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是骗了我
天上星河轮转,人间回首,秋天悄然而至。
墨芸妱一身雪白色长裙,头发只简单的用白色丝带松松垮垮的绑着,带着长长穗子的腰封完美地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灵动飘逸的裙摆中,那长长的穗子若隐若现,正随着她的步子,优雅如仙的晃动着。
今日,夜色阑珊,时光清浅。
明明秋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为何不见那个曾说:落叶飘零,大雁南飞的人,前来赴约呢?
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她的脚步?还是她忘了与自己的约定?
不,不会的,墨芸妱知道。
顾婆婆从来都不会骗她!
可她一直等不到她,就连属下传回的消息,都寻不到顾婆婆的一丝踪迹。
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让她无迹可寻。
但她永远都不知道了,那个极为疼爱她的顾婆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丝丝忧愁染上了那双漂亮的琉璃眸子。
墨芸妱在这一刻,只觉得心底空落的慌。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安抚的拥抱,可时至现在,就连那个宠爱她的男子都已经快两个月不见身影了。
花园之中,风住尘香,花已落尽,徒留一地的忧伤,映衬着月光下,那道凭栏而望的白衣身影略显凄凉。
满腹心事不知向谁诉说,墨芸妱只觉得自己好像一条被搁浅的鱼,无人问津,无人来救赎。
轻轻叹了口气,她只当是一个人憋在家中太久,闲的无聊才会胡思乱想,空惹烦闷。
是以,她决定出门走走,可在转身之际眼角余光却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眼中光芒闪烁,绝美无双的小脸上漾起一抹淡雅的笑,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掠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在奔向那人的一刹那,迈出去的脚步骤然停下,笑容多了丝涩意和委屈。
她的眸光随着对面不远处地黑衣身影缓缓移动着。
在那男子的身后,跟着一位长相极美的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笑靥如花,亲密的拉着男子的手说着什么,二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那么的...刺眼。
这是墨芸妱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锥心刺骨的痛!
那种痛甚至是比那力量爆发之时,还要痛上三分。竟是生生令她疼出了眼泪,疼弯了腰。
她只觉得,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是随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碎掉了。
墨芸妱怔怔望着那处,耳边是轻柔的夜风,风中带着一串串甜蜜的色彩。
“月哥哥,人间的婚礼都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才算是娶新娘,你不会就打算这么‘两袖清风’的娶了我吧?”女子声音空灵悦耳,言语之中尽是幸福感。
“你若喜欢,也可这样办。”男子的语气是依旧满满的宠溺与纵容。
可身侧伊人已换,那原属于她的,全部变成了“她”的.....
墨芸妱只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尤不自知。
她笑了,笑的讽刺,笑的苍凉。她终是懂了,情情爱爱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
“原来,你还是骗了我....”她怔怔然。
她是谁?
长长的走廊像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与他之间突然就多出来一道距离,这道距离远的让人窒息,让人望而却步。
“这算什么?”
墨芸妱擦了擦脸上的泪,脑海中是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宠根本就不像作假,但眼下又该怎么解释?
这么久不回来,就是去陪其他女人了吗?
那她呢?把她置于何地?
墨芸妱极力压制着心中暴乱的情绪,勉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踏着步子朝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想,她不能就那么不闻不问的一个人在这胡乱猜测着。因为方才脑海中的某段记忆,让她想起来了月痕的那个替身。
所以,她要去确认一下。
衣袖中的手指碰了碰以前二人测情时,戴上的信物,心中多了丝淡淡的期待。
她希望,刚才的那个人只是替身!
她希望,那个人手上没有那枚信物!
但她很快就失望了....
......
一路上,她都在为他为自己找借口,找理由。可真当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二人的所在之地时,脑海中紧剩的一根弦也断了。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房间,现在住进了另外一个女人。
而门口站着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迷途。
他正守在那里,看她过来,眸中还闪过慌张。
他在慌张什么?是不是怕自己知道里面的男子不是那人?
是不是他们主仆二人在做什么事情,需要用到替身做一场戏?
是不是.....
她仍在不停的为那个男子找理由。
也许每个爱到极致的人,都会为那背叛了自己的ta而下意识找各种借口安慰自己。
墨芸妱此时便是。
她强忍着眸底的酸意,指着房间对迷途道:“告诉我,里面的那人,不是你的主子!”
你快说不是,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只要你说不是,我就走!
迷途看着面前一脸倔强的女子,面色苍白的厉害,他眼底全是惊异、慌乱、害怕,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一直紧紧盯着他眼睛的墨芸妱,心一阵阵发凉。
就连指着门的手,都在寸寸生寒。
“那..是主子,你不能,主子交代过,你不可以进去打扰....”
“.........”不,也许就连迷途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真是假呢。
她要相信他!她对他说过的!
这辈子神佛都不会信,她就信他!只信他!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墨芸妱仍在心中为那人,也亦是为自己找借口。
她不顾迷途的阻拦,手腕一转,幻灵簪就被她握在手中。
剑尖所指之处,是对方的脖颈:“让开!”
迷途不做言语,只是拼命摇头,以双臂展开的姿势拦着她。
“我说,让、开!”
胸中痛意在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理智,她很想,很想杀了眼前这个碍眼的东西!
“吱呀...”是门打开的声音。
墨芸妱猛然惊醒,她骤地看向那个踏着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身影,拼命地忍着即将滑下的眼泪,哑声质问:“她,是谁?”
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天阶夜色,薄凉似水,一如那男子的话,像是秋夜之中一把锋利的刀,毫不客气地插入她的身与心:“她是我将要迎娶的帝妃,她会与你同一天入我国师府。”
墨芸妱呼吸一滞,只觉自己在做一场关于男子负她的梦。
梦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的轻,那么的淡:“抱歉,我墨芸妱,不会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妱儿,我作为一界帝尊,有帝妃再正常不过。我知道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也说过,和你在一起,即便你不在了,我也不能续弦....虽然我今生怕是做不到了,但我也可以向你保证,除了然儿和你,不会再有第三个女人!”月痕见她脸色惨白,袖中的指尖颤了颤。
呵,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答应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曾说过的话!
墨芸妱嘲弄的看着男子,眸光转向对方的左手无名指上,那里正戴着一枚古朴精致的戒指,眼下在她看来却无比讽刺。
惨淡一笑,她抬起自己的左手细细瞧了几秒,忽而大笑不止:“哈哈哈哈。”
笑声凄凉中带着无尽的哀伤和绝望。
迷途站在一旁,月色朦胧下,看不清他的情绪。月痕只是皱眉不解墨芸妱在笑什么。而那慵懒椅在门框上的红衣女子,则是讥诮中有丝极淡的同情。
墨芸妱直到笑够了才停下,她稳了稳情绪,目光放在那红衣女子微肿的唇瓣上,烛光下异常刺目。
她猝然移开视线,眼尖的又扫到了男子脖子处的红痕,心蓦地又疼了疼。
不过,她没有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而是挺直腰身,完美的小脸微扬,手中剑刃放在自己胸前的一绺长发上,只听她淡淡道:“以前你曾许我生生世世,现在我以青丝断情破你之言!”墨芸妱扬起那一绺青丝,让其飘荡在半空之中,“月痕,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尾音一落,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头也未回的消失在几人眼前。而随着她的离去,还未落到地上的发丝突然自燃,眨眼间烧成灰烬,徒留一地暗伤。
......
浅白色的帘子,低低的卷起,将那远处的水淡云烟,都遮藏在视线以外。女子目光所及之处,是犹如仙境般的风景。
她,一夜无眠。
身后是一身粉色长裙的墨芸初。
自姐妹二人花园分别后,她就离开了。
一来,她有事要办;二来,她觉得姐姐不是很想看见自己,所以她便决定离开一段时间。
她想,也许这样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姐姐,都好。
是以,她那天和姐姐告别后,就走了。
不成想这一晃,竟是过去了这么久。就在她想着要去国师府看姐姐的时候,却在路上碰到了她。
她犹记得那个一身月华、踏月而来女子,脸上再也没了往昔的柔软表情,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无尽的冰寒,让她的心也跟着一沉再沉,直到跌入谷底,再也看不见一丝亮光。
她盯着姐姐红红的双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活着,就好
远空之上,一片茫茫,墨芸妱倚着柱子,就着明媚的暖阳,头上的幻灵簪,被映照,显得流光溢彩。她的身上犹如镶贴了金箔,点点发散,璀璨一方。
她怔怔望着极北的方向出神,那是,国师府所在的方向。
那一幕幕,一幅幅画面,轮流在脑海中放映了一夜。
如今,她仍是旧人,身上穿着的,亦仍是旧衣。但那人身边,却已换了新人。
心是凉的,回忆竟也是那般的冰冷。
她终是明白,得到后的失去,原来才更令人心寒.....
她后悔了,后悔那一次、那个女人找上门来她就那么轻信了他。
想不到,就那么一次的心软,就那么一次的相信,他就颠覆了她的“半壁江山”。
零零碎碎的记忆,美好的、悲伤的、愤怒的,交织在一起,疯狂在脑海中叫嚣着、翻涌着,如同那茫茫大海之上的巨浪,彻底淹没她的“一叶轻舟”。
墨芸妱静默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徒生悲凉。
其实她并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只是,若换做以前,她孑然一身,不曾拥有,不曾爱过,也许会大大方方潇洒的抹去心伤;可她拥有过,深深爱过,更是认定了那人便是自己的光,但,他还是负了她。
墨芸妱轻嘲的垂下眼睑,或许她应该怪记忆的尘河太深,深过了忘川,没过了弱水,所以她才会这般不甘心的舍弃。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萦乱的心絮。
她微微侧首看去,就看见了妹妹担心的花容。
墨芸妱心底微暖,勉强扯了扯唇:“我没事。”起码,她还有个真正关心着自己的人。
不管这仅剩下的一个是否和其他人一样抱有目的,她都心生感激。
感激对方没有像那人一样那般绝情,拆穿谎言,让她仍能自我欺骗,活的安然。
至少,没有戳破,那便可能一直维持现状,也就,不再有心伤。
是的,她生了逃避现实的心。
她不再是那个理智、敏锐、洒脱的墨大小姐了。
情这个东西,果然腐蚀性奇强。不仅能把心灵和灵魂蚕食的一丝不剩,就连那心智都能入侵的彻底。
她必须得承认,在这段感情里,她输了,输的撕心裂肺,输的干干脆脆。
墨芸初笑了,只是那笑,有些难过。她上前拉过姐姐的双手,垂眸轻声道:“姐姐,不管你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不管...日后又会遇到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人或事,你只要记得,活着,就好。
也要记住,全世界或许背叛你,唯有初儿不会。
我知道姐姐一直心有疑虑,但姐姐,你要相信,相信初儿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只要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便好。”她忍着眼中的涩意,伸手抱了抱墨芸妱,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神情里是坚定,是决绝。
她可以负了天下,负了父母,亦可负了心爱之人,但,唯她不能负。
也许对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也许最后,对方还会怨她,可她不悔。
我们谈谈
庭院秋意正浓,虽是天色转凉,此刻却生生让人感到暖意深深。
墨芸妱从没想到过,拥抱着自己的女子,竟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不管是安慰也好,什么也罢,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已经无力再去相信什么了。
纵使心有涟漪,可她不敢了。
墨芸妱,原来你也有怂的一天?她在心里如是的轻嘲。
不就是一个男人?她既然以前是潇洒的,那今后也可以!没有什么不同!
“初儿,谢谢。”
墨芸初身体微僵,心知姐姐所言是何意,她其实还想再说什么的,但感觉到姐姐的心绪不佳,便也没有再矫情,她相信姐姐最后一定会明白她今日所说的话。
是以,她轻轻推开墨芸妱,方才道:“姐姐,陪初儿去外面走走好吗?我们姐妹很久没有一起出门了。”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她从来没有在妹妹身上见到过类似祈求的神情,开口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谢姐姐。”墨芸初浅笑,花容上灵动飘渺,仿佛只要对方手指轻轻触碰一下,她就会消散一样,看的墨芸妱莫名的揪心。
“姐妹之间,说谢就生分了,傻丫头,我们走吧。”二人相视一笑,宛如那天上最耀眼的太阳。
……
这天傍晚,红霞坠叠,天净云空,两个同样绝色的女子逛遍了这繁华的古城。
后来,每当墨芸妱想起这段美好的回忆之时,她都会想,倘若时光没有流转,她还是那个她,而墨芸初仍旧是那个墨芸初,会不会结局有所不同?
……
寂静深夜,梦断人醒。
三更是一天中最阴暗、寒冷的时辰。三更的风,吹彻肌骨,令人倍觉凉意。窗外一轮寒月透过纱窗,将室内照得寒意更甚。
墨芸妱撩开窗幔下床,白皙的额头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梦中,是那人冷漠的脸,他手上的长剑毫不留情地砍断自己的双臂,原来,他在“幻境”里对她也是那般绝情,且毫不手软。
而今夜太过漫长,显得凄冷又决绝,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这一瞬终是沦为一场虚妄。
墨芸妱单手支撑着桌子,睫毛湿润,呆呆地坐在了圆凳上。
她此时似是坠入了冰寒的深渊,瘦弱的她,连招架“幻境”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叩叩声,她被吓了一跳,但好在是拉回了她的心神。
可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她?难道是初儿出了什么事情?
起身,上前,伸手打开房门,她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冰眸之中。
那双冰眸像是世上最美的宝石,但眼里的复杂给“它”镀上了三分不真实。
墨芸妱怎么也没想到,来人会是月痕。她眉头蹙的厉害,声线冷的让空气中都好像融进了冰渣。
“怎么会是你?!”她冷冷问。
半夜三更的,不去陪他的新妻,跑这来找她干嘛?
月痕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们谈谈?”
“国师是不是得了健忘症?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立刻离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墨芸妱满脸都是讥讽与冷凝。
你可还好?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把自己这里是当成了客栈吗?
“妱儿……”看着她的小脸冷凝,月痕眸色微闪。
墨芸妱嗤笑,“妱儿也是你能叫的?”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子已经死了!“我懒得跟你废话!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她面上的淡定还是破了功。
她仍是会控制不住的去心伤、去委屈、甚至去恨……
“妱儿,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变了吗?”他深深注视着她,幽暗的冰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墨芸妱身形一滞,心头悄悄爬上了一丝希望。
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假的!她能感觉得到,或许是那天有那个女人在,他不方便对自己解释?
又或许是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今天特意这么晚找来了,来解释?
她心中想的多,脸上却丝毫不露,墨芸妱眯了眯美眸,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月痕见她肯听,便试探的伸手去握她的,“你随我来。”
墨芸妱眼神闪了闪,并没有闪躲,任由他拉着自己,默不作声的随她到了一处地方。
她想知道,他会给她什么解释。
……
墨芸妱一路都是闭着眼睛的,因为她被他抱在怀中,一时间,她的鼻子酸的厉害,眼睛也涨涨的。
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念了两个月有余,再见之时,已是不属于她。
可她依然忍不住犯溅的去贪恋他怀里的暖和安全感,虽然知道他有了新欢,自己不该再如此,但她还是还是无耻的做了。
她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抱他了……
半晌过后,男子清冷好听的声音闯进她的思绪,清楚的告诉她,该放手了,“妱儿,我们到了。”
墨芸妱僵了僵,她极力忽略心底的疼,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身掩饰般的环视了眼四周,眉头微蹙。
入眼是一片飘渺的白,浓浓的烟尘翻滚着,一眼看不到尽头。
而在离他们十几米处的地方,有一个很像八卦的图案稳稳的印在那朵黑色的云团上,时不时的还会有七彩颜色的电流刺啦刺啦的闪动着。
那是什么?看着为什么有点诡异……不知怎地,墨芸妱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慌乱,在这一刻,生出了离开的想法。
可忽然,一个人缓缓现身,接着一个,又一个……
彻底让墨芸妱慌了神,她勉强克制住恐惧,盯着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声音抖得不像话:“墨,墨华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墨华之会在此地?还有,那些都是什么人?
为什么月痕要把自己带到这里?
他想做什么?
墨华之负手而立,他们叔侄二人许久不见,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他注视着墨芸妱,老脸上挂着一抹笑,令墨芸妱只感觉一阵寒意,“好侄女,我们太久不见,你可还好?”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
他本身就是个急性子,暗中筹划了千年,为的就是今天。
与你何干?
空气中传来丝丝的凉意,夹杂着几许窒息感,差点儿让墨芸妱维持不住眼下的身形,她咬牙质问:“墨华之,不要假惺惺的!你出现在这,倒是所为何意?不要再玩什么花招!直说吧!”
墨华之眼含深意的扫了眼墨芸妱身边的月痕,哈哈笑了一声,“本座为什么出现在这,想必以侄女的聪明,应是心中明白的,何必多此一问?”
墨芸妱攥紧了拳头,冷冷道:“我和你们墨家早就没有半分关系了!你的这声侄女,我可承受不起!”
明明她的身世已经公之于众,她非墨家血脉,可这个墨华之为什么还要管自己叫侄女?
墨华之眯眸冷笑,刚想说点什么,又有一些人赶到了这里,他转眸看向来人,脸色蓦地一沉。
这群人怎么会知道他们今天动手?!
“修罗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单独行动!出了差错你担当得起这滔天罪行吗?!”说话的人一身华丽的深紫色长袍,容颜俊美的不像话。
他带着几个人飘飘然落到云地上,从墨华之一行人后面缓缓而来。
“呵,本座这也是怕夜长梦多不是吗?!冥帝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本座还真的担当不起啊!”
真是该死!难道是自己的手下里出了内奸?!
不然这群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及时?!似乎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
“担当不起这几个字可是有趣……”顾钰辞俊颜似笑非笑,眼眸不经意的扫了眼墨芸妱和月痕,“你修罗王可是筹划了千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偷偷摸摸倒也无可厚非,本帝倒也理解你!”
老东西,诈死脱身修罗界,又暗中做了那么多,没有动歪心思他可不信。
“哼,与你何干?”墨华之恼怒。他未免管的太宽!
“你的心思确实与本帝无关!但若是严重危害到了六界的安全,那就与本帝有关!本帝不管你藏了什么歪心思,今日必须等六界帝君全到才能动手!否则,你休想!”顾钰辞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倘若墨华之真敢不听警告动手,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所有人都为这一天付出了太多,他决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墨华之一噎,强憋着一口怒气,倒也不敢再硬杠。
毕竟他修罗一族比不得他们,实力上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要是对方阻止,他可能小命都要交代于此!
“眼下,人就剩下魔界的帝尊和佛界的圣子未到,有咱们四界帝尊联手,想来也不会是难事!”顾钰辞身边的一个白衣绝色女子凑到他身边,小声的提醒着。
哪知突然一道黑色的光芒势如破竹击在了她后心口上,登时人飞出去老远。
随着她嘭一声摔到云地上,一道月牙色身影带着两个人落在了墨芸妱身边。
众人皆惊,齐齐看向那人,面上都不太好看。
“魔尊!你什么意思?!”
顾钰辞大怒,“魔尊!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急忙去扶那女子,愧疚溢上了眼眸,又接着瞪荼佛,“魔尊该给本帝一个解释!”
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本尊没有任何好解释的!”荼佛懒得搭理对方的黑脸,他急忙对呆愣的墨芸妱轻声道:“妱儿,快跟我走!”
他还是来晚了!打从那次在顾南辞那离开后,他期间只和月痕联络过一次,为的就是墨芸妱的病。
然而那时月痕就问他要了所有的药引,也解释清楚了那千年灵玉髓的去向。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便给了月痕。
他不仅无数次是想来见墨芸妱的,但每每一想到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就只好忍着思念,逼迫自己不去见她。
没有了她,漫漫红尘,成了磨难,唯有那些短暂的相处时光,成了陪伴。
时间一久,竟也习惯,可总也耐不住心中的疼痛催促。
他每天想的都是,她会不会不开心?月痕会不会欺负她?会不会保护好她?亦或者是会不会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最后,直到紧绷的那根“弦”断了,他再也无法忍受相思之苦,无耻下流的用了凌云镜。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看她一眼就好。
然后他便看见了月痕带她来了这极天之颠……
他直觉不好,飞快交代了乌金带着凌云镜去寻墨芸初,这才匆匆往这赶。
不过,巧的是,墨芸初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找到魔界的入口,是以,他在出去之时,看到了她,紧接着,他又紧忙召回未走远的乌金,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一起出现在墨芸妱的眼前。
但显然,这会儿的墨芸妱,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像是呆住了,又像是失了魂,呆呆的,傻傻的,眼中也没了光,看得荼佛和墨芸初心痛如绞。
“姐姐。”她摇了摇姐姐的手臂,呼唤着她,想把她的神智唤醒,“姐姐,你不要吓初儿!”墨芸初泪眼婆娑的盯着墨芸妱。
还好,还好这次她没有来晚,一切都还来得及!她绝对不会让姐姐有事的!
“妱儿,随我们离开这里。”荼佛忍住眸中的涩意,伸手去拉她,但却被她躲开了。
他一愣,苦涩道:“妱儿,虽然我也瞒了你许多事,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况且他又怎么舍得伤害她,纵使眼下的情况再多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但他还是想告诉她,他不会,不管她信不信。
墨芸妱终于动了,她眨了眨眼睛,勾唇浅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不会伤害她吗?为什么都在说不会伤害自己?
她没有搭理荼佛和墨芸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身侧满眼复杂的男子身上,“你也是,不会伤害我的对吗?”她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先是变心,后又把自己带到了这里,接着墨华之出现,顾南辞,沈括等等也都在,最后就连说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和荼佛也来了。
如今她即便再不想承认,也容不得她了。
所有人,都是为她而来。
她似乎懂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懂。
望着她澄澈的眸子,月痕莫名有些烦躁,他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模棱两可道,“只有到了最后才能知道结果不是吗?”
谁敢拦她,死
墨芸妱一怔,不着痕迹收回手,继而对荼佛和墨芸初道:“妖怪,初儿,我们走吧!”
算了,她懒得再去深究什么阴谋诡计,顺其自然吧!
可这又哪里由得她?
那头墨华之一行人肯定是不会让煮熟了的鸭子飞了的。
他们齐齐拦在几人身前,不准他们走,气氛登时就紧张了起来。
“让开!”荼佛冷冷大喝。
一时间,众人都被他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吓住,待到反应过来时,各个脸上都阴沉的可怕。
“魔尊,你执意不顾后果带走灵女,是想与整个苍生为敌吗?!”墨华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顺便想把魔界推到风口浪尖上。
因为他知道,若是不借此机会让荼佛成为众矢之的,那日后定会成为自己的敌人,所以,他岂能放过?
“二叔,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怎么说你也是看着姐姐长大的!你怎么忍心啊!”墨芸初上前一步把墨芸妱和荼佛挡在身后,小脸上已挂满泪痕。
这是……她的父亲啊!这么恶毒狠辣的人竟然会是她的亲生父亲!也真是够讽刺的!
原来,她,身体里流着的非墨家血液。原来,她,才是那个墨家的外人。
而她,多年来霸占了本不属于自己的爱,对于这个姐姐,墨芸初又怎么能不愧疚?
可若让她叫眼前的人一声父亲,她也着实叫不出口!
她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己是他血脉的份上,就此放了姐姐。
但墨芸初很快就失望了。
墨华之蝇营狗苟千年之久,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女儿放弃自己的千秋大业?
“你懂什么?!滚开!”他一拂衣袖一道灰色的光就打在了墨芸初的身上。
墨华之出手太快,荼佛和墨芸妱只来得及飞身齐齐抱住墨芸初落到地下。
“初儿,你怎么样?”她紧忙从怀里拿出丹药给妹妹服下。
墨芸初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心底一片悲凉。
“姐姐,我没事。”
墨芸妱叹气,“你傻吗?他现在已经疯魔了,根本不会让你挡他路的!”方才她也听了许久,大致也知道墨华之非常人。现下,不把她留下肯定不会罢休。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墨华之口中的灵女,在他们这群人眼中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她直觉不会是好的。
所以,她绝不能留下来送死的!
“妱儿,你带她先走,我拦住他们!”荼佛说话间,身影一闪,人已是站在半空之中。
风吹起他的长发,一身月牙色衣袂翩翩,周身黑色光影在流动,直似魔神降世。
“谁敢拦她,死!”他手中光芒乍现,一把极为漂亮的古琴漂浮在身前,莹白如玉的指尖搭在根根晶莹剔透的弦上,叮叮咚咚的声音如泉水,传进众人的耳膜。
众人大惊,墨华之,顾钰辞等都纷纷亮出法器,刹那间,这方天地登时爆发出道道耀眼的光芒,极其让人震撼。
……
法力的余威逼得人无法直视,墨芸妱急忙把妹妹抱起,朝着一个无人的方向奔去。
不要哭
墨华之见状,面上一寒,他顾不得给那头站在原地观战的月痕打眼色,一闪身便从战圈范围退出。
他直直冲着墨芸妱的方向而去,对方有所察觉,抱着妹妹轻松避开,“姐姐,放我下来,我好多了。”墨华之那一下看着打的极重,但她有感觉,只是轻伤。
看来,他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仅凭自己的凡胎之躯,又怎么会抵得住他一击?
墨芸初复杂的看了眼墨华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亲生父亲……
墨芸妱依言把人放下,匆匆交代了句,就迎上了墨华之凌厉的攻势。
一时间,二人也打的难分难舍。
墨华之没有想到,恢复了的墨芸妱实力会这般强悍,他心下大惊,打斗间抽空分出心神说了嘴:“你如今的实力竟可与本座一战!本座倒是小瞧了你!”不愧是灵女,得天独厚,若非应劫而生,想来假以时日,必能站在那六界的顶端!可惜……
墨芸妱可没有那闲时间思考对方想了什么,她看似应对的轻松,实则只是在硬咬牙撑着罢了!
一界的帝君,就算实力再吊车尾,他也是“瘦死的骆驼”,自是不能小觑。
“少废话!”她冷冷喝斥墨华之。
对方脸色一凝,当即大声对着自家属下们喝道:“都在那看什么?!快点来帮忙!”该死!他在这个凡人的肉身里,实力发挥不出以往的三分之一!
他们修罗一族要想离开修罗界,必须要离魂,且还得有适合自己的肉身,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夺舍的。满足的条件非常苛刻,要是一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当初单白玉还是他花费了很大的代价,才能让她顺利成章的夺舍。
是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什么前功尽弃的!
想到这,墨华之眼神一狠,飞快向后退了数米远,与此同时,他的手下们也加入了打斗中。
墨华之则是漂浮在半空,双手指印不断的变换着,最后身前的紫光越来越大...
另一边还在和众人斗法的荼佛似有所感,绝美的容颜上血色褪尽。
他顾不得对面的敌人们打来的力量,闪身想替踹开一人的墨芸妱挡下,却因后背受到重创晚了一步。
“姐姐!!”
“妱儿!!”他撕心裂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画面似乎像是定格了一般。
众人也皆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或复杂,或怜悯,或内疚,又或心疼的投在那姐妹二人的身上。
“初...初儿....”墨芸妱呆呆的看着面前缓缓倒下的身影,泪在眼眶中打转,又滴滴溢出。她双手颤抖的厉害,随着墨芸初倒下的动作一点点的蹲下身子,“初儿....初儿..”她轻轻替妹妹擦去嘴中不断流淌出的血,全身都在颤抖:“初儿,初儿你怎么这么傻!”
“姐...姐姐,不哭...不要哭。”墨芸初凄美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白,她半躺在姐姐的怀中,眼泪无声的落下,声音轻的好似天边的云雾,她费力的抬手替墨芸妱抹去容颜上的泪,断断续续道。
永远保护姐姐
“不要哭,哭就不,不好看了……姐姐,姐姐在妹妹心中...咳咳...”
“你不要说话了初儿!”墨芸妱急忙替她顺着胸口,伸手就从怀中拿出了一瓶丹药,打算给妹妹服下,但却被墨芸初微微撇头避开了,墨芸妱身体僵了僵,颤声道:“初儿,乖,你吃下丹药就会好了!婆婆的药很灵的!”说着她颤着手打开了瓶盖,倒出来几粒药丸便往对方嘴里送去,“快吃下初儿!求求你了!”
她就只有她相依为命了,如果她也狠心的离开了自己,那自己还能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这是墨芸妱此生第一次用哀求的口吻对一个人说话....
墨芸初难过之余又有点心疼,她的姐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对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且那个让她低头的,还是她墨芸初.....
“姐姐,没有,没有用的,咳咳。”她很清楚,这一击墨华之是用尽了全力,若换成作为灵术师的姐姐可能只是重伤,或许不会致命。但她不过是肉体凡胎,从未有过修炼,根本就不能和灵术师的身体相比,没有当场死去已经算是她幸运了,又何必浪费姐姐的药,“你在妹妹心中,一直都是最美的,哭了就不漂亮了……”
“初儿...对不起...是姐姐连累了你,对不起,不要说了,求求你吃下它。”她依旧执着的想把药喂给妹妹吃,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这一刻绝望又无助。
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恨过上天的不公,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她这辈子唯一想要的便是家人的陪伴……
她本以为仅剩下点的亲情能帮她抹去过去的伤,可是,都没了……
“不要说对不起,初儿说过,会保护姐姐,就会永远,永远保护姐姐..答应,答应我好吗姐姐,一定,一定要活....下,活下去..”她冰凉的指尖吃力的抬起,想要再去触碰姐姐的脸,可明明是近在咫尺,她却觉得隔了千山万水般一样远,墨芸初的手无力的落下,眼中光正悄悄的暗淡,唯有一声轻如鸿毛的“姐姐……”在墨芸妱耳中飘散,直到不留余温……
姐姐,要是有来生,初儿还希望你做我的姐姐,我们姐妹当个普通平凡的人就好,没有高人一等的身份,没有诸多阴谋诡计,天地间任我们逍遥……
一切仿若没有改变,墨芸初还是那个嚣张跋扈伤害自己的墨芸初,那么是不是她们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初儿!!”惊恐凄戾的声音响彻云霄。
.....
“姐姐对不起,初儿以前该告诉你真相的,这样也就不会无意中伤害你了……”
“我可是要呆在姐姐身边一辈子的!”
“姐姐,你可有想好,选谁做我的姐夫吗?”
“姐姐,我能留在你身边吗?我不想回去!”
.....
脑海中的一幕幕,无一不在刺激着墨芸妱敏感脆弱的神经。
无名的风吹起她凌乱的青丝,带着她同样冷的身心坠入深渊。
荼佛欲上前的动作一顿,月牙色的衣衫后背点点红梅绽放,他亦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但他顾不得为自己疗伤,他想去拥抱她,安慰她,然而竟是不知要怎么开口。
见她像是定住了般,脸上一丝表情没有,眸中空洞的骇人,荼佛心头悲痛,也在后悔着自己带墨芸初过来...
一瞬间,他开始恐慌,怕墨芸妱会怪她,他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稳不住身形。
自责内疚似是深海之中的巨浪,趁他溜神之际将他深深淹没,嘴角的血越来越多,一股血腥之气越发浓烈。
你说什么?
他想为她做些什么,但在见到那抹身影缓缓走向她时,他选择了放弃。
因为,他忘记了,她已经不需要他。虽然知道那个人把她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他始终相信,月痕不会真的伤她。
而此时的他,尚且不知,就这一次的“放弃”,在下一秒便把墨芸妱推向了地狱的深处。
“妱儿。”月痕蹲下身子,轻轻给她擦了擦眼泪,凤眸内是望不到底的黑暗。
“墨芸妱!你妹妹为你而死,你都能这么撕心裂肺!本座倒还真是替墨华山夫妻不值!亲生父母竟比不得一个敌人之女!哈哈哈哈哈。”墨华之见火候也差不多了,开始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早就算准了墨芸初会为墨芸妱挡下,所以特意找好了角度和下手的力度,确保万无一失,显然,他成功了。
不过,要想激发灵女体内的纯净神力,还需要猛料才行。
墨芸初的死只能起到一点点的作用。
有知情者闻言,视线骤然看向墨芸妱清白交错的小脸上,皆有些不忍的撇过了头。
混沌之初,天地尚未分开,黑白交错的世界,灰茫茫一片,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天地被一道极光分开,唯一的神降临。
可有光明就会有黑暗,魔也随之出现了,它吸收着天地间一切的污浊,越来越强大,为了不让它日后危害苍生,神以身祭阵,把魔封印在了极天之巅。
众生本以为噩梦结束了,不成想一千年后,六界分开,某天,天竟降下神谕,十万年后六界将面临一场巨大的浩劫,只有找到灵女和羽灵石,才能化解,而在浩劫来临前,灵女将和羽灵石提前一百年降世。
十万年于神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那道神谕也只有各界的帝君才知晓。于是,众人各怀心思,纷纷入凡间寻找灵女和羽灵石,这一找便是近百年。
墨芸妱,便是各界要寻找的灵女。再者墨华之早就得到一枚羽灵石,灵女又与它息息相关,遇到灵女会有反应。
所以,墨芸妱出生之时,修罗王才步步为营,夺舍墨华之!
但是,要唤醒灵女并不是那般容易的。
毕竟灵女降生在人间只是肉体凡胎,必须要唤醒她本源的力量才行。然而想要唤醒她,得让她经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楚来刺激她,这也是为什么修罗王会费尽心思的原因。
但修罗王这么尽心尽力可不是为了什么六界!
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罢了……
可除了月痕,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他们还不知道,一个实力最弱的种族居然会那么的不自量力。
想必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眼里。
墨芸妱下意识松开抱着墨芸初的手站起身,甩掉月痕的手,慢慢走向墨华之,眼睛紧紧盯着对方讷讷问:“你,你说什么?”
他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叫他替墨华山夫妻不值?!什么亲生父母竟比不得一个敌人之女?
她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还有生出了一点不想去听的念头。
本尊要你全族的命赔罪
可墨华之又怎么会如她所愿?
对方接下来的每句话都如同一把带了地狱之火的剑刃,破开她的防御,一寸寸灼烧着她的身心,令她无处可逃。
“聪慧如你,你难道不知道吗,墨华山夫妻才是你的亲生父母,而你们之前查到的,不过是本座早就替你准备好的‘真相’!”墨华之背着手,老脸上的笑意在墨芸妱看来,有种毛骨悚然。
她瞪大美眸,脚步后退了一步,花颜上尽是不可置信:“难道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故意让我以为自己不是墨家的孩子,故意让我误会和墨家有灭族之仇,又故意让我亲手……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她不相信!就算他再怎么精明,设计的再如何天衣无缝,也不可能骗过荼佛和月痕他们!
一定是他在骗她!
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开始慌乱,开始无措,甚至是失了分寸的冲到墨华之面前,揪着对方的衣领,大声崩溃的质问:“你是不是在骗我!”
“是不是在故意刺激我!”
“这一定都是假的!你说话啊!墨华之!”
“滚开!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承认事情的真相吗!墨芸妱!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被你遗忘了!”墨华之挥开墨芸妱的手,看着人狼狈的摔倒地上,又被月痕扶起,他才踱着步子,走到她面前。
他无视月痕对自己投来的眼神,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墨芸妱,声音带着蛊惑:“你难道不记得,墨华山夫妻在你小的时候有多疼你吗?”就让他来为她打开记忆的大门!
想当初,他夺舍之后,便给墨华山和单白玉下了噬心蛊。
那是他们族中的一种能改变记忆的蛊虫,只要将其种在心上,再用密法催动,就能篡改掉对方的记忆,但这个东西比较鸡肋,改过一次后就不能再改了,也不能再给对方用,否则就连下蛊之人都会被废掉半条命,所以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其次,此蛊比较阴毒,要想解开,就得将剑刺进中蛊之人的心上,蛊解人也亦亡,
是以,当墨芸妱刺向墨华山的心口时,墨华山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墨华之为自己下蛊的原因。
因为墨华之认为,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实情了,就也把所有都告诉了墨华山,故而,才会有墨华山说对不起,叮嘱墨芸妱快跑的一幕。
由于单白玉是自己故意撞到剑上抹脖子死的,她并没有恢复记忆。
何况她身体内的灵魂是修罗王的宠妃,眼看大计将成,她自然是要回修罗界,以此脱身是最合适不过的,又能给墨芸妱一个合理的理由下定决心杀了墨华山,这简直一举两得。
“墨华之!你敢动她,本尊要你全族的命赔罪!!”荼佛强忍胸口翻涌的腥甜闪身挡在墨芸妱面前,俊颜上一片肃杀。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想不到竟有如此能耐,能避在他和月痕动面前手脚!
“魔尊没有资格对本座说这话,正主都还没有发言不是吗?”他意有所指的目光放在了墨芸妱一边的月痕身上,眼中划过一丝趣味。
他的这个“小侄女”魅力确实大得很,能惹得这么多位高权重的男人倾心,可惜,谁又能保证他们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单纯?
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荼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想开口回击,话都到了嘴边,只能苦涩的咽下。
因为那个人开口了,且一开口就把人噎的没话:“修罗王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月痕不屑的轻嗤。
他也懒得去看对方听见这话什么反应,皱眉轻声呼唤呆傻的墨芸妱,眸中划过一丝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深邃:“妱儿...别吓我?”
但墨芸妱这会儿哪里顾得上他说什么?
她看着墨华之的眼睛,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许多零碎的记忆。
开心的、幸福的、难过的许许多多交织在一起,她记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原来,她之所以会丢失这段记忆,是在那一年被“母亲”丢进荷花池里时,消失的,她只隐隐记得,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再醒来,就只记得“母亲”下的命令。
她那时只顾得难过了,不懂为什么自己好像突然不被“喜欢”了,所以小小的她慢慢变得“懂事”,总是想去讨好“父母”,但得到的,全都是肆无忌惮的伤害....
“原来,爹娘其实很疼我的....可我,可我亲手,亲手杀了自己的爹娘!!!”她低头,泪光闪烁间,颗颗泪珠砸在了手心上,心如同活活生被剜了那般痛,“是我,是我杀了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她?!
她做错了什么?竟是要她亲手弑父弑母?!
“妱儿,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冷静下来!”荼佛见她眼睛越来越红,似有流血的迹象,心中大急。
他想上去带她走,却被月痕拉住了胳膊,耳边的话随着风滑入耳膜,让他一瞬间僵住了身子,“魔尊自重!妱儿有本君就行了!”
是啊,有月痕就行了!可是为什么自己那么不甘心!心会那么慌.....
“抱歉!本尊必须带她走!”他强势。
“那就不要怪本君不客气了!”月痕面上染了抹杀气。
墨华之见眼下场面对唤醒灵女不利,便似笑非笑打断道,“二位帝君何必针锋相对?我们大家如今该团结一致,唤醒灵女才最重要啊!”
二人骤然瞪向他,恨不得他马上消失在眼前。
“墨华之!你再胡说八道,本君废了你!”月痕眯了眯凤眸,语含警告。
荼佛也怒道:“本尊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他话音一落,就想出手解决了墨华之。
可又哪会如他愿?
只听墨华之不咸不淡对墨芸妱道:“刚才本座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这两位和在场的所有人目的一样,都是来凡间寻找灵女的....”
“闭嘴!”荼佛脸色大变,出生喝断。
下一秒,却被墨芸妱阻止了:“让他说!!”
她要听!如今她还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妱儿...”荼佛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他怕从墨芸妱的眼中看到狼狈的自己。
“说下去!”墨芸妱并没理他,而是始终盯着墨华之,眸光幽暗。
墨华之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荼佛和神情冷凝的月痕,又环视了一圈站在他们不远处的顾南辞一行人,嘴角勾起个得意的弧度。
他们瞧不起修罗界,可最后,不还是得靠他修罗王来唤醒灵女沉睡的神力吗?!
殇逝1
他眼中的得意之色几近溢出眼眶,“而你墨芸妱,就是灵女!”
“你应天命而生,我们找了你千年!浪费了太多时间和心血,包括你身边的这两位!”墨华之伸手指了指月痕和荼佛,又指了指那和顾南辞并排站着的沈括两人,他们正复杂的看着这边,想过来又踌躇不前。
“包括那两位!他们接近你都不过是为了提前把你唤醒!可怜你还以为人家对你一片痴心!啧啧,人最怕活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啊...”他装模作样感叹,“而且,你知道你的作用是什么吗?”
“是要献祭于这极天之巅,好还天下苍生太平!!”
墨芸妱眼前一阵阵发黑,墨华之最后那一句话一直无限循环在她脑海中,吵的她头痛欲裂。
她强忍住窒息感,僵硬着身子,视线一一扫向月痕、荼佛、顾南辞,还有沈括,最后又转回月痕的身上,她没有质问其他人,而是执着的盯着面前自己深深爱过的男子,哽咽道:“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也是有目的接近我的,就,就是为了天下苍生?”
事到如今,她心中已有定论,可还是执着地想知道他的回答。
因为她无法容忍深爱之人的欺骗!
原来,这才是他最后负了自己的原因吗?
哈哈,还真是,可笑!
月痕皱眉,他盯着她惨淡的小脸,没有否认,“是,灵女要唤醒体内的纯净神力,需得动情,只有她心中有情,才能赋予羽灵石灵性。”
他确实没有说错,不过,真假参半,但墨芸妱的智商已经被接连不断的打击,蚕食的无影无踪,又哪里能去想这其中的问题?
“那这么说,你一直以来,都是在欺骗我了?”欺骗她的感情,让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任由他在暗中观赏?
“是,为了这一天,大家为此付出了太多,本君牺牲一下,又有何妨?况且为了这天下苍生,作为洪荒时期仅剩下的尊神,有责任舍弃一切去守护!”他说的那么绝情,那么不留余地,好似一句话,就将他们之间的过往残忍的抹掉了。
曾经的海誓山盟,在现实面前轻易的就碎成了笑话。墨芸妱无声的扯唇,心字成灰,仿佛生命中那些有过的温暖,就是为了衬托这一刻的狼狈与冰冷。
一阵阵无名的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四周飞来无数细碎的七彩柔光,美轮美奂,众人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就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惊扰到那抹渐渐随着光飞上半空的绝美女子。
那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衫都好似镀了一层七色细闪,让她看起来越发的圣洁,凄美,犹如只在黑夜之中绽放的韦陀花,虽是一现,却在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破灭的痕迹。
而墨华之期盼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他趁机把羽灵石掷于墨芸妱的头顶之上,使其受到召唤融入身体之中,刹那间,霞光万丈,天空由蓝转红,颗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落,美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