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宋老将军
萧飖满腔怒火已经提到了心头,她唇角微微勾起,正准备先打一顿再讲道理的时候,忽然被一阵气势浑厚的笑声打断。
这笑声萧飖十分熟悉,以前在萧家,每逢初一十五都能听到这样的朗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父亲之前的至交,宋国平老将军,如今他已经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了,笑声却还是这么的底气十足。
“哈哈哈,小王爷,我来看你了,听说皇上也在这!”
宋国平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整日穿着一身戎装,似乎是在随时提醒身边人“宋将军老则老矣,尚能一战。”
萧飖对这位宋老将军还是怀着些敬畏的,她起身朝着老将军微微行礼。
宋国平也很是和蔼的冲着萧飖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随后他对着宇文黎和宇文璟行大礼道:“皇上万安,王爷万安。”
宋国平刚走到桌前,便看到萧月哭唧唧的表情,他眉峰一聚,大声道:“这不是萧家的丫头吗?怎么在这哭啊!谁欺负你了,告诉宋叔叔,宋叔叔替你做主!”
“宋叔叔,我没事。”
萧月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哭,任谁都以为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敢说。
宋国平看着她,一吹胡子,道:“王爷,这萧家可就剩下这么一个丫头了,萧家满门忠烈,这丫头若是在你这受了什么委屈,恐怕也说不过去吧!”
宇文璟一向很敬重宋将军,他瞟了一眼萧月,平淡的说:“宋老将军无需忧心,她不过是因为一些琐事伤怀罢了,并无人苛待她。”
“是……是我多愁善感。”萧月继续抹着眼泪道:“只是我自己的婢女无端被打,心理伤怀罢了,我就……不扫各位的兴了。”
“等等!”宋国平拉住转身欲走的萧月,道:“你这丫头,凡事怎么不说清楚,一个劲的哭算什么,没有你姐姐半分英气!坐下,不许哭了!”
宋国平还是老样子,武夫心性,听不得这些唧唧歪歪的东西。
萧月坐下来,好容易止住了哭,方才娓娓道来:“刚刚……我在伺候王爷用膳,本来相谈甚欢,我的婢子也许是觉得大家都很开心,就插了句嘴,我本以为无伤大雅,可谁知……谁知曲妹妹就那么一巴掌打在了我这婢女脸上,还大骂她不懂规矩……”
宋国平一拍桌子,道:“有这等事!”
萧飖听着,心理一阵咂舌,这贱人颠倒黑白的功力丝毫不输当年。
而且……宋老将军这趟来的也太巧了点,着实惹人怀疑。
萧月抹着眼泪,又开始哭了:“宋叔叔,我萧家没落,我如今孤苦无依,我自小体弱,不及家中长姐年少有为,可长姐她偏偏英年早逝。宋叔叔,若此番长姐还在,定不会让旁人辱我。”
萧飖心道:呵呵,我就在现场呢,只可惜我现在只想拧掉你的头。
“萧家丫头所言有理!今日虽然小将军已故,但我宋国平一样会护着你!”宋老将军看了一眼宇文璟,道:“王爷,你可看到刚才欺辱萧家丫头的人是谁!”
宇文璟表情淡漠,没有说话。
宇文黎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也不说话。
萧月悄悄地掐了止水一下,止水立刻明白,上前一步,跪下道:“宋老将军,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你面前这位王府妾室,曲流觞。”
宋老将军愣了一下,但还是凶巴巴的看向萧飖,道:
“呵,就是你,不知天高地厚!”
萧飖轻笑一声,道:“是我吗?王妃说的声情并茂,我还在琢磨说的是谁,没想到竟然落到我头上了。”
宋老将军又一拍桌,道:“你少在这耍嘴皮子,犯错就要领罪,这要是在军营里,我打你三十板子都是轻的。”
此言有理,当年跟着宋老将军的时候,每次都是打五十板子的。
萧飖站起来,大声道:“我不服,她红口白牙嘴唇一碰,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宋国平十分自信的拍了拍胸脯,道:“萧家人的教养一向很好,我曾经在挂帅时带过萧家的长子萧河,长女萧飖,那可都是少年英雄,这小女儿萧月自然也不会差!”
这宋老将军有的时候就是固执的很,只要是他认准的东西,大多会一条路走到黑,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萧飖叹了口气,道:“那宋老将军想要怎么办,打我板子吗?”
“看你这小小女子嚣张的气焰,我今日真要好好教训你!”宋国平一撸袖子,道:“今日打板子都是轻的,我若不替萧家丫头出口气,萧成安那老家伙肯定会在天上笑话我的!”
宇文璟轻咳了一声,在一旁严肃道:“我王府的妾室,宋老将军来管教恐怕不妥。”
宋国平眼珠子一转,道:“那……那你来管教,我再旁边看着!”
宇文璟面无表情的看向萧月,道:“我不认为错在曲流觞,为何要管教。”
“你……萧家丫头都哭成这样了,难道错的是她吗?”宋国平捋了一把胡子,道:“小王爷,别怪我没提醒你,在本朝,宠妾灭妻可是重罪!”
即便如此,宇文璟仍旧要护着萧飖,道:“这里是王府,是非黑白自然是我看的最清楚。”
萧飖暗暗一笑,还从没见过宇文璟这么和宋老将军顶嘴呢,看着觉得很是有趣。
宋国平大怒,站起来原地走了两圈,道:“小王爷,你应该是个开明的人啊,怎么连你也这样,皇上还在这呢,你若是宠妾灭妻,皇上一定第一个不同意!”
宇文黎挑眉,耸肩道:“我无所谓啊,皇兄的家务事从来都不是我能搀和的。”
“你们!”
宋老将军折了面子,心理肯定窝火。
萧飖也不好再去气他,她走到宋国平的身边,一边帮他顺气,一边道:“宋老将军,气大伤身,您一大把年纪,就不要动这么大的怒了,但平心而论,我也确实没做错什么。”
宋国平瞪着眼睛,道:“……你还敢说!”
“宋老将军,消消气。”萧飖压住他正要抬起来的手,道:“你看啊,小女子平日里酷爱习武,也算是学过一点花拳绣腿,要不然……我和老将军切磋切磋,比武场上拳脚无眼,我若是挨打了,便也算作惩戒,老将军觉得怎么样。”
萧飖已经给了宋老将军一个台阶下,宋国平此人痴迷武术,跟谁都喜欢过两招,萧飖提起比武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他用手捋着胡子,道:“如此也算是个主意,但……打完了,我出王府之后,可不许跟任何人提比武之事,以免别人议论我欺负后生。”
“得嘞,那……宋老将军,咱们先行一步去比武台?”
宋国平站在桌子前犹豫了一下,道:“桌上的馒头给我拿两个,我饿了!”
第六十一章:萧家剑术
宋老将军可谓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是老当益壮,他直接虎吞了三个馒头、两块肥肉,之后才跟着萧飖来到比武台。
宇文璟和宇文黎跟着过来,萧月也跟了过来,不过她的脸色可不怎么好。
止水在萧月身边,小声说:“主子,这下他们两个非但没吵起来,还开始比武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月眉头微蹙,道:“是我一时失算……不过,她和宋老将军对战,也别想占什么便宜。”
宇文璟拉着萧飖,道:“阿飖,你伤势未愈,切莫逞强。”
“哎呀,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都有分寸。”
宇文璟蹙眉,似一个怨妇般:“你每次都这么说,到最后还不是……”
萧飖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堵住了他的嘴。
宋国平手持长枪站到了比武台之上,英姿不减当年。
曾经吹过最肃杀的风,沐浴过最纯粹的血,喝过最淳的酒,驯服过最烈的马。
这是经历过战场的人才有的气势,一种巍然而成的雄风。
萧飖朗笑了一声,直接从宇文璟腰间抽出剑,跃上比武台。
她执剑的样子飒爽从容,有几分萧河当年的风骨。
萧飖对着宋国平笑道:“宋老将军,若只是比武太没意思,怕宋老将军提不起干劲,不如我们来加一个赌约如何?”
宋国平就喜欢这种豪爽气魄,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你说赌什么!”
“爽快!”萧飖大声道:“若老将军赢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我赢了……我要宋老将军家里梨花树下的三坛佳酿!”
“你……你抢劫吗?”宋国平道:“我那梨花树下的佳酿一共只有五坛,你一场赌局就要我三坛?!”
萧飖笑着道:“宋老将军,我连人带命都交出了,换你三坛酒,您也不亏吧。”
宋国平想了想,道:“好!三坛就三坛!”
萧飖手中的剑光一闪,便率先出手了,宋老将军不愧是名将,即使在萧飖偷袭的情况下,仍能一枪扫出,占尽上风。
宋国平试探了两招,笑道:“小丫头,你会的可不只是花拳绣腿!如此武功,何苦欺压一个婢女。”
萧飖挽了一个剑花,笑道:“宋老将军并非亲眼所见,怎就认定我欺压婢女,分明是那婢女污蔑我私通在先,我不过是小惩大诫。”
“哼,萧家是老夫的世交,我不信萧家丫头难道要信你吗?”
宋国平的长枪如银龙一般呼啸而出,萧飖闪躲过去,直接一剑震偏了枪杆。
萧家长子萧河,用剑出神入化,曾被先帝誉为天下第一,兄长从来不喜虚名,也从来不吝啬把自己苦心钻研的剑术传给萧飖……
长枪是兵家交战必备的武器,若没有长枪在手,便只剩下佩剑,可战场之上,兵器往往是一寸长一寸强,要想用剑击败一个用枪的高手,必须剑走偏锋。
萧飖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道:“你这老糊涂,难不成萧家人的性格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若一日行军,得三颗上好供果,萧河不会去动,而萧飖是绝对要摸一个尝一尝的。”
萧飖继续用剑锋震那长枪的枪柄,宋国平有些不耐烦,道:“萧家人还轮不到你来说,小丫头,这一招你可要接好了!”
宋国平枪头徐晃而过,萧飖直接把宝剑横在身前,挡住了那变幻莫测的长枪。
“宋老将军不愧是用枪的高手,至今为止应该有不少人败在你这无影枪下吧。”
萧飖弹开枪头,又一剑震在枪柄上。
君子比武讲究一招一式,紧张固然紧张,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台下的宇文黎有些看不明白,问道:“皇兄,曲姑娘为何不直接攻击,反而要一直打他的枪柄呢?”
宇文璟背着手,面无表情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哼,又不告诉我。”宇文黎嘟嘴道:“是不是皇兄自己也不知道啊,还是皇兄瞎猜的怕猜错了。”
宇文璟没有说话,宇文黎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一旁的萧月看着局势,也觉得难猜,她不懂武功,却也知道这两个人最多打个平手。
宋国平又是一枪扫过,萧飖使了一个极其柔韧的铁板桥躲过,随后一脚又踢在了长枪的枪柄上。
萧月在台下看着,蹙眉道:“这样下去不行……”
萧月悄悄地后退了几步,后退到宇文璟和宇文黎的余光之外,默默地捡起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
“止水,听我的话,一会儿宋老将军再出招的时候,你就用这石头扔她,知道了吗。”
“主……主子。”止水道:“我不会武功,如何扔的准啊……”
萧月急促道:“我让你扔你就扔,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止水有些颤抖的接过石头,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台上战况依旧激烈,二人难分胜负,但切磋之际已经对彼此的武功产生了钦佩之情。
宋老将军也没了想要惩戒萧飖的心思,一心只想分出个高低。
宋老将军一记回马枪又接了几招,台下的萧月扯了一下止水,道:“快点,就现在。”
止水一把将石子丢上了比武台,石子并没有打中,而是落在了比武台上萧飖的身后。
宇文璟和宇文黎齐刷刷的看向止水,萧月抓紧时机狠狠地打了止水一个耳光。
一边打着,还一边说:“你这奴才在干什么,谁让你在这个时候报私仇的,要是害了曲妹妹怎么办!”
萧月说着,又打了止水一巴掌。
止水满心的委屈,却只能唯唯诺诺的说:“对不起主子,是我想害曲氏,主子饶命。”
比武台上,萧飖闪身后退一步,却正好踩在了鹅卵石上。
那石头光滑异常,她脚下不稳,来不及闪避,被宋国平一枪刮到了腹侧。
萧月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她在心中狂喜,准备看好戏。
宋国平似乎也意识到了萧飖刚刚踩中了从台下扔上来的东西,他正想要收手,萧飖却捂着伤口一跃而起。
她一剑掷出,直接穿透了宋国平那支枪的枪柄,宋国平只感觉手上一阵酥麻,那柄长枪居然脱手了。
他用长枪这么多年,居然是第一次让枪脱手。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想起了刚才萧飖曾一次又一次的敲击枪柄,才想到了她的用意所在,不只是让枪身松动,可以刺穿,更是要让他的手臂失去知觉。
萧飖强撑着,笑道:“宋老将军,你的那只手两个时辰内都不会有知觉了,这次是不是我赢了……”
宇文璟二话没说,直接上台抱住了正欲倒下的萧飖。
萧飖的腹侧止不住的出血,萧飖本来身上就有伤,现下意识更为模糊了。
萧飖笑着对宇文璟说:“怎么样,剑仙的妹妹,是不是名不虚传?我这次可没给我哥丢脸。”
宇文璟低声夸赞道:“恩,你做的很好。”
说完,便抱着萧飖离开了。
宋国平看了一眼台下的萧月,和跪在一旁的止水,心里的滋味很是不好受。
“你不用太纠结。”宇文黎恶趣味的看着宋老将军,道:“如你所见,萧家的确剩下了一个败类。”
第六十二章∶“王府秘药”?
宇文璟抱着萧飖直奔自己的寝殿,他一脚踢开门,走进内室。
萧飖有些迷迷糊糊的抓着宇文璟的胳膊∶“子夜,嘶……伤口有点疼。”
“别动,马上就不疼了。”
宇文璟细心的解开萧飖的衣服,生怕哪里动作大了些就会牵痛伤口,当宇文璟将她的衣服剥开之后,才看到腹侧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宋老将军用枪的力度宇文璟是知道的,他那一枪连战甲都能刺穿,好在是在腹侧刮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璟看着这些,心里有些慌了,他一边在伤口上撒上药粉,一边低声道∶“每次都是这样,总说自己心里有数,却还是要弄得遍体鳞伤,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宇文璟。”萧飖抬手抚着他的脸∶“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宇文璟坐在榻边,两只手撑在萧飖两侧,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我什么叫没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怎么证明你没事……唔……”
萧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自己,让自己能在宇文璟的唇上沾到一丝芳泽。
萧飖道∶“这样的证明,够了吗?”
“你……”宇文璟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萧飖笑着眯起了眼睛,道∶“宇文璟,又脸红了,真可爱。”
“你……你再这么不正经!”
“子夜~”萧飖很合时机的撒娇道∶“人家伤口好疼啊。”
宇文璟再没说话,他又在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粉,这才将伤口包好,再帮萧飖整理好衣服。
萧飖觉得伤口处的疼痛稍减,便又开始赞叹道∶“宇文璟,你这药真是奇了,还是着么香,真好闻。”
宇文璟点了点头,道∶“这种药最适合你,你过段时间去参加凤凰台比武,你千万要小心应对,我会备一些药给你。”
“宇文璟,你这药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的血啊……”
宇文璟一愣,萧飖继续道∶“虽然花香味很浓,但我还是能闻出一点血腥味,你之前给我喂的药也是,腥得厉害。”
宇文璟低着头,他知道,他要是说出实情,萧飖怕是以后都不会用这药了……
宇文璟沉默了许久,也只说了一句∶“这是王府秘药。”
萧飖浅笑了一声,道∶“好,既然是你们王府的秘药,那我就不过问了……”
宇文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说些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皇兄!曲姐姐怎么样了?宋老将军一定要来看一眼,我们能进来吗?”
宇文黎在门口喊着,宇文璟看向萧飖,萧飖点了点头,宇文璟这才说了一句“进来吧”。
宇文黎带着宋国平走了进来,二人直接走进了内室,看见躺在榻上的萧飖,宋国平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宋国平道∶“丫头,你……伤的严重吗,需要修养多久。”
“宋老将军莫要忧心。”萧飖笑道∶“我一个习武之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是我最近可能要待在王府中养伤,老将军的那三坛佳酿还要劳烦老将军府上的人送来。”
宋国平也跟着笑了∶“愿赌服输,改日我定会亲自把酒送过来……丫头,你是个难得的将才,就没想过参军吗?”
“想过,但我没想过直接去做马前卒。”萧飖道∶“老将军不必担心人才埋没,我过段时间会去参加凤凰台比武。”
“哈哈哈哈哈,好!有志气!”宋国平又一次施展了自己标志性的笑声∶“这次的凤凰台比武我一定会去看的!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宇文黎也在旁边接道∶“如此甚好,正好我岚朝武将不足,萧家落寞之后便是靠着宋家父子安国定邦,其余的一些将领还不成气候,去年赵老元帅去世后便更是无人,朝廷能得曲姐姐这样的人才实乃幸事。”
啧,这小皇帝说话忽然人模狗样了,萧飖反倒有些不适应。
宋国平一拍大腿,叹惋道∶“萧家剩下的这个丫头,也不知道长得什么心眼,哎,许是孩子没了爹,人也变得古怪了?”
萧飖冷笑一声,心道∶萧月一直以来就是这副模样,父亲在与不在对她倒真的没什么影响。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宋老将军便没再打扰萧飖休息,准备离开了。
出于礼貌,萧飖还是让宇文璟出去送他们了,毕竟一个当朝皇帝,一个两朝元老,不出去送一送有些不像话。
转眼间,屋子里就剩下萧飖自己了,萧飖轻轻的摸了一下伤口,看样子已经止血了。
萧飖稍微坐起来一点,她用手指擦了一下纱布外残留的药粉,放到鼻子旁边嗅了嗅。
心道∶这究竟是这么东西的血……这么灵。
正想着,只听“嘭”的一声,宇文璟寝殿的门忽然被人踢开,两个人影踉踉跄跄的走进来。
萧飖警惕起来,她抽出了弯刀,捂着伤口大声问道∶“谁?”
门口的人听了,回答道∶“小夫人?小夫人是我!东方木在我那喝了个烂醉,我从小门把他抬回来的!”
是折扇的声音。
折扇一边说着,一边往内室走,他把东方木扛到内室之后,直接丢到了地上。
折扇道∶“累死我了,这家伙可真够沉的了,王爷呢?小夫人,你受伤了吗?”
萧飖一一回答道∶“王爷出去送客了,我今天与人比武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折扇眨巴眨巴眼睛,道∶“你与人比武也会受伤吗?那人一定是个绝世高手!”
萧飖笑了笑没说话。
忽然,在地上躺尸的东方木如同诈尸了一般,猛地站起来,他看样子真的是喝了不少的酒,站都站不稳了。
东方木踉踉跄跄的,直接扑到了榻边,给萧飖也吓了一跳,这东方木喝醉酒怎么一惊一乍的。
折扇表情“和善”的笑了笑,正准备一脚将东方木踢开,谁知刚一抬脚,东方木便一把抱住折扇的脚不放。
折扇睁大了眼睛,道∶“你!你这醉鬼给我放开!”
萧飖轻轻笑了笑,却听见东方木在嘀咕些什么。
他越嘀咕越大声,到最后直接大声的吼了出来∶“宇文璟!你的血不要钱吗!那么喂她你自己怎么办!你个傻子!”
萧飖一愣,折扇则是异常暴躁的试图抽出自己的腿,而这家伙就跟个泥潭一样,越是往出拔,他抱得越紧。
“你放开我!哪有喝醉了抱着人家大腿不放的啊!放开我!”
萧飖摇了摇头,顺手拍了拍东方木的肩膀,问道∶“喂,你刚才说什么……宇文璟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个傻子!”东方木大声道∶“他明知道借尸还魂有什么后果,还是要做!还什么血养魂,枉我把他当兄弟!他就是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血养魂……”萧飖想起了这所谓“王府秘药”中的血腥味,她继续问道∶“我那日凉亭遇刺,宇文璟喂我喝的药,是什么?”
东方木抱着折扇的腿,竟然哭了起来∶“呜呜呜,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他的血!你若受伤便是医药无用,只能用他的血医治,呜呜呜呜,宇文璟他就是个笨蛋!”
“嘶……”萧飖捂着伤口∶“这么说……这些药也是。”
萧飖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如同被一两马车碾过。
折扇听了,也有些动容,他看向萧飖,道∶“小夫人……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啊。”萧飖道∶“只是觉得有些不甘罢了,不管前世今生,我终究是欠了他的。”
折扇表情温柔的看向萧飖,道∶“小夫人,其实你也无需太过在意这烂酒鬼说的话,没准他只是话本子看多了胡诌的……”
萧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折扇,你先带着他去厢房吧,府里的人都认识东方木,不会有人看着你们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折扇没有说话,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萧飖的肩膀,随后拖着东方木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爆发出一声怒吼∶“死酒鬼!你长在我腿上了吗!起来自己走!”
第六十三章∶坦诚相对
萧飖独自在屋子里想了很久,中途有一个婢女过来告知萧飖,宇文璟去书房处理政务了,要晚点才回来,嘱咐萧飖不要出去乱走。
萧飖本也没打算出去,于是便一直在内室等到入夜。
此时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会有些阵痛,再看看身上其他的伤,已经好的就剩下一条浅浅的痕迹了。
萧飖叹了口气,自语道∶“我还当是什么灵丹妙药,没想到竟然是宇文璟自己的血……”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萧飖听到了宇文璟的声音,她立刻躺下去开始装睡。
宇文璟许是听到了殿内均匀的呼吸声,脚步也慢慢放轻了。
他走到榻边,就那么静静的盯了她一会儿,随后竟然轻声的笑了。
宇文璟道:“你分明醒着,睫毛抖个没完。”
萧飖睁开眼,之后一把抱住了宇文璟,宇文璟十分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问道:“你怎么了?伤口好点了吗?”
萧飖不说话,准确的说,是说不出口,她抱着宇文璟的双手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轻轻滑过。
原来只是看着,也能让她热泪盈眶。
宇文璟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他抱住萧飖,关切道:“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宇文璟你个骗子。”
萧飖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宇文璟瞬间有些慌了,他拉开萧飖,满脸担忧的说:“阿飖,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事告诉我……”
萧飖这两世,从未如此软弱过,她第一次觉得想要一个人,非他不可。
萧飖吻上了他的唇角,宇文璟的表情显得更加慌张。
宇文璟拉开萧飖,道:“阿飖,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你……你不要忽然这样。”
萧飖被他这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她看着宇文璟,问道:“除了这‘割肉喂亲’的把戏,关于那该死的北蛮秘术,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宇文璟一愣,还打算狡辩,他错开了萧飖的目光,道:“你在说什么啊,没……没有的事。”
萧飖强行板正他的视线,一字一句认真的说:“你若是不告诉我,我明天便出府,保证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
宇文璟低下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真的没什么了,阿飖你别问了好不好。”
“我必须要问……”
“阿飖……你今日这么主动,就是因为……这件事吗。”宇文璟打断道:“以你的性子,肯定不想欠我什么,但……我也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去还。”
“你个傻子,看着我。”萧飖直视着宇文璟的眼睛,道:“我告诉你,本将军对你想入非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因为你这些个狗屁理由,就是因为……我喜欢你。”
宇文璟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飖,声音颤抖道:“阿飖……”
萧飖深吸了一口气,道:“宇文璟,我这辈子便认定你了。”
眼泪顺着宇文璟的脸颊滑了下来,那个临危不乱、不可一世的摄政王,竟然在她面前哭了,就因为她的一句表白。
萧飖又一次吻了宇文璟。
几番盼君归,不曾入轮回。
宇文璟抱住她,那种淡淡的槐花香又一次扑面而来。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两情相悦?
萧飖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挣扎着从宇文璟怀中出来,道:“宇文璟,有件事情你还没有解释明白!我当年已经请命要嫁给你,你为何娶了萧月?”
“我……我也不知道。”宇文璟十分乖巧的坐在榻上,道:“我那日前去提亲,讲好了是迎娶萧家长女萧飖,可在接亲的时候……来的却是萧月,萧月给了我一封信,是你的亲笔。”
“我的亲笔?”萧飖指了指自己,道:“我成亲当日是被人强行带进皇宫的,哪里有时间写信?信上写的什么?”
宇文璟低着头,说道:“信上写着:妾已嫁得如意郎君,望君子勿念旧情,善待良人……”
宇文璟说着,心痛的感觉溢于言表,萧飖可以想象得到,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有多绝望……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不对!这封信是我写的!”萧飖蹙眉道:“是那日……马媛让我写给她老相好的,怎么会在你那,定是马媛!”
萧飖气的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好啊,母女两个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当时双腿尽断,兄长也……我一时意志颓废,竟中了她们的计!”
宇文璟眼神中有了些许亮光∶“也……也就是说,你那时……”
萧飖坚定道∶“我那时当然不是执意要进宫!傻子才会想去那种地方。”
宇文璟又一次将萧飖拥入怀中,萧飖轻咳了一声,问道∶“那你之前,也是对我抱着这种想法吗?不是想帮我,而是……想娶我?”
萧飖说着自己都觉得脸红,许是萧飖问的太过直白,宇文璟竟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是,一直都是。”
“笨蛋,你欠我一次。”萧飖道:“等我挑个黄道吉日,我要你再娶我一次,明媒正娶,你知道吗。”
“恩。”宇文璟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
翌日。
萧飖难得醒的比宇文璟还要早,她傻笑着盯了一会儿宇文璟的睡颜,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
果然,只要事情说开了,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误会。
宇文璟许是感觉到了萧飖这只越来越不老实的手,正在往不正经的地方摸,竟也醒了。
“阿飖……”
宇文璟睁开惺忪的睡眼。
萧飖冲着他笑了笑,道:“子夜,我肚子饿了。”
宇文璟轻笑一声,抚上她的面庞,道:“恩,我这就起来了,我们去偏殿用膳。”
萧飖笑着抱住了宇文璟:“我要你背我过去。”
“好。”
宇文璟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于是,大好的清晨,有些出门沐浴阳光的人,十分突兀的就看到了高调秀恩爱的两个人,心情十分复杂。
东方木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开门看到这番景象,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头脑瞬间就清醒了。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个昏王!
东方木正在门口观望,谁知身后一记飞脚袭来,直接把东方木踹出了门外。
折扇站在门前,恨不得扑上前去掐死东方木。
折扇咬牙切齿道:“你下次要是再喝成那个样子,我就直接把你扔到青楼去!也省了我许多麻烦!”
东方木双手合十,不停的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嘛~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说着,折扇的肚子忽然传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东方木听着微一挑眉,道:“刚才宇文璟他们两个往偏殿去了,肯定是开饭了,我们要不要也跟过去吃个便饭?”
“好主意。”折扇一步迈出,却险些摔倒,还好东方木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可恶……”折扇骂道:“你这畜生昨天晚上抱着我的大腿抱了一夜,我现在腿都是麻的!”
东方木一脸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折扇的肚子又叫了一声,看起来是真的饿了。
东方木叹了口气,二话不说就将折扇拦腰抱起。
折扇惊慌道:“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放心吧,抱你去吃饭而已。”东方木笑道:“我轻功好,很快就到了,不会有人看见的~”
折扇不停的推搡着:“我不用!你放我下来!东方木!”
偏殿内,准备了萧飖最喜欢吃的糖醋鱼,东方木和折扇也过来蹭饭,不知是不是糖醋鱼的香味太浓,竟然连山鬼都被吸引了过来。
于是,这几个人便难得的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期间打打闹闹的,调侃着不同的事,人生若如此,便是良辰。
之后的所有事似乎都随着这一顿饭沉寂了,萧月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紫衣人也再没有造访过王府,宇文黎偶尔过来玩,也不会待许久。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道月余之后,凤凰台比武拉开序幕。
第六十四章:凤凰台比武
岚朝的凤凰台比武,四年一届,乃岚朝甄选将才之比试,每逢比武之时,京城总是十分的热闹,这次更是盛况空前,因为朝堂商议后,决定将一些偏远部落和少数民族也纳入比武行列中。
无论是江湖人,还是世家子弟,只要是想凭借一身武功建功立业的人,都可以参加这次比武。
比武优胜者便可封“兴岚将军”,一步登天,官至五品。
“可谓是乌鸡变凤凰的大好机会。”
折扇一边摇扇,一边盯着茶馆旁的说书人。
那说书人一身粗布衣服,正在声情并茂的讲着关于凤凰台比武的故事,很是吸引人,而提到凤凰台比武,是一定要提起萧凌云这个人的。
一介女子,过五关斩六将,一杆长枪挑出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女将,整个岚朝也就这么一个奇女子,武功高强、家世显赫、身份尊贵。令百姓钦佩,令敌寇胆寒。
萧飖听着这说书人把自己说的出神入化,差点就吹成了一个神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
直到说书人醒木一拍,叹息道:“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名将几时见白头啊……”
萧飖付了茶钱,领着折扇转身离开了。
折扇轻轻一笑,道:“小将军,你是不是不喜欢这说书人的后半段?”
“谈不上喜不喜欢,毕竟我也算是红颜薄命的典型。”萧飖道:“就是不想听罢了。”
折扇也能理解,毕竟断腿受辱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折扇一边走着一边说:“小将军,我听闻今年赛制有变,告示上写的是比武决出前一百人,后面就没有了,也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我们到了就知道。”
皇城东郊,坐落着整个岚朝最大的比武场,里面有上百个比武台,有制作兵器专用的铁匠炉,有供比武人士住宿休息的寝房,还有可供王公贵族们观战的观战台,
大赛所用的所有兵器,都是由参赛者出示图纸,再由比武场的工匠与数月前赶制而成。
萧飖和折扇乘着马车出城,没过多久,便到达了比武场。
二人在门口留下了姓名,便可以直接进去。
折扇一边走,一边嘿嘿的笑:“小将军,这次凤凰台比武我也报名了,希望到时候不要碰上你才好。”
萧飖没说话,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在比武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萧月的生母——马媛。
马媛也算是这一代马家的顶梁柱,马家说要来参赛,马媛是一定会在现场的。
比武场中,所有人陆陆续续的进场,其中不乏一些奇形怪状的人。比如身高两米、皮肤黝黑的人。比如身材魁梧,足有五百斤重的人。
萧飖不是第一次来参加比武,这些人她也算是见识过了。
但折扇不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魁梧高大的人,惊讶之余更多地是惊恐。
折扇道:“这都什么人啊,他们一脚踩下去,我岂不是要碎成肉泥了。”
萧飖笑道∶“放心吧,擂台上点到为止,你及时投降是不会碎成肉泥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王公贵族们才开始陆陆续续的入场,萧飖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走向观战台的宇文璟,还有宋老将军。
宇文璟在观战台上同宇文黎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来到了萧飖身边。
萧飖一把抱住宇文璟,笑道∶“王爷,今日这么大的场合,怎么不见你带王妃过来啊,宠妾灭妻可是重罪!”
“宠便宠了。”宇文璟道∶“有什么罪,我担着。”
萧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会拿个头筹回去,不会给王府丢脸的。”
“阿飖……”宇文璟道∶“你又忘了我说的话吗,你身体不及从前,万万不可逞强,若遇到什么事,记得……”
“哎呀,好了好了。”萧飖道∶“我发现你最近话越发的多了。”
折扇在这两个人旁边尴尬的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打断道∶“咳咳,王爷,我们该过去准备了,您也回您的观战台上去吧,你一下来,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你是嫌你家小妾还不够惹人注目吗?”
萧飖也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了一记∶“去吧。”
宇文璟有些呆呆的点了点头,随后回到了观战台上。
观战台上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包括皇后周氏也出席了这次比武。
皇后端坐在宇文黎身边,明明是酷暑的时节,她却仍然戴着面纱,看来脸上的伤是还没有好……
萧飖想起来,不禁在心中一阵冷笑。
她周皇后居然还有脸坐在这里。
宇文璟虽然回到了观战台,眼神却如同长在了萧飖身上一般,就连他旁边的东方木都看不下去了,强拉着宇文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前来比武的人分五批,萧飖恰好是第一批中的人,今日可以率先比试。
第一批的人又分为甲乙两组,由甲组抽签,选取一个乙组的人进行比试。
萧飖从木头箱子里拿出纸签,上面写着“马杰”二字,萧飖微一挑眉,心道∶不会这么巧吧,马家人?
抽完签之后,负责主持比武的人大声宣布道∶“签已经抽完,请各位英雄豪杰按顺序上擂台比试!”
萧飖看了一眼签的背面,是一轮四号擂台。
萧飖叹了口气,有些漫不经心的走上擂台,从一众兵器中抽出一杆长枪,简单试了一下手感,之后便转身对乙组的人说∶“哪个是马杰,上来打架了!”
这比武场中几乎没有女子,听到萧飖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开始围了过来,瞧个新鲜,有些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人群中,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跃上了擂台,那人长得贼眉鼠眼,手脚很长,衣冠不整,还袒露着胸膛,看起来像是个市井泼皮,还是青楼附近的那种。
萧飖上上下下打量够了,方才开口道∶“马杰?”
马杰“噗”的一声笑了,尖声道∶“哈哈哈哈,居然是个女人,看来连老天都在眷顾我。”
萧飖浅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挺倒霉的,冒昧问一句,你是马媛的人吧。”
“呵呵,小丫头也算是见过世面,居然认识我们家主母,呵,不过,就算你认识主母,你也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马杰从兵器架子中拿出了流星锤,十分惬意的晃动着,道∶“女人,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我岚朝才出了那么一个女将军,你们这些女人就像苍蝇见到缝一样,开始坐不住了!简直可笑!”
“马杰兄弟,打擂台的时候废话太多,可是会吃亏的。”
萧飖提着长枪直接健步上前,一个横扫,将对手逼退了一步。
马杰仍旧轻敌,他随意的挥舞着流星锤,道∶“我就算抱着三四个美女,也能把你杀的片甲不留,何况现在只是多说些话!”
“呵,天真。”
萧飖长枪一挑,直接挑住了流星锤的铁链,将枪刃旋转之后用力向下一压,那硕大的流星锤直接砸在了擂台上,直砸的整个擂台都晃了一晃。
马杰被流星锤拽的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萧飖单脚踩在流星锤上,对着马杰挑眉道∶“你说的好像很厉害,其实也不过如此,兵器都被我着小小女子踩在脚下,当真丢脸呦。”
“哈,倒是我疏忽了,敢问姑娘姓名!”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不足挂齿。”萧飖将那流星锤一枪震回了马杰身边∶“我不过是摄政王府中的,一个小妾罢了。”
萧飖红衣如火,那潇洒的背影像极了当年。
第六十五章∶展露锋芒
“摄政王府的人小妾?不会吧?”
“我是京城人,我前段时间也听说过这个小妾,据说摄政王把她捧得跟个宝一样。”
“我说摄政王怎么会忽然对一个小妾这么好,这是发现了良才,准备培养势力呢。”
“我还听说这小妾前些日子与人私通被抓了呢!”
台下的人议论声更为肆无忌惮。
台上的萧飖一脸黑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群大男人说这些事情八不八卦!
马杰也觉得若是输给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太没面子,重点是这小女子的身份卑微,只是一个区区妾室,要是此番败了,何止颜面扫地!
于是也开始认真了起来。
萧飖手持长枪,枪刃划过擂台,直逼马杰,马杰卷起流星锤两下格挡。萧飖的动作也逐渐快了起来,马杰竟然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观战台上,皇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萧飖,面纱遮住了她的脸,但仍然能看到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好像要瞪出来一般。
宇文黎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不紧不慢的说∶“真不愧是皇兄看中的人,一招一式都利落无比,哈哈,真好看,皇兄你说呢。”
宇文璟习惯性的不说话,一旁的宋老将军却笑得合不拢嘴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丫头一定可以,你看那枪法,有几分老夫当年的风骨!哈哈哈,若她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我定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娶她作妻!”
宇文黎眉梢一挑,嘿嘿一笑∶“宋老将军也觉得这等女子委身给我皇兄做妾太委屈了些,对不对。”
宋老将军一挥手,道∶“哎,我可没有责备摄政王的意思!摄政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想法!嘿!你们看!那招回马枪定是从我这学去的!这小丫头连师父都没叫一声就把我的本事学了个干净!”
整个观战台上就只能听到宋老将军浑厚有力的声音。
宋老将军的嗓门却实大了一些,就连宇文黎也忍不住蹙眉。
一众人中唯有宇文璟不为所动,他听到了这些话,就和没听到一样,从始至终都只看着萧飖一个人,那身影,正是他曾经深深眷恋的感觉……
擂台之上,萧飖对着马杰直接使出了宋老将军的无影枪,三下徐晃而过,最后一枪直中要害,银枪抵着马杰的喉结,萧飖十分潇洒的说了一句∶“马杰兄弟,你好像输了。”
马杰十分不甘心的瞪着萧飖,道∶“你……你不过是侥幸……”
“侥幸?”萧飖收回长枪在手中转了一圈∶“那好啊,就当我是侥幸,我们再来比试一次。”
擂台下的裁判大声制止道∶“胜负已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位女英雄就不必跟他计较这些了吧。”
“裁判,麻烦通融一下。”萧飖笑道∶“我赢便要赢得他心服口服,免得他编那么多的借口去搪塞旁人。”
擂台下围着的人开始欢呼叫好,大声叫嚷着要再打一局,甚至有的对着萧飖吹起了口哨。
马杰将流星锤攥的紧紧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知道二人实力差距悬殊,再打一局自己也不可能“一雪前耻”,没准会输的更惨,于是服软道∶“哼,裁判都说了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别人可都还等着呢,你我占着擂台不放,未免太不像话了些!改日,改日咱们找个清净的地方打个痛快!”
马杰说着,便要下擂台,萧飖轻笑一声,直接一枪挑出,将马杰手中的流星锤挑的脱了手。
萧飖扛起长枪,枪头上挂着马杰的流星锤∶“比赛结束,反正这玩意你也用不着了,干脆送给我玩几天吧。”
“你!”马杰虽然生气,却无力还口,他悻悻的离开了擂台。
萧飖笑道∶“这马家人也不过如此,獐头鼠目的,还以为多厉害呢。”
萧飖也觉得无聊了,她将流星锤一丢,也下了擂台。
观战台上,宋老将军仍旧在大笑。
“好一个傲气的丫头,这股子劲儿不输当年的萧凌云啊!”
一旁的皇后脸色越发难看,她瞪了一眼宋老将军,随后起身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宇文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皇后娘娘,你莫非是看到了一个和凌云姐姐很像的人,所以害怕了?害怕到尿裤子了吗哈哈哈。”
皇后低着头,声音平静的说∶“皇上说笑了,这里哪里有与萧凌云相似之人,臣妾只是脸上有伤,不宜在阳光下坐太久而已。”
“切,无聊。”宇文璟一撅嘴,道∶“那你先回去吧,若是觉得身子可以了,记得回来看比赛,这么多年难得有如此出众的女子参加比赛,皇后若是错过了岂不遗憾。”
“是。”
皇后行礼之后便离开了观战台,转身之间,皇后眼中的狠毒暴露无遗。
皇后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方才问道∶“小德子,刚刚那个擂台上的红衣女子你可看见了?”
小德子掐着兰花指,道∶“哎呦,皇后娘娘,奴婢看的真真的,那身红衣真是吓死个人啊,远远看去,就跟萧妃活过来一样。”
“呵,萧凌云,她从来都是阴魂不散!”皇后表情严肃,道∶“我不管那女子是谁,总之,我不能容她在这世上……”
小德子有些害怕,道∶“娘娘……那只是一个气质像萧妃的人罢了,就算再像那也不是啊,我们不必下此狠手吧……”
“你懂什么!”皇后道∶“她一个弱女子凭什么能赢那场比试,这定是那萧妃的冤魂在作祟,若不除掉她,你我肯定都会被这冤魂索命!”
小德子连连叹气,被皇后这么一说,他的双腿也开始哆嗦起来,小德子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娘娘,求娘娘救救我,我可不想被冤魂索命啊。”
“没根的东西!我都没害怕,你抖什么!”
小德子已经吓得魂都飞了∶“娘娘啊娘娘,那萧凌云可是我亲手勒死的,我能不怕吗。”
“听我的,你今晚悄悄潜入寝房,找个合适的时机,把那女人给我办了。”
“娘……娘娘,那寝房都是十几个人睡一间,而且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奴才又不会武功,这这这……这也没办法啊!”
皇后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了一小包东西,交给小德子∶“这是我上次托人弄来的迷香,本来想用在妍嫔那个贱人身上的,今日就便宜了那个红衣女子。”
皇后拉过小德子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道∶“你无需做别的,只需把这迷香吹进那女子的寝房,待他们昏迷的时候,进去,找一把锋利的匕首,把那女子的脖子割开……”
小德子吓得浑身打颤,一边哭一边点了点头。
比武场中,萧飖今日的比试就算是结束了,她也在比武场中围观起其他人来。
忽然,她听到了身旁一个粗犷的嗓音道∶“快看啊!那边的擂台上!是烟雨楼的角儿!”
“嘿,还真的是折扇公子!他怎么也来比武了?”
“他呀,名气倒是不小,只是他平时就知道扮女人,娇滴滴的,估计也不会什么真武功。”
萧飖顺着人流走过去,只见擂台上,折扇正在与人对峙,在看对面那家伙……
嚯,身高两米浑身漆黑,站在折扇面前就和一个人巨人一样,这差距也太悬殊了点……
但显然,折扇面对着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只见他拿出了一面铁质的折扇,折扇的边缘全都是锋利无比的铁刃,萧飖曾经在楼兰待过,也算是看过这种武器。
折扇用手中的铁扇挽了一个十分漂亮的花,她上前去,步伐倒是很像唱戏时的样子……
第六十六章∶折扇轻曲
岚朝西北地区,有一部落,先帝在位时向岚朝称臣,先帝称其为天莽族,那里的族人身形高大,皮肤黝黑,不懂言语,天生鲁莽。
台上这位大概就是天莽族的人,但比起萧飖见过的天莽族人,这只……不对,这个人显然要更矮小一点。
楼兰人能歌善舞,而在这歌舞之中自然也有她们独有的玄妙之处,曾有“一曲毕了,无人生还”的绝技。
而此刻,那铁扇在折扇手中轻盈异常,他表情魅惑,足下轻盈,仿佛真的有舞曲翩然而起,一时间擂台下众人的目光几乎都被这位烟雨楼的角儿所占据。
再看对手的那个天莽族人,他手中拿着一根铁棍,一脸嗤笑的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娇小的人儿。
擂台下,人们又开始大声的议论。
“楼兰的折扇轻曲,能在阴柔中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狠毒,向来都是由女子献舞,见血封喉。”
“是啊是啊,这男子的折扇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别说,这婀娜的身姿不输女子……”
“小心点,这折扇舞可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对面那个黑脸壮汉将棍子在擂台上敲了一个震天响,气流如惊雷般炸开,萧飖在擂台下都能感觉到这股非凡的压迫感。
折扇被逼的后退了一步,而下一秒,她便如同一只身段轻盈的鸟儿,速度极快的飞到了那黑脸壮汉身边,近身与那壮汉打在一处。
黑脸壮汉身形高大,动作自然也相对迟缓,而折扇一直在加快进攻的节奏,力求速战速决。
折扇的身体十分柔软,萧飖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的身段可以柔魅至此。
这也让他躲避攻击的时候十分得心应手。
折扇手中的铁扇一开一和便在那壮汉身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痕,那壮汉感觉到了威胁,将手中的棍子抡圆了,一扫而过,好在折扇反应快,及时退开了,那个比他胳膊还粗的棍子才没有伤到他。
黑脸壮汉的棍法如旋风般毫无章法,却狂乱异常,他的铁棍扫过,带起刚劲有力的气流,让人很难接近。
折扇蹙眉,大声道∶“傻大个,你怕了吗?棍子抡的那么用力,是怕我近身吗?”
那黑脸壮汉不由分说的向着折扇挥舞铁棍,卷起的气流范围极大,折扇躲避不急,被那气流击中了身体,顿时便疼得说不出话来。
萧飖在擂台下攥紧了双拳,那黑脸壮汉带起的气流劲力极重,挨上一下就够折扇受的了。
折扇捂着腹部,咬牙道∶“这傻大个没白长这么大,打人够疼的啊。”
折扇忍着疼痛与这壮汉周旋,忽然,折扇抓住时机,如一支离弦的箭,快步窜到那壮汉身后,折扇上下一滑,直接皮开肉绽。
而那壮汉就如同感觉不到疼一样,回头就是一巴掌打飞了折扇。
折扇被掀飞,虽然仍能站稳,但脑袋里仍旧被这一下震的嗡嗡作响。
折扇站稳之后立刻后退了两步,感慨道∶“这简直不是个人,不仅皮糙肉厚,莽了这么久居然还有这么大力气……”
异族眼中的“打擂”与中原有所不同,他们对胜负十分看中,擂台之上不死不休,也就是所谓的困兽之争。
折扇平复了一下,他的余光瞥见了擂台下的萧飖,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折扇道∶“傻大个儿,你可别让我在小将军面前丢脸……”
折扇踏了一个虚晃的步伐,直线近身。
那步伐极其虚幻,常人很难捕捉到足迹的动向,就如同鬼魅一般。
萧飖在台下看的十分惊讶。
这是……东方家的鬼影步?折扇怎么会?东方木教的?
萧飖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多半是东方木教的了,东方家有东方木这样的传人,他们家的武功秘籍迟早会人手一本。
折扇近身之后直接开始疯狂的进攻,他的身形柔若无骨,手中折扇来来回回在这壮汉身上划出了不少伤痕,鬼影步高深难测,那壮汉显然不是对手。
折扇抓准时机一跃而起,直接跃上那壮汉的肩头,他左手袖中滑出匕首,直接插在了那壮汉的肩膀上,壮汉疯狂的扭动着身体,试图将折扇甩下去,折扇却如同一只咬住了猎物的狮子一般。
他身形柔韧,紧抓着匕首。
手中的折扇一合,尾部竟然射出了一根银针。
“暗器?”台下的人议论道∶“没想到折扇中居然有暗器,不过打擂台的时候使用暗器,不犯规吗?”
萧飖笑道∶“只要用的是短刃,是可以配合使用暗器的,凤凰台比武中曾经就有人靠着暗器夺得魁首的。”
折扇三根银针射出,那壮汉的动作变得迟缓了起来,折扇拔出匕首跃下,落到壮汉身边。
萧飖满意的看着折扇,银针入穴,可以直接令人麻痹,还有两针,便可以将这个天莽族人完全定住。
折扇将匕首上的血迹甩到擂台上,道∶“傻大个,我认为胜负已分,你还要继续吗?”
壮汉似乎根本听不懂话,他冲着折扇一阵狂叫,似乎并没有投降的意思。
“什么毛病,不是说好点到为止的吗。”折扇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这壮汉,壮汉也并不示弱,他就算穴道中了三针也依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着棍子,朝着折扇冲击过来。
折扇灵巧的闪躲而过,手中的铁扇又射出了一根银针。
这下壮汉是彻底受不了了,庞大的身躯猛然倒下,折扇将手中的铁扇展开,直接抵在那壮汉的脖子上。
这下胜负已分,折扇十分认真的说道∶“你输了。”
那壮汉不再反抗,他看着折扇的脸,有些模糊的说出了一句“杜格”,折扇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壮汉又用十分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杜格,我的名字”。
折扇眼前一亮,他居然觉得这个壮汉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他蹲下来指了指自己,道∶“我叫折扇,你有空来楼兰玩吗?那里还挺好玩的。”
台下的裁判宣布道∶“胜负已分,折扇获胜。”
折扇开心的跳下擂台,直接跑到萧飖的身边,道∶“小将军,怎么样,我没让你失望吧!”
萧飖微一挑眉,道∶“东方家的鬼影步,你用的倒是得心应手。”
“嘿嘿。”折扇挠了挠头,道∶“他喜欢教,我就顺便学了没想到还真的用的到。”
折扇笑着,正想说什么,肚子里却传出了“咕噜噜”的声音,折扇最近似乎特别容易饿。
萧飖敲了一下折扇的脑袋,道∶“早餐刚陪你吃了那么多,怎么没到中午又饿了?”
折扇一嘟嘴,道∶“没办法,运动量大嘛~我记得比武场中设有厨房,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摸点吃的出来。”
折扇无奈的点了点头。
观战台上,宇文璟看着萧飖和折扇如此“卿卿我我”的离开了比武场,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旁边的东方木倒是在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折扇居然连我们家的功夫都用上了,这是第一场就打的黔驴技穷了吗哈哈哈哈,等等,宇文璟,你去哪??”
宇文璟干脆的回答道:“去找她。”
“喂!”东方木也跟了上去,道∶“这擂台赛还没结束呢,你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宇文璟回头看了一眼宇文黎,宇文黎眨巴眨巴眼睛,道∶“看我干嘛?你们觉得无聊就去别处啊,我没意见。”
东方木尴尬的笑了笑,道∶“哎,宇文璟你慢点,折扇又不会吃了你们家小妾,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宇文璟浓眉紧簇,坚定道∶“他居心不良!”
观战台上,宇文黎也开始觉得无聊了,而就在此时,皇后回到了观战台上,皇后对着宇文黎行礼,道∶“陛下,臣妾休息好了,就立刻过来了,臣妾可回来晚了?”
宇文璟一挑眉,唇角微勾,似乎又在憋什么坏主意∶“皇后,你回来的正好。”
第六十七章∶认主
萧飖和折扇出现在了厨房旁边,现在还没有开始放饭,厨房中还是一副忙碌的样子。
萧飖严肃道∶“一会儿进去,挑好吃的拿,速战速决,知道了吗?”
折扇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正当二人蓄势待发之际,身体忽然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萧飖和折扇齐刷刷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的,竟然是刚刚和折扇比武的天莽族人……
折扇惊奇的睁大了眼睛,道∶“你……你已经能站起来了吗?”
杜格点了点头,折扇挑眉到∶“行啊傻大个,你这身体素质可以啊,你是跟着我过来的吗?不会是想报私仇吧。”
杜格点了点头,随后又疯狂的摇头,样子憨憨的,竟然有点可爱。
折扇满脑子问号,他又看了一眼杜格这一身伤,挑眉道∶“你这浑身是血的跑过来,也太吓人了吧,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上点药吧,要是想吃东西我给你带过去就行了。”
杜格憨笑着,道:“我,没事,小伤,跟着。”
“什么毛病。”折扇嘟嘴道∶“你跟着归跟着,怎么说也要先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折扇看着他身上的血痕,才想起自己刚才下手有多狠。
许是因为内心愧疚,他随便从身上摸出了一瓶止血散,丢给杜格∶“这是止血散,我就带了这么多,你先将就着用吧,就算你身体再好也不能一直这样,吓到小孩子怎么办。”
杜格疑惑的拿过折扇手中的小瓶子,似乎不知道这玩应是用来干嘛的,甚至还用牙咬了一下那瓷瓶。
折扇无奈的扶额,他只得亲自示范,把瓶子打开,将瓶中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道∶“这么用,知道了吗?能帮你止血,上药之后要找个东西包起来。”
“包?”杜格又是满脑袋的问号,他用手比了一下,道∶“包子?白的?好吃。”
折扇看着面前这个铁憨憨,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问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是野人吗?”
萧飖安慰性的拍了拍折扇的肩膀∶“折扇你先消消气,西北边蛮,可不和野人差不多。”
随后又看向杜格,道∶“我来给你包吧,你……蹲下来一点。”
杜格十分听话的蹲了下来,萧飖找了找,最后还是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了几条布片,简单的帮他包了一下胳膊上的伤。
“你看,这东西就是这么用的。”萧飖道∶“我只能做个示范,我身上可没那么多布包你全身的伤口。”
杜格点了点头,用十分奇怪的发音说道∶“杜格,知道了,跟着。”
折扇一叉腰,气愤道∶“还跟着啊,我不需要你这个傻大个!”
“你,赢了,跟着。”
杜格重复着这些字,萧飖似乎也明白了了一些意思。
萧飖道∶“折扇,他是说你赢了他,他就要一直跟着你。”
折扇嘟嘴道∶“可……我带着这个傻大个,怎么进厨房?”
正说着,宇文璟从远处快步的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东方木。
萧飖看见宇文璟,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刻挥手道∶“宇文璟,我们在这!”
宇文璟看见萧飖,表情也柔和了许多,他走近萧飖,道∶“怎么样,比赛时有没有受伤?”
萧飖十分调皮的凑到宇文璟耳边,道∶“王爷全程盯着我,盯得那样仔细,还看不到我有没有受伤吗?”
宇文璟低下头,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烫∶“我……我只是问问。”
东方木对着宇文璟和萧飖翻了个白眼,转而看向了折扇∶“嘿嘿,折扇公子~你鬼影步用的很熟嘛,怎么样,这次能赢是不是要谢谢我?额……这傻大个和你们是一起的?”
折扇不说话。
萧飖答道∶“他输给了折扇,就要一直跟着他,这傻大个中原话讲的不是很好。”
宇文璟看着杜格,目光却落在了他胳膊上的红布条上。
片刻后挤出一句酸味十足的话∶“他……他肯定别有用心。”
东方木听到这熟悉的话,一个大气没上来,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折扇十分火大的跺脚,大声道∶“我说你们有完没完了!我很饿!我要吃东西!”
东方木嘻嘻一笑,道∶“想吃东西还不简单,宇文璟可是摄政王,随随便便就能从厨房里要出来一桌子满汉全席,你们找他不就好了,还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折扇点了点头∶“好像很有道理。”
折扇看向宇文璟。
东方木看向宇文璟。
萧飖看向宇文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杜格最后也跟风看向了宇文璟。
宇文璟表情冷漠的看向萧飖。
萧飖轻咳了一声,道∶“子夜,我也……有点饿了。”
于是宇文璟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厨房。
片刻后,厨房的人已经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小厅,摆上了好酒好菜,列队欢迎这位摄政王进去。
几人坐下之后,端菜的几个小婢女也十分识相的出去了。
折扇是饿到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吃,东方木坐在杜格旁边,看着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咽了咽口水,硬是没了胃口。
杜格这副样子,萧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吃饭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满身是伤,还流着血的人坐在身边实在是太惊悚了。
于是萧飖大发慈悲的帮杜格把剩下的药上完了,再扯下房间里的窗帘,帮他把伤口包了起来,虽然包的技术不怎么样,且这粉红色的窗帘与这浑身黝黑的壮汉很是不搭,但比起刚刚那副样子还是要好太多了。
宇文璟盯着萧飖,一股莫名其妙的酸味又一次准确无误的传到了萧飖的鼻子里。
“不会把王爷。”萧飖坐回原处,搔了一下宇文璟的下巴∶“这个醋你都吃,你也不怕酸死自己。”
宇文璟似乎是觉得自己那幽怨的眼神太过明显,于是假装看向别处,问道∶“你……晚上要回王府吗?”
“今天?”萧飖答道∶“不行的,今天所有参赛选手都要留在比武场,比武场准备了寝房,我们就睡在那。”
宇文璟不悦道∶“你……你一个女子,睡在男人堆里,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王爷,你放心吧,这比武场的寝房我又不是没睡过,正常得很。”萧飖道∶“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人物,能有什么危险啊。”
东方木也附和道∶“对啊,王爷,你就少操心了,她又不是第一次参加比武,在这里她比你熟。”
宇文璟不说话,但很显然,他还是十分担心的。
折扇最先吃饱喝足了,靠在椅子上长疏了一口气,道∶“哎,可算是吃饱了,傻大个,你怎么不吃啊,岚国的菜不合胃口吗?”
杜格没有说话,只是傻笑了一下拿过折扇的碗筷,竟然开始吃里面剩下的饭菜……
“喂!你这傻大个干什么!住口!”
折扇一把抢过自己的碗筷,十分惊诧的看着杜格。
东方木也被这一举动吓到了,但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道∶“哦,这傻大个是天莽族人吗?”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族人!”折扇被吓得不轻∶“他这都是什么毛病!”
杜格指了指自己,承认道∶“杜格,天莽族。”
“这就对了。”东方木说道∶“天莽族人有一传统,就是凡是打到什么好的猎物,都要主人先吃,吃完剩下的仆人才可以分食,和狼群中狼王先吃东西是一个道理。”
“什么???”折扇惊奇的看向杜格,他似乎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狼王”才把他的食物抢走的。
萧飖无奈的笑了笑,道∶“恭喜你了,折扇,看来这个叫杜格的天莽族人已经认你当他的主人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
折扇惊恐的看着杜格,道∶“我……我才不是!”
第六十八章∶再遇皇后
餐桌前,折扇与杜格僵持了很久。
萧飖无奈的揉着眉心,道:“好了好了,你跟这傻大个讲道理估计他也不会懂,他有伤在身,先让他吃点东西吧。”
萧飖说罢让人拿了一个崭新的碗过来,盛了饭菜之后递给折扇:“你先吃一口,之后再给他。”
“我不吃!我可没义务喂这个傻大个。”
折扇愤愤的说着,杜格在一旁露出了十分可怜的表情。他直接下了饭桌,蹲到了角落里。
那么大一坨,就算蹲到了角落里,存在感依旧很高,可怜巴巴的在地上画圈圈。
折扇到最后还是心软了,自己吃了一小口碗里的饭,之后把碗递给了杜格。
杜格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他拿过碗大口的吃了起来。
萧飖看着杜格,淡淡的的说:“他和我之前见过的天莽族人不太一样……”
宇文璟点头道:“他比一般的天莽族人要矮小一点,估计血统不纯。”
萧飖没再说什么,几人吃完东西之后,折扇说要四处走走,东方木和杜格也跟着折扇去了,宇文璟和萧飖回到了比武的场地。
刚一回去,便听到小皇帝在观战台上狂笑。
“哈哈哈哈哈,皇后,你居然还往脸上涂这种恶心的东西。”宇文黎笑着,吸引了观战台上众多人的目光。
皇后倒在地上,背对着萧飖,萧飖看不见她的脸。
萧飖冷笑道:“观战台上真热闹啊,大臣们都在,周家人肯定也在,宇文黎这么闹,真的没问题吗?”
宇文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大臣们只当宇文黎是个傻子,不会太在意他的言行,阿飖,你要跟我去观战台上看看嘛?”
萧飖微笑道:“要我去观战台上?你脑子坏了吗,带我上去,你不怕我一时冲动杀了周毓书?”
“我相信你不会让你的计划前功尽弃。”宇文璟坚定道:“我也不会。”
萧飖轻笑了一声,拉住了宇文璟的胳膊,跟着他上了观战台。
观战台上,宇文黎笑了许久,也笑够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大臣,立刻换上了一张天真无辜的面孔:“恩?大家都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只是觉得有趣而已,皇后难道不觉得有趣吗?”
瘫倒在地上的皇后攥紧了双拳,她咬牙抬起头,只见她的脸上涂满了绿色的药膏,脸上的伤疤在药膏下弯曲蔓延,看起来既古怪又骇人,远看去像极了一只绿头恶鬼。
皇后虽然狼狈倒地,但依然不忘端正衣冠,认真行礼道:“皇上说的是,臣妾如今这幅模样的确不雅,也滑稽的很,但……法师说这药有奇效,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
“曲姐姐!你怎么上来了!”
宇文黎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话,奔向了萧飖。
萧飖十分从容的行礼,道:“妾身参见皇上。”
“曲姐姐不必多礼,皇兄也在啊,正好给你们看一个好玩的东西。”
宇文黎拉着萧飖站到皇后的面前,笑道:“你看,你看皇后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玩。”
皇后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萧飖,她嘴唇有些发抖,虽然脸完全不同,但这袭红衣,那种眼神,和那难以掩盖的傲气,都让皇后觉得无比熟悉,面前的这一抹红色的身影,险些让她那些强装的镇定崩裂开来。
萧飖十分不屑的看着面前的人,冷笑了一声,语气尽量和蔼道:“这就是皇后娘娘啊,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皇后盯着萧飖,眼神古怪,却又异常狠厉。
萧飖佯装害怕躲到宇文璟身后,道:“皇后娘娘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们以前认识吗?结过什么愁怨?”
宇文黎用手在皇后眼睛前挥了挥,道:“皇后,你该不会是傻了吧,一直盯着曲姐姐干什么?”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萧飖,咬牙切齿道:“你,是谁。”
萧飖清浅一笑,道:“妾身摄政王府妾室——曲流觞。也不怪皇后娘娘这般盯着我,我见到皇后娘娘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你!”皇后不停的喘着粗气,努力的想要平复心绪:“你身为摄政王府中区区妾室,怎么也敢到观战台上来!摄政王,就算你大权在握,也莫要失了规矩才好。”
宇文黎嘟嘴道:“曲姐姐难得过来,皇后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宇文黎恶趣味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面纱,道:“你要是不乖,我可要把你的面纱扔下去了。”
宇文璟没说话,他十分淡然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之后将手伸向萧飖:“过来坐吧。”
萧飖点了点头,握住宇文璟的手,坐到他身边。
“切,没意思。”
小皇帝将面纱扔给皇后,皇后慌忙的戴上,心绪似乎也平复了不少,道:“臣妾……谢陛下。”
小德子扶起了皇后,在她身边小声道:“娘娘,那……那不是。”
“不管她是谁。”皇后掐着自己的衣服,小声道:“今晚……她必须死在这。”
小德子声音颤抖道:“是,主子。”
宇文璟轻轻揽过萧飖,小声问道:“阿飖,你怕吗?”
“我为何要怕?”萧飖反问道:“我怕宇文黎,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是个疯子,而皇后和高贵妃之流,根本不足为惧,她们打的什么鬼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
须臾之后,皇后已经完全调整过来,她又换上了她那一派慈祥的面孔,道:“也不知这妾室是何时入府的,竟能得摄政王如此宠爱。”
宇文黎看着台下比武的人,笑道:“皇兄和自己的妾室感情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皇后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并无,只是感叹这女子有福气罢了。”
皇后说罢,挥了挥手,道:“小德子,我桌上这葡萄是楼兰进贡的,你拿上,我们也过去问候一下这位妾室。”
小德子提醒道:“娘娘,她只是王府的妾室,您亲自过去,恐怕不合适吧。”
皇后微一垂眸,道:“摄政王带妾室来参加凤凰台比武,而未带王妃,足以说明他对这位妾室的宠爱有佳,我们过去问候也是情理之中。”
“是,奴才明白了。”小德子捧起桌上的葡萄,跟着皇后来到了宇文璟身边。
宇文璟仍旧是一派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样子,小德子低着头把葡萄放到萧飖旁边的桌子上,道:“曲氏,这是皇后娘娘赏给你的葡萄,你应该谢恩。”
“皇后娘娘的葡萄?”萧飖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萧飖伸手去拿盘中的葡萄,一翻手就将一整盘葡萄扫到了地上。
萧飖佯装不好意思,道:“哎呀,怎就打翻了,看来是我位卑配不上这葡萄,浪费了皇后娘娘一番心意。”
小德子捏起兰花指,道:“你……大胆!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哎呀,好凶啊。”
萧飖拉住宇文璟的袖子,眼神却异常冷冽,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看向皇后。
宇文璟表情冰冷的看向皇后,道∶“一盘葡萄而已,别吓到我的人。”
宫人又抬过来一把椅子,皇后顺理成章的坐下,道:“摄政王说的有理,一盘葡萄而已,不必在意,我与曲氏很是投缘,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皇后说笑了,你我本应是初次相见,娘娘说的似曾相识,嘶……莫非是前世见过?”
萧飖一双杏眼微微眯起,看着皇后,语气天真无邪道∶“若真是前世,那恐怕不是大恩便是大仇,才能在今生还记得这么真切……”
小德子在一旁收拾着打翻的盘子,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禁愣在了原地。
第六十九章∶小德子刺杀
小德子收拾葡萄的一个小动作被萧飖收入眼中,看来皇后已经要有所动作了,她是真的不想与这些人之间周旋,累得很。
皇后轻笑了一声,道:“既然我与曲妹妹如此投缘,那你日后可要常来宫中走一走才好。”
“皇后娘娘抬举了,这声‘妹妹’我实在是担不起。”萧飖道:“依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嫂嫂才是。”
“是……是我疏忽了。”
皇后继续道:“刚刚的比武本宫也在观战台上看到了,也不知摄政王从哪得来这么个武功了得的美人儿……”
宇文璟就如同没听到皇后说话一样,表情温和的看向萧飖:“你要是觉得此处无聊,我便带着你去别处,如何?”
萧飖道:“谢王爷体谅,此处确实无聊得很。”
宇文璟对着萧飖微微一笑,二话不说直接带着萧飖离开了,留下身后强行压抑着怒火的皇后。
“哎?皇兄和曲姐姐这就走了吗?”宇文黎回头道∶“皇后,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惹得皇兄不高兴了?”
皇后摇了摇头,道∶“臣妾怎敢。”
萧飖和宇文璟离开了观战台,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说实话,这种被人宠着的感觉,让萧飖十分沉溺。
如果当初,也能有这么一个人,随时可以把她带出那个污秽不堪的地方,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宇文璟紧握着萧飖的手,让她感觉很安心,萧飖不自觉的开口道:“宇文璟,谢谢你。”
宇文璟愣了一下,随后回头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道:“傻瓜,说什么谢。”
若当年,没有马媛从中作梗,自己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这个人作妻,如果真是那样,她可能就是……最幸福的人了吧。
下午的比试进行的很快,等到比试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宇文璟需要跟着圣驾回去,萧飖送了他一程,之后留在了比武场。
天色渐暗,所有人都在往寝房赶。
萧飖在去寝房的路上正好与折扇会和,东方木也跟着圣驾回去了,但杜格却还跟着折扇。
杜格身上还系着那粉红色的纱帘,看起来真是一言难尽。
“傻大个,你怎么还跟着折扇啊。”萧飖上前问道:“败方是不能待在比武场里的,你也快些回去吧。”
杜格指了指自己,道:“杜格,不占地方,跟着。”
折扇无奈道:“小将军,你不用说了,我都说了好几次了,他就是听不懂,我能有什么办法。”
萧飖摇了摇头,道:“其实让他待在比武场也行,最多没地方住罢了。”
杜格又用他那奇怪的语调说:“杜格,守夜,不占地方。”
折扇揉着太阳穴,道:“造孽啊,比个武都能捡这么一大坨狗皮膏药。”
萧飖突然回头,她刚刚余光好像扫到了一个人……
折扇循着萧飖的眼神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折扇问道:“小将军,怎么了?”
难道是看错了吗?
萧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去寝房吧。”
萧飖拉着折扇去了寝房,这比武场萧飖以前跟着兄长来过多次,自然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二人到达寝房的时候,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萧飖挑了两个干净的床铺坐了下来,这一间寝房可以住十二个人,也算不多不少。
入夜了,才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整个寝房中只有萧飖一个女子,自然成了全房中的焦点。
其中一个身着青衣的壮汉率先道∶“幸会幸会,你就是几天赢了马杰的那个……曲……曲流觞对吧。”
萧飖冲着他们笑了笑,道:“是我。”
“真的是你啊!”又一个壮汉凑过来道:“你……你那最后一招叫什么名字啊,枪头的轨迹太奇怪了,完全躲不开啊。”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枪使得这么好的女子呢,曲姑娘,能不能教我们一招半式的。”
“对对对,曲姑娘,你就教我们那招好不好。”
“哈哈哈,诸位抬举我了,我已为人妇,怎担得起各位叫我一声姑娘。”萧飖道:“你们还是叫我曲夫人吧,诸位比试了一天,应该也累了,此时练武绝非良策,待比武结束,各位可以去摄政王府,我亲自教你们。”
正说着,一位头戴银冠的公子探出头来,道:“原来你真的是摄政王的人啊,我还以为你是糊弄马杰的呢,在下秋平关,等这次凤凰台比武结束了,一定去摄政王府拜访。”
“秋平关?”萧飖觉得这名字耳熟,仔细想了想,方才道:“你是秋大人的儿子吧,秋大人身为文官,却一心想让儿子习武,这件事在京城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秋平关抱拳道:“惭愧,我习武不精,只怕要让父亲失望了。”
“噗。”折扇听着这些人的对话,不由得笑出了声:“你们家王爷还担心你会被这群男人欺负,现在看来你们还挺和谐的嘛。”
萧飖解释道:“来参加凤凰台比武的,大多都是有志之士,偶尔遇到两个歪瓜裂枣,都算是稀奇的,在这么多义士中间也不敢怎么样。”
“哇啊!!”
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叫,众人向门口望去,只见一身奇特打扮的杜格乖巧的蹲在门口,刚刚要出门的那个人应该是被他吓到了,才叫出声的。
门口的人后退了两步,道:“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那个是……”折扇扶额,解释道:“我的……吉祥物?”
萧飖也跟着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就在门口待着,不咬人的,大家放心。”
屋内的人又简单的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各自睡下了。
折扇心里放心不下,还是一直守着萧飖,等所有人都睡了,他才睡下。
夜半三更的时候,窗边忽然倒映出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
小德子小心翼翼的猫着腰凑近窗户,用手指轻轻的在窗户上捅了一个洞,许是他太过专注,竟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杜格。
小德子正要使用那迷药,却被杜格从身后一巴掌扇出老远,小德子兴许是没反应过来,竟然连一点叫声都没有,但萧飖还是听到了窗外的动静。
其他人迷迷糊糊的也听见了一点重物落地的声音,问道:“什么动静啊……”
萧飖急忙起身,解释道:“可能是外面的吉祥物再赶蚊子,大家睡着,不用管……”
折扇睡得浅,此刻也醒了,见萧飖穿上了鞋子想要出去,他也跟了出去。
小德子被打的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看清了杜格的样子,竟是愣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德子跪在杜格面前,连连拜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而此刻萧飖也出来了,她透过微弱的灯光,看清了来者之后,愣是阴森的笑出了声∶“哈哈哈,皇后身边的太监,你还真是自投罗网啊……”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真的什么都做,姑娘饶命。”
“你什么都没做?”萧飖凑近小德子,道∶“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忘了吗,当初是你逼我堕胎推我入水,甚至……亲手勒死了我,咱们今日在这见到,实在是有缘……”
小德子浑身发抖,裤子已经湿了大半截,他一边哭着一边磕头,道∶“冤魂啊,真的是冤魂啊,那些事……那些事可都与我无关啊,那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真的与我无关,求你放过我吧。”
折扇扫了一眼寝房那边,道∶“小将军,这里离寝房太近,待会儿这阉人叫起来不好收拾,不如我们寻个清净的地方,慢慢来。”
小德子睁大了眼睛,正欲大喊,却被折扇用手帕堵住了嘴巴……
第七十章:皇城回忆(一)身孕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小仓库,原本是我和兄长藏酒的地方,僻静、隐蔽,而且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
萧飖唇角微微勾起,她眼眸中似有一点磷光闪烁,月光下,她露出了冰冷至极的微笑。
折扇亦是漠然的靠在门边,轻声告诉门口的杜格∶“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仓库的门缓缓的关上。
被五花大绑的小德子渐渐露出惊恐而绝望的表情。
一片血红挥洒而出,萧飖似乎看到了那巍巍皇城中,曾经的自己……
那年立夏。
“什么?萧妃那个残废居然有了身孕?”高贵妃焦急道∶“御医不是说她身上有伤,不适合生育吗。”
小德子叹气道∶“谁知道呢,不然就传出信儿来了。”
皇后淡漠的眯着眼睛,凤仪宫中焚着宇文黎最喜欢的香,她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淡然道∶“凡事都有个意外,这些日子皇上一直把她关在寝殿里日夜宠幸,怀孕也是情理之中。”
高贵妃一跺脚,道∶“皇上也真是的,怎么偏就对那个废人宠幸有佳,俗话说,母凭子贵,皇后娘娘,你可要想想办法……”
“呵,那个皇上,他就是个小疯子,他不过是看不惯萧妃处处忤逆他罢了……”皇后抬眸,淡然道∶“其实这件事,再好办不过了,就萧妃那桀傲的性子,她定是不想生下这个孩子的。”
高贵妃思虑片刻后,道∶“皇后娘娘,那萧妃虽然残废,但她狼子野心,人尽皆知……她若想靠这个孩子翻身……”
皇后清浅一笑,道∶“放心吧,她的事我会处理的,你只需想想如何留住皇上。”
高贵妃听皇后这么一说,这才放下心来,道∶“是,一切全凭姐姐安排。”
皇后点了点头,让高贵妃退下了。
皇帝寝殿内。
萧飖十分狼狈的倒在龙榻上,她的身上,胳膊上尽是挣扎过后的淤青,还有数不清的咬痕,双腿动弹不得,整个人死气沉沉,毫无光彩。
宇文璟伏在榻边,看着萧飖的脸,轻声道∶“你看你,又搞成这副样子,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说你喜欢我呀,你难道不喜欢我吗?之前明明还叫我黎儿的……”
萧飖闭口不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一个疯子讲道理。
宇文黎看向一边,自顾自的说道∶“今天……皇兄来找我了,我跟他说你过得很好,而且……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哈哈哈,皇兄那个表情,真的是太有趣了。”
萧飖的脸上又有些许动容。
宇文璟?呵,那个娶了自己妹妹的夯货。
她冷笑了一声,将目光瞥向一边。
宇文黎看着萧飖这副表情,不知又发的什么疯,他表情骤变,竟然直接掐住了萧飖的脖子……
萧飖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才开始挣扎:“宇文黎你发什么疯!”
宇文黎手上的力度一点点加大,他紧盯着萧飖,颤声道∶“萧凌云,你为什么你看着我?你在躲着我吗!你看着我啊,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你也讨厌我吗?”
萧飖扳着他那只越卡越紧的手,咬牙道∶“讨厌?哈,宇文黎!我恨不得杀了你!”
“你……你不能。”宇文黎眼神忽然由狠厉变得平静,最后化为紧张无错,他忽然松开手,抱住萧飖,道∶“你不能这样,凌云姐姐,我错了,你别恨我好不好,我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你不能……你不能离开我。”
宇文黎说着,忽然就哭了起来,他身体发抖道∶“凌云姐姐,我做过一个噩梦,梦里所有人都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只有你和皇兄是不一样,只有你们……”
“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永远都不背叛我!”宇文黎激动的看着萧飖。
萧飖睁大了眼睛,却只说了一句∶“你这个疯子。”
“我不是!”宇文黎道∶“你怎么就不知道,我比所有人都爱你,你怎么就不知道!皇后说的没错,你会离开我,你总有一天也会离开我!”
“宇文黎,你干什么!”
萧飖拼命的挣扎着,然而她双腿尽断,只能像一条案板上的鱼……任他折磨。
宇文黎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开始不管不顾的去解萧飖的衣带……
萧飖疯狂的挥舞着满是伤痕的双臂:“滚开!别动我!宇文黎你疯了吗,滚!你……你别,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宇文黎眼前一亮,脸上终于有些许喜色∶“凌云姐姐,你喜欢这个孩子吗?你不让我动他,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孩子!”
萧飖强忍着泪水,咬牙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凌云姐姐喜欢这个孩子!”宇文黎开心的笑了,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萧飖的小腹∶“那我们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凌云姐姐会不会也喜欢我?”
萧飖没有说话,而是淡漠的闭上了眼睛,宇文黎不懂是什么意思,片刻后才恍然大悟道∶“对了,凌云姐姐一定是累了,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宇文黎离开了,萧飖的身体却仍就在微微发抖,这个小疯子让人害怕,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萧飖想着,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疼痛,她捂着肚子平复了好一阵,想起了这段时间宇文黎对她做的那些事,她真的恨不得立刻把肚子剖开……
可是……她这腹中的孩子何辜?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可是她好不甘心,她想讨还的一切,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萧飖不屑于向任何人谄媚,尽管她已经是个废人,一个根本下不了床的废人……
几日后,后花园凉亭中。
因为御医说,怀着身孕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宇文黎破天荒的请工匠为萧飖制作了一个轮椅,可以让她随时出行。
平日里也会让素翎来陪陪她。
后花园荷花池旁,萧飖望着池中的荷花,一时间竟然看的入神了。
素翎见萧飖似乎喜欢这荷花,便问道∶“主子,要不要我折一些荷花回去放在您的寝殿……这时节花香扑鼻,是再好不过的。”
萧飖摇了摇头,道∶“这么好的荷花,折了反而可惜。”
“呦,妹妹雅兴,居然还在这惜花。”
第七十一章∶皇城回忆(二)落水
高贵妃一脸嗤笑的走过来∶“我当这花园里怎么还有个矮半截的人,原来是萧妃啊。”
萧飖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她与这些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联合起来陷害萧家之时,她高家也出了一份力,同为不共戴天之人,还来她这讨没趣,实在可笑。
“萧妃妹妹见了我,怎么不问安,难不成哑巴了吗?”高贵妃道。
萧飖冷言道∶“高家的狗,还真是到哪都不消停。”
高贵妃脸色越来越沉,素翎见了,急忙对着高贵妃行礼,道∶“高贵妃万安,我们家主子不方便请安,且近来怀有身孕心神不佳,请安的事就由奴婢代劳了。”
高贵妃看向素翎,怒道∶“你个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这轮得到你说话吗?”
正说着,小德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冲着高贵妃行礼,道∶“贵妃娘娘吉祥,皇后娘娘正在等着您赏花呢,没成想您正在和萧妃闲谈。”
高贵妃见了小德子,立刻笑道∶“是德公公啊,我和萧妃恰巧碰见而已,算不得闲谈,我们也快过去吧,莫要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是,对了,还有一事。”小德子看向素翎,笑道∶“皇后娘娘听闻素翎姑娘近来照顾萧妃身孕颇为用心,想当面赏赐些东西给你,还请素翎姑娘跟我走一趟。”
“谢德公公,只是……素翎还要照顾萧妃娘娘,恐怕要辜负皇后娘娘的美意了。”
小德子微笑道∶“素翎姑娘言重了,这萧妃又不是小孩子,她不需要时时刻刻照顾,只是叫你去领个赏赐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素翎隐约觉得事情不对,道∶“可是……可是我……”
“没有可是。”小德子忽然换了一副严肃的嘴脸,道∶“你要是不识好歹,可就别怪皇后娘娘降罪了,到时候你们主仆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萧飖冷漠道∶“素翎,你去吧,早去早回,我在这看看风景。”
萧飖说罢,便将目光转向了荷花池。
素翎眉头紧蹙,道∶“那便……有劳德公公了。”
素翎跟着小德子走了,萧飖坐在原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素翎本不该和她一起在这深宫中受苦。
萧飖看着这荷花池,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是最喜欢荷花的,还经常夸赞摄政王府中的荷花池灵验……一切都仿佛就在昨日。
萧飖感觉自己在这坐了很久,而素翎还是没有回来,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正准备挪动轮椅去看看,还未来得及转身,便感觉轮椅被人猛地推了一下,向荷花池滑去。
萧飖猛地回头,只一刹那,她看到了小德子那张奸笑的脸……
皇后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萧飖一双怒目瞪着小德子,直到“扑通”一声,轮椅连同萧飖一起落入水中。
她恨,恨自己连站起来拉那阉人同归于尽的力气都没有,恨自己如今废人一个,总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萧飖随着水波下沉,双腿没有任何知觉,没多久,窒息的感觉渐渐袭来。
正当萧飖闭上双眼之时,她的腹部忽然一阵疼痛,把她渐渐涣散的意识拉了回来。
萧飖捂着肚子,苦笑着,心道∶孩子,你是不是也不想让我就这么死了。
萧飖隐约看到湖面上泛起了水花,似乎有什么人跳了下来,那人一身黄袍,似乎是……宇文黎。
萧飖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昏死了过去。
一刻钟后,皇帝寝殿内。
“到底还要看到什么时候!现在、马上让萧妃给我醒过来!”
几个年迈的太医跪在龙榻旁,道∶“臣等还在尽力医治,额……萧妃这次怕是动了胎气,额……”
宇文黎急得直跺脚,大声道∶“你管她胎气不胎气!先救萧妃,管那孩子干什么!”
“是是是。”
太医们连连点头,半个时辰后,萧飖终于渐渐醒了过来。
萧飖刚一睁眼,便觉得胃中一阵翻腾,一直上涌,直到吐了出来。
宇文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着急的帮萧飖擦拭着吐出来的秽物,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松了一口气,道∶“萧妃只要醒来就无大碍,可能是刚刚落水惊动了胎气,才导致的妊娠现象,待老臣去开几个调理的药方,一切便无大碍。”
“太好了,太好了。”宇文黎抱紧了萧飖。
萧飖此刻头脑还不是很清醒,她又连番吐了个昏天黑地之后,方才清醒一些,叫了一声∶“宇文黎。”
“凌云姐姐我在这呢……”宇文黎险些哭出来,道∶“皇后说你不慎落水,可把我吓坏了,好在我及时赶到,不然……”
萧飖冷笑一声,道∶“皇后?呵,好一个不慎落水,她撇的倒是干净。”
宇文黎眨巴眨巴眼睛,道∶“凌云姐姐你说什么呢。”
萧飖没有回答,她从来不屑于将皇后的那些手段告诉宇文黎,她纵使落到这般田地,也不想真的做一个后宫怨妇。
萧飖左右看了看,问道∶“素翎呢?”
“她回佛堂了,凌云姐姐,你以后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很危险……你在生产之前就待在这好不好?或者……只待在我面前,哪都不去。”
萧飖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宇文黎也不说话了,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宇文黎忽然抱起了萧飖。
萧飖立刻警惕道∶“你,你干什么?”
宇文黎笑道∶“带你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你看看你吐的,满身都是。”
“呵,我不敢污了皇上的衣衫,还请皇上放我下来。”
“别逞强了。”宇文黎威胁道∶“凌云姐姐,你若是再逞强,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记得我说过,让你乖一点。”
萧飖怒瞪这着文黎,她是真的……恨透了这个人。
但有的时候,又会觉得……他很可怜。
萧飖被宇文璟像个大娃娃一样的抱来抱去,任他为帮她清洗干净,之后从浴桶中捞出来,恶趣味穿上一身红衣,仔仔细细的把每一个边角都整理好,再将萧飖完整的抱回寝殿……
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对待一件珍爱的玩具,无论是占有还是侵犯,都让萧飖觉得害怕。
第七十二章∶皇城回忆(三)堕胎
萧飖有一段时间是真的没有离开宇文璟的寝殿,直到肚子慢慢大了起来,太医再三嘱咐说要有人照顾,注意心情,宇文黎才把素翎放进来照顾萧飖。
但素翎每天晚上还要回佛堂去,萧飖也经常跟着去佛堂走走。
这天傍晚,素翎去堂后抄经了,萧飖拿着一本兵书靠在佛像旁边,借着佛祖的油灯细看,虽然她现在这个样子读兵书实在有点可笑,但其它的书她也是属实看不下去。
“皇后娘娘驾到。”
门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了佛堂的寂静,萧飖十分警觉的看着一点点走进来的皇后。
皇后方一进来便把一纸诏书甩在了萧飖的脸上。
皇后道∶“萧妃好本事啊,就算残废了,也能写信出去挑起事端,让众臣弹劾我表兄,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萧飖放下了手中的兵书,道∶“比起您做的那些事,我这些还不足万中之一。”
皇后手中攥着一串佛珠,她面容慈祥,道∶“今日皇上去了高贵妃那,萧妃,你的与你这孩子的缘分,今晚就到此为止了。”
“你什么意思,这可是宇文黎的孩子!”
萧飖瞪着皇后,眼神犹如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饿狼。
皇后冷笑了一声,随后摆摆手,转身踏出了大门∶“萧妃,你就好好享受吧。”
小德子表情阴狠的上前来,道∶“我们娘娘要先回寝殿歇息了,现在,就让奴才来伺候萧妃娘娘吧。”
只见小德子手中拿着一坛东西,萧飖大抵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怒斥道,∶“狗奴才你敢戕害龙种!”
“敢啊,我为什么不敢?”小德子道∶“太医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们会说这壶堕胎药是你找他们要的,是你想要戕害皇子!”
小德子十分得意,继续道∶“而且……皇后娘娘已经回寝宫了,没人会怀疑到凤仪宫头上,萧妃,你就认命吧,你命贱!担不起这龙种!”
“啊啊啊啊!”
萧飖两只手胡乱的反抗着,小德子微微一笑,让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按住萧飖。
萧飖咬紧牙关不肯张口,小德子便一拳打在萧飖的腹部,逼迫她张开嘴,便是一口药灌下去。
这一刻,萧飖才切实的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阉人!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飖一边大骂着,一边被小德子掰开嘴巴,一整壶的堕胎药就那么生生的灌了进去,萧飖只觉得喉咙如同被火烧一样的疼,疼得撕心裂肺。
那阉人的笑声格外刺耳……此刻这满殿神佛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笑。
萧飖双眼通红的瞪着小德子,她的意识中只剩下一片血红,和那阉人狰狞的笑脸。
小德子捏起兰花指,弹去衣服上的灰尘,笑道∶“哈哈,萧妃,这就是你和皇后娘娘作对的下场,你还是别妄想着开枝散叶了,想想怎么给皇后娘娘磕几个响头,让她饶了你吧。”
小德子在原处转了两圈,继续道∶“啧啧啧,萧妃,你之前不是很威风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说什么难得一遇的奇才,女将军,到头来还不是让我一个阉人整治了,哈哈哈哈。”
小德子说罢,便带着那两个太监离开了佛堂。
萧飖的下身开始流血,血渐渐的染红了佛堂的地面,染红了那本兵书,染红了萧飖目光所及范围内的一切。
萧飖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她拼命的朝着佛堂外面爬,她张口,却发现嗓子早已经被那药物灼烧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拖着自己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就那么拖到佛堂的门口,昏死了过去。
这红砖绿瓦,又是谁命中的劫。
那种生命在掌中流逝的痛苦,那种无力回天的不甘,那种对人的憎恨,想就这么一死了之,也不想就这么一死了之……
那皇城之中,她只看得到满眼的血红,她的桀傲在那个地方被践踏,被摧毁……
她再次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完全发狂的宇文黎,对她进行再一次的折磨。
“你为什么要堕胎!你说啊!你不是说喜欢这个孩子吗?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那么恨我吗!”
“萧凌云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我疯掉!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结果你呢!”
“凌云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我就是想,我想做什么呢?”
“凌云姐姐,你以后……永远都不要离开这里了,好不好?就这么说定了。”
他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印下的却是终身监禁的通碟……
萧飖说不出话,喉咙还是疼得,她似乎觉得这世界满眼绝望,只有一片冷冰冰的灰色,可为什么……她还能感觉得到疼。
萧飖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她挣扎的扭过头,眼泪无声的划过脸庞,她颤抖着说出四个字∶“我的孩子……”
那暗沉的血红色,几乎是萧飖对皇宫的全部认知。
那片熟悉的血红将萧飖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折扇猛地抓住了萧飖的手,萧飖这才清醒过来,她目光有些呆滞的转向折扇。
萧飖的脸颊上沾了些许鲜血,眼泪纵横交错,衬托着这张脸,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折扇试探性的拿走了萧飖手中的匕首,温和道∶“小将军,那公公已经死了……”
萧飖回过神来,看向小德子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被刀刀凌迟,早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甚至已经看不出是一个人形了……但他的面孔依旧完整,虽然已经因为痛苦扭曲的不像话了。
“抱歉,吓到你了吧。”萧飖冷笑了一声,道∶“折扇,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尤其是对宇文璟,知道吗?”
萧飖说完又觉得可笑,宇文璟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她干的……
“小将军放心。”折扇将那把匕首扔到小德子身边,道∶“那……这尸体怎么处理?”
萧飖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道:“找个地方吊起来,我们还要把这阉人给皇后娘娘观赏观赏。”
“是,小将军。”
萧飖的戾气显然超乎了折扇的想想,折扇现在反倒有些好奇,那个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七十三章∶配不上
折扇扶着萧飖出了仓库,他试探着问道∶“小将军,你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您以前在皇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曾经以为,这人间就是另一个地狱……相信我,那里发生了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
杜格一直听话的守在门口,见折扇出来,才憨憨的笑了笑。
说实话,今日真的多亏了杜格,要不然死的是谁还未可知。
萧飖冲着杜格点了点头,道∶“杜格,谢谢你。”
杜格听懂了,用他特有的奇怪语调说道∶“折扇,主子,应该保护。”
萧飖笑了笑,对折扇道∶“天莽族人向来衷心,你可以留着他,在烟雨楼看门护院,总会有用得到的的地方。”
折扇点了点头随后拿出手绢,细心的帮萧飖擦拭了一下脸庞的血迹。
“小将军,你这衣服上也都是血,我陪你去换一件吧。”
萧飖感觉自己很累,她木讷的点了点头,折扇扶着她离开了仓库,回到寝房附近的时候,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宇文璟?他怎么会在这?
萧飖有些慌神,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宇文璟叫住了。
“阿飖……”
萧飖不敢回头看他,自己着满身的血迹,这肮脏的双手,怎么可以让他看见。
她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将手上的血迹快速抹到衣服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向前走了两步。
“阿飖,你要去哪?”
折扇上前一步拦住宇文璟∶“王爷,小将军暂时……需要自己静一静,王爷深夜到访实属不便,还是请回吧。”
宇文璟紧盯着萧飖的背影,萧飖走着走着却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
萧飖的心里很乱,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是不是他曾经喜欢的那个人,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其实她也不过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肮脏的人罢了。
她在那个皇宫里摸爬滚打,就像是从淤泥里爬出来的鬼魂,从前的样子,就如同那仓库里的尸体一样,血肉模糊……
“对不起,宇文璟。”萧飖强装淡定道∶“我现在很累了,需要休息,你还是……不要打扰我了。”
宇文璟面无表情的朝着萧飖走过来,折扇伸手去拦,却被宇文璟一掌击中,警告道∶“你再敢过来,我便要了你的命。”
杜格看见折扇被打,直接吼了一声,一拳打向宇文璟,宇文璟只轻声的说了一句∶“自不量力。”
萧飖无力的说道:“好了,都住手!”
折扇也拉住杜格,道∶“住手。”
杜格悻悻的退下。
宇文璟向着萧飖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飖近乎绝望的闭上眼睛,随后又张开,她回头认真的看向宇文璟。
宇文璟亦是看到了她满身的血迹……
那件红衣被鲜血染的斑驳无比,宇文璟一愣,随后紧张的问道∶“阿飖,你受伤了吗?”
萧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宇文璟,其实……我也是个残忍的人,我也会把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一刀一刀的剐了,我不像平时你看到的那样……善良果决,可能……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你认识的萧凌云……”
即便换了一个身体,萧飖还是会觉得……脏。
那种侮辱是深深地刻在骨子里的,又岂是一时半会能够忘记的。
月色带着丝丝寒意包裹着萧飖,她似乎觉得有些东西……比这月光更为刺骨。
宇文璟低着头,一把拉过萧飖,抱在怀中∶“你没受伤就好,不要总是说一些傻话,我很抱歉那个时候没有保护好你……你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爱的那个阿飖。”
“宇文璟,我好恨。”萧飖紧攥着宇文璟的衣服,眼泪如决堤一般∶“为什么被送进皇宫的是我,为什么……”
为什么她才想起来……她原本就是配不上他的,她活过来本就是为了复仇,为什么还要奢求那些虚妄的东西。
宇文璟低声道∶“我说过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阻止……阿飖,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宇文璟……我总有一天要离你而去,因为我要毁的,是这岚朝的江山。
周家根深蒂固,这是唯一的办法。
萧飖在宇文璟怀里,哭的累了,便沉沉睡去了,折扇站在一边看着,见萧飖睡着了,于是笑道∶“王爷,小将军都睡了,你也总该把她交给我了吧,我要带她回寝房。”
“不必。”宇文璟说着,将萧飖拦腰抱起,施展轻功消失在了黑夜中。
折扇在原地叹气,道∶“行吧,这就带走了,傻大个,我们去处理一下尸体吧,务必在明天给皇后娘娘一个惊喜。”
翌日清晨。
萧飖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眶很疼,之前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阿飖,你醒了?”
宇文璟冷着一张脸,他看着萧飖,眼神如同结了冰一般,让萧飖很不适应。
宇文璟伸手抚摸着萧飖的脸,道∶“你昨晚一直在说梦话,也不知为什么,你一直叫着宇文黎的名字。”
萧飖冷笑了一声,她大概知道她昨晚都说了些什么梦话。
萧飖还是像每次一样,起身抱住宇文璟,语调魅惑的问道∶“怎么了?王爷,吃醋了?”
而宇文璟这次却没有乖乖就范,他扳开萧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关于宇文黎……他……”
“噗,不是吧王爷,你要问这个吗?你确定?”
萧飖强装洒脱的说着,心中却早已经泛起了巨浪,这种感觉……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宇文璟没说话,只是紧抿着嘴唇。
萧飖冷笑了一声,勾过宇文璟的脖子,温声道∶“我曾经是他的萧妃,也怀过他的孩子,我要是说我纯洁无暇,你信吗?”
宇文璟低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逍遥强忍着心痛,道∶“我从来都不想强求什么,如果你现在觉得我脏,大可以一走了之,我欠你的,我来生再还。”
宇文璟将目光瞥向一边,道∶“萧飖,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第七十四章∶心结
“阿飖,你明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些……”宇文璟低下头,道∶“我原本不想提起你的伤心事,可……你在那皇宫中所经历的似乎远比我想象的要多……我只是想知道。”
宇文璟一改往日的沉默,有些焦急的解释道∶“我……我只是在自责,那个时候我没有保护好你,还有……我之前劝你饶了他,是不是错了。”
萧飖摇了摇头,笑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判断,我现在要回比武场。”
宇文璟拉住萧飖的手,表情可怜兮兮的说道∶“阿飖,你是不是生气了。”
萧飖忽然笑了一声,道∶“没有,怎么会,我怎么会因为……因为这种事。”
萧飖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果然还是害怕,害怕宇文璟会真的接受不了,之后一走了之,之后……
之后会怎样呢?
她大概会发疯吧。
毕竟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然而在爱恨权衡之下,萧飖必须做出选择。
宇文璟紧紧的抱住萧飖,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别害怕。”
世上,可独他一人如此痴心!
她本来也是一个受万人敬仰的将军,一袭戎装何其尊贵……
她曾经……也是配的上他的。
可如今呢。
萧飖挣开了宇文璟的怀抱,有些无奈,又有些冷漠的说道∶“我们走吧。”
比武场中。
临近中午,第二轮比试已经开始很久了,同样是两两一组,上擂台一局定胜负,这局过后,大概会剩下两百人。
萧飖来的晚了些,就只能被随机分配了。
观战台上,宇文黎开心的凑到宇文璟身边,他背着手,问道∶“皇兄,你猜我给曲姐姐带了什么礼物?”
宇文璟不言,宇文黎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了一朵绯红的曼珠沙华。
宇文黎笑着说∶“皇兄,你看这花的颜色,好不好看,是不是特别像曲姐姐昨天穿的那件衣服,哈哈,曲姐姐呢?”
宇文黎说着,朝比武场内看去,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萧飖。
“奇怪,今天曲姐姐怎么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哎,那我这朵花岂不是白摘了。”
宇文黎失落的低下了头,宇文璟看着宇文黎的样子,默默的叹了口气。
宇文黎终究只是一个小疯子,他眼中的爱,是占有,更是折磨,没有人教过他怎样才算是对一个人好,其实想想也可悲的很。
比武场上,萧飖正细心的观察一个名叫“马赋”的人的比武。
那人看起来内功极其深厚,施展的磐石功也是稳若泰山,与昨天那个马杰简直有着天壤之别,马赋只用了一些简单的招式便让对手耗尽了体力,随后再追击,赢得没有丝毫悬念。
比武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萧飖才上了擂台,她敌对的乃是一个用剑的江湖人,比赛到这个时候,剩下的都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萧飖虽然怀着心事略输了几招,但最后还是轻松的拿下了比试的胜利。
萧飖刚一下擂台,折扇便冲上来挽住她,道∶“尸体已经送去了皇后歇息的地方,我们此刻去应该刚好能听到个动静。”
萧飖点了点头,跟着折扇走了。
宇文璟在观战台上,一直看着折扇那只挽着萧飖的手,眼神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萧飖消失在了比武场中,宇文璟也转身下了观战台。
折扇领着萧飖来到了一处凉亭附近,二人跃上凉亭附近的一棵花树,在其间静静的观察着。
花树十分高大繁茂,在凉亭的斜上方,人能藏匿其中观察凉亭中的动静,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不久之后,皇后便款步来到了凉亭中,她身后跟着许多宫女,她的表情十分焦急,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在这棵花树上,隐约可以听到亭子里的人说什么。
皇后不知在亭子里摔了什么东西,大吼道∶“怎么会找不到人!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本宫的亲信,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
萧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折扇看着萧飖的笑容,不觉得咽了口口水。
而就在这时,二人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树枝微微一动,萧飖回头就是一掌,谁知来的竟然是宇文璟。
宇文璟接下那一掌后,直接拉住了萧飖的手。
他十分潇洒的站在萧飖面前,萧飖松了口气,小声道∶“王爷,你的踏云功能用来干点别的吗?”
宇文璟没说话,而是顺势拉过萧飖,从身后搂住她,完完全全的把折扇挤了出去,折扇一脸黑线,欲言又止。
凉亭内,皇后支走了几个侍女去找人。
宇文璟在萧飖耳边轻声说∶“阿飖,要下去动手吗?你现在完全可以上去杀了皇后,之后……我陪你浪迹江湖。”
这宇文璟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肉麻了?
萧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冷笑一声,道∶“是啊,一刀的事情,但……我不想让她死的如此轻松。”
萧飖不自觉的露出了十分阴森的表情,片刻后,杜格抬着一个箱子来到了皇后面前。
杜格把箱子放下,说道∶“有人给了我三文钱,让我把这东西送到这里来。”
说罢便直接离开了,任皇后怎么喊都喊不住。
萧飖轻笑了一声,道∶“这傻大个的话怎么说的着么流利了?折扇,这是你教的?”
折扇道∶“可不是嘛,教他说这么几个字可要累死我了,我教了一晚上,他才学会了这么一句。”
“一晚上?那你今天的比武怎么样啊。”
折扇十分自信的说道∶“今早第一场,完胜,对手不知为何忽然投降了。”
萧飖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全神贯注的看着亭子里的情况。
皇后绕着那箱子转了两圈,似乎是闻到了箱子里的恶臭,并没有着急打开,她从头上拔出一支簪子,轻轻撬了一下木箱,木箱本就没有封的太紧,她这么一撬,直接撬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萧飖兴奋的看着皇后,只见她猛地掀开了那木箱的盖子,随后便是一声让人身心舒爽的尖叫声……
那箱子装着是胡乱塞进去的衣服和尸身,以及一张……德公公的,完整而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