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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幻     回到三国当保镖txt下载     回到三国当保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0章、当刘备遇上贾诩……

    贾诩从容不迫,一步一步迈过去,刘备心里疑惑却也在一步一步加深。

    这突然出现的文士让他感到神秘莫测,但听说是凌巴那里过来的,凌巴如今是三军主帅,自己也是“末将”,他派来的人,还是要给点儿面子的,还好现在三弟在练兵,不在这军帐里面,否则看到这幅局面,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爆发,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要说三国谋士中,最擅长琢磨、掌控甚至是玩弄人心的一个谋士,大概是郭嘉,不管是对袁绍、刘表、公孙度还是孙策性情心理的掌握,简直就像是和对方认识了几十年还要是最亲密的那种关系,而他凭借的却是耳闻目睹的一些蛛丝马迹,但作为一个合格的谋士,本来对于人心、对于环境、对于时事就要有自己一个充分的了解和框架,贾诩不算善于此道,但要和刘备比,却也高出一筹。

    这样很容易给人以心里压抑,刘备虽然心性不同常人,但此时那种刘皇叔、蜀汉武烈帝的气度还没能够培养出来,或者说在这军营里面是一直被他压制着的,更加上对面这个人好说歹说也是顶着凌巴派遣的名号过来的,虽然不明了对方的意图,刘备却不知怎么很是忐忑。

    说起来这段时间刘备着实风光了一把,在洛阳的时候再风光也没有他的份儿,就不说在洛阳一时无俩的凌子卫了,就算是袁绍、袁术这对表兄弟,才不如他,却因为家族缘故,在洛阳根基又深,反而要稳稳压刘备一头。

    至于曹操那就更不用说了,早在三年前便已经奉命带兵出征,虽然至今荆州黄巾之势仍呈胶着,但曹操的一些所作所为却也为他换来了一些威名,不管是在荆州建立战略性基地这种突发奇想,还是荆州五大黄巾渠帅率四十余万黄巾大军侵袭,却采取坚壁清野之策不让黄巾动到荆州一草一木,虽然损失也难免,却降到了最小,最近也有消息传来,荆州的局势似乎有新的变化,黄巾军因为军粮问题已经闹了许多次了,当初大军进入荆州的那种声势渐渐消退,刘备心想,大概过不了多久,荆州朝廷剿贼军就要主动出击了,到时候曹操必然又要风光一把了。

    不过刘备却没有什么羡慕嫉妒,他的心态还是很平和的,只是心性再好,也是锻炼出来的,而刘备更多靠的却是自己清醒的头脑维持,但有的时候还是有些举动和言语不免就泄露了些自己心中所想,当然有的时候这反而可以成为一种保护的伪装,刘备并不在意。

    但在面前这个文士的面前,刘备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升起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仿佛自己所有都被对方看穿了一般。

    刘备虽然问心无愧,却被文士锐利的目光注视得莫名心虚。

    不过他也非泛泛之辈,心中想的什么,再是惊涛骇浪,脸上却也不会表现出来,自是一派稳健,却不知道越是这样,反而越让贾诩心中惊疑。

    其实虽然凌巴对着刘备看重颇多,贾诩内心深处还有些不以为然,说是他看不透刘备,那也是因为两人没有什么相处和深交,说白了,不过是他对主公的谦虚之言,当然对于凌巴他是真的觉得看不透的。

    “这位可是刘皇叔?”贾诩呵呵一笑,开始了两人之间的软交锋。

    是时刘备虽然已经被刘宏请入了宗室之堂,而且也承认了刘备刘氏宗亲地位,但很少有人会拿这种皇亲身份出来说道,就是刘备自己,显然也没有多少在意这个身份,最主要是暂时起不了太大作用。

    和后来历史上不同,那个时候刘备崛起,汉室却已经分崩离析,但终于汉室的人却不少,取汉室宗室这个名头,对于刘备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但现在汉室虽然风雨飘摇,黄巾起义也一度闹得天下人心惶惶,可当今天子还在,现在天下间局面也不似历史上三国时候那般混乱无章,或者说还不到时候,而刘备的一个宗室之名除了能够为他多带来些尊重,暂时却还看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刘备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他现在也一直在经营着自己的名声,“仁厚大德”刘玄德,总会有用得到的时候,也不需要觉得吃亏什么的,但“刘皇叔”这个名号,却根本不是这个时候有的,在“历史上”来说,是要到刘协的时候,刘备才被称为“刘皇叔”,这主要是按照辈分来说,刘备是刘协的叔叔辈,而那个时候刘协对于这个刘备显然也是有所求,所以送这样一个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名声出去,但在现在,别说这个称呼的出处了,就按常理来说,刘备和当今天子顶多也就是同辈级别,何来的一个“叔”。

    这个称呼当然不会是贾诩自己说出来的,在这里又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人,跟着凌巴这家伙一段时间了,不能够说贾诩等人的心志不够坚定,只能说新兴事物对于人的吸引总是更大一些,而好奇心一上来了,任你谋略超人、智慧超群,也总不可能超越这个时代去和穿越人士比见识,所以凌巴的影响力也就显得尤其大了,即便是贾诩,也受到了“波及”,凌巴当时说到这个“刘皇叔”的时候,只是一时口误,后来吸取教训也没有再说了,但贾诩偏偏就记下来了,此时这样说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不过觉得好笑调侃一下而已。

    不过显然,刘备这厮太“不解风情”,听到贾诩这样的称呼居然大惊失色,赶紧摇头摆手辩解道:“先生莫要胡乱称呼,什么皇叔?在下不过区区一个西园八校尉之一,顶多祖上承德与当今天子扯得上那么点儿关系,蒙皇上与宗室不弃,收备归宗,还有多承凌将军吉言,才有幸做了这宗室,却每每更加忐忑,行事谨慎揣度,唯恐污了皇家颜面。况乎当今天子与我同辈,辈分之名,有天定之,岂敢随意乱指?这位先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还请要慎言啊!否则,你我皆有杀身之祸。”

    一边看着刘备的神态动作,一边听着他的言语,贾诩心中心思立刻急转起来。

    他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现在或许经验年龄什么的还不够老,但绝对是一个小狐狸了,怎么可能被刘备三言两语所欺?同时心中也在暗叹,自家主公凌巴那眼光简直骇人,自己若不是在这里和他交流一番,恐怕还看不出来这人心中藏着那么大的心,不过凌巴倒似对他有些成见,这人虽然心大,但真说是为国为民也不为过,至少自己是看不出来他还有其他的什么心思,或许是自己还没看到,也或许就连凌巴也看错了。

    他当然不知道,凌巴对刘备的确是有些成见,只是因为后世看得太多关于黑刘备的言论和说法,其中真假难辨,都过去千年了,谁又能说出个说服得了人的子丑寅卯出来?事实上,与刘备的接触,让凌巴即便对他“印象”不算好,却一直产生不了恶感,刘备的确很会做人,也很有人性魅力,说他仁厚,凌巴也愿意相信,不过野心这东西,向来不是生来就有的,只要具备一定的条件,谁没有点儿野心?

    凌巴同意让贾诩来试试刘备,确实只是想让他试试。

    “但不知这位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刘备虽然好奇,刚才也因为对方言论有些恼火——这不成心要拉自己下水害自己吗?但此时仍然显得彬彬有礼,贾诩自然也不好怎么着,心中却更加警惕,眯眯眼微微缩了缩,然后也笑道:“好说好说,我乃贾诩,贾文和是也……”

第461章、幽州来人

    春风拂过,卷起三尺青丝,贴面温柔。

    军营塔楼上,目光注视着下前方一处,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凌巴突然嘴角一勾,一抹神秘微笑染上脸颊,却是笑着向身后一侧的乐师老头子问道:“乐老,你说,文和先生和刘玄德说了些什么?”

    自从入军中以来,老头子变得越来越正经了,当然绝对没有说他以前不正经的意思,真的绝对没有,不过现在这样子凌巴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了,但也不多说什么,他知道乐师并不是对自己,而是做出这副样子给外面人看的,既然自己如今成为了“公众人物”,他自然不好给自己丢脸,礼仪方面是尤其要注意的。

    听到凌巴问自己的话,乐师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却笑而不答,眼珠子乱转着,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巴似乎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自己,看这样也就继续保持沉默,只是看着下方情景,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过了会儿乐师反而主动答道:“刘左校不是平凡人,不过文和先生更是不凡,这两人之间的交锋,外人怎么能够轻易瞧得透?”

    所谓“刘左校”,指的便是刘备了,汉末三国时代大多如此,在称呼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以官职、地位或者是封邑放在姓氏后面来称呼,比如说刘表是荆州牧,便称之为刘荆州,刘虞是幽州牧,便称之为刘幽州,而刘备如今的职务,正是西园八校尉中的助军左校尉,称呼一声“刘左校”倒也贴切。

    凌巴笑笑摇头,也不知道是认可还是不认可,然后背过身去,仰天望了一眼碧空万里中蓝天白云的清澈景色,长叹了口气,才道:“你查出来,确定是郭胜那厮了?”却是凌巴在波才退后,这连月以来一直都叫乐师紧盯着黄巾军方面的消息,尤其注意有没有关于太监郭胜的。

    对于郭胜的叛逃,虽然出乎意料,凌巴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郭胜对如今的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可对于他的行迹,以及一些消息,凌巴却不得不注意,须知古往今来,许多所谓英雄,反而都是败于小人手中,凌巴不敢拿自己身价前提开玩笑,更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所以一旦有可能产生威胁的人和事,他都提起了万份心思去加紧注意。

    不过如今要在冀州内探查消息,即便是以火影卫之能,就算是其中精锐力量的暗部乃至于最强大的“隐”甚至是“晓”的成员出动,也不容易办到,或许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吧,凌巴现在已经确定,冀州内张角手下肯定也有一支和火影卫、刺卫营这样类似的特殊队伍,某些方面或许比不过火影卫,毕竟有凌巴来自于后世的见识以及以前也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构筑起这样一支队伍来简直是得心应手,用起来取得效果就更是令人欣喜了,但在冀州终究是他们的地盘,而且因为张角在冀州经营的关系,在这里张角手下行事起来有诸多便利,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火影卫受到多方阻碍,触角延伸和势力发展缓慢。

    不过凌巴也不急,反正张角和黄巾军总有倒台的一天,到时候冀州势力重新洗牌,不管自己以后会不会在这里,但是火影卫却刚还可以在那个时候直接进军捡便宜,于他来说却终究还是利大于弊的。

    而早在先前波才来袭,且恰恰是在郭胜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来了,凌巴就对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有过猜测,如今却是由乐师派的人确定了。

    “已经确定了!大概情况是:波才本来新为渠帅,急着想要立功,便赶到邺城这边来却刚好碰上了赶去投敌的郭胜,而后便在郭胜指导之下,剪除了我军周围的一些探子和斥候,而后便对我们发起了那次突袭。”乐师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一切,对他来说,这些不过是一堆死的资料,而他的职责,也就是要通报让凌巴知道而已,对这些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凌巴点点头,却是和自己原本所猜想差不多,其实那时候就基本可以断定了,不过旋即冷笑一声道:“倒没有想到,这郭胜这么不老实,看来他是早有所图了。”如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对于西园军探子以及斥候之类讯息了解这么清楚,显见他是早就做过这方面工作了,或者是张让等人叫他出来,本就怀着别样目的,而他也想着要找出自己行事一些漏洞,起初未必就想到要叛逃,可世事难料,一切可能毫无联系的因,却造成了这样一个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果。

    凌巴甩甩头,顷刻便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去了,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至少对于毕岚,凌巴还是值得放心的,他之所以还要一直查探,更多是想要知道郭胜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又告诉了黄巾贼他们什么。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够百战百胜,这句话自己用起来爽,凌巴可不希望敌人也用起这句话来了。

    “主人,荆州那边也传来一些消息了。”过了会儿,乐师又开口道,却是提到了荆州也就是曹操那边的消息来。

    凌巴一愣,然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道:“说。”

    乐师称了声是,然后整理一番措辞道:“三月初的时候,荆州黄巾贼五路渠帅张曼成、张牛角、赵弘、韩忠以及周仓五人率军四十近五十万在攻破宛城之后短短两月间便席卷了荆州北部大半郡县,包括南阳郡等;朝廷南军曹操部退守荆州南部防线,实行坚壁清野之策,令黄巾贼无法获得一粒粮食、无法寻到一名百姓,引得黄巾贼因军粮问题而军中大乱,赵弘、韩忠更是干脆以黄巾军内部一些士卒为食,激起全军强烈反响,虽然几度被张牛角、周仓等人镇压,却因此而元气大伤,且士气受损严重,韩忠、赵弘二人更是在混乱中不知所踪。”

    “此外,荆州黄巾逆军贼酋张曼成因为宛城被俘一事,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精神一度恍惚不安,如今全军事宜,便在张牛角和周仓这两个莽夫手中,黄巾声势更是一落千丈,眼看已经难以为继了。”

    “三月末本月初的时候,也就是在数天前,根据荆州分部人传过来的消息,最近荆州南军方面军令调动频繁,而且作为议事之地的荆州刺史府最近人员进出频繁,尤其是那些谋士武将们,更是频频出现,以往却少有这种情况,据猜测,这应该是曹操所部即将要动手和荆州黄巾开视拼斗的表现。”

    自从第二次剿贼大军开拔之后,对于两军的称呼上,也有一些变化了,凌巴这一支军队,是第二次剿贼大军,叫做西园军,而与荆州那边朝廷军相对应,却也可以称为北军;而如今北军在北,冀州、幽州之地,荆州、益州处于南方,曹操所部自然也被称为南军了,而且如今原本的第一次剿贼大军三大郎将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俊和北中郎将卢植三人,如今两人身死,一人不知所踪,剩下的一个先锋营官曹孟德反而成为了这南军当之无愧的第一领袖,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乐师如今通报这些,有些是细节,但大的方向上,却都在凌巴和贾诩等人商量的意料之中了,所以凌巴脸上毫无意外之色,不过听听这些,了解一下南边的情况和进度,却也可以做出相应对策。

    南边那儿既然可能开战,对于冀州这边张角的影响肯定也要留意,想事情就应该全面完全,凌巴对张角更不敢掉以轻心,这家伙可不是简单角色。

    又呆了会儿,在上面吹了吹风,凌巴在乐师陪同下却下了塔楼,直奔自己的那个中军帅帐而去。

    “报……将军,外面有人自称是幽州来人,求见将军!”还不等凌巴坐稳,一名亲卫进入帅帐,拜在凌巴面前地上,然后通报了一声。

    幽州来人?凌巴一愣,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稍微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如今的幽州,反而比冀州还要显得太平几分,当然也是相对而言,幽州乃是黄巾肆虐的四州之一。

    原本的历史中,黄巾起义短短时间席卷天下,并且天下十三刺史州郡,就有八大州沦为黄巾战场,而如今或许是因为凌巴到来的蝴蝶效应,原本也应该黄巾军猖獗的青州、并州等地,却没有受到太多的波及,而幽州如今却也有着公孙瓒这一代名将镇守,本身地处北方,军队战力不弱,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却不知道这来人是公孙瓒还是刘虞派来的,凌巴可是直到这二人似乎不合的,也不知道来的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凌巴却还是道:“让他进来……”

    “是。”亲卫退了下去,过了会儿,帅帐便又被掀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不过和贾诩这样的文士比起来,少了几分阴谋气质,却多了几分阳刚,一见到凌巴,便躬身一礼,而后更是朗声道:“幽州刺史使者,见过将军。”行为举止,不卑不亢,让凌巴暗自点头。

    凌巴斜睨了他一眼:“你说你是刘幽州派来的,那你是何人哪?”

    “哦,在下不过无名小卒,不劳将军记挂。”

    凌巴皱了皱眉,“连个身份、名字都不说明幺?”

    男子笑了,“呵呵……区区在下,何足挂齿,不过是幽州刺史刺史府一个小小长史,邹靖是也。”

第462章、邹靖

    西园军中军帅帐里,三军主帅凌巴稳坐钓鱼台,大马金刀一派威风凛凛,却是带着好奇的神色,上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年纪不小,气度更沉,而且虽然一身文士打扮,却没有丝毫文弱气质,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凌巴这军中的将军。

    数月以来,久居军中,凌巴自然也能够分辨出来军人和寻常人、和文士之间的一些区别来,这男子气势不凡,确有几分久居官场之人的味道,不过不同于后世大多数官员的圆滑表面甚至带些市侩,这人显得一身正气,又和所谓儒家之人不同,有一种说不清的兵家干臣的感觉。

    凌巴倒是没有想到,幽州那边首先派人来拜会自己的,会是宗室刺史刘虞,更想不到刘虞会派这个左右手邹靖过来。

    说到幽州刺史刘虞手下其他人,凌巴未必记得清楚,可这邹靖,他还真有些印象,这可是在三国演义中一早就出现过的名字,而且一开始就是和那三个超级牛人联系在一起的,四人并肩作战、驱逐黄巾。

    邹靖,本是荆州长沙人,官至大汉北军中侯。

    不管在历史和演义中,此人与刘关张三人的崭露头角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原本历史和三国演义里面,都有特意提到正是因为这邹靖向当时的刺史郭勋提出募兵建议,才引出了刘关张三人参军,而后四人一起征讨黄巾军,当然邹靖是刘关张三兄弟的上司,这样才解了青州之围。

    而在这里,黄巾起义刚刚爆发的时候,当时幽州刺史还不是宗室刘虞,而是郭勋,太守则是刘卫,这两个人在正史中都少有记载,只知道都死在了黄巾起义初期乱军之中,而那邹靖正是当时郭勋手下、任刺史府长史,郭勋死后,他又成了刘虞下属,仍然任刺史府长史之职,而且能力不俗,颇受刘虞信任。

    在这里他有没有向郭勋建议过募兵不得而知,反正在这里刘关张三人已经被凌巴提前“拐”跑了,他一人孤军奋战,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后来刘虞上任,最初的时候也是由他建议刘虞组建幽州守备军队,并且在公孙瓒没有出头之前,他也是刘虞军队攻坚黄巾的主要谋臣乃至于扮演者将军的角色。

    不过刘虞在军事上不太通,但却刚愎自用,常常一意孤行,他的很多建议都没有能够听进去,邹靖便是有通天之能,也没有办法扭转乾坤,所以幽州当时局势呈现糜烂状态,直到公孙瓒出现,以强硬态度与刘虞几乎是对着干,不过有着卢植居中调停,双方并没有起什么冲突,反而刘虞还做出了让步,公孙瓒几乎成为了幽州军的首席人物,邹靖则因为被刘虞看重,跟着回到了陇县刺史府,帮着刘虞处理政务、还有幽州军的粮草后勤问题。

    凌巴当然不会知道,这一次来拜访,邹靖自然是代表刘虞,做幽州的使者,可也没有其他太大的事情,却是想着怎么也要先和凌巴这个如今天子的红人、同时又是此次征剿大军的三军主帅打好招呼,再套套关系。

    虽说此时幽州的局面自然不会那般糜烂,但对于刘虞来说,交好如今朝廷里的大红人、同时也是此次剿贼大军的主帅,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管内心里是不是对出身卑贱的凌巴有所鄙夷,但面上功夫向来是这些为官者的强项。

    更何况,刘虞虽然为宗室,其实和刘宏的关系并没有多亲密,而凌巴之前身份不管怎么样,一个当朝驸马的名分,就足以让许多的汉室成员对他都刮目相看了,而且刘虞曾经对明月公主这个侄女也十分关爱,其实皇家并不是没有亲情,只是其中比较少而已,刘宏对明月公主是那样,刘虞和那个刘焉对明月公主也是那样,对于这个驸马,多少都会爱屋及乌,更何况如今有这么多的利害关系,派人前来拜会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对于这个邹靖,凌巴也是有些好感的,不只是因为此人在历史上和刘关张三人崛起有扯不开的关系,还是因为这人的确是很有能力,甚至可以说他也算是被历史埋没了一部分的人才,为什么只说是埋没了一部分呢?自然是因为他好歹有一个发挥的机会,而且历史上也有所记载,后世也有为其正名,反而像是审食河那种,直接成为无名小将、历史上路人甲一般的角色,才是真正被历史完全埋没了。

    看着邹靖,听到他介绍自己之后,凌巴的第一个反应,居然就是想要招揽此人,旋即苦笑,不说自己如今有没有那个资格,刘虞会不会让都不知道,虽然要和凌巴交好关系,但对于刘虞这个宗室而言,凌巴这样一个对他的地位和利益起不了太大影响的宠臣反而不如邹靖这个左右手来的作用重要了,凌巴自然也不会真的异想天开。

    心中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身居三军主帅之位,在身上沾染了不少高位者气息的同时却似乎也免不了心态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贾诩一向明哲保身,而乐师、卫礼等人则一向将自己当成主人来看待,这些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可能做到提醒自己的“诤臣”的作用,而自己身边确确实实需要有这么一个时刻能够提醒自己的人,邹靖或许可以扮演这样一个角色,可惜不是自己的人。

    心中一通乱想,凌巴眼神保持清明,却是看着邹靖笑道:“却不知道刘幽州派人来有何要事?巴与刘幽州素无交情,不过对刘幽州却是久仰了,也想着找个时机前去拜会一下,却不想军中事务繁忙,且黄巾贼贼心不死,大军这里脱不开身去。如今倒是叫刘幽州先遣人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邹靖也不管凌巴这番话是虚情还是假意,只是陪着笑道:“将军说笑了,刺史对将军也是久仰大名了,今次遣靖来,其实也无甚大事,终究冀州和幽州同气连枝、唇亡齿寒,虽则如今公孙将军在幽州将黄巾贼打得龟缩不前、嚣张气焰全无,可黄巾贼能够肆虐四方,想来也不是好相与的,若能够得将军一些支持,冀幽二地相互扶持,刺史也更加放心了……”

    凌巴目光一凝——原来是这样么?

    在原本历史上,公孙瓒后来似乎就是因为不满刘虞这个老头子对自己指手画脚、且位居自己之上,更嫌他碍手碍脚,当时诸侯四起,于幽州功劳甚大的公孙瓒也有了自立之心,所以干掉了刘虞这块小小的拦路石头,却没有想到现在两人的矛盾,就已经演化到了这么激烈要互相防备成这样的地步。

    只是刘虞,又要自己做什么呢?

第463章、刘幽州欲连凌子卫,曹孟德荆州布绝阵(上)

    西园军中军帅帐里,凌巴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脸上笑意盈盈,眼神飘忽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反观下首的邹靖,却不免多了几分局促、坐立难安。

    虽然开门见山说话更好,而且首先说开了的还是他自己,话自然不可能说得那么明显露骨,但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想必只要凌巴不是一个笨蛋,那些传言也不全是虚言的话,凌巴都能够听得出来,而看凌巴的反应,显然也确实听出来了其中三味,不过凌巴思量的目光打在他的身上,想起方才那般“直接”,却让他少了几分从容,许多话摆在台面上讲,反而就没什么意思。

    只是邹靖不知道,凌巴本来就是不走寻常路的,说的直接反而比兜圈子大半天不到正题要更好,至少这样显得更有诚意,只是凌巴不想这么快就在对方面前露了底,要想在两人的对话中掌握主动,就不能够心急,是以显得很是稳健,毕竟现在说起来,是对方主动,而自己是被动接受的,凌巴没想过要化主动为被动,却有想过借着主动为自己所用。

    仔细观察着邹靖,凌巴暗自点头——这果然也不是一个凡人,凌巴对自己的眼神还是很自信的,这很符合“用眼神杀死人”的特质,而在凌巴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下,邹靖却仍然是安然端坐,不管这只是表象还是实际便是如此,都能说明此人不简单,至少不是徒有虚名;再想一想,这一次这个刘幽州派左右手邹靖来拜会自己,看起来是对自己的重视,其实更多是为了派一个有眼色的人过来好探查一番自己这个人还有自己这边的虚实,邹靖无疑也是凌巴所能够想到刘虞手下最适合的一个人选了。

    心里面想着,凌巴表面不动声色,而是笑笑道:“能得刘幽州看重,真是凌某人荣幸之至,和刘幽州这等人物结交,也是巴的心愿,如今承蒙抬爱,到时受宠若惊啊。不过……就怕凌某粗人一个,往后若是有不知礼数的地方,还要请多多包涵。”话里意思谦逊十足,而且废话一大堆,但其中最重要的、这便是在示好了,相信邹靖有心一定听得出来。

    邹靖果然听出来了,眼前一亮,那一抹亮色却是稍纵即逝,不过还是被凌巴捕捉到了,凌巴高深莫测的笑笑,却反而有些明白邹靖以及那个刘虞如今的处境了。

    实际上,现在身处幽州的刘虞,却是整日显得很不安,这不安不是来自于那久剿不灭的黄巾贼军,反而是趁势而起的公孙瓒,尤其是最近公孙瓒有着出兵北向的意向,虽然这其中少不得也有刘虞自己的原因——刘虞对待幽州北那些少数民族多采取怀柔政策,奈何有些人狼子野心,他这温和政策反而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趁机叛逆而起,刘虞兵事实在不通,奈何不得这些人,而所在幽州治所又在偏北,无奈只能够向公孙瓒求救,却因此而得知了公孙瓒有建立一支专门骑兵精锐的意向。

    本来建立这支骑兵对于抗击北方少数民族叛逆自然是有好处的,刘虞也不会不允,但他却也不傻,明白这种军队事情很多时候就是一把双刃剑,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真正安全放心的,而自己若是任由那公孙瓒掌握兵权,哪怕只是这支骑兵精锐的指挥权,后果会是什么样也让人难以预料,如今汉室威严因为黄巾起义已经受到了严重挑衅,汉家江山统治权正处于风雨飘摇中,刘虞身为宗室,受到的影响更加大,不管是在声望还是在实力上,如今幽州内抗击黄巾主力如日中天的公孙瓒却都要远远超过了刘虞,所以刘虞现在心里面是充满了危机感的。

    但他却没有办法,现在幽州兵事统统归公孙瓒统一指挥,也就是说兵权基本都在他的手上,刘虞也不敢贸然收回来,而且经过了这一年多两年的功夫,那能不能够收得回来还在两可之间呢。

    万一他要是暴露了自己的意图,被公孙瓒发现了,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先斩后奏了这个一直和自己不太对付的上司,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现在的刘虞,真有些怕啊,怕的同时还有些后悔,与其现在“养虎为患”,不如当初就不应该听卢植的,将公孙瓒扶持起来,还任由其发展壮大,手下邹靖领兵也不见得就会比他差多少,反而更值得信任。

    “刘幽州会不会想太多了?破虏校尉对大汉忠心耿耿,刘幽州既为宗室,又是朝廷正是册封的幽州刺史,所谓名正言顺,破虏校尉怎么可能对刘幽州不利?”从邹靖的口中,对于如今刘虞的大致处境尤其是他心中的一些隐忧了解清楚了之后,凌巴显得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不过这只是表面,从心里面,他倒是肯定了刘虞的“猜测”,这老家伙还不算太笨,知道这公孙瓒看起来忠心,其实心还是挺大的,只不过没到机会表现自己,从性格上看,这人也不是一个甘于久居人下的人,对于幽州这块几乎到嘴的肥肉,会轻易放过都奇怪了。

    邹靖也有些犹豫,似乎觉得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讲,凌巴示意他但说无妨,他才开口道:“不敢欺瞒将军,我主所言并非虚妄。往日左中郎将、北中郎将尚在之时,这公孙破虏便对刺史颇有不敬,只是当时有卢子干从中擀旋,刺史也不好不给他面子,所以多次揭过。谁想到后来这二人不在之后,公孙破虏行事更显嚣张跋扈,仗着击退黄巾的天大功劳,全然不将刺史放在眼中,如此放任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实在不可想象。”

    “不可想象”的意思,差不多就是“你慢慢想想吧”,凌巴自然听得出来,心里微觉好笑。

    这刘虞虽然政务能力不错,而且政绩也不俗,玩心计也有着邹靖这般手下帮助,但说真的,终究是势单力薄,在绝对的实力压迫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浮云,而如今幽州境内的情况就差不多是这样的。

    正如邹靖所说,以前的皇甫嵩、卢植在的时候,还能够帮忙镇住局面,或者当时公孙瓒也还没有发展成熟,到了如今却不一样了,世易时移、今非昔比,幽州境内因为黄巾肆虐的关系,反而为公孙瓒一步步掌控军权创造了机会,如今整个幽州能够真正完全忠心于刺史刘虞的军队,恐怕也就是刺史府卫军之类的亲卫部队了,而公孙瓒凭借着他如今在幽州军中的威望出来,只要不是公然造反,就算给刘虞安一个罪名或者想其他办法除掉他,他自己就可以直接接盘幽州,到时候就算是朝廷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别说冀州西园军这里被黄巾贼缠住了,朝廷那边只要稍微打点一下,这种事情肯定会拖不少时间,而到决议出来的时候,事实就已经造成了。

    虽然认可了邹靖所说的话,凌巴却也没有轻易表态,示好归示好,帮谁就属于站队问题了,不管是公孙瓒,还是刘虞,其实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更不是什么好角色,虽然凌巴现在其实很讨厌之类问题,更希望自己不要面对,可身在局中,又没有办法摆脱、也无法逃避。

    趁着凌巴沉思的时候,邹靖趁热打铁又道:“来的时候,刺史还特意嘱咐我,向将军问起明月公主的消息。还常说,公主以前和刺史叔侄女关系还很好呢:刺史从前还经常带着公主一起玩耍,只是后来刺史被封为封疆大吏,身上责任重大,却是无法回到洛阳去,从此再也没见过公主,听说公主能够得将军如此佳婿,也很为公主和陛下高兴,只是幽州事情太忙,否则说不得刺史还要亲自来看看侄女婿呢。呵呵……”邹靖很明显已经完全代入了说客的这个角色了,而没有了开始时的那份似乎是初见凌巴这个将军的拘谨,说话越来越顺溜,理也是越说越明白,甚至还打起了“亲情牌”,凌巴也不得不承认,这邹靖很有一套。

    只是,听了他的话,凌巴听得表面点头,心中却只是冷笑。

    说起来这刘虞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呢?

    对于那公孙瓒,凌巴的印象算不得好,历史上这家伙似乎对于汉室没有多少忠心,而在这里虽然有皇甫嵩、卢植等人作为保证,但他们是自身都难保的人,对于公孙瓒那所谓的忠心,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再说了,时间在变化,人也是会变的,可能现在还能够忠心,只是实力不够、时机不到,如果同样是历史上那样汉末乱世,想必这公孙瓒和那辽东公孙度同样会拥军自立,而刘虞却成了他面前的拦路石,如果必要,他一定会除去的。

    而刘虞也不是笨蛋,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好角色,显然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他也没想过公孙瓒会不会杀他的问题,只是觉得联系上了凌巴,对于自己稳定幽州、威慑和打压公孙瓒有着一定的好处。

    对于这种事情,不知怎么凌巴就多了几分反感,或许是因为离开了洛阳那个如履薄冰之地的缘故,到了外面凌巴这些日子多了金戈铁马、少了尔虞我诈,心思就跟着变了不少,开始讨厌起这种战争都还没有结束、就开始想着争权夺利的事情来了。

    其实不管是在这古代,还是在后世,华夏汉人似乎天性便是现身于内乱争斗中的,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完全在陷入了权力争斗漩涡之后还能够安然抽身出来的,就算是自己想的,时势所逼,也不可能做到。

第464章、刘幽州欲连凌子卫,曹孟德荆州布绝阵(中)

    “邹兄弟……”

    “啊,将军不要这么称呼,折煞我也!”

    “好吧,那个邹长史……”这个称呼邹靖勉强能够接受了,凌巴看了邹靖脸色,笑眯眯接着道:“邹长史的话,呃、对,也就是刘幽州的话,巴会努力记住,也会认真考虑的,却不知道邹长史还有带来刘幽州的什么话?嗯……却是应该多听听这个便宜叔叔的“教诲”了……”后面一句压得很低,近乎于支吾,不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让邹靖听去了,皱了皱眉看了凌巴一眼,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凌巴这样的说话,还有那些个眼神举动,不过都是不动声色的放过去,眼珠转了转然后又笑道:“却不想如今大汉军中赫赫威名的凌巴将军,如此风趣。邹某却也佩服(这你都佩服?凌巴心中无语)……至于刺史,要说的话差不多就这些了吧。其实邹某此次被刺史派来,主要还是为了拜访将军,其他却都是顺道,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凌巴再度无语,看来邹靖也很懂说话的艺术啊,一下子几乎将自己想要问出什么来的可能性几乎都杜绝了,他自然没法再追根刨地,只是讪讪一笑,然后道:“嗯,既然如此,邹长史好歹舟车劳顿,风尘仆仆之下却又急着赶来见凌某,想来也是辛苦,既然如今是人也见过了,该谈的基本也都谈过了,那邹长史还是先下去歇息吧。有空咱们再多多交流……”说着,凌巴还干脆低下头去,看着面前那张桌子上似是而非的“军报”。

    没见过下逐客令下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偏偏话都说光了,叫人根本没得反驳,这回轮到邹靖无语了,而且还真是无话可说,想了想还是无话可说,对凌巴拱一拱手,自有亲卫过来领着他下去了。

    看着邹靖离去背影,凌巴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去。

    话说是那样说,但凌巴却知道对于刘虞伸过来的橄榄枝,其实他已经从心里接受下来了的。

    如今凌巴行事的原则,大多都是为以后考虑,而不是单单想到现在,那就太过鼠目寸光了,也太对不起自己空有后世带来的一些对于历史大局的把握了。

    而真要为将来考虑的话,让凌巴在刘虞和公孙瓒二人当中选,凌巴怎么也只会选择刘虞,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刘虞比公孙瓒要好对付得多。

    公孙瓒好歹也是后来的汉末割据军阀之一,虽说连袁绍都打不过,提前丧失了争夺北方霸权的资格,但其练兵、统兵的能力也不能够因此否定掉,是一员难得的大将,只是却不适合作为主公的角色,毕竟性格缺陷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所以失败了也是必然;可是作为一个对手来说,也是非常棘手的,尤其是现在他便开始考虑训练一支专门骑兵对付少数民族的问题,想来这便是那后来名扬天下的公孙瓒麾下精锐白马义从的雏形了,后来公孙瓒和庞德一般也得了一个“白马将军”的称号,只是二人称号的由来却不相同,地点也不相同,而公孙瓒的这个白马义从,一旦练成了,也会是其一大助力,但反之也会是自己一大阻碍。

    反过来看,那个刘虞反而要好对付得多,别看他在幽州治理不错,也深得民心,但碰上了乱世,连他自己的性命都难保,更别说去治理地方了,这人的军事能力奇差,真要拼斗起来,凌巴可是丝毫不惧的;况且两人却也不至于成为对手,刘虞好歹也是宗室,他叛逆的性质可就要大得多了,想必也不会干那么傻的事情。

    不过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呢?还是想着怎么对付黄巾贼要紧,最近黄巾贼来得次数却少了不少,但凌巴隐隐的感觉到,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只是着暴风雨,究竟是来自于这冀州,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南边的荆州?

    ……

    荆州,北方三郡之一的南郡中部当阳县。

    秦朝的时候始建当阳县,属十三刺史部中荆州的南郡中部,西汉曾改称江陵县,后来又于汉景帝年间回复作当阳,三国后晋朝改称“长林”,而至唐以后县名基本未变。

    当阳市境内的玉泉寺在古代佛教历史上有重要的影响,其始建于汉末,兴于武周,是禅宗高僧神秀大师(禅宗“北渐南顿”中北宗的六祖)的道场,也是天台宗智者大师(天台宗的实际创始人)的道场。

    当阳一地,与三国历史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三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长坂坡便就位于当阳城区东,同时也是为三国时期战役长坂坡之战的战场。

    而在三国大将关羽大意失荆州后败走的那个麦城,也在当阳市两河镇境内,距市玉阳镇0余公里——东汉建安二十四年(19年),蜀汉大将关羽失守荆州,退守麦城,突围时被东吴擒获,斩首。

    除此之外,当阳境内的绿林山还曾为西汉末年绿林起义的根据地。

    可以说,这里是一个风云际会之所在,也是一块与“武”、“兵”有扯不清关系的地方。

    如今荆州境内,北部大部分郡县,包括南阳郡、南郡以北、江夏郡西部和北部(因为黄祖坚持留守,江夏郡却是并没有被“放弃”,而是坚守住了南边“半壁江山”),都被黄巾贼军所占,可惜他们占下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空壳子而已,曹操的坚壁清野实行得太过彻底,简直就是不要给黄巾军哪怕一条活路。

    原本浩浩荡荡南下的四十多万黄巾大军,如今却个个为了粮食问题而陷入了危机当中,曾经意气风发的出征荆州的黄巾五大渠帅,如今也是个个都焉了。

    但所谓骑虎难下,四十多万黄巾军进入荆州境内,不管这场战斗最后是谁胜谁负,却是注定要打一次的,而如今还没打,黄巾军自然也不能够不战自退,这无关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了黄巾军本身的存在问题。

    要真是在荆州黄巾军不战自退了,最要紧的,是对于整个黄巾队伍的影响,心态上会造成极大的落差和阴影,往后对于荆州的征伐,会更加的不利,甚至有可能再也无法踏上这块土地。

    而且黄巾军也是贪心的,身为泥腿子出身,他们更是无法摆脱封建社会农民阶级最基本的局限性,被束缚在了土地的问题上,叫他们舍弃下如今“占领”下来的那些土地,谈何容易?

    不过也正因此,才有了曹操计划成功,才有了一盘针对荆州黄巾军的大杀局的逐渐形成……

第465章、刘幽州欲连凌子卫,曹孟德荆州布绝阵(下)

    麦城,在今湖北省当阳市两河镇境内,距市区玉阳镇0余公里,曾为东周时楚国重要城邑,也是隋开皇十八年(公元59年)昭丘县治所在地。

    东汉建安二十四年(19年),蜀将关羽镇守荆州,遭到东吴将领吕蒙白衣渡江袭击,丢失荆州后溃退于此,故留下了历史上有关此地最有名的一个“关云长败走麦城”的传说。

    千百年来,麦城城池因洪水浸蚀冲刷,流沙覆盖淹没,日渐荒废,现仅存部分夯土城垣,长100余米,宽10余米,高近10米,但仍然显得气势沉雄,颇为壮观。

    中平三年四月下旬,荆州南军首领曹操曹孟德领军莅临此处。

    麦城在当阳县东南五十里,沮漳二水之间,传说曾经是为春秋时楚昭王所筑,及至礼崩乐坏的周敬王十四年(前506年),吴人伐楚,伍子胥为攻此城,于其左右筑驴、磨两城,故有“东驴西磨,麦城自破”的谚语;到东汉末年此时,这里仍是荆州境内一处不容忽视的军事堡垒阵地,城池建设完好,城墙并不显得巍峨,但却自有一番雄浑气度,在南方的荆州,这样的城池构造却也是不常见的,但在与黄巾的对垒中,这样一个地方,对于荆州曹操所实行的军事计划,自然也显得至关重要。

    此时的麦城,只见城外环绕一条护城河纵向延伸,河水浩浩汤汤,拱卫着这座城市,内里自然还有瓮城,只是在大部分守城的正常情况里,实际上用处却不大;而城外再穿过吊桥过去,却是一排拒马桩以及鹿角等,还间或有些深浅不一的坑坑洼洼,这样混杂着的道路阻碍不一而足,却尽显此时军事备战的森然肃穆的气氛。

    其实曹擦定下的对付黄巾贼军的计划也很简单,甚至说白了有点儿蠢,就是放开了荆州门户之后让黄巾军进来,然后关门打狗,而在此之前实行坚壁清野之策,最大限度压榨干净黄巾军的反击之力,等到黄巾军无力应战,甚至根本就无力再作有效反击的时候,最后再提请荆州大军予以致命一击——当初宛城一战之后,定下计划便是若此,宛城之失反而就是为了今日之局,所以说宛城是他们故意丢失的也没有什么不对。

    但这种没多少技术含量的计划,结合前期的所有准备,实施起来的困难度却不小。

    如今一切准备就绪,正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而麦城此地,却是曹操设下的一个军事堡垒,真正的主战场,却不会是在这里,而是在麦城前不远处的当阳县。

    或许曹操不会知道,他的这一举动,也让历史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或许“长坂坡之战”会提前发生,或许“败走麦城”可能提前上演,也或许,会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来,至于究竟最后会通往何方,谁也不知道。

    如果面对的不是黄巾军这样的人数虽多、却大多乌合之众的敌人,曹操也不敢轻易采纳这种意见,而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了那个后来降服曹操的程昱程仲德。

    早有提过,宛城之战中,荆州军看似胜利了,却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这结果还是以两员大将的生命危险以及一大批义勇将士的生命的代价换来的,这代价不可谓不大,可是换来的成果,却叫人着实欣喜不起来,当时曹操他们便知道了,黄巾军中定然有能人相助。

    回到江陵城后,程昱便也从曹操等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了那人想必是他一位故人,于是便开始尝试着与其联络,通过火影卫的途径,这种联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刚开始自然是碰壁了,对方似乎一直在拒绝着这种联系,不过所幸并没有完全断绝,至少没有告发,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这其中并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的。

    这程昱可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就在后来历史上,他也是三国时曹魏集团里曹操麾下五大谋士之一,而程昱的性格特征尽在于一个“狠”字,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都够狠,所以他完全能够根据郭嘉的判断来把握住对方心思,而后出以应对之策,而最终也证明了,他们的策略是对的,不仅最后联系上了对方,还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明白对方跟着黄巾,其中或许有一些苦衷,而一步错、步步错,到如今却大多是明知不得已而为之了,只是如果有可以回头的机会,肯定也不会放过,而曹操他们正是给对方送了一个机会,一个表忠心同时却也是立大功的机会,既然有门路对方自然欣然配合。

    也正是因此,曹操才有了这个信心,布置下来这么一场大局,当然他不会全把希望寄托在还没有多少看点的对方身上,而且心里面也还有所防范,如果其中有诈,他也不怕;但若这一切能够成行,自然是最好的了。

    如今外有曹操部署堪称绝阵的一个大局等着招呼这些黄巾贼,内还有那个所谓的黄巾军中能人相助,曹操的大局布置可以说已经完全展开了,而收网行动,或许也是到时候了。

    不过现在的曹操,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原因便在于在宛城之战中立下了力挽狂澜的大功劳的夏侯渊。

    夏侯渊在那一场战役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原本还不明显,甚至还有大夫说休养个几个月到半年的,就可以渐渐痊愈了,却没有想到这到后面反而后遗症爆发了,大夫的救助非但起不到控制和遏制的作用,甚至有了一些反效果,最近在刺史府时常要被夏侯渊的痛苦叫声折磨着,曹操心中却觉得更痛,对于黄巾贼的痛恨也更深。

    曹家与夏侯家,可谓交情深厚,甚至有不少的说法,认为曹操本家便是姓夏侯,只是后来才被曹腾认过去作为一脉后人传下来的,不管历史的真相如何,曹操与夏侯家关系非浅却是事实,而曹操对于这夏侯家跟来的夏侯惇、夏侯渊兄弟,感情不会比自己的族弟曹洪少,甚至因为夏侯惇很早就跟在自己身边、时日长久感情深厚的缘故,曹操对于夏侯渊也连带着十分看重,而且也很欣赏性情粗野其实粗中有细的夏侯渊。

    但如今夏侯渊受到了伤病的折磨,曹操虽然有心为他寻找良医,奈何事情太多,军务繁忙他也没有时间,所以前一段时间这件事情也就搁置下来了,只让其专心调养,但要动刀动枪,甚至哪怕动一下身子,都暂时别想了,更别说要指望冲锋陷阵了;不过曹操从来没有停止过帮他打探一下良医、名医的消息,只求能够找到人帮助治理,毕竟不管对于夏侯渊自己,还是曹操来说,若是夏侯渊真就这么废了,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好在荆州此地本就是人杰地灵的,曹操也渐渐听说起荆州处民间有一个大夫的声望和口碑都很好,姓张名机,据说还曾经担任过朝廷一方的太守,只是三年前黄巾乱起之后,这人因为感怀民间疾苦,所以辞了太守职位,专心在江夏开设医馆行医,而在此次黄巾大军突袭荆州中,迫不得已离开了江夏,此时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曹操自然命人去寻找,尤其寄托于如今经过了几年发展几乎遍布了整个荆州的火影卫。

    对于火影卫,曹操的态度很暧昧,一方面,他很希望能够借助火影卫的能力,火影卫在荆州铺陈开去了的刺探、密查等各种方面的能力和势力对曹操帮助很大,对于荆州对付黄巾贼很有作用;可是另一方面,曹操对于火影卫又很忌惮,尤其是在得知了这火影卫是凌巴的,再一直眼看着火影卫在荆州落地生根、发展壮大,曹操心中不可避免就起了一些歪心思,尤其在他现在心态还真是模棱两可的时候。

    曹操甚至想过,能不能够将火影卫完全收归己用,而不是现在自己看着眼红,但真正还是有郭嘉在两者中充当桥梁,他始终接触不到火影卫控制的核心,而且火影卫中许多的秘密,也远远不是曹操所能够了解的,他曾经想过收买其中的人,或者一些其他的手段,只希望能够让其为自己所用,想必真到了那种时候,凌巴就算是气愤也无可奈何,也不至于因此而和自己闹翻,可作出的一些努力和尝试都付诸东流了之后,甚至还遭到了郭嘉隐隐的警告,曹操也干脆抛开了这个心思,但因此对于火影卫却只是忌惮更深。

    不过再怎么样,现在在荆州好歹曹操也是说一不二的,和火影卫也属于合作的关系,双方在同一阵线,曹操也不必总是想着怎么去对付它或者招揽它,况且这个由曹操和郭嘉、荀攸、蒯氏兄弟等人共同商讨出来的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就算是在现在要收网的过程中,要借助到火影卫的地方还多的是,曹操也不至于因为心中芥蒂这种小节失了大义。

    火影卫的情报系统,在荆州甚至比在洛阳还要完善和广泛,尤其在凌巴专门还派了“晓”和“隐”的成员来这里统筹全局,专门由凌巴亲身培训并且灌输各种思想理念的“晓”、“隐”之成员,年纪一般都不大,毕竟年轻点也更容易接受新事物,但他们在凌巴专门培养下,却熟知各种情报探查工作和流程,当然就将荆州火影卫进一步武装起来,如今的力量比之一两年前则更上了一层楼,也时不时带给曹操等人一些意外惊喜,像是和黄巾军中那个所谓能人也是程昱故交的联络,就是全赖荆州火影卫之功了。

    而曹操在荆州铺设开的局面,究竟成功与否,又究竟会对往后天下大局、历史走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此时谁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荆州这五路近五十万黄巾贼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只等着曹操收网来捉一天了……

第466章、一年(上)

    历史的河流奔腾不息,在岁月勇往无前的洪流面前,人却是显得那么的渺小无力。

    连绵的战事中,时间倒是过得很快,近一年的时间,却几乎是转瞬即逝,那光阴就好似指间流沙,往往于人极不经意间,就已经悄悄溜走了,等到人再想要去追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韶华不再。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整个大汉天下,各处也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

    首先自然是中原大地上,中原这一地区,是为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在古代被华夏民族视为天下中心,而通常所称的中原,也有广义狭义两种:其中广义的中原,指的是以河南四大古都洛阳、开封、安阳和郑州为中心以及河南六大历史文化名城洛阳、开封、郑州、南阳、商丘和濮阳为重心,的黄河中下游一带;狭义的中原,却仅仅是指河南了。

    在这里,则取前一种中原大地的解释。

    此时的中原,因为种种关系,却并没有受到黄巾起义战火的太大波及,即便是洛阳都城,在四年前那一次洛阳围城之后,也没有什么新的战事或者是兵祸,而且即便是在那一次,战火其实也并没有波及到洛阳城本身。

    不过真要说唯一比较在洛阳城内造成大规模恐慌的,恐怕还是两年多以前由神秘文士贾诩制造的一系列洛阳城内动乱,不过后来也一一被凌巴平靖,如今却是两三年仿佛眨眼间过去,而洛阳人也忘记了曾经的伤痛,达官显贵且不用说,从前的奢靡生活照旧,从没有想过改变更无需改变,世间之事、天下之理,即是如此,凌巴也没有办法改变得了;而就算是贩夫走卒、市井之徒们,生活依旧照过,其实在那场兵祸动乱中,除了几场制造视觉错觉的火灾之外,也并没有多少真的威胁到了他们,并不是说贾诩变得仁慈了,只是他手上人不够,而且准备的条件其实也不够,只能更多的依靠障眼法,其实造成不了太多的伤害,至少比起其人在历史上制造的另一场“洛阳火灾”,就要简单许多了。

    而对于如今中原人尤其是洛阳人来说,茶余饭后一些战争之事的谈资,却是少不了的,虽然远离兵祸,但时不时有前线战报传来,或者有些人的亲戚朋友赶来投奔,又或者那些个足迹遍及天下的行走商人,都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这其中一条消息,却足以引起洛阳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和情绪。

    这个消息,便是关于大半年前,在冀州邺城外西园大军与波才黄巾贼遭遇所发生的战斗,这场战斗本身并没有什么,即便听说黄巾贼军数目达到了此前史无前例的十八万,但荆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有什么近五十万黄巾大军压境呢,对于洛阳人来说,便是光光用听的,都感觉似乎有些麻木了,起始自然还会有些惊叹或差异,但到得后来,那对他们而言就真的只是一堆数字了。

    真正令这些人注意的,却是战后的一件事情,其实也是意料得到的,说的便是战后朝廷军俘获黄巾俘虏五六千人,却被三军主帅凌子卫下以全部屠杀之命。

    屠杀,是屠杀,真正一面倒的杀戮!

    当时既然已经身为俘虏,那么那些黄巾贼必定已经被缴械,都是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之人,即便是敌人,但就这么被杀,却也值得同情,须知就算是前线那些刀头上舔血的西园军将士,在真正动手的时候也有不忍心的,也是实在经历得少,还是后来凌巴吩咐那些火影卫暗藏于其中之人做出表率,而后才完成这一场屠杀,说明屠杀其实也是不容易得,虽然完全是一面倒的;更何况是这些完全不知“人间疾苦”的洛阳安乐众。

    于是,从洛阳开始,中原大地上便流传起了“凌屠夫”的传说,比如说:

    “话说这凌屠夫啊,你们是没有见过他,我有一次曾经远远的望到了一眼,就看到此人身高一丈,腰围八尺,力大无穷,浑身更有无数利刃般的尖刺,嘿……你们还真别信!”

    “那你怎么还有命活?不是说,这凌屠夫是见不得的吗?见过的人都死了……”

    “凌屠夫是见者即死,可我又岂是寻常人?不要拿常理来看待我好不好……”

    ……

    “这凌屠夫,当真有那么恐怖?倒真想要见一见啊,看看传闻是否属实。”

    “哼,那凌屠夫岂是你说见就见得,传闻见者即死,你以为是虚言么?想要去见凌屠夫,先做好掉脑袋的准备吧。”

    “呃,那算了,还是不见了,我还没活够呢……”

    ……

    总之,这些市井巷口的交谈,说起来倒也不太重要,更多也都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甚至许多传来传去的人,也不过当成是一时笑谈,甚至也怀疑其真实性,但是真正影响大的、也比较可信的,却还是那些朝廷上面文臣的口诛笔伐。

    当初对于大汉兴兵,朝廷里的态度都是一致的,这些文臣倒也没有太大意见,甚至还是有支持的,毕竟本来黄巾起义就是叛逆了,不管对于皇帝刘宏还是这些朝臣来说,都属于不忠不臣之举,不过对于组成第二次剿贼大军,而后令凌巴出征,却抱有不小的怀疑,此人既非大汉顶梁将皇甫嵩,也非大汉军中新锐曹孟德,将八万西园大军交到他手中岂非一着臭棋?

    不过事实既然已经造成,除了等着看凌巴的笑话,他们也别无他法,再说了,当初的皇甫嵩、朱公伟、卢子干,这第一次征剿大军朝廷的三大郎将,其实都是从这些文臣中推举出来的,可结果他们并没有做到剿灭黄巾,反而两死一失踪,至今都下落不明;反而是宦官集团张让他们以及凌巴向皇帝刘宏大力举荐的曹操在荆州定下根基,虽然其实也没有做到多大进步,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荆州这一块儿,就是一个很好的整治黄巾的楷模,真正剿灭黄巾,或许也就应该这样做,这也使得他们无话可说,在刘宏象征性征集大家意见的时候,统一的保持了沉默,让凌巴终得独占鳌头。

    结果没想到后来凌巴率领西园军一路西征过去,一直到邺城为止,都没有发生什么大错,他们想揪也没得揪、

    但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是完全不一样了,屠杀俘虏这件事情,不管放在哪一个时代,都是必然遭到许多声讨的,凌巴在下命令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他所想的更为深远,他也知道刘宏这种时候不可能撤换了自己,别人要说就让他们去说吧。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大汉朝廷里那些武将,都保持了沉默,这种时候,不管心底里对于凌巴此举是投赞同票还是反对票,都明白他们实在不好强出头,实在是问题太尖锐,武将们也不擅长辨理,还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是正招。

    不过这个问题在朝堂之上争吵的却是愈演愈烈,到得最后,便是连刘宏都不得不管,可他这种时候总不可能将凌巴召回来,所以想来想去,也只能够下旨意对凌府以及凌巴两位夫人“意思意思”,当然暗中对最宠爱的亲妹妹自然也是好生安慰了一番,他可怕这小女子做出什么事情来,那时只会更加头疼。

    这些风波浪潮,或许背后也有些有心人的推动,即便是火影卫竭力补救都没有用,最后同样也是席卷了大半个中原地区,凌巴第二次声闻大汉,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这种名声。

    不过这些声浪再怎么高怎么大,却也都影响不到此时的凌巴,只是这一次征战之后,其中一些不利影响或许才会渐渐显现出来,只是于现在的凌巴而言,这些重要么?

    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他现在只在乎,他要筹划准备开始和张角之间的正面交锋了;而张角,又会要怎么应对……

第467章、一年(中)

    冀州……

    进入了中平四年,新的一年里,却没有新的气象。

    和荆州不同,冀州的大部分的地区,如今仍然是处于混乱中,流民四起、灾祸连连,信奉的“大贤良师”在此处镇守,却并没有能够为他们带来多少好处,天灾继续天灾,人祸黄巾贼甚至远胜于官府,这便是张角也是无法抑制的,毕竟黄巾军的根基其实便是来自于一些流窜的贼寇,最开始加入黄巾军、或者说其中战斗力比较强大的,自然也是一些原本就是不服管教的人,这些人大多不守规矩,到了黄巾军里面更是因为有着“天公将军”这面旗帜的维护,便有些为所欲为起来,也引起了大量平民的不满,尽管对于“大贤良师”的信仰依旧,但对于黄巾军,整个天下的平民阶层都是统一的没有好感,可张角作为黄巾军的“天公将军”在冀州乃至于天下的根基却也和这些人脱不开关系,所以要他舍弃这些人,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百姓可以安抚,这些人却是不得不放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之前的话,还可能因为张角的蛊惑,那些个平民百姓们,就真的连带着对于这黄巾军也真有些以为是“天兵天将下凡”,要救他们于水火,而等到发现一切原来是一场一点儿都不美丽的梦幻的时候,他们敢怒敢言却不敢动、无力反抗,也或者说是,他们根本就没怎么想过反抗,这或许就是封建社会里百姓的悲哀。

    其实遍观古代历史,那些造反的、起义的,农民、平民阶层实际上几乎从来就没有成为真正发起人或者领导人,他们或者是被蛊惑,或者是真的被压迫怕了,而一旦到了一个临界点,再有人一挑唆,自然而然也爆发出来,可真正由他们自己掌握、真正主动的呢?一次、一次都没有。

    而在黄巾军中,也实在是鱼龙混杂,有原本的地痞无赖、混混之流,也有是在被迫得活不下去了无奈为贼的,更有本来就是山贼、土匪之类的,像是那琅琊泰山贼彭脱,若是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他后面也应该是投向了黄巾贼的才对,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一些叛军兵痞,这种种构成,实则乱七八糟,更是坐实了黄巾贼乌合之众的名号,即便是张角却也无法,他有野心、也有才能,但在御下上,其实能力并没有顶天,至少就不见得会比皇帝厉害上多少。

    至于冀州的治理,那就更是张角的一块心病了,但他却无可奈何。

    须知,尽管冀州才是黄巾大本营,巨鹿、广宗都被张角倚为重要,而贼酋张角在这里的经营十数年下来,也表现得十分用心,可之前治理地方的,终究还是这地方的官府势力,也就是朝廷在地方的代言人、衙门,但自从黄巾起义之后,那些官员中,有些能力和门路的,不甘于被黄巾贼这么整治了,那些平常贪污不法的,更害怕黄巾贼的报复,所以一个个都逃得飞快,整个冀州乃至于冀幽之地、天下其他黄巾肆虐的州郡,衙门走人、官员逃亡的速度甚至比一些黄巾贼四处征伐的速度还要快,社会秩序顷刻崩溃,这种种遗留性问题,其难度之大也断不是张角想着就能够解决的。

    而且不管是之前太平道有关与宗教信仰的传播,还是后来造反聚义的肆虐,和治理地方都没有必然联系,所以张角或许能够在前面两项上几乎掌控全局,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人也有擅长于不擅长的各方面,显然张角不是一个治理地方的好手,甚至可能对于政务一窍不通。

    这样造成的结果,自然很不小,不说黄巾军中本就没有什么专门治理地方政务的人才,黄巾军中文武人才十分稀有,甚至就算那个唐周,还算是其中于文事比较有些见解的,可惜的是如今也已经死了,而张角或许是没意识到地方治理的重要性,没有意识到打下一个地方重要性其实还不如守住一个地方的重要性,也或许,他意识到了,只是此时他自己也是焦头烂额了,顾头就顾不到尾,相比较黄巾内部惶惶人心,冀州那万千所谓信民、百姓们的生死安全似乎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而对于凌巴来说,攻入冀州的过程,也就是恍如一个“打江山加守江山”的过程,一方面,他领着西园大军在前面四处征战,打击黄巾势力,另一方面,当攻下了原本便属于朝廷的城池之后,凌巴还要在这城里或者是物色新的文官,或者是继续任用旧的文官,又或者,干脆就从后方调集人手过来,除此之外,当然还要有守城之人,于是便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城市实力网,也由此而形成了一整套的“冀州攻略”。

    凌巴的行军速度不算快,但也坚决不慢,而一直以来,他花的时间最多的,反而不是攻城或者是与黄巾贼野战,而是对于城池建设、重修等事物的处理,虽然有着诸葛圭为首的一干文臣从旁辅佐,贾诩、彭脱也能够献计献策,而袁绍麾下也有一名文士代替其出头,接下了不少的任务——那个人叫做田丰,对凌巴来说也算如雷贯耳,三国里雄霸北方的袁绍麾下堪称第一谋士,这等牛人,凌巴自然也甚是喜爱,可惜现在不是思忖着这类问题的时候;但这种种繁多的事情还是让人觉得头疼,还好凌巴有着整个帝国作为后备资源库,刘宏现在就算是心疼想抽身都不容易了,战争一向如此,便如一个泥沼,泥足深陷的时候,是不能自拔的。

    就是这么地,时间也是过得飞快了——

    其实从凌巴率领大军自洛阳出发直到邺城,就已经花去了两个月的时间,而后在邺城连续驻扎了连续数个月,在这里经历了数次战阵,不管是各路牛鬼蛇神一般的大小黄巾头目来袭,还是象是波才这般大规模的突袭,这段时间里也经历了不在少数。

    从中平三年的春天开始,第二次剿贼大军从洛阳出发之后,这整个西园大军就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一路是马不停蹄,更常常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四处征战恍若不知疲倦,收获自然丰富,将黄巾贼的生存范围几乎已经压迫到了极点,先后在邺城等几大城池建立据点,与邺城守军曲义等配合;而后又与幽州公孙瓒联合,驱逐冀幽边境黄巾贼军,这期间整天过的就是冲锋陷阵、刀头舔血的戎马生活,就是这样一直挺到了中平三年的下半年。

    中平四年的春天,来得似乎特别的晚,北方冀幽、河内、河东一带,当黄河临汛结束、冰霜融化,柳条发出新芽、燕雀奔北而来,万物复苏、油油绿草钻出地面,天地间显出了一派生机勃勃景象的时候,才让人恍然觉得原来前一年的冬季已经过去,而新的一年的春天、新的开始也到来了。

    对于冀州的凌巴以及西园军诸将士来说,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却是达致心境。

    吹面不寒杨柳风,路人迢迢,千里行车,大汉朝廷第二次剿贼大军,同时也是叫做西园军的七万大军,正在行军途中。

    这里是冀州南端,离着冀州黄金老巢广宗尚有百里之遥西园大军有条不紊的前进,足见这近一年以来,凌巴训练军队的苦心以及各种付出了不少生命和血汗代价的实战磨砺没有白费,如今却相当于是在检验收获的时候,不过也只是看着如此,一路马不停蹄地行军,总会有累人的时候,而西园大军虽然路途中有三军主帅凌巴体恤部下们让他们多多休息,但更多时候不是处在行军途中,就是在和黄巾敌军交战时候,休息的时间也无奈被压缩着,行军的时候警惕着,就是驻军休整的时候,也丝毫不敢放松,这样时刻脑筋里绷着一根弦的情形下,休息的质量如何可想而知。

    如今整个冀幽,差不多也就只剩下广宗、巨鹿等为数不多的几个黄巾据点在苦苦支撑,而且其中几个都已经露出败相,投降或者失败都不过是早晚时间问题,凌巴也不想要去计较那么多,他知道现在的重点应该着重放在巨鹿和广宗两地了。

    巨鹿是黄巾贼酋张角的老家和发迹地,一直以来也是作为黄巾贼大本营所在,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有从巨鹿迁往广宗的迹象,如今更是听说张角在大半年前就基本将巨鹿大本营搬空了,而所有一切又都基本是搬到了广宗来,至于巨鹿的大致情况,经过不懈努力,也终于打探清楚了,却是和凌巴自己的一个“老朋友”有关系,便是那个管亥在此镇守。

    而如今这支大军所向,也正是这个曾经太平道以及黄巾军的大本营所在,同样是在太行山南麓的古城、巨鹿。

    大战,正是一触即发……

第468章、一年(下)

    南方,江陵城。

    在这大半年里,整个大汉天下间,要论到对抗黄巾军,荆州的变化无疑是最喜人的。

    首先在于曹操之前所布下的那个针对荆州侵入黄巾军的大局,最终于当阳县、麦城一线收网的成功,也是从此刻开始,荆州成为第一个完美抵抗黄巾军侵袭、并且收复全境的州。

    此役,双方共计投入兵力达到史无前例的将军六十万人,当然是大汉比黄巾一比五,可战争的结果,却偏偏是那个“一”最终胜过了那个“五”,不仅歼灭敌军数万人,俘虏超过十万敌军,其余则驱逐,实际上,黄巾军中可战之力其实也就四分之一多一点,其余部分即便还可能死灰复燃也都不足为虑;延续时间,却有近半个月,战线拉长,从当阳、麦城一线绵延近百里,长途奔袭、城池攻防战、追击、逃亡,各种战场上的场面在这里却是寻常上演。

    这场战役中,相对于荆州南军如今仅仅不到七万显得捉襟见肘的兵力,黄巾大军四十余近五十万确可谓是人数众多、声势浩大,然而打仗并不是比人数就可以的,否则这场仗根本不用比就直接可以宣判朝廷军输,若是这样曹操干脆就直接竖降旗算了——但事实证明不是,在这次南军的战斗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发扬,更加值得彰扬的,其实还是在其中火影卫所发挥出来的重要作用。

    敌情、信息、情报,其实从很早的战争时代开始,各大兵法军事大家或者是有经验的将军们便都知道了,也都有了足够的重视,只是如何用此来获得效益最大化,更如何更好地做到保障,既能够让自己得到敌人的消息,又不要敌人知道己方的消息,这却并不容易,虽然很早就有了“知己知彼”这类似的概念,但在这个世界里,在凌巴之前并没有《孙子兵法》,也就没有人能够将一切归结地那么系统,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就不那么明显,就算有些人会去研究,但也不过就是敝帚自珍罢了。

    倒是有一本《吴子兵法》里面,其实也有过一部分的提及,只不过其大多是吴起在练兵时候的一些经验总结和心得体会的归纳,并不能够算是系统完整,就算是曹操对它的重视也并不高,而对于“凌巴的”《孙子兵法》,确实颇为喜爱,常常在军中、在刺史府的时候都是手不释卷,这些都是从荆州传过来的一些小讯息,让凌巴明白南军动向的,只是听到这些只能够让凌巴苦笑,和这曹操比起来,自己还真是有点儿“不务正业”,不说曹操,就是关羽,在军营里一本《公羊春秋》也从来没放下过,让凌巴实在觉得汗颜,也只能够安慰自己“人各有志”,不能够强求,更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中平三年里,曹操的布局成功,这便是南方荆州传来最大的一个好消息,就连临近益州冒出了一批新星一般的人物,都没多少人在意了。

    益州也算是黄巾最为肆虐的四州之一了,不过相比较而言,程度就轻了许多,所以很多人甚至可能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过。

    自古以来,中原大地上是人杰地灵,而荆州在三国时期,也是人才辈出,至于益州,原本一直是巴人和蜀人居住的地方。

    益州乃是古地名,其范围包括今天的四川盆地和汉中盆地一带,战国末期秦国灭了巴蜀王国、将疆域范围向西南推进之后,便在原巴蜀地区设置了巴郡和蜀郡;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汉武帝在全国设十三刺史部,四川地区便为益州部,治所是在雒县,也是后来三国时期最大的三个州之一。

    蜀地人杰地灵其实不会比中原差多少,只是此地民风民情自然多以少数民族为主,所以中原的很多人也把这里认为是蛮夷之地,并不愿意到这里来。

    而汉室宗室刘焉被封于益州之后,或许有泄私愤之嫌,对益州以“严”治之,苛政之下,对于黄巾肆虐反而有助推作用,这个时候,幸得益州内一大批曾经于天下间默默无闻的人物,顶起了益州的这片天,这其中,有原本便属于益州之人,也有跟着刘焉来到益州的。

    和历史上比起来,不管是刘表、刘虞还是刘焉,任州牧似乎都要早上一些,而伴随着的,他们手底下那些出众人物,也一个个跟着早一步登上了历史舞台。

    像是这刘焉手下,如今由于对付黄巾军而冒出头的,便有益州士族首领人物任岐、刘焉帐下校尉贾龙。

    贾龙领五千益州军与黄巾贼军斗,益州地势险峻、山岳纵横,成为本地兵勇最好的发挥场地,而贾龙统军能力不俗,更兼地利人和优势,再加上天时也有所偏,胜之实乃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这也堪称是一场激励人心的胜利,对于整个对抗黄巾的局势,也有着一定助推作用,可以说,贾龙是有大功之人。

    此外,益州战场里,还有一些崭露头角之人,或者留下名姓,如汉中名将严颜等人,或者仍然是不为人所知,可能就留下了尸体埋于青山长水之间,无人惦记。

    但是不管怎么说,战争永远不是一件会让人愿意去怀念和记得的事情,战争所带来的创伤和记忆,更是需要时间去磨合,如今却是因为比历史上还要绵长三年多的黄巾起义,天下战火燃烧,所产生的坏效果自然也更加大,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在原本刘焉苛政之下生活便困苦无助的益州百姓,不可避免中间便产生了一些逆反之人。

    叛逆之心一旦产生,便不可遏制,黄巾新创之际,益州军也正值疲敝,于是便是这些人趁势而起的时机,尤其是其中还有不少原本益州军军中的将士,却显然是因为战争胜利之后刘焉仍然分配不均等所导致士兵的愤怒,使得结果终于往最坏的那一个方面发展。

    益州多山岳,这对于本地坚守自然是有大大好处的,可同样身为本地人的那些兵勇、或者是义军百姓,也能够利用之,关键就看谁利用得好,或者说谁对于地形更加熟悉,而事实证明,这些叛逆之人中也确实大有能人在,贾龙等人在刘焉命令下率兵平乱,却也吃了不少亏,却非但没有平叛成功,反而自己折损了不少人马。

    如今双方却正处于胶着状态,不过总的来说,与当初黄巾肆虐的时候相比,益州却基本恢复了一定瓶颈,毕竟就算没有这些叛逆,本身由于地处少数民族聚居区域,不可避免有因为各种原因汉人和蜀人产生一些矛盾进而引发争斗混乱的,这反而稀松平常了。

    荆州事了,益州也不受人关注,如今全天下的焦点,却似乎这么一下子,就完全都集中在了冀州。

    不管“凌屠夫”的声名如何狼藉,但他在冀州军务所为,却没有什么人能够指摘其他不是,不过一切,都还要看最后结果如何,而这一天,也很快就要到来了……

第469章、决战之前奏

    巨鹿,原本黄巾军“天公将军”张角的大本营所在,如今张角迁至广宗,而此地留守的是如今张角麾下黄巾第一大将、管亥。

    自中平三年中后期开始,黄巾渠帅波才、孙夏、卜己等人便率领黄巾军十数万和朝廷大军在冀州中部开始了长达三个月的对峙,之后是连续不断的互相攻坚,然后相持阶段结束,朝廷大军文有贾诩、田丰、许攸奇谋不断,武有关张典、徐晃、淳于琼、裴元绍等悍将勇往直前,将黄巾贼军屡屡逼退,最后黄巾军终于支撑不住,在凌巴率领西园大军恐怖如潮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至此地,方退无可退,只能够据守。

    而这巨鹿,却算是凌巴西园大军进军如今黄巾军大本营张角所在广宗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太行山麓下,巨鹿县数里之外,在一片空旷的小平原间,管亥领巨鹿黄巾军部众十万便是驻扎于此地。

    黄巾军毕竟不同于寻常军队,更不是什么正规军,十万人的大军,若非如今事急,朝廷军队步步紧逼,管亥唯恐巨鹿生变,影响到广宗,也不会将所有人陈列在这城外。

    而此时在这里,这十万大军驻扎,却也颇有黄巾军一贯的“特色”,管亥虽然有些头脑,也堪为一军大将,在排兵布阵上,却终究是为弱项,所以此时这十万大军的军列显得很凌乱松散,若是凌巴大军在此,恐怕用一支精锐骑兵几个冲锋,就可以彻底捣乱这支所谓的大军,让他们不攻自溃。

    实际上,在巨鹿本身,当然并没有这么多“常备”大军,巨鹿原本一般正常驻扎的人马,大概也就在两三万,也就是管亥麾下本部,而这十万大军中其余的,却大多是从前面被凌巴大军驱逐过来,而后又被管亥收拢回来的,要说起战斗力,其中可战之兵,除了管亥原本的那两三万守巨鹿的大军,恐怕就是黄巾渠帅波才、孙夏、和卜己等人的本部黄巾军大概合计也有两万人了,也就是说算起来这十万大军中,也就其中一半可堪一战,这种情况下,管亥更不敢大意,他本不是小心谨慎的人,但奈何巨鹿的位置相对广宗实在重要,他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凌巴他们很清楚黄巾贼的弱点,不只是攻城弱,就是守城,也很不擅长,而管亥身为张角麾下的第一大将,他并不是一个单纯只是武勇之人,他也有着一定的头脑,尤其跟在张角身边日久了,曾经却是与贾诩、郭图这些和黄巾军或者其中某个人有着这样那样复杂关系的人等都有过一定的接触,耳濡目染的熏陶之下,在战略眼光上,虽然比不得那些专门的谋士,甚至都不如凌巴这样的半吊子将军,却也足够看通如今局势了。

    管亥自然也看得清楚,若真让这十万大军据城死守,反而影响到了原本的人数优势,要知道,朝廷西园大军虽然有八万人,但实际上凌巴早在从邺城开始之后,实行“攻城加守城”的策略,一步步将冀州西部大部分地区城池掌握在手中,步步为营之下,捉襟见肘的不只是治理城池的文官,还有他的兵力,幸好那些地方本地都有一些乡勇之类,凌巴在一大棒加一个蜜枣的政策鞭笞下,也让得这些人能够为自己所用,不指望他们能够抵抗黄巾军,但是用来守住基本不怎么会再受到黄巾骚扰的城池,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后方附近总也要有一些军队留下来予以那些新投的城池震慑,此外还有殿后的,还有其他方向分散的。

    早在从邺城出发向着巨鹿进军之后,朝廷大军行军的方向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了,凌巴也就将大军分成三部,刚好在三个方位,似乎足以对巨鹿、广宗一带形成了一个包抄一般,这样一番仔细算计下来,凌巴此次来进攻巨鹿的兵力,估计不会超过三万,其他方向所谓“包抄”的军队,也没有那么快能够赶来,而这种种,对于如今的管亥却都是可以利用的,只要他严阵以待,赶在朝廷其他路军队赶来汇合之前,将这支主力军击溃,那就自然能够解巨鹿、进而解广宗的危局了。

    当然,管亥不会想到,敌军主帅凌巴还是他的“老相识”,甚至还对他“颇为想念”,而凌巴此人,他也并不了解,更不会知道,以凌巴此人的性情,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么多的弊端,又怎么会明知道有这些不利,却还要分兵、还要只派一支主力军来攻击巨鹿、来这里冒险?这些,现在暂时他是没有答案的,但想必凌巴一定会给管亥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在巨鹿这个黄巾军大营里,当然也有一个主营帐,便是大军主将管亥所在。

    此时的管亥,在营帐里,也是显得坐立难安,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不知怎么的,这一员在黄巾军中声望颇高的第一大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生平里,实属少见,迄今为止,也仅有两次。

    第一次,就是在洛阳的时候,当时被张角派去辅助其大弟子马元义,后来也证明他的不安没有错,宫中内应被揪出,唐周叛变,马元义车裂而死,这种种,使得张角在洛阳的布局和计划直接胎死腹中,否则的话,当时马元义凭借贾诩之谋、管亥之勇,又有十数万流民大军,还有随时可以准备挥师而去的张角冀州大军,便是洛阳多几个“四城卫”(指的是袁绍、刘备、曹操、袁术此四人,那一次洛阳战斗中,最出风采的怕是凌巴,其次便是这四人,但对于黄巾军的大部分人来说,对这四人显然恨意更浓,若不是他们那几个月一直顶住了黄巾军攻城、围城压力,哪里等得到凌巴去救援?四人身为洛阳四大城门守备,或者是都尉、或者是校尉、或者是军侯,但对于黄巾军来说,都是敌人,而这一次听说来袭的西园大军中也有除了曹操之外的三人,管亥等人也是磨刀龇牙,时时刻刻准备着霍霍而向),又能够奈何?

    而这第二次,却正是此时这一次了。

    管亥此人,生得是彪悍雄壮,身长九尺,虎背熊腰,整个脸部的形象,却是显得乱七八糟,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如果不是在巨鹿黄金将领中那独一无二的身上那套暗黑色铠甲,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就是巨鹿黄巾的头号、也是黄巾军头号猛将管亥。

    管亥其貌或许不扬,但要说起在黄巾军中的声望,管亥甚至不比张曼成、张牛角等人差,黄巾军虽是乌合之众,但遵循军队的“惯例”,也是信奉强者、实力为尊,而管亥无法撼动的第一武将位置,也令许多的黄巾军将士将其作为偶像级别。

    不过管亥本人对于这些虚名,并不是很在意,他当初加入黄巾军,一是受张角所命,张角于他有救命之恩,他殊死难报,也唯有投效之;而还有一些原因,未尝没有他自己心中也有的一腔男儿热血、壮志衷肠,诉诸于天下的抱负。

    实际上,便是这黄巾军所谓的泥腿子里,也未尝没有一些有见识之人,如那唐周,如那张曼成,如那张燕,如这管亥,只是乱世如此,当今之世,于天下有识之士之人而言,是一个可展抱负之世,同时却非是一个将遇良才之世,忠汉人士居多,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识到了大汉朝廷无法给他们实现自己胸中抱负的机会和舞台,所以有的人趁乱世而起,有的人却在等待时机,蛰伏十年、一飞冲天,究竟孰优孰劣,却都只留待后人评说。

    “报!”尘土飞扬间,巨鹿黄巾大营外,一骑飞马飞快而来,马上骑士口中一边嚷嚷大喊着,一边驾驭着快马更加速向前,看着己方军中大营在望,便更增添了几分动力,而其一只手还高高扬起,不知是在做着什么意思的手势。

    当听到帐外声音传来的时候,管亥已经第一时间收起了心中不安,从沉思中出来,眼神微微一动,已经赶紧跑到帐外。

    身边立刻有人行礼,他不以为意,只看着前方营外,不过一会儿,一人牵着马飞快而来,风尘仆仆,却让管亥觉得此时这人分外可爱,毕竟不管怎么样,该来的还是要来,最怕的不是来不来,而是什么时候来,若连个准信都没有,时刻提心吊胆,才最让人难受,而如今眼看消息传来,推开刚才的不安,他心中却又莫名兴奋起来。

    战争,不管对它怀着什么样的情绪,又有着何种评价,它总是有着这种魅力,能够调动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还有热血、脉搏的跳动、心跳的剧烈扩张,整个人好像都要沉浸入那一种奇妙的状态里去。

    “报大帅,敌军旌旗招展,已在营外十里之外,正稳速逼近……”

    “再探……”过了会儿,管亥深吸口气,压抑下心中情绪,对着那名斥候中的传信兵命令道。

第470章、决战之进行时

    轰隆隆!

    如雷般,声震耳畔,连带着整个平原上的军营都似乎受到了波及,将士们脚下都险些要站立不稳;而就在前方,那来势汹汹的样子,更似乎要令地动山摇。

    “报……敌军已到大营之外五里……”

    “再探……”

    ……

    “报……敌军到三里之外……”

    “……再探!”

    ……

    “报……敌军仅距此一里了!”

    “……”

    其实这时候,已经用不着再通报了,前方基本上是一马平川,虽然地处太行山脉左近,但这里偏偏是地势低洼平原处,视线前方,一片辽阔,可以很清楚很明显看到前方情景。

    这时候,一条黑线,突然在大营遥远处、视线的最尽头那仿若天与地的连接点中突兀出现,让昂扬挺立在大营前管亥也不禁瞳孔一缩,他虽然是黄巾大将,每天面对这些乌合之众,但眼力却不差,实际上黄巾军中,也不是没有战力强悍的精锐,比如那绝对精锐的“黄巾力士”,而管亥自然有所目睹过,也有一定的眼色,此时只是看这个声势,管亥心中就不由一沉。

    这支来袭敌军,还没有完全展现全貌,只是看着那条越来越清晰分明的黑线,还有听着那如雷响动,光光是这全军奔袭过来所在成的这些声势,就已经让人有一种不可抵抗之感,而看这副形势,管亥心中已经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发现了对方,恐怕还是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藏行迹——他们此来,不是为了偷袭,而是光明正大的进攻,显然他们有信心,要凭借硬实力堂堂正正正面击败己方;否则,听说这一次的朝廷军对于军情是十分重视的,斥候必然也绵延到行军之外数里之地,除了要打探敌情,自然也要防备敌人偷袭等,而己方这么容易却打探到了他们的行军进程,如今更是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样,似乎都是在佐证管亥心中的这些想法。

    只是……有这么容易幺?虽然被对方先声夺人所摄,管亥却不是个会畏惧退缩之人,他的性格是粗中有细的,而他的心,却无疑是狂野的,他也渴望建功立业,更渴望战场,他并不嗜血,却十分享受在战场之上驰骋鏖战的那份心情,当然不会是惬意的,却能让他感觉到平常绝对无法感受到的发自内心真实的畅快。

    紧了紧手中的大头刀,管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嘴角却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来吧,朝廷的狗崽子们,让你管爷爷见识见识,你们的“高招”!

    而周围那些黄巾军虽然也有恐惧敬畏,但看到主将管亥都是一副镇定模样,不由心中也都安宁了下来——有管大帅在,怕什么?

    是啊,既然没什么好怕的,那就豁出命来拼一场!

    一种奇异的气氛,笼罩在真个黄巾大军中,但这种气氛,却是让管亥感觉很满意,这才是面对敌人应该有的态度,象是先前那般死气沉沉,才真的要令人担心。

    前方视线里,那条黑线终于也开始清晰,渐渐放大,几乎可以看得清全貌了,只是这一看,却不由得令管亥一愣。

    当头的,居然是一排骑兵,一列整整齐齐,齐头并进,连马头,都似乎是约好了一般,昂扬着向前,当然之间穿插着也有间隔距离或者是缝隙漏洞,但管亥相信,这一支骑兵就这么冲锋起来的话,绝对不是那么好阻挡的。

    骑兵冲锋,速度超出意料的快,几乎是转眼之间,就让黄巾军整个都完全看清了敌人。

    骑兵当然只是最前面的一排,后面还有,只是间或还夹杂着一些步兵、枪兵之类的。

    只要不是全部都是骑兵就好,管亥心中道了一句,手却不知不觉,又放在了尖刃直插在地面泥土里的大头刀刀柄上。

    眼看着这骑兵冲锋很快就到了眼前目力轻易能够及到的地方,管亥脸色一沉,右手已经高高扬起,立刻就要下令以攻为守,却不妨对方也在百步远处突然停了下来。

    希律律!

    整齐划一,齐刷刷的当头一排,那骑兵队伍从人到马,都仿佛一个个都是心灵相通一般,真正做到了动静如一,骑士勒马,胯下马也都十分听话,这不是软弱乖巧,而是令行禁止,即便是牲畜,经过了训练也是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但这其中要耗费多少心神?

    一看到这副场景,管亥就不由得更是心中一沉,他并不知道,这支骑兵,乃是凌巴的“狼牙军”中最精锐也是整个西园军中最强大的一支骑兵、“狼骑”,朝廷军中即便是骑兵精锐,当然也不可能每一支都达到这种程度,而“狼骑”这般,是经过了凌巴理论的特殊训练以及各种严厉军令措施乃至于一些管亥想都想不到的方法才能够训练出来的,唯一比较不令人那么如意的地方,或许就在于马儿奔跑的时候,也并不能够做到完全的齐头并进,当然这是凌巴的看法,要知道这般骑兵,在如今这个时代是相当难得的,就算是后来公孙瓒的那个白马义从,也未必能够有这般厉害,而凌巴也是因为没能够有这份明了,若是把这份想法说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骂了又要将多少人气吐血了。

    管亥不知道这些,不过他很清楚,战争不是单纯比人数的,也不是一定要在战场之上经过厮杀才能够分出胜负来,己方的将士恐怕比对方唯一能够拿得出手优胜的地方,就在于人数是其数倍,但这种所谓优势,很多时候反而可能被对方利用所趁。

    也就在此时,管亥看到了对方那队骑兵从中分出一人来,作为一名武者,耳聪目明是肯定也是必须的,管亥的目力却是比他的武力还要惊人,所以隔着这百多步远,他仍然能够看清楚那出列之人的面貌,这一看之下,却是大吃一惊。

    “是你!”管亥遥遥望着对方,目光一凝,眼神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他认出了敌将,或者说这人是他本来就认识的,当然,是很早很早“认识”的。

    而对于这个“故人”,他的确有理由惊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日面对的敌人,这般强大到让自己身后那个被自己一直奉若神明的男人都感到一丝恐怖的敌人,居然会是曾经在自己看来想捏就捏的蝼蚁般的存在。

    这个人,自然就是凌巴,而管亥自然也早早得到了消息,知道这一次领军来袭的,便是此次西园军三军主帅,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他终究没有打着俘虏对方主帅以震慑敌军这般念头。

    而提起旧事,当时的凌巴相对于管亥,说是蝼蚁,或许有些夸张,但当初在洛阳和明月公主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凌巴,没有经历过“易筋经”真正洗筋伐髓的阶段,说白一点,就是还没有突破人体的桎梏,而且当时凌巴也是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本身没能够恢复到自己前世巅峰状态,而这具身体原本的底子还不错,但是整体素质就不高了,也就显得凌巴只有大概还不到二流武将的水准,实际上也就一个正常的宫廷侍卫级别,那个时候的凌巴,倒的确是没法被已经步入二流武将巅峰甚至都有可能跨入一流武将门槛的管亥放在眼里了。

    但如今的凌巴,又怎么会怕小小一个二流顶尖的管亥?

    所以他哈哈一笑,很是显得趾高气扬道:“敌将管亥,可有胆与本将一战?”

第471章、决战之殇

    张角的身材并不显得多高大,至少就不如身后两个大汉、也是他的两个弟弟的张梁、张宝二人,但没有人会怀疑这副身躯里面所潜含着的力量。

    站在太行山脉巍峨高耸的山巅,这个身影却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挺拔感,仿佛与山融为了一体的,而那山,也成为了他的陪衬一般。

    一人之气势,能至如斯!

    只是看着背影,浑然感觉不到——就是这个男人,搅动了汉末乾坤,带动了天下风云,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令旁人猜测其中是否饱含深意,而他的一个念头,几乎就要有万千人为之生和为之死;就是这个男人,在刘备仍在织席缝草的时候,在曹操还在四处求门路重新上位的时候,在袁绍、袁术仍自诩为洛阳俊杰其实只是靠着家族荣荫而不思进取的时候,在董卓还在御羌人、在公孙瓒仍是一个无名小卒、在公孙度蓄势待起的时候,在孙策、孙权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而其父孙坚也仍是一派碌碌无为的时候,在马腾、韩遂畅怀饮酒却混不知天下大乱将至、而马腾之子马超还未脱稚气的时候,在诸葛亮还显得很青涩的时候,在天下许多英雄俊杰,还或在襁褓、或于懵懂,或者,不过随波逐流、顺天应人的时候,他便已经看准时机,趁势而起,甚至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为了达到目标、做了十数年充足的准备。

    就是这个男人,在别人几乎都认定是要时势造英雄、一个个都要等待机会、继而把握机会的时候,他却已经“英雄造势时”、自己开始创造机会了。

    黄巾起义,不管在历史上的评价如何,说是一场野心家的阴谋也好,说是百姓不堪忍受汉末腐朽朝廷统治的起义也好,张角在这其中,无疑都是扮演了一个举足轻重、绝对无可替代的位置,而他作为大汉倾覆的一大推手,其历史性意义,应该说远胜于他所引导的黄巾起义本身为汉末百姓带来的一系列灾难性变故的。

    且不管他此人性情如何,他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至少相对于许多人而言,他称得上一个“风云人物”。

    而与历史上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张角的这个黄巾起义,整整延长了三年多的时间,或许也和张角本身“多活”了三年多有关系,要知道在原本历史之上,黄巾起义虽然传播兴盛得快,但同时灭亡结束得也快,中平元年二月起义,结果到了大概三四月份的时候,就已经由卢植率领北军攻击广宗,而后张角逝世而告终了;但在这里,从中平元年二月开始,一直到如今中平四年的春天,凌巴并不知道历史从哪里开始出现了错乱,不仅张角一直没死,还活到了现在,黄巾起义的火焰也一直没有被扑灭,皇甫嵩、卢植这几个“救火队长”反而先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但事实很清楚的就是,如今黄巾军肆虐时间的延长,使得整个天下的乱局加深,即便明知道朝廷大军早晚也会剿灭黄巾军,但所留下的影响,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过去的,要知道破坏一向很容易,但是建设却不简单,重建更是难上加难,而留在天下百姓心中的阴影,对他们所造成既成事实的创伤,却是怎么样都弥补不了的。

    房屋倒塌了,可以重建;钱财没有了,也可以重新赚取;可是人命若是丢了,却是怎么也挽回不来的,而整个黄巾起义时间的延长,造成最不可弥补的一部分恶果的加深,也就在于整个汉末全国人口的加速锐减,而这、只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中原大乱的一个启幕而已。

    如今来说,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比如说凌巴这支小蝴蝶的干预,大概历史仍然会朝着似乎必然注定了的那条轨迹向前,而也是注定了中原大地要遭受后来“五胡乱华”的痛苦蹂躏。

    当然,即便是凌巴在这里,心中再是不愿历史朝着那个方向而去,他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够改变一切,让历史另外向着自己期望的那一个方向发展,如今的历史,也早就已经不再是他原本“印象”中的那个历史了,他没有把握,因为他根本把握不住。

    其实就算是在原本的历史上,真正的黄巾起义也并不单单只是延续了那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的,虽说以张角之死可以算作黄巾起义的告终,但整个黄巾军的身影以及影响,却是贯穿了整个汉末年间、三国初期,乃至于到了建安十年的时候,仍然有顶着黄巾旗帜的叛逆、山匪之类兴兵滋扰作乱。

    这一方面,来自于张角原本十数年“太平道”经营对于人心的观念改造,另一方面,却是来自于那些不甘于失败的人,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百姓们的死活安全,只由着自己心中野心的方向而行。

    总之不管怎么说,黄巾一定要灭,而黄巾起义的影响,却只能说慢慢来了……

    自广宗到巨鹿,不过几十里远近的路程,称得上一个近字,这段距离,对于浩荡来袭的朝廷西园大军,不成什么阻碍,反而是便于他们行军行事、“一锅端”;但对于张角一行人来说,这一段路,却是那么的漫长,仿佛要走上百年,都到不了尽头,当然这只能够心中想想,实际上只要他们脚下步子不停,仍然在行军,就注定了总有一个时刻要到达那个目的地,那个其实大多数人并不想来、并不想要面对的目的地。

    而到了巨鹿县、也就是距离管亥安营扎寨的地方只有数里之地的时候,张角却突然命令大家停了下来,实际上此次从广宗赶往巨鹿,他不过带了麾下原本的精锐力量“黄巾力士”,还有一部分经过了特殊训练的“黄巾卫兵”,而此时这数万大军就驻扎在太行山下,张角却是带着两位兄弟还有几个亲近黄巾将领登上了这座自己好久不曾来到的小山峰上。

    观光游览?绝对是没有那个心情的;查探敌情?也未免太过于异想天开;谁也不知道此时张角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或许是一时突生感慨,或许不过只是心血来潮,或许、其中隐含着什么大家不知道的深意。

    “大哥,其实你不必赶来巨鹿的,在广宗不好么?来这里受累,想必管将军已经将敌军都打退了,咱们再来还有什么意思?”身后,张宝小心看了大哥张角一眼,又劝了一句。

    此时,这三兄弟站在这山巅,颇有点儿高处不胜寒,至于其他人,自然还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都是距离这里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只遥遥望着他们心中的信仰或者偶像。

    而说出这番话来,这当然不是张宝第一次劝自家这大哥,虽然明知道张角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并不是说他听不进别人的劝解,而是对人对事,他自有自己的那一套评判标准,别人最多给予建议,却无法左右他的思想和主意。

    更何况,张宝虽然不似张梁那么不学无术,但同样没有什么长处,可能唯一的长处,就是这个人不怎么会惹是生非,当然了,这个好处有和没有是一样的,因为他基本上都跟着张梁在一起,而很明显,张宝也无法管住张梁,所以到最后,一个人的事情就变成两个人的事情,他本来没有的缺点,也就有了。

    张角果然没有认同张宝之言,摇了摇头,眼神中突然有些萧索,“大哥是不得不来啊!二弟,你可知道昨日晚间,仙翁和我说了什么?”

    仙翁?张宝一愣,他当然知道,这张角口中的仙翁,不是他人,正是从张角起事开始,就一直跟在一边的那个南华仙翁,此人地位超凡,既不算原本太平道,也不算后来黄巾军的人,但张角却是一直对其尊敬有加,而对于其说的话,虽然说不上言听计从,但从来是深信不疑的,当然这里面也有这个南华仙翁所言,大多极准、往往是一语中的的原因。

    于是,张宝便不由想到:难道说,昨日这仙翁和大哥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心里当然不会这么说出来,对于仙翁,张宝可没有那么恭敬,所以很没有好气地道:“大哥,你莫不是真信了那老头子所言吧?”

    “不得无礼!”张角皱了皱眉,低低呵斥了一句,旋即还是忍不住道:“仙翁非是凡人,却不得对他如此不敬,即便是在身后。还有,仙翁之言,绝非空穴来风,他所说的,可是极少谬误……”

    这回不等张角说完,一边张梁却忍不住顶嘴道:“可他说那个凌子卫的,不就是从来没有一句命中的么?”

    张宝立刻点头附和,张角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说真的,这两位兄弟说的也不是假话,他也没的反驳。

    不管心性如何、胆略气魄又如何,张角终归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受到时代认识的局限,很多东西他看不明白,或者说是不愿看明白,偏偏就要去钻牛角尖,对于那个南华仙翁,或者说对于这个凌巴的认识,都是如此。

    凌巴觉得他看不透张角,张角又何曾看得透凌巴?人生在世,要想完全看透另外一个人,其实并不简单,有那种具有无比识人之明的人没错,比如曹魏集团却忠心汉室的荀彧,再比如先是袁绍手下而后投了曹操的崔琰,还有月旦评的许劭,但他们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够看透别人,焉知他们所看到的,就不是一种表象的误导?

    而张角,只是不愿意去多想,去质疑南华仙翁的话,对他来说就像是去推翻自己心中曾经无比信奉的信仰一般,但不得不承认,兄弟的话,也很有那么几分道理的,也不可全然否定。

    只不过……

    张角摇了摇头,“不多说了,咱们还是快快赶过去吧。若管亥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也……唉……”并非是妇人之仁,只是心中心绪难明,此刻张角表现出来的低落,也自然影响到了周围的人,他们似乎都有种感觉,自己前途未卜,而未来,到底又该如何面对?

    另外一边,张角等人一直心系的巨鹿战场,如今已经成了另外一番局面了,当然自是不会是张宝所言的那样。

    此时,双方其实还没有开始正式交战。

    朝廷西园大军,共计兵力三万,而敌对的黄巾军管亥以下,却又十万人马,尽管这其中,可战之力大概其实也就只有一半多,但这些可战之力,尤其是管亥麾下本部人马,也是黄巾军中相当骁勇善战的一部分军队,对于三万人的凌巴大军,无疑也是一大威胁。

    而此时,双方冲锋还未开始,却是两军主将,朝廷军队的三军主帅凌巴,和黄巾军渠帅管亥之间的斗将。

    如今二人,已经都是兜马行至了之间相差不过十数个马步远的距离,就等着斗将一开始,便彼此都飞快向对方冲去。

    “敌将,若此时下马受降,管某人还可做主饶你一命!”管亥此时心中却远不如言语间来得轻松,他很清楚敌将不是笨蛋,观他往日与己方作战的作为也知道一二了,所以这一战,必定是很凶险的,但刚才依靠着凌巴那支骑兵的奇异声势造成的效果,让原本心中就不是那么自信的管亥心中更有些打鼓,对于己方究竟能不能够挡得住敌军,下意识就有了怀疑,这也正是凌巴本身这般安排的效果,战场上的心理战,往往是很有效的,尤其对于黄巾中并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指导的这些将士们,或者如管亥这种本就属于半路出家的将领,勇则勇矣,但在很多方面,都根本就还没有达到一个将军的合格标准。

    凌巴也能够想得到,如今管亥之所以此时才会说出这番话来,恐怕也是希望能够凭着斗将之声势,破敌于阵前,只是他似乎,将自己这个敌人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凌巴只是冷冷一笑,现在的他,对于管亥这种级别,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可笑、可笑管亥还不知深浅,甚至还以为他仍然是在三四年前的那个水平,殊不知这世界世易时移,人是最善变的动物,士别三日都更当刮目相看,更何况他还根本不了解凌巴,更不知道凌巴这些年有什么际遇,也更无法理解,凌巴如此进步神速,他难以企及,更不敢去想象,但不代表这种不存在。

    如今的管亥,凌巴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精气神比之三年多以前,并没有多少明显变化,显然,就算这期间他的实力有所提升,也绝对没能提升多少,更不可能像是自己这般;而如今的凌巴,实际实力,大概已经能够勉强跻身进入超一流武将的门槛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超一流武将或者是能够和超一流武将一斗,但对付管亥这个连一流武将都很勉强的水平来说,却是绰绰有余了。

    若非如此,知道黄巾军中并没有什么有威胁的将领,典韦他们也不会放心凌巴自己独领一军过来,凌巴自己更是不可能冒那个险,只是别人还不知道,凌巴自己却清楚得很,如今黄巾军中,要说最厉害的一个人,恐怕还不是这个管亥,而是那个始终深藏不如、没有在外露出半点儿风声的“天公将军”张角。

    四年前的那场短暂缠斗,让凌巴至今都是印象深刻,他永远忘不了张角攻击过来那股巨力,当时自己心中升腾起来的那种完全无法抵抗的无力感,而至今,都还让他印象深刻,也是因为就是今日的自己,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对付张角,毕竟当时的他还没有恢复自己原本巅峰实力,但昔日眼色却还在,能够看出很多东西来,如今虽然比之前世实力还有很大幅度提升,但因为少经战阵,所以眼力劲儿也就不见得比从前增加多少,看得都是差不多同一个层面,但即便如此,也够他一直引以为心中警惕了。

    只不过现在他面对的敌人,终究不是张角,而是管亥。

    “呀!”管亥目力很好,似乎看出了凌巴此时有些神思不属,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自己竟然都是入不得他的眼,不被他放在心上么?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了,他一下子暴怒了,提起了大头刀,一夹马腹,伴随着一声嘶鸣,胯下马窜动起来,管亥口中嚎叫着冲向了凌巴。

    凌巴却是淡然处之,稳如泰山、坚如磐石一般在原地居然一动也不动,胯下马儿不禁打了几个响鼻,似乎都对此有些不满了,凌巴却一点儿也不慌不忙,直到管亥快到了身前的时候,他才提起了手中大刀,仿佛就那么轻轻一挥舞,然后就听到“铛”的一声,继而是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这一刻,却是三军息声。

    只一个回合,居然就分出了胜负,而且……

    “你,败了!”凌巴看着跌落马下躺在地上,此时还是神情沮丧、眼神中还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管亥,又看了看周围同样难以置信、目瞪口呆的黄巾军,一字字道。

    这一字字,就仿佛是一记又一记千斤般的重锤,狠狠击在管亥的心间,同时也击在了周围那些同样一个个显得目瞪口呆、显然对这种场景难以置信甚至有些不能够接受黄巾军将士们,但他们呆住了,凌巴和部下朝廷军将士们却没有呆住,他们仍在待命,凌巴更不会放过这种好时机,大手一扬——“众将士听令……放箭!”

第472章、与张角的真正对碰(上)

    “放箭!”

    凌巴话音甫落,早便已蓄势待发的西园军前排弓箭手们,一个个已经搭弓上弦,军中统一的两石巨弓被生生拉成了满月,那完美的弧度赏心悦目,带出来的却是死神一般的召唤。

    “放!”凌巴高高扬起的手,像是在做着某种宣判一般,慢慢地、甚至带着优雅的弧线划落下来,而后,就听到“咻咻”不断的破空声响起来,一股好似根本无可阻挡的气势,陡然从西园军中爆发,而爆发的前端,正是这些弓箭手们。

    咻咻!

    哗啦啦……

    一支支箭矢,随着“甭当”一声弓箭手们放开弓弦,离弦而去,却化作了一只只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一般,朝着黄巾军那些人,轻快飞扬而去。

    这一刻,这个小平原间箭雨纷飞,从战场的这一边、朝廷军队一方,向着战场的另一边、黄巾军一方,如同一只只狂猛的野兽,扑将过去;这一刻,这里的整个战场,似乎是在这刹那之后,变成了一个罗刹地狱。

    此时的黄巾军已经是群龙无首,再加上之前本就因为主将管亥在斗将场上被凌巴一击而败的巨大失利,而使得他们整个的士气也都被狠狠地打击了一下,此时甚至其中绝大部分人都还没能够从刚才的不可思议的晃神中反应过来,他们的灵魂和身体,此时却仿佛是被隔离分处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还没有来得及重合起来,就立刻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死神的强烈召唤;逼近的强烈的死亡威胁,从未有过一刻如此刻这般靠近,就在他们做出躲闪或者抵抗反映的前一刻,那夹杂着巨大生命阴影的利箭,一支支便已经扎根在了他们的身上、心间,毫不留情的斩断最后一丝幸存的侥幸和希望,而后、将这整支黄巾军,仿佛都要狠狠揉碎在这个平原地区里。

    最前排一列的黄巾军,直接被一轮箭雨扎成了刺猬,纷纷如秋天的柳絮轻飘飘整个身子都仿若无骨一般扭倒下去,而后又暴露出了后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一排连着一排、一列还有一列的连续中招,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似乎都是做好了人肉靶子的觉悟,虽不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但是无谓的挣扎却还不如此时的逃跑后撤来得更实际。

    西园军弓箭手们的散射,是远距离无差别的攻击,而且凌巴采用了自己从不知道哪个地方看来的一种轮射方式,也就是在前一排弓箭手射完的空当,需要抽箭矢,需要重新搭弓瞄准,这其中就总有一些时间的缝隙可钻,敌人便可能趁着这个空当或者是安全撤退,或者是抓紧时机拉近距离,总之对于己方都是十分不利的,虽说这之间时间很短,但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像这种生死之战更是不能够有丝毫差池;因此,为了弥补这个弊端,凌巴便分别安排了两队人,当前面一排弓箭手射完之后,立刻就有后排弓箭手接上,而且他们在后面的时候就已经各自取出箭矢,并且瞄准完毕,只要穿过前排人之间的缝隙,穿插过去,直接完成两排弓箭手的替换,之后便是紧接着前面的新一轮射击,而后这后排退下又换回已经换完箭矢的前排过来,如此循环罔替,便能够保证时时刻刻对敌人的弓箭制空、和远程的压力优势。

    而此时,在西园军这些弓箭手前方的不论是谁,只要是在他们最大射程特定的距离范围之内,如非意外就总会中招,这样的散射其实不容易取得好效果,如果碰到的是一个高明点儿的统帅,或者说对面的是更加秩序井然的一支队伍,凌巴也不会也不敢选择这种方式,但当这两种局面交叉,也就差不多是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说敌人从将到兵都是让他没法放在心上,他自然也不可能为之真的耗费掉自己太多的心神,反正自己这边也不愁箭矢,而就算损失这些箭矢被敌人拣去了,他们没有足够的弓箭手也无法反为己用。

    实际上,管亥手下这支黄巾军,可是有十万人,整整十万人的队伍,漫山遍野、遍布下来,使得这整个小平原里好像都塞满了一样,就连附近的小坡上都有,似乎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人,这么多的人,能够成军便是殊为不易,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艰苦的实战,才能够真正完全拧成一股绳,而后才能成为一支正规的军队。

    但显然,在凌巴等人面前的这支黄巾军,只是空有数字,也就仅此而已了,当主将管亥被打下马之后,本身军心便已经乱了,再加上原本就是队伍中人员混杂,优劣不一,管亥或许是一个好将军,也是一个勇猛果敢的将军,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好统帅,他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尽努力消除这支队伍最大的隐患,尽管或许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而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间接造成了如今的这整整近十万人却几乎什么也做不了的局面。

    当战场之上,黄巾军被西园大军的箭雨压迫完全处于下风,而且还不断产生伤亡,但实际上两军还没有正式开始交战,尽管黄巾军中此时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想必是其中比较精英的人,但小小一瓢,怎取凌巴这“弱水三千”,他们的招架,看起来显得是那么的无力,甚至有些可笑,或许也有些悲壮。

    直到这个时候,那刚刚便已摔在了地上、但却一直愣神似乎没能够走出凌巴那一击阴影的管亥好似才刚刚反应过来,眼神刚有些清明,听着耳边咝响,也该知道战争已经开始,再会转头去看,更是觉得目次欲裂,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把大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他稍有妄动,这把刀便会毫不留情面更毫不犹豫就斩落下来,让他连人都看不清就立刻人头落地。

    心中纵然有怒气、有不甘、还有隐隐的恐惧,管亥此时的头脑却异常清醒,虽然在这种时候保持着这样的清醒,其实更是一种折磨,他很清楚,此时自己的命在对方手中,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局面了,可是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儿郎们一个个甚至还没有近敌人的身,便已经丢了性命,他更感觉到心痛,心中便生出了不如自己先走一步的念头。

    “你可是想不到会有今天?”凌巴冷冷看着管亥,眼中没有丝毫感情,或许管亥本人并没有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但他却是助纣为虐,光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不可饶恕了。

    只要一想到了这个天下混乱成这般,本来就屡受天灾人祸、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们那般信仰“大贤良师”,换来的却不过是被深深的欺骗,而管亥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那也是为了他自己,而将万民置于水火之中,这本身就足以让凌巴心中有千万个理由杀了他。

    望着凌巴的眼神,管亥也不禁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刚才败得急切、突然,更叫他措手不及没做好心理准备,到现在似乎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凌巴却已经没有了耐心。

    这个时候战场上也发生了新的变化,首先是西园军本身因为箭矢的减少,这远程距离攻击的压力便有所减少,有了黄巾军喘息之机,却反而引起了他们的杀性和激烈反抗来,尤其看着自家主将在敌将那儿受辱,那些忠勇的黄巾军将士一个个便奋勇冲过来,丝毫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勇气可嘉,但是……”

    “杀!”凌巴最后瞥了伏在地上的管亥一眼,面色冰冷、毫不留情,一个“杀”字出口,已经手起刀落,在他脖子间仿佛只是那么轻轻一划,手中紧紧攥着地、管亥的人头,便就这么被割下来了,那颗人头上,仍自怒目圆睁,似乎有着不甘、有着不信,还有其他。

    但凌巴才不会去理会、也不会去想,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接下来又该要做什么。

    而在凌巴那一声“杀”之后,西园军众将士便都似得了命令一般地,再看到了那敌军的主将那么轻易人头落地,更似得了鼓励,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强大动力,对方那数倍于己方人数的敌人,也似被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了那么恐怖,起初心中还会有些不安此时竟是全无,一个个群情汹涌、嗷嗷直叫着冲向了敌人。

    凌巴冷眼望着这一切,嘴角一抹冷笑时刻挂着,看着战场,却又在想着方才。

    实际上,刚才那一轮交锋,只一回合便斗将结束,管亥落败而凌巴自己取得胜利,这其中还真有些该细细思量的问题。

    首先,管亥会就那么一招就败落在自己手下,便是凌巴自己,起始也有些觉得难以置信,至少在事前,他没有考虑到过这种情况,他想到了自己会击败管亥,甚至都想好了击败管亥之后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就是没有想到,自己和管亥这场在好一段时间里甚至自己抱以一定期待的对决,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结尾收场,或许,这就是历史戏剧性的一面,不管是对原本的历史人物,还是自己这个穿越者、历史的“插队”。

    不过显然他随机应变的反应能力够强,直接抓住了当时那个时机果断下令,才没有错失这么一个好机会,让黄巾军一下子就在西园军箭雨下产生大量伤亡,这点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打击了敌人士气,又提高了己方士气,此消彼长,结局似乎已经很明显了;否则也白枉费他亲自出马了。

    当然他不会因为就刚才那么一次近似于以外的突然爆发,就真的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找不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他还很清楚,自己确实要比管亥强,但要那么轻易胜管亥,或许关羽的惊艳一刀做得到,但自己却需要靠着天时地利运气,而刚才那样,只是偶然之中的偶然,极少可能出现的情形了。

    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吧!凌巴自己自嘲的笑笑,摇摇头正要转身,突然心有所感,又立刻回转身过去,望着远处一个方向,目光微微一凝,在那里,好像有一个身影正在等着自己——

    “凌子卫,一别经年,可还认得我张某人否?”一个声音遥遥传来,仿佛来自亘古那般遥远不可及而又不可捉摸……

第473章、与张角的真正对碰(中)

    清风拂尘,也拂过脸颊,带来温柔慵懒的亲切感觉。

    只是平原之上,成为血沙之地的战场,笼罩在一片轰响的阴云中。

    “杀!”

    “杀呀!”

    “哈!”“哼!”“呀!”……

    喊杀声、利箭破空声、兵器撞击的尖利刺耳声响、呐喊声、咒骂声……整整不绝于耳,整个战场,一旦触发便是不死不休,成为修罗地狱一般的地界。

    但此时,除了战场之外,却有另外一个地方,成了在场不少人的焦点所在。

    巨鹿就在太行山南麓,濒临之处,基本上是群山环绕、小坡土丘不断的,很难以找到一个平坦的地方,这个小平原,已经算是巨鹿县外难得的坦途之境,周围自然还是被山脉小丘包围着,而此时在距离战场不远处的一处山岗上,却突兀的出现了另外几个身影,一下子便吸引了其中有心人的注意。

    如果管亥此时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很激动、很感动、很冲动,然后迸发力量再来和凌巴拼命,可惜现在他的那颗包含着不甘与愤恨表情的头颅,就在凌巴手里攥着,还高高扬起来,似乎要以此来炫耀着什么,虽然从心底里觉得这本身其实没什么好炫耀的;头颅之上,还有血,在断断续读地滴下来,渐渐练成了几条线,鲜血将他的脸渲染得更加狰狞可怖,凌巴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因为注意力,已经被另一边吸引住了。

    山岗之上的那个身影,凌巴却是觉得再熟悉不过了,尽管一直以来,其实他们只互相见过一面,但他却觉得对这个身影十分熟悉。

    张角的容貌并不特别,凌巴也不是有着另类取向怪癖的男人,特别的在于张角此人的气质,那是一种无可言语、又无可代替的特殊,站立在山岗之上,那般鹤立鸡群、卓尔不凡,却更是引人注目,叫人几乎一眼,就可以认出其中谁是他。

    凌巴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然后心中便是一凛。

    作为敌人,张角是很合格的,因为他足够“尽职尽责”,可算是做足了一个敌人“应该”做的一切事情。

    这样的敌人,志向高远的人会渴望拥有,人生没有一个对手,也是很孤寂无聊的,就恍如“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但这种敌人却也最是麻烦,而凌巴最怕麻烦了。

    但到得如今,他却又不得不面对。

    “凌子卫,可敢与某张角一战?”

    “凌子卫……可敢一战……”

    “可敢一战!”

    “可敢一战!”

    “可敢一战!”

    ……

    山岗之上,张角话音一落,便在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黄巾军中,不断有人应和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见过“天公将军”亲自动手,但能够做出“撒豆成兵”之事的“天公将军”,一个“小小的”朝廷将领,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是一种盲目崇拜,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可以为张角服务的、对他最有利的盲目崇拜,而对于凌巴来说,却只是让他心中不由一寒,更清楚认识到了张角的影响,这个家伙,绝对是不能够轻易放过的角色,

    其实早在张角声音一出,凌巴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甚至能够看得见张角似乎微微有些扭曲的脸,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宰杀了他手下的第一大将,还是自己领兵“来犯”他,让他着恼了,毕竟这种挑战,和刚才管亥对自己的如出一辙,管亥已经被自己斩首,而他此时这样说,说是想要“找回场子”也不为过,不过双方本身彼此早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从凌巴决定扶持刘宏、襄助汉室开始,从四年前太行山下的那一次意外会面开始,所以凌巴不觉的意外,更不会叹息什么,这是早有预料、早就注定的;只是,凌巴对于与张角对决还怀着些忐忑,毕竟张角不同于管亥,甚至更加可怕,但又不得不说,他要和自己决斗,这却也是正中自己下怀地,自己正好也想要再来会会他呢。

    凌巴对自己实力有自信,当然并不盲目,而且对于深浅不知的张角,他也不敢说就有一定的把握,尤其是张角的厉害,是一直深深扎根在自己心里的,对于凌巴来说,如果他想要自己的武艺更有所进境,他就必须要打破这种心灵的桎梏和阴霾,习武之人,便是应该拥有一颗勇往直前的心,必须要有坚持和始终如一的信念,而凌巴虽然依靠着“易筋经”的玄妙特殊一直以来实力进步飞速,而且几乎没有碰到过什么瓶颈阻碍,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以他如今的状态,其实要硬拼超一流武将,也不是不可能,他的武艺水平其实已经达到了那个层次,但问题是,他的心态、他的气势,还远没有到那个程度,而这一切的缘故,大概就都可以归结到这部分心理障碍上来了。

    有的时候,可能是在不知不觉间,心里面便形成了一堵墙、一到城防,进不得也退不得,只有自己打破了这堵墙、跨过了这道城防,才能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也才能够进一步达到自己更高的目标和追求。

    而刚刚才干掉黄巾所谓的第一大将管亥,也是这段时日一来凌巴第一次正式在战场之上自己亲自出马与敌方斗将,刚才那一刻,凌巴的心也得到了一定满足,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却还不至于因此而头脑发昏,对于自己、对于别人,他都是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的,不会盲目的别人说什么,就认为真的就是什么,不过他也绝对不会妄自菲薄,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或许,他是打不过张角的,这并非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是必须认清的一个事实,但这也只是理论上而已,而凌巴要做的,就是打破理论,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随机应变,这一点对于凌巴来说并不困难,在前世的时候,他也并不就是无敌的,也碰到过不少险境,碰到过许多强大到让他觉得不可战胜的敌人,虽然那些敌人在如今的他看来,或许只能说能和自己一战而已,如今的自己,自然也并不怎么将他们那个级别放在心上,但在当时对他的确是重大的挑战乃至于危机,可最终活着下来的依然是他,不管是现在这样的战场厮杀,还是从前那种厮斗,显然有些道理是明显可以想通的。

    “便是一战,又如何?”凌巴冷冷一笑,也予以回击,不管打起来怎么样,口头上却不能够承认自己的弱势。

    “好、好、好……果然是年少不可畏!”张角连道了三个好字,又说了句让凌巴不知所谓的话,但他站在山岗上,俯视着凌巴,这般说话不趾高气扬也变得盛气凌人了,让凌巴心中实在是好生不爽。

    说不得,也只能够激一下了。

    “哼!说得倒是好听,就怕你不好下来……”凌巴刚打定主意,冷哼了一声,便要以言语相激,只是他话音还未落,自己便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令自己都觉得目瞪口呆恍若有些不可思议的一幕:张角在他话还没说完、脸上笑容还冻结着的时候,却已经动作起来,不算瘦弱的身躯,此时却显出了身轻如燕的异常矫捷,在山岗间纵身一跃,已经跳了下来,着陆点,却正是下边一个小坡,但中间相隔着少说也有一丈多的距离,却也让人不免有些心惊肉跳,当然这还只是普通人的感觉,因为这个凌巴也能够轻而易举做到,甚至不说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好一些、弹跳好一些的人,都能够做到;最主要的还是在后面,对于凌巴都是具有冲击性的。

    山岗距离地面,大概少说也有数十米的距离了,这般距离,凌巴也不敢随便跳,而张角几个腾跃间,居然直接从山岗之上,数十米的高处,连续蹦跳了几下,而后就到了离地面只有二十余米的一个小坡上,但从这里开始,下面就没有什么着陆点了,但张角毫无犹豫,居然也就这样跳了下来。

    西园军中有人骂笨蛋,黄巾军中有人已经不忍心看了,但凌巴却始终全神贯注注意着,他知道绝没有这么简单,但其实也相差了,至始至终,张角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花哨,就这么轻飘飘的,好像一片柳絮“飘”落到了地面之上。

    二十米的距离,就相当于六七层的高楼了,这样的跳跃……

    天啊!凌巴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旋即又是疑问:如果是自己,能够做到么?

    他没有答案,但张角却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你不是叫我下来么,我下来了,怎么样?

    凌巴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却砸到了自己脚的感觉,还好此时大部分人都同样是呆住了,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诡异。

    就这样,张角已经出现在了凌巴的面前,浑身却连一处磨擦伤口都没有,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下来了。

    而几乎与此同时,刚才应和着张角的、也应该是才赶来的那些黄巾队伍,也恰好赶到了……

第474章、与张角的真正对碰(下)

    太行山山麓前、巨鹿县外数里处,平原上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管亥麾下的十万黄巾军,看似人数众多,但士气一被打击,到了低谷,立刻便恢复了黄巾军的“本性”,凌巴一声喊杀之后,如狼似虎的麾下西园军立刻一阵冲锋,风一般席卷过去之后,这些黄巾军中,已经逃掉了不少人,死伤了部分人,更多的或者在负隅顽抗,或者眼看着就要告饶投降——虽然凌巴的“凌屠夫”之名对于投降的黄巾军是一个不小的威慑和前车之鉴,但危机关头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此时的战场,已经完全被朝廷军给压制住了,而到了这里,这场战争,也基本已经告结束了。

    但此时又是横生波澜,一个人、一句话,就是那样轻飘飘毫无预兆的出现,便似乎有着定鼎乃至于颠覆乾坤的效果。

    战场这边,就在张角出现的那一刻,凌巴等人便注意到场上的局面立刻又发生了下微妙的变化,那些似乎有着或逃跑、或投降风头的人,此时一个个便都如同希望重燃一般,又爆发了新的力量,眼看着又要和西园军短兵相接,就算不敌它,但似乎也要西园军狠狠掉几层肉下来,凌巴可不想要西园军有损,赶紧收兵控制住,也只能够和对方暂时维持着这样的对峙局面,而等着看张角究竟想要干什么。

    而就在这时,在那伴随着张角一起赶来的黄巾军中,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句“天公将军神降、天公将军威武……”,旋即这句话便迅捷传遍了整个平原、对敌双方。

    西园军众将士面面相觑,这横生肘腋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眼看着胜利在望,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不过终究军令如山,如今的凌巴已经在军中初步树立了自己的威严,更何况这种时候,也没有人愿意轻易打破那还很纷乱一点儿都看不清晰的局面,至少也要等到凌巴和张角“叙完旧”,看他们之间能否“商量”出个结果来。

    这种想法虽然半是玩笑,但大部分人确实是这样想的。

    “凌将军,好久未见!”已经和自己的大部队汇合在一起了的张角如同刚才站在那个山岗之上一般,此时也是昂然挺立着,卓尔不群的样子,眼睛看着凌巴,脸上表情却是似笑非笑,但凌巴知道对方此时心中肯定愤怒极了,不管虚情假意,眼看着自己手中还有他手下大将的头颅,甚至在刚才和他对话的时候也是“手不释头”,这已经可以说构成对他很明显的挑衅了,毕竟张角也是人,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就算只是从他刚刚主动地要来和自己挑战,就可见这个在自己心里一点儿也不简单的对手,恐怕也是确实有些怒了,而且还是有大半原因就是因为管亥的事情而怒的,或许对管亥也未尝没有一点儿怨气,但毕竟人死如灯灭,于是就全部发泄到了自己的头上。

    此时既是想要教训自己,同时又未尝没有怀着和管亥差不多的希望,若是能够借机一下子解决了自己,那更是万事大吉了。

    而被推到了这个台面上来,张角显然也掌握好了分寸,就算是出现的时机,都是刚刚好,不算早也不算晚,这种时候既能够体现其力挽狂澜的所谓“神降”本色,同时也能够将自己完全树立在他的对立面上,若是自己不能够接受他的挑战,直接地就会被人认为是不战而败,认为自己是怕了他,不管是否是事实,但从军心上来说,这对于西园军是有着巨大影响的;此外,就凌巴自己来说,恐怕对于他的心灵也会造成更深的影响,就算这一次胜利了,但往后张角便会成为凌巴梦魇一般的存在,这也绝不是他所希望和要看到的。

    要改变这一切,这时候没有更好的扭转方式,只能够以硬碰硬,既然他要来打、那就和他打一场又如何?便是败了,凌巴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心中更不会存什么魔障,至少最重要的他不需要去考虑以后还会如何如何摆脱不了张角这个阴影。

    “不知张某人方才的建议何如?”过了会儿,等不及凌巴反应,张角便“旧事重提”,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凌巴愣了愣,旋即笑道:“我是不怕,就怕张将军反悔了……”

    张角拂拂颔下短须,也无言笑了,“风自浮动水自流,凌将军不惧,我又有何惧哉?”

    凌巴皱了皱眉,他讨厌撰文,尤其和对面这种大汉级别人物,让人觉得蛋疼,不想再多说,直接动手开始就行了,可他刚把手搭在了大刀兵器上,又被张角叫停了:“等等……”

    “又怎么了?”

    “呵呵,我的意思是:若以兵器,我有神兵之利,于你未免太过不公平,我也不占你便宜,不若……咱们就赤手空拳,肉搏如何?”

    听着张角的话,凌巴却是不由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为自己做“宣传”,什么“神兵”兵器,大概也只是要让那些信徒、黄巾弟子们觉得只有“神兵”才配得上他这个“天公将军”吧,这一番言语对自己,却是毫无用处的,不过凌巴却也没去点破,呵呵笑道:“既然这位神兵将军如此热忱,那凌某敢不从命!”

    心中却是想,还真被他蒙中了,如果用兵器,自己还真的不太行,即便是如今大概已经适应了刀枪之类的群战兵器,但十数年时间不管是训练还是实战都是靠着自己的身体,或者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热武器,但对于身体的要求也不低,所以说相对而言,自己肉搏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甚至要远超过拿着兵器、骑着马(既然都不用兵器了、那自然也用不着骑马了)的时候。

    战场果然是瞬息万变,前一刻短兵相接的西园军和黄巾军,此时却是警惕的保持着一定距离,进行着对峙,而两军主将,此时却反而是距离最近的,近到了只有十数步远,两人之间的气氛,却陡然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一刹那间都好似爆出了连串的火花来。

    “喝!”这种情况没有坚持多久,凌巴首先坚持不住,没有再犹豫,深吸口气、气沉丹田,口中闷声沉喝一声,他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用跨地,径自向着仅仅十数步远处的张角而去。

    对面,张角却是负手而立,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来势凶猛的进攻者的影响,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此时也是紧握成拳,明显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张角的脸上也是云淡风轻,可以说从表情到立姿都是一派高手风范,至少比凌巴更有看点,但凌巴先声夺人,却也让他不得不接。

    眼看着,凌巴速度越来越快,本来双方就只是十数步的距离,几乎就只是几个呼吸的瞬间,这点距离对凌巴也仿佛转瞬即至,张角的高手模样也终于做不下去了,双手一摆,做出一个开门的手势,正当凌巴疑惑不解的时候,他的一双拳头已经接近了对方,可感觉却是搭在了棉花上一般,不是打在了空处,而是直接被饶了一个弯儿,自己的一双铁拳,竟然随着张角双手“开门”的轨迹恰恰好绕着张角的身体一个弧线过去,而后整个身体直接被甩出去,堪堪收住身形,却不妨背后一疾,竟是张角紧连着带出风声的一拳朝着自己背后袭来。

    关键时刻,凌巴心中不由一动,几乎是福至心灵地,就在张角的那一拳险险轰过来的时候,他像是背后张了眼睛一般,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竟是恰到好处的躲避了过去,心中犹自感到忐忑。

    方才那番,外人自然看不出什么来,只有他身处其间,才能够明白凶险,那一只拳头在那个时候,给凌巴的压力感,丝毫不亚于后世在面对着机枪射击过来的子弹的时候一般强烈的威胁的感觉。

    张角,确实很强!

    不管是凭空当下自己蓄势已久从上而下如下山猛虎势若奔雷的一拳,还是刚才主动攻击自己的那一拳,都显示出了非凡的武艺和厮斗经验,可称是自己的劲敌,而且是让自己感觉到莫大压力的对手。

    就好像在自己曾经印象中的那样,而且终究过去和现在还是有所差别的,那个时候的凌巴,只是感觉到张角很强,没有如今这么深刻,但现在再一次和他拼斗,这种感觉就更加深刻了。

    虽然刚才只是简单的两个回合对碰,但实际上两人之间高下立判,凌巴明显还是要差一筹,不过他也不丧气,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激起了凌巴心中的战意,似乎感觉到就应该这样子,只有这样子,才是自己想要、自己追求的战场,就仿佛、前世一般。

    却反观张角这边——方才那一拳过去,虽然被凌巴挡过了,张角却不以为意,只是身体晃了几下,就又如苍松一般挺立在了原地,仔细看去,却似乎和原本所站的地方根本没有变化,甚是奇异;而凌巴刚才那么一躲避,不免就显得有些狼狈了,也落了下乘,这一两相比较下来,对于黄巾军,自然确实是莫大的鼓舞,而西园军的将士们就不免心焦,更感到一丝担忧,毕竟凌巴处于下风,这是不需要多少武将眼色也能够清楚看得出来的,只是,真的是只有这么简单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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