寒毒,让我这一夜异常的清醒!”

    “嚯,原来寒毒还有提神的作用。”萧飖给戒尘比了个大拇指∶“你这招很厉害啊。”

    戒尘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曲姑娘过誉了,不过是习惯成自然罢了,这清新提神的寒毒我可另赠予你一副。”

    不净潭在山中,马车无法上山,只能中途下车步行,好在密道离出山口不远,几个人走了没一会儿便进了密道。

    这密道挖的很是宽敞,并排可以走两人,萧飖等人准备了火把,一路沿着密道走,很快便能到达不净潭……

第二十五章∶阴谋

    戒尘一边走着,一边解释道∶“不净潭中被撒了化尸散,且只有正对潭顶的一个入口,任谁都不会想到洞中有人。”

    萧飖道∶“化尸散?那想要救人岂不是很危险?”

    戒尘摇了摇头,道∶“司空家的化尸散和寻常的化尸散不同,这种化尸散只对尸体有效,活人沾了并不会如何,不过这潭水中有寒毒,人被绑着扔进去,不管武功多高强,都会化为一具白骨。”

    萧飖轻笑道∶“你们司空家的东西还真是千奇百怪,我看到亮光了,我们应该快到了。”

    行过最后一段路,几人到达了溶洞中。

    溶洞很大,的上方有一个洞口,阳光从洞口撒进来,照在四周光滑的石壁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溶洞的正中央有一湛蓝的深潭,潭水旁搁置着一些森森白骨,美景与尸骨交相呼应,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再走近了看,透过这清澈的泉水,能看到泉水之下,全都是漆黑的铁笼和惨白的人骨,那白骨明明已经没有了生命,却好似还在挣扎……

    东方木打了个寒颤,道∶“这地方也太恐怖了,又冷又阴森,和尚,你们家人没长脑子吗,扔这么多人下来。”

    戒尘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每个司空家的人,生来都是有罪的……

    这就是他们赎罪的方式。

    玉兰躲在萧飖的身后,她看起来有些害怕,一直拉着萧飖的衣袖。

    宇文璟一直盯着玉兰的那只手,片刻后,不动声色的把萧飖拉到自己身边,玉兰被莫名其妙的脱了一段距离,最后被迫放开了萧飖的衣袖。

    萧飖眉头微挑,笑道∶“玉兰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还要讨这个别扭。”

    “谁都不行。”宇文璟坚定道∶“只能是我的。”

    啧,宇文璟说这话的口气倒是和宇文黎如出一辙,乍一听没什么,但细细想来总会觉得慎得慌。

    几人在洞内一直待到正午,方才听到潭顶洞外有了颇为嘈杂的声响,琴瑟钟鼓的声音混杂,隐隐的还会听到几声女子的哭嚎声,应该是祭祀的仪式开始了。

    戒尘在潭边,焦急的望着上面,待那钟鼓之声停下,洞口出便传来了锁链摩擦的声音,随着声音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黑色的铁笼,铁笼四周用黄色的布罩着,上面用朱砂画着各种符箓,倒是很有仪式感。

    “宁儿……”戒尘紧张的看着那个巨大的铁笼,看他这副样子,周围的几个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铁笼伴着“喀喀”的声音缓缓降落,正当那铁笼要落入水中之时,戒尘看向萧飖,点了点头。

    萧飖抛出一段红色丝绸,道∶“绕指柔!”

    丝绸如同一条赤色蟒蛇,穿过锁链中间的空隙,戒尘抓住了丝绸的另一端,将铁笼抬在了水面之上。

    “嘶……”东方木感慨道∶“这招绕指柔应该已经练到七八成了吧,能负铁笼而纹丝不动,实在厉害。”

    说罢,东方木施展踏云,沿着丝绸落到铁笼之上,踏云过而不留足迹,东方木落下之时,铁笼竟没有晃动半分。

    东方木十分自豪的说∶“呼~好在我也不赖,要不然就要被比下去了。”

    东方木伸手抓住上面的黄布,向上掀起,而掀开的瞬间,忽而有几支银针飞出,好在东方木轻功极好,这才躲了过去,铁笼旋即裂开,黄布落入潭水中,萧飖将丝绸一扯,收了绕指柔。

    此时再看,那铁笼中哪有什么五岁孩童,那里面只有几个配着软剑的黑衣人。

    戒尘瞳孔皱缩,低声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带头的黑衣人是一个身材丰盈的女子,她媚眼如丝,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手中的软剑,道∶“司空朔,乖乖回来吧,你逃不出司空家的手掌心的,家主略施小计你就上钩了,由此可以看出,你还嫩的很。”

    戒尘表情十分不善的说∶“樊霜……宁儿呢,你们把宁儿藏哪了?”

    “少主无需担心。”樊霜笑道∶“祭祀提前了一天,司空宁早已被烧死在秋风台上,你现在跟我们回去,已经不用以身献祭了。”

    “什……什么?”

    戒尘似乎是失了魂,盯着樊霜盯了一会儿,随后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樊霜带着嘲笑的意味看向戒尘,道∶“啧啧啧,真可怜啊,可怜了那孩子,到死还心心念念他的哥哥会回来救他,司空朔,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司空朔呼吸紊乱,颤抖着重复道∶“因为……我……”

    “糟了。”萧飖道∶“这和尚情绪不稳,会遭到体内寒毒的反噬……”

    话音刚落,戒尘的表情便更加痛苦,他挣扎着捂着自己的胸口,随后吐出了一口黑血。

    寒毒噬心,再这样下去不行。

    萧飖走到戒尘身边,点了他周身大穴,抑制寒毒,随后抽出弯刀对着那个叫樊霜的女人,道∶“司空家也算是江南赫赫有名的世家,不想竟会谋杀一个五岁孩童,当真可笑。”

    樊霜毫不在意的说∶“小丫头,司空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快点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我呸。”萧飖反手拿着弯刀,刀刃向外,道∶“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让我让开,我今天就要带着和尚走,你带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樊霜剑芒划过,朝着萧飖冲了过来∶“自不量力的小丫头。”

    东方木眼疾手快拖走了戒尘,免得他被两边的剑气所伤。

    玉兰也抽出短刀迎了上去,旁边的两个黑衣人见状,上前拦住了玉兰。

    这个樊霜的武功很高,竟然与萧飖不相上下,宇文璟在旁看了一阵,也默默的拔出了宝剑。

    樊霜此人虽然打斗上不占优势,但她身上暗器极多,像刚才那种银针,几乎是弹指间便可飞出三两支,且每一支都涂满了不知名的寒毒。

    东方木帮戒尘运功稳住体内的毒素,一边运功还一边愤愤道∶“你们家人可真够无赖的,明明是他们杀了个自家孩童,凭什么要将罪责推倒你身上,我说你这人怎么妖里妖气的,看来跟你家族有很大的关系啊。”

    宇文璟终于忍不住提剑加入了战斗,樊霜虽然武功不弱,但终究敌不过两个人,另外两个黑衣人也是被玉兰牵制的死死地,分不开身。

    玉兰拿着短刀,打起架来就跟要拼命一样,招招致命,说实话,这孩子打斗时没有多余的动作,若加以训练,定会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萧飖又一次将那红色绫罗飞出,口中道∶“破刃,绕指柔!”

第二十六章:黑寡妇

    红绸如灵蛇一般迅速的缠住了樊霜手中的软剑,萧飖一拉一提,那软剑便掉到了地上。

    樊霜有些惊讶,道∶“想不到啊,你这小丫头居然会萧家的绕指柔,呵,萧将军一家都绝后了,你也注定是个短命的!天女散花!”

    说罢,樊霜抛出数根银针,那银针裹着一层细细的灰色粉末,宇文璟用剑刃挡下了迎面而来的几根银针,那些粉末却以很快的速度飘散了。

    “这是……落月乌!”

    萧飖对这种毒药极为熟悉,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落月乌。

    “哈哈,不错嘛,还有些见识。”樊霜道∶“你们现在已经吸入了落月乌的粉末,接下来可要小心了,落月乌遇到银针会如何,你们应该清楚!”

    其他两个黑衣人后退一步,也开始抛出银针,那个人飞暗器的力度远不如樊霜,萧飖躲避之中,本没有在意,直到玉兰那边传出了一声惨叫……

    萧飖一惊,转而看向玉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玉兰的胸口稳稳的扎着一根银针,她的嘴唇发紫,转向萧飖,颤抖的说着∶“小……小将军……救我……”

    萧飖的瞳孔皱缩,时间仿佛回溯,她还记得身陨那天,素翎眼含泪水的看着她,说的那句∶“主子救我……”

    这两句话在脑海中重叠,让萧飖几乎疯了一般的冲向樊霜。

    从前没有保护好的,现在依旧在流逝,什么也改变不了。

    “绕指柔!”

    萧飖的眼睛通红,如野兽一般冲过去,樊霜吓了一跳,另外两个黑衣人立刻回防,东方木跑过去接住了刚要倒下的玉兰,点了她的穴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小心,宇文璟,过来帮忙!”

    宇文璟愣了一下,却还是盯着萧飖看。

    “宇文璟!”东方木大声道∶“这丫头若是死了,你的小夫人也会发疯!还不快过来!你家小妾一个人可以的!”

    宇文璟凝眸,收剑入鞘,道∶“通穴,先把银针逼出来,那边那个和尚怎么样了?”

    东方木一边运气贯通玉兰的全身,一:边道∶“他清醒一点了,在自己调息,他说……那个叫樊霜的女人是司空家赫赫有名的黑寡妇,需要小心。”

    宇文璟皱眉,一掌打在玉兰的肩膀上,银针被瞬间逼出,东方木整个人都蒙了,反应过来之后才嚷嚷道∶“宇文璟!玉兰可是个女孩子,你温柔点行不行!”

    宇文璟开始运功,低声道∶“快点解决,去帮她。”

    这边的萧飖正与樊霜打的火热,金刀飞舞,与银针擦出绚烂的火花。

    萧飖一刀插入一个黑衣人的胸膛,冷声道∶“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另一个黑衣人慌了,大吼道∶“樊霜姐,咱们放信号吧,叫人啊!”

    “滚一边去,不中用的东西。”樊霜道∶“对付这几个小人物就要叫人,这让我黑寡妇的名号往哪放!”

    “呵,好啊。”萧飖将金色的弯刀翻了一拳,将上面的血水甩到地上∶“那你就带着你那可笑的名号,下地狱吧!”

    樊霜皱眉,又挡了两招,竟有些招架不住,她将手一挥,找准机会,又不知撒了些什么迷香出来。

    萧飖后退一步,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寒冷……

    “是寒蛛毒。”

    萧飖又一次后退了两步,道∶“你不是司空家的人,怎么会有寒蛛毒。”

    “司空家的寒蛛毒只有司空家能练,这句话都是唬你们这些外人的。”樊霜将银针捏在手里,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个蓝色的蜘蛛纹样∶“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修炼这寒蛛毒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司空家的人生来就是有罪的,你想要为这些罪人打抱不平,真是天真的可以。”

    “我现在不想管你们司空家的恩怨。”萧飖提起弯刀对着樊霜∶“你伤了我的人,就别想活着出去。”

    说罢,萧飖御真气护住经脉,又一次冲了上去,绕指柔出手灵活无比,不一会儿便将旁边的黑衣人五花大绑,那黑衣人怕死,直接拿出了怀里的信号弹,火速发射了出去。

    信号透过潭顶的洞口射向天空,发出刺耳的声音。

    樊霜立刻抓着锁链朝着洞外遁逃∶“这个蠢货!”

    萧飖想要追上去,却看见洞口处,一群人拿着弩箭对着下面,萧飖踏了一下铁链迅速避开。

    萧飖道∶“宇文璟,快跑!”

    东方木看到了那些弩箭,吓得张口说不出一句话,直接抱起玉兰,踏云往旁边跑,萧飖也跟着,几人躲到了山洞中的石壁后面,石壁外弩箭射击的声音密密麻麻,似乎根本没打算留活口,可怜的黑衣人被绕指柔吊着,被弩箭射成了一个筛子。

    东方木惊讶的看着潭水边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压惊,道∶“这司空家的人事疯了吗,司空朔可是他们的少主,他们就连这个少主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和尚似乎是调戏好了,但声音仍旧有一些虚弱∶“少主?呵,说的好听,不过就是一个祭祀用的棋子罢了,他们要我死,我死便罢了,也不会连累了宁儿。”

    萧飖现在无暇去听司空家的累累罪行,她十分紧张的看向玉兰,道∶“东方木,玉兰的伤势怎么样。”

    “哎……”东方木叹了一口气,道∶“落月乌的毒性你是知道的,就算我们封住了她的穴道,逼出了大多数的银,但毒素也只能是暂时抑制,若耽搁太久,只怕回天乏术。”

    “落月乌,落月乌的解药。”萧飖呼吸有些急促,道∶“王府里有落月乌的解药,可是……可是我们现在这江南,怎么办……怎么办!”

    东方木道∶“小……小夫人你先冷静一下!戒尘和尚是江南人士,他会有门道的,对吧?”

    东方木冲着戒尘挤弄挤弄眼睛,想让戒尘帮着安慰一下萧飖,而戒尘似乎并没有看懂,只是低声说到∶“落月乌这种毒遇水极易失效,在江南并不常用,但……樊霜是司空家黑寡妇,她那里毒药多,解药自然也多,所以……”

    萧飖眼神坚定,道∶“想要解药,就只能去找那婆娘了!”

    “他们不会放任何人出这个溶洞。”戒尘摇头道∶“他们能追到这来,就说明咱们来时的路已经暴露了,现在大概已经被堵死了。”

    东方木倒吸了一口气,道∶“完了完了,这回不会真的成瓮中之鳖了吧。”

第二十七章∶潜龙剑诀

    洞口上方,司空家家主司空彧坐在红木椅上,旁边围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其中一个身着蓝色衣服的女子坐在司空家主的身上,样子格外放肆。

    樊霜惊魂未定,他看着那些银铮铮弩箭,心中发怵,自语道∶“如果我刚刚晚了一步,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蓝衣女子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道∶“黑寡妇原来也会怕死吗?真是神奇。”

    樊霜瞟了一眼那蓝衣女子,按耐性子对着家主抱拳行礼,道∶“家主,敢问这位是……”

    家主没有说话,旁边的奴才上前说道∶“这是家主新纳的妾室,名叫苏银。”

    樊霜听到此人是家主的妾室,便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道∶“那便恭喜家主了。”

    他无需在意这个恃宠而骄的女人,毕竟司空家的妾,可没那么好当。

    洞中,几人听见弩箭的声音停了,便试探性的朝外看了看。

    东方木道∶“弩箭的声音停了,但……我们要怎么出去啊,玉兰还在昏迷,这和尚也没恢复,总不能硬闯出去吧。”

    戒尘咳了一声,道∶“就算硬闯,凭我们几个也不一定能闯出去,这洞口上面一定还有司空家的高手……对不起,终究是我连累你们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先想办法,我们不能再拖了。”萧飖握着玉兰的手,道∶“玉兰的身体越来越冷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

    众人焦灼之际,宇文璟倒是安闲,和无事发生一样。

    “等等,你们看洞口处。”东方木凝眸,道∶“洞口处开始结冰了,上面有人放寒毒下来了……”

    戒尘勉强起身,道∶“那是寒蛛毒,司空家三大高手都在上面,寒毒马上就回蔓延过来,我们……”

    东方木背起玉兰,道∶“我们不能在这等死,先原路返回,走不走得通总要试试才知道。”

    萧飖点了点头,几人又一次回到了来时的密道。

    玉兰的身体越发冰凉,但口中还是低低的叫着“小将军……”,一声声印在萧飖心头,如滴血一般。

    几人一路走到尽头,果不其然,刚刚进来的入口被许多石头堵住了,萧飖情急之下一掌下去,石头只簌簌的掉了一层。

    “呀啊!”萧飖疯狂的砸了几下堵住洞口的石头,道∶“打不通,现在怎么办,玉兰她……”

    东方木放下玉兰,安慰道∶“小夫人,你先不要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宇文璟用手触碰了一下堵住洞口的石头,道∶“这石层很厚,外面的守卫应该会很少。”

    “守卫少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能打穿这石层吗?”萧飖道∶“身后的寒毒马上就回逼过来……没办法了,只能……”

    拼了!

    萧飖正想做些什么,却被宇文璟拦下。

    宇文璟淡然的抽出宝剑,打断道∶“退后,堆起来的石块而已,我可以试试……”

    “那个……王爷你先冷静一下。”东方木道∶“你那一招下去这整个隧道都会塌陷的,到时候我们就不是被困住而是被活埋了。”

    宇文璟眸子微敛,道∶“放心,我有分寸。”

    宇文璟深呼吸,运转周身内力,蓄力之际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颤动,宝剑锋芒更甚,让人有种凛然威严之感。

    萧飖自认为已经很了解宇文璟了,但这一招她从未见宇文璟用过,虽没见他用过,但也能大致猜出,这应该就是皇室代代相传的剑术——潜龙剑诀。

    “咦……宇文璟你慢点!”东方木运气护住周身,道∶“小夫人,王爷这招威力难测,先护住自己!”

    萧飖点了点头,绕指柔出手,护住了玉兰和戒尘,也护住了自己。

    “潜龙剑诀!”

    片刻后,一股阳刚无比的真气在宇文璟身旁炸裂开来,四散飞舞如万条金龙,气流随剑刃所指盘旋糅合,于宝剑之刃处汇集。

    一刃出而石如泥土。

    剑芒所过之处无不断绝。

    霎时间,堆砌的石墙被强行劈开,随便被真气震的飞出数十尺……

    宇文璟手中的剑也断成了数段,手中只剩下一个剑柄。

    洞内石壁开始坍塌,簌簌的落下,萧飖来不及惊叹,拉着玉兰和戒尘离开了山洞。

    潜龙剑诀,不愧是皇家传承千年的剑诀,据说只有皇帝寝殿内挂着的玄玉剑才能承受住完整的潜龙剑诀。

    嘶……

    这家伙既然这么厉害,为何当年征战之时还强烈要求要我保护他?本以为他是为了大局考虑,现在想来可能只是为了近水楼台。

    几人刚出来没几步,身后的密道便轰然坍塌,宇文璟扔掉了剑柄,看向萧飖,道∶“没事吧。”

    “没事。”萧飖收了绕指柔,奇怪道∶“这外面怎么没人?司空家不见得会自信到这种程度吧。”

    萧飖环顾四周,疑惑之际,一个沙哑阴暗的声音从一块岩石后传来,那声音阴森异常,道∶“你们是在找那些围在这的世家子弟吗?”

    “什么人!”萧飖抽出弯刀,道∶“出来!不要藏头露尾!”

    “呵,我可没想躲着。”岩石后,一个黑衣黑袍的人缓步走出,他戴着黑色的斗笠,四周坠着黑纱,让别人无法看清她的面貌,这人的身材高挑魁梧,应当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我只不过是在处理刚刚那群人的尸体罢了。”

    萧飖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杀了那些世家子弟,为什么?”

    “看着碍眼而已。”黑衣人道∶“正如我看你们也十分碍眼。”

    黑衣人说罢,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那佩剑通体漆黑异常,似乎是玄铁所制。

    “来者不善。”萧飖低声道∶“东方木,保护好玉兰!”

    说罢,萧飖便率先冲上去,接了黑衣人一剑,问道∶“阁下若与我们无冤无仇,还请让开,我们赶时间。”

    那黑衣人桀桀一笑,道∶“同是这江湖上的过客,我为什么要予你们方便?”

    黑衣人提剑上前,使了一个极其虚晃的步伐,那步伐诡异至极,竟然能直接近萧飖的身∶“姑娘,我承认你武功不弱,但比起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黑衣人一掌打出,萧飖虽即使躲避,却也被掌风擦伤了肩膀,动作微滞,宇文璟见状,直接快速上前,还了黑衣人一掌,随后单手揽住萧飖,道∶“他是不是伤到你了?”

    黑衣人躲过了宇文璟的那一掌,后退了两步,道∶“看你们的路数,不像是司空家的人,你们在司空家的地盘上究竟想干嘛?”

    萧飖刚才被这黑衣人的步伐摆了一道,如今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直接亮出弯刀上前,道∶“无可奉告!宇文璟你不要帮忙!”

    萧飖向来是不服输的,宇文璟也没办法,只能在旁看着。

第二十八章∶眼盲心不盲

    黑衣人勾了勾手指,道:“小丫头,还来吗?你是打不过我的”

    “少废话!绕指柔!”萧飖展开红色丝绸,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朝着黑衣人逼近,黑衣人愣了一下,被萧飖抓住了破绽,绕指柔缠上他的手腕……

    “奇怪……”宇文璟在一旁看着,道:“这黑衣人对阿飖似乎并没有杀意,反倒像是在给她喂招一般。”

    萧飖缠紧了绕指柔,道:“让开!!”

    那黑衣人忽然不动了,木讷的说了一句:“你这绕指柔从哪学的。”

    “你管不着!”萧飖将丝绸的另一端缠上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不慌不忙,快速闪到了萧飖的面前,萧飖也不是吃素的,吃过一次亏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她向一个方向踏了一步,躲过了那诡异步伐的正前方,绕指柔一拉,竟然把那黑衣人的斗笠拉了下来。

    那黑色的轻纱下是一张温柔俊秀的脸,只可惜那张脸的眼睛被一块白色的布条遮挡,脸颊处也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萧飖惊讶的看着他:“你……你竟是个眼盲之人。”

    “一点旧伤罢了,不足以干扰我的行动。”黑衣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和善了许多,也没有刚才那么阴冷的戾气:“你身后那位姑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中了落月乌,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的。”萧月仍旧没有放松警惕,绕指柔也一直缠在那黑衣人的手腕上。

    那黑衣人轻笑了一声,道:“我对这东西很熟,而且,我也有落月乌的解药。”

    萧飖拉了一下手中的绕指柔,直接将那黑衣人拉了过来,弯刀抵着这黑衣人的脖子,道:“你有落月乌的解药?解药在哪?快点交出来!”

    “我可以交出来,不过我需要确认一件事。”黑衣人说道:“我虽然眼盲,但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萧飖有些纳闷儿,但还是回答道:“我叫曲流觞,我说完了,快把解药给我。”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似乎很失望,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瓶给了萧飖,萧飖直接打开瓷瓶,凑近闻了闻,道:“这看起来的确是落月乌的解药,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黑衣人笑道:“你若不信,大可不用。”

    萧飖犹豫了一下,随后自己吞下一粒瓶中的解药,快速运功至全身经脉,觉得无恙之后才将解药丢给了东方木。

    萧飖道:“这解药九成是真的,先给玉兰喂下去。”

    那黑衣人卧起剑,不懂声色的斩落了绕指柔。

    萧飖看向这个黑衣人,问道:“我说了我的名字,你也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不足挂齿。”他说:“如果硬是要一个称呼的话,就叫我山鬼吧,好像有很多人都这么叫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不是经常窝在山上。”

    “山鬼?”东方木在他有限的记忆里搜刮了一圈,道:“我好像听说过过,江湖中‘十四步落剑招招致命’的鬼罗刹,也叫山鬼,你不会就是……”

    山鬼拿起了他那把漆黑的剑,笑道:“十四步落剑,那剑招之内,全都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才招招致命,你们几个也不像是平平之辈,到这里来干什么?”

    “呵,阁下眼瞎,也怪不得看不出来。”萧飖道:“我们是被司空家的人追杀到这来的,我正要回去找他们算账呢。”

    山鬼摇了摇头,道:“司空家有三大高手坐镇,还有黑寡妇辅佐,就算是我也不敢去讨那个苦头吃,你一个小丫头,还是算了吧。”

    正说着,许是解药起了作用,玉兰渐渐的转醒,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小将军……小将军没事吧!”

    “玉兰。”萧飖懒得再在这跟着山鬼浪费口舌,她回到玉兰身边,道:“玉兰,我在这,我没事,你先别动,你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解开。”

    山鬼听到“小将军”这一称号的时候微微挑眉,随后又看向宇文璟的方向,道:“这位兄台的气息也很熟悉,能请问一下尊姓大名吗?”

    宇文璟没有理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和没听到一样。

    东方木倒是十分自来熟,上前去攀谈道:“嘿嘿,山鬼大哥,真是久仰大名啊,江湖上都说鬼罗刹一身漆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是做梦也没想到,山鬼竟然是个瞎子,哈哈哈。”

    “江湖传言有的时候并不准确。”山鬼微笑着,声音温柔道:“就像我杀你,根本用不上十四步。”

    东方木听着,退后了两步,道:“啧,笑面虎……和尚,你恢复好了吗?没恢复就不要随便站起来!”

    东方木说完,又跑去了戒尘那边,这在场的所有人中似乎就属他东方木最忙。

    山鬼仍旧微笑着,收剑入鞘,道:“远处有人过来了,我劝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东方木也十分赞同,抱起了玉兰,道:“小夫人,我们快走吧,先回客栈再想其他的办法。”

    “曲流觞。”

    山鬼叫了一声,萧飖回头,稳稳的接住了一块纯白色的玉佩。

    萧飖道:“你这是何意?”

    山鬼笑着,喑哑的声音道:“这是我的剑佩,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

    萧飖有些狐疑的收下了玉佩,出于礼貌,她还是向着山鬼抱了个拳。

    等所有人走远了,山鬼方才在原地默默地说了一句:“飖儿……”

    几人回到了客栈,萧飖二话不说就叫了回京城的马车。

    萧飖道:“东方木,玉兰就交给你了,护送她回去京城,把她送到烟雨楼折扇那里……”

    东方木有些为难,道:“可……可我若是走了,王爷怎么办,我可是要保护王爷的。”

    “放心,你们家王爷不会有事的。”萧飖道:“我拿性命担保不会让他出事,所以……先送玉兰回去,拜托了。”

    玉兰十分虚弱的耷拉的头,道:“小……小夫人,对不起,我没帮上什么忙。”

    “玉兰,你别说了。”萧飖微笑着摸了摸玉兰的头:“回去好好养伤,我很快也会回京的。”

    “恩。”玉兰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小夫人。”

    马车走后,旁边的戒尘眯起眼睛,声音媚气的问道:“这小丫头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小将军,曲姑娘,你知道这小将军是什么人吗?”

    萧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大师身上的伤看来好的差不多了,都开始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第二十九章∶子生母亡

    戒尘虽然觉得这句“小将军”十分有趣,但萧飖坚持不说,他也就不多问了。

    傍晚的时候,萧飖注意到了城里多了许多可疑的人,三人待在客栈里怕是不安全,于是让戒尘寻了城外的一间破庙,暂且住一晚。

    可怜了宇文璟堂堂王爷,自从跟了萧飖之后,就没睡过什么好地方…

    萧飖心中想着,不禁咂舌,安慰性的拍了拍宇文璟的肩膀。

    这个破庙以前应该也是一个香火很旺的地方,因为庙中的三座佛像都是纯金的……

    戒尘在佛像前打坐,闭眼道:“司空家的人没有寻到我的尸体,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已经杀了宁儿,曲姑娘,你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些人吗?”

    “的确不容易。”萧飖挑眉道:“毕竟我没办法一口气治好那么多的脑残,身为堂堂少主居然落魄到这般田地,不会只是因为祭祀的事情吧。”

    戒尘睁开眼,看向萧飖,随后叹了一口气。

    戒尘道:“说出来也都是丑闻,但若是曲姑娘想听,我便说了。”

    戒尘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袈裟,靠在佛像旁,道:“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司空家的人生来便是有罪的……你们可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戒尘扯开衣领,锁骨处的寒蛛渐渐清晰:“一只蜘蛛,生来就是无情的,它要吃掉自己的母亲才能生存,寒蛛也不例外,司空家的女子在生下带有寒蛛毒的孩子之后,就会被孩子身上的寒毒反噬身亡……子生而母死。”

    子生而母死?

    怪不得司空家的人会被称为妖怪。

    “司空家家主妻妾成群,然而最终能活下来的却没有几个。”戒尘叹息道:“要么是生了孩子之后惨死,要么是得知真相之后自尽,都没有善终……”

    萧飖眉头蹙起,照戒尘这么说,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办。

    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家族,用萧飖最擅长的暴力手段是肯定无法让这些人改邪归正的。

    戒尘说到这里,声音越发低沉:“我没见过我母亲,但我听说……我父亲很爱她。司空家的祭祀是必然的,因为不祭祀的话,就不会有谁家的姑娘愿意嫁到司空家来,明着说是祭祀,但其实……更像是一种交换。”

    萧飖道:“所以,这就是你去当和尚的原因吗?”

    “是……也不是。”戒尘淡然道:“那贾家千金我见过,她根本就不知道嫁到司空家里来会被怎样惨无人道的对待。我也不想……成为家主那样的人。”

    萧飖眯起眼睛,道∶“这件事听起来并不是我们这群外人随随便便就能管的,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改变不了‘子生母亡’的事实。”

    “我从刚开始就没打算要改变那个家族。”戒尘冷声说道∶“我想让你们帮我……毁了那个地方,或是将司空家拉下世家之列,或是灭门,想怎么做随意……反正宁儿已经死了去,我已经不在乎用什么方法阻止这场祭祀了。”

    萧飖听着,只觉得头疼,他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小少主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了,但总觉得要是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一定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和尚……”萧飖拧了拧眉心,道∶“我就是欠他的,宇文璟,就你来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宇文璟一直盯着萧飖,认真道∶“不许冒险。”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萧飖笑着,道∶“每次听你这么说我的心情都格外的好。”

    萧飖左右环顾了一下,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了一会儿,道∶“大师,你之前的计划是什么样的?”

    戒尘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之前的那个计划已经不可能完成了,曲姑娘若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尽管说。”

    “呵,的确不可能实现了。”萧飖一针见血道∶“司空家高手如云,凭我和宇文璟根本不是对手,所以你之前的计划,应该是要把我们引入司空家之后杀害,宇文璟地位不凡,你借此便可以让司空家身败名裂,司空朔,你也是一直蜘蛛。”

    “曲姑娘果然聪慧过人。”戒尘双手合十,表情慈祥道∶“刚刚在洞中,你们没有把握交出去了事,算我欠你们一次。”

    “哼。”萧飖把树枝丢掉,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画在地上的杰作,她挖空了经年所见所闻,竟只写出了“人心”二字。

    的确,司空家在江南根深蒂固,要想动摇这样的家族,唯有从“人心”入手。

    萧飖十分淡然的看了一眼戒尘,笑道∶“你动不了我们,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绕指柔上有毒,且这种毒只有我萧家的人会解。”

    戒尘双眸微微震颤,复又平和,笑道∶“这点我倒是真没想到。”

    戒尘双手合十冲着萧飖作揖∶“不知曲姑娘可否不吝赐贫僧解药。”

    “放心吧,你死不了。”萧飖指着地上的二个字,道∶“如果这次成功了,我不仅要寒蛛毒,还要……一万两黄金。”

    “什……什么?”戒尘眉梢微微抽动,道∶“一……一万两黄金?!”

    “啧,这么惊讶干什么。”萧飖嘟嘴道∶“凭你江南第一美男的身价,难道还弄不来这区区一万两?”

    “我……”戒尘也算是提钱色变∶“可是,你要这么多的金子干什么啊?”

    萧飖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京城凤凰台比武,多没有些金子打点,定是要搭进去半条命的。”

    戒尘无奈,幽怨的眼神看向了宇文璟∶“王爷,她是你的人,你不出钱?”

    宇文璟冷漠道∶“她是我的人,你只要出钱就好。”

    戒尘一时间有些无语,但鉴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答应道∶“行行行,一万两就一万两,就是……要是还不上的话,肉偿可以吗?”

    “嘶……”

    萧飖倒吸了一口凉气。

    宇文璟脸色沉静∶“潜龙剑诀……”

    萧飖按住宇文璟的手∶“哥哥哥哥!大哥!祖宗!你把剑收起来!”

    宇文璟皱眉看向萧飖,言简意赅∶“他图谋不轨。”

    这句话当真异常熟悉,萧飖正想着要好好安慰一下宇文璟。

    却听见庙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声音很小,却越来越近……

    三人面面相觑,随后一齐跃上了房梁,屏息不动,庙门“吱吖”一声被打开了,一个黄衫少女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左一右两个丫鬟,年岁都不大。

    那黄衫少女一跺脚,一叉腰,大声道∶“司空家的人是不是疯了!本小姐亲自过去要人他们都不放!他们是不想在淮城混了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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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尊介绍:
前世,她十六岁随父亲征战,本是一个自由潇洒的女将,战功赫赫,前途无量,却因继母的步步陷害折了双腿,代替异母妹妹入宫为妃,困于红墙绿瓦。
同日红装,妹妹,却嫁给了那个让万人敬仰的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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