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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章鱼     食色天下txt下载     食色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神仙粥】

    苏乐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他笑道:“想吃什么,我请!”

    唐诗道:“还是我请你吧,前面有家神仙粥不错。”

    苏乐点了点头,其实他晚上也没吃饱,师父总共就点了两道菜,土豆丝和青椒肉丝一个比一个坑爹,再加上途中又英雄救美了一把,活动量稍稍大了些,这会儿也饿了。

    苏乐跟着唐诗来到小区后门的粥店,这家粥店是广东人开得,熬粥并不是广东人的首创,但是谈到粥的花样,广东就首屈一指了。这家粥店也有自己的特色,清一色的黑色瓦罐熬粥,用来煮粥的水全都是地下水,取自明前路的马蹄井,虽然自来水方便,可是自来水中总有股漂白剂的味道,用来熬粥会破坏粥的风味,至于纯净水又缺乏矿物质,更少了地下水的甘甜清冽,所以店老板不惜每天往返取水。

    煮粥需要用大火,一煮要三个小时以上,煮的米粒都接近溶化,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明火白粥,即将开锅的时候根据所煮制的粥品不同放入不同的辅料,或各种肉类、或者海鲜干贝、又或者果脯蜜饯,等粥熬好,将锅盖打开,利用洗净的鲜荷叶代替锅盖盖严,扣上十多分钟,晶莹如白玉的白粥就会变成如同翡翠般的浅绿色,一锅碧玉,荷香四溢。

    唐诗要了两碗海鲜粥,和苏乐就在店里面对面坐了,粥店里面备有各式小菜,任凭客人自取。

    晚上小店里只有唐诗和苏乐两个客人,粥很香,但是很烫,所以苏乐和唐诗只能坐着等待,苏乐望着唐诗笑咪咪的,唐诗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有那么多开心的事情吗?”

    苏乐反问道:“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吗?”

    唐诗道:“人活在世界上就断不了烦心的事儿,而且年龄越大,烦恼的事情就越多。”

    苏乐道:“吃饱撑的!”

    唐诗柳眉倒竖,抿起樱唇,美女就是美女,薄怒轻嗔也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苏乐发现自己非常喜欢唐诗生气的样子,感觉她生气的时候特别真实,他喜欢真实的女孩。苏乐端起面前的那碗粥,品尝了一口,海鲜干贝粥划入喉头,有种说不出的曼妙香甜滋味。

    苏乐此时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深沉:“我最近看到了一个故事,有一个旅人在沙漠中行路。忽然,一群饿狼出现在身后,追逐着他,要群起而噬之。旅人大吃一惊,拼命狂奔,与自己月光下的影子赛跑,为生命而奔跑。沙漠中无人无物,怎跑得快过饿狼,旅人自思定要死在群狼爪下,成为饿狼的食物。就在饿狼快要追上旅人的时候,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其深浅的井,不顾一切就跳了进去。旅人身子腾空之际借着月光发现井中非但没有水,还有很多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引项以待。旅人大惊失神下,出于生命的本能,双手在空中乱舞,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把身子稳在半空之中。于是乎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不过,旅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至少暂时仍是安全的。就在旅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他骇然循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觉有一群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噬着树根,这救命的稻草已是时日无多了。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旅人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顿时,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老鼠快要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舐尝那一滴蜜糖。”这故事是苏乐从寻秦记上看来得,既然项少龙能够凭借这个故事赢得绝世美女纪嫣然的芳心,相信自己也应该可以打动唐诗。

    唐诗过去早就听说过这个故事,可是在苏乐娓娓道来的诉说中,她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苏乐的目光深沉而睿智,这是唐诗在过去从未发现的,她发现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似乎比自己要成熟得多。

    唐诗道:“人生一世,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一个追求,一个目的。”

    苏乐却摇了摇头道:“人生短暂,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烦恼忧愁上,过好今天把握现在,才对得起这得之不易的生命。”他的目光盯住唐诗:“其实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滴蜜糖,只要让我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一滴,我会不计任何代价去品尝。”

    唐诗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俏脸微微有些发红,星辰般美丽的双眸低头望着面前那碗色泽如玉的海鲜粥:“也许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自寻烦恼,好好享受面前的这碗粥才是人生真正的意义。”

    苏乐呵呵笑了起来。

    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在粥店前停下,驾车的是一位中年美妇,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到粥店中正在谈笑的苏乐和唐诗,她皱了皱眉头,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抽出一支烟点燃静静抽了起来。

    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很好,黑色秀发波浪般披散在肩头,有着和唐诗相似的轮廓,不过她的目光冷静而高贵,让人不自主会生出很强的距离感,她正是唐诗的母亲赵永虹。

    就这样她坐在车内默默地抽烟,目光始终在望着粥店内的唐诗,直到苏乐和唐诗起身离开了粥店,她才掐灭烟蒂,目光扫过反光镜,刚好捕捉到自己眼角的泪光。

    抽出纸巾擦去眼角泪痕,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苏乐和唐诗已经走远。

    苏乐将唐诗送回了小区,然后转过身,向这边走来。

    苏乐很快就意识到有辆车在身后跟随着自己,他转过身,眯起双目,不屑而苏乐地望着车内,虽然他看不清车内是谁。

    宝马车停了下来,身穿黑色长裙的赵永虹走了下来,苏乐几乎一眼就从她的容貌中找到了和唐诗的共同点,他猜到了什么,然后笑了笑,习惯性地露出了一脸的阳光和灿烂。

    面对这样一个少年,你可以说他长得还不够英俊,但是你很难否认他笑容的感染力。更何况这小子还甜甜叫道:“阿姨,您找我?”

    赵永虹点了点头道:“我是唐诗的母亲,我姓赵!”

    苏乐心中咯噔一下,虽然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赵永虹的身份,可他仍然不免被小小震撼了一下,望着赵永虹高贵冷漠的样子,苏乐的脑海里不由得联想起港台狗血剧,接下来该不是她就要大发雌威,指着自己的鼻子历数自己的罪行,然后将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小子骂个狗血喷头吧。

    可出乎苏乐的意料之外,赵永虹的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她的心情不好,笑容也很勉强:“谢谢你送唐诗回来。”

    苏乐笑了起来:“赵阿姨,我和唐诗是朋友,这算不了什么。”

    赵永虹并没有像其他父母一样对苏乐的经历刨根问底,而是轻声感叹道:“人的年龄越大,朋友就会越少,我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

    虽然赵永虹给苏乐的感觉是个开明的母亲,但是他仍然不习惯于这样面对一个长辈,苏乐准备告辞。

    赵永虹道:“我送你回去?”

    苏乐摇了摇头:“不用,我住的地方没多远。”

    赵永虹道:“路上小心些,最近唐诗心情不好,有时间多跟她聊聊。”

    苏乐看到赵永虹目光中充满了真诚,并没有太多虚伪的成分,他点了点头:“嗳!我会的。”

    苏乐回到朱老二家里,朱老二已经到了,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电视。

    苏乐叫了声师父。

    朱老二点了点头道:“到哪儿鬼混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苏乐笑道:“随便逛逛。”

    朱老二这才翻起眼皮看了看他,马上发现他额角还没完全擦干净的血迹,站起身,围绕苏乐转了一圈,吸了吸鼻子:“不对,身上有女人的香气,我靠,莫不是老子给你发的工资都被你拿去嫖了?”

    苏乐道:“师父,我可不好那口啊,我可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童子鸡。”

    “呸!还他妈童子鸡,不嫌丢人,十七了,想当年我……”

    “您怎么着?”

    朱老二老脸通红,感觉自己失言了,又呸了一口道:“头上的血怎么回事儿?就算是破处也没见用脑袋上的。”朱老二多少有些为老不尊。

    苏乐虽然皮厚,可毕竟这方面还没有过任何的经验,听到师父无下限的调侃,脸皮也有些挂不住了:“那啥……师父,今晚月亮不错啊!”

    提到月亮,朱老二想起了一件事:“小子,还有三天就比赛了,你确定要去参赛?”

    苏乐道:“不就是参加个内部厨艺比赛吗?有什么可怕的,就今晚咱们吃到的那水准,我撇开他们十八条街都有了。”

    朱老二道:“兔崽子,你怎么就不懂得谦虚低调,我怎么收你这么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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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月晕】

    苏乐道:“您现在想换还来得及。”

    朱老二却叹了口气道:“来不及了,名都给你报上去了,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徒弟,你这次败了丢人事小,连累我失面子才是大事。”朱老二总算恢复了好胜心。

    苏乐一听已经报过名了,顿时来了精神,他凑到朱老二身边坐下:“师父,原来您刚才去给我报名了。”

    朱老二道:“这次有资格参赛的一共有四个,茅庆忠,钱小红,你和那混蛋。”说到那混蛋的时候,朱老二恨得牙痒痒的,那混蛋指得自然是沈英南。

    苏乐之前已经通过苗青钰了解到这三个人的资料,他笑道:“师父放心,这次我一定给您拿个冠军回来。”

    朱老二道:“冠军顶个屁用?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你的斤两,你根本没那个本事。老子之所以答应你参赛,是因为你当初的那句话打动了我。”

    苏乐眨了眨眼睛:“哪句话?”

    朱老二道:“咱们就算得不到,那狗日的也别想得到。”

    苏乐哈哈大笑起来。

    朱老二骂道:“笑个屁啊,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

    苏乐看到师父的心情总算回复到过去的样子,内心也是倍感安慰,他笑道:“师父,其实有赌未必输,我应该也有胜出的机会。”

    朱老二要比苏乐现实得多:“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的。我们门中的弟子会根据综合厨艺的高低分成下品、中品和上品三个等级。”

    苏乐好奇道:“我从未听说过,不是说应该分成初级、中级和高级吗?”

    朱老二摸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上道:“那是官方的说法,可是厨艺是从几千年前就传下来的,咱们这行公认的祖师爷是彭铿,也就是彭祖,黄帝八世孙,从尧帝那带起,活了八百八十岁!他是咱们这行的老祖宗,跟彭祖相比,官方就算个屁!”

    苏乐笑道:“那是当然,祖师爷自然最有发言权。”

    朱老二道:“我听说最近烹饪协会也在重新考虑分级的问题,咱们这行按照祖宗留下的传统来分的话,应该是帮厨、下厨、中厨、上厨、大厨、主厨、大师、宗师、大宗师,还有至高位的厨神。”

    苏乐道:“厨神我知道啊,那货在香港,不是周星星吗?黯然销魂饭做得相当牛逼!”

    朱老二呸了一声道:“老子跟你说正经事,你跟我扯港台剧,能不能专心一点?”

    苏乐道:“师父,照您看,我现在相当于哪个级别?”

    朱老二眯起眼睛看了看他,这目光显然是非常不屑的,苏乐知道他又要打击自己了,不过这货心理素质超强,更何况拜师以来,朱老二从没中断过对他的打击,苏乐的内心饱受锤炼,早已练得风波不惊,依然仰着一张人畜无伤的笑脸望着朱老二。

    朱老二道:“你就是一帮厨的水平,我知道你肯定不服气,可你就是一野路子出身。”

    苏乐有些不服气道:“野路子出身怎么了?现在很多大饭店的所谓大厨做出的饭菜还不如野厨子呢,别的不说,昨晚宴喜堂的那两道菜还不如师父您呢。”

    朱老二又不是傻子,马上明白了这货话中另有所指,根本是拐着弯地说自己也是野厨子,朱老二不怒反笑道:“对啊,老子也是野厨子,可野厨子也有三六九等,野厨子也得有个比照。”

    苏乐道:“师父,您觉得自己目前是什么级别?”

    朱老二道“你觉得呢?”

    苏乐道:“我觉得您挺牛逼的,至少是个宗师级别。”说这话的时候,这小子脸上带着虚伪的笑,让朱老二看起来感到相当的不舒服,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口是心非,朱老二道:“老子还有点自知之明,我够不上。”

    苏乐道:“应该够啊,我师公都是东南厨神了,他的弟子就算再不济也得是宗师。”

    朱老二叹了口气道:“东南厨神只是别人给封的,厨神哪有那么好当的,我师父生前曾经说过,厨艺不仅仅要靠后天努力,和先天禀赋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如果禀赋一般,哪怕是这辈子再努力,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汗水,最多也就是达到大师级的境界,到了宗师这一级已经可以自成一派,独创一个单独的菜系,我师父也只是到了这个境界罢了。”朱老二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非常认真,看不出任何的玩笑成分。

    苏乐不由得心中一沉,他一直以为厨艺之道并没有太多的神秘可言,无非是勤学苦练,想不到连师公苗随意也只不过是宗师级别,那么由此推断,师父说自己不入流也不是故意打压了。苏乐道:“师父,那么究竟什么人才能当得起大宗师的称号?

    朱老二眯起双目道:“南天馋北地吃西佛东聋中无盐,这五个人才是名符其实的大宗师。”

    苏乐听得悠然神往,听起来跟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似的,好拉风,好牛逼啊!他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他们每隔十年是不是还要来个华山论锅,从中选出一代厨神啊?”

    朱老二淡然笑道:“厨神,这个世界上那有什么厨神?厨艺之道永无止境,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真的可以做到震慑群雄的地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厨艺无论是波及的范围还是影响都要比前两者更为广阔,在烹饪界,没有人甘于人下,谦虚谨慎者少之又少,目空一切轻浮躁动者层出不穷,连一个小小的野厨子都认为自己到了中厨水准,难怪现在会出现大师多如狗,宗师遍地走的乱象。”朱老二即使在针砭时弊,也顺便又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徒弟。

    苏乐看起来似乎没意识到在骂自己,仍然憨厚的笑:“师父,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大师。”

    朱老二刚刚说过大师多如狗,这小子就接了这么一句,朱老二骂道:“靠,拐弯抹角地骂我,是不是想挨罚了?”

    苏乐笑着摇了摇头。

    朱老二道:“你跟我来。”

    师徒两人来到后院之中,院子很小,正中摆着一张厨案,厨案上放着砧板,砧板旁边摆放着一堆白萝卜。

    朱老二道:“你虽然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可是公平地说,你的刀工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

    苏乐心说还真难得你能夸我一句。

    朱老二将那把菜刀递给苏乐道:“你不是经常自夸刀工如何如何嘛?现在你就切给我看,拿出你吃奶的力气,尽量切到最薄。”

    苏乐接过菜刀,自从他拜师之后,朱老二并没有刻意训练他在用刀方面的技巧,主要是提高他的身体素质,尤其是提升他的上下肢力量,下盘必须扎稳,生根,双臂方才能够自由发挥,苏乐过去虽然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可是他的刀工一直不错。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臂力和腕力已经上升了一个层次,更有朱老二这位刀法大师在身边指点,可以说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刀工又有了大幅进步。

    朱老二道:“用刀之前,要注意手中的刀刃是不是锋利而没有缺口,有道是工欲善必先利其器。要留意一下你落刀的砧板表面是不是平整均匀,这对刀工来说就是地利,还有一点就是落刀的时候要保持力度均匀,绝不能前重后轻又或者先用力然后松懈,要保持始终如一。”

    苏乐手握菜刀深深吸了一口气,力贯指尖,手中菜刀保持着始终如一的节奏,一层层晶莹如玉的薄片整齐地倒伏在秋水般的刀锋之下。

    一颗土豆很快切完,朱老二走了过来,拿起一片萝卜,举起对着夜空中的明月比照了一下,萝卜片切得挺薄,透过萝卜片似乎可以看到有月光透入,可是仍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苏乐道:“师父,您当是中华小当家啊,非要我把萝卜切出透明的效果吗?”他从中挑了一片,也学着朱老二的样子对着月光比照着:“师父,这片薄,能看得见月亮啊,厉害吧,我切出传说中的月晕了……”

    话没说完呢,脑袋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个暴栗,朱老二骂道:“屁的月晕,怀孕还差不多,老子跟你刚刚强调过一定要保持力度均匀,你有没有耳朵?切不出月晕的效果我不怪你,可你居然连最基本的均匀一致都做不到,废物,简直是废物!”

    苏乐道:“师父,要不您给我做个示范先?”今天他把吃奶得劲儿都拿出来了,可是仍然切不出师父要求的月晕,那玩意儿,动漫小说上见过现实中却从来都没有,苏乐不相信真得可以做到,萝卜的水分含量比较大,可是质脆,切到薄如纸的程度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朱老二嘴里叼着烟,目光斜睨苏乐,他知道苏乐这是在向自己挑衅,今晚不露一手,谅他也不会服气。朱老二伸手接过了菜刀,他没拿萝卜,而是伸手从另外那堆土豆中挑选了一个,一手握着土豆,一手拿刀,两只眼睛眯缝着仿佛被烟熏得睁不开,他把土豆放在砧板上,压根没朝土豆看上一眼,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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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蟹粉汤包】

    然后苏乐看到的只有刀光,朱老二仍然穿着标志性的大裤衩,麻杆一样的双腿戳在地面上,纹丝不动,有如铁铸一般,刀光如雪,苏乐从未见过一个人竟然可以将动和静结合得如此完美,本应该矛盾的两面竟然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得以体现,如此和谐,如此自然。

    朱老二手中的刀以掌心为轴风车般旋转了两圈,然后刀头向下插入砧板之中,扭过面孔,将口中的烟屁股箭一样啐向远方。然后背起他的双手,双目投向空中那阙皎洁的明月,淡淡道:“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如果不是被朱老二刚才牛逼到极点的刀法彻底震住,苏乐这会儿恐怕在心底要出现两个大写且金光闪闪的装逼,朱老二的这句话实在是装逼到了极点,可是苏乐明明知道他在装逼,却又觉得一切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正常,如此的……

    苏乐拿起了一片土豆,指尖触摸到土豆片的刹那他的内心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不是感动而是震骇,这土豆片足可用薄如蝉翼来形容,让他不禁有些担心,一不小心就会将土豆片给弄破,透过那圆圆的几乎透明的土豆片向夜空望去,土豆片遮不住月光,遮不住月亮,月影朦胧。苏乐又拿起了一片,两片的厚薄完全相同,更神奇的是,叠合在一起,仍然可以看到月晕的效果。

    朱老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此时无声胜有声,事实胜于雄辩,朱老二认为自己的教育效果达到了。

    可苏乐随即又从砧板上拿起了一个半片:“师父,为什么还有半圆?”

    “月有阴晴圆缺,你们家月亮一年四季都是圆的?”朱老二没好气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朝屋里去了。随后又留下一句话:“把院子里的萝卜土豆全都给我切完,你的技巧和力量都已经没什么问题,缺少的是心,只有用心才能切出真正的月晕效果。”

    其实这近二十天以来,朱老二让苏乐都在练习刀工,至于火工并未指点,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将一个从未经过正式培训的野厨子培养成为可以秒杀同门的高手,即便是厨神也无法做到。

    百样通不如一样精,朱老二有自己的盘算,这场本门的内部比试虽然在本门弟子之间举行,但是本门中人是不会参与评判的,按照比赛的日程,一天内结束,这四个小辈也就是每人最多做两道菜,按照以往的惯例,一道是命题,一道是自由发挥。对于命题做菜,朱老二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就但是自由发挥这方面,朱老二却必须要做好准备,只要苏乐能在两场比赛中有一场不至于垫底,他这个当师父的脸面也好看一些。

    朱老二心底的这番盘算当然不能对苏乐说,看到这小子热火朝天地练着,他知道苏乐肯定心底憋了一口气,年轻人谁不好胜?谁不想在这场比赛中胜出?苏乐嘴上说这次抱着备胎精神,前去的目的只是为了把沈英南拉下马,可事实上这小子心里肯定不服气,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好胜之心?朱老二望着站在月下认真练习的苏乐,心中忽然生出一阵感动,这小子天生乐观,拥有着同龄人很少具备的坚韧不拔的毅力,而且他本身的悟性也非常不错,的确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

    赛前的强化训练就是不停地切土豆萝卜训练刀法,比赛前的最后一天,苏乐仍然按照苏老二给他制订的计划,早起跑步训练,途经省第一监狱门口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的后面。

    苏乐转过身,看到小乞丐庄大方趿拉着一双破烂旅游鞋跟在他身后跑着。看到苏乐转过头来,小乞丐笑了起来,露出他标志性的小虎牙,鼻子皱了起来,两只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辉,显得非常俏皮可爱。

    苏乐笑道:“小庄啊,这么多天都没见你,跑哪儿发财去了?”

    庄大方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开玩笑,我一个穷要饭的有什么财可发?这两天生意不好,讨不到钱,也没要到多少好吃的,饿得前心贴后背,所以来找你要肉包子吃了。”

    苏乐道:“没了,肉联厂食堂都交出去了,我们不蒸包子了。”

    庄大方一听,满脸的失望。

    苏乐停下脚步道:“不过,我可以请你吃。”

    庄大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真的?”

    “当然真的,咱们是患难兄弟啊!”

    庄大方笑着连连点头。

    苏乐道:“想吃什么,你只管说。”

    庄大方道:“我想吃听雨轩的早茶!”

    苏乐望着小乞丐,从肉联厂食堂的大肉包子到听雨轩的早茶,这跨度似乎有点太大了。

    庄大方望着苏乐的表情:“咋啦?你反悔了?”

    苏乐道:“不是反悔,听雨轩消费挺高的,我担心兜里的钱没带够。”

    庄大方笑道:“早茶58元一位,你不会连这点钱都没有吧。”他把行情打探的倒是清楚。

    苏乐心说你说得可真轻松,我这个月连工资带奖金总共才四百块,一顿早茶就要给我干掉四分之一,可苏乐从来都是个慷慨大方的小子,他笑道:“那差不多,我兜里总共就带了二百。”

    庄大方道:“走吧,听雨轩的蟹粉汤包超级好吃,咱们去尝尝。”

    苏乐并不是第一次前来听雨轩,上次是跟着苗青钰一起过来的,心中琢磨着会不会在这里遇上她。

    庄大方跟着苏乐兴高采烈的来到听雨轩门口,却见听雨轩门口挂着两幅对联,上联是:天下事,无小事,万事大吉,不管啥事,别干坏事。下联是:世间人,有缘人,一视同仁,无论何人,莫做小人。苏乐上次来得时候并没有留意对联上的内容,可是因为小乞丐站在那里把对联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边看还边读,有几个字因为写得太草,小乞丐还不认得,问过苏乐才能把这对联给读通了,煞有其事地摇头晃脑道:“好,好,苏乐,你有没有觉得这对联真的很不错啊。”

    苏乐道:“也就是说说,可能他们挂上去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事实马上就验证了苏乐的话,小乞丐一脚踏进听雨轩的大门,马上那位迎宾小姐就皱着眉头道:“喂,要饭的,你不能进来。”

    庄大方眉毛都竖起来了:“我今儿不要饭,我是来消费的。”他指了指苏乐道:“我哥儿们,他请客。”

    “那也不行,你穿成这样,别人看到你谁还吃得下去饭啊!”

    庄大方一听就火了:“你什么意思?合着我衣服破烂就不能吃饭了?你们挂这对联干什么?世间人,有缘人,一视同仁,无论何人,莫做小人,当幌子啊?骗谁啊?老子今儿还非得进去!”

    那迎宾看到小乞丐要硬闯,马上叫来了两名男服务生。

    苏乐因为苗青钰的缘故也不想事情闹大,他向庄大方道:“兄弟,这一带好吃的多得是,为什么非要在他们这一家,算了,咱们换一家。”

    庄大方道:“我不换,我这辈子认准的事情绝对要做到底,我花钱吃饭,到哪儿都天经地义。”

    那迎宾小姐尖声道:“你再胡闹我报警了啊!”

    一个平淡而不失威严的声音道:“什么事情要报警?”苗青钰从一旁走了过来,她刚刚来到店里就看到门前的一幕。

    那迎宾小姐道:“经理,这两个要饭的大清早就跑到咱们这儿闹事。”她倒好把苏乐也给划到要饭的那拨儿去了。

    苏乐看到苗青钰现身不免有些尴尬,虽然这个迎宾态度不好,可是大清早的叫花子登门,换成哪家店也不会高兴,他正想开口解释。

    苗青钰却道:“我把这幅对联挂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是进来消费,就是我们的客人,对我们的每一位客人都要笑脸相迎。”

    “可是……”

    苗青钰道:“你是不是担心他的着装可能会影响到其他的客人?那你可以请他们去雅间,咱们门外有没有写着衣冠不整者谢绝入内的提醒?”

    迎宾小姐咬了咬嘴唇,垂下头。

    苗青钰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小刘,你去财务拿这个月的工资,我会让她多给你开一个月,从今天开始就不要来了。”

    那迎宾小姐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会被辞退,一张俏脸吓得煞白。

    庄大方一旁道:“这就对了,做生意就是要说得出做得到,既然敢把这对联挂出来,就得兑现承诺,不然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苏乐干咳了一声,意在提醒庄大方不要胡说八道,他向苗青钰笑了笑道:“师姑,他是我朋友。”

    苗青钰似乎并没有受到眼前一幕的影响,微笑道:“里面坐,我刚巧要找你呢。”

    小乞丐和苏乐落在苗青钰后面,他伸手牵了牵苏乐的手臂:“苏乐,你刚刚叫她师姑?”

    苏乐点了点头。

    小乞丐笑道:“那岂不是说,咱们在这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还不用结账?”他的声音可不小,苗青钰就在前面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苏乐也是个爱面子的主儿,跟乞丐同行,他发现与乞丐同行还真的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才行,说穿了就是脸皮一定要厚。

    苗青钰转身笑道:“这位小弟弟好生有趣,今天你们只管敞开肚皮吃,这听雨轩的早餐茶点,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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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提防之心】

    苏乐和庄大方被请到了雅间就坐,苏乐显得有些矜持,庄大方可不管那套,拿来菜单,点了虾饺、蟹粉汤包、肠粉、叉烧包、一壶顶级的碧螺春。

    苗青钰让服务员

    好好招待他们,自己先回了办公室,让苏乐吃完来办公室见她。

    听雨轩的蟹粉汤包果然名不虚传,笼屉看起来虽然很大,可一笼只有六只包子,笼屉端上来之后,先给他们上了一块热毛巾,擦净双手,然后用两只手抓起包子,抓汤包也需要技巧,一手抓住汤包上方的皱褶,一手平伸轻托起汤包的底部,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面稍稍冷却,然后用汤匙盛起,先将薄薄的包子皮咬破,再吸取其中的汤汁,最后才能将包子入肚。如果不会吃,很可能被汤汁烫到,这蟹粉汤包果然名不虚传,鹅黄溶浆,汤腴味正,湛露琼卮,汤包内蕴含的鲜香之气几乎可以浸润到每一个毛孔。

    苏乐吃了两笼,看到庄大方两笼吃完又叫了两笼,不由得佩服这小子的食量,他向庄大方道:“老弟,你慢慢吃,我去师姑那里一趟。”

    庄大方吃着汤包根本顾不上抬头看他:“你只管去,我自己照顾自己,对了,帮我谢谢你师姑。”

    苏乐来到苗青钰的办公室敲门后得到允许之后方才进入,其实这办公室也按照雅间的风格布置,只是多了一张办公桌,透过身后的落地窗可以看到白河清晨美好的景色。

    苗青钰正坐在电脑前,看到苏乐进来,她微笑道:“苏乐,快进来坐!”说话的时候,她也站起身来,将苏乐请到角窗处的藤椅坐下。

    天青色的茶壶中已经泡好了西湖龙井,苗青钰将面前的两个茶盏倒满。

    苏乐捻起其中的一杯,喝了口茶。

    苗青钰微笑道:“听雨轩的蟹粉汤包怎么样?”

    “好吃!”苏乐的评语简单而朴素。

    苗青钰道:“可惜南武这边识货的食客实在太少,这蟹粉汤包有些曲高和寡了。”

    苏乐道:“58一位的价格好像是有些高了。”

    苗青钰眨了眨双眸道:“58一位的只是普通早茶,蟹粉汤包一笼的价格是128,做生意首先要选准自己针对的客户群体,我从来都没有想把这里经营成门庭若市的样子。”

    苏乐为之咂舌,如果今天不是遇到了苗青钰给他们免单,就凭着自己兜里的二百块,也只是刚够一笼的价钱,南武虽然是云安省省会,可是愿意花数百元吃一顿早餐的人毕竟是小众群体,听雨轩的生意冷清也就理所当然了。不过苏乐也知道这是经营理念的问题,从听雨轩的精美装修就能知道,这里绝不是面对普通大众消费群体的,定位就是高档。

    苗青钰真正关心的还是明天将要到来的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乐道:“没怎么样。”

    苗青钰道:“本门后辈内部厨艺比赛往往会考验两道菜式,一样是自选,一样是命题,今年的比赛是我后妈倡议,但是为了公平起见,命题权并不在她,据说要在比赛现场几位评委商量之后投票才能定下,至于自选菜式,你师父到底让你准备了什么?”

    苏乐道:“没让我准备什么,到现在都没跟我说做菜的事儿,每天不是让我切萝卜就是让我切土豆。”

    苗青钰双眸一亮:“是不是让你练习月晕?”

    苏乐嘿嘿笑了一声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别说月晕,就算是日晕我也没练出来。”

    苗青钰点了点头道:“没有十年以上的苦功,根本是别想练成月晕的,在我们师兄妹之中,真正能将刀工练到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的只有你师父,我的二师兄一个而已。”

    苏乐听到苗青钰把师父说得如此牛逼,也是双目一亮,身为朱老二的弟子自然感到脸上有光。

    苗青钰道:“我父亲生前最欣赏的就是二师兄,但是二师兄性情暴躁,心性不定,他能够练成一手神奇的刀法和他的天赋有关,即便是我父亲在世,在刀工上也未必比得上他。”

    这是苏乐听到对师父的最高评价,他也认为朱老二当得起这个评价,一个人能够将土豆都切出月晕的效果,那刀法几乎就是非人的存在。

    苗青钰又道:“二师兄虽然刀工出类拔萃,可是他的火工在师兄弟中却是最弱的一个,在这方面大师兄沈万堂当属第一。”

    苏乐不屑道:“就是那个瘸子?”其实沈万堂怎么说都是苏乐的师伯,苏乐原本不应该对他如此不敬,但是苏乐对沈家父子的作为极其反感,心中早已将沈万堂爷俩定义为卑鄙小人,言语中自然没有任何的敬意。苗青钰对沈万堂如此推崇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苏乐就亲眼见识到沈万堂用拐杖抵挡住师父凝聚全部力量的一刀,而且沈万堂一拐就将青石地面给震裂,单单是这两次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沈万堂不仅仅是个厨艺高手,还是一个武功高手。

    苗青钰道:“你却不知道他的腿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和你师父有关。”

    苏乐并没有感到太多惊奇,他早就已经料到师父和沈万堂之间必有深仇,否则沈万堂也不会不择手段的报复。

    苗青钰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想在他们两人之间寻找一个继任者,不但要将斩云刀交给他,而且要将宴喜堂的厨房托付给他。我这两位师兄都是极其好胜之人,所以他们始终都在拼一口气。他们两人一人长于刀工,一人精于火工,两人的长处又恰恰是对方的短处,我父亲在他们两人之间也是颇为纠结,难于抉择,到最后,还是决定让他们两人进行一场公开公正的厨艺决战,胜出者就可以统领宴喜堂的厨房,成为宴喜堂主厨。”

    苏乐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这场精彩对决,可是从苗青钰的描绘中眼前已经浮现出那场激动人心的比赛。

    苗青钰道:“二十年前的七月初三,我父亲五十岁生日,他邀请了云安餐饮界的几位权威人士作为评判,为我的两位师兄的厨艺打分,为了表示不偏不倚,我父亲并没有参加评审,当时的那场比赛正如所有人预期的那样激烈无比,精彩纷呈,在命题菜式上两人打了一个平手,自选阶段,大师兄做了一道扒通天鱼翅,而二师兄想了一会儿,却只做了一道普普通通的炒三丝。”

    苏乐在烹饪上虽然才刚刚入门,可是他却知道,越是普通的食材,越能够见到功夫,师父选择炒三丝这道家常菜,来应对沈万堂的扒通天鱼翅,两者在价值上拥有天壤之别,表面上看如同自行车和超跑之间的较量,但事实上,师父却能够在这道菜中扬长避短,可以充分显示他出神入化的刀工。虽然在选材上居于劣势,可最后的效果未必会输给沈万堂。

    苗青钰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苏乐的猜测:“八位评委仍然打成了四比四平局,最后我父亲不得不亲自出面,他品尝了两人做过的菜品之后,说了一句话,他说沈万堂的刀工不如朱大成,朱大成的火工又逊色于沈万堂,但是单就这道菜而言,沈万堂的火工依然出色,但是他刀工上的不足仍然明显,而朱大成却可以利用精巧的刀工掩盖火工上的不足,让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精巧刀工带来的爽感上,而忽略了其他,朱大成要稍胜一筹。沈万堂对我父亲的评判结果不服,认为我父亲故意偏袒二师兄,那场比赛结束后不久他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和二师兄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冲突,他的脚筋就是那场冲突中断掉的。”

    苏乐心中一惊,难道说沈万堂的脚筋是师父砍断的?如果真的是那样,难怪沈万堂会对师父恨之入骨。

    苗青钰对当年那场比赛的追忆,并没有带给她太多的情绪波动,也许那件事已经过去的太久,时间是激情最大的敌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将激情消磨殆尽,苗青钰的目光投向窗外,白河的水静静流淌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不知不觉中,她的青春早已不在,苗青钰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凉感。

    苏乐对苗青钰始终都保持着警惕之心,虽然他相信苗青钰就是师父的师妹,可是苗青钰究竟是敌是友,他还很难确定,虽然苏乐才刚刚走出校门,但是他有着在春风街摸爬滚打十多年的经历,每天都在小东风接触形形色色的客人,很久以前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判断一个人决不能只看表面。

    苗青钰自从出现之后一直都对自己不错,但是她始终都没有和朱老二见面,换句话来说,师父并不知道她找过自己,她和师父之间究竟有什么隔阂?明明是师兄妹为什么需要回避?

    苏乐道:“师姑,明天就要比赛了,您是不是和我师父见见面,大家商量一下,也好想出更完善的应对之策。”

    苗青钰摇了摇头道:“你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找过你,如果他知道你跟我偷偷联络,十有八九要将你逐出师门。”

    苏乐心说这得多大仇啊,会不会那么严重?看来这苗青钰和师父之间真有问题,难不成真是老相好?可怎么看都不像,天鹅虽老毕竟还是一只天鹅,癞蛤蟆就算褪去那身癞皮,可终究还是一只蛤蟆?是我眼睛有问题,还是苗青钰的口味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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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有所准备】

    苗青钰当然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在琢磨什么,轻声道:“苏乐,照我看,你师父对你也没有太大的信心,他应该是想让你发挥出刀工的特长,在自选比赛中取得一个相对理想的成绩,可是单凭自选成绩你还是无法战胜其他同门对手的。”

    苏乐心说,朱老二根本就没指望自己能够在明天的比赛中折桂,他们师徒俩抱着的目的是要把沈英南拖下水,这是他们师徒两人的秘密,当然不能说给苗青钰听。苏乐故意叹了口气道:“我也感觉到压力很大。”

    苗青钰道:“可你看起来不像有压力的样子。”

    苏乐笑道:“我这人就是这样,哪怕天塌下来仍然是这副样子。”

    苗青钰道:“你师父让你苦练刀工,应该是让你明天做炸三响。”

    苏乐道:“炸三响?何谓炸三响?”

    苗青钰道:“炸三响是一件极其普通的菜式,但是非常考校刀工,这道菜也是宴喜堂的传统菜之一,土豆片、萝卜片、藕片,这道菜的特点就是脆爽的口感,吃这道菜无论你如何绅士如何淑女,都会发出响声,所以才命名为炸三响。”

    苏乐点了点头,这名字果然非常的贴切。

    苗青钰道:“这道菜的关键在于刀工,普通厨师都可以将土豆片炸出酥脆感,可是萝卜片和藕片含水量较多,想要让两者达到爽脆的质感对刀工的要求几近苛刻。二师兄果然还是在刀工上做文章,扬长避短,不失为一个绝佳的策略。”她向苏乐看了一眼,目光中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信任,这道菜在她的同辈弟子之中,除了二师兄朱大成,还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掌握其中的诀窍,即使是她的其他几位师兄也不能够,这苏乐不过十七岁年纪,难道他的刀工已经能够达到这种地步?

    苏乐也看出了苗青钰眼中的质疑,他笑道:“师姑,没别的事情,我还是先走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抓紧时间练刀去。”

    苗青钰道:“且慢!”她站起身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其中取出两个青瓷做成佐料瓶,递给苏乐道:“炸三响刀工虽然关键,但是用来佐餐的佐料也必不可少,这两个佐料瓶是我们苗家的独门配方,一个是炖肉料,可以在烹饪鸡鸭鱼肉的时候使用,还有一个是蘸料,如果你做炸三响的时候使用这瓶蘸料,肯定会立于不败之地。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苏乐道:“师姑,如果我到时候用这些佐料,师父岂不是一尝就知道了?”

    苗青钰道:“他知道又怎样?只要你能够赢得比赛,他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会计较这些,苏乐,如果你想赢得这场比赛,单靠自身恐怕很难。”苗青钰这句话等于将自己的看法说明了,她根本不看好苏乐凭着自己的本事能够赢得比赛。

    苏乐想了想,还是将苗青钰送给自己的这瓶佐料接了过来。

    回到雅间,庄大方已经将那些早点吃完,正坐在那里舒舒服服喝着茶,双眼眯缝着,一条腿还非常不雅地翘在板凳上,嘴巴沾的蟹黄还没有完全擦干净,惬意的样子看起来很欠扁。

    看到苏乐回来,庄大方乐呵呵站起身来,拍了拍肚皮道:“好饱,这听雨轩的蟹粉汤包真是不错,只可惜用的醋差了点,如果用山西的高醋配上姜丝,那就完美了。”他的这番话刚巧被苏乐身后的苗青钰听到。

    苗青钰显得有些惊奇,重新打量了一下这邋里邋遢的小乞丐,想不到这小子在饮食方面还颇为在行。

    这顿早茶足足吃掉了一千多块,还好苗青钰给他们免了单,不然这俩小子连底裤当掉也不够结账的。苏乐向苗青钰致谢后,和小乞丐庄大方一起离开了听雨轩。

    来到听雨轩外,朝阳已经从东方的天空中升起,庄大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好饱,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再好。”

    苏乐道:“一天之计在于晨,兄弟,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是太浪费生命了。”

    庄大方道:“我自己的命,当然我自己做主,我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苏乐望着这小子,一时间居然想不出怎样反驳他。此时前方青云桥上有一个乞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苏乐看到那乞丐,吓得慌忙低下头去,那乞丐不是别人,正是苏乐刚到南武的时候,率领一帮手下追杀他的瘸九斤。

    瘸九斤已经看到了苏乐,嘴巴歪到了一边,狞笑着走了过来,不过他的腿脚似乎没有那天追杀苏乐时候利索,走路的速度颇为缓慢,似乎吃定了苏乐。

    既然已经迎面碰上了,反正也躲不过去,苏乐观察了一下瘸九斤的左右,并没有其他的帮手在,顿时放下心来,今天瘸九斤落了单,如果他胆敢挑衅自己,自己刚好在他身上演练一下缠丝手,最近苏乐经过邢三的指点,在擒拿手法方面突飞猛进,在他前天送唐诗回家的途中,击败了两名拳击好手之后,更是信心爆棚,遇到宿敌已经跃跃欲试。

    瘸九斤来到两人的面前,目光在苏乐的脸上溜了一下,竟似乎没认出苏乐,接着就来到了庄大方的脸上,他咧开嘴呵呵笑道:“小哥儿,这么巧啊!”

    庄大方眯起一双眼睛望着瘸九斤:“瘸九斤,白河一带好象不是你的地盘吧,你跑过来干什么?”

    瘸九斤笑道:“路过,路过,您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跟您小哥儿抢地盘啊,我真是路过,圣人庙那边的徐大傻被人打了,我过去看看他。”

    庄大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快走快走!”

    瘸九斤点头哈腰地赔着笑,显然对庄大方非常的尊敬,一旁的苏乐不由得纳闷起来,庄大方看样子比自己还要小,想不到他在乞丐中的地位还不低,瘸九斤也不是个普通乞丐,从那天他能够带领这么多的乞丐围堵自己,多少是个丐帮的头儿,可他似乎对庄大方颇为买账,庄大方这小子在丐帮究竟是什么人物?难道这小子一直在自己的面前深藏不露?

    瘸九斤朝苏乐笑了笑,笑容中绝没有任何挑衅的成分,他低下头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小哥儿。”

    庄大方道:“什么事啊?你有话不能一次说完啊?”

    瘸九斤道:“我听说宋先生来南武了。”

    庄大方道:“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认识他吗?”

    瘸九斤陪着笑道:“小哥儿,我想请宋先生吃顿饭,如果方便,还请小哥儿帮忙带个话。”

    庄大方道:“我帮他拒绝你了,他什么人物,怎么会有功夫陪你吃饭,瘸九斤,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瘸九斤被庄大方说得老脸通红,可他的样子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显得越发恭敬,说他卑躬屈膝也不为过,一脸媚笑道:“小哥儿,你当我没说过。”他一边笑一边后退,直到庄大方和苏乐走远,这厮方才敢转身离去。

    苏乐故意道:“这个瘸九斤好像是丐帮中人啊!”

    庄大方道:“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哪儿没有丐帮中人?”

    苏乐道:“他的地位应该不低吧。”

    庄大方道:“他就是一条狗罢了!”说完翻了翻眼皮道:“你放心吧,白河两岸没人敢惹你。”

    苏乐道:“老弟,听起来你很牛逼的样子。”

    庄大方笑道:“事实上也很牛逼,我在要门里面好歹也是个六袋弟子。”

    “瘸九斤是几袋?”

    “他啊,四袋!”

    苏乐显然是搞不清要门的内部情况的,不过他知道要门尊卑有别,无论年纪大小,地位才是决定因素,比如庄大方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六袋弟子,瘸九斤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他在庄大方的面前仍然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和庄大方分手之后,苏乐回到朱老二家里,看到朱老二正在收拾行李。苏乐愕然道:“师父,您这是准备去哪儿?”想起明天即将到来的比赛,难道朱老二认为自己必输无疑,所以选择临阵脱逃了?

    朱老二道:“我另外找了间房子,等明天比赛之后准备搬过去住。”

    苏乐最近都是借住在朱老二家里,朱老二也没找他要过房租,虽然两人是师徒,可有些账目还是算清楚的好,苏乐道:“师父,要不我跟你一起,以后租金咱们每人一半。”

    朱老二笑道:“你小子还真打算一辈子赖着我啊?我没有跟男人同居的习惯,比赛过后,咱俩各奔东西。”

    苏乐道:“啥?”

    朱老二道:“这事儿等明天比赛完了咱们再详细说。”

    苏乐将途中买来的早点放在桌上:“师父,您先吃早点。”

    朱老二点了点头,在桌边坐下,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向苏乐道:“你不吃?”

    苏乐道:“我吃过了。”

    朱老二吸了吸鼻子:“你吃的什么?”

    苏乐道:“包子!”

    朱老二道:“蟹粉汤包吧!靠!老子居然还觉得你孝心一片,刚刚有那么点感动,你这兔崽子居然自己吃蟹粉汤包,让老子吃这硬梆梆的老油条,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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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考大玩】

    苏乐心中这个纳闷啊,朱老二这鼻子也太灵了,自己吃蟹粉汤包不假,可喝了不少茶,还专门漱了口,没想到还是被他给闻出来了,苏乐呵呵笑道:“师父,您鼻子还真灵,刚遇到一朋友,他请我吃了一笼蟹粉汤包,人家请客,我总不好意思把您那份打包带回来,您说是不是?”

    朱老二咧开嘴笑了笑,一口咬下大半根油条:“谁这么大方啊,这么好的朋友怎么不引见给我认识?”

    苏乐嘿嘿笑道:“师父,谁都得有点秘密!”心中却有些忐忑,师父为人表面上粗枝大叶,可实际上却非常的精明,难道自己和苗青钰来往的事情已经被他发现?

    朱老二居然没有继续追问,也嘿嘿一笑。

    苏乐不解道:“师父,您怎么知道我吃了蟹粉汤包?”

    朱老二道:“下次偷吃记得把嘴巴擦干净,嘴巴上还挂着一块,黄黄的就像一坨屎,你当老子瞎了?”

    苏乐彻底无语了,这货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没有啊?敢情师父是在故意消遣自己的,单凭着嗅觉就能判断出自己早点吃了什么,看来师父厉害的不仅仅是刀法,嗅觉也是相当的牛逼。

    苏乐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苗青钰的事情坦然相告,在这件事情上隐瞒师父,让他总有种负疚感。

    朱老二听他说完这件事之后表现出的平静超出苏乐的想像,只是淡然道:“我早就知道了。”

    苏乐惊声道:“您知道了?”

    朱老二道:“从你那天上了她的汽车我就知道,这场比赛关乎到宴喜堂的未来将往何处去,所以最紧张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她。”

    苏乐道:“师奶是不是真的和沈家父子串通一气,要把宴喜堂转让给新越江餐饮集团?”

    朱老二道:“师父把宴喜堂留给了师母,她自然就有处理宴喜堂的权力,我这个做弟子的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师父留下的那把斩云刀不能作为交易的条件。”

    苏乐道:“师父,看来你早就对这件事一清二楚了,是不是我那位师姑早就找过你了?”

    朱老二摇了摇头:“我的同门不止她一个。”

    苏乐想起苗青钰送给他的那瓶佐料,既然都已经向师父坦白了,这件事上也没必要隐瞒,于是他将那两瓶佐料拿了出来。朱老二拿起其中一瓶蘸料,拧开瓶塞闻了闻,轻声叹道:“果然是我师父当年的秘制椒盐,你将我让你练习月晕的事情告诉她了,所以她认定了我要教你做炸三响对不对?”

    苏乐点了点头道:“师父,她的确这么说,还说炸三响最关键的是刀工,想要致胜调料也必不可少。”

    朱老二淡然道:“她能猜到,别人也一定能够猜到,如果每个人都能够猜到我们要做什么,那么这次的比赛我们也就没有任何的胜算了。”

    苏乐听他这样说,不由得双目生光,看来师父另有制胜之法,他向朱老二凑近了一些:“师父,您打算教我做什么?”

    朱老二道:“晚上再说,对了,明天就要比赛了,我给你好好放个大假,出去玩吧。”

    苏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已经做好了临阵磨枪的准备,打算今天不眠不休的训练,却想不到朱老二居然在这当口儿给自己放假,正应了有句话,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他看了看朱老二,一时间不知朱老二说的是真是假。

    朱老二道“就算你把蛋都累掉了,也拿不了第一,既然结果不能改变,咱们索性把心态放得更轻松一点,去吧,好好享受今天的假期,对了,晚上九点前回来,我教你做菜。”

    苏乐摆出一副好孩子的面孔:“师父,要不我今儿不出去了,就留在家里勤学苦练。”

    朱老二道:“精神可嘉,可我没时间啊,我要出门,今晚才能回来。”

    苏乐道:“要不,我还是留在家里陪土豆和萝卜玩吧。”

    “随便你。”朱老二的话还没说完呢,苏乐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这货朝朱老二笑了笑,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电话是唐诗打来的,苏乐的声音温文尔雅,至少在朱老二听来,这小子现在的表现有点装:“喂!”

    唐诗道:“苏乐,你有时间吗?”

    苏乐道:“有啊,今天我刚好休息。”

    唐诗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小忙。”

    苏乐道:“行,没问题啊!”

    唐诗道:“那你九点,来我们小区后门接我。”

    苏乐看了看时间:“好啊!”苏乐这边放下电话,看到师父正朝自己翻着白眼,苏乐笑道:“师父,我就接一电话,您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朱老二道:“交女朋友了?”

    “没有,普通朋友啦!”

    “瞧你那一脸淫贱样,既然是普通朋友就别去了,我改主意了,你还是留在家里陪土豆萝卜玩吧。”

    “我也改主意了,师父说的对,反正我也拿不了第一,真要把蛋都累掉了,那该多划不来啊。再说了,我都答应人家了,总不能又把说过的话给咽回去,师父,我走了啊!”苏乐满脸的喜庆。

    朱老二在身后道:“小子,晚上六点前一定要回来啊!”

    唐诗找苏乐的确有事情要他帮忙,这两天她遇到了点麻烦事儿,这件事对漂亮女孩来说经常会遇到,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位追求者,事实上唐诗从初中开始就经常遇到这种事,但是每次她都以沉默和冷眼相对,追求者往往折腾了一阵子,就知趣地败退了,这次却有些不同,这个追求者并不是学生,而是一个社会青年,他的追求方式也是死皮赖脸,每天都会来到唐诗居住的小区外面守候,而且每次还带来几个狐朋狗友,唐诗被纠缠的不胜其烦,本来她可以求助于家人,可是因为父母离婚的事情,最近她和父母之间都少有交流,而父母也因为感情上的变故,忽略了对女儿的关注。想来想去,她想到了苏乐,也许苏乐能够帮助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唐诗选中苏乐的原因,一是因为她感觉到苏乐可靠,二是因为那天晚上她看到了苏乐的出手,三招两式打败了两名壮汉,苏乐在她心目中已经建立起仗义侠客的光辉形象,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唐诗没多少朋友,这很正常,人如果太优秀了就会缺少朋友,唐诗品学兼优,又是南武一中的校花,所以她身边的同学,要么觉得她高不可攀,要么就会心生嫉妒,唐诗本身的性情又有些淡泊,并不注意和其他人的沟通和交往,所以她高中这三年居然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

    一个人没有朋友,往往容易生活在自我的世界中,往往会把什么事都藏在自己心底,父母的离异是唐诗人生以来最大的一次打击,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可父母选择在她高考成绩公布之后离异,这个无情的事实告诉她,父母之间的感情早已破裂多年,正是因为害怕影响到她的学业,两人才在她面前经营出恩爱的假象。

    虽然父母离婚之后,目前还没有离开这个家,可在事实上这个家早已名存实亡了,唐诗知道,自己前往京城上学的那一天,就是这个家庭彻底分离的时刻,她甚至时常在想,如果可以挽回这个家,她宁愿不要参加高考,宁愿不要上大学。

    苏乐来到电业小区后门的时候先给唐诗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看到唐诗出来了,今天她一身小清新的打扮,白色t恤,石磨蓝的轻薄牛仔裤,头发简简单单扎了一个马尾,还带了一顶白色遮阳帽,出现在小区后门的时候,唐诗先向外面张望了一下,确信那个追求者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这才走了出来。

    苏乐很低调地站在远离大门的地方,毕竟他不想给唐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对自己的现状有着清醒的认识,对自己和唐诗目前的关系定位非常准确,他们目前就是朋友,虽然苏乐心里对唐诗的确有些好感,可这种好感是不能轻易表达出来的,唐诗实在太优秀,而自己目前的确有些落魄,苏乐表面上虽然嘻嘻哈哈,可这小子的自尊心是很强的,头脑有着同龄人不具备的冷静和理智。虽然苏乐的初恋还没有开始过,可是这小子对于感情有着自己的理解,放长线钓大鱼。老妈在这一点上曾经给他灌输了不少,看到好姑娘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情场如战场,谁后退谁是孬种,搞大了肚子不怕,有老娘给你顶着。

    想起老妈神气活现的样子,苏乐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说起来老妈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到现在仍然一个电话都不舍得打给自己,却不知她最近的境况如何?是不是真的能够戒赌,还是又在新的地方欠下了一屁股赌债,被债主追得惶惶而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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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心动】

    唐诗来到苏乐面前,向他笑了笑,名如其人,她就是个诗一样的女孩儿,一颦一笑总能勾起苏乐心中最文青的部分,这货虽然数学不咋地,可语文水平一直都是杠杠的,苏乐感到有些冲动,他本以为自己是诗兴大发的那种高雅冲动,可很快就意识到其实自己冲动的出发点很原始,尤其是看到唐诗牛仔裤七分裤包裹下修长美腿的曲线,裸露在外的雪白小腿,肌肤光洁柔腻,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苏乐的冲动就开始变得更加原始起来,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正在蠢蠢欲动,慌忙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看绿色的树荫,纯净的天空,于是感觉自己很龌龊,面对着诗一样的女孩,他本该思想纯洁,感情高度升华才对,怎么着也应该诗兴大发,现场吟诗作赋,写不出洛神赋长恨歌啥的,打油诗总会吧,可自己居然想得那么简单,那么原始。不过这货也很会为自己解释,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真实和年轻。

    年轻本来就容易冲动,这就是本能。公孔雀看到心仪的对象还来个孔雀开屏展示美丽呢,看起来很美,其实孔雀开屏也是一种原始的冲动,高端大气都是外在包装,其本质都是原始冲动。

    唐诗看到他抬头望天,不知他脑子里想些什么,轻轻嗨了一声:“你很准时啊!”

    苏乐道:“我现在最富余的就是时间,所以不怕浪费。”

    唐诗撅起樱唇道:“哦,搞了半天陪我就是浪费时间啊!”女孩子想找茬的时候,随便就能给你挑出毛病。

    不要跟女人讲道理,这是苏乐打小就从老妈那里得到的经验,他笑道:“我就是打一比方,我这人实在,今天我刚好没事,一个人在家里就是面对萝卜土豆,你比它们更有吸引力。”

    唐诗瞪大了双眼,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拿自己和萝卜土豆相比的,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和萝卜土豆有任何共同之处,以她云安省高考理科状元的水准,居然没听出苏乐这句话究竟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正想抗议的时候,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向苏乐道:“咱们赶紧走吧。”

    苏乐捕捉到俏脸上闪过的慌张表情,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青年骑着一辆黑色太子摩托车,在轰鸣声中靠近了他们。

    那青年头发染成黄色,一看就是社会闲散人员,长相也算周正,就是透着一股流里流气,手臂很粗,紧身t恤强调出他硕大的胸肌,看得出平时应该经常锻炼,摩托车行驶的过程中还故意加大油门,以此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苏乐从小就认为这是个实力为王的世界,何谓实力,最常见的理解就是权势,要么就是金钱,要么你就在某一领域有所专长,退一万步而求其次,再不济也得有个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无论哪朝哪代,靠身体吃饭的群体最广。

    社会中总有那么一帮人,认为自己的拳头够硬,所以自己就有了强横的资本,苏乐之前遭遇的崔大虎应该算一个,眼前的这个青年也是一个,这帮人大都是苦孩子出身,家庭没什么出身没什么背景,凭着敢打敢拼征服了一帮小弟,在社会上吆五喝六,看起来颇为风光。事实上也是一种混穷的,多数都是欺软怕硬的那种。

    苏乐发现南武其实和惠南没有太大的分别,到处都能遇到混混,当今社会,这个混混阶层是相当强大的,以社会青年无业游民为主要成员,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无组织无纪律性的颓废团体,当然这一阶层多数都是浑浑噩噩蒙混度日,偶然会做点坏事,但是真正触犯法律的事情,他们大都是不敢干的。这一阶层的主要特点就是,狐假虎威、欺软怕硬、无组织无纪律,他们游走在社会边缘,有人可能浪荡几年会收心养性,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也有一部分却在颓废中堕落下去,越陷越深,甚至不惜违反法律成为真正的罪犯。

    黄发男子在这一带是有些名气的,人称飞机,他的名气是因为玩摩托机车而得来,过去经常开一辆公路小跑,屁股撅得跟喷气式飞机似的,后来这外号就传开了,今天他骑了辆太子摩托,车擦得很干净,看得出为了追求唐诗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这种社会混混追女孩子的方法直接而俗套,但凡他们认准的目标,他们就会腆着脸皮往上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们会把自认为最优秀的一面展示给想要追求的对象,毫不顾忌地制造所谓的浪漫,关键在于一个粘字,只要我看上你了,嘿嘿,我就黏住你不放,谁敢跟我抢,老子打到他退场。

    飞机减慢车速,一手掌握着摩托车,另外一只手以自认为相当潇洒的动作捋了捋金灿灿的头发,向唐诗笑道:“唐诗,去哪里?我送你!”他显然把走在唐诗身边的苏乐给无视了。

    唐诗没理他,走在苏乐右侧,苏乐的身影刚好将她挡住。

    飞机恶狠狠地盯住苏乐:“小子,你一边儿去,别妨碍我跟唐诗说话。”

    苏乐道:“你丫认识字吗?还要跟唐诗说话,我劝你还是找本儿歌三百首聊聊先。”

    唐诗听到苏乐这句话,嗤!地一声笑了起来,苏乐说话可真够损的。

    飞机开始狞笑,这货狞笑的时候,就是发火了,唐诗警告他道:“你最好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飞机道:“我一没违法二没乱纪,警察来了又能把我怎么样?”他狠狠向苏乐点了点头道:“小子,山水有相逢,你给我记着!”然后加大油门一溜烟向前方去了。

    苏乐望着这货远去的方向不知为何联想到了一只大蛤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正是飞机这种蛤蟆的衬托让苏乐感觉到自身的内涵和高端,更因此而产生了对自身的强烈自信,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自己居然是那么的优秀,人果然是有三六九等的,对待一个好女孩,绝不能用这种低俗的手段,否则就是对她的亵渎。

    苏乐对飞机做了一个恰当的评价:“发型不错!”

    唐诗愣了一下,没想到苏乐在意的居然是别人的发型。

    苏乐道:“就像顶着一滩新鲜出炉的狗屎!”

    “恶心!”唐诗说完,不禁格格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可爱,笑起来脸上泛起红晕,两只眼睛越发的明亮,望着飞机远去的背影,她忽然感觉又内疚起来,她显然为苏乐招惹了一个不必要的麻烦,小声道:“对不起!”

    苏乐道:“客气啥,其实你能想到我,我蛮高兴的。”

    唐诗眨了眨双眸,不明白苏乐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乐道:“你不担心才出虎口又入狼群?”

    唐诗望着苏乐,咬了咬樱唇,摇了摇头道:“我不怕,我信任你的人品,你是个好人!”

    苏乐道:“你看走眼了!”

    唐诗笑道:“不怕,反正我觉得你挺安全的。”唐诗的这句话透着表扬和信任的褒义,可苏乐听起来却非常的郁闷,他搞不明白自己那里安全了,明明我笑得很淫荡啊,唐诗啊唐诗,难道你真没看出来我对你有想法有目的吗?

    唐诗依然笑得天真烂漫,在苏乐的身边真得有种安全感,苏乐没出现之前,她的心情有些惶恐,甚至准备放弃这次前往福利院去献爱心的行程,可苏乐一来,她的内心顿时感到踏实了。

    唐诗在高一的时候,他们的班级就和福利院接上了对子,班级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组织前往福利院探望孤儿,唐诗在这件事上一直都很积极,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唐诗充满了爱心。有爱心的女孩那叫心灵美,唐诗不但美在心灵,而且外表也是相当的出众,自然是一个内外兼修的绝代佳人了。

    苏乐也很有爱心,过去在春风街的时候经常拿剩饭剩菜去喂小猫小狗,当然不时还会施舍一下大小乞丐,人作善事总会有回报的,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初不是遇到了老乞丐,苏乐就不会得到朱老二的电话号码,没有朱老二的电话号码,他在南武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不会找到肉联厂食堂,更不会有和朱老二的这段师徒情缘。有句话怎么说,好人总会有好报,苏乐认为自己因为爱心一直运气不错。

    唐诗打了一辆出租车,福利院就在翠云湖西南,从电业小区打车到那里计价器显示整整二十块,唐诗还没有拿出钱包,那边苏乐已经抢着把车费给结了。

    下车后,唐诗拿出二十块钱递给苏乐。

    苏乐道:“怎么个意思?”

    唐诗道:“我让你出来帮忙的,怎么能让你花钱,今天你给我当保镖,所有开销都算我的。”

    苏乐道:“别介,我最受不了这个,我当保镖又不是为了钱,咱们不是朋友吗?看在友情的份上我才过来的,收钱我不就是三陪了?”

    唐诗红着俏脸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苏乐的话让她马上不再坚持,将钱迅速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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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出风头】

    苏乐笑道:“唐诗,你是一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能骂人呢。”

    唐诗道:“我骂得不是人,骂得是……”刚巧一只流浪狗从一旁经过,唐诗伸手一指:“我骂得是这只流浪狗!”

    想不到那只流浪狗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居然停在那里,然后朝着唐诗就缓缓走了过来,唐诗看到流浪狗越走越近,心中不禁害怕起来,藏在他身后:“苏乐,狗!狗!”

    苏乐笑道:“谁让你骂它来着,它找你报仇了!”那只流浪狗在他们面前一米左右站住,然后猛然吠叫起来,吓得唐诗抓住苏乐的双臂,把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苏乐!”其架势仿佛要把苏乐给推出去一样。

    女孩子在身边寻求呵护的时候,往往会让你获得极大地满足感,苏乐就是如此,他这会儿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唐诗自然就是那个需要他呵护的柔弱女孩,苏乐躬下身,恶狠狠盯住那条流浪狗,咬牙切齿道:“闭嘴,再叫我把你丫给炖了!”

    流浪狗被苏乐这么一吓,啊呜了一声,居然双腿前伸,老老实实趴在了地上。

    唐诗看到苏乐一声就把流浪狗给慑服了,美眸望着苏乐,满满的全是崇拜。

    苏乐却道:“唐诗啊唐诗,我发现你绝对不能共患难,有危险的时候,拼着命地把我往前推,得亏是一条狗,要是一头狼,我这条小命不就完了。”

    唐诗道:“真是一头狼,我护着你。”

    苏乐道:“狼来了你护着我,要是色狼来了,还是我上。”

    “又胡说八道了!”

    两人来到福利院门前的时候,看到门前已经有七个同学在那里等着,他们都是南武市一中的班干,唐诗过去担任的是学习委员一职,看到唐诗和苏乐出现远处,一个剪着短发的女孩子远远挥了挥手:“唐诗,这边!”七名同学都朝唐诗和苏乐望去,唐诗他们认识,可苏乐他们却摸不清什么来路。七名同学中有两名女生,其他都是男生,多半男生对唐诗这位一中校花都心存倾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也是人之常情。看到唐诗在苏乐的陪同下走了过来,顿时兴起同仇敌忾之心。这种想法是十分正常的,在学生时代,男生往往都会不自觉的将漂亮女生划到自留地的范畴内,如果有外人横插一脚进来,自然会生出警惕和敌视之心。

    唐诗小声向苏乐道:“你就说是我邻居,也来献爱心的。”她面皮薄,担心同学们会胡乱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未雨绸缪,从这一点也看出唐诗的心思非常缜密。

    苏乐笑道:“不如你说我是你表哥,可信度更大一些。”

    唐诗瞪了他一眼道:“表哥?表弟还差不多。”

    苏乐道:“我下周就满十八了,你呢?”

    唐诗笑了笑:“那好,我就说你是我表哥。”虽然没有告诉苏乐她的年纪,可等于已经承认自己比苏乐要小了。

    短发女孩是唐诗的同学梁姗姗,也是班级里的文娱委员,她打量着苏乐道:“唐诗,这位帅哥是……”女孩子的好奇心总是要强一些。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帅哥,苏乐也是心中大悦,其实这货心里也明白,人家这是客气的称呼,现在社会上流行这种称呼,但凡男人都叫帅哥,女人都叫美女,谁也没考虑到一定要名副其实这回事儿。投之以桃,自然报之以李,苏乐笑道:“这位美女,我是唐诗的表哥,我叫苏乐。”这货是个自来熟,在人际交往方面天生就是个高手。

    梁姗姗长得倒也端庄秀气,刚才站在这七名同学中绝对是第一大美女,可凡事都怕比较,唐诗一出现,她的光彩顿时被抢得干干净净,所有人的目光都奔着唐诗去了。

    听说苏乐是唐诗的表哥,顿时五名男同学的敌意顿时就收起了几分,表哥应该属于安全范围,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不是敌人,当今时代,早就规定近亲不婚了,这对表兄妹没可能的。当然其中也有人怀疑这对表亲的真实性,可谁也没刨根问底。

    包括唐诗在内的八位同学全都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对他们来说这次来福利院献爱心是离开南武之前的最后一次。献爱心不仅仅是捐钱捐物,还要有所行动,他们来到福利院之后,马上就有二十多个孩子围了上来,苏乐远远站在一边看着,看到唐诗最受欢迎,一群小屁孩儿围着她叫着唐诗姐姐。

    梁姗姗也被不少孩子围住,苏乐是第一次来,虽然他自认为长得颇有亲和力,但事实上他却无人问津,那帮小屁孩居然没一个搭理他的。

    其他五名男生在小足球场上陪着一群孩子踢起了足球,虽然苏乐自称是唐诗的表哥,可唐诗的这帮男同学显然没有和他打成一片的想法,没有人主动邀请他一起去玩,于是苏乐很自然地被孤立在外。

    苏乐倒也安于现状,毕竟他今天过来是给唐诗当义务保镖的,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他根本不在乎。

    黑白相间的足球叽里咕噜地滚到了苏乐的脚下,苏乐用脚尖轻轻一挑,足球就飞了起来,然后足球在他的两只脚面上来回颠动,仿佛黏在了他的脚上一样,苏乐娴熟的颠球动作马上吸引了那帮小男孩的注意,呼啦一下,十多个孩子全都围到了苏乐的身边,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道:“大哥哥,你会用头颠球吗?”

    苏乐笑了一下,脚尖稍稍用力,足球飞越了头顶,他抬起头,一下一下的开始颠球。这下被吸引过来的孩子们更多了,开始有人为苏乐数着数,很快就数过了一百。

    唐诗的那帮男同学全都傻眼了,他们也搞不清怎么回事儿,一下就成了看客。这谁谁啊!也太喜欢出风头了。

    梁姗姗向被孩子们围绕在中心的苏乐看了一眼,然后向唐诗笑了笑道:“你表哥可真帅!”

    唐诗哦了一声,望着远处的苏乐,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嘴里却道:“不觉得!”

    梁姗姗道:“他颠球的功夫快赶上专业运动员了。”话音刚落,那边苏乐出现了失误,他笑着把球踢给那帮小孩子,可那帮小孩子马上又围了过去,央求苏乐教他们颠球。苏乐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从无人问津到众星捧月的逆袭,拥有运动天赋的男生往往更容易获得小孩子的青睐和崇拜。

    此时福利院的后勤主任刘文合骑着电动三轮从一旁驶过,三轮车上放着满满的都是菜,孩子们齐声道:“刘爷爷好!”

    刘文合本身就胖,加上今天天特别热,满头满脸的大汗,仍然咧开嘴笑道:“孩子们好。”他对唐诗这些学生已经非常熟悉,又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梁姗姗道:“刘主任,您怎么亲自去买菜啊?”

    刘文合听她一问顿时就叫起苦来:“别提了,承包食堂的那个老周昨天晚上不辞而别,他手下的那帮厨子小工全和他串通一气,一起闪人,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我们上哪儿找人去,我不亲自上阵,孩子们就没吃的了。对了,你们谁愿意过来帮忙洗菜啊,今天是星期天,员工大都放假了,我们院长都专门从家里赶来当大厨了。”

    唐诗道:“我去帮您洗菜。”

    梁姗姗也举手报名,其他的男生倒是没有一个主动要求去的,其实他们这些学生过去在家里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是不想干,是父母不让他们干,可怜天下父母心,爹妈都指望着他们能够考出好成绩,其他的生活琐事基本上都包揽了。女孩子多少还好些,男生更是不知家务为何物。

    苏乐在那边陪着一群孩子玩的颇为开心,可他的耳朵也没闲着,听说厨房缺人手,这可是他的老本行,苏乐道:“我去吧!”

    于是唐诗、苏乐和梁姗姗三人跟着刘文合前往厨房,福利院的那帮小男孩这会儿已经涌现出了一群苏乐的追星族,几个小屁孩儿道:“哥哥,您别去了,留下教我们踢球,让他们去。”他们的手指着其他五位男生。

    苏乐笑着摇了摇头道:“哥哥休息一会儿,你们先玩吧,待会儿我再来陪你们踢球。”

    在几位男生的眼里,苏乐显然是动机不良,厨房帮忙明明是女孩子的事情,他懂个屁,肯定是看到唐诗和梁姗姗去厨房,所以趁机套近乎去了,因为苏乐在一开始已经声明和唐诗是表兄妹关系,所以这帮人认为苏乐十有八九是瞄上梁姗姗了,梁姗姗虽然不是唐诗那种校花级别的,可倾慕者也有不少,毕竟唐诗那种女孩儿在有些男生的眼中属于高不可攀的那种,相比较而言,追求梁姗姗的难度系数就小了许多,这五名男生中就有一名梁姗姗的暗恋者,他叫邱志刚,班级体育委员,也是南锡一中著名的足球健将,司职前锋,原本带孩子们踢球是他的强项,正是他显露一手的时候,想不到苏乐一出现,就用颠球把那帮小孩子都给招了过去。邱志刚平时踢球也喜欢看注重力量和速度的欧式,颠球不是他的长项,可显然小孩子都爱这一口,花哨的技巧性更吸引少年儿童的注意力,苏乐的出现已经把他的风头彻底给抢了。

    几名同学故意用肩膀碰了碰邱志刚道:“志刚,再不加油,姗姗可就被外人给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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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来试试】

    苏乐根本没想过去撬谁,因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唐诗的身上。来到厨房之后,马上唐诗和梁姗姗就显露出了她们的公主本色,连剥葱扒蒜这么简单的工作都不会做。刘文合一声叹息,只能耐心教她们怎么去做。

    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正在案前切着土豆,乍一看动作还是那么回事儿,可刀工就不敢恭维了。

    苏乐走了过去,看到长者生疏的刀法,马上就能推测出对方没有多少庖厨的经验。

    那长者向苏乐笑了笑,目光仍然落在手中的刀上,看得出他很仔细很小心,不过这速度却越发的缓慢了。

    苏乐道:“大叔,要不我来试试。”

    那长者这才抬起头看了苏乐一眼:“你会切菜?”

    苏乐微笑道:“马马虎虎。”

    长者将手中的菜刀递给了苏乐,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十几年不下厨房了,生疏了……”这话多少有些自我解嘲的成分在内。

    苏乐向菜案上看了一眼,单从厚薄不一的土豆片来说,这长者十几年前下厨房的时候想必也生疏得很。他拿起菜刀,从水中抓起一个去皮的土豆:“大叔,您中午准备做什么菜啊?”

    长者道:“土豆片炒肉、红烧鲤鱼、大煮干丝、再烧个番茄鸡蛋汤。”他一边擦汗一边道:“我也不会做别的,这些菜也有十多年没做过了。”

    苏乐笑道:“我来吧。”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十一点半就是开饭时间,总不能让这些孩子饿着。手中的土豆在空中虚抛了一下接住,然后放在菜案之上,菜刀刚刚磨过,虽然不如他过去用得顺手,可勉强也算凑合,苏乐手中的刀开始落下,在一连串让人赏心悦目的节奏下,被切成薄片的土豆以无法言喻的韵律逐一倒下,而这一切又在高速中完成。

    长者刚开始的时候对苏乐还抱有质疑的态度,可是苏乐刚一动刀,他就已经看出来了,这孩子虽然年轻却是个烹饪高手。

    苏乐的刀法在师父朱老二的眼中还只是刚刚入门,可是在寻常人的眼中已经是相当惊艳,唐诗和梁姗姗原本在哪儿剥葱扒蒜,可很快她们都被刀锋落在案板上的密集节奏吸引住了,两人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围观苏乐切菜。

    苏乐将菜刀使得快如疾风,但是却不给人任何的急促赶工的匆忙感,他有条不紊,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每一道工序衔接的都天衣无缝。

    唐诗虽然认识苏乐有一段时间了,可她从没问过苏乐是干什么的,一直以为苏乐和她一样都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当她看到苏乐手中翻飞的刀影的时候,一双妙目瞪得滚圆。梁姗姗更是惊奇地张大了嘴巴,只差没把下巴颏给掉下来了,她喃喃道:“唐诗,你表哥难道是传说中的厨神?他握刀的样子真是……好帅啊!”梁姗姗此时的表情十足像个花痴少女。

    不一会儿功夫土豆片已经全部切完泡入水盆之中,这是为了漂洗掉土豆富含的淀粉,这样炒菜的时候才能炒出土豆的脆爽口感。

    苏乐切完土豆,又拿起白干,开始改刀切成干丝,长者要做的大煮干丝,是淮扬菜的经典菜之一,切干丝对厨师刀工的要求极高,一片白干全部均匀切成比火柴棍还细的干丝,没有三年以上的刀功修炼是根本做不到的,要求干丝粗细均匀,长短相等。

    干丝如雪般堆积在苏乐的刀下,一堆切完,再来一堆,厨房里原本几个人各忙各的,可到了最后,只剩下苏乐一个人在工作,其他人全都成了观众。生活之中美无处不在,苏乐手中的这把刀已经向他们充分展示了刀法的韵律之美,而他们也沉浸其中。

    苏乐转身笑道:“我说各位啊,把鲤鱼去鳞,里里外外洗干净,不要忽略里面的黑膜,难不成今天全都让我一个人干啊。”

    听到苏乐的这句话,周围人方才如梦初醒,一个个回去各司其职。

    苏乐并没有按照长者制订的菜单来做,考虑到福利院孩子们居多,所以他特地利用鲤鱼做了一道糖醋鲤鱼,这道菜属于鲁菜,是山东传统名菜,食材应该是黄河鲤鱼,这道菜发源于济南府黄河码头洛口镇,后来成为著名餐饮老店汇泉楼的看家菜,现在已经流传到大江南北全国各地,虽然几经改进,不过做法还是大同小异。

    今天所用的鲤鱼并非是黄河鲤鱼,而是翠云湖地产的鲤鱼,这种鲤鱼品质也不错,得益于翠云湖优良的水质,鲤鱼身上的土腥气并不重。在鲤鱼的粗加工阶段,要在鱼身两侧均剞百叶花刀,这种刀法是剞刀法中最基本的刀法,说白了就是斜切的刀法,刀刃呈四十五度角朝向鱼头部,落刀均匀一致,剞花刀之后,拎起鱼尾,刀口鱼肉自然张开,将如雪末儿般的细盐撒入刀口内稍作腌制,然后在鱼身上均匀涂上一层淀粉。炒锅上旺火,锅热之后加入花生油烧至七成热。

    炸鱼的关键在于油温的控制,这对火工有相当的要求。苏乐手提鱼尾将鲤鱼下入油锅之中,刀口遇热油之后顿时张开,油炸两分钟左右,用手铲将鱼推到炒锅一边,利用炒锅的弧度将鱼身呈现出弓形,鲤鱼脊背朝下,用铁筷子拨开鱼腹,使鲤鱼的形象更加丰满,鲤鱼完全炸成金黄色的时候捞出沥油,鱼尾朝上摆放在盘中,另外起勺放花生油烧热后加入葱姜蒜末炸出香味,然后加入香醋、清汤、白糖、酱油、水淀粉勾芡。烧沸成为糖醋汁,用手勺均匀浇在炸好的鲤鱼身上,这道菜就宣告完成,汤汁浇在金灿灿的鲤鱼身上,发出吱吱声响,一时间香气四溢,让人口舌生津。

    这道菜外脆里嫩,酸甜可口,端到外面趁热上桌,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已经被那帮孩子们一扫而光。

    大煮干丝这道菜苏乐更是从小就会做,切好的豆腐干丝用沸水烫过,这是为了去除豆腐本身的烧卤味道,烫好之后,入水再烫第二遍,最后烫好的干丝放入鸡汤锅略加浸泡,然后加入虾米、猪油、精盐,直到煮到汤汁乳化,鸡汤的味道就已经完全进入了干丝之中,配上熟虾仁,熟鸡丝,熟火腿丝,熟笋丝,点缀以烫好的豌豆苗,当真是清清淡淡资质美,缕缕丝丝韵味长,水陆并陈融饮食,荤素和馔利荣康。

    这番文绉绉的诗句不是苏乐写出来的,而是那位长者在品尝苏乐亲手做的大煮干丝之后给予的评价,苏乐才知道这位长者是南武福利院院长葛文清,人如其名,果然流露出淡淡的一股子文青味道,不过年纪好像有点超标,应该是夫子味道了。

    苏乐在心里面默默琢磨葛文清是文青还是夫子的时候,外面的孩子们已经给予今天的午餐一致好评,苏乐所做的三个菜被吃得干干净净,就连西红柿蛋汤也喝了个底儿朝天。

    孩子的话往往是最真实的,这帮孤儿全都认为今天的这顿饭是他们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就是感觉菜少了一点。其实菜的份量并不少,只是太受欢迎,所以孩子们全都食欲大振,饭量比起平时大了许多。

    保育员带着孩子们离开去午睡,苏乐又炒了几样菜,这顿饭是葛院长做东请客,当然炒菜必须要苏乐亲力亲为。

    土豆丝、青椒肉丝、糖醋鲤鱼,让唐诗和她的同学们全都赞不绝口,苏乐忙完所有的工作后最后一个入座。

    老院长葛文清专门给苏乐倒了一杯啤酒,端到他面前,苏乐有点诚惶诚恐了:“葛院长,您这是要折杀我啊!”

    葛文清笑道:“我是要谢谢你,真诚地对你说声感谢,今天如果不是你给我帮忙,肯定不能准时开饭,这些孩子只怕要饿肚子了。”葛文清绝没有说客套话,他对苏乐的感谢发自内心。

    苏乐笑道:“今儿我是班门弄斧,葛院长不要见怪才好。”

    葛文清微笑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可不能过度谦虚,不然的话容易发胖。”周围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苏乐虽然笑点不高,可他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可笑,后来他才想明白了,领导说笑话的时候,大家是必须要配合的,该笑的时候不笑,那就是不给领导面子。

    后勤主任刘文合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会做饭的真的不多了,苏乐,看你做饭的水平应该是专业级厨师了。”

    苏乐笑道:“我可不敢当,最多也就是一个野厨子,我家本来就是开饭店的,从小跟在我妈身边耳濡目染,多少也看出了点门道。”

    唐诗今天很少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苏乐,这个苏乐藏得可真深,自己认识他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他会做菜。

    同来的几个男同学彻底蔫了,虽然他们从心底都鄙视苏乐,可人家福利院院长这么看重他,无疑是肯定了苏乐的能力,在这帮年轻人的眼中会做饭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可以围着锅碗瓢勺打转转?厨房本来应该是女人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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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咬我】

    安吉莉亚实在是不敢相信,所以忍不住再问道:“你是说你的剑法是你的主人教的?”

    “我的本领全都是我主人教的!”罗宾也不隐瞒。这是她的骄傲,她无需隐瞒!

    天啊,这竟是真的?!

    震惊,如万仞高山中的雪崩,淹没了一切的生灵!

    安吉莉亚震惊的表情好似给了罗宾很大的满足。没有比别人说她的主人厉害更让罗宾感到高兴的了!

    安吉莉亚愣了半天都没有恢复过来,她实在是无法接受一个那么厉害的亡灵法师竟然还会如此厉害的剑法。

    更无法接受的是:同样是一个小孩,却能把罗宾教得这么厉害!

    罗宾这个小妮子好像诚心使坏,人家安吉莉亚明明就够受打击的了,她却依旧火上浇油地道:“我其实一点也不厉害,真正厉害的是我主人。我的主人徒手一招就能将我打败!”

    徒手一招???

    安吉莉亚如同机器人般扭头看向罗宾,眼睛睁得老大老大,脑子里开始幻想着罗宾那迅猛的剑法在那个小男孩儿徒手一招下落败的情景!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无论安吉莉亚怎么幻想都觉得这件事太危言耸听了!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打死她,安吉莉亚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让她接受罗宾的剑法是钟神秀教的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你再告诉她钟神秀徒手就能将罗宾打败,而且还一招,她如果还能接受那绝度会崩溃的!

    罗宾人虽小,但却很聪明,知道此时的安吉莉亚不信,但也不想多解释,只是道:“我的主人不是普通人!”

    罗宾说得没错,她的主人确实不是普通人,那可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而来的鬼才啊!

    原本还在震撼中的安吉莉亚随即被罗宾下面说的这句话又给震醒了。

    “你想变强是么?”罗宾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性感的安吉莉亚,接着道,“也不是不能!”

    安吉莉亚先是一愣,随即就是一喜,几乎是连想都没想,脱口就问道:“真的么?”

    安吉莉亚为了能够使自己的实力变强可以说是尝试了各种方法,吃尽了各种苦头,但是收到的效果却并不怎么理想。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在今年的“学院排名赛”中依旧是赢不了劳伦特的!

    安吉莉亚真的很不甘心,很不甘心自己会连续两年输给同一个人。她可以允许自己没有别人强,但是却无法接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败给同一个人!

    “你那么想变强么?”罗宾没有接着她的话说,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是!”安吉莉亚很坚定地答道。那双散发着光芒的双眸是不会骗人的!

    “为了变强你什么苦都愿意吃么?”罗宾盯着安吉莉亚那坚定的表情有一会儿后,才再次问道。

    她从安吉莉亚的表情里面,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自己为了能够帮助他的主人,为了不成为累赘,也曾为变强而如此坚定过!

    女人,似乎与生俱来就有惺惺相惜的情感,罗宾居然萌生起了要帮助安吉莉亚的想法!

    “我愿意!”安吉莉亚更加坚定地道,“只要能够变强,什么苦我都愿意吃!”

    罗宾的情绪好似受到了安吉莉亚的影响,严肃而认真地道:“我虽然不能教你剑法,但是我想让你变强一点还是可以的!”

    安吉莉亚的眼睛一亮,因为她从罗宾的话中已经听出了希望。罗宾的实力她是见过的,有这种高人的帮助,想不进步都难!

    安吉莉亚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罗宾一定还有下文。果然,罗宾沉默了一下下后,再次道:“明天早上五点,你在魔兽森林刚刚的那个地方等我,过时不候!”

    安吉莉亚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询问道:“我需要带什么东西么?”

    “不需要,人来了就行!”罗宾淡淡地道,随即话锋一转又道,“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希望别人打搅我主人!”

    “对不起!”安吉莉亚居然给罗宾道了个歉。

    罗宾没有再说什么,走了!原地留下了还在为这次不可思议的谈话而回味着的安吉莉亚!

    ※※※※※※※※※※※※

    却说此时入定中的钟神秀。

    此时的他,只感到浑身上下澎湃着用不尽的灵力。那种强大的冲击,直直撞击着他的灵魂,让他有种晕眩的感觉。还好钟神秀练得是“玄武诀”,第一层功法讲究的是对精神力的淬炼,不然此时的他一定会昏迷不醒的!

    虽然“灵乳”蕴含的灵力强大的有些出乎钟神秀的意料,但是却不用担心钟神秀会因此而爆体而亡。

    因为即使钟神秀无法吸收炼化这些灵力,也能通过特殊的方法将其排出体外。

    就在钟神秀不敢有一丝放松、认真地吸收、炼化着这股灵力时,一个怪异的现象突然出现了!

    此时钟神秀的头脑中竟然再次出现了上次那种幻境!

    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漫天飞舞着各式各样的咒印,每个咒印似乎都在向他传达着某种含义,随着没一秒的变革,这些咒印也在发生着改变。望着这些咒印,钟神秀就有一种置身于天地间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宛如自己融入到了自然界,再也不分彼此!

    更让钟神秀想不通的是,他此时明明很清醒,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他明明是在炼化“灵乳”的灵力,但是奇怪的是,此时的他竟然感觉不到“灵乳”的灵力,但却可以清晰地看见!

    (问世间“离奇”为何物?莫过于此!)

    看着那些“灵乳”的灵力散发着淡淡白光,顺着分支流向周身的每个大穴。

    看着那如湖面一样的灵力全部聚集在丹田中无风旋转,饶是钟神秀也有些大脑短路了。

    因为这个现象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竟然已经炼化了“灵乳”所有的灵力!

    这怎么可能,明明刚刚入定没有多久,怎么可能就把所有的灵力炼化了呢?

    还没容等钟神秀思考,又一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第56章 【打飞机】

    飞机瞪大双眼,嘴巴咧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苏乐猜得不错,飞机并没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动手,他追上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在他看来苏乐只不过是一个学生罢了,在他的印象中,学生和文弱书生是等同的,全都属于好捏的软蛋。混混也有混混的头脑,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们心中有杆秤。即便是街头斗狠,也要讲究起码的战略战术,轻易不打无把握之仗,这个简单的道理连普通社会青年也懂得。

    三条大汉,三辆摩托车,虎视眈眈的目光,金灿灿的项链,引擎的轰鸣,这些因素集合在一起,制造着强大的威压,飞机和他的伙伴认为,在这样的阵势下,眼前的这小子只差没被吓得尿裤子了。

    可苏乐显然不吃他们的这一套,眯起眼睛,一脸轻蔑地看着飞机,心说这厮的审美观纯属乡村非主流,弄一脑袋狗屎黄就想冒充土豪暴发户?

    飞机指着苏乐的鼻子道:“**给我记着,唐诗是我的,以后你给我躲远远的。”

    苏乐笑了起来,自从有了对付崔大虎的经验,苏乐就认清了一个道理,这帮混混多半都是纸老虎,无非是仗着人多势众。真正遇到敢于拼命的,这帮人顿时就作鸟兽散了。

    飞机被苏乐的笑容给惹火了,他发现自己的精心布局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眼前这位根本是个软硬不吃的小子,飞机想打人。可是周围行人实在太多,而且辖区派出所就在不远处,一想到这些飞机不由得有些顾忌,他恶狠狠丢下一句话道:“别让我再遇到你!”飞机认为自己的这句话说得很到位,威猛霸气,杀气腾腾。说这话的时候,飞机已经做好了退场的准备,今天并不是发起攻击的好日子,下次要选择一个人少僻静,远离闹市和警察的地方。

    苏乐没说话,其实他一直期待着飞机能够冲上来给自己一拳,那么他就有了出手的理由,结拜大哥邢三教给他的缠丝手威力不凡,遇到出手的机会他就有点跃跃欲试。

    飞机没出拳,只是用食指指着苏乐,苏乐微笑道:“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什么?”

    飞机被他这句话问得有点莫名其妙:“你想什么干我鸟事?”

    苏乐道:“我想打飞机!”说话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伸了出去,抓住了飞机的那根食指,飞机在近身搏斗方面要比苏乐差了无数个档次,当然这和他认为自己占尽优势过于轻敌也有着直接的关系,居然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等着对方捕捉。

    苏乐虽然没说几句话,可是他出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抓住飞机的中指一拧,就已经让他的手指脱臼,紧接着一记有力的勾拳,击打在飞机的下颌,打得飞机连人带车摔倒在了地上,既然早晚都会有一战,不如率先引燃这场战火,先下手为强永远都是颠扑不灭的真理。

    飞机一伙虽然有三个人,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率先出手的居然是苏乐,这小子居然嚣张到公然打飞机的地步,没道理啊,不科学啊,就算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苏乐居然敢先动手。

    飞机的两名同伴被苏乐的突然出手弄得一怔,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苏乐又跟上去一脚踢在飞机的小肚子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不给对方留有余地,苏乐刚才一直都在审时度势,对方有三个,自己只有一个,真要是发生了冲突,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击败他们三个,所以要先下手为强,还要擒贼先擒王,先把带头的飞机打倒,苏乐料定自己出手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因为这帮人绝不会想到自己会主动挑起这场战争,打倒飞机只是第一步,在对方同伴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彻底解除飞机的战斗力才是关键。

    基于这种考虑,所以苏乐又踹了飞机一脚,出手之果断狠辣远远超出了这帮混混的预料。

    右前方驾驶山地摩托车的赤膊混混率先反应了过来,他加大油门,摩托车的前轮提起,一个猛然前冲向苏乐的身体撞去。苏乐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对方的撞击,后方那名男子从身后上抽出一只钢管照着苏乐的脑后砸了过来。

    苏乐后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头部向右侧一偏,躲过对方的钢管一把抓住钢管的末梢,手肘屈起向后狠狠砸在那厮的胸口,将那偷袭他的混混撞得从车上落了下去。

    电影电视上不乏驾驶摩托车围攻的场面,可是真正想驾驶摩托车完成攻击是需要相当技巧的,这帮混混骑在摩托车上的战斗力未必比他们徒步更强。

    苏乐连续击倒了两个,此时硕果仅存的山地摩托车手向他猛冲而来。苏乐腾空从飞机的身上跳了过去,躲过了对方的撞击,然捡起地上的头盔向投掷铅球一样狠狠扔了出去,正砸在那厮的后背上,砸得那名车手失去了平衡,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苏乐正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一名早已潜伏在远处的摩托车手,骑着公路赛,加大油门撞向苏乐,他应该是刚刚赶到,和飞机是一伙的,他的出现在苏乐的计划之外,是生力军,也起到了奇兵的作用。

    苏乐脚步刚刚落地,再想躲开只怕来不及了,他举起抢来的那根铁管,咬紧牙关,这种危急关头绝对可以检验出一个人的镇定和勇气,苏乐和对方拼得是胆量,就算躲不开对方的撞击,他这一击也要打掉对方半条命。

    眼看一场车祸就要发生,斜刺里一辆白色的宝马车突然就冲了过来,抢在那辆摩托车撞击苏乐之前,挡住了公路赛前行的去路,蓬!地一声巨响,公路赛撞击在宝马车左侧的叶子板上,身穿紧身背心的混混就像空中飞人一样腾空飞了出去,然后抛物线一样落在了电业小区前方的小河内,溅起大片白色的水花。

    苏乐原本已经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想不到千钧一发的时候又有贵人相救,他知道那辆白色宝马车绝不是凑巧改变了方向,刚好拦在了自己和那辆摩托车之间。

    苏乐站在那里有些惊魂未定地望着眼前的宝马车,车他很熟悉,是唐诗母亲所开的那一辆,可开车的却并不是赵永虹,而是一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赵永虹坐在副驾上,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咬着嘴唇,显然被刚才的一幕吓着了。

    那中年男子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看了看被撞瘪的叶子板,皱了皱眉头道:“真是倒霉,车被撞坏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首先担心的居然是车而不是人。

    飞机和其他的两名同伴全都被刚刚发生的一幕给吓呆了,当他们清醒过来,马上围了过去,被撞飞到河心的那个混混居然没事,他游到岸边,狼狈不堪地沿着岸边的草地爬了上去。

    苏乐本该是事件的主角,可这会儿功夫,他已经被所有人冷落了,大家的焦点全都集中在那辆宝马车和中年男子的身上。

    被撞入河心的混混水淋淋爬了上来,上来后第一句话就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怎么开车的?”

    中年男子身穿墨绿色鳄鱼恤,浅灰色休闲裤,足蹬白色珍珠鱼皮鞋,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金丝边的眼镜,显得器宇不凡富贵逼人,他朝那浑身湿透的混混微笑道:“你在骂我?”

    那混混显然红了眼:“骂你,我他妈还抽你呢!”他冲上来挥拳欲打,可是他的拳头还没举起来,那中年人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一手抓起了他的腰带,将这厮一把就举过了头顶,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一下就将那湿淋淋的混混重新扔到了小河里面。

    然后中年人微笑望着飞机道:“你们是一伙的?那好,这车要给我修好,还有,以后谁再敢纠缠唐诗,我打断他的腿。”

    飞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还因为被苏乐一拳一脚打得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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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霹雳火】

    一辆警车及时出现在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了两名警察,有好事者报警说这里出了车祸,所以他们才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飞机看到警察出现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他指着中年人向警察道:“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用车撞我哥们,还把我哥们扔到了河里。”遇到麻烦连混混都知道去找人民警察。

    那名倒霉的混混二次落水之后,仰仗着不错的水性,筋疲力尽地爬到了河岸上,这次不敢上来了,大字型躺在河堤的草地上,不但因为累,更因为害怕,只有亲身经历两次生死一线的场面才知道恐惧为何物,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连续两次侥幸逃生的。

    那两名警察一脸严肃的望着那中年人,中年人微笑道:“我是宋轩,这件事我会向冯学光解释。”

    两名警察虽然不知道谁是宋轩,可是冯学光的大名在南武警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冯学光是南武公安局局长。

    飞机听到宋轩两个字的时候内心却是一沉,他听说过宋轩的名字,因为宋轩这两个字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成为南武的传奇,宋轩绝对是南武最早富起来的那批人之一,他依靠收破烂起家,后来业务越做越大,成立鼎天资源再生公司,在所有人还在为万元户这个称号激动不已的时候,宋轩的资产就已超过千万,他的暴富也招来了不少人的嫉妒甚至仇恨,二十年前曾经有人雇佣杀手试图将他铲除,可是宋轩仅凭着一根废弃的铸铁水管,以寡敌众,当场击毙了四名顶尖杀手,那一战让宋轩名震南武,江湖中送他一个绰号——霹雳火,因其出手刚猛狠辣,也因为他火爆的性子。

    而事后,宋轩也被以防卫过当起诉,当时针对宋轩的案子社会上还引起了相当的关注,后来宋轩平安脱罪,而他却从那时开始远离了南武,如果眼前的宋轩就是传说中的霹雳火宋轩,那么这帮混混显然遇到了煞星。

    飞机望着表情风轻云淡的宋轩,打心底吸了一口冷气,他对宋轩的了解仅限于传说,但是他听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江湖中没有人比宋轩出手更狠,一个离开南武这么多年的人物仍然不断有江湖人物提起,足以证明他过人的影响力。

    现场人群越聚越多,赵永虹自始至终坐在汽车内,她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戴上了墨镜,打开音响独自享受着音乐,似乎外面发生的一切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十五分钟后,南武公安局长冯学光亲自赶到了现场,飞机和他的同伙得知公安局长亲自前来的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眼前的宋轩就是传说中的宋轩,如果飞机知道唐诗有宋轩这层关系,就算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滋扰唐诗。

    冯学光让手下将人群疏散,那五名小混混全都被他们扣了起来。

    宋轩的目光却望着苏乐,朝他点了点头道:“小子,出手够狠啊!”

    苏乐这会儿一直都在观察宋轩,在宋轩自报家门之前,他本以为宋轩是唐诗的父亲,可现在看来不是,一个姓宋一个姓唐。

    苏乐道:“不如您狠啊,大叔,您力气真大,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就扔沙包一样被您给扔出去了。”

    宋轩哈哈大笑,他向车内望了一眼道:“永虹说你人不错,果然如此。”

    赵永虹此时却开着那辆被撞瘪的宝马车走了。

    宋轩望着远去的车影,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无奈,轻声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又惹她生气了。”

    此时南武公安局长冯学光缓步朝宋轩走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比起宋轩更加的无奈,来到宋轩面前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苏乐看到周围人都散去了,自己还是趁早溜走的好,他也默不做声地走了。

    宋轩朝冯学光笑了笑道:“老冯,你干嘛这个表情看着我?”

    冯学光道:“宋轩啊宋轩,你身家上亿的富豪,犯得着跟这帮不入流的混混一般见识?”

    宋轩道:“我算什么富豪,充其量就是一个捡破烂的乞丐,说起来,我已经有五年没回南武了,怎么一回来,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呢?”

    冯学光道:“南武还是过去的南武,改变的是你自己吧!”

    宋轩笑着拍了拍冯学光的肩膀道:“我走了,改天请你喝酒!”

    冯学光道:“车的事情怎么说?”

    宋轩道:“车的事情算了,不过那帮混混纠缠我侄女儿,多少也要给他们点教训。”

    苏乐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宋轩和赵永虹之间的关系,宋轩坐在赵永虹车内,而且他又为唐诗出头,看来宋轩和赵永虹之间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难道他才是唐诗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

    苏乐站在公车站等车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自己的面前,苏乐虽然没坐过多少好车,可是他对车标还是非常熟悉的,这种豪华轿车他过去只是在照片上见到过。

    宾利车停在那里似乎在等人,这给了苏乐一个近距离欣赏的大好机会。

    身后一个声音道:“很喜欢这辆车?”

    苏乐转过身去,看到宋轩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他笑了笑道:“过去从来没见过。”

    宋轩点了点头,穿着黑色制服带着白色手套的司机走下汽车,极其恭敬地拉开后面的车门,请宋轩坐进去。

    宋轩却没有马上进入汽车的意思,仍然微笑望着苏乐道:“刚才我一直在观察你。”

    苏乐心说我也在观察你,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宋轩的意思,看来在飞机那帮人围堵自己之前,宋轩就已经开始观察自己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那辆宝马车早就停在路边,苏乐不能确定,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个印象。

    宋轩道:“对方有三个人,而你只有一个,换成别人一定不会主动出手,可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小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好像并不明智。”

    苏乐望着宋轩只是微笑。

    宋轩道:“如果说你有勇无谋,你一定不会服气,刚才你出手的时候一定想着要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以寡敌众,要出奇制胜,奉行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你出手果断,制住了那个黄毛,乘胜追击,彻底击垮黄毛的战斗力,三名对手去除了最关键的一个,按照常理来推论,你已经基本掌握了大局,本应该胜券在握才对,不过可惜你百密一疏,并没有把第四名骑手计算在内,所以才会在最后关头遭遇危机,而且你并没有和这帮骑手对阵的经验。”

    苏乐道:“所以我要对您说声谢谢,如果不是您及时出手相助,恐怕我已经被那辆摩托车给撞伤了。”

    宋轩道:“你不必谢我,我又不认识你,是你赵阿姨让我出手救你。”

    苏乐道:“您认识唐诗?”

    宋轩摇了摇头道:“认识,不过她不认识我,我和你赵阿姨是老同学,她说女儿最近遇到了麻烦,想让我帮忙解决,想不到你居然抢在了我前头。”宋轩说话显得非常坦诚。

    苏乐不好意识的笑了,宋轩的出现让他感觉到自己有些自不量力,唐诗的麻烦原不用自己出手解决。

    宋轩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苏乐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坐公车回去的好。”

    宋轩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勉强,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他道:“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打电话给我。”

    苏乐双手接过他的名片看了看,宋轩此时已经坐进车内,司机关上车门,驾驶宾利车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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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临阵磨刀】

    苏乐回到住处,比起朱老二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十分钟,朱老二因为他的不守时自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苏乐厚着脸皮凑了过去:“师父,给您透露一个好消息。”

    朱老二捏着就快吸完的烟屁股,狠狠啜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口浓烟,压根没搭理他的意思。

    苏乐道:“我发现了一商机,福利院食堂正在公开向社会求租,那边条件环境都不错,遇到了这种好事,我第一个就想起了师父您。”

    朱老二将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内,翘起二郎腿,发黄的手指交叉叠合在膝盖上:“跪下!”

    苏乐苦着脸道:“师父,太老套了吧!”

    “跪下,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跪下!”

    苏乐叹了口气在一边跪下了,嘴里嘟囔着:“男儿膝下还有黄金呢,我这一跪得扔出多少块金子,实在是太奢侈了。”

    朱老二眯起双目:“让你跪下其实是咱们师门的规矩,我做菜的手艺得自我的师父你的师公,你入我门中前前后后也有二十天了,我一直没有教你正式做菜,不是不想教你,是因为你的基本功还没达到。”

    苏乐听说朱老二终于肯正式教自己做菜,不由得心中大喜。

    朱老二道:“虽然你现在距离我的要求还相差太远,可明天就是比赛之期,咱们也只能将就了。”

    苏乐道:“师父,您也不必太看重比赛的结果,千万不要有思想压力,咱们捣乱第一比赛第二,只要能把沈英南给拉下马,就算胜利。”

    朱老二道:“话虽这么说,可你不要脸,我还是顾惜自己这张脸面的。”

    苏乐眨了眨眼睛道:“师父,咱可不能随便骂人啊!注意素质,注意素质!”

    朱老二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跟你讲个狗屁的素质,起来,进厨房。”

    朱老二的厨房很小,两人站在里面就已经显得相当局促。朱老二道:“我让你练刀工,别人都以为我让你做炸三响这道菜,因为这道菜原本就是师父教给我的,在这道菜上,我的确可以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因为我的厨艺有多高明,而是得益于我的刀工。我可以将食材切得极薄,想让食材脆爽,其关键不仅仅在于食物本身的特质,刀法可以改变食材的含水量,利用手中的这把刀,可以将食材中富含的水分控制到最少,然后再利用适当的油温,将食材迅速脱水,那么就可以达到我们想要的酥脆效果。”

    苏乐点了点头。

    朱老二道:“我让你练了这么久的刀法,最终还是为了明天的这场比赛服务,之所以选择现在才教你做菜,是因为任何厨师将一道菜做得最好的时候,往往是他刚刚掌握做菜方法的时候,一旦当他完全熟悉了这道菜的做法,就很容易走上套路化的模式,虽然很熟练,但是会忽略最重要的一点——用心。做菜如同对美女一样,开始的时候总是惊艳,可后来你就会感到越来越平淡,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一道菜,同一个人来做,却会一次不如一次的原因。”

    苏乐道:“那是你没见到过真正的美女。”

    朱老二道:“欺负老子没文化,你们年轻人不是常说,每一个美丽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日到想吐的男人吗?”

    苏乐张大了嘴巴:“师父,您可真庸俗。”

    朱老二咧嘴笑道:“大俗即是大雅,话糙理可不糙,小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教你一道自创菜品,明天能否给我争口气,全都指望这道菜了。”

    七月初三,上午九点刚过,位于东亭老街上的宴喜堂就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热闹,一辆接着一辆的豪华汽车在门前停车场停下,宴喜堂的主厨曹树生身穿白色绸缎中式短衫,下穿灰色长裤,站在门前负责迎宾,和他一起的还有苗随意的三弟子钱贵生。

    西南厨神苗随意生平正式收过的徒弟一共有五个,大弟子沈万堂,二弟子朱大成,三弟子钱贵生,四弟子梁再波,五弟子茅国远。老四梁再波曾经在苗随意去世后担任过宴喜堂的主厨,十年前因病去世,沈万堂和朱大成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各奔东西,三弟子钱贵生如今在南武市政府一招担任总经理,是这群弟子中唯一走上仕途的人,已经彻底脱离了厨师行列,五弟子茅国远在安远市白鹭苑度假村担任主厨,这次也是专门从安远驱车前来。

    至于现在担任宴喜堂主厨,掌管后厨的曹树生,却不是苗随意正式的弟子,所以在今天这种场合,他显得非常低调,即便是迎宾,也识趣地落在钱贵生之后。

    钱贵生在市政府一招任职,毕竟见惯了场面,他笑着迎接诸方来宾。

    最先到达的是南武烹饪联合会主席,美食家马德良,钱贵生和他也是老朋友了,看到马德良的黑色君威刚刚停下,就已经迎了上去,等马德良从车内出来,热情握手道:“得良兄,您来得可真早!”

    马德良五十二岁,保养得很好,面似银盆,脸色红润,和钱贵生握了握手道:“宴喜堂弟子比赛厨艺,实在是南武餐饮界之盛世,我当然要来,呵呵,我那宝贝侄女儿呢?今天我特地早来给她助威的。”

    马德良和钱贵生之间还有一层关系,两人是未来的儿女亲家,现在钱贵生的女儿钱小红正在和马德良的儿子马元涛谈恋爱,婚礼都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

    曹树生过来跟马德良打招呼,南锡餐饮界的基本上没有不认识马德良的。曹树生在心底私下认为马德良是肯定会偏向钱小红的,厨艺比赛其实并没有什么严格的标准,这些弟子的水平虽然参差不齐,可毕竟差距也不是太大,这样人情分就在其中占了相当的因素,师父那把斩云刀,所有弟子都想得到,曹树生也不例外,他身为宴喜堂的主厨,却没有掌握师父生前最富盛名的三道名菜,这不可谓不是一个莫大的遗憾,只可惜今天的厨艺比拼是在师父四名正式弟子的传人间进行的,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想到这一层,曹树生内心中就不由得有些不平之气,师父和四师兄先后去世之后,宴喜堂顿时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况,当时大师兄沈万堂不知下落,二师兄朱老二却拒绝了师母的邀请,至于三师兄钱贵生,他的心思早已不在厨艺之上,自然不舍得放弃仕途和前程,五师兄茅国远也说有事在身无法前来,其根本原因还不是嫌师母给出的薪水太低。

    也只有曹树生硬着头皮将宴喜堂这副担子扛了下来,他虽然没有被苗随意正式收入门下,可毕竟也是跟在苗随意身边学了十二年,在心理上早已经是苗随意的徒弟,当年苗随意死的时候,他也披麻戴孝彻夜守灵,宴喜堂在他的手上虽然没能发扬光大,可一直也维持着正常的运作,这些年,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师母齐翠婷过去也常在他面前说,说在她心中曹树生和其他弟子没有任何分别,还说在她心底和曹树生更亲近一些,现在看来全都是谎言,只是她用来笼络人心的谎话罢了。

    一辆灰色的帕萨特和那辆君威并排停下,从车上下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正是盗门小刀会云安分舵的扛把子谢云安,他仍然戴着老花镜,花白而稀疏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司机是他的侄子兼副手谢忠良,这小子也是小刀会新近崛起的优秀人物之一。

    谢忠良锁好车,拎着一只黑色的皮箱,紧紧跟在叔叔的身后。

    谢云安刚刚下车,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从远处驶了过来,因为这辆车实在是太过招眼,一出现就将所有人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于是谢云安的出场就被映衬得有些黯淡无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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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咄咄逼人】

    谢云安的目光也和其他人一样被那辆宾利车吸引了过去,当他看到宋轩从车内走出的时候,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现场的人虽然很多,可是宋轩却在人群中第一个就找到了谢云安,他不屑地撇了撇嘴,目光很配合地流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然后他向谢云安走了过去。

    谢云安却仍然站在那里,微笑望着宋轩。

    原本想过去打招呼的钱贵生和曹树生两人都没有急于上前,他们都清楚这两人的身份和地位,现在过去肯定是自讨没趣。

    宋轩距离谢云安两米左右的时候就伸出手去,哈哈大笑道:“这不是老谢吗?想不到啊,你居然还没死!”

    谢忠良听到他这么说话,立时双目流露出凛然杀气,谢云安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他笑得风轻云淡,显然要比宋轩温和的多,伸出瘦削的右手和宋轩握了握道:“宋老弟,这么久没见,你说起话来还是那么的缺德!”

    宋轩哈哈大笑:“没办法啊,我一直都是这样,不止你一个这样说我,很多人都在背后骂我缺德,说我生儿子没屁眼,靠!可没一个敢当面说的,我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好端端的,你说我的命是不是太好了?”

    谢云安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不是因为你命好,是因为你够坏!”

    宋轩笑得越发猖狂了,他突然收起笑声,望着那辆灰色的帕萨特:“谈到坏,我可比不上你,老谢啊,以你的身份,怎么开了这么一辆破车出来?你不嫌丢人啊?”

    谢云安道:“我只不过是个一穷二白的无产者,怎么能和你这位亿万富豪相比呢。”

    宋轩佯装热情地搂住谢云安的肩膀道:“别人不知道你,我能不知道你?你老谢绝对是闷声发大财的主儿,这只手伸出去就是本钱,收回来那可是满满的利润啊。”他显然在影射谢云安盗门的身份。

    谢云安的涵养很好,虽然听到宋轩的这句话相当不爽,可脸上却依然古井不波。他身后的谢忠良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如果不是今天这种场合,他早就向宋轩提出挑战,宋轩是要门四大长老之一,也是丐帮帮主庄穷手下的第一猛将,在要门内部地位尊崇,平时负责打理净衣派的日常事务。

    宋轩的名气虽然很大,但是谢云安也非泛泛之辈,他身为盗门小刀会云安分舵舵主,在本门之中拥有着极高的声望,小刀会发源于云安,谢云安和小刀会扛把子李惜刀是拜把兄弟,同时又是李惜刀的救命恩人,在小刀会内部的影响力毋庸置疑。

    这些老辈的江湖风云人物,他们的很多故事都让人耳熟能详,但是仅凭着故事未必能让后辈折服,谢忠良是小刀会涌现出的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将超越先辈作为自己的目标,对于叔叔谢云安他是崇拜的,宋轩一开始就充满了不敬,这已经让谢忠良感到愤怒,他冷冷盯住宋缺,在内心中已经兴起了向他挑战之心。

    谢忠良阴冷的目光狠狠盯住宋轩脊背的时候,宋轩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过脸来,望着一脸怨毒之色的谢忠良,宋轩微笑道:“老谢,这傻*逼孩子是谁?”

    谢忠良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的嘴唇抿在了一起,一只手落在了腰间。

    谢云安敏锐地觉察到了侄子身上瞬间迸发出的杀气,他呵呵笑了一声,很巧妙地挡在谢忠良身前,将他和宋轩分割开来,微笑道:“我侄子谢忠良。”

    宋轩点了点头,笑道:“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狠劲儿,还别说,真有点像你,老谢,不是你跟你嫂子生出来的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谢忠良怒吼道:“**放屁!”

    现场倏然静了下来,谢云安心中暗叹,这小子终究还是太过浮躁,没能按捺住心中的火气,可是今天这宋轩也有些欺人太甚了。

    谢云安反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清脆之极,打得谢忠良愣在那里,他实在是想不透,自己明明为叔叔打抱不平,可叔叔为什么要打自己?

    谢云安冷哼了一声:“滚一边儿去,我和你宋叔叔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这巴掌他打得非常巧妙,虽然动静很大,可是落下的力量并不重。

    谢忠良捂着半边面孔,心中又羞有怒,当然他的怒火不是冲着自己叔叔,叔叔对他有养育之恩,没有叔叔就没有他的今天,他恨的是宋轩。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宋轩,自己绝捱不了这一巴掌。

    谢云安打完侄子这一巴掌,笑着对宋轩道:“宋老弟,年轻人不懂事,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宋轩哈哈大笑道:“老谢啊,你这是低估我的心胸啊,这孩子不错,挺有性格的,听我骂他傻*逼,生气了,哈哈,这傻*逼孩子,我跟他闹着玩呢!”

    谢云安哈哈大笑,两人肩并肩走向宴喜堂,钱贵生和曹树生两人慌忙过来相迎,他们对宋轩并不是特别熟悉,可谢云安和宴喜堂却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东南厨神苗随意生前和谢云安相交莫逆,临终之前将伴随自己大半辈子的斩云刀交给了谢云安,让他代为保管,等将来时机成熟,再将这把斩云刀交给自己的传人。谢云安今天前来,一是为了完成老友的这桩遗愿,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担任今天的美食裁判。

    谢云安没想到宋轩会来,在他的印象中苗随意和要门之间并没有什么瓜葛。

    他们在钱贵生的引领下来到宴喜堂的后院,院落虽然不大,可是胜在清新雅致,院中植有一棵百年高槐,绿荫匝地,眼目清凉,走廊上无数楠木架的陶土花盆,种的是茉莉花、夜来香、栀子花、西番莲,数十种之多,花形各异,香味幽浓,中人欲醉。

    东南厨神苗随意的遗孀齐翠婷站在门前相迎,苗随意的大弟子沈万堂,五弟子茅国远都在她的身边侍奉。谢云安远远就恭敬道:“嫂子!您赶紧屋里坐,外面天这么热,千万别热着。”

    齐翠婷微笑道:“谢先生百忙之中能够抽出时间光临寒舍,真是让我感动万分。”她的目光落在宋轩的身上,正如谢云安所料,齐翠婷对宋轩相当的陌生,事实上她从未见过宋轩。

    宋轩笑着拿出一封信道:“苗夫人,我是奉了庄老爷子的命令特地过来的,老爷子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所以留在家里休养,我叫宋轩,是庄老爷子的全权代表,这封信是他老人家给您的亲笔信。”他口中的庄老爷子是要门首领,如今的丐帮帮主庄穷。庄穷除了这个身份之外还拥有着烹饪界大宗师的称号,烹饪界尊称他为天馋,地位极其尊崇。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谢云安也是刚刚才知道苗随意和丐帮帮主庄穷有交情,难怪宋轩会在宴喜堂露面。要说庄穷的确是一个鼎鼎大名的美食家,可是宋轩又懂得什么?如果说今天是来评判武功高低,他或许有些资格,可是美食?这货根本是个门外汉吧,他究竟是来评判的还是来添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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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评委】

    齐翠婷一共邀请了四位评委,除了他们两个和南武餐饮协会主席马德良,还有东星大酒店后厨的主厨贾学贡,算上她自己五名评委就全都到齐了。

    齐翠婷陪着四位评委来到客厅内说话,客厅的窗上悬挂着水纹虾须帘,墙上挂着的是云安之名书法家曹秀坤所画的泼墨山水,地上铺的深沉的青色地砖,左右各置有棕色藤椅六把,两面墙壁用紫檀花板,雕镂飞禽走兽,山水人物,从空隙中望去,左右两旁都是花房,花房内各有四台小型换气扇,源源不断地将花房内的清新空气和馥郁的鲜花芬芳送入客厅,飘然客座之间。人虽然坐在室内,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自然的清新与芬芳,前来的宾客暗自称赞这后院设计之精巧。

    马德良除了美食之外还对园艺有着特别的偏好,这宴喜堂他不是第一次来,每次来到都会对这小小的庭院赞叹不已。

    齐翠婷今年四十九岁,她和苗随意相差三十岁,苗随意死的时候她不过三十四岁,两人婚后育有一子,名叫苗广达,大学毕业后留在粤东羊城,母子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那苗广达即便是逢年过节也很少来南武这边,今天是宴喜堂的大日子,身为少东家的他也没有现身,这件事更验证了他们母子不睦的传闻。

    齐翠婷首先向诸位嘉宾的到来表示感谢,她一个妇道人家是不可能有这么大面子的,今天前来捧场的这些人,无不看在东南厨神苗随意的面子上,苗随意生前积善好德,古道热肠,交友无数,他虽然去世十五年,影响力仍在。

    苗随意的大弟子沈万堂、三弟子钱贵生、五弟子茅国远都到了,只有二徒弟朱大成仍然未见现身。齐翠婷悄悄将钱贵生叫到身边,低声问道:“大成怎么还没到?”

    钱贵生道:“我刚刚打过电话,手机是关着的。”

    齐翠婷皱了皱眉头,她开始产生朱老二是否会弃权不来的担忧,今天的内部厨艺比赛是宴喜堂时隔二十年的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这次比赛过后,宴喜堂就将被新越江集团收购,再不属于他们苗家的物业。

    齐翠婷小声道:“你出门去看看,十点钟正式比赛就要开始,这样的大日子,我希望你们几个全都到场。”

    钱贵生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宋轩抿了口茶,比起刚才在门外的嚣张,此时的宋轩显然低调谦和了许多,他今天是奉命前来,老帮主庄穷当年欠了东南厨神苗随意一个人情,所以苗随意的遗孀齐翠婷邀请庄穷前来出任评委,庄穷刚巧身体有恙,虽然无法亲自前来,却也把自己派过来了,以示郑重,在宋轩眼里宴喜堂虽然有些名气,可毕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餐馆罢了,今天集结了那么多的头面人物,这动静有些过大了。

    齐翠婷缓缓落下茶杯道:“今天我请各位过来,目的就是想让大家帮忙做个见证,通过这场内部的美食比赛,从宴喜堂年轻一辈的传人中挑选出一位最优秀的弟子,将老爷子的那把斩云刀传给他。”

    贾学贡插口道:“苗夫人,我听说斩云刀内藏着苗老先生一生烹饪心得,不知这件事可否属实?”这件事不但他关心,其他人一样关注。

    齐翠婷淡然笑道:“当年老爷子走得太急,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他只是叮嘱我说,要在后辈中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将斩云刀传给他,这刀一直都是谢先生代为保管的,其中有什么秘密,我也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谢云安。

    谢云安微笑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这把斩云刀,我一直都珍藏在保险柜中,从未动过,今天我将这把刀已经带来了。”他向侄儿谢忠良使了一个眼色。

    谢忠良将手中的黑色皮箱交给谢云安,谢云安当着众人的面,输入密码,打开了皮箱,揭开上面包裹的红绸,却见其中放着一把锋利的厨刀,长七寸,高三寸,半弧形刃口,脊宽三分,刀脊之上镶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龙头和刀头相反,龙吻张开之处正是刀柄和刀身结合部位,刀柄乌木制成,外面包裹珍珠鱼皮,利用金丝缠绕加固,这把刀虽然已经十五年未见天日,可仍然锋利非常寒气逼人。

    今天前来的宾客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是做工这么精美的厨刀还是第一次见到。

    贾学贡和马德良对望了一眼,贾学贡身为东星大酒店后厨统领,啧啧赞道:“真是一把好刀!”马德良感叹道:“也只有苗老爷子那样的厨神级人物方可当得起这把好刀。”他的感叹是由衷而发,却在无心之中闹得贾学贡有些尴尬,毕竟贾学贡如今也是南武餐饮界的名人,也是苗随意去世之后,南武烹饪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马德良的这句话分明在说他不行。加血公虽然心头不爽,但是也无法出言反驳,毕竟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水准距离苗随意还相差甚远。

    谢云安道:“这把刀在我手中保存了十五年,这箱子我一直存放在保险柜中,从未开启过。”

    宋轩一旁笑道:“真是难得,老谢,我记得你可是用刀的高手,面对这么一把好刀,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他顿了一下又恍然大悟般道:“对了,我险些忘了,你老谢是用小刀的,嘿嘿,这刀太大,太招摇,不符合你低调用刀的性格,你用刀不喜欢见光。”宋轩对谢云安根本没有任何的尊敬。

    现场的其他宾客大都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中的恩怨门道并不了解,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谢云安和苗随意相交莫逆,是宴喜堂的贵宾,苗随意临终之前将斩云刀交给他保管,足见对谢云安的信任,也证明了谢云安在他心中的地位,应该说谢云安是所有人中和宴喜堂关系最为亲近的一个,宋轩在宴喜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不但不给谢云安面子,也让宴喜堂上上下下的颜面并不好看,毕竟今天这个场面是宴喜堂挑头摆下来的。

    齐翠婷道:“宋先生,请问庄老先生的病不要紧吧?”是在岔开话题,同时又是在提醒宋轩,今天宴喜堂邀请的本来是庄穷,不是你宋轩,你既然代表庄穷而来,就是我们宴喜堂的座上宾客,做宾客的怎么都要表现出对主人的几分尊敬,怎么可以表现得如此嚣张。

    宋轩微微一笑:“苗夫人,庄老爷子的病不打紧。”

    谢云安今天的涵养很好,虽然屡遭宋轩的挑衅,但是他始终没有和宋轩针锋相对,并不是谢云安示弱,而是他不想在老友的地盘上闹出争端,微笑道:“这把刀,其实我也喜欢得很呐,可惜我拿来也没什么用,我虽然喜欢吃,可是并不喜欢做。”

    齐翠婷道:“是以君子远庖厨,谢先生真君子!”如果说刚才的话还有些委婉,这句话就是旗帜鲜明的力顶谢云安了。说谢云安真君子,就是影射宋轩今天表现得有些小人行径。

    宋轩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居然不再说话,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没听到齐翠婷的这番话一样。以他宋轩的身份,还不至于和一个妇道人家计较。

    齐翠婷看了看时间,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她轻声道:“根据老爷子生前立下的规矩,我们宴喜堂内部的厨艺比赛一般分成两个步骤,一是命题菜式,二是随意发挥,为了公平起见,这道命题菜式,我想和诸位商量之后决定。”她使了一个眼色,包括沈万堂在内的门下弟子全都退了出去。

    沈万堂和小师弟茅国远两人来到院落中的槐树下,茅国远有意无意地念叨道:“二师兄怎么还没到?”

    沈万堂淡然一笑道:“也许是认为毫无胜算,所以不敢来了。”

    茅国远道:“大师兄,你比我要了解他,他那个人的性子宁折不弯,就算是死也不会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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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看大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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