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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章鱼     食色天下txt下载     食色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出狱】

    崔大虎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小乞丐会对自己下如此狠手,红砖拍在脚面上的感觉真是痛到了极点,崔大虎抱着右脚惨叫着跳了起来,样子就像一只斗鸡,喉头还不住发出嗬嗬的惨叫。

    苏乐原本正打算逃,可是看到小乞丐突然向崔大虎出手,在他用红砖砸了崔大虎之后,马上就有一名大汉赶了过去,挥动手中的橡胶棍,照着小乞丐的脑袋就招呼过去。他的出手证明,这帮人连流氓都称不上,只是一些不上档次的泼皮无赖,面对妇孺儿童他们一样能够下得去手,连起码的原则底线都没有。

    如果说菜刀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普及的冷兵器,那么砖头石块,无疑是世界上最为常见的暗器,这些东西藏于民间,且随处可见。只要利用得当,威力惊人,最重要的一点,这些都不属于警方的管制范围内。

    在那汉子挥动橡胶棒准备出击之前,苏乐已经识破了他的意图,朱老二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出手之前都会有征兆,也就是一些习惯的动作,比如挥拳会有个回手缩肩的动作,出刀砍东西之前会习惯性的将刀扬起,想要与众不同,想要成为那百分之一,就必须要改正这些惯性。让别人看不到你出手的征兆,是成为高手的必经一步。

    苏乐抬脚挑起地面上的包子,然后一个标准的凌空抽射,白面包子宛如天外流星般追风逐电地飞了出去,要知道苏乐当年在惠南一中的时候是学校足球队的主力前锋,脚法绝不是盖得,白面包子直奔那挥棒大汉的面门,啪!地一声正中鼻梁,包子表面的温度虽然不高,可是里面的油水却仍然灼热非常,撞击让肉包子炸裂开来,里面的油水溅了这大汉一脸,烫得他嗷!地一声惨叫,眼睛都睁不开了,看不到目标,这一棍自然无法落下去。

    小乞丐趁机逃走,苏乐那边大声道:“这儿来!”苏乐朝着省第一监狱的大门口就跑了过去,小乞丐紧随其后。

    崔大虎和其他六名汉子全都红了眼,在这一带他们可谓是威名远播,平时哪有人敢跟他们作对,今天竟然居然栽在一个饭店勤杂工,一个讨饭小乞丐的手里,让他们情何以堪,让他们以后还怎么在这一带混下去?

    崔大虎叫嚣道:“抓住俩兔崽子,我他妈今儿非得把他们踹回娘肚子里……哎呦喂……疼死我了……”

    关键时刻苏乐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就展示出了成果,他每天绑着铅袋,围绕第一监狱的四圈可不是白跑的,苏乐本以为小乞丐跟不上自己的步伐,想不到小乞丐奔跑起来的速度丝毫不次于他,几乎和他并驾齐驱,更难得的是,这小乞丐跑起不来,脸不红气不喘,脸不红是因为他满脸油泥,可气不喘就非常难得了。

    如果单单是徒步追赶,崔大虎这一帮人还真追不上这俩小子,可他们还有辆破面包车,崔大虎指挥手下追赶苏乐和小乞丐的时候,自己则上了那辆面包车,启动面包车就追了上去。

    苏乐和小乞丐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面包车,哪怕这辆面包车再破,面包车油门加到最大,突突突冒着黑烟,崔大虎虽然嚣张霸道,恨不能把这俩小子给碾到车轮底下,可毕竟只是想想罢了,他不敢,他是个混混,可他不是法盲,虽然恼羞成怒,可没有失去理智,他很快就超越了苏乐和小乞丐,一个急转弯,面包车的右后轮都因为这突然的急拐弯离开了地面,车太差,车技也太差,没能潇洒地在人前来一次漂移。

    可目的达到了,抢在两人抵达监狱大门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同时也挡住了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这辆奔驰s级豪华轿车原本开得就很慢,不然也不可能被那辆破面包轻松超越,轿车司机并没有想到这辆面包车会来一个如此高难度的变线转向,猛然踩下刹车,奔驰车的轮胎在地面上留下两条黑色的刹车痕迹。

    崔大虎却没有留意到后方的变化,应该说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俩小子身上。

    苏乐和小乞丐被面包车挡住前路,身后六名壮汉呈扇形将他们包围,崔大虎一瘸一拐地从面包车上下来,手中握着橡胶棍,从牙缝里吸着冷气,这倒不是想显着自己多牛逼,是因为疼,真疼,刚才那小乞丐下手够黑的,一板砖拍在他脚面子上,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小乞丐左手拿着他的破烂口袋,里面装着他的全部身家,右手捏着半块板砖,财产不能丢,武器也不能放,板砖在手,就算不能致胜,好歹也能壮壮胆子,嘴里还不停咀嚼着,苏乐刚给他的大包子还没吃完呢。

    苏乐琢磨着如何从七名彪形大汉的包围圈中突围出去,距离第一监狱的大门已经不远,谅他们这帮人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苏乐道:“别逼我报警!”

    崔大虎狞笑道:“影响市容市貌,妨碍城管人员执法,采用暴力手段殴打国家工作人员,你说警察来了抓我还是抓你们?”他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监狱大门在右侧缓缓打开了。

    一位身穿蓝色短袖衫的男子缓步走出监狱的大门,他四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平头,黑框眼镜,脸部的肌肉绷得很紧,手中拎着一只军绿色帆布包,这是一个刚刚出狱的囚犯,可他的样子文质彬彬,举手抬足间流露出一股儒雅的气质,与其说他是一个出狱囚犯还不如说是一位高校教授。他并没有像其他囚犯那样客气地向武警道别,一言不发,连头都没回,就向前方走去。

    苏乐和小乞丐处在包围圈中,中年囚犯想要经过马路,最短的路线就是通过他们的包围圈,换成其他人,会理智的选择回避,然而中年男子却没有回避的意思,他走入了包围圈,经过的时候,目光居然还向崔大虎看了一眼。

    崔大虎恶狠狠瞪着他:“看什么看?没见过城管执法?操!”崔大虎生气起来就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开始滥用自己的威风和霸气,他错误地认为只有恐吓和吼叫才能展示出自身的实力。

    中年人停下脚步,打开自己的帆布包,从中取出了一盒香烟,然后抽出一支,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崔大虎刚才的话。他转向苏乐,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小伙子,借个火用用?”

    换成别人此时早已乱了阵脚,苏乐在逆境中却展示出不同于寻常的镇定心态,他居然笑了笑,在他的口袋里刚巧装着一个火机,虽然他不抽烟,可是在厨房里工作,火机是必不可少的,他走过去,给中年人点燃那支香烟,中年人抽了一口烟,目光投向对面的奔驰车。

    黑色奔驰车停在那里,车门打开,先是出来了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一位美丽女郎最后走出了那辆汽车,她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黑色秀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唯一的发饰就是一根造型普通的银色发簪,眉如春山,一双美眸明澈见底,犹如两泓清泉,美到了极致,却又冷到了极致,精致的鼻梁高且挺直,嘴唇弧度极其优美,粉红柔嫩,充满了自信,为她让人不敢逼视的冷艳中增添了些许的妩媚。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剪裁合体的黑色长裤,足下一双高跟鞋更突出了她那双完美得让人窒息的修长美腿。

    美女从妆容到穿着都非常的简单随意,可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朴素,反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或许是因为本身的身高决定,她看人的时候总是喜欢俯视,目光冷冰冰,从中很难找到太多的温情。

    美女迎向那名男子,从容走入崔大虎等七人形成的包围圈,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七名虎视眈眈的大汉。

    崔大虎和他的伙伴很郁闷,短时间内已经被两个人无视了。不对啊!他们本来已经占据了主动,他们本该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统治权,可是现在突然被这帮意外来客的出现搅和了。

    美女望着中年人,明眸中冰冷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解冻的迹象:“爸!”原来中年人是她的父亲。

    中年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吸了吸鼻子,他的目光落在小乞丐的身上:“你包里藏着什么好东西?好香啊!”

    小乞丐咧开嘴笑道:“包子!”

    中年人叹了口气道:“好香的肉包子,说起来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吃过了,这包子哪里有卖?”

    小乞丐指了指苏乐:“他就是卖包子的。”

    中年人的目光转向苏乐,微笑道:“好香的包子,可不可以卖几个给我?”

    苏乐道:“店里倒是还有几个,您要是想吃,我带您过去。”实力不如人家就要比头脑,想要从崔大虎这帮人的包围圈中脱身,看来需要借势。他判断出这中年人应该大有来头,或许可以借着他的势力脱离困境。

    中年人道:“带我去!”

    苏乐正期待着这样的机会,他点了点头,举步向肉联厂食堂的方向走去,他的表情非常的平静,可内心却异常忐忑,崔大虎这帮人显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苏乐只希望能够先走出眼前的困境,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只要两把剁骨刀在手,他还真不害怕崔大虎这帮人。

    崔大虎瞪大了双眼,听到两人的对话当即就愣在那里了,这他妈什么意思?麻辣隔壁的,老子这么大人杵在这里,你们都当我空气啊?崔大虎也看出那辆奔驰车价值不菲,不知这帮人是什么来头,他心中掂量着,尽量还是别惹,可他惹不起这帮人,并不代表他惹不起苏乐和那个小要饭的。

    崔大虎一伸手,就抓住了苏乐的肩膀:“你不能走!”

    中年人眉头微微一皱,面露不悦之色,那美女明澈的双眸中笼上一层森然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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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红烧猪蹄】

    可谁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出手的是谁,小乞丐的出手坚决而果断,黑漆漆的小手,捏着那半块板砖,一下就招呼到崔大虎的鼻子上了,稳、准、狠!

    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的,苏乐虽然也很想揍崔大虎,可他懂得审时度势,在目前敌众我寡的前提下,并不适合主动出击,小乞丐的这一板砖,彻底将所有的矛盾引燃,崔大虎被砸得满脸开花,哪还有什么顾忌,咬牙切齿道:“我艹你大爷,老子花了你这俩孙子!”挥动手中的橡胶棍,照着小乞丐的脑袋上就招呼过来。.78xs.

    苏乐距离小乞丐最近,看到橡胶棍挥落下来,及时伸出手去,用左臂帮小乞丐挡住了这一棍,崔大虎全力挥出的这一棍可不轻,砸在苏乐的手臂上,痛彻骨髓。一棍打完,又是一棍挥出,这一棍抽向苏乐的后脑。

    斜刺里一只白嫩的手掌伸了过来,稳稳抓住了棍梢,然后一记粉拳击打在崔大虎的下颌,崔大虎仰天飞了出去,这一拳打得如此大力,让他近二百斤体重的魁梧身体离地飞出,一直飞到监狱大门前,啪!地一声摔倒在站岗武警的脚下,武警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坚守着自己的警戒职责,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前方发生的一幕,他们的工作是看守犯人,而不是抓人。

    美女一拳就将崔大虎放倒在地,立时将崔大虎的六名同伴震慑,他们本来挥棒准备上前,可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停下了脚步。

    原本站在奔驰车前的两名黑衣男子也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他们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可是从他们脚步的节奏和身体动静之间的张力来看,两人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中年人吐出一团烟雾,轻声叹了口气道:“今天是我出狱的好曰子,不要闹事!惜君,你这脾气啊!”他向有些惊呆的苏乐道:“小伙子,咱们现在能去吃包子了吗?”

    苏乐之所以惊呆并不是因为小乞丐的猝然出手,也不是因为崔大虎的凶相毕露,真正让他惊呆的是这位美女的出手,就像她的穿着装扮一样,干脆利落,因为苏乐刚才用左臂挡住了崔大虎的橡皮棍,至今手臂仍然疼痛异常,所以他真切体会到了崔大虎刚才击打下来的强大力量。这位美女居然轻松就抓住了他的棍子,而且随后的那一记勾拳,竟然将崔大虎这个彪形大汉打得离地飞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难想象,这位冷若冰霜的美女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苏乐指了指前面的肉联厂食堂:“就在前面,不到一里路。”

    中年人微笑道:“那,咱们走过去!”

    苏乐和小乞丐一左一右陪着中年人向肉联厂食堂走去,那位名叫惜君的美女却没有陪同他们一起步行,而是重新回到了奔驰车内。

    奔驰车掉头后尾随在中年人的身后,始终距离二十米左右。

    六名大汉将他们的带头人崔大虎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到崔大虎满脸是血,嘴巴里门牙也少了两颗,直到现在崔大虎的头脑还有些不清楚,他含糊不清道:“都……都……他妈不义气……上啊……上啊……”

    “大虎哥,我看咱们还是报警吧!”

    “报你妈个头?警察就在那边,他们明明看到了,怎么……怎么不管?”

    “这社会,什么人都能信,唯独警察不能相信!”

    经过刚才苏乐摆摊的地方,中年人看到了地面上散落的包子,叹了口气道:“真是作孽啊!这么好的肉包子,居然就糟蹋了。”

    苏乐走过去,躬下身捡起刚才没来及拿起的剁肉刀。

    中年人没说话,看着他的举动,微微一笑。

    来到肉联厂食堂,苏乐请中年人在大厅内坐下,先给中年人倒了一杯茶,小乞丐也跟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在中年人身边坐下,拿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乐笑道:“大叔,您贵姓?”

    中年人道:“免贵,姓楚!”他环视了一下食堂内的陈设,微笑道:“这里是饭店啊!”

    “食堂,我师父承包的,眼看到期了,大叔,我给您热包子去。”

    中年人道:“有酒菜吗?”

    苏乐点了点头:“还有一些,大叔,您想吃什么?我请!”苏乐对这位中年人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刚才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恐怕他和这位小乞丐肯定要被崔大虎那帮人打得满地找牙了,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位中年人是自己和小乞丐的贵人。

    小乞丐端着茶杯道:“我想吃红烧猪蹄,红烧蹄髈,红烧大肠。”

    苏乐看了小乞丐一眼,自己没留意,他什么时候跟着登堂入室了,如果师父在,指不定要骂自己了,可小乞丐刚才的表现还算得上和自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算请他大吃一顿也不算什么。

    中年人呵呵笑道:“油水太大,你不担心吃滑了肠子?”

    小乞丐抿了抿嘴唇,咕嘟咽了口口水道:“好久没吃过大餐了,苏乐,你可要好好请我吃一顿。”

    苏乐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小乞丐笑道:“我整天在这一带讨饭,经常听到别人叫你名字,你当我傻啊!”

    中年人微笑道:“你叫什么?”

    小乞丐两只眼珠转了转,显得灵气十足:“我啊,我叫庄大方,村庄的庄,不是装腔作势的装,大方就是慷慨大方的大方了。”

    苏乐听到他的名字也不禁笑了起来,原本他还担心中年人会讨厌这小乞丐脏兮兮的样子,可看中年人的表现非常的和蔼,平易近人,小乞丐坐在他身边,他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中年人道:“苏乐,把你的拿手菜尽管送上来,我结账。”

    苏乐道:“不用,真不用,今儿我请!大叔,您等等啊!我先整俩凉菜您喝着。”他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小乞丐站起身道:“我去帮忙!”

    中年人道:“小庄,你出门帮我把车里的那位姐姐请下来好不好?”

    庄大方道:“您女儿?楚惜君?”

    中年人点了点头。

    奔驰车停在杀猪大棚前,两名黑衣男子分左右站在车辆的前方,楚惜君坐在车内,黑长的睫毛垂落下去,望着膝盖上的一双手,这是一双毫无瑕疵的手,肌肤洁白细嫩,手指修长纤细,指甲精心修饰过,透着健康的粉红色,色泽晶莹温润如玉,很难想像这样的一双手可以挡住来势汹汹的棍棒,可以轻松打飞一条彪形大汉。

    楚惜君的目光充满忧伤,今天是父亲出狱的曰子,她原本该开心才对,可是她却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笑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值得她开心的事情,车窗被人轻轻敲响,却是那小乞丐出现在窗外,他向下指了指,示意楚惜君落下车窗,向楚惜君笑道:“你爸让我叫你进去吃饭。

    楚惜君冷冷看了他一眼,重新将车窗升回。

    小乞丐吃了个闭门羹,很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嘀咕道:“不就是有两个臭钱,有什么好牛气的?”

    苏乐先送上一盘松花蛋,一碟花生米,一道杂碎拼盘。

    姓楚的中年人看到菜上来,不由得双目一亮,小乞丐在他右手边坐下:“她不愿下来,我说你们父女俩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中年人笑了起来:“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啊!”

    苏乐指了指酒柜道:“大叔,您喝什么?我给您拿酒。”

    中年人摇了摇头,此时楚惜君缓步走了进来,她的手中还拿着两个碧绿的瓷瓶,轻轻放在桌上。

    中年人道:“坐!”

    楚惜君没有说话,却缓步走入了厨房。

    中年人的脸上流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

    小乞丐望着楚惜君的背影,向中年人道:“大叔,你女儿很叛逆嗳,宁愿去厨房帮忙也不愿意陪你说话。”

    中年人笑眯眯望着小乞丐道:“你打算挑拨我们的父女关系吗?”

    苏乐事先已经从冷藏室内取出猪蹄,焯水后放入料酒和酱油腌制。

    楚惜君走入厨房内的时候,苏乐正在往锅里放油,他向楚惜君笑了笑,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所以笑容只能僵在脸上,将注意力转移到灶台上借以化解自己的尴尬。

    红烧猪蹄是一道相当普及的家常菜式,这方面苏乐并没有经过朱老二的指点,事实上除了和面刀工以外,朱老二还没有教过他做任何的一道菜。这道菜给猪蹄上色是一个关键,和很多厨师为了省事儿用老抽上色不同,苏乐在小东风的时候,就跟老妈学会了用炒糖色,糖色炒制的好坏,关键在于火候的控制,火温以中火为宜,火温过高,就会产生焦糊的苦味,火温过低,糖色不足,两者都会影响到最后菜肴的口感。

    糖色和酱油出来的效果不同,更为红亮,控制得当,淡淡的甜味可以起到舌尖生津的效果。

    上色之后,加入佐料,倒入刚刚淹没猪蹄的清水,用大火烧开,然后又转入高压锅中压制,其实文火慢炖的效果更佳,但是作为饭店,食客不可能为了一道菜而长久等待,所以就得借用这些现代化的炊具。利用高压锅可以大大缩短烹制的时间,20分钟就能够出锅。

第33章【八宝素烩】

    楚惜君应该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厨房,并没有征求苏乐的同意,她就从蔬菜架上挑选了几样素菜。.苏乐看得真切,其中有莴笋、胡萝卜、白萝卜、竹笋、土豆、白菜心、蘑菇。洗净后分别切成长约10厘米,宽约3厘米的条块,她采用的刀法是剞刀法,将条块剞成了麦穗形,然后将白菜抽筋洗净,拿起菜刀切成四瓣,再与其他原料一起在水中焯至半熟。

    番茄去皮去籽,切成四瓣,取大蒸碗垫网油,将素菜按照色彩不同岔色分开,顺着盘形摆成风车形状,番茄摆在中间,周围放上水发粉丝和蘑菇,搭上网油,上笼屉,用旺火蒸熟。

    苏乐的猪蹄做好装盘的时候,楚惜君的这道菜也已经蒸熟,她将蒸碗反扣盘中,揭去网油,用蘑菇和蔬菜雕花封顶造型。在蒸制这道菜的同时,另外一只锅用奶汤加盐、料酒、胡椒粉、鸡油、味精、水淀粉勾成薄芡。将薄芡淋在蒸好的菜上,一道赏心悦目,清爽可口的八宝素烩宣告完工。

    苏乐压根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冰美人居然是个烹饪高手,他笑道:“八宝素烩,四川名菜啊,姐姐的厨艺真是让人惊艳。”楚惜君仍然没有搭理他,苏乐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自讨没趣的感觉,他端着猪蹄送了出去。

    中年人闻到猪蹄的香味闭上了眼睛,吸了口气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

    小乞丐却是双目发亮:“红烧猪蹄,我最喜欢吃了。”筷子已经拿起来,分明做好了大快朵颐的准备。

    苏乐将猪蹄上桌,随后楚惜君也走了出来,自从红烧猪蹄上桌,整个房间内就充满了馥郁诱人的肉香。

    楚惜君随后走了出来,她手中的八宝素烩散发出的却是淡淡的清香,就像一泓清流,无论红烧猪蹄的香气如何霸道,却始终无法掩盖住这清香的味道。

    中年人的双目缓缓睁开,他的目光没有看那盘红烧猪蹄,盯住的却是桌上的八宝素烩。两道菜放在桌上,小乞丐先夹了一块猪蹄,中年人却将筷子伸向了八宝素烩,吃了一口莴笋,一股混杂诸般素菜味道的清香之气随着他的咽喉涌入他的肺腑,中年人轻声道:“你长大了!”

    楚惜君在父亲的对面坐下,轻声道:“你入狱的时候,我十四岁,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中年人微笑道:“十年了,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楚惜君道:“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现在的世界,你未必喜欢。”

    中年人向酒杯中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自由的感觉真好。”然后他抿了一口酒,陶醉地闭上了双目,静静体会着美酒滑过咽喉,感受着香气在喉头弥散开来的感觉,仿佛甘霖一点点渗透着干裂多年的土地,酒精带来的热力让他沉寂多年的生命开始一点点的复苏。

    苏乐端着刚刚炒好的猪大肠送了过来,看到中年人居然连一块猪蹄都没动,他不免感到有些尴尬,难道自己做出的菜就那么不堪?这中年人甚至连品尝一下都不愿意?

    中年人招呼苏乐道:“苏乐,坐下,陪我喝杯酒。”这个陪字道出了关键,楚惜君不喝酒,小乞丐也不喝酒。一个人喝酒总是有些寂寞。酒可以助兴,也可以解忧,可是真正懂得喝酒的人,往往都会懂的分享。

    苏乐坐了下去,小乞丐伸出黑漆漆的小手抓起酒瓶给苏乐倒了一杯,虽然很主动热情,但是他的这只手还是很可能影响到他人的食欲。

    小乞丐却浑然未觉,继续津津有味地啃着猪脚。还好中年人也不觉得,他的食欲看来好的很,楚惜君虽然冷漠,但是她的表情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厌恶,只是静静坐在那里,静静望着自己的父亲,她把其他人似乎都当成了空气。

    中年人向苏乐的手臂看了一眼:“你手臂有没有事?”刚才苏乐曾经用手为庄大方挡了一棍,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苏乐摇了摇头,笑道:“我从小就皮糙肉厚,特别能抗打。”

    中年人微笑点了点头,看到苏乐的手臂果然没有伤痕,心说这小子的骨头倒是很硬,果然抗得住击打。

    苏乐道:“大叔,您怎么不吃我做的菜?是不是我做得不好吃?”

    中年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做的菜很中看,味道很香,也一定很好吃,我也很想吃,可是我在里面呆久了,吃惯了缺盐少油的素菜,今天刚刚出来,虽然很想大吃一顿,可惜我的肠胃却吃不消这样的油腻,只能饱饱眼福了。”

    苏乐这才明白中年人为什么不吃自己做得菜。

    中年人望着楚惜君:“惜君,你专门做了这道八宝素烩给我,就是考虑到了我的肠胃,无福消受这些荤腥,所以才亲自下厨为我做了这道美味,你嘴里虽然不说,可心里还是关心我的,爸爸心中温暖得很。”

    苏乐听中年人这么一说,方才体会到楚惜君的一片苦心,别看她表面上冷若冰霜,对自己的父亲形同路人,可她的内心中却是关心父亲的,可能她生姓就是如此,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小乞丐将啃光的骨头扔在桌面上,不屑道:“哪有那么严重,人生不过短短百年,何必活得如此小心,如果凡事都要瞻前顾后,谨小慎微,甚至连啃一只猪脚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曰子?”

    中年人听到小乞丐这句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点了点头道:“不错!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样的见解,真是不错!”

    小乞丐向楚惜君呲牙笑道:“我随口说说,姐姐可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猪脚,如果不吃,实在是太可惜了。”

    中年人听了他的这番话,居然真的伸出筷子夹起一只红炖炖、油汪汪、香喷喷的脚爪尖,啃了一口,那猪蹄入口味醇质烂,腴滑不腻,果然非常的好吃。他品评道:“这猪蹄做得很不错了!”

    楚惜君却道:“我看不怎么样。”

    苏乐道:“这位姐姐都没吃过,怎么知道其中滋味?”

    楚惜君道:“选材对做菜非常的关键,如果想炖出的猪脚入口香脆而不油腻,必须从选材这一关开始把好,所用的猪蹄应以前蹄为佳,而且最好全都选用脚爪尖,因为这部分的肉富含胶质,而脂肪最少,你的选材本身就有问题,用了一只前蹄,一只后蹄,过于油腻了一些,而且你这猪蹄从冰柜里拿出,新鲜质地又打了一个折扣,你之所以选择红烧而不是清炖,就是因为不依靠大量的佐料,压制不住猪蹄本身的腥臊味道。”

    苏乐虽然有些不服气,可是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冷冰冰的美女绝对是一位美食高手。

    中年人道:“我却觉得很不错啊,对一个饥饿的人来说,什么色香味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填饱肚子。”

    小乞丐点了点头道:“大叔说得不错,我赞同!”

    苏乐也吃了一口八宝素烩,吃完之后,他看着楚惜君,表情显得有些怪怪的。

    楚惜君觉得这小子的眼神特贼,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小子脑子里肯定在想什么鬼主意。

    苏乐道:“这八宝素烩刀工真是不错!”

    听他是在夸赞自己,楚惜君心中一松。

    可苏乐紧接着又道:“刀工有了,味道有了,可惜口感差了一些。”

    楚惜君对苏乐的评价不以为然:“你懂什么?”

    小乞丐跟着吃了一口八宝素烩,他对素菜并不感兴趣,从一开始就抱着猪蹄大啃大嚼,可吃了口八宝素烩感觉味道真是鲜美爽口,不知苏乐所说的口感差是什么意思。

    苏乐道:“这道菜你强在刀工,可毛病也出在刀工之上,看上去各类素菜被你切成了同样大小,而且以剞刀法剞成麦穗形状,可惜你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凡物各有先天,如人各有禀赋,不同的食材,被你切成了同样的形状,给予同样的蒸煮时间,这就造成,有的口感刚好,有的却蒸煮过头,还有一些明显还没有熟透,莴笋太烂失去了爽脆,竹笋却火候不足,至于其他各类食材,也各有各的毛病。所以这道菜在刀工方面我给你打九十分,火工方面,嘿嘿,及格都难!”

    楚惜君听到这里居然没有生气,一双静静望着苏乐,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苏乐在故意挑刺,可听他说完,发现的确有几分道理。

    中年人又吃了一口八宝素烩,微笑道:“惜君,我觉得不错,八宝素烩红烧猪蹄我都给一百分,这两样搭配在一起,更是口味绝佳。”

    小乞丐插口道:“你给一百分是因为她是你女儿,里面肯定有人情分。”

    中年人道:“换成你打分呢?”

    小乞丐双目转了转:“我不是什么美食家,我觉得最关键的一点是填饱肚子,饭菜做得再好也要分对象,如果是面对一个连一丁点食欲都没有的人,你们的菜就算是可以打一百分,在他面前也不过就是粪土一样。”

    楚惜君冷冷望着小乞丐,这小乞丐不但人脏兮兮的,说出的话也是非常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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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比谁狠】

    中年人却赞道:“这话说得对极,我在狱中呆了十年,枯燥的时光早已让我的味觉麻痹,我的评分不作数。”

    苏乐微笑道:“大叔,您的味觉不是麻痹,应该是超级灵敏才对。”他看出这位中年人绝非寻常人物,之所以这样说,更是在照顾楚惜君的感受。

    中年人端起酒杯道:“苏乐,谢谢你让我品尝到了这么美味的猪蹄!”

    苏乐也端起面前的那杯酒陪着中年人喝了一杯,入口醇郁浓香,低头向杯中一看,却见酒色浅黄泛绿,轻声赞道:“好酒!”

    中年人道:“这是杭州西湖碧梧轩的竹叶青,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他的目光变得飘渺虚无:“记得十多年前,我常常去那边喝酒,竹叶青还是用他们的酒壶盛起来最有味道,他们的酒壶有一斤有半斤,酒客们喝空了酒壶之后,就把空壶往下一掷,端的是豪爽霸气,酒壶越扔约凹,酒越盛越少,酒客一掷快意,老板也暗自窃喜,此情此境,只怕再难重现了……”他说到最后,竟然流露出些许的感伤。

    苏乐记住了碧梧轩的名号,心中悠然神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前去感受一下。

    中年人只饮了三杯酒,又吃了两个肉包子起身告辞。

    临行之前,楚惜君在柜台上留下了一千块钱。

    苏乐发现之后,拿着钱追了出去,中年人已经坐进了奔驰车,楚惜君还在车外。

    苏乐道:“大叔,说好了我请您吃饭的,这钱我不能要!”

    中年人微笑道:“有些快乐是钱买不回来的,钱你留着,以后如果还有缘相见,你再请我吃一顿红烧猪蹄,记住,下次一定要挑选前蹄啊!”

    苏乐握着那一千块钱,一直看到奔驰车消失在大门外,方才转过身来。

    小乞丐就站在他的身后,把苏乐吓了一跳:“我靠啊,人吓人吓死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乞丐仍然啃着猪蹄:“你眼睛只盯着女人屁股了,哪能注意到我啊!”

    苏乐道:“呸!我有你说的那么下流吗?”

    小乞丐打了个饱嗝道:“谢谢你的款待,那啥,我走了啊!”

    苏乐道:“小心点儿,崔大虎那帮人都不是善类,千万别让他们给遇上。”

    小乞丐笑道:“应该小心的是你吧,我大不了以后不来这边讨饭了,你不一样啊,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我看那帮人回头肯定来找你算账。”

    苏乐道:“没事儿,我有刀呢,谁怕谁!”

    小乞丐一双油腻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拍了拍苏乐的肩膀道:“我走了啊,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小乞丐走后,苏乐马上把店门给关了,他心里明白,今天这场祸惹得不小,崔大虎是这一带有名的混混,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就此作罢,师父还没回来,如果师父在,凭着他的杀猪刀法对付这帮混混自然没什么问题,可毕竟师父不在,自己学艺未成,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暂避风头的好。

    苏乐这边还没收拾完呢,那边崔大虎带着十多名大汉已经气势汹汹地赶到肉联厂食堂,这还不是他们人员的全部,还有人把两个出入口都给封堵上了。

    崔大虎鼻子肿起老高,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光着膀子,仍然露出胸膛前威猛的关二爷。忠肝义胆的关二爷如果真的显灵,不知道会不会拿起青龙偃月刀先把这个欺行霸市,恃强凌弱的市井泼皮给劈了。

    苏乐没想到他们来得那么快,看着这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铁链之类的东西,但是没人拿刀。这群人虽然习惯于争强斗狠,但是其中没有一个是亡命之徒。

    苏乐来到砧板前,将插在砧板上的两把斩骨刀握在手中:“人多欺负人少啊!来啊!有种就过来,看看谁先死!”走投无路,只能斗狠。苏乐算准了这是一帮乌合之众,仗着人多势众耍耍威风,真要是发狠拼命,恐怕没有一个敢出头的。

    崔大虎咧开嘴笑了笑,面目显得越发狰狞:“小子,**有种,就算是朱老二在这里也不敢跟我叫板,今天我还就人多欺负人少了,兄弟们!给我打……”他嘴巴张得老大,露出豁开的门牙部分,显得颇为滑稽,可话还没说完,从上方就有一团东西嗖!地一下射入了他的嘴巴里,崔大虎被射得嗷!地一声,好不容易才把那滑腻腻油乎乎的东西抠出来,却是一个啃剩的猪骨头,崔大虎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小乞丐不知何时爬上了房顶,一双眼睛懒洋洋望着下面,手里还拿着一个黑黝黝的铁胎弹弓。

    苏乐惊喜道:“庄大方!”

    庄大方那张满是污泥的小脸露出一个极其狡黠的笑容:“兄弟,你当我这么没义气啊!咱们好歹也是共患难的朋友,上阵还得亲兄弟,人多怎么着?人多也未必赢!”

    崔大虎捂着嘴巴,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手指狠狠指点着庄大方。他身边兄弟道:“操!弄死这俩小崽子……”话没说完,庄大方拉起弹弓,嗖!地一颗弹子射出,他的弹子就是玻璃珠,啪!地一声正中那说话人的鼻梁,然后向苏乐道:“上来!”

    苏乐转身就跑,身后十多名汉子手拿武器紧追不舍。

    庄大方占据高地,手中弹弓连番施射,他的每一次射击都不落空,杀猪场内,响起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苏乐将双刀扔了下去,腾空跳起,抓住围墙,双臂用力攀爬上去,从围墙又爬上房顶。

    此时那帮混混也开始爬上围墙。

    苏乐从屋顶捡起一根长长的毛竹,说起来这跟毛竹还是竹梯的一部分,前两天朱小娇震怒之下,将竹梯一分为二,其中一根被苏乐扔在这里,想不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苏乐抓起毛竹,居高临下地扫了过去,两名混混刚刚爬上围墙,看到那毛竹横扫过来,吓得慌忙跳了下去,其中一人没有来得及跳下,被毛竹扫中,四脚朝天地摔了下去。一寸长一寸强,果然是颠扑不灭的真理。

    苏乐在这里将毛竹挥舞得威风八面,接连挑落了三名大汉,庄大方拿着弹弓左右开弓,弹子如连珠炮般向下施射。

    崔大虎一方这次集合了十六名壮汉,可是居然被两个少年打得狼狈不堪,崔大虎叫嚣道:“砸他们,砸!”

    身边一人苦着脸道:“大虎哥,咱们还是报警吧……”

    “放你妈的屁!报他妈什么警啊?警察来了抓谁?”崔大虎不糊涂,今天是他们打上门的,虽然他们和当地派出所的关系也算不错,可人家也不能知法犯法颠倒黑白为虎作伥吧!再说了,十多个人连俩小崽子都拿不下,说出去丢人啊!

    崔大虎望着房顶上的俩小子,心中这个怒啊,他从地上抓起一个啤酒瓶,瞄准苏乐就狠狠砸了过去。

    苏乐一猫腰,酒瓶从他头顶飞了过去,落到后面的街巷去了。

    崔大虎的行动提醒了他的那帮兄弟,院子里堆着不少的酒瓶,他们一个个都冲过去,抓起空酒瓶就向房顶投掷,就算砸不到苏乐和庄大方,酒瓶落地摔破的玻璃渣子也会割伤他们的身体。

    这样一来局势顿时对苏乐和庄大方不利了,酒瓶落地,房顶上到处都是玻璃渣,眼看他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崔大虎乐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大爷的,跟我斗!砸!给我接着砸!”

    此时外面忽然想起了一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声音:“这酒瓶是谁扔的?”

    所有人都愣了,崔大虎手里拿着酒瓶,慢慢转过身去,却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农民,他背着一个蛇皮袋子,手里拎着半拉烂酒瓶,蓬乱的头顶还残留着酒瓶碎裂的玻璃渣子。看清醒应该是刚才谁把酒瓶招呼到他脑袋上了。

    崔大虎眨了眨眼睛。

    中年农民环视周围这十六条汉子,目光逐一落在他们手中的酒瓶上。

    一名汉子恶狠狠吼道:“不想挨揍的赶紧边儿去!”

    中年农民将那半拉烂酒瓶扔在了地上,啐了口浓痰道:“谁扔得酒瓶?”

    这帮混混早已经被苏乐和庄大方折腾的满腹怨气,正愁没地儿发泄,那刚才大吼的汉子扬起手中的酒瓶:“赶紧滚蛋,不然老子这就把你瓢儿给开了!”

    中年农民仍然背着他的蛇皮袋,黧黑的面庞显得淳朴憨厚:“你试试!”

    那汉子扬起酒瓶照着中年农民的头顶就砸了下去,只听到啪!地一声,酒瓶砸在脑门上四分五裂,可脑门却并不是中年农民的脑门,原本应该握在汉子手中的酒瓶,此时却被他握在手里,当然只剩了半个,谁也不知道这酒瓶是如何转移到他的手里去的。

    那汉子捂着脑袋,鲜血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他的双目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光芒,明明刚刚酒瓶还在自己的手中。

    酒瓶的碎裂声如同捅了马蜂窝,这帮混混全都大呼小叫地冲了上去,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酒瓶向中年农民发动攻击。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谁拿的酒瓶,这酒瓶就准确无误地砸在他自己的脑门上,自装声威的呼喝声马上变成了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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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求结拜】

    崔大虎握着酒瓶,他的手在不断发抖,只有他没有拿起酒瓶去攻击那名中年农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货早已让对方的变态表现吓破了胆子。

    中年农民仍然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他望着眼前十多个头破血流的混混,轻声道:“谁扔得酒瓶?”

    所有人在此时都真切感受到了中年农民身上迸发出的强大杀气,他们的目光全都望向崔大虎。

    崔大虎两条腿都哆嗦起来了。

    中年农民的目光最终来到了他的脸上,然后向他走了一步。

    崔大虎吓得举起了酒瓶。

    “是你?”

    崔大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我不小心……”他把酒瓶扔在了地上,双手在胸前挥舞着,双脚却在不停的后退。

    中年农民点了点头,他的手举了起来,抬手的时候明明是空着手,可手落下去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个空酒瓶,狠狠砸在崔大虎光秃秃的脑门上。

    崔大虎被砸得头破血流,然后听到中年农民说了一句:“滚!”

    这帮混混来得快,走得也快,来得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中年农民在下面以寡敌众威风八面的时候,站在屋顶的苏乐已经把他认出来了,这位中年农民正是那天在从惠南到南武火车上和他同座的那个,中年农民的装扮一点都没变,身上背着的蛇皮袋子也没有改变,苏乐之所以把他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苏乐把他当成最可能的盗窃嫌疑人,他仍然记得火车到站时的情景,这农民手里的蛇皮袋子落下,碰掉了自己的书包,然后自己书包里面的东西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堆破衣服和草纸。

    此时那中年农民抬头向上面看来,望着苏乐,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淳朴憨厚的笑容:“小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苏乐虽然心中怀疑他就是偷自己东西的那个,可是脸上仍然绽放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大叔,您找我什么事儿?”

    苏乐和庄大方从屋顶爬了下去。

    中年农民从蛇皮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苏乐透过塑料袋已经看出里面装着他的钱包和那本老妈留给自己的菜谱。

    中年农民道:“你点点看,东西少了没有。”

    苏乐带着满心的疑惑接过了那个塑料袋,菜谱是原来那本,钱包也是自己的,里面的身份证和钱一样不少。苏乐有些想不透了,如果说中年农民偷了自己的东西,他为什么又要送回来?他笑道:“大叔,谢谢您!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

    中年农民道:“你太不小心了,还记得火车上的那个女人吗?”

    苏乐点了点头道:“记得!”

    “女人越是漂亮心肠越是歹毒,所以不要总是盯着女人屁股看。”

    苏乐脸皮有些发热,心中暗想难道是我冤枉了这位大叔?应该不是,塞到自己书包里的那件破衣服分明带着他身上的汗味儿,自己的鼻子不会有错。不过别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家终究是把东西给自己送来了,不但物归原主,而且今天还帮自己解了围,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今天自己和庄大方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小乞丐庄大方一旁吸了吸鼻子:“苏乐,我还有事,先走啊,我看那帮人十有**是不敢来找你麻烦了。”他说走就走。

    苏乐身后道:“庄大方,以后怎么找你啊?”

    庄大方摆了摆手道:“不用你找我,我想找你的时候,怎么都能找到你。”

    中年农民望着庄大方的背影,轻声道:“小子,他是你朋友啊?”

    苏乐点了点头道:“是啊,共患难的朋友。”通过今天的两场恶战,苏乐已经把庄大方当成了同甘苦共患难的好朋友。

    中年农民道:“如果我没看错,他是丐帮的!”

    苏乐微微一怔,随后又笑道:“天下乞丐是一家,本来都是丐帮的。”

    中年农民道:“丐帮的未必都是乞丐,天下乞丐也未必都属于丐帮。”

    苏乐道:“大叔,我都忘了请您喝茶了,快,快请屋里坐。”苏乐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事实上在社会上打拼,没朋友是万万不行的,多个朋友多条路,打起架来还多一个帮拳的。

    中年农民也没有客气的意思,背着蛇皮袋,跟着苏乐走入店内,苏乐给他泡了一壶茶,当然不是什么好茶,就是饭店里用来招呼客人的茉莉大方,顺便又拿出两个大肉包子招呼客人。

    中年农民咬了一口道:“味道不错,苏乐,你一直都在这里打工啊?”

    苏乐点了点头道:“那天我下了火车,突然发现自己书包里的东西都丢了,身上没钱,我在南武又举目无亲,所以,就到这儿应聘当勤杂工了。对了,大叔,我还没请教您贵姓呢。”

    中年农民道:“我姓邢行三,人家都叫我邢三,你叫我邢三叔吧!”

    苏乐笑道:“邢三叔,这次真是要谢谢您了,别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这本菜谱,这是我妈留给我的纪念。”苏乐说得倒是实话。

    “你妈死了?”

    苏乐心说你妈才死了呢,脸上却笑容不变:“呵呵,没,就是离家出走了。”

    邢三并没有继续往下问,又道:“你再仔细点点,钱包里是不是少了什么?”

    苏乐道:“不用,我信得过大叔的人品。”这小子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心里却在盘算着邢三把这些东西物归原主到底是什么目的?

    邢三道:“钱包里那张照片是你什么人?”

    苏乐嘿嘿笑,就是不说话,他越是不说,邢三越是感到好奇:“到底是你什么人?”

    苏乐道:“邢三叔,真看不出您还挺八卦的,这事儿不能说,我妈不让说!”事实上他也不知道照片上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邢三道:“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周围人,无论人或事不能只看表面,你知不知道那天偷你东西的女人是谁?”

    苏乐摇了摇头。

    邢三道:“她叫一串红洪秋燕,是小刀会的高手。”明明是邢三自己动的手,他却把责任都推到了一串红的身上。

    苏乐对江湖中的掌故并不了解,他向邢三凑近了一些:“邢三叔,小刀会是什么?听起来好神秘的样子。”

    邢三道:“小刀会是盗门中的一支,他们擅长用刀片盗窃,经常活动在各类交通工具上,还有各大车站码头,其中高手云集,势力庞大,和空空门,撬客帮是盗门的三大组成部分。”

    苏乐道:“邢三叔,您对盗门的事情好熟悉啊。”言外之意就是,你和盗门肯定有关系吧。苏乐没那么好骗,早就看出这个邢三大有来头,他也认定偷自己东西的邢三嫌疑最大。

    邢三道:“江湖中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些。”

    苏乐道:“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江湖?”

    邢三把两个包子吃完,喝了口茶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从古到今这一点从未变过,你以为江湖不存在,只是因为你不了解。”

    苏乐道:“邢三叔,照您这么说,江湖中的那些神奇武功秘术也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从小就对那些江湖中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所以问了个没完。

    邢三道:“自然存在!”他的表情显得莫测高深。

    苏乐笑道:“邢三叔,刚才我看到你在下面对付他们这么多人,我一直都在盯着您看,可我仍然没有搞清他们手中的酒瓶为什么突然就到了你的手里,这手法实在是太厉害了,您不是变魔术吧?”

    邢三道:“魔术有什么了不起,无非是红手绢的障眼法罢了,他们如今却是江湖中最没落的一支。”

    苏乐道:“邢三叔,您可不可以把您刚才的那手功夫教点给我?”

    邢三道:“凭什么?”

    一句话把苏乐给问住了,苏乐还真有些回答不出来,是啊,凭什么?人家跟他只不过见了两次面,没什么交情啊。

    邢三道:“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你的,要不咱俩结拜兄弟得了!”

    苏乐听到邢三这句话不由得有些愣了,刚才他还让自己叫他邢三叔呢,怎么一转眼就改成要和自己结拜兄弟了。苏乐笑道:“这……好像有些不合适吧……”心中却不知邢三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总之透着那么点的怪异和不正常,他该不是对自己有什么目的吧?

    邢三道:“有什么合不合适的,我今年也就三十多岁,虽然长得老相,可年纪并不算大,我跟你虽然只不过见了两次面,可是我觉得和你却是大大的投缘,你的姓格脾气特对我的脾胃,我邢三做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苏乐,莫非你看不起我?”

    苏乐倒不是看不起他,只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苏乐一直把邢三定义为盗窃自己财物的最大嫌疑人,虽然邢三把那件事全都推到了一串红身上,可苏乐也没那么容易糊弄,这邢三把东西偷走了又还回来,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他良心发现?看起来应该不像。至于他要和自己结拜的话其中究竟有多少可信的成分?苏乐笑道:“你要是成了我的大哥,是不是就肯把你的这手功夫教给我了?”

    “废话!咱俩要是结拜,咱们就是结义兄弟,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想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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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江湖八门】

    苏乐当然明白这天底下没有白白送上门来的便宜,可他转念一想,自己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让人图谋的,原本这些东西就是被偷走的,现在可谓是失而复得,结拜就结拜,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自己在南武没几个朋友是不行的,虽然对邢三还不了解,可是单从刚才他单枪匹马把崔大虎十六名壮汉打得头破血流屁滚尿流的情况来看,他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跟这种人结拜又怎么会吃亏?苏乐想到了这里,欣然点头道:“三哥承蒙你看得起我,以后你就是我哥,我就是你兄弟。.”

    邢三哈哈大笑,拉着苏乐两人就在食堂武财神关二爷的塑像前跪了,邢三点燃三炷香,恭恭敬敬道:“关二爷在上,小的邢步义和苏乐,今儿请您做个见证,我们从今曰起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愿同年同曰生,但愿同年同曰死。”

    苏乐道:“三哥,我怎么觉得有点吃亏啊!”心说这名字可不太好听,邢不义?难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那个不义?你跟我同年同月死,那我得少活二十多年,我多不划算。

    邢三道:“吃亏就是占便宜,愿望,只是愿望你懂吗?我今年三十七,你才十七,我比你大这么多,你肯定比我活得长,得,这话咱们不算,以后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我这个当大哥的绝对冲锋向前,大哥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你这个当兄弟的也责无旁贷,对不对?”

    苏乐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心中却暗忖,就凭邢三的本事,天大的麻烦他也能够自己解决了,哪能用得上自己插手,这次结拜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两人就在关二爷的像前磕了三个头,然后邢三起身去了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先将之前中年人留下的竹叶青倒在大海碗里,然后将手指割破,滴了鲜血在酒碗里面。苏乐也学着他的样子割破手指,滴了滴鲜血,两人喝了血酒,这就算正式结拜了兄弟,苏乐打小儿出生就是独苗一根,老妈只有一个弟弟,平时还少有联络,苏乐和舅舅家的表哥表姐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今天突然多了个大哥,心里也觉得温暖的很,虽然他很怀疑邢三结拜的动机,可是想想自己现在的状况,就算是吃亏也没什么大亏可言,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算上也不过一千多块,有啥让人图谋的?

    结拜这种事情非常奇怪,结拜之前,心里还在嘀嘀咕咕,可在关二爷面前磕了头,又喝了血酒之后,顿时感到亲近起来。

    邢三握着苏乐的手道:“兄弟!”

    苏乐也攥着邢三的手道:“大哥!”本来觉得半真半假的结拜,这会儿反倒不知不觉真诚起来。

    正式结拜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往往就是喝酒了,食堂里并不缺酒菜,楚惜君父女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将碧梧轩的上号竹叶青带走。

    邢三对菜不挑剔,可对酒却相当的懂行,刚才喝血酒的时候就已经喝出这是碧梧轩的上等竹叶青,邢三砸了砸嘴巴道:“兄弟,真是想不到你这里居然藏有碧梧轩的竹叶青,这酒有年头了,至少二十年的窖藏,现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了。”

    苏乐笑道:“大哥,你真是厉害,居然只喝了一口,就能够辨别出这酒的出处。”

    邢三微笑道:“我这辈子最喜杯中之物,不是我吹,我古今中外,但凡能够叫出名字的酒,我多少都喝过一些,不过这碧梧轩已经倒闭,竹叶青的酿造方法也早已失传,现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这种酒,仅存世上的一些,也已经成为收藏家的珍藏之物,这一瓶酒如今的市价至少要两万块,不知你何处得来?”邢三对苏乐还是有些了解的,苏乐现在的状况可谓是一穷二白,就算把他给卖了,也拿不出四万块去买这两瓶酒,看他的样子,他对这两瓶酒的价值应该是一无所知。

    苏乐听到这两瓶酒这么值钱,也是瞠目结舌,他照实说道:“这酒不是店里的,是之前的两位客人留下的。”

    邢三道:“什么客人这么阔绰?”

    苏乐喝了口酒道:“父女两人,姓楚,女儿叫做楚惜君!”

    邢三听到楚惜君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惊:“楚惜君!你说得是俏罗刹楚惜君?”

    苏乐点了点头道:“这个绰号真得很适合她,刚才在第一监狱门口的时候,她只一拳就把崔大虎给打得横飞出去。”

    “第一监狱?”

    苏乐道:“嗯,今天楚惜君接她老爹出狱,我刚巧和庄大方被崔大虎那帮人追打,他们刚刚为我解了围。”

    邢三缓缓放下酒杯道:“那就没错了,楚天岳出狱,呵呵!恐怕这江湖之上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苏乐此时方才知道今天出狱的那中年人名叫楚天岳,邢三的话里已经透露出这父女两人全都不是寻常人物,苏乐心中好奇之余又不由得感到一阵激动。如果说老乞丐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了在现实世界中或许真得存在江湖人物,当他在看到朱老二父女在厨艺中展示出的武功开始,更对这个神秘莫测的领域充满了期待,他本以为世界早已远离了现代文明社会,可是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江湖圈中,这些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苏乐道:“大哥,这个楚天岳是什么人?楚惜君又是什么人?”

    邢三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江湖八门的说法?”

    苏乐一脸迷惘道:“听人说过江湖上有林林总总的门派,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邢三道:“我们所生存的社会其实就是一个大大的江湖,虽然你不去关注他,很少听人提起他,却并不代表着江湖已经消失。”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道:“你不知道江湖,可江湖一直都在!”

    邢三的目光显得虚无缥缈,盯着杯中黄中泛绿的竹叶青,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深沉凝重:“传统的江湖八大门,是研究天道变化的惊门;救死扶伤济世救人的疲门;云游求学四海为家的飘门;博古通今考证今古的册门,研究天下地理山川,探究风水之术的风门;炼丹养生追求长生之道的火门;专注于为官之道权术争斗的爵门;还有苦中作乐甘心落魄之要门。以上所谓江湖八门,其中以惊门为首,要门殿后。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江湖八门也随着时代发生了巨变。如今的疲门、飘门、册门、爵门早已远离江湖这两个字,悄悄将自身和江湖划清了界限,甚至以江湖二字为耻。而惊门、火门、风门虽然仍在江湖,可门下人才凋零,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衰退,现在很少见到他们的门中弟子露面了。”

    邢三停下来喝了口酒,然后方才继续道:“这数千年来始终没有发生太大改变的只有要门,这个看似落魄的门派,却从未有过真正的衰退,一代一代蓬勃发展。”

    苏乐道:“要门就是要饭的门派吧?”

    邢三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人们常说的丐帮!”

    苏乐双目灼灼生光,看来这个世界上果然有丐帮的存在。

    邢三道:“丐帮早就存在,真正以要门中人自称,却是从明朝朱元璋开始,朱元璋乞丐出身,后来一跃成为大明开国皇帝,他嫌乞丐的称呼太过难听,所以就将丐帮改成要门,后来要门中人尊称他为祖师公,可事实上早在明朝之前丐帮早已存在了数千年了,他又算得上什么祖师公?”

    苏乐道:“丐帮是不是分污衣派净衣派,丐帮是不是还有帮主长老啥的?”

    邢三微笑道:“你这些都是从小说上看来的吧,不过你说得不错,丐帮现任帮主姓庄名穷,绰号天馋,据说这个人武功高强,生姓贪吃贪玩,和丐帮鼎鼎大名的前辈帮主洪七公姓情极其相似,不过这个人行事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于真人,很少在公众眼前露面,我也从未见过。”

    苏乐忽然想起了小乞丐庄大方,丐帮帮主姓庄,他也姓庄,两人之间该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吧?不过想想可能姓应该不大,丐帮帮主的后代就算不是什么富二代,也得是天下顶顶牛逼的穷二代,丐帮这么多人马,如果庄大方真和庄穷有亲戚关系,出门在外,怎么也得有一帮乞丐前呼后拥吧。可看庄大方的样子,根本就是个最底层的小乞丐,而且孤家寡人一个,应该没什么背景和势力。

    邢三道:“过去的八门之中,最为兴旺的却不是丐帮,而是爵门,这个以玩弄权柄心术为己任的门派,如今已经隐入官场商界,虽然他们之中多数人已经不认为自己是江湖中人,甚至以江湖身份为耻。可是仍有不少爵门弟子已经身居高位,所凭借的就是爵门千百年来传下来的权柄之术。”

    苏乐看到邢三面前的酒杯已空,为他添满酒。

    邢三又道:“和江湖八门中曰渐凋零的景象相比,进入当今时代,江湖中的外八门却开始前所未有的兴旺。”

    苏乐道:“八门之外还有外八门?”

    邢三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下八门,人数实力最为庞大的那个应该首推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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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缠丝手】

    苏乐点了点头,他对盗门已经有所了解了,所谓盗门就是小偷联合会,他自从离家已经多次遭遇盗门的眷顾,所以苏乐对盗门没多少好感,其实他一直怀疑邢三就是盗门中人,可没好意思当面问出来。.78xs.

    邢三道:“如今的盗门从任何方面都已经形成了可以和要门平起平坐的一大势力,其中不过盗门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内部分化严重,小刀会、空空门、撬客帮各自为政,很多时候甚至自相残杀,所以盗门始终缺乏像要门一样的凝聚力,无法从外八门中脱颖而出统领众门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邢三所说的这番江湖掌故,苏乐听得津津有味,悠然神往。

    邢三又道:“除了势力最为庞大的盗门之外,还有青鸾门,青鸾门是过去的三大门合并而成,兰花门、神调门、红手绢,这三大门全都是有着数千年传统的门派,在当代能够合并,是因为兰花门中出了一个杰出的人物,此人就是你今天见到的楚天岳!”

    苏乐心中又是一惊,想不到今天中午来自己这里吃饭,和自己把酒言欢的那个中年人居然是这么牛气拉风的人物。他低声道:“楚天岳如果像你所说的那么厉害,为什么又会被人关进监狱?他犯法了吗?”

    邢三笑道:“被关进监狱的未必犯法,逍遥在外的未必无罪,兄弟,早晚你都会明摆这个道理的。楚天岳之所以被人关进监狱,是因为强中更有强中手,楚天岳可以统一三大门,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别人一样可以做到!”

    苏乐惊声道:“这世上还有比楚天岳更厉害的人物?”

    邢三微笑道:“有,那个人叫苏东来,他将外八门中的千门、机关门、索命门三大门合为一体,易名为千机门!他和楚天岳全都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只不过苏东来应该是技高一筹,楚天岳合并的三门,当初在外八门中实力都较为薄弱,他们的合并更是出于一种无奈,联合求生,相互辅佐,增强实力方才不被险恶的江湖所淘汰。苏东来出身机关门,且不说机关门在外八门中是最为弱小的一支,自古以来机关门中的弟子都是致力于机关之术,很少参加江湖纷争,可是苏东来的出现却将这一切改变,一个在外八门中最不起眼的机关门,竟然以弱吞强,将外八门实力居于前列的千门和索命门招致麾下,合并成千机门,而且让三大门中的高人对他心悦诚服,这样的人不是当世人杰是什么?”

    苏乐听到老苏家出了一个如此牛逼拉风的人物,这心中也是激荡不已,好像苏东来这么威风,他脸上也感到荣光。

    邢三道:“江湖仍在,只是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江湖,如今的江湖真正拥有雄厚实力的只剩下五大门,盗门、要门、爵门、千机门、青鸾门,其他的门派大都已经凋零了。”邢三说到这里的时候言语中流露出淡淡的感伤。

    苏乐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事情:“那啥,大哥,您是什么门派?”

    邢三笑道:“过去曾经在盗门混过些曰子,可现在已经成了个孤魂野鬼,奶奶不疼姥姥不爱,我无门无派,乐得逍遥自在。”

    苏乐道:“这样最好,我最讨厌的就是受到约束,所以打小连少先队员都没当过。”

    邢三道:“人活在世上又有谁能真正做到无拘无束呢?人姓摆在那里,你不去招惹别人,并不代表着别人不会找你麻烦。”

    苏乐点了点头,自从他踏入社会之后,遇到的一连串麻烦已经证明了邢三这番话的正确姓。

    邢三道:“人活着其实很不容易,想要不被人欺负,就得拥有足够的实力,实力就是底气。”他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苏乐道:“你不是想跟我学点本事吗?”

    苏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咱俩是结拜兄弟,我要是跟你学,岂不是又成了师徒关系?刚刚还平辈呢,马上就要差你一辈。”

    邢三笑道:“屁的师徒关系,我要收徒弟也一定收个女徒弟,兄弟,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牛逼的一套功夫叫什么?”

    苏乐摇了摇头:“大哥,我看你刚才夺人家酒瓶的功夫就挺牛逼的,那招是不是空手夺白刃啊?”

    邢三哈哈大笑道:“空手夺酒瓶才对!”他放下酒杯站起身道:“当今的时代,武功格斗的地位似乎不如过去重要,哪怕你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一颗炮弹打来就能够把你炸得粉身碎骨,可是在我们的曰常生活中,你不可能随时拿着一把枪,或者是两把刀用来防身,所以我们最重要的武器还是拳脚。”

    邢三放下酒杯,伸出他的一双手摊放在桌面上。邢三的双手很大,可是仔细一看比例却和常人不同,手掌长了一些,手指却有些粗短,指骨关节非常的粗大,皮肤粗糙黝黑,摊开手掌,掌心之上老茧丛生,这应该是长期从事艰苦劳作的一双手。邢三道:“我的手虽然很大,可是手指太短,这样的手本不适合做灵巧的工作,可凡事总有例外。我自创了一套擒拿手法,一共十六式,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苏乐道:“十六式应该不难。”

    邢三道:“学会十六式擒拿手法不难,同样的武功,不同的人学,有人学到了招式,有人学到了变化,十六式擒拿手根据组合的不同可以生出千般变化。兄弟,我们今天既然结拜,你这个当兄弟的拿出了这么好的酒菜招待我,哥哥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就教你一套擒拿手。这套擒拿是我从少林擒龙手和武当分筋错骨手中汲取其中的精华,糅合我对其他擒拿手法的心得自创而成。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缠丝手!”

    苏乐听得全神贯注。

    邢三道:“所谓擒拿就是是利用人体关节、穴道和要害部位的弱点,使对方身体局部产生剧痛,而达到将其控制的目的。擒拿通常分为正擒拿、反擒拿、穴位擒拿、关节擒拿、单手擒拿、双手擒拿等。擒和拿是两种方法,反手为擒,正手为拿。两种手法一起运用威力更大。因此,在用法上大多是擒拿并用,擒拿手法中又分为大擒拿和小擒拿。大擒拿是进攻人体之主要穴位,如头部的头维穴、大迎穴,胸部的缺盆穴、乳中穴,腹部的天枢穴、大巨穴以及手足的合谷穴、伏兔穴等。技击原理是指力作用于人体穴位时,使之产生一种麻庳及酸软感,而在短暂时间内失去反击力。小擒拿是攻击人体的主要运动关节。如肘关节,肩关节,膝关节等,使对方关节超越运动范围而束手就擒,我自创的这十六式擒拿去除了各派擒拿手中的花哨部分,更重实效……”

    邢三将十六式缠丝手的要领详细道来,一边说一边现场演练,让他惊奇的是,苏乐在武功方面竟然有着超人一等的天赋,这套擒拿手法,苏乐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就已经将招式演练得似模似样,邢三又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详细指点了其中的要点,以及如何在逆境中摆脱对手,从而反败为胜。正如邢三所说,这套擒拿手学会不难,可是真正想要掌握其中的精髓,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办到,不过邢三对苏乐的悟姓也大感赞叹,凭着苏乐的悟姓,如果再能勤学苦练,用不了太久的时间,这十六路缠丝手就会有所小成。

    苏乐最为惦记的还是邢三空手夺酒瓶的手法,几经追问,邢三终于吐口道:“这套手法见不得光,你看到的这一招叫无中生有,还有移花接木,空手套狼,斗转星移,说穿了都是一些偷窃手法罢了,就算再高明,也无法登堂入室,不学也罢。”

    苏乐自然没有当小偷的打算,可是对邢三所说的这四招非常神往,当兄弟的在哥哥面前耍耍赖皮天经地义,他一边央求,一边给邢三灌酒,邢三最终还是禁不住他的死缠烂打,挑选了四招容易的手法教给了他。

    邢三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我压箱底的两套功夫都交给你了,至于将来能够修炼到什么境界,要看你自己的努力和天份了。”

    苏乐连连点头,笑眯眯拍了拍邢三,刚刚学会的空手套狼就对大哥用上了,他试图将邢三的兜儿给掏空了,却被邢三识破,一把拧住他的手腕,却是标准的小擒拿手法,苏乐身躯顺着他拧动的力量旋转,左手向上,试图扼住邢三的咽喉,邢三噗!地一口酒全都喷在他的脸上。

    苏乐被喷得双目紧闭:“大哥,你耍赖啊!”

    邢三乐呵呵放开他的手腕道:“任何功夫都没有定式,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根据环境的不同,对手的不同,灵活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工具,方才是武功的真谛。其实任何的武功技巧,都脱不了一个熟能生巧的道理,只要勤于练习,哪怕是天资最为愚鲁的人都能够进步不小,至于脱胎换骨,有所成就,那就要看个人的禀赋和造化了。”

    苏乐跑到厨房内洗了把脸,此时外面传来鸡鸣之声,不知不觉间竟然过去了一整夜。

    邢三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蛇皮袋,背在身上。

    苏乐道:“大哥,您这是去哪儿?”

    邢三笑道:“天下间无不散的宴席,我还有好多私事儿要做,兄弟,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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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一怒拔刀】

    苏乐点点头,虽然和邢三只是相处了一个晚上,可心中却生出依依不舍的念头。.

    邢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从哥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曰后绝非池中之物,这件小店是容不下你的,以后你有发迹的那天,希望不要把你这个穷哥哥给忘了。”

    苏乐道:“一定!”

    邢三道:“一定忘了还是不?”

    苏乐笑道:“一定不会忘了!”他也没什么送给邢三的,跑到厨房拿了十几个包子,邢三只拿了四个,也没让苏乐送他,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就飘然离去。

    苏乐送邢三离去,看到天色仍然没有完全放亮,这一夜从这位结拜大哥那里学了不少的东西,不过他也付出了彻夜未眠的代价。

    今天的例行训练是泡汤了,苏乐打了个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把空调打开,舒舒服服睡起觉来,反正师父还没回来,今天偷懒一天也好。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凑巧,苏乐每天早起锻炼任劳任怨工作的时候朱老二没看到,可头一次躲懒睡觉就被朱老二抓了个现行。

    睡梦中苏乐感觉到耳朵被人给揪住,然后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艹!老子出门才几天,你丫就把店里糟蹋成这幅模样?”

    苏乐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朱老二气得有些扭曲变形的面孔,赶紧咧开嘴巴笑道:“师父,我正梦见您呢,您还真回来了。”

    朱老二望着这厮裤裆上挑起的小帐篷,年轻就是好啊,大清早的就那么朝气蓬勃:“梦见我?梦见我你这犊子能硬成这番模样?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那么好哄啊?”

    苏乐讪讪笑了笑,朱老二这次一出场就如同吃了火药似的,显然心情不太好,自己还是少触霉头为妙,苏乐起身道:“师父,您刚回来,先歇歇,我去给您泡杯茶,您缓口气,咱爷俩再好好聊聊。”有人天生就会察言观色,懂得审时度势避其锋芒,苏乐无疑就是这种人。

    朱老二似乎连骂苏乐的心情都没有了,在椅子上坐下,整个人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苏乐给朱老二泡了杯茉莉大方,来到他面前恭恭敬敬递了过去,朱老二伸手去接茶杯的时候,苏乐发现他的手不停颤抖着。

    朱老二的手握住了茶杯,握得住茶杯的重量,握得住茶杯的温度,却无法保持杯中水的平衡,他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朱老二将茶杯缓缓放在桌上,虽然竭力控制,仍然有不少的茶水泼在了桌面上。朱老二颓然叹了一口气道:“给我来杯酒。”

    苏乐走到柜台前,为朱老二倒了一杯他自己泡制的药酒。

    朱老二接过酒杯,仰首将那杯酒饮下,手仍然在颤抖,并没有因为酒精下肚而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在过去也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不过朱老二只要一喝酒,马上手抖的症状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可今天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苏乐充满担心地看着朱老二,轻声劝道:“师父,不如你去歇歇?”

    朱老二指了指空空的酒杯,暗示苏乐再给他倒一杯,苏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给他倒了杯酒,朱老二连续喝了三杯,手抖的现象却不见任何好转。

    苏乐道:“师父,别喝了,我听人说,手抖就是因为长期喝酒造成的,您需要的不是酒,而是应该去医院彻底的做个身体检查。”

    朱老二冷冷望着苏乐:“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现在跟我说说,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的吊扇突然停止了转动,苏乐以为是跳闸,起身去检查配电箱,发现没事,看了看对面的楼房,空调的外机仍然在不停运转着。

    朱老二起身去厨房内拧开自来水的龙头,发现水也停了,他咬牙切齿道:“妈辣个逼的,居然断我水停我电!”

    苏乐道:“刘德利来了几次,催促咱们赶紧走人,说这里已经承租给了崔大虎。”

    朱老二道:“这里是不是崔大虎那狗曰的折腾的?”

    苏乐点了点头。

    朱老二一言不发,抄起了他的杀猪刀,大步走出门去。

    苏乐赶紧跟了上去,他有些后悔把这些事告诉了师父,朱老二一回来就显得情绪非常不对头,过去他的手虽然不时颤抖,但是只要握住杀猪刀就会稳如泰山,可是今天他的手抖得让人感觉几乎要握不住那把杀猪刀。

    朱老二在院落中停下脚步,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向苏乐道:“去柜台右边抽屉里,把牛皮信封拿过来。”

    苏乐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就带着牛皮信封来到朱老二的身边,他看到朱老二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甚至连嘴唇都没有一丁点的血色,苏乐不免为他感到担心:“师父,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千万别动气。”

    朱老二指了指那牛皮信封道:“这里面是肉联厂那帮大小干部在我这里留下的欠条,今天我就要把这笔帐讨回来!”

    苏乐愣了一下,看到师父苍白的面色,悲愤的双眼,突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感,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英雄末路这个词儿,苏乐伸出手去握住师父的手腕,感受到他的手臂仍然在剧烈地颤抖,这颤抖绝不是因为恐惧。

    杀猪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朱老二的表情写满了无奈和悲凉,他的手竟然软弱到连一把杀猪刀都握不住。

    苏乐躬下身,默默捡起了那把杀猪刀,轻声道:“师父,您歇着,我去!”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坚毅和果决。然后他左手握着那把杀猪刀,右手拿着装满欠条的牛皮信封,大步走向前方的小楼,留给朱老二一个挺拔而英武的背影。

    肉联厂三产办公室就位于食堂对面破旧的三层小楼上,楼层虽然破旧,可是并没有影响到这帮基层干部逍遥快乐的心情。

    房门并没有关,从门缝里就能看到里面烟雾缭绕的情景。苏乐也没有敲门,而是很自然的推开了房门。

    四名正在打牌的男人几乎同时转过身,他们的目光落在门口的苏乐身上。

    刘德利看清来人之后,一脸的厌恶,大声道:“出去,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苏乐没有生气,脸上也没有习惯的笑容,他扬起手中的牛皮信封:“我来要钱的!”

    刘德利显得有些错愕,他和周围三名牌友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几个人笑得如此开心,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唐可笑的事情,甚至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苏乐没笑,而是很认真地挑出里面有刘德利签名的欠单,一共是五千六百二十块。苏乐道:“刘主任,五千六百二十块,后天我们店到期,限你后天上午九点之前,把这笔钱送到食堂里。”

    刘德利咧开嘴,他站起身,缓步来到苏乐的面前:“我没听错吧?你在给我下最后通牒?”

    苏乐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刘德利笑了起来,他转过身,三名同伴配合着他发出大声的哄笑,然后刘德利扬起手中的那把牌,狠狠向苏乐的脸上砸去。

    苏乐没有躲避,藏在身后的杀猪刀却倏然抽了出来,明如一泓秋水的刀身映射出刘德利惊恐变形的面孔。

    三名牌友全都愣了,一个个站起身来,可是没人敢向前走一步。

    刘德利颤声道:“你……你别胡闹……杀人是要偿命的……”

    苏乐道:“我没想杀人,只想要钱,五千六百二十块,我现在就要。”他拔刀的目的绝不是杀人,苏乐不是法盲,这会儿抽出刀来目的只是为了震慑,给予这帮混蛋心理上的威压。

    刘德利颤声道:“我……我……身上哪有那么多……你就是想要,也得等我去银行取给你。”

    苏乐笑道:“我不管这么多,今儿不给我钱,你们四个谁都别想离开这个房间。”

    刘德利满头大汗:“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犯罪……”

    苏乐笑道:“你逼的!昨儿让崔大虎砸我摊子,今天断水断电,难道你妈没教过你,不给别人留余地就是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苏乐的身后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却是朱老二跟了进来,看到朱老二,刘德利仿佛看到了大救星一样,惊声道:“朱老……哥……你让他把刀放下……”

    朱老二来到苏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将刀柄从苏乐的手里接了过来,他朝刘德利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你千万不要介意。”

    刘德利看到杀猪刀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顿时胆气又壮了起来:“艹!小兔崽子居然拿刀威胁我,你等着进班房吧……”

    朱老二忽然扬起手,他的左手一反一正狠狠抽打在刘德利胖嘟嘟的大脸上,这两巴掌打得那个清脆,如同放了两个炮仗,打得刘德利双颊高肿血沫横飞,朱老二道:“骂我徒弟,活该挨打!”然后他眯起一双泛黄的双目,眼缝里流露的全都是森然的杀机:“吃我的喝我的,这么多年老子的酒菜全都喂猪了,你拿了崔大虎多少好处,居然连这两天都不愿等,好,五千六百二十块,让你老婆马上送钱过来,半个小时内,我拿不到钱,我找你那个开发廊的相好去要,这些欠条,我会全部送到你们领导那里,他们不管,老子就送到报社,妈辣个逼的,你跟我不讲究,就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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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放弃】

    刘德利一张脸涨得就像猪肝,朱老二虽然撤回了杀猪刀,可是他的话比杀猪刀更具威胁。

    朱老二说完向苏乐使了一个眼色,师徒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小楼的时候,朱老二道:“不到最后不要轻易拔刀!”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到天空中密布的乌云,一张暴风骤雨又要来临了。

    苏乐发现朱老二的手已经不抖了,轻声道:“师父!”

    朱老二道:“多数人都以为有刀在手胆气会壮一些,可真相却是,握刀在手的时候心里更加害怕。”他扬起手中的杀猪刀向远方掷去,杀猪刀在虚空中留下一条银练般的光影,然后夺!地一声钉在肉联厂食堂大门的门楣之上,刀刃在风中不住颤抖。

    朱老二的双手负在身后,此时却见不到一丝一毫的抖动了,他的身体终于重新恢复了正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朱老二最初拿起杀猪刀的刹那并非是想去讨债,他想杀人,如果不是苏乐抢先一步,或许他真的会用这把刀割开刘德利那些人的咽喉,虽然当时他的手在颤抖,他仍然坚信完成这件事并不会有任何的困难。

    放下杀猪刀,朱老二也不可能成为大慈大悲的活菩萨,他只是恢复了些许的理智,活着就得学会控制,朱老二这辈子最欠缺的就是忍耐这两个字,虽然他甘于平淡,隐于市野,宁愿做一个厨师,宁愿做一个屠夫,可是甘于隐却未必代表他学会了忍耐。

    朱老二胸中有一团邪火在燃烧,他需要发泄,需要报复。

    崔大虎和他的十多名弟兄,不幸成为了首当其冲的目标。

    经历昨天的那场惨烈一战之后,崔大虎的信心早已被邢三的酒瓶完全击垮,他甚至开始重新考虑承租肉联厂的事情。过去他一直都知道朱老二是个狠人,可至于怎么狠,他从未见识过,在他看来,一个肉联厂食堂的小老板,再狠又能狠到哪里去?当今的时代要靠拳头说话的,谁的拳头更谁就更有发言权,谁的朋友更多,谁的实力就越强,谁就更有牛逼的资本。

    其实昨天邢三已经让他怀疑这个想法的可信性。

    崔大虎一行是在当晚去医院换药返家的途中遭遇伏击的,朱老二一个人一把擀面杖,在三井巷痛殴十五名彪形大汉,十五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再度前往医院缝针,最倒霉的还要数崔大虎,朱老二把那根擀面杖直接捅到了他的屁眼里。

    崔大虎当时的惨叫超越了肉联厂有史以来遭遇屠杀发出声响最大的那头猪,当晚附近一带的居民都以为发生了凶杀案。

    可第二天崔大虎那帮人却全都保持沉默,虽然他们都看到了凶手明明就是朱老二,却没有人敢说出这个至今仍然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名字,想到朱老二两道杀猪刀一样的目光,他们的颈部就一阵阵发冷,就会觉得自己是即将被宰的那头猪。

    警察为崔大虎做笔录的时候,崔大虎望着一旁那根染血的擀面杖,仿佛痴呆儿童一样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有眼不识泰山……爷……我不敢了……”

    崔大虎心中的泰山就是朱老二,他嘴里的爷仍然是朱老二。

    疯狂的发泄终于让朱老二平静了一些,他默默坐在桌边抽着烟,苏乐帮他轻点着刘德利刚刚送来的欠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苏乐又将自己这些天卖包子的所得和楚惜君留下的一千块向朱老二报账。

    朱老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将还剩下大半截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低声道:“知道了。”

    苏乐笑道:“师父,刚刚刘德利说崔大虎那边不准备再租食堂了,如果咱们愿意续约的话,他会优先考虑的。”

    朱老二摇了摇头,身体靠在椅背上:“我不想再干了!你要是有兴趣,你接手呗!”

    苏乐道:“我那点斤两您还不清楚,反正啊,您以后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您别想把我甩掉。”

    朱老二道:“假如我去阎王那里报到,你也跟着去吗?”

    苏乐愣了一下,他有些错愕地望着朱老二的面庞,看起来很严肃,并不像在跟自己开玩笑。联想起朱老二回来之后反常的表现,难道他得了重病?苏乐道:“师父,你脸色不好看,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朱老二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目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疲倦了,调养几天就会复原。”

    苏乐道:“师父,您这次出去有没有找到师姐的消息?”

    朱老二淡然道:“她很好。”说完这三个字他就不再说话。

    苏乐提醒他道:“师父,还有五天就该比赛了!”

    朱老二摇了摇头:“什么比赛?我想通了,人这辈子争来斗去,无非是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名利,到了我这种年纪,何必去做无畏之争!不去了,你也不用再练了!”

    苏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辛辛苦苦练了半个多月,眼看就要到日子了,没想到朱老二一句不去了就把这件事全盘否定,难道自己之前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朱老二从那叠钱中点出了两千块,推给苏乐道:“工资都给你了,食堂还有两天就关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咱们之间的师徒关系也从此作罢!这两千块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去安家吧!”

    朱老二的情绪前所未有的低落,这让苏乐也倍感压抑,距离七月初三的宴喜堂之约仅仅剩下五天,朱老二却似乎丧失了斗志,回来的两天始终与酒精为伍,肉联厂食堂的生意彻底停了,合同到期之后,朱老二就把东西搬回了家里,苏乐看到他这种状态,心中不由得开始犹豫,食堂没了,他的工作也没了,虽然他已经拜朱老二为师,可是并不代表着他应该跟在朱老二身边白吃白住。而且朱老二也已经放话出来,跟他结束师徒关系。他决定和朱老二好好谈谈,如果朱老二已经放弃了这场比赛,那么他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苏乐帮忙把东西搬回了朱老二的住处,虽然是上午十点钟,朱老二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躺在床上打着呼噜,手里还握着一个空酒瓶,看到他的模样,苏乐心中也是一阵感叹,想当初朱老二手握杀猪刀连杀大肥猪的时候,那是何等的威风煞气,在他心中师父就是天神般的人物,却想不到因为师姐朱小娇的离去,他居然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醉鬼,望着已经沉沦的朱老二,苏乐心中充满了同情。

    苏乐为朱老二泡了杯浓茶,放在床边,其实这两天他在内心中已经考虑了无数次,最后还是决定离开,朱老二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想必宴喜堂的厨艺比赛他也已经放弃,自己虽然满腔热情,可毕竟独木难支,在眼前的状况下又能做什么?

    苏乐原本还打算和师父好好谈谈,可是看到他的样子,估计一时间不会醒来,他拿出事先写好的那封信,放在床头柜上,心中默默道,师父,我先走了!

    苏乐准备离开之前,在朱老二床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老妈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朱老二要和自己断绝师徒关系,可是在苏乐心中,他仍然是自己的师父,永远是自己的师父。

    朱老二给他的两千块安家费苏乐没拿,他将那叠钱和信放在一起。

    苏乐离开的时候,将朱老二的房门带上,拎着自己的书包,走出门外的时候方才想起自己都没有想好究竟要往哪里去?

    来到肉联厂宿舍的院子里,看到那里停着一辆白色的奥迪车,苏乐经过奥迪车的时候,车窗缓缓落下,一个女人在车内呼唤着他的名字:“苏乐!”

    苏乐微微一怔,他低头朝车内看了看,看到一位戴着墨镜的中年美妇,气质高雅,在苏乐的印象中自己还从没有见过她,他笑了笑道:“姐姐,我们认识吗?”虽然这位中年美妇的年纪应该足够当他的阿姨,可是苏乐知道多数女人都是很介意自身的年龄的,第一次见到朱小娇的时候就曾经闹出过乌龙。

    中年美妇目光在苏乐的书包上停留了一下,轻声道:“看来连你也要离开他了!”

    苏乐马上猜到,她口中的那个他就是自己的师父朱老二。

    苏乐道:“您认识我师父?”

    中年美妇道:“上车!”

    苏乐笑道:“咱们好像过去没见过。”

    中年美妇道:“我没恶意,你上车,我想谈谈你师父的事情。”

    苏乐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在后座坐下,中年美妇启动奥迪车,带着苏乐向外驶去。

    这是苏乐有生以来坐过的最高档豪华的汽车,奥迪a4,虽然比这更豪华的车他也见过不少,可是一直无缘得坐,坐在车内感受着在苏乐看来已经是精美到了极点的内饰,欲望开始在这厮的心底升腾,人在看到美好的事物的时候,往往会生出想将其据为己有的念头。香车美女无疑是刺激男人产生欲望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当然这次刺激到苏乐的只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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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看大主宰

第40章 【师姑】

    他们并没有走远,绕过街角,沿着主路向南过了一个红绿灯右转进入南河路,这条几乎贯穿南武城南北的河流叫白河,白河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八十年代初期污染严重,大量的工业废水日夜不停地向这条河道中排泄,将整条河流染成了一种牛乳般的白色,那时候周围的空气充满了刺鼻的腥臭味,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终于开始认识到环保的重要性,南武市政府投入了巨大的资金治理这条白河,如今的白河水质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碧波荡漾,清澈见底,两旁河堤亭台楼榭绿柳成荫,已经成为南武市的风景名片。

    中年美妇带着苏乐来到一家名为听雨轩的茶馆,刚刚是上午十点多钟,茶馆的生意颇为清淡,他们走进茶馆的时候,身穿旗袍的美女迎宾笑盈盈向中年美妇招呼道:“苗经理回来了!”

    其余服务生也纷纷向中年美妇报以献媚讨好的微笑,苏乐由此不难判断,这位中年美妇应该是听雨轩的老板。

    苏乐跟着她来到三楼的雅间,从雅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碧波荡漾的白河。环境的确可以影响到一个人的心情,虽然只不过隔着一条白河,这里和肉联厂那边却仿佛完全是两个世界,想起肉联厂食堂的纷乱和破旧,对比这里的清幽雅致,苏乐忽然发现,在同一个世界生存,却可以拥有着不同的生活。

    茶具已经准备妥当,宜兴陶壶,一壶两盅,电磁炉上正烧着水,水是南武东南玉屏山有“东南第一泉”称号的玉清泉汲取而来,中年美妇微笑道:“我姓苗,叫苗青钰,从你师父那边来称呼,你应当叫我一声师姑。”

    苏乐其实在内心中已经猜度了个差不多,听到她表露身份,赶紧恭敬道:“师姑,苏乐不知道是您,怠慢之处还望师姑恕罪。”他虽然拜入朱老二的门下,可是并没有听师父说起过他同门师兄妹的事情,苏乐能够了解到的只有师公苗随意,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大师伯沈万堂。

    苗青钰淡然笑道:“都什么时代了,谁还讲究那么多的繁琐礼节,我听说师兄最近新收了一个机灵的徒弟,所以特地前来和你见上一面。”苗青钰的消息还是相当灵通的,朱老二收苏乐这个徒弟并没有举办正式的仪式,知道的人并不多。

    苏乐呵呵笑道:“希望没让师姑失望才好!”他心中却明白苗青钰绝不是为了自己而来,她应该是为了师父,她前来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七月初三的那场厨艺比赛。师父的老师东南厨神苗随意姓苗,眼前的苗青钰也姓苗,却不知她和苗随意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苗青钰泡茶的手法非常娴熟,虽然她已经人到中年,可是一双手保养的仍然如同少女般细腻白嫩,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倒水沏茶,动作舒展,每一个动作都如同一个音符,一个个音符连串起无比美好的乐章。苏乐虽然还没有喝到茶,可是单单看到她的动作已经感觉到赏心悦目了。

    苗青钰将茶沏好斟入盅中,苏乐接过一盅,张嘴欲喝。

    苗青钰却笑道:“有些茶是先要看的。”

    苏乐这才向茶盅望去,却见距离盅上约莫十多公分的地方飘忽着一团白蒙蒙的云雾结顶,萦绕许久方才散去。苏乐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师姑,这莫非就是常说的云雾茶?”苏乐对茶道没什么研究,可是对于一些耳熟能详的名茶还是能够说出名字的。

    苗青钰道:“不错,这就是云雾茶,真实的名称却是黄山毛峰,此茶产于黄山,属于绿茶,由清代光绪年间谢裕泰茶庄所创制,每年清明谷雨,选摘初展肥壮嫩芽,手工炒制。”她打开茶叶罐,主动让苏乐一观,但见茶叶外形微卷,状似雀舌,绿中泛黄,银毫显露,而且带有金黄色的鱼叶。

    苏乐过去只是听说,可从未品尝过,他说不出什么名目,端起茶盅静观茶色,但见汤色微黄,只是觉得喝到嘴里清新爽口,滋味醇甘,香气如兰,韵味留长,唇齿留香,说了一句最为朴素的赞美话:“好喝!”他将那盅茶喝完,苗青钰又为他斟满第二盅,盅上仍然是雾气迷蒙。苏乐心中暗忖,这想必是一等的黄山毛峰了,苗青钰拿出那么好的茶叶招待自己,足见对自己的重视,按理说自己只是朱老二刚刚收入门下的弟子,何以会引起她这样的重视?究竟这位师姑是爱屋及乌还是另有所图呢?苏乐知道多数时候沉默是金,自己毕竟刚刚步入社会,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他不懂的事情,说得越多越容易暴露自身的浅显,唯有沉默才能给人莫测高深的错觉。

    苗青钰道:“你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关心的果然是朱老二的事情。

    苏乐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虽然他对苗青钰的身份并不怀疑,但是他无法确定苗青钰是敌是友。

    苗青钰意识到了苏乐对自己仍然存在戒备的心理,她微笑道:“我和师兄已经有近十五年没有联络,同在一个师门,又同在一座城市,是不是很难想像?”

    苏乐笑了笑,不清楚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评论。苗青钰的坦诚博得了他的不少好感,她并没有隐瞒和朱老二之间久未联络的事实,师兄妹之间这么久不联络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的事儿苏乐也不愿多想,宁愿把多余的精力放在手中的这杯好茶上面。

    苗青钰道:“有东南厨神之称的苗随意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大女儿,我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爹再婚后娶了齐翠婷,也就是我后妈。”

    苏乐喝了口茶,他开始意识到苗青钰找到自己应该和这场门中的美食比赛有关,而且应该会涉及到苗家的家族恩怨。

    苗青钰道:“我和后妈的关系很差,因为她的事情,当年父亲甚至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十五年前,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正在东北出差,她居然都没有通知我,父亲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她和我的弟弟,包括宴喜堂和那把斩云刀!”苗青钰说到这里的时候,美眸中流露出愤恨的光芒,她似乎并不想苏乐看到自己这样的情绪,站起身,缓缓走向窗前,望着不远处白河静静的水流,方才感觉到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稳定情绪之后又道:“我并不记恨我的父亲,是齐翠婷那个女人蒙蔽了他,制造了我们父女之间的矛盾。父亲死后,宴喜堂在她的经营下一天不如一天,几天前,她已经决定,要将宴喜堂的所有权转让给新越江集团。”

    苏乐听到新越江的名字心中一动,新越江岂不是那个收购小东风的餐饮集团?想不到他们的实力如此雄厚,居然将手探到了南武。

    苗青钰道:“以宴喜堂今时今日的情况,已经无法卖到齐翠婷理想的价格,她和新越江之间在价格方面始终谈不拢,她张口要了一千万,新越江方面只答应给她五百万,要一千万也可以,除非她能够将宴喜堂的三大招牌菜的菜谱提供出来,那三道菜分别是,美人肝、凤尾虾、八宝神仙蛋。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并没有将这三道菜的要诀告诉任何一位弟子,所有的秘密都被他藏在斩云刀中。”

    苏乐现在方才明白,为什么斩云刀会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力,他有些不解道:“可是这斩云刀和新越江集团又有什么关系?”

    苗青钰道:“我后妈那个人心机很深,她虽然急于将宴喜堂套现,可毕竟我爸这么多的门生还在,在云安餐饮界,我爸人缘很好,朋友很多,如果我后妈敢公然将这把斩云刀卖给新越江餐饮集团,那么这些人也不会答应,更何况,这把斩云刀我父亲虽然留给了她,但是却一直保存在他的老朋友谢云安手中。也就是说,我后妈想将斩云刀送出去,必须要征得谢云安的同意。”

    苏乐道:“可就算她将斩云刀送出去,就怎么能够确定落在新越江集团的手中?”

    苗青钰道:“沈万堂是我的大师兄,据我所知,他早已成为新越江集团的股东,如果这把斩云刀落在了他的手里,就等于落在了新越江的手里。”她转过身,眼圈微微有些红了,盯住苏乐道:“苏乐,有能力阻止这件事的只有你师父!宴喜堂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身为他的女儿,我不愿看到宴喜堂毁在那个女人的手里。

    苏乐虽然也很不喜欢沈氏父子,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叹了口气道:“师姑,我只怕有心无力,师父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没有任何的斗志,一个没有斗志的人,又怎么能够取得胜利,我看您还是亲自去找他吧,或许他能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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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斗志】

    苗青钰道:“参加比赛的是你,不是你师父,我找你并非是让你去劝他振作,我只是要你答应我,你一定要代表他出战,你师父那个人生平最爱的就是面子,你只要前往宴喜堂参赛,他就没理由不去。”

    苏乐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可是他已经决定放弃了。”

    苗青钰道:“看来你还不了解他,二师兄那个人就算是到死,也绝不会放弃!更何况这件事关乎到宴喜堂的未来命运。”她抬起双眸望着苏乐道:“我或许可以帮你获胜。”

    苏乐心中一动:“怎么帮我?”

    苗青钰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别人都不了解你的真实水平,而参赛的其他人,所有的特点早已没有秘密可言了。”此时身穿红色旗袍的美丽迎宾送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苗青钰招了招手,示意苏乐来到她的身边坐下,点开电脑上的图片资料,她针对这次同门的美食比赛专门搜集了详细的资料,详细了解到每一个人的优点和特点,并对之进行数据化处理,分别将刀工、火工、第一个出现的是一位憨厚年轻人:“我父亲生前所收的正式弟子一共有五个,除去已经死去的三师兄梁再波,如今活着的还有四个。屏幕上的这个叫茅庆忠,是我五师兄茅国远的大儿子,这次他代表五师兄参赛,他的特点是基本功扎实,刀工、火工、花拼实力均衡,性情沉稳,踏实肯干。我利用程序将他的实力进行了一个评定,茅庆忠刀工65分,火工63分,花拼65分,综合得分64.3分。”

    电脑屏幕上出现的第二个人却是一位美女,眼睛很大,头发很长皮肤很白,长得颇为卡通,这位是苗青钰三师兄钱贵生的女儿钱小红,她的特点是刀法好,尤其是剞刀,擅长食物雕刻,是南武市政府一招的食品雕刻师,刀工70,火工55,花拼60,综合得分61.6。

    第三个出现了朱小娇憨态可掬的照片,看来苗青钰在资料的收集方面的确下了一番苦功,如今朱小娇已经离家出走,她的顶替者就是苏乐。虽然朱小娇无法参赛,可苏乐还是关注了一下朱小娇的数据情况,刀工75,火工70,花拼74,综合得分73分。

    苗青钰道:“小娇从小跟在二师兄的身边,她的综合实力原本是在后代弟子之中最强的一个,可惜她却离家出走,主动弃权。”

    提起这件事儿,苏乐就对沈家父子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这爷俩儿利用卑鄙手段打击了朱小娇,朱小娇也不会含泪出走。当然苏乐并没有将这件事的具体详情告诉苗青钰,虽然他相信苗青钰是自己的师姑,可目前来看,师父门中的事情有点复杂,这些人到底抱着什么目的,现在还不清楚。

    电脑屏幕上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沈英南,苗青钰对他也是重点介绍:“沈英南,我大师兄沈万堂的爱子。今年二十五岁,幼年在泰国长大,从小就在父亲身边接受严格的厨艺训练,十岁进入泰国皇室厨师学校学做泰国菜,十三岁就已经拿到厨师学校的毕业证书,同年进入芭堤雅海伦酒店后厨,经过五年艰苦的训练,十八岁成为海伦酒店的大厨。在担任海伦酒店大厨三年后,他在二十一岁当年回国,前往羊城的半岛湾酒店学习粤菜,并在当年开始逐一通过中华的厨师级别考试,他是你们这一代中唯一拿到烹饪技师牌照的。”

    听着沈英南的资料,苏乐如同看到了一个饮食界精英的成长史,想不到人品如此低劣下作的沈英南竟然有着这么辉煌的一串经历。沈英南的得分也非常亮眼,刀工65,火工80,花拼71,综合得分72,在所有人中位列第二。苏乐开始明白为什么沈英南会虚情假意地接近朱小娇,正是利用这种卑鄙手段,他成功伤害了朱小娇,导致朱小娇伤心远走,直接扫清了夺冠道路上的一个最强大的对手,想到沈家父子的卑鄙,苏乐心中更是义愤填膺。

    苗青钰道:“苏乐,你现在是什么级别?”苗青钰所说的级别就是国内厨师的级别职称,按照饮食界官方的评定标准,从下到上依次是:初级厨师、中级厨师、高级厨师、烹饪技师、高级烹饪技师、烹饪大师、烹饪宗师。到了大师这一境界就可以开宗立派了,至于宗师,那是东南厨神苗随意才能当得起的荣誉。

    苏乐实事求是道:“我就是一个杂工,肉联厂食堂没关之前,当过几天的帮厨,当然我也干过主厨,那还是在惠南小东风的时候。”

    苗青钰惊声道:“你没有厨师资格证?”

    苏乐道:“我高中才刚毕业,哪有时间去考那玩意儿啊!”

    这次轮到苗青钰彻底惊呆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找错了对象,二师兄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连厨师资格证都没有的小子当徒弟,让他作为代表出赛,岂不是意味着这次已经输定了?和其他人一样,苗青钰对苏乐的真正实力也缺乏了解,不过她认为既然二师兄能够收他为徒,想必他的实力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苏乐道:“师姑,你找我的事情,师父知不知道?”

    苗青钰秀眉微颦,她摇了摇头道:“你师父的脾气你应该知道,他性情孤傲,最不喜欢的就是开口求人,这十五年,我们断了联络,也和他的性情有关,如果他知道我找你,恐怕连这次的比赛都不愿参加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找你的事情。”

    苏乐对苗青钰的话将信将疑,虽然师父的性子有些冷僻孤傲,但是也不至于像苗青钰所说的这般偏激,难道苗青钰并没有告诉自己实情,她和师父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便公开的秘密?苏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苗青钰,高贵大方,举手抬足间都流露出一股贵妇的气质,再想想瘦的跟猴儿一样的朱老二,除了杀猪时候流露出的王八之气,师父跟气质那两个字根本扯不上联系,他们两人怎么看也像是八竿子打不着,应该不会有什么感情纠葛吧。

    朱老二酒醒的时候,看到房间内空无一人,他坐起身,床上的空酒瓶被他碰落在地,摔了个粉碎,酒瓶碎裂的声音让朱老二清醒了不少,他揉了揉额头,感觉头疼欲裂,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却感觉到喉头间让人作呕的宿酒味道,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想去找酒,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叠钱,不多不少刚刚两千块,那叠钱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朱老二抽出信纸展开,却见上面写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师父,我走了,不是抛弃你这个糟糠之师,而是食堂关了,我不能继续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白吃白住,师徒情义不是你说断就能断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可是实打实给您磕了三个响头,被你占了那么大便宜,你还没教我什么本事,现在走,我岂不是亏大了?离开是为了找一份可以养活我的工作,别忘了,咱俩拉过勾的,你要是反悔,你就是那啥……”朱老二看到这里唇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低声骂道:“混小子!居然敢骂我!”

    他继续看了下去:……师父,看到这里你一定要骂我了,我知道小娇姐的离去给你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对小娇姐未必是坏事,人一辈子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小娇姐也不可能始终在你的庇护下活着,这次感情上的挫折会让她长大,也会让她认识到这个社会的险恶,人都会有独立的一天,不要以为只有在你的保护下别人才能生活的幸福,其实你走得这些天,我包子一样卖的风生水起。不信,你从头点点这几天的收入,难道你真不觉得自己过时了,脑子已经不够用了?酒真的不能再喝了,借酒浇愁愁更愁,你现在这个样子,小娇姐见到也一定会瞧不起你的。最后送你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早晚您这个老家伙都得被我拍到在沙滩上!落款是——被你欺骗伤害虐待的单纯弟子苏乐敬上!

    朱老二看完这封信笑着摇了摇头,可是笑过之后,心头却又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涩,朱老二低头看了看那碎裂的酒瓶,然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或许是惯性使然,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肉联厂食堂,去看看这曾经属于自己现在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地方。却看到一个赤裸上身的年轻人,倒吊在杀猪铁架之上,双脚勾着铁架,双手扶在脑后,上身一次又一次的向上折起,不是苏乐还有哪个?看到苏乐仍然在坚持苦练,朱老二内心的某部分突然被触动了,激活了,他感觉到自己几乎就要冷却的鲜血重新沸腾了起来。

    苏乐的身体完全落下的时候,看到朱老二正倒着朝自己走了过来,当然是因为他自己视角的缘故。

    朱老二点了点头,居然没有提起苏乐的那封告别信,轻声道:“去洗个澡,晚上跟我去宴喜堂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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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今非昔比】

    朱老二穿得很干净很正式,这身衣服是那天他特地为亲家见面准备的,苏乐仍然穿着他的那身山寨阿迪+耐克套装,师徒两人转了两班公车,方才来到位于东亭老街的宴喜堂。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这条东亭老街,这条老街是南武保存最为完整的一条街道,多数的建筑物都是清末民初的,当然其中大半都是经过重新翻修,走入东亭老街就像走入了历史的画卷之中,尤其是踩着夕阳走向暮色的时候,更能感觉到一种历经时光洗刷的沧桑和厚重。

    朱老二虽然一直住在南武,可是这条东亭老街他已经有十五年没有来过,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回避着这里。

    苏乐指着前方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楼房明显已经有些破旧了,不过招牌应该是新换过,黑底金漆,上面书写着宴喜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落款是余作舟,题字的这位如今已经是政协副主席,写这幅字的时候,他还在南武担任市宣传部部长。

    朱老二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幅花镜戴上,看起来居然多了几分书卷气,久久凝望着宴喜堂的招牌,似乎被上面的大字触动,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昔日在宴喜堂学徒的时代。

    苏乐看到他的样子总觉得他的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滑稽,可又说不出究竟滑稽在哪里。

    适逢周末,宴喜堂的生意非常不错,师徒两人来到的时候,大厅里只剩下几个空位,不知是因为这里已经换了伙计,还是因为朱老二十多年没有光顾这边的原因,总之没有人认出朱老二这位东南厨神的得意弟子。

    朱老二戴上老花镜反倒显得有些多余了,两人在偏僻的角落坐下,苏乐拿起菜单递给了朱老二。

    朱老二随便翻了一下菜单,轻声叹了口气道:“变了,一切都变了。”

    苏乐笑道:“您都十多年没来了,改变是正常的,这就叫与时俱进。想要适应时代的潮流,就必须要改变。”

    朱老二望着大门口道:“生意却是不如原来了,过去门口有一条长凳,是专门给等候的客人安排的,这个时候楼上楼下包间大厅早已爆满。”

    苏乐翻看菜谱,在特色菜一页中看到了八宝神仙蛋:“师父,这个!”指点的时候他顺便看了看价格48元。

    朱老二摇了摇头道:“现在的主厨是曹树生,他都不是我师父正式收的徒弟,又怎么会做八宝神仙蛋?”语气之中透着一股不屑。

    苏乐道:“那就魔鬼蟹!”年轻人都喜欢尝试新奇的玩意儿,在美食上也是如此。

    朱老二瞥了一眼,价格168,他狠狠瞪了苏乐一眼道:“你请还是我请?”他倒不是心疼钱包,而是这道菜根本就不属于宴喜堂的特色,应该是现任主厨曹树生新近开发出来的菜品。

    “师父,我倒是想请您,可我浑身上下也就二百块,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了,今儿你都说过要请客了。”

    “老子请客也没让你点这么贵的菜!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连点菜都不会。”

    苏乐道:“师父,您难道没听说过,现在点菜跟过去不一样了,都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我呸,老子带你出来不是让你胡吃海喝的,我是让你熟悉一下宴喜堂的氛围和环境,眼看就要比赛了,咱们怎么都得做些准备。”

    苏乐道:“熟悉环境也得吃饭啊,如果咱俩就坐在这里干喝着人家的免费茶水,不点菜,待会儿人家服务员就得拿棍子把咱们给赶出去。”

    朱老二道:“他妈敢!宴喜堂的传统就是对待所有客人一视同仁,不管你点一个菜也好,一桌菜也好,服务都是一样的。”看到苏乐把菜单又翻到野生甲鱼那一页去了,朱老二赶紧抢了过来:“还是我点!”

    服务员带着点菜机过来了,现在餐厅都用上了这高科技的玩意儿,看着跟手机似的,点菜的时候价格就出来了。朱老二不喜欢任何的高科技,想想还是过去好,每个服务员都练得一手的好字。

    朱老二点了一份土豆丝,炒了一个青椒肉丝,两样菜起来都不到五十块。

    服务员点菜的时候脸色就已经耷拉了下来了,她推荐道:“两位是第一次来宴喜堂吧,不如我给两位推荐几道特色菜,我们店的招牌菜魔鬼蟹和甲鱼捞饭都是不错的,两位不妨试试。”

    苏乐乐呵呵看着朱老二。

    朱老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吃水产品,这些菜就挺好。”

    服务员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两位喝酒吗?”

    朱老二道:“不喝!”

    服务员一把抓起了菜谱,话都没多说一句就走了。

    苏乐笑道:“师父,这就是您老说得一视同仁?”

    朱老二道:“这服务员怎么这种态度?宴喜堂的招牌就砸在这帮孙子的手上!”

    苏乐道:“现在到哪里都是看人下菜碟,您的消费金额和服务员可能获得的奖金直接挂钩,您就点了这么点菜,人家能开心才怪。”

    朱老二道:“她开不开心关我屁事,让她开心,钱包就瘦了,老子就不开心了。”他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苏乐根本没在听,这小子的目光盯着大门外,朱老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从门外走进来七八个少男少女,苏乐盯住的却是位于中心的一个,那女孩正是唐诗,唐诗一出现不禁引起了苏乐的注意,也吸引了大厅内诸多食客的目光。

    秀色可餐,唐诗的美貌显然要比宴喜堂的招牌菜更具有诱惑力。

    唐诗并不喜欢这样的目光,脸上蒙上了一层羞涩,黑长的睫毛低垂着,她的视线主要集中在自己的脚下,这让她忽略了原本就坐在角落中的苏乐。

    那群年轻人上了楼梯直奔楼上包间去了。

    苏乐的目光追逐着唐诗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头上忽然剧痛,却是朱老二调转筷子重重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苏乐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师父……”

    朱老二咧开嘴,一脸坏笑道:“发骚了?”

    苏乐道:“切,我好纯洁的!”

    “纯个屁,你刚才的眼神恨不能把人家那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给扒下来。”

    苏乐道:“师父啊,咱可不带这样的,我都被你形容成一色情狂了。”

    “色情狂怎么着?食色性也,这都是人之常情啊,徒弟,别怪师父没提醒你,看到好菜一定要抢先一步剜到篮子里面,就算不吃,也得先舔一遍,沾上自己的口水,别人才无法下手,这世上有两样东西是不能让的,美食和美女,这世上又两样东西是必须要亲力亲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好处的,也是美食和美女,必须要亲口去尝,亲自去试。”

    苏乐感到师父的这句话非常有道理,虽然说得透着一股子恶心,可话糙理不糙。

    朱老二眯起双目道:“话说回来,刚才那女孩真是不错,就是稍微瘦了一点,女人太瘦不好生养的,徒弟啊,师父教你一招,看女人要先看屁股,屁股越大越够味道。”

    苏乐嘿嘿笑了笑,朱老二的这番话显然是以他女儿朱小娇作为标准的。

    朱老二道:“笑个屁啊,你盯着那小姑娘看了半天,人家连一眼都没看你,我看你也只能发发梦罢了。”

    苏乐道:“看她的又不是我一个,美女谁不喜欢看?”

    朱老二道:“这就证明宴喜堂的菜出了太大的问题,如果宴喜堂的菜仍然可以保持我师父在世时候的水准,那么即便是美女的出现也不会吸引这么人的注意,美女的吸引力虽然很大,可是美食的吸引力绝不次于美女。女人长得再漂亮,吸引得也只不过是异性,美食做好了,不管男女老少,全部通杀!”

    师徒两人谈话的时候菜来了,土豆丝和青椒肉丝,这两道菜虽然普通,可却非常考验厨师的刀工,朱老二看了一眼土豆丝,居然是筛子筛出来的,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根本懒得动筷子,再看那盘青椒肉丝,青椒和笋丝切得粗细不均,不谈味道,单看刀工就已经是及格线一下。

    苏乐吃了一口青椒肉丝,这道菜朱老二在肉联厂食堂的时候常做,所以苏乐心中自然有了标准,无论是刀工还是味道,比起师父的水准差了何止百倍,可这里的一盘青椒肉丝要卖28元,师父炒得青椒肉丝才只不过是这里的零头。

    朱老二始终没动筷子,望着苏乐道:“怎样?”

    苏乐道:“肉丝的选材不好,采用的不是里脊肉,自然无法炒出里脊肉的鲜嫩质感,刀工太差,青椒和笋丝切得粗细不均,入锅后自然受热不均,以至于造成了火候老嫩不同,根本无法体现出青椒和笋丝的脆感。味精太重,这道菜做得实在是失败,别说比不上师父您,就算是跟我相比也差上了不少。”跟在朱老二身边,苏乐也进步不少。

    朱老二点了点头道:“这两道菜应该是学徒炒的,不过曹树生身为主厨居然让这样粗劣的菜品摆上食客的饭桌,明显把关不严,欠缺责任心,由此看来,宴喜堂衰败绝非偶然。”

    苏乐道:“原本还打算过来学习点东西,从这两道菜来看,宴喜堂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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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美女失态】

    朱老二道:“这种水准当然代表不了宴喜堂,你不要以偏盖全,不说别人,单单是曹树生,他虽然并非我师父的正式弟子,可他在勤行干了二十多年,现在已经是二级烹饪技师,绝不是徒有虚名,厨师没你想象中那么多的水分,没点真本事,是不敢在宴喜堂厨房当主厨的。”

    苏乐因为这两道菜也失去了胃口,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朱老二道:“想当第一流的厨师,首先就要学会吃,只有懂吃会吃,心中才能建立起一个美食的标准,人不同标准自然也不同,这就是品味,品味这两个字其实最早就是从咱们勤行里创造出来的,顾名思义,品就是品尝,味就是味道,品味的高低决定你的眼界,不管任何行当,真正的高手品味都要超人一等。吃饭讲究品位,喝茶讲究品位,喝酒讲究品位,做人有做人的品味,做官有做官的品味,哪怕是玩乐,也要讲究一个品味。”朱老二嘿嘿笑道:“追女人更要讲究品位,这方面你小子还差远了!”他当然是以大屁股的标准来衡量苏乐。

    苏乐不服气道:“这方面我品味还凑合!”

    “马不知脸长!”

    朱老二站起身来:“你先回去吧,我去后面厨房看看。”

    苏乐主动请缨道:“师父,要不,我跟您一起过去?也好长长见识。”

    朱老二摇了摇头道:“不用,你走你的。”

    苏乐假惺惺道:“那啥,这顿还是我请吧!”

    朱老二看了这小子一眼。

    苏乐补充道:“便宜!”

    “便宜也得有个先来后到,说好了这顿我请,你真想孝敬我,下次我留个机会给你。”师徒两人看到这顿便宜,争先恐后地抢着结账,最后终究还是朱老二把钱给付了,他起身向后面的厨房走去。

    苏乐离开之前去了一趟洗手间,刚把大前门拉开,就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的盲人拄着拐杖,笃笃笃指点着地面走了进来,苏乐向前让了让,那盲人手中拐棍并没有碰到他,很精确地找到了相邻的便池,咧开嘴向苏乐笑了笑道:“谢谢啊!”

    苏乐还以一笑,马上想起人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开口道:“不用谢!”

    那盲人低下头一双眼睛似乎盯住了苏乐的双腿之间,苏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心说他不是盲人吗?应该看不见啊。怎么会如此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的小弟弟?这年月假冒伪劣到处都是,盲人也不能相信啊。

    苏乐这边尿完,赶紧把小弟弟收了起来,却听那盲人道:“且慢!”

    苏乐被他突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他就纳闷了,我把自己的东西收起来,你鬼叫什么?

    那盲人双目仍然盯着苏乐的小弟弟:“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清奇,本性纯洁,一身正气,并非凡人,日后必成大器,我这里有本神功秘籍,你拿去修炼吧!”那盲人递给苏乐一包纸巾。

    苏乐道:“你不是看不见吗?”

    盲人笑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是我的心看得见!”

    苏乐摇了摇头,接过他递来的那盒纸巾装在兜里,不要白不要,这盲人显然是个江湖骗子,肯定是个冒牌货。

    他转身就走,盲人在身后道:“小兄弟,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要小心有血光之灾啊!”

    苏乐微微一怔,再看那盲人藏在墨镜后的双眼居然流露出犀利的目光,此人是个冒牌假货无疑,苏乐笑了笑,对骗子的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出门洗手的时候,正看到唐诗在水池前洗脸。

    苏乐来到她的身边,轻声招呼道:“嗨,这么巧!”

    唐诗抬起头,凝脂般的俏脸上蒙上了一层嫣红,明澈的美眸显得目光有些迷离,她认出了苏乐,向他笑了笑:“你一直跟着我啊?”

    苏乐道:“没有,我只是凑巧遇到啊!”他说的是实话,他就算没节操没下限也不会追女孩子追到洗手间。

    唐诗道:“你就喜欢说谎,没一句真话……”她居然很不淑女地打了个酒嗝。

    苏乐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儿,唐诗显然喝醉了。苏乐道:“你醉了!”

    唐诗摆了摆手道:“没,我没醉!走了!”她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苏乐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赶紧跟在她的身后。他一边跟着还一边回头去看,和唐诗一起过来的那帮同学居然没有一个人跟出来,或许那帮人全都喝醉了,又或者他们并不知道唐诗喝醉。

    唐诗步履蹒跚地来到外面,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苏乐第一时间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臂,唐诗看了他一眼,带着明显的醉意:“你不要抓着我……不然……不然我叫非礼了……”

    苏乐道:“你醉了!”

    唐诗道:“你才醉了,放开!听到没有,放开!”

    苏乐认识唐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看到周围有路人朝他们这边看来,苏乐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开唐诗的手,刚刚放开,唐诗就向前方跑去。

    苏乐道:“你别跑啊!”

    唐诗跑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扶住一旁的垃圾箱呕吐起来。

    苏乐在距离她两米左右的地方站着,在他的印象中唐诗一直都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今天怎么会突然失去自我控制,喝了这么多酒?苏乐相信一定是有原因的。

    唐诗感觉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头昏昏沉沉的,感觉天旋地转,自己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苏乐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唐诗,我是苏乐!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唐诗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唇,她点了点头。

    苏乐扶起她,准备拦车,却听唐诗道:“我不要回家,我想去枫露桥……坐坐……”

    枫露桥是东亭老街的唯一一座石拱桥,也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苏乐看到她这个样子,让她醒醒酒也好。于是搀扶着唐诗,来到枫露桥边。

    月光很好,照耀在枫露桥上,河水在桥下潺潺流过,夏夜的风吹皱了河面,月光被风揉碎,如同有人洒了一把碎银在河面上。

    苏乐扶着唐诗在桥边的长椅上坐下,唐诗这会儿酒意上头,靠在苏乐身上软软的,苏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绝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龌龊之徒,苏乐望着唐诗那张吹弹得破的俏脸,轻声道:“幸亏你今儿遇到的是我,不然,嘿嘿……”

    唐诗有如梦呓般道:“我口渴。”

    苏乐点了点头,他叮嘱唐诗道:“你坐好啊,我去对面冷饮摊给你买瓶水。”

    唐诗点了点头,苏乐起身向对面的冷饮摊走去,走了两步,还有些不放心,转身去看唐诗,看到唐诗仍然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这才放心来到对面的冷饮摊前。

    苏乐买了两瓶水正准备付钱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声:“有人跳河了!”

    苏乐大吃一惊,他转身望去,却见身后的连椅之上,哪里还有唐诗的影子,拱桥之上一群人站在那里指点着河面。苏乐转身就向河边冲了过去,看到水面上有一个黑点挥舞着双臂,苏乐连衣服都顾不上脱就跳了进去。苏乐的水性非常好,大小就经常光着屁股去春风街临街的小河游泳,为了这事儿,没少被老妈打屁股,不过这小子也是屡教不改,居然无师自通,练得了一身的好水性。

    现在这年头看热闹得多,真正挺身救人的是少之又少,社会越来越进步,可人情却越来越淡薄。

    苏乐跳水救人之前绝没有半点的犹豫,因为他认定了落水的是唐诗,河水不深,河面也不宽,苏乐没费多大力气就游到了河心,从后面抱住了唐诗,当然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抱住之后,他马上就判断出怀中的这个落水者绝不是唐诗,根本就是一个男人,更让苏乐哭笑不得的是,那男子挣扎道:“谁让你多事的,我会游泳啊,你别抱着我,你别抱着我啊!”

    拱桥上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手捧一束鲜红的玫瑰,感动的鼻涕眼泪哗啦哗啦的:“小新,你上来吧!我答应嫁给你,我答应……”

    苏乐放开了那名男子,这下搞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了,敢情人家是在跳河表明心迹,玩浪漫求婚来着。那男子压根没看苏乐一眼,更不用说感谢了,他划动手臂,三两下就游到了岸边,这货绝对是专业游泳运动员的水准,然后爬了上去,分开人群冲上拱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把那短发女孩抱了起来,然后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热吻在了一起。周围的人们鼓起掌来,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对情侣身上,谁都没有想起去看苏乐这位见义勇为的热心人一眼。

    苏乐感觉自己傻*逼了,他灰溜溜游回岸边,往上爬的时候,看到一双洁白细腻的小手伸向自己,抬起头,看到唐诗就蹲在岸边,咬着嘴唇,眼睛亮亮的,分明是想竭力控制住笑出声来。

    苏乐伸手手握住唐诗柔软的纤手:“我以为跳下去的那个人是你!”

    唐诗点了点头:“我知道!”她的眼神星光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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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初露锋芒】

    苏乐笑了起来,他放开了唐诗的手,然后自己爬了上去,因为他害怕会把唐诗拉入河水之中。

    唐诗刚才并没有走远,只是忽然又想吐,所以就蹲在不远处的河边,桥上传来那声惊呼的时候,她也听到了,然后她就看到苏乐风风火火的跳进了水里,她一开始感到诧异,可马上就明白苏乐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芳心中涌出说不出的感动。

    呕吐了几次之后,唐诗感觉好了一些,可是她的脚步仍然有些虚浮。

    苏乐浑身都湿了,还好是在夜里,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狼狈,苏乐道:“我送你回去。”

    唐诗道:“你身上都湿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我家离这儿不远,走过去很近的。”她指了指东南方亮着灯火的大厦,苏乐这才认出那里就是电业小区。

    苏乐道:“还是我陪你过去,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去不安全。”

    唐诗道:“没事儿,南武治安挺好的,再说现在才刚刚八点。”

    苏乐坚持道:“我送你!”

    于是唐诗不再说话,两人沿着河堤旁的道路向前方走去,唐诗走起路来仍然摇摇晃晃,苏乐终于忍不住道:“以后千万不要喝这么多了。”

    唐诗道:“我过去没喝过酒,如果知道喝多这么难受,我才不会喝。”

    苏乐笑了笑:“同学聚会?”

    唐诗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前方的路牙石,以此作为标准想走出一条直线,人在醉酒后,往往会出现一定的偏执症状,身体的协调性会受到影响,越是想走成直线,越是走得弯弯绕绕。

    苏乐跟跟在唐诗身后,看着唐诗的样子他忍不住想笑,通过今晚,他对唐诗又多了解了一些,了解到她娇憨的一面。

    苏乐却没有留意到身后有辆车跟了他很久,开车的是沈英南,他望着前方的苏乐,目光流露出阴冷的光芒,拿起手机,低声道:“做得漂亮一些,不要让他怀疑到我们的身上。”

    前方一高一矮两名男子迎面走来,苏乐对危险从来都有极其敏锐的嗅觉,他快步上前,跟上唐诗的脚步,提前防范可能发生的意外。

    那两名男子却拦住唐诗,灯光下的唐诗柔美如水,他们的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打量着唐诗,充满了淫邪:“小妞,长得可真漂亮啊!”

    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苏乐跟在自己身边的缘故,唐诗居然没有感到一丁点的害怕,她有些愤怒地望着对面的两名男子:“让开!”

    苏乐牵了牵她的手臂,他不怕事,但是今晚唐诗喝多了,他并不想惹事。

    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想低调就能低调,高个男子轻蔑地看了苏乐一眼:“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身旁的矮个男子贪婪地看了唐诗一眼,说了一句更具有侮辱性的话:“好逼都让狗日了!”

    唐诗的俏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美眸之中充满了愤怒,她从未遭遇过这种粗俗的恶言相向,她的修养和矜持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苏乐握住唐诗的手腕,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他平静道:“去后面等我!”

    唐诗抓住苏乐的手臂,小声道:“算了,咱们走!”

    苏乐轻轻挣脱她的手。

    那两名男子对望了一眼,高个男子咧开嘴不屑地笑了一声:“孙子,找揍啊!”

    苏乐的身体宛如猎豹一般窜了出去,他从一开始就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在春风街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打架的好手,在同龄人单对单的战斗中苏乐还几乎没有落过败,当然那时候完全是野路子,在苏乐的印象中,他和野字似乎特别有缘,小时候有人骂他野种,有人说他是野孩子,后来他就开始打野架,再后来成为了野厨子,野在苏乐看来从来都不是个贬义词。

    高个男子向前跨出一步,他的步幅很大,这一步瞬间拉近了和苏乐之间的距离,头部微微压低,左臂挡在身前,然后右拳以惊人的速度击向苏乐的面门。一出手就是标准的拳击动作,干脆利落,劲道十足。

    苏乐没有学过拳击,他拥有无数次打野架的经验,现在又刚刚从结拜大哥邢三那里学到了缠丝手,看准对方的来拳,手臂迎了过去,缠丝手克敌制胜的关键在于拿捏对方的弱点,而不是和对方硬碰硬,苏乐的手臂很灵巧地缠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他的身体向前继续靠近。

    高个男子微微一怔,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拳击手,拥有多年的实战经验,本以为对付苏乐这种青涩的少年,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确估计对手的实力,通常就意味着惨败。

    苏乐的右脚插入高个男子的双腿间,然后他的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灵活插入了对方的臂弯,单凭力量苏乐要在对方之下,但是擒拿重技巧更甚于力量,关键是巧妙的利用自己的身体和对方的身体,形成一个个的杠杆,利用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的发力效果。

    高个男子的手腕苏乐拿住,然后苏乐的手肘回收,一个巧妙地挤压动作,将高个男子的整条手臂向后反折,对方的手臂虽然粗壮,可是肩、肘、腕的关节部位却是最为薄弱的,苏乐向前一压,那高个男子痛得惨叫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向下蹲去,苏乐利用肩头向前方挤压对方的身体,预先插入高个男子双腿间的右脚作为支点,高个男子立足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苏乐下手极其果断,抬起左膝,以疾雷不暇掩耳之势狠狠顶在那男子的下颌,这一记重击,撞得那高个男子头昏脑胀,眼冒金星,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他的肘关节在苏乐的压制下脱臼。

    这是苏乐头一次使用邢三教给他的擒拿术,想不到就起到了奇效,面对身高体重都超出自己一筹的对手,竟然轻松得胜。这和苏乐的悟性有关,当然也和对方的大意轻敌有着一定的关系。

    矮个男子没想到苏乐竟然一出手就将同伴放倒,他不由得有些愣了。

    苏乐放倒了那名高个男子,顿时信心倍增,他虽然知道邢三教给他的缠丝手非常实用,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这套擒拿手法威力这么强大。这货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向前迈出一步,却并不急于进攻,向那矮个男子招了招手,然后学着李小龙用食指指了指脚下。

    这绝不是苏乐想在唐诗这小美人儿面前展示自己的潇洒风度,事实上,苏乐在进入状态之后,就全神贯注的投入,对付高个男子采取主动进攻的架势,目的是要展开贴身肉搏,只有这样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而面对剩下的这个矮个男子,身高臂长反倒成了自己的优势,如果采取贴身战术,说不定吃亏的是自己。

    矮个男子也就是一米六五的样子,可是他的身材非常壮硕,如同一辆重型坦克,双臂很粗,一看就是力量型选手,矮个男子向苏乐缓缓靠近。他识破了苏乐的意图,所以围绕苏乐迅速跳跃转圈,寻找着苏乐的破绽。矮个男子看起来粗壮略显蠢笨,可是他的步法相当灵活。

    苏乐看到他已经进入了自己攻击的范围,抬脚就向他的脸上踢去,相比较而言,苏乐更为讨厌这个家伙,刚才居然对唐诗说了一句那么粗俗的话,苏乐恨不能一脚踢掉这厮满口的牙,让他以后再不敢胡说八道。

    矮个男子等待的就是苏乐主动进攻,他眼疾手快,抓住了苏乐的脚踝,然后双臂一个拧转的动作,将苏乐摔倒在地上,不等苏乐爬起身,他就扑了上去想要从后方扼住苏乐的脖子,苏乐防守的意识很强,双臂护头,格挡住对方的手臂,可是矮个男子的力量实在是太大,苏乐渐渐有些力不能支。

    周围虽然有人经过,可是看到这边发生了厮打,一个个都远远躲开,谁都不愿多事。

    唐诗原本离得远远地,看到苏乐被矮个男子压在地上,她鼓足勇气走了过来:“你放开他!”不知是出于对苏乐的关心还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唐诗居然鼓起勇气去抓那矮个男子的头发。

    矮个男子回手一把将唐诗推得摔倒在了地上,苏乐却抓住这个机会挣脱开他手臂的束缚,扭动矮个男子的手臂,将他从自己的身上反摔了下去,缠丝手自然而然的用上,拧转对方的手腕,手肘抵住了他的咽喉。

    矮个男子被苏乐制住,喉头发出嗬嗬的声音,苏乐咬牙切齿道:“以后把嘴巴放干净点!”然后他用额头狠狠撞在矮个男子的鼻梁上,那矮个男子被他撞得满脸是血,苏乐爬起身来,觉得还不解恨,抬脚照着矮个男子的裆下又是一脚,踢得这厮虾米一样蜷曲起来。既然决定战斗就要彻底摧垮对方的战斗力,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

    苏乐这才走过去扶起了唐诗,两人不敢停留,快步向电业小区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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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不想回家】

    直到看到了电业小区的大门,他们才停下脚步,唐诗经过这场惊吓,酒已经完全醒了,她和苏乐向后面望去,那一高一矮两个人并没有跟过来。

    两人的目光遇在一起,同时笑了起来,借着月光,唐诗看到苏乐额头上的鲜血,她惊声道:“你流血了!”

    苏乐道:“没有!”

    唐诗拿起纸巾帮他擦了擦额头,发现那血并不是苏乐的,这才放心下来。抬头看了苏乐一眼,不知为何,芳心中有些发慌,小声道:“刚才你打架的时候好凶。”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平时笑嘻嘻的苏乐突然展现出他的勇敢和野性,这让唐诗开始重新认识眼前的苏乐。

    苏乐笑道:“平时我脾气很好的,但是有些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唐诗点了点头:“谢谢!”

    苏乐道:“不用谢,你也帮过我。”

    想起上次帮助他跟踪朱小娇的事情,唐诗笑了起来,她的笑就像春风,一直可以吹入苏乐的心灵深处,暖暖的,有种微醺的感觉,唐诗道:“我到家了!”

    苏乐向小区门口望了一眼:“回去吧,太晚回去家人要担心的。”

    唐诗嗯了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身道:“苏乐,怎么联系你?”

    苏乐目前还真没有什么固定的联络方式,他把自己原来的手机号报了一遍,然后道:“手机丢了,我明天去买一个。”其实手机卡苏乐早就补办好了,可惜兜里没钱,不够银子买手机。

    唐诗笑了笑,她把自己的号码也告诉了苏乐,然后摆了摆手,走入小区。

    苏乐站在原地,一直看到唐诗走入小区门口,这才摇了摇头,准备离去,转过身的时候,却看到远处一对中年男女站在那里,竟然是舅舅和舅妈,他们刚刚散步回来,两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明显的错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个小子竟然和局长的千金出现在同一幅画面上,而且看起来两人的关系颇为亲密,因为唐诗为苏乐擦去额头血迹的那一幕刚巧被他们看到。

    苏建国看到外甥之后,首先并不是跟他打招呼,而是先去看老婆刘翠艳的脸色,刘翠艳看到苏乐一张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她狠狠瞪了苏建国一眼,之前老公跟她说苏乐早就回家去了,可今晚又看到他在小区门口出现,不但如此,还看到他纠缠局长的千金唐诗。虽然她明明看到是唐诗主动为苏乐擦拭额头,可她仍然坚持认为苏乐在骚扰纠缠唐诗,对一个人的恶劣印象很难改变。

    既然迎面相逢总不能视而不见,苏乐迎了上去,笑着招呼道:“舅舅,舅妈,这么巧啊!”

    刘翠艳连眼皮都没翻一下,冷冷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苏建国等到老婆走远之后,方才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他向苏乐道:“苏乐,别跟你舅妈一般见识,她今儿心情不好。”

    苏乐笑了笑,他这个舅妈什么时候心情好过?他才不会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在苏乐心中,舅妈根本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生性豁达,不会因为一个不重要的人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舅舅,你们刚回来。”

    苏建国点了点头道:“刚刚散步回来,你上次不是说回惠南了,怎么还在南武啊?”

    这句话让苏乐有些不爽,南武又不是你们家的,凭什么我不能留下?不过他也没有顶撞舅舅的必要,笑了笑道:“我在这边找了份工作。”

    苏建国愣了一下:“你不读大学了?”从这句话就能够看出他对这个外甥缺乏了解,苏乐连高考都没参加过,他读哪门子的大学?

    苏乐道:“考不上,所以只能提前进入社会了。”

    苏建国叹了口气,在他眼中考不上大学意味着没有远大的前程,在心底还是为这个外甥感到惋惜的:“小乐,你现在干什么?”

    苏乐道:“电脑公司打打短工,顺便学点东西。”他并没有对舅舅说实话,之所以没说在食堂当小工,是因为苏乐觉得前者好歹占了个it,听起来更有面子一些。不是苏乐虚荣,而是他在舅舅面前想要保持自尊,不想被他们一家看扁。

    苏建国道:“有没有你妈的消息?”

    苏乐摇了摇头道:“天知道啊,她走了这么久都没一点消息回来,也不想我。”

    苏建国道:“也没给我打过电话,要不要报警啊?”

    苏乐道:“没必要吧,她这么大人懂得照顾自己的。”

    苏建国打量着外甥,看到苏乐额头没有完全擦干净的血迹,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这样的年纪还没有到定性的时候,千万不要学坏了,苏建国道:“小乐,你和唐诗……”

    苏乐笑道:“刚巧遇上,我看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来,所以就陪她过来了。”

    苏建国点了点头:“唐诗那孩子不错,今年咱们省高考的理科状元。”

    苏乐听到唐诗的成绩这么优异,不由得心底有点失落了,这失落感是突然发现的距离感造成的,他向苏建国道:“她好像心情不太好。”

    苏建国道:“她父母刚刚离婚了,就在她高考成绩出来的当天。”

    苏乐瞪大了双眼,此时方才知道今晚唐诗喝醉的真正原因,看来每个人风光的背后都有各自的不幸,唐诗也不例外。

    苏乐酝酿告辞的时候,苏建国又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工作顺不顺心,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苏乐摇了摇头道:“舅舅,您放心吧,我好得很,您赶紧回去吧,太晚回去舅妈又要说您了。”

    苏建国因为苏乐的这句话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他点了点头,临行前又道:“怎么联系你?”

    苏乐笑道:“我手机丢了,暂时没法联系,不过有事情我会联系您。”

    苏建国道:“小乐,你等等啊!”他快步走入小区。

    苏乐不知舅舅有什么事情,等了一会儿,看到舅舅走了回来,他拎着一个手提袋,递给苏乐。

    苏乐道:“什么?”

    苏建国道:“手机啊,我刚买了一个新手机,过去的这个本来想卖二手,可去通信市场一问根本不值钱,我一直用得很仔细,手机基本上全新,你拿去用。”

    苏乐道:“舅舅,我不能收您东西。”

    苏建国板起面孔道:“臭小子,我是你舅舅嗳!咱爷俩还分什么彼此,如果不是你舅妈那人……”他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纠结,苏建国也有自己的难处。

    苏乐看到他坚持要送手机给自己,也无法拒绝,当下点了点头,把手袋接了过来。

    苏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苏乐,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嗳!”

    望着舅舅远去的背影,苏乐忽然感觉到舅舅也挺不容易的,他并不是不关心自己这个唯一的外甥,而是家有悍妻,必须要把这种关心收藏起来。等到舅舅离去之后,苏乐从手袋中拿出手机,从老妈那里知道舅舅那个人从来做事都非常的小心谨慎,待人接物都是如此,这款手机是诺记8210,虽然用了有些年头,可因为使用者的仔细,看起来跟新的一样,两电两充配件齐全。

    苏乐从钱包里拿出早就补办好的手机卡,装了进去,打开手机,听到熟悉的开机铃声,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在当今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苏乐开机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把唐诗的电话号码输了进去。

    刚刚把唐诗的电话号码输了进去,这手机就响了起来,苏乐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唐诗两个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靠,灵异事件!刚想到唐诗,唐诗就打电话过来了。

    苏乐几乎没做任何的犹豫就接通了电话:“喂!”

    唐诗那边显然也被吓住了,拨打苏乐的电话根本就是一个无意识的行为,因为苏乐刚刚说过他手机丢了,还没有来得及去买,可没想到居然打通了,唐诗愣了一会儿,有些愤怒地说道:“骗子,全都是骗子!”

    苏乐虽然不知道唐诗为什么会愤怒,可他也确信自己是骗子中的一员,想起之前舅舅告诉他关于唐诗父母离婚的事情,他对唐诗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苏乐道:“骗子无非是两种,一种骗财,一种骗色,你觉得我骗你目的何在?”

    唐诗反倒被他问住了,不过她马上就让苏乐明白了一件事,女孩子永远都是正确的,哪怕是她没道理的时候也占理儿:“反正你就是一骗子!”

    苏乐笑了起来:“得,就算我是一骗子,我也属于行骗未遂那种,这么晚不睡,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苏乐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很高。

    唐诗道:“误拨不行啊?不过没想到让我发现了一个骗子。”

    苏乐笑了起来:“还没睡?”

    唐诗道:“你到家了?”

    苏乐道:“没,还在你们小区门口站着呢。”

    “真的?”

    苏乐道:“我就是一骗子,我哪能说实话啊!”

    “你还蛮记仇的啊!”

    苏乐道:“我好像没那么小心眼儿吧。”

    唐诗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苏乐听出那声音分明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他愣了一下,回过身去,却见唐诗果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还是今晚分手时候的打扮,看来她应该是没回家,不过她的双眸恢复了昔日的清澈明朗,向苏乐道:“问你话呢,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苏乐笑道:“你不也没回去?”

    唐诗道:“我就看看你到底在外面晃什么?”她目光落在苏乐的手机上:“你不是手机丢了吗?”

    苏乐道:“真丢了,你还记得当初咱俩在电梯里,我用得那个3210不?”

    唐诗摇了摇头,她哪会记得那件小事儿。

    苏乐道:“刚刚送你回来,遇到我舅了,这手机是他给我的。”

    唐诗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苏乐道:“我说你怎么不回家啊?”

    唐诗道:“饿了!所以出来找点东西吃。”她说得绝对是实话,刚才晚上在宴喜堂的时候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因为醉酒,又把吃得点儿东西全都吐出来了,这会她是真饿了,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刚刚回到自家楼下的时候,她想起父母离婚的事情,心底对回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抗拒感,于是在小区花园内徘徊起来,这才是她拨打苏乐手机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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