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平定三郡
高夜和曹操聊了一路,越聊高夜越觉得曹操真可算得上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无论对大汉还是对皇帝,一个忠字可谓是闪耀着它全部的光辉。不过和刘备不同,曹操的政治眼光绝对是一流的,远不是刘备所能比拟。
刘备之前所言,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铲除宦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至于曹操,他也希望能够清除宦党,虽然他的爷爷也是宦官。但说到底,他爷爷还是为大汉做了不少好事的,更是帮助了汉桓帝坐稳了皇位。曹腾在宫中三十多年,未有显著过失,并时常推荐贤人。这也是为什么曹操作为一个阉宦之后,却能和袁绍等人走在一起的原因。
曹操很清楚的知道,现在朝堂之上乃是外戚、宦官与士人三足鼎立的局面,宦官忠心于皇帝,有着皇帝庇佑,牵制着百官;外戚手握大权,却处处被宦官掣肘;至于士人,即看不惯宦官乱权,又瞧不起外戚跋扈,自己却无兵无权,只能在两方之间游走。只不过因为党锢之祸,现在使得外戚与士人联合在了一起。不说宦官有皇帝护着能不能消灭,就算是真的消灭了,外戚和士人也一样会大动干戈。哪怕是最后只剩了一方势力,这股势力依旧会分成许多派别,明争暗斗。
虽然曹操很希望所有人能团结一心,使大汉重回盛世,但他也知道,最为一个上位者,外无敌患,自己的手下又不互相争斗,自己能么能轻松驾驭这些臣子呢?作为一个从小耳濡目染朝堂之事的人,他的见识绝对不是刘备一个乡下穷小子能比得了的。
高夜回想这这一段的历史,发现自己每每想着东汉灭亡,主要是宦官与外戚的斗争太过激烈,何进这个草包在错误的时间做了错误的决定,这才使得董卓进京,有了后面的事情。可现在听到曹操仔细分析朝堂形式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忽视了士人这个阶层。
士人这个阶层在现阶段还没有什么实力,可再过一百年,九品中正制的出台使得士族拥有了强大的资源和实力。想想晋时的王、谢两家,唐朝崔、卢、李、郑、王这五姓七家,哪一个不是让统治者又爱又恨?势力之大,穷尽唐太宗、高宗和武则天三代帝王之力,才将这些世家削弱,也没有真正的消灭他们。这样厉害的一方势力,高夜怎么敢小觑呢?
行军没过多久,高夜和曹操就会合了正在打扫战场的皇甫嵩。皇甫嵩对于曹操的到来也很高兴。曹操和他关系向来很好,他也知道曹操颇有用兵的才能,如今更带来了五千人马,再加上高夜这四千骑兵,自己和朱隽也就可以继续分兵,清剿豫州一代的黄巾势力了。
皇甫嵩闻听朱隽依旧在追击,整个人的心又提了起来。虽然他很明白,朱隽很希望能拿了波才的人头,来抵他之前兵败之罪,可这样不顾一切的追击,万一再被设计,可就完了。皇甫嵩的担心全都写在了脸上,虽然高夜和曹操都说波才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没什么本事反击,但皇甫嵩脸上的忧虑一点都没有散去。本来想着高夜的骑兵即刻出发,去追朱隽,可一想到高夜的人马也是战斗了一夜,现在又松懈了下来,根本没有体力去追,只得长叹了一口气。
“明曦,带你的人马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立刻出发,去追右中郎将,与他会合之后,传我的军令,平定南阳一代的黄巾势力。唉,这个朱公伟,报仇太过心切了。”皇甫嵩不由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现在只带了两千骑军,步军全在此处,明日一早自有孙文台率领,赶往宛城。告诉朱公伟,各军汇合一会,迅速清剿南阳黄巾,而后回师与我回合。我自会带兵清剿兖、豫一代的黄巾贼众的。”
高夜听命,急忙应喏。皇甫嵩又说道:“孟德既然来了,就随我一起,先平定了兖、豫的黄巾,再说其他吧。”
曹操也拱手应是。皇甫嵩说完,便一脸无奈的走了,他顺便派自己的亲卫去叫孙坚到他这来报道,想来是要给他下达命令了吧。
高夜和曹操恭送走了皇甫嵩,高夜扭头对曹操说道:“今日得见孟德兄,当真是三生有幸。又听闻许多妙论,恨不能聊上他三天三夜,只可惜军情紧急,这就要分别了啊。”高夜这话倒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的。虽然他和曹操相见不过半个时辰,可这半个时辰里与曹操的交谈,使得高夜对朝堂之上的许多问题都豁然开朗。和与刘备在一起交谈的感觉不同,和曹操交谈,就好像是两个相知多年的至交好友一样,尽情分享着各自的观点,批判着对方的不足,偶尔还会激烈的争论。至于刘备,也许是他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有着身份之差,并不敢太过放肆,因此几乎不会反驳高夜所说的话。而且他现在确实见识有限,也说不出什么让高夜感觉发人深省的话来。
“哈哈,能与明曦相识,一直是我曹阿瞒心中所愿。那日在皇甫将军那里听闻你如何杀败匈奴六万人马,敬佩之至,连浮三大白!不想今日得见,更是投缘。今日分别,他日自会再见,到时候定要和明曦你把酒言欢!”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哈哈……”
比及天明,高夜已经和孙坚碰了面,孙坚接到皇甫嵩的命令,一早启程和高夜一起赶往朱隽那里,继而进讨南阳黄巾,孙坚自然不敢怠慢,急匆匆来找高夜商议。毕竟他的手下都是步军,行军速度上难比高夜的骑兵。
“文台兄不必心急,皇甫将军主要担心朱将军报仇心切,轻敌冒进,这才让我速去追赶。不过波才昨日仓皇逃窜,朱将军又追得紧,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率骑军先行,你率步军赶路即可。我追上朱将军后,会和他一起在襄城等你。南阳黄巾占领了宛城,这可是场硬仗,没有你的步兵可打不了。朱将军乃是宿将,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安心,你五日内赶到襄城便可。”
“嗯,也只能如此了。”孙坚点头道,“明曦放心,我定在五日内赶到襄城,耽误不了将军剿灭南阳黄巾。”
“好,我这便出发,到时候就和将军静待文台兄了。”高夜说罢,和孙坚互道一声保重,便即出发。不过剧情也正如高夜所料,那朱隽率人追了一夜,终于在阳翟追上了已经聚拢了三千溃兵的波才。本来波才心道,官军定会向东,去追赶张梁、张宝,毕竟和他们俩比起来,自己只是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可他那里知道,他之前大败朱隽,直让朱隽的内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阴影,这样的阴影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朱隽发誓一定要亲手弄死波才。
这也是为什么朱隽根本就没问张梁、张宝兄弟俩去了哪里,而是只问波才的去向。因此当波才发现这一支骑兵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尤其是那一面朱字大旗,仿佛阎王爷的催命贴一样。
等到高夜追上朱隽的时候,朱隽手下的兵马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高夜只看朱隽马前挂着一颗人头,就知道波才已经死在了他的刀下。毕竟做为朱隽这个级别的将军,还需要马前挂人头来记录自己的功劳么?可现在既然有一个,除了波才这个让朱隽恨得牙痒痒的黄巾渠帅之外,还能有谁。
高夜见了朱隽,急忙下马行礼,道:“夜见过将军。皇甫将军有令,命我和孙校尉一同随将军兵进宛城,清剿南阳黄巾。这是军令,请将军过目。”既然是公事,就要有公办的态度,况且这里有无数的士兵,主将的威严还是要保持的。
朱隽接过竹简和令箭,匆匆看了一眼,说了声知道了,随后问道:“孙文台此时何在?”
“孙校尉统帅步卒,按脚程应该已到颍川附近。我出发之时曾和孙校尉约定,五日内在襄城会合。”
“嗯,襄城这个地方不错,离宛城不过一百余里,正是个整军备战的好地方。既然如此,我等打扫完战场便出发吧。”
“喏。”
就在高夜和朱隽一同赶路的时候,另一路的皇甫嵩也是旗开得胜,一路上以曹操为先锋,一开始倒也没有什么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直到在西华遇到以彭脱为渠帅的黄巾主力,这才爆发了一场大战。
其实说是大战也不太准确,虽然汉军精锐,可黄巾毕竟人多,一开始的战斗倒也算的上是势均力敌,可没过一顿饭的时间,黄巾的军势就开始散乱了起来。毕竟一边的指挥者是以名将著称的皇甫嵩,另一边的指挥者,三个月前还是个农民,指挥能力自然相差甚远。汉军虽少,却已经开始占据了上风。在曹操左冲右突,最后一剑斩了彭脱之后,整个黄巾军再也没有任何有效的抵抗,除了跑得快的,其他的都做了皇甫嵩的俘虏。
西华一带的彭脱战死,豫州境内再没有像样的黄巾势力了,皇甫嵩一路平叛,也再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不过几日,豫州境内黄巾叛乱最严重的颍川、汝南和陈国三郡的黄巾,悉数平定,而他自己,也开始向兖州进发。
第三十二章 宛城杀贼
不过四日,孙坚就带着三千步卒赶到了襄城。至于高夜和朱隽,这几日一直在商讨如何剿贼。毕竟宛城不比其他,乃是少有的坚城,若是强攻,必然伤亡惨重。因此二人一直在讨论,如何能减少伤亡。
此时的宛城情形和历史中可谓是大不一样。历史上朱隽率兵攻打宛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黄巾大部已经平定。况且新任南阳郡守秦颉在七月反击了占领宛城的张曼城,张曼城因此而战死。黄巾内部争斗了一番之后才推举了赵弘成为新的渠帅,却没想到被朱隽一刀给劈了。又是一番争斗之后,韩忠又被推上了渠帅的位置,可惜黄巾的实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不得已韩忠投降了朱隽,最终还是死在了秦颉的手里。南阳黄巾也就此而平定。
不过现在不同,张曼城依然好好的活在宛城之中,孙仲、赵弘、韩忠等人虽然平日里不太对付,但在张曼城的手下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尤其在知道了朱隽屯兵襄城之后,更是团结一致,再不理会曾有过的龌龊。
城高池深便是宛城的特点,若不是张曼城起事的时候,宛城之内有无数内应,拿下了城门,放进了黄巾军,只怕张曼城这辈子都打不下来宛城。现在好了,换成张曼城守城,自己这方要攻城,还不知道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好在终于等到了孙坚,自己和朱隽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除了强攻,也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方式来收回宛城。孙坚在听过两人的结论之后,仔细思索了一番,也认同了这个说法,只是他却没有抱着和朱隽、高夜二人相同的悲观的态度。
“将军,高校尉,虽然攻城艰难,可是也不得不做。况且黄巾贼子多是百姓,疏于训练,想那张曼城更是一介农夫,哪里知道什么军阵之道,因此末将以为攻城的难度并不会很大。说不定可以一鼓而下。”
“文台你可不要小看了张曼城,说到底他一日之间拿下宛城,想来还是有些本事的。”朱隽答道,“黄巾军中能有波才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对张曼城等人掉以轻心。”
虽然高夜很想说波才其实狗屁不是,不过是运气好才大败了你一阵,一个连依草结帐都不防备火攻的统帅,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统帅,他若是在高夜的军中。当个伍长只怕也就到头了。可高夜又不能这么说,怎么说朱隽他老人家的一世威名,败在了波才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不把他给说的厉害一点,你让朱隽的脸面往哪里搁?
孙坚自然也不傻,频频点头称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和高夜现在的表情可谓是相得益彰。不过高夜还是说道:“不管如何,既然我等已经汇合,不如明日就出发去宛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嗯,明曦说的是。文台,你的人马都安扎好了么?安营完毕速去休息,我们明日进军。”
“喏。”
宛城之内,张曼城等人齐齐聚在太守府内,只不过他们没有一点讨论军机的意思,满屋之内都是干杯的声音。这里不但有酒有肉,还有好几个舞女在跳舞。这些舞女本都是太守府上的玩物,张曼城等人既然占领了宛城,杀死了太守,自然将这些舞女都收入了囊中。
其实别说这些舞女了,就连太守的老婆女儿都没能逃过张曼城这个精虫上脑的渠帅的毒手,更何况其他人呢?或许这就是农民起义自古以来少有成功的原因,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理念,使得他们在获取一两场胜利之后,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最终失了人心,自然无法坐稳天下。
这样的故事,恐怕尤以李自成有代表性吧。杀进了北京,逼死了崇祯,结果为所欲为,最终霸占了陈圆圆的李自成,被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领着清兵杀了个屁滚尿流。
当然张曼城在城里做什么高夜不知道,因为高夜现在正在组织全军制造攻城器械。三人清早出发,晚上就到了宛城外安营扎寨。只见宛城之上巡逻之人众多,而且见到了自己的大军过来,更是嘈杂了起来,不一会城墙上的黄巾军就多了一倍。众人无法,只得想办法强攻了。
既然强攻,就一定要有攻城的器械,好在不远处就有树林,造个十几架云梯还不成问题。高夜三人面对宛城,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若是他们知道张曼城等人正在太守府里花天酒地,想来都会是一副面面相觑的模样吧。
第二日清晨,高夜便率先到城下搦战,镏金镗向城头一指,大声喝道:“无胆匪类,速叫张曼城出来受死!”
只是张曼城此时还在安睡,哪里知道有人在这里搦战呢?此时的城头,站着的乃是张曼城的部将孙韩忠,要说韩忠,可是个暴脾气的人,当初他在家乡,也是因为一怒而杀人,而且理由简单的令人发指!只是因为被杀的那个人抢了他三文钱而已!或许高夜这样的财主无法理解,为了三文钱而杀人这又何必。可是对于韩忠这样的穷鬼,可能三文钱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吧。韩忠因为杀了人,这才四处流窜,最后加入了黄巾。因为他颇有勇力,张曼城这才任命他为自己的副将。
韩忠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平日里自负勇猛,没见宛城的校尉在自己手底下连三招都没走过,就被砍死了么?当然他也不知道,宛城的校尉是个连剑都不会用的文弱书生,要不是有个好父亲,哪里能混的到这样的职务。
韩忠眼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来城下搦战,不由得心头怒气,好个朱隽当真不把大爷我当人看,就派个小娃娃就来攻城?真当我太平道都是泥捏的不成?这一想,使得韩忠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忍耐不住,再加上高夜在城下的冷嘲热讽,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要是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高夜都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出来和他斗将,本来自己来骂人,只是为了高夜朱隽等人多点时间制造攻城器械,更何况大军兵临城下,这第一天什么都不做也不太好吧,这才讨了这个骂人差事,没想到还真有人忍不住了?
高夜只见来人长的也算魁梧,手拿一杆长刀,胯下一匹瘦马,头裹黄巾,其貌不扬,直从城里奔了出来,大怒道:“哪里来的娃娃,赶着送死么!今天爷爷我就送你一程!”
说罢也不再言语,挥刀直冲高夜而来。
高夜眼见有这种好事,岂能无动于衷!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武艺如何,但自己也没听说过黄巾军中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啊,或许那个跟关羽戮战十几回合的管亥,已经是黄巾军中武艺的巅峰了吧。
自己现在斩了这人,一来打击对方士气,二来还有军功可拿,何乐而不为?高夜哂笑一声,纵马上前,镏金镗向前一挥,直迎着韩忠的大刀而上,兵刃相交,韩忠只觉得虎口发麻,长刀几乎脱手而去,心中大骇。只是高夜才不会给他多少害怕的时间,两马错镫,高夜翻身就是一镗,直接把韩忠腰斩为了两段。
城上的黄巾无不大骇!这可是我宛城太平道里最厉害的人啊!居然一下子就被砍成了两段!这…这也太恐怖了。
高夜斩了韩忠,也不回头,又一次举起了自己的镏金镗,对着城头喝道:“速叫张曼城出城受死!”只不过这一次,不管高夜骂的多难听,也再没有人出来了。
张曼城知道韩忠战死,已经是下午了,昨晚喝的太多,又在太守闺女的肚皮上折腾了半夜,今天一早哪里能起的来床,直到了下午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不过在听说韩忠战死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毕竟韩忠是自己手下第一战将,如今莫名其妙的就死了,由不得自己不惊讶。想那朱隽前不久刚刚被波才杀了个大败而还,自己还觉得他不过如此,没想到今天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这韩忠也真是的,自己都说了安心守城,他出去做什么?唉,还是速叫其他人一起,来商议一下如何守城吧。
只可惜人还没叫全,就听到前线速报,朱隽已经开始攻城了,张曼城只得迅速带人,赶往城头。只见城下一队骑兵,正在向着城头放箭,最要命的是他们居然都是骑在马上向着城头放箭的。张曼城长这么大,仗都没打过几次,哪里见识过骑射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战法。他只是发现对方训练有素,而自己这边的人马连会用弓箭的都没有几个,自然是自家的人死的多,对面的人死的少。
不光如此,还有无数士兵扛着云梯,正在加紧冲往城下,不好!那边已经架起了三架云梯,而且已经有士兵正在攀爬了。张曼城急忙指挥着自己的人手,迅速将这云梯推倒。其实他若是早点开始准备,在城头上备好滚木礌石,亦或是金汁热油,守起城来自然容易的多。只是他这段时日的精力,都放在了女色之上,哪里有想过如何守城?在他看来,自己这方大获全胜指日可待,哪里想得到孙坚已经攻上了城头呢?
第三十三章 临阵换将
且说攻城从一开始就呈现了一边倒的态势,城头之上一来没有有效的指挥,二来没有充足的准备,三来黄巾均是百姓,哪里比得上这些精锐士卒!因此虽然城头上箭如雨下,但真正的杀伤力却是微乎其微。
孙坚此人更是勇猛,第一个带头冲向了宛城,云梯一架好,更是口衔大刀,攀梯而上。也幸亏没有什么滚木礌石,否则朱隽、高夜就要给孙坚收尸了。孙坚率先登上城墙。他本就武艺高强,手中古锭刀更是一柄宝刀,黄巾人马虽然前来阻挡,但哪里是孙坚的对手?
孙坚谨守在这几架云梯之旁,不一会儿,就有几十人登上了城墙,和孙坚一齐砍杀。张曼城急忙叫赵弘带人,速去将孙坚拦下,那赵弘也有些本事,不然怎么能当上张曼城的副手?只不过他眼见孙坚左冲右杀,勇不可挡,心中便已经生了三分惧意,踌躇不前。倒是那孙仲,二话不说,直向孙坚扑去。
孙坚一路砍杀,根本就没有和张曼城作战的想法,他的任务是尽快打开城门。只要城门开了,大军进来,这些黄巾还能有什么做为?只不过孙仲此时带人全都扑向了他,他虽然勇猛,但杀上城头,又戮战许久,自然体力有点吃不消。
随着源源不断的士卒杀上了城头,孙仲本来稍占优势的局面,也慢慢的荡然无存,忽的听见身后一阵嘈杂,无数人喊着渠帅死了的话,不由得让孙仲心中一惊!张曼城远在城楼,如何就死了?
回头一望,果然不见了张曼城的身影,就连赵弘的身影都不见了,心中不由得大骇,这两个王八蛋,不会是跑了吧?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了刚刚的血气之勇,反而在想该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只可惜这里是战场,哪里有时间让他细细思考这样的问题,猛然听得一声大喝:“贼将受死!”忙转身一瞧,只见一柄长刀劈来,破风声大作,自己的脸颊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刀锋的寒气,一时间更是吓的魂飞魄散,连反应都没有,就被孙坚一刀劈成了两半。
原来高夜在城下率领着自己的骑兵,一路骑射,这本就是匈奴人最擅长的战法,高夜身在五原,又怎么会不知道?况且吕布这一次给高夜的都是精兵,因此对于骑射都还熟稔。因此几轮剑雨射向城头,倒也压制住了城上的弓箭兵。
只是高夜没想到,这宛城城头除了士兵,居然一点守城的准备都没有做,只见孙坚的兵马源源不断的杀上了城头,这才命令停止射击。只是可能孙坚太过勇猛,吸引力张曼城全部的目光,根本没有在意其他的事情,又或者他觉得自己所在的位置还算安全,城下的人马还威胁不到他,这才没有在意。哪里想到城下会有人直直的射了他一箭?
射箭的人还真不是高夜,高夜用弓箭,二十米内还能射在靶子上,五十米开外箭早就不知道飞哪了,也正是因此,高夜才选择了弩和飞石来代替弓箭。射杀张曼城的乃是高夜帐下的一个军司马,向来以弓术在军中著称。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真的把张曼城给射中,别说高夜,就连他自己在看到张曼城中箭倒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居然这么容易就射中了?
高夜虽然也是一惊,但很快就回复了淡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首功是你的了”,就命令全军准备冲锋。毕竟对面主将都挂了,这个城估计分分钟就要破了。
那张曼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一支箭给射死,至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眼珠子要掉出来一样。那赵弘正跟在张曼城身边,张曼城被射死了,他也是被吓了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城楼上。身边的士卒都在大喊着渠帅死了,他也仿佛没听见一般。
这也是为什么孙仲一回头谁都没看见的原因,一个躺在城楼上,一个坐在城楼上,孙仲和他们隔着几百人,哪里看得见?结果没想到孙坚已经冲杀到他的面前,将他一刀就给劈了。
此时的黄巾彻底的群龙无首,再加上越来越多的汉军冲上了城墙,孙坚在斩了孙仲之后,即刻带人冲下城墙,占领了城门,放大军入城。至于那赵弘,已经向孙坚投降了。也正因为有着他的投降,大军在进入宛城之后,也没再遇到什么像样抵抗,那些黄巾都乖乖的投降了汉军。
朱隽进入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命了新的宛城太守,这个人高夜不认识,不过听还是听说过的,或许这就是命,秦颉依旧被任命为了宛城太守,而现在的他,也再不需要在跟张曼城等人死磕了。
至于投降了的赵弘,可没有什么好下场,暴怒的皇帝早就下了命令,黄巾渠帅若是生擒,押送洛阳,处以极刑。其余大小首领不必押到京师,就地斩决即可。再加上秦颉新官上任,还是在一个被黄巾肆掠了许久的地方,还有什么比黄巾贼寇的副帅的人头更能立威的么?
朱隽并没有在宛城久留,他把宛城的事情都交给了秦颉之后,不过歇息了三日,便立即启程,去兖州和皇甫嵩会合。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和皇甫嵩分兵作战,但是和皇甫嵩之间的军报交流从来没有间断过,皇甫嵩阵斩彭脱,平定三郡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的皇甫嵩已经进入了兖州境内,平讨兖州黄巾。那个兖州黄巾的渠帅,叫什么卜巳的,据说已经在准备和皇甫嵩一战。这个时候自己不抓紧时间赶去,更待何时?
只是这一日刚过武平,安营之时,朱隽的眉头就一直紧锁,就连高夜都开始好奇他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倒也不用高夜去问,因为朱隽把高夜和孙坚一起叫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也不说话,只是递来了一卷竹简,让他二人看。
高夜随即打开了竹简,孙坚便也凑过来看,只是上面的内容,高夜倒不觉得什么,孙坚却已经感觉到天要塌了!这上面所写,乃是十日前的军报,北中郎将卢植因为高垒不战,怠慢军心,已经被朝廷收押,现在统领北线冀州军马的,乃是新任的东中郎将董卓。
高夜对这一段历史自然知之甚深,还不是因为刘宏派自己手底下的小黄门左丰,到卢植军中去巡查。结果左丰来了卢植这里,卢植理都没有理他,更别说孝敬了。自己提了一句,居然被卢植用“军费尚且不够,哪里有银钱与你”这样强硬的理由的搪了回去,自然是怀恨在心。结果这左丰返回雒阳后,便跟刘宏讲,说广宗城一鼓可下,只不过是卢植不尽心罢了。
想那刘宏本就对黄巾恨到了骨子里,恨不能立刻就把张角抓来,扒皮抽筋,结果现在听到左丰说卢植偷懒,哪里还忍得了?他根本就没想想左丰这样深居皇宫的人,哪里懂得打仗呢?这才命人派董卓去替换了卢植,并命人把卢植羁押回洛阳。
朱隽看高夜二人已经看完了军报,长叹了一口气道:“卢子干此番被拿,只怕北线战事不稳,那董卓我倒也听说过,据说在西凉一带很有威名。只是卢子干不打广宗,必有原因,绝不会是慢怠军心这样的理由。那董卓一来,前有卢子干前车之鉴,后有陛下苦苦相逼,不得不战,只怕凶多吉少啊。”
其实确实如此,《三国演义》为了突出刘备,把很多人都描写的十分不堪,这其中便有董卓。且不说董卓自入仕以来,久在边疆,与匈奴、羌人血战无数,少有败绩,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和士卒同甘共苦的人。只是三国演义为了突出刘备,这才把董卓从一出场就写成了一个傲慢无礼之人,也算是为后面董卓乱政埋下伏笔。不过朱隽说得对,此时的董卓是一定要战的,哪怕是败,他也不能选择继续围困。皇帝刚刚因为围而不攻撤下了一个卢植,自己还依旧坚持卢植的战术,这不是啪啪的打皇帝陛下的脸么?要真这么干了,他也不是后来那个能坐上太师位置的董仲颖了。
高夜和孙坚都只是嗟叹了一阵,也没再多说什么,或许这个时候也不必多说什么了。朱隽给高夜二人下达的命令是全速前进,尽快回合皇甫嵩,剿灭兖州黄巾。这样的话,自己这一路大获全胜之后,还能去接替败军而还的董卓,继续对张角所在的广宗城加以围困。
不过就在行军的第三天,朱隽接到了皇甫嵩的命令。皇甫嵩在知道朱隽已经平定了南阳之后,也是异常欣喜,他只觉得胜利在望,可谁能想到,偏偏这个时候卢植居然被撤职查办了。一下子大好的形式又回到了五五开的局面。他作为沙场宿将,哪里不知道董卓现在的处境?
不过还好,在昨日自己遭遇了兖州黄巾渠帅卜巳。很明显卜巳的待遇没有张曼城他们那么好,动辄就是四五万人。卜巳的手底下不过一万人马,而且以老弱居多,看来他卜巳不是后勤大队长,就是黄巾贼中不怎么受张角待见的人。一场冲杀,连多余的计策都没有,卜巳大败,一万人马阵亡七千余,剩下三千也跑得不知去向,就连卜巳本人也被皇甫嵩生擒,派了一队人马押送洛阳。
因此皇甫嵩直接给朱隽下令,不要来苍亭找自己了,直接去广宗汇合。
第三十四章 曲阳初战
果然,高夜一行人才走到魏郡,就接到军报,董卓被张角大败。那董卓果然放弃继续围困张角据守的广宗,反而率主力,北上攻打张宝据守的曲阳。
其实董卓一到广宗,就明白卢植为什么不尽快攻打,不是他不想,而是广宗的防御确实做的有模有样。那张角早早将城外树林砍伐一空,城头上滚木礌石早已齐备,而卢植却无法就近取材,制造攻城器械。再加上广宗城内有黄巾十万,那里是那么容易就攻下来的?卢植的办法没有问题,十万黄巾每日里人吃马嚼的要消耗多少粮食?就凭广宗一个小小县城,围他仨月,不攻自破!可现在不行了啊,卢植因为围而不攻,被皇帝拿下了,自己总不能步他的后尘吧?只能是尽快攻下一地,也好先让皇帝安心,这样自己才好继续围困广宗,以获全胜。
可当董卓连攻了半个月的曲阳,也没有拿下这座城池。那张宝果然也有些本事,守城守的的固若金汤,原以为小小县城指日可下,可哪里想到这么久了连城头都没占领过几分钟。
其实这也不能太怪董卓,他以往作战,都是和北方的游牧民族,更多的是马战与野战,哪里攻过城池,因此这一回攻打曲阳,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没想到就在自己气急败坏的时候,背后突然杀出了张角的人马。奶奶的,这张角不好好的在广宗城里带着,跑出来做什么?
腹背受敌的下场就是溃败,张角亲率五万人马从广宗杀来,正在攻城的董卓哪里预料的到?曲阳城内的张宝眼看援兵已到,也是杀出城来,在副将严政的率领之下,与张角一齐夹攻董卓。董卓大败,据军报上讲,要不是突然杀出了一支不知道从哪来的军队,只怕董卓的命都要交代在这了。
皇甫嵩和朱隽的捷报早已送到了皇帝的案头,皇帝才高兴了没两天,就收到董卓兵败的消息,这份气愤可想而知。刘宏直接下旨,命皇甫嵩接替董卓,率军围剿张角,至于董卓,就和那卢植一样,减死罪一等吧!
皇甫嵩接了皇命,代替董卓继续围剿张角,而朱隽则是接了皇甫嵩的军令,直往曲阳杀去,至少也要牵制住曲阳的兵马,使其不能和广宗的张角合流。就在屯扎于离曲阳不远的赵县的当晚,高夜就闻听有一对人马前来相投。
高夜听说了,孙坚自然也听说了,因为是朱隽派人来说的,同时也叫他们二人都来到大帐。说实话高夜和孙坚也有些好奇,都想看看究竟是谁来相投,说不定就是那个救了董卓的人呢。
至于高夜,他虽然知道《三国演义》里描写了刘备在乱军之中救下了董卓,可那是小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正史上只说了一句刘备因剿匪有功,受封安喜县尉,至于他都立了什么功劳,可就真没人知道了。所有关于他讨伐黄巾的故事,都是罗贯中写的,可不是历史学家写的。因此高夜也不确定是不是刘备来了,万一是其他人呢?
不过高夜一进大帐,只见有三人正在帐中,为首一个正在和朱隽叙话的,不是刘备是谁?高夜和孙坚一进大帐,朱隽和刘备都望了过来。刘备眼见高夜在此,心中不禁一喜,毕竟高夜是第一个对他颇为提携的人,他心中自然对高夜有着几分亲近之意。
“哈哈,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玄德兄啊。”高夜率先笑道。
“哦?明曦你认得他们?”孙坚在一旁不禁问道,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是黄巾贼的细作,现在既然高夜认识他们,看起来还很熟悉,那自然是不用担心了。
“嗯,我之前奉命在幽州平叛,与他们兄弟三人很是熟悉。这位刘备刘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又师从卢中郎,在幽州时以一介布衣聚集五百乡勇,助刘太守平叛。”高夜一指刘备,对孙坚说道,随即又指向关羽和张飞,“这两位皆是玄德的兄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啊,那邓茂、程远志就是死在他们两个手里的。”高夜说罢,又对着刘备三人说道:“这位乃是孙坚孙文台,骁勇善战,更是战功赫赫!尤其在宛城一战,更是身先士卒,登上城墙,这才让我们一举攻克宛城。”高夜笑道。对于这样勇猛的人,自己心中也有些钦佩,自然不会吝啬赞美之词。
朱隽虽然已经听刘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也知道他是汉室宗亲,卢植的学生,不过还真不知道他这两位兄弟阵斩了黄巾渠帅。其实也正因为刘备说自己是卢植的学生,和公孙瓒是同窗,朱隽才相信他们不是细作的,毕竟做为黄巾贼人,大都是农夫,每日里连饭都不一定吃得饱,又哪里会关心公孙瓒曾经是卢植的学生呢?
现在好了,高夜居然认识他们,而且一起并肩做过战,那就不用再怀疑他们的身份了。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两个兄弟也有本事,高夜自己的武艺已经很高了,连他都赞赏的人,武艺可想而知。
“刘太守命你去青州,战事可还顺利?”高夜问道。
“一切顺利,那青州黄巾不过乌合之众,只是仗着人多罢了。一开始混战虽然没占到便宜,不过邹校尉随后设计伏击,将他们一网打尽。邹校尉平叛后便回涿郡了,我想到恩师还在广宗与张角奋战,便想着来这里尽一尽力,哪知道我才来便听说恩师他遭阉人构陷,押送回洛阳了,因此便来投朱将军。”刘备简短的说了一下自己和高夜分开后的经历,高夜听了也是点了点头。
“之前董卓兵败,多亏了一支人马杀出,解了董卓的困境,可是你们?”孙坚不禁问道。
“嘿,提起那厮俺就生气,不提也罢!”刘备还未说话,张飞先叫嚷了起来。
“三弟,不得无礼。”刘备开口道。张飞听了,只是撇撇嘴,但还是很听话的不在多说了。
“哈哈,看来那董卓是惹着你了啊翼德。”高夜打趣道,“反正他也被押回洛阳了,不要再想他了,还是多想想如何拿下曲阳吧。”
“哼,要让俺老张说,最好那个张宝出城作战,俺狠狠戳他几个透明窟窿这仗也就打完了!”
“哈哈哈哈!”朱隽、高夜孙坚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浑人就这点好处,耿直!三个人多日来阴霾的心情不禁消散了许多。或许这正是张飞的用意,毕竟一个精通书画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浑人呢?
不过这曲阳确实不好打,这张宝也不是张曼城那样的二货,城头上守城的物资齐备,至于粮草,天知道他的城里有多少粮草,在冀州攻州破府所得的那些,基本上都汇聚在了广宗和曲阳,这可是几十个粮仓之内的粮草啊。
不过这张宝好像真的有点自大,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击败了董卓所以信心大涨,居然在第二天一早派了高升做先锋,前来搦战。一大早高夜都还没有睡醒,就被朱隽隆隆的聚将鼓声吵了起来。等高夜来到两军阵前的时候,那高升也刚刚停下了行进的步伐,正在两军阵前在耀武扬威呢。
朱隽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嘲讽之色,也是,只要看看对面这一万多人衣甲不整,睡眼朦胧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战力有限。都是一大早起来,自己这边的军士个个精神抖擞,要是杀不过这一群还没睡醒的农夫,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将军,不如让翼德前去搦战,挑了这个插标卖首的货,这一万人马不攻自破。”高夜打了一个哈欠道,这样的人马在高夜眼里,连作战的兴趣都没有。
朱隽点头应是,便派张飞出战。张飞看这家伙耀武扬威的样子,心中早就不爽,正恨不得把这个家伙戳个对穿,只不过刘备让他淡定,他也只能安心在军阵里呆着。朱隽让他出战,正中下怀,立刻跃马挺矛,杀出阵来,大喝道:“燕人张翼德在此,对面那厮可敢与我一战!”
高升本就对自己的武艺很有自信,那日追击董卓,他几乎死在自己的刀下。自己做为一个并州人,怎么会不知道董卓的名声呢?可就连这样的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的武艺应当也算是很好了吧。
现在既然有人搦战,自然不能弱了气势,一夹马腹,冲上前来,大喊道:“高升在此!小贼拿命来!”
张飞也不答话,径直杀向高升,高升举刀相迎,只一交锋,便被张飞震得双手发麻,心中暗道这黑厮好大的力气!随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张飞交战。
张飞一矛没能杀了他,倒是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他还真算有点本事,往日里那些个黄巾贼寇,哪一个是我一合之敌?看来今日碰到了个高手啊!随即张飞勒马回身,又向高升杀来,只不过这一次却轮到了张飞惊讶,还以为他有两下子呢,没想到,居然把自己一矛刺死了。
朱隽眼见高升以死,手一挥,全军押上,直接向高升的人马杀去,那高升的部下眼见主将身死,哪有心思再战,无不四下奔逃,朱隽自然趁势掩杀,一万先锋四下逃散,大部自然是向着曲阳方向逃去,朱隽则率军在后面死死追赶,尤以自己的三河骑兵和高夜的并州骑兵冲在最前面,至于孙坚和刘备的步兵,则在后面打扫战场。
朱隽和高夜一直追到曲阳城下,这才安营扎寨,一来追击了半日,人困马乏,二来骑兵不善攻城,自然要等孙坚来了再说。孙坚在后面打扫战场,等他来了朱隽等人才知道,这一仗真正死在官军手里的黄巾连一千都没有,剩下的全跑了。
不过朱隽也不在意,反正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还管刚刚杀了多少黄巾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 大获全胜
朱隽在曲阳城外安营扎寨完毕,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孙坚、刘备也已赶到了大营。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封皇甫嵩发来的战报。四个人如今坐在朱隽的大帐里,正对着这封战报面面相觑。
虽然这战报中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历史事实,都是高夜这个后世人所学过的东西,但高夜依然无法停止他的震惊。没想到皇甫嵩兵围广宗不过五日,一夜之间就拿下了卢植围困了两个月的坚城。
其实仗打到现在,黄巾的覆灭已经如同历史记载的那样清晰可见。随着各部渠帅的纷纷战死,黄巾实际控制的区域也只剩下张角、张梁兄弟所在的广宗,以及张宝所在的曲阳了。卢植自四月开始进攻冀州,节节胜利,及至五月便把张角围困在广宗,整整两个月,张角的人马在广宗城可谓寸步难行。可谁知被左丰一诬告,换了个董卓来,损兵折将,反而让张角小胜一阵。可能这也是张角的回光返照了吧,在这场胜利之后没多久,他就重病不起,一命呜呼了。等皇甫嵩带着人马赶到广宗城下的时候,广宗城里真正的话事人已经换成了张梁。
不过张梁显然不如他大哥张角,见到皇甫嵩的人马兵临城下,居然才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守卫广宗城。不过皇甫嵩做为兵法大师,沙场宿将,虽然刚来广宗城下,士卒疲惫,可一眼望去,广宗城头此时人马不多,兵甲不整,不时有士卒上上下下,搬运东西,哪里还不知道广宗城现在根本就组织不起来有效的防御呢?皇甫嵩久经战阵,哪里不懂得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即刻下令全军攻城。
张梁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几日之内,连命都丢在了这里。
他满以为自己手握十万兵马,守卫一个广宗自然不在话下,自己的大哥在这里硬抗了卢植两个月,还大败了董卓,自己这个做兄弟的能差得了么?可惜这场战斗开始的突然,自己连准备都没有准备好,就被皇甫嵩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张梁依靠人数的优势成功的抵御了皇甫嵩的进攻,又让他自满了起来,仿佛战争一开始那个急的如同火烧眉毛一般的人不是他一样。
皇甫嵩接下来几日的按兵不动,更让张梁有了不知所谓的信心,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这才吓得皇甫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学卢植一样,死死的围困着他。他不担心,城内粮草足够吃半年的,我在这里守半年,能算得了什么?况且半年的时间里,会发生多少事谁也不知道,说不定自己守着守着,就有转机了呢?也许是他太有自信的行为,影响了自己手下的一众人马,眼看着皇甫嵩连着几日毫无动静,便以为又会向之前卢植那样,双方对峙而已。不觉间连守卫都放松了警惕。
皇甫嵩因为首日的失败,正在发愁,本来那是个好机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士卒行军了一上午,身体疲惫,想来那一战必能拿下广宗城。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气馁的,自己本来也没想这要凭那场仗拿下卢植围了几个月的坚城。不过在曹操进来告诉他守城士卒毫无警戒的时候,皇甫嵩就产生了夜袭的想法。在他亲自观察了广宗城头的士卒之后,回到大帐就开始发布命令。
果然,自信过头的张梁还在睡梦里,就被枕戈待旦的皇甫嵩攻破了广宗城。他甚至连逃跑都来不及,就被冲进县衙的曹操给生擒活捉了。
皇甫嵩在这一封军报里把自己攻城的过程写的很详细,并且告诉朱隽,张角早就病死了,自己掘了他的坟,鞭了他的尸,把他的尸体和张梁一并送到洛阳,好让陛下泄愤。至于广宗的黄巾,都已收押,冀州境内只剩下张宝还在蹦跶,要朱隽尽快拿了张宝,也好送到洛阳去请功。
良久,朱隽才开口说道:“没想到啊,义坚兄竟然一夜之间,拿下广宗。”
“皇甫将军果然不愧是我大汉名将,用兵果然非同一般。”刘备接口道。
“不过我们得想想如何拿下曲阳城了。”孙坚皱眉道,“天下黄巾只剩下曲阳一城,陛下和群臣的目光,都在我等身上了。”
“不错,况且义坚正在来曲阳的路上,若是等他到了一同攻下曲阳,让老夫我脸面往哪里放?”朱隽不由得叹道,完全无视自己之前被波才兵败,被皇甫嵩救援的时候,他的老脸就已经丢光了的事实。
“明日且先去搦战吧,若是那张宝出城一战,我等自然不怕他,就怕他龟缩在城里,到那时候,除了强攻,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高夜摇头道。
“强攻就强攻,难道还怕了他!宛城都被我一鼓而下,何况曲阳这小小的县城。”孙坚不由的大笑道。高夜和刘备一起拱手表示对孙坚这豪言壮语的钦佩,让孙坚的笑声不由得更大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张宝折了高升的缘故,高夜在城下骂了一早晨都没有什么效果,除了城楼上的士兵偶尔打个哈欠之外,连张宝的影子都没见着。不过城里的张宝,日子可难过的紧,本来之前击败董卓,军心士气都大幅提高,就连他自己也仿佛觉得胜利指日可待,谁谁能想到,自己的大哥居然没几天就病死在了广宗!自己的三弟现在还在广宗苦苦守卫。
都怪自己,前日何必让高升前去迎敌?自己都已经四十岁的人了,还会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大败了一个董卓就让自己视朝廷将领与无物!听逃回来的人讲,对面不过冲出来一员战将,高升连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就被刺死在了马上,全军更是被朱隽杀得屁滚尿流,能逃回来都算是侥天之幸。
逃回来是侥幸这话,张宝一开始还信,不过在收拢了六千逃兵之后,张宝就不这么想了。那朱隽来得的是如此的急,就连这些黄巾士卒都懒得清剿,这种迫切想要拿下曲阳,拿下自己人头的心态,张宝在城里都感受的到。昨日眼见他们在城外扎营,今日更有一个小将在城下骂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杀了高升的那个。唉,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机会在出一次兵,像对董卓那样,也对朱隽来个前后夹击呢?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在前日,被皇甫嵩亲自关进了囚车,押往洛阳去了。他所希望的援军,现在都是皇甫嵩的俘虏。
又是一夜过去,昨天那个骂战的小将没有来,来得是一个准备攻城的将领,只看他威风凛凛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易与之辈,扛着云梯的士卒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和自己手下颓废萎靡的士卒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城下还有无数的骑兵,正在纵马而来,这是要做什么?要骑着马攻城呢?不过没多久就不用张宝奇怪了,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回答了张宝的疑问。和打宛城之时相同,高夜的骑兵全都开始了骑射,来为攻城的部队掩护,至于孙坚,则是下令,快速冲到城墙之下,准备架起云梯。
城头的张宝整个人都看呆了,生活在中原的他,哪里见过骑射这么神奇的战法,要说他自己也会骑马,在奔跑的马上完成这一系列的射箭,有多困难他当然知道,如今四千骑兵个个都在这样子的向城头放着箭,他怎么能不吃惊?要不是副将严政还没有看傻,下令放箭,只怕城头上连支箭都不会射下来。
孙坚的人马迅速的杀到了城墙之下,架设云梯的速度也相当快。这些云梯本事攻打宛城之时所造,宛城的城墙可要比这里高多了,因此云梯也就更长了一些,把这些云梯架在这里,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推倒,毕竟也没有那个士兵的胳膊,能有两米长。
孙坚依旧冲在最前面,在格挡开了无数箭矢,还轻巧的躲过了两块石头的袭击之后,又一次率先杀上了城头,至于张宝,在看到孙坚杀上城墙的时候,就命严政坚守,自己匆匆的下了城墙。
张宝都走了,严政有哪里有心思死守?黄巾军毕竟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农民,暂时组成的军队,既没有军规约束,又没有忠义可言。你张宝都跑了,我严政凭什么就要死在这里?
有了这样的想法,严政自然不会死守,况且孙坚凶猛,已经杀到了城门附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就在严政跑到县衙的时候,正撞上准备出逃的张宝,张宝一见严政,顿时黑起了脸,大声喝道:“严政!本将军命你守卫城墙,为何你现在在此处?临阵脱逃者斩,你知不知道!”
严政本来是想和张宝一起逃走的,结果刚刚过来,就被张宝一阵抢白。严政心中暗道:“你自己想跑,这个时候还问我知不知道临阵脱逃要死?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万众敬仰的‘地公将军’么?兵败如山倒,我不论去哪里只怕都要被朝廷通缉,倒不如杀了他投降官军,也好混个功劳,下辈子有个活路!”
严政想到此处,不由得面露凶色,大声回道:“张宝,你让弟兄们在这送死,你自己好逃之夭夭,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大贤良师?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指责与我!”
张宝闻听不由得一愣,自己堂堂“地公将军”,什么时候也会被手下指着鼻子臭骂了?正要发怒,猛然觉得腹中一疼,严政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你这样胆小如鼠之辈,还是早早去见大贤良师请罪吧!”
这就是张宝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三十六章 班师回朝
曲阳之战,在严政献上张宝的头颅之后,便彻底的结束了。还活着的黄巾都跟着严政一起投降了朱隽。朱隽即刻收押了这些黄巾人马,并让人速将张宝的人头并捷报一齐送到洛阳。
黄巾之乱从唐周告密,车裂马元义开始,直到张宝伏诛,历时整整八个月。想当初八州叛乱,乱军势如破竹,哪里想得到短短八个月的时间,就被朝廷平定呢?皇甫嵩接到了朱隽的捷报,便让他来和自己会合。战争已经结束了,要不来多久就会有旨意,要大军班师回朝。
高夜终于又见到了曹操,那个意气风发的曹孟德,现在看起来更加的意气风发了。也是,做为一个抱着效忠汉室心理的人,眼见得如此声势浩大的叛乱被平定,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喜悦,根本就掩藏不住。
其实没有谁从一开始就是枭雄,说到底曹操、刘备亦或是孙坚,在现在这个时候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报效朝廷,也许大军之中只有高夜这一个异类,一直在谋算着到底帮谁去拿下这汉室江山。
皇甫嵩在大帐中大开宴席,朱隽、高夜、曹操、孙坚、宋宪、甚至刘备,只要是军中上的了台面的将领此刻都在帐中大肆庆祝。只可惜没什么好酒,这些将领出征,当真是恪守着为将的准则,一点酒都没有带,导致大胜的时候,喝的酒还是皇甫嵩从广宗城里缴获的。
不过聊胜于无吧,况且庆祝这样的事情,只要有酒就好了,酒好不好没关系,这种互相之间聊天吹捧的快乐,绝不会因为酒不好而打折,只会因为没有酒而索然无味。
坐在上首的朱隽、皇甫嵩一直在互相吹捧,偶尔也会赞赏一下手下的这些人,说几句诸君饮胜的话语。至于其他人,则是一直在聊天,一直在喝酒。
“孟德兄,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击败彭脱的?按说他可是有三万人马,又是以逸待劳,居然一下子就被你们给击溃了!”
“哈哈,明曦啊,他们有三万人马又怎样!一群农夫哪里懂得什么打仗,读了两本书,知道以逸待劳就能赢我们?”曹操大笑道,“告诉你,他们连个军阵都没有,我一个冲锋过去,就把彭脱给吓跑了,哈哈哈哈!”
“嘿,说的也是,我在幽州的时候,面对五万黄巾啊,只是杀了他们的主将,他们就不战而溃了,唉,若是匈奴人也这么好打就好喽。”高夜感叹道。
“哈哈,匈奴人再厉害,有你高明曦在,不一样被打的屁滚尿流?有什么好说的,我曹操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在墓前刻上‘汉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可惜我如今都三十了,孔夫子说三十而立,可惜我到现在,每日里在朝堂之上浑浑噩噩,可悲啊。”曹操不由哀叹道,“不像你,今年才二十,已经在边关有了偌大的威名,真是羡慕啊……”
“文台兄当真勇猛,前日见你带兵攻城,一鼓而下,令备佩服,这一碗酒,备敬孙校尉。”另一边,刘备正和孙坚攀谈,此时正举酒相敬。孙坚也是哈哈大笑,一口饮尽杯中酒,道:“虽然未见玄德如何救了那董卓,只听你领五百人就挡住了张角的追击,也很厉害啊!来来来,我俩可要多喝几碗。”
这样的对话一直充斥在大帐的每一个角落,直到三更十分,众人才醉醺醺的,各归营帐去休息去了。
这样的庆祝活动一连举行了好几天,直到圣旨到来,命大军班师回朝,这才结束。皇甫嵩和朱隽带着人马,一并返回洛阳。这样的凯旋,自然会有丰厚的奖赏,只不过在奖赏之前,还会有人来核查军功,做为主帅的皇甫嵩和朱隽,更要焚香沐浴,拜过祖庙之后,才能和大军一起接受封赏。
大将军何进被皇帝派到洛阳城东三十里外亲自迎接凯旋而回的皇甫嵩和朱隽。说起来干这种事何进还是很在行的,他这个大将军平时干的最多的就是迎接凯旋的将士,毕竟刘宏从来不敢让他带兵打仗,一个杀猪的能指挥的了大军么?你以为是个杀猪的都能成为樊哙那样的勇将啊。
何进自己也识趣,或许有自知自明是他最大的优点。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打仗的材料,能坐上这个大将军,全靠了妹妹爬上了皇帝的龙床,自己还是不要给她惹麻烦,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太平大将军不好么?
对于黄巾之乱,何进其实一直处于一种深深的担忧之中,自己这一次被暴怒的皇帝派到都亭守卫,可谓是心惊胆战,生怕势如破竹的黄巾立时杀来,自己的性命可就要交代在这了。尤其是听说朱隽一出场就败了一阵,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又不敢擅自逃跑。若是战死还则罢了,若是临阵脱逃,不用黄巾来杀自己,皇帝就把自己碎尸万段了。
因此当何进听说皇甫嵩一把火烧的黄巾狼奔豸突的时候,他整整在大帐里庆祝了三天,在他看来,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在听说宛城大捷之后,他整个人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洛阳周边的黄巾都被平定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有皇甫嵩在,平定黄巾指日可待。
直到今日,皇帝命他亲自出迎,迎接皇甫嵩的大军凯旋,他心中完全没有半分的不满。虽然皇甫嵩等人平日里也不怎么看得起他,可一来总归有着共同的敌人,也就是宦官;二来皇甫嵩这一次平定叛乱,间接的也算是救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只是代皇帝来迎接一下,算得了什么?
凯旋的仪式是盛大的,何进亲自在三十里外迎接了皇甫嵩和朱隽,自己走在最前,为大军引路,一路走到洛阳。洛阳城外更有文武百官在此恭候,三公九卿全都在这里对皇甫嵩和朱隽行礼。
在礼官念了一堆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东西之后,皇甫嵩和朱隽率先打马,进入洛阳,在他二人身后,便是高夜和曹操,再之后才是孙坚、刘备、宋宪、宗员等人。一众官员在这几人进城之时,皆拱手施礼,大军进城之时,皆素手而立。直到大军全部入城,这才跟在后面一齐进入。
其实进了城,人就被分为了两部分,皇甫嵩和朱隽因为是两路主将,自有礼官将他们带往太庙,准备焚香沐浴,将自己的功绩告知上天和历代先皇,接收了皇帝的勉励之后,才能回家去休息。而至于高夜等人,则是由其他礼官带入洛阳城北的军营,暂时安扎,准备接收朝廷封赏。
皇帝自然是在太庙接见了凯旋而归的皇甫嵩和朱隽,满面喜色自然出卖了他此时欣喜若狂的心情。张角的尸体被皇甫嵩送来的时候,刘宏的身体,几乎每个毛孔都在高歌,这个祸乱了八州的混蛋,就算是死了朕也绝不放过你!
随着张宝的人头也被送到洛阳,刘宏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消失了,一夜之间不知临幸了多少宫女。他更亲自选择了一个风轻云淡的日子,给张角的尸体,以及还活着的张梁,都施以了车裂之刑。四分五裂的尸体,并着张宝的人头,一起被砸成了肉酱,都拿去喂了野狗。仿佛不这样就不能发泄他愤怒的心情。
至于高夜,在把人马安顿在军营里之后,就被曹操邀请,去他家共谋一醉。高夜却道,大军刚刚凯旋,倒不如就在军营里,和大家共醉一场,况且到了洛阳,自然不能再喝那些寡淡无味的酒水,他自己亲自掏钱,请大家一起和烧刀子,一起乐呵乐呵才是正理。
曹操、孙坚等人闻听,无不食指大动,都知道这酒甘醇,回味无穷,可架不住实在是太贵了,今日有人请客,怎么能不来?孙坚虽然很想喝,但还是考虑了一下高夜的腰包问题,直言自己还有些积蓄,一并拿去买酒。谁知却被曹操一顿嘲笑:“文台啊,你是不知道,这酒本就是他高明曦酿造的,一斤五贯钱,到最后不还是进了他的腰包?你瞎担心什么!”
孙坚不由得讪讪笑道:“原来如此,那今日我可要敞开了喝了,明曦啊,你弄这么好的酒,还卖的这么贵,当真是不厚道,我想喝上一口,我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够。”
“这可不能怨我,本来产量就不多,你们还一个劲的讨要,不卖贵点你让我喝西北风啊。”众人早就混熟了,所以高夜也不在乎拿他们打趣,反而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废话,能打趣曹操、孙坚这样的牛人,还不值得骄傲么?
众人被高夜的话逗得直笑,一致评价高夜已经掉进了钱眼里,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放过这个宰肥羊的机会。大家约定好立刻出去买酒,至于买酒的任务就交给曹操了,毕竟这里是洛阳,就他最熟,也就他能最快的找到买酒的地方。至于其他人,开始准备庆祝才是正理。至于高夜,答应了曹操明日去他家里一聚之后,便亲自去了后勤营,挑了两只肥羊让伙头兵杀了,准备亲自下厨,请这几位未来的历史大牛吃顿烤全羊。
由于皇甫嵩等人需要在太庙呆几天,再加上还有官员要核查军功簿,因此真正想要封赏,那也是十天后的事情了,至于这十天里,普通兵卒自然要乖乖的呆在兵营,至于高夜他们这样的,那就没人管了,只要到时候圣旨下来,你人在就好了。
第三十七章 欢庆晚宴
高夜的羊的已经被厨子宰好,高夜却决定不做烤羊了,主要是因为出门在外根本就没带什么香料。就这两只羊,没二斤香料实在难以遮掩住这刺鼻的羊膻味,尤其是孜然这位调料,现在还安静的躺在北非和地中海沿岸一带,想要吃到它,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不过高夜的伙房也确实和其他军队的不太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厨子都是高夜府上的厨子调教出来的,早就不是那些只会煮东西的低级货色了,煎炸烹炒可谓样样精通,自然伙房里面的炊具也是样样齐全。虽然平日里出征在外,高夜从来都是和大家吃一样的东西,不过只要有了闲暇,高夜还是更喜欢吃炒菜。
所以高夜让两个小兵扛着这两只宰好的肥羊,跟着他就一起来到了伙房,都是高夜家出来的厨子,当然知道高夜平时的爱好,不说别的,炒菜这种事不就是人家发明的么?所以对于高夜进了伙房,没有一个厨子感到奇怪,反而纷纷上前行礼,接过肥羊,就准备把它们分割成一个个的小块。
等到曹操从集市赶回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曹操不光带回来了一百斤烧刀子,更把买酒的老朱给带了回来。无他,因为他拿着高夜的玉佩去买酒,老朱见了怎么能不跟来拜见一下家主呢?
当曹操在伙房里找到正在做饭的高夜的时候,整个人的下巴差点被惊得掉下来!“明曦,你,你居然还会亲自做菜?”
“哈哈,孟德兄,小弟我平日里最爱在嘴上抓挠,因此啊,下厨房这也是常有的事情。”高夜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解释道。
“可,可是明曦啊,圣人说过,君子远庖厨。”
“我又不是什么君子。”高夜笑道,“战场之上杀人如麻,还会因为见不得牛羊被杀而远离厨房?自欺欺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不…带?”曹操闻言一愣,不由得问道:“什么叫不带这样的?这是并州的方言么?”曹操明显不想和高夜争论这个话题,其实他自己也觉得高夜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战场之上杀人无数,累累战功是什么?不就是你杀了多少敌人么?现在在这里讨论“君子远庖厨”的问题,好像是有点不合时宜。所以曹操果断把话题转移到了语句上。
高夜不禁一愣,一不小心就把后世的话脱口而出了,也难怪曹操听不懂,不过高夜还是回头,很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随即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老朱。遂笑道:“老朱你怎么来了?”
老朱笑笑道:“曹大人拿着主公您的玉佩来我这搬酒,老夫怎么能不来拜见一下家主呢?”
“行了行了,也不必拘谨了,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晚上和我们一起庆祝,啊,一起庆祝。”高夜说着话,一边给面粉里加水,他准备晚上给大家做顿面条吃。
曹操看高夜做饭做的开心,不由得一时兴起,也和高夜一起做饭,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一开始自然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能做点什么,不过好在自己在军队里是烤过羊的,遂自告奋勇,准备烤只羊来给大家尝尝。
高夜自然不置可否,自己刚才不一样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因为没有香料,这才作罢。既然曹操想烤,那就让他去烤吧,至于考出来味道怎么样,那都无关紧要,别人一听是曹操烤的羊,就算是难吃到不能再难吃,还是会有人伸伸大拇指的。至少在高夜想来,刘备一定会这么干的。
因此当晚上欢宴一开始,宗员便坐在了最上首,毕竟现在是这里官阶最高的,就是他这个护乌桓中郎将了。菜还未上,先是把酒抬了上来,一人面前放了一坛子,宗员一上来就定下了调子,先连干三爵再说。
烧刀子的名声早已为天下人熟知,再也没有人会像第一次喝那样,对他的烈度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众人都是酒到杯干,连饮三爵,就连高夜都有点上头了。不过还好,终于开始上菜了,几筷子羊肉吃到肚子里,总算是把酒劲压了下去。
众人先是喝了好酒,如今更是有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上来,无不食指大动,晚宴的气氛不由得更加热烈了起来。尤其在知道那只羊是曹操亲自烤的之后,众人无不对着曹操大竖拇指。就连高夜都承认,曹操这羊烤的,当真是比自己强。
酒宴既然开始了欢腾,自然就没有冷下去的道理,尤其在知道烧刀子有很多,足够大家开怀畅饮的时候,气氛就更加的热烈。刘备不知道喝了多少,但依然还是举杯,走到高夜面前笑道:“高校尉,这杯酒,我刘备敬你!若非你当日带着我等兄弟三人,一同剿贼,我等也不会立此功勋,在这里等候朝廷嘉奖了。来,干!”
“干!”
“今日托明曦的福,能够喝到这如此美酒,来来来,我也得敬你一碗!”孙坚在一旁大笑道。
“好,文台兄,干!”
“哈哈,明曦果然是少年英豪,饮酒也是海量啊。明曦的威名我在幽州也有耳闻,这一碗,我敬明曦。”宗员也在上首大笑道。
高夜闻听,急忙立身,双手举杯道:“蒙大人夸奖,大人在幽州抵御乌桓,更是威名远扬,这一杯该我敬大人。”
“哈哈,好了,不要推来推去的,来,干!”
一圈下来,高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多少杯,反正面前一斤装的酒坛子已经空了两个。就连张飞都跑来敬自己,说什么没有他自己连大帐都进不来,更喝不到如此好酒,来,干一个先。
高夜总算是对张飞的好酒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做为刘备的兄弟,自然很难很这些校尉将军们平起平坐,况且刘备一个个的都敬了个遍,自然也就代替了他们兄弟二人,一起敬了这些将军校尉们。
不过谁让他张飞和高夜熟呢?眼见大家都敬完了高夜,开始互相吹捧,自己便抱着一个酒坛子,一杯杯的敬着高夜,三杯过后就被高夜拉住了胳膊,道:“翼德,你这是要灌死我啊。”高夜苦笑道。
“诶,可不能怎么说,俺老张这是敬重你。”张飞说完,又和高夜干了一杯,直到他被关羽默默的拉了回去,高夜这才松了一口气。随着厨子给每个人一人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高夜这才算是从醉酒的状态里回过了神,虽然头晕的厉害,不过赶紧吃点东西才是正经,空腹醉酒最是伤身,高夜这样的酒鬼怎么能不知道呢?
众人在听说这面条乃是高夜亲自下厨做的,更是一阵欢腾,青绿色的菜叶,还有肥瘦相间的羊肉片,再加上雪白色的面条,众人见了无不食指大动。每天啃锅盔啃得牙都要掉了,原来面还能这么吃!
一时间再也没有人来找高夜喝酒,一个个无不低头吃面,欢声笑语几乎是戛然而止,一时间大帐内只剩了吸溜面条的声音。就这还觉得不过瘾,一个个吃完了一碗,拍着桌子大叫道再来一碗!
“明曦这饭食做的,我看呐,不输于古之易牙!”宗员一边催促着厨子给他装面,一边伸着大拇指赞扬着高夜。
高夜也是喝多了,酒精上头,说话自然再无顾及,大笑道:“这算什么,也就是军营里面条件简陋,如果有机会给你们好好做顿饭,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美味。不说别的,就单说猪肉,保证你们吃的过瘾。”
“诶,明曦,这可错了,猪肉乃是贱肉,如何能好吃。”宗员皱眉道。
“嘿嘿,不信啊,有机会来尝尝就是了。”高夜笑道,“保证,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再…吃……”高夜说着,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再没有一点点反应。
宗员不禁大笑道:“这个高夜,原来是喝多了啊,啊,哈哈哈哈,快,来人,扶他回去休息。”说罢便有两个士兵赶紧进来,把高夜扶走。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宗员大笑道,其他人也跟着大笑道,一起举杯,又是一饮而尽。一场欢庆晚宴,知道月上中天这才结束,大小将领一个个都醉倒在了桌案上,要没有亲兵把他们抬回大帐,只怕今晚就要这样睡在这里了。
等高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对于昨天他已经不记得什么了,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张飞跟他喝了三杯酒这件事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喝大了之后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营帐。一出大帐,高夜才发现自己的习惯已经败给了昨晚的酒精,不用问别人,只要看着已经在头顶的太阳,高夜就知道恐怕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里,他更是觉得腹中甚饥,匆匆跑去了伙房准备找点饭吃。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回到自己的营帐,只见这里曹操已在,不由得一阵寒暄,顺便询问一下他的来意,曹操笑道:“我来这里找你,准备带你去洛阳城里面逛一逛,你初来乍到的,我总要尽一尽地主之宜的嘛。”
高夜闻言,不由得大喜,早就想逛一逛洛阳城了,曹操这个提议岂不是正中下怀?在军营里自然要顶盔掼甲,可现在要去城里,自然穿平常的衣服就好,高夜赶忙还了衣服,拉起了曹操就走,直把曹操笑了个乐不可支,没想到一向沉稳的高夜,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第三十八章 一对姻缘
高夜二人一齐走在街市之上,一边欣赏着洛阳的风光,一边听曹操讲着洛阳。
“这洛阳城号称为‘九六城’,你们可知是为何?那是因为这洛阳,南北九里,东西六里,如此雄城,才当得上我大汉帝都。”
“周天子始建洛阳城,一直到今日。其实高祖也曾在此定都,只不过天下方定,人心不稳,再加上娄敬、张良的劝说,这才迁去了长安。”
“这洛阳城向来是易守难攻,四面皆有险可据,西有函谷关、潼关遥望长安,南有伊阙、广成、大谷、轩辕四关直逼荆州,东有旋门关、虎牢关为天下雄关,北有天井、河阳、轵关、小平津以防匈奴,当真是做到了进退自如,光武帝更是因拿下了洛阳城,这才奠定帝业根基,平定绿林赤眉,中兴汉室。”
曹操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称职的导游,再加上有高夜在一旁时不时的询问,更是曹操说的开心。曹操的卖弄学识,当真让高夜大开眼界,虽然作为一个后世人,有着无数的渠道来获取信息,可是对于这一千八百年前的洛阳城,你知道就算是再多,能比的上真正活在这座城里的人么?曹操不愧是曹操,一会儿讲讲山川地理,一会儿又讲讲风土人情,不时的还引个经据个典的,要不是高夜知道他是谯县人,只怕都要当曹操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了。
其实说他是洛阳人也么什么错,毕竟他从小就是长在洛阳的,只是后来父亲不当官了,这才回了谯县老家而已。
不过对于洛阳,高夜当真是感叹,不愧是大汉帝都,繁华程度果然不是五原那样的小城可比。军营扎在洛阳的东北角,因此曹操也是先带着高夜去了洛阳的小市,可惜这里卖的多是粮食和牲畜,自然难以引起高夜的兴趣。
“这里便是小市,若是军中肉食不足,大可派人来这里买,在这洛阳城,若真想寻些好东西,还得去大市一转,更何况那里繁华,远非这里可比,洛阳城最好的青楼(原谅我实在不知道汉代的青楼叫什么,权且用青楼代替吧)醉满楼就在那里。虽说大市左近,青楼众多,但这醉满楼当真是一等一的好去处。”曹操不由得笑道。高夜甚至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丝的放荡。
对于汉代的青楼,说实话高夜早就有了一探究竟的想法,毕竟在五原那种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青楼这么神奇的东西?百姓每日里想的,除了如何填饱肚子之外,就是如何抵御匈奴人了,哪有人有心情去做这皮肉交易。可洛阳不同,做为大汉帝都,繁华程度可想而知,再加上无数达官贵人居住在此,青楼行业自然也就发展了起来。高夜知道,这种始于管仲所创立的“女闾”的营生,直到一千八百年后才被法律所禁止,可法律只能禁止青楼的存在,却无法消灭皮肉生意的进行。
高夜不由得笑道:“连孟德兄都如此说了,那怎能不去见识一番?”
二人出了小市,直奔青阳门而去。穿过内城,自从西明门而出,奔着乐津里而来,两个人都是步行,因此虽然是中午出的门,等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醉满楼,天色也已经擦黑了。
显然曹操是经常来啊,老鸨子一见了曹操,一张脸笑的跟朵花一样,摇着手帕就凑了过来:“曹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啊?”
曹操大笑道:“我这不刚出征回来么,赶紧的,叫卞大家来抚琴,我可告诉你,我这个朋友,可是大名鼎鼎的并州勇将高夜,威名赫赫想来你也听过吧,伺候不好,小心他砸了你的店。”
“哎呦,我的曹大人,你就放心吧,我这就给你请卞大家去。快,带曹大人他们去楼上看座。”
二人方才坐定,曹操便道:“跟你讲啊,这个卞大家当真是这醉满楼里的头牌,琴技高超,多少人想见她一面都不可得。要不是我写的一手好诗,得了卞大家的青睐,要不然,你可听不到什么叫做天籁。”
高夜闻言一愣,曹操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上了青楼跟十七八的小伙子一样,居然还会炫耀,真不知道这个卞大家能有多好,把个曹操欢喜成这样!等等,卞大家?青楼女子,我了个去,不会是后来嫁给曹操,生了曹丕、曹冲、曹植、曹熊的武宣卞皇后吧。高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那卞大家一出场,就连高夜的呼吸都不由得一窒,这位卞大家轻移莲步,体态婀娜,身后两个小丫鬟帮她抱着琴,一进来便先给二人施礼。要说这位卞大家如今也已二十多岁,可面容娇小,仿佛和她身后两个侍女一般年纪。而且不说她长的如何清新秀丽,就那一股子出尘之气,就让高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而且她的衣着并不华丽,却给人以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而且谈吐优雅,决不是一般人家的闺女能比得了的。
曹操眼见高夜整个人都呆住了,更是不由得大笑,高夜被曹操的笑声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随即给那个卞大家回了一礼。
“小女子今日听闻曹大人和高将军前来,特意为两位将军抚琴一曲。”卞大家的声音一出,更是如黄莺一般,清脆动人。
曹操、高夜都是一副“快点,就等着你弹琴”的表情,卞大家自然也不扭捏,焚香净手之后,便抚起了琴来。果然琴技之高,让高夜仿佛置身于云端,至于自己在后世古筝十级的证书早该扔了,跟人家比起来,自己就是个初学者。
一曲弹罢,高夜依旧沉沉的沉浸在音乐里,一旁的曹操倒是笑道:“今日能听卞大家一曲,此生足矣。”
“好,好!和风淡荡,万物知春,好一曲《阳春》,当真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高夜长吸了一口气,大声赞叹道。
《阳春》之曲早已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存在,据说当时楚襄王问宋玉,为什么没听说过其他人对他的德行有什么赞赏,他宋玉就用“下里巴人”、“阳阿薤露”和“阳春白雪”来对答,最后告诉楚襄王,是因为自己“曲高和寡”,他们都不理解我,自然不会为我宣扬。也正有此,阳春白雪一直以来都是高雅文化的代表,卞大家这一曲《阳春》,更是惊艳绝伦。
“怎么样明曦,这卞大家的琴技果然厉害吧,哈哈!”
高夜眼见那卞大家在曹操的夸赞下,居然羞红了脸,不禁大为奇怪,一个整日里混迹与烟花之地的女子,居然也会因为几句夸赞而脸红?不过看着一边嘴里不断喷涌着各种赞美之词的曹操,高夜一下子就明白了。不就是两个人对上眼儿了么,若非是情郎对自己无边的称赞,卞大家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脸红呢?
高夜不由得打趣道:“看起来你们两个是郎情妾意啊,孟德兄,你怎的不把她赎出去啊,是嫂夫人不让么?”
曹操闻言表情不由得一滞,那卞大家脸变得更红,老鸨子却笑道:“这卞大家乃是我醉满楼的头牌,身价两千两白银呐。我知道那妮子对曹大人颇有好感,曹大人若是有意,有个一千两,我就成全了曹大人。”
曹操也尴尬的笑道:“确实如此,愚兄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这一次赏赐下来,我看也差不多了,这就把他赎出去,以后啊,她便只能每日为我弹琴,岂不是妙。”
高夜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大叫道,拿纸笔来!老鸨子赶忙让然去拿,不一会儿,便有侍女捧了笔墨纸砚而来,放到了高夜的案前。高夜也直接拿起笔,便在纸上写道:“醉满楼上奏《阳春》,半入楼台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首诗本是杜甫所做《赠花卿》,高夜在这里改了改,便装成了是自己所做。只不过杜甫作这首诗,是讽刺花敬定,他居功自傲,骄恣不法,又目无朝廷,僭用天子音乐。只不过高夜在这里,纯粹是用了他的表面意思,单纯的言道卞大家乐曲之妙。
高夜写罢这四句,又在后面写道:“夜自平叛归来,幸得孟德兄相邀,闻听此曲,当真如圣人所言,有绕梁三日之感,故题诗以记之。中平年十一月二十。”
曹操见高夜要纸笔,就知他必有所得,哪知道高夜提笔一写,自己就被他的书法所吸引。这字体虽然和蔡邕、钟繇的楷书很像,却又自成一体,饶有筋骨,亦有锋芒。况且这一书风,大气磅礴,多力筋骨,更有一丝铁画银钩的感觉在内,当真精美绝伦,不由得对高夜又高看了一眼。
如果他知道高夜用的不过是四百年后颜真卿所创立的颜体字,定然不会像现在一般惊讶。只是现在他满心以为这是高夜自创的新字体,不由得心中对他佩服万分,毕竟书法好的人有很多,能开创一种字体的能有几个?
撇开字,再来看高夜的文采,果然非同一般,现在的人多以四言诗为主,而高夜则用七言,虽然只有短短四句,却把整首曲子的美妙衬托了出来,曹操在一边看,不由得将这首诗念了出来。
“孟德,有我这幅字,值不值得了一千两银子啊?”高夜笑道。
第三十九章 卫式仲道
曹操还未答话,只听得屋外有一人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好,果然是好句子!”
高夜和曹操都是一愣,怎么还有人在屋外偷听?不过老鸨子就没怎么多的好奇心,因为她直接把门打开,看看到底是谁干出溜墙根这么没品的事情来。开门一看,不由得媚笑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卫公子。”
只见屋外那人倒也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直直的走了进来,高夜仔细一大量,此人年级不过十五六岁,神行倒也算挺拔,只是面色发白,颇有些病痛缠身的样子。一进来先对众人拱了拱手,随即看向卞大家,竟然也呆在了那里。
“咳,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高夜率先道。
“啊,抱歉,抱歉。方才…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好不容易平缓下来,接着道:“方才在隔壁就坐,忽然闻得一阵仙乐,这才起身寻找,咳…不想在房门口听到如此好的句子,故而赞出声来。在下河东卫德,字仲道……咳……咳咳。”
高夜不由得眉头一皱,没想到居然是卫仲道,就是蔡琰第一次嫁给的那个短命鬼,还以为他是得了什么急症这才一命呜呼,没想到现在就已经病成了这样?
曹操却开口道:“原来是河东卫家的公子,不知和卫觊如何称呼?”
“他正是我嫡亲的兄长。”
“幸会,幸会。”曹操笑道,又把自己和高夜简单的做了一个介绍,随后才道:“我与你兄卫觊也是相识,今日既然相见,还请就坐。”
原本两个人的聚会,现在变成了三个人,高夜虽然只是礼节性的寒暄了几句,但整个人却在一直打量着卫仲道,只见他年不过十五六,却对青楼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一看就是经常来的。只看老鸨子对他像见了亲爹一样殷勤,就知道他在这青楼里一掷千金只怕也是常事。毕竟他河东卫家偌大的名声和家产,他在这里挥霍几个也没人在乎。况且他的才学也不差,只怕也经常是这醉满楼里的风流人物啊,只不过高夜对他实在是难有好感,谁让他是蔡琰的第一任夫君你?
高夜自从因为左慈知道了蔡邕父女的地址,送信送礼什么的自然是常有的事情,自然他和蔡琰更是经常通信。蔡琰也告诉高夜,她对高夜的感情,只是已经和卫仲道有了婚约,此生无缘。高夜虽然很想告诉他卫仲道是个短命鬼,可这话又什么说的出来?就算说出来了又怎么让蔡邕和蔡琰相信?自己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掐会算不成?况且高夜一直以为卫仲道是得了什么急症才早早死了的,如果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卫仲道又突然死了,你让别人怎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是你害死了卫仲道,平白无故的被一个贼名声有什么好的?
不过今日一见,高夜却发现他的病其实也算是很严重了,只要看他瘦弱的身躯,就知道他平时肯定没什么锻炼。再加上才十五六岁就上青楼胡闹,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身子,哪里受得住摧残,只要看他坐在那里不时的还要揉揉腰,就知道他的身子,只怕早就被掏空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咳嗽究竟是什么病症,毕竟自己也不是大夫,只是,可别是什么花柳病吧?不过想想,好像也不太可能,历史上的蔡琰毕竟嫁了卫仲道,后来又被匈奴掳走,生下两个孩子,最后被曹操赎回,嫁给了董祀,这些人可都没什么问题,想来应该不是这类的病症。
高夜在一旁打量,曹操却在一旁和他相谈甚欢,此时更是拿起了高夜刚刚的墨宝,让卫仲道来看。卫仲道博学多才的名声,就连自己也听过,此时怎么能不让他来看看呢?
果然,卫仲道一看高夜的这首诗,不由得就是一愣,他和曹操一样,都被高夜的字所折服。毕竟此时的楷书还只是刚刚出现,尤以蔡邕和钟繇的楷书为最,如今见到了另一种字体,怎么能不让卫仲道大惊失色?不由得叹道:“好字,好诗,好文采!常闻五原高夜文武双全,果然叫人敬佩。”
“哈哈,卫公子谬赞了。”
“只是这字,不知高校尉是和何人所学?当真是别具一格,不说别的,就凭这字,就已让我震惊。”
“在下幼年之时,德蒙伯喈公喜爱,故而随他习字。自伯喈公远避江南,在下便自己研究,这才有了今日之形态。”没办法,总不能说自己是跟着颜真卿学的吧?万一人家问你颜真卿是谁,你让高夜怎么回答?
“哈哈……咳咳……”卫仲道刚笑了两声,又咳嗽了起来。
高夜不禁皱眉道:“公子这病,好似颇为严重,可找名医看过了?”
卫仲道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摆手说道:“看了,我这病已经有些时日了,洛阳城里的大夫都说我这是什么湿寒入体,伤了肺经,这才咳嗽不止,给我开了无数汤药,只是不怎么见好。”
“那就再多找几位看看,总是这般咳嗽可不行啊。”高夜关切道。虽然说的话是在关切,但其实一点关切的意思都没有,要是曹操像他这个样子,高夜早就跟他说,去找华佗或者张仲景好好看看了。
“无妨,无妨,想来过了冬日,也就好了。最近天冷,每日里双腿都觉得冰凉,膝盖更是酸痛不以,这才来这醉满楼度日,不过是因为这里暖和罢了。不想今日能先闻仙曲,再见如此美妙之诗、字,更结识两位英杰,当真是辛甚之至。”卫仲道摆手道。
高夜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你在这青楼里待得,身子都被掏空了,还不自知。什么腰酸,腿寒,湿气入体,只怕都是肾虚导致的。高夜虽然不是医生,但起码的常识还有一些。
不过高夜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道:“卫公子,不知你看我这幅字,能值得多少钱?”
“咳咳……这……咳咳。”卫仲道显然是被惊道了,不过还是随即道:“依在下看来,这首诗本就绝妙,即使不算是这首诗,但凭这些字,至少也要千金才是。”
高夜哈哈一笑:“老鸨子,听到了么,我这幅字就连卫公子都说价值千金,替卞大家赎身想来不在话下吧。”
那老鸨子一听,顿时一愣,她虽然有点文化,但也不知道这字是不是真的价值千金。更何况青楼里一向是真金白银的交易,你给我一副字算怎么回事?卫仲道一听高夜要给卞大家赎身,不由得一愣,随即八卦之心顿起,连忙打听是怎么回事吗,高夜便大致给他讲了一下曹操和卞大家的故事,最后才道:“你也知道,我这刚刚平定了黄巾回来,还在等着陛下封赏呢,哪里有钱,这不是,就想着用我这幅字,帮孟德一把。”
“哈哈,原来如此。老鸨子,你不用想了,这幅字绝对价值千金,我卫仲道的话你还不信?你要不信,就拿着去问问你的主子,我要不是担心你们家主子责怪,我早就下手了。”
卫仲道眼见那老鸨子还在犹豫,不禁又道:“你去不去…咳咳…你要不去我可真掏银子买走了,到时候你主子怪罪下来,可别说是本公子坑了你。”
那老鸨子狠了狠心道:“几位公子稍作,容我去问问。”说罢,捧着高夜的这幅墨宝就走了。高夜也不担心她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说到底这里毕竟是高官显宦家的产业,丢不起这个人。
高夜听完卫仲道的言语,不由得问道:“这醉满楼是谁家的产业?连你河东卫家都不愿意招惹?”
“这醉满楼乃是太傅袁隗的产业,袁家四世三公,门第显赫,我河东卫家还是不能比的。更何况我今日出门钱没带够,可买不下这幅字来替卞大家赎身。”卫仲道笑道。
高夜不禁暗暗点头,原来是袁绍他叔叔的产业,果然是背景深厚!不过这袁隗对袁绍很是喜爱,凭着曹操跟袁绍的关系,袁绍只消得跟他叔叔一恳求,这卞大家也就归了曹操了,何必这么麻烦。不过仔细想了想曹操的性格,让他为这个去求袁绍,他可拉不下这个脸来。
三个人坐在一起聊着天,卫仲道更是时不时的提起他的老丈人蔡邕,以及对他的小未婚妻蔡琰未曾见过面的遗憾。他不说这事还好,一提起这是高夜就闹心,自己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结果自己不过是去了趟草原,一下子就被扔回了汉朝。在这里好不容易博得了蔡琰的欢心,结果还有个指腹为婚的卫仲道。难道这贼老天就见不得我感情顺利么?也不知道这卫仲道什么时候死,要是早死几天,让蔡琰嫁不成了该有多好。
三人正谈天说地,那卞大家便坐在曹操身旁,只是给曹操倒水。至于高夜和卫仲道,就只剩下两个小婢女在伺候了。忽的门被推开,只见那老鸨子满脸是汗,带着谄媚的笑容看着三个人道:“我家老爷说了,字归他,卞大家就是高公子的了。这是卞大家的卖身契,公子且过目一看。”
高夜笑着,让身旁的小丫鬟把卖身契拿去给曹操,曹操则是一脸的兴奋,幸福来得太突然,就算是奸雄也有点hold不住。曹操看过了卖身契,当场就把它揣在了怀里,大笑道:“明曦,这个情算是哥哥我欠你的,到时候办喜酒,你可得多喝几杯啊!哈哈哈哈。”
第四十章 颍川太守
却说曹操得了美人,自然是满心欢喜,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卞大家回了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纳妾,来请高夜喝上一杯喜酒。
不过高夜现在需要喝的不是喜酒,而是烧刀子。因为他被皇甫嵩带到了何进的大将军府上,说是要带高夜见一见朝中众臣,以后也好在朝中做官。高夜对于这样的好意向来是不拒绝的,况且他也知道,皇甫嵩之所以会做这样的事,更多的是看在了丁原的面子上,再加上他觉得高夜是个可造之才,这才有了这一次的会面。毕竟朝中能够决定官职的,除了宦官群体,就只剩下何进这个外戚还有一些话语权了。
因此高夜随着皇甫嵩,一起来到了大将军府,由于有着皇甫嵩和丁原的面子在,何进对高夜自然是无比欢迎。一进大堂,高夜才发现这里不只有何进,还有朱隽以及其他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人。
皇甫嵩自然不会给高夜一一介绍,毕竟这里是何进的主场,何进在门外就一把拉住了高夜的胳膊,两个人一齐走入了大堂,用以显示二人亲近之意。更是在一进大堂,便给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五原高夜高明曦,威名赫赫,我就不多说了。哈哈哈哈。”
高夜赶忙和众人见礼,众人都在各自的座位上,也对着高夜拱手一礼。何进更是拉着高夜,一个个的给高夜介绍这些人都是谁,皇甫嵩、朱隽自然不用多说,就连杨彪、马日磾等人也列作其次,都被何进一一的介绍给了高夜。高夜自然是说着各种体面的场面话,和这些大人更是相谈甚欢。
“这位那是太傅袁隗袁大人,想来明曦应该不陌生吧?方才袁大人拿了一幅明曦写的字,直叫众人感叹啊。”
高夜还未说话,袁隗便先说道:“久闻明曦武艺过人,未曾想到文采亦甚佳啊!昨日见了那幅字,老夫就惊为天人,不说别的,单以字论,已可与蔡伯喈、钟元常比肩啦。”
高夜急忙谦虚道:“不敢当大人盛赞,游戏之作,倒让大人见笑了。”
“哈哈,不光是我,你问问文先兄、翁叔兄,哪一个不是对你这幅字大加赞赏!直言我讨了便宜呐。”这文先便是杨彪的字,而翁叔则是马日磾的表字。说起这两个人,那也是大大的有名。这马日磾那是经学大家马融祖孙,少年成名,到如今已经是位列三公。至于那杨彪,乃是弘农杨氏这一代的家主,他的父亲杨赐也是东汉名臣,他的儿子便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聪明人杨修了。
他们二人平日里都与袁隗交好,更何况袁隗的妻子便是马融的女儿,因此马日磾和他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这几个人都是朝中少有的文学大家,马日磾更是和蔡邕一起校书东观,能得他们几个人的赞誉,当真是了不得了。
高夜自然要拜谢这几位高人给自己扬名声,在座的人足有二十几个,而且不是官员,就是名儒,高夜这一次的文名,当真是要流传了。
何进一直给他介绍到最后,真正让高夜惊讶的是袁绍也在这里。看起来不但袁隗很喜欢袁绍,何进对他也是很看重的嘛。袁绍自然起身,向高夜施礼,高夜自然也还礼,这才抽空仔细打量了一下袁绍,和曹操相比,这袁绍长的不可谓不帅,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英俊潇洒,绝不输给后世那些小鲜肉。况且袁绍习武,整个人更是有一种英武之气在,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也难怪虽然他是庶出,却深为袁逢、袁隗所喜爱。
坐在袁绍下首的这几位,虽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倒也不算是什么无名之辈,尤其是高夜在见到了许攸、荀攸二人之时,更是笑的灿烂,两个史书上赫赫有名的谋臣的恭维,怎么能不让高夜感觉自己身处云端。
一番介绍下来,高夜这才算是落了座。今天的高夜本就是主角,皇甫嵩带他来的目的就是让朝中的人认识认识他,也算是把高夜划到了何进这一方阵营里。也是,他有一个丁原那样的叔父,怎么可能跟十常侍沆瀣一气呢?
不过托袁隗的福,因为高夜昨日在醉满楼那一首诗,一幅字,让高夜今天成为了绝对的主角,杨彪、马日磾甚至都已经开始考校起了高夜的学问。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高夜不仅仅是会作诗,会打仗,他的知识面已经广博到了令众人惊叹的地步。他们哪里想得到,高夜身处在后世那样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不论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上网就基本上可以知道。再加上回到这个时代,跟着自己师父苦学了九年的经史典籍,又跟着吕布等人在并州打了几仗,现在高夜的知识储量,绝不是在座诸人可以企及的,不过这也让高夜的形象,在众人眼里更进了一步。
“明曦啊,你这次剿贼有功,陛下必然不吝赏赐,你现在军功足够,不过政绩不足,不如放你到地方上,去做一任太守,任满回京,自然可以进入朝堂为官。”杨彪开口道。
高夜闻听,哪有什么拒绝的道理?人家这恐怕更多的是通知,而不是商讨。况且自己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一跃升为一郡太守,也可算是一步登天了,真的把自己放在京中,自己能做什么?估计也就是到北军中担任个将军校尉什么的,哪里比得上出任地方?
况且杨彪还给自己宽心思,告诉自己目前外放对你更好,这还有什么说的?哪怕不是真的,自己也没什么反驳的道理,位卑言轻,还是随波逐流好了。遂起身谢道:“夜全凭诸位大人安排。”
“好,好啊,至于去哪里,还是让我等商议一下。”何进笑道,“时间不早了,开宴吧。”随着何进一声大喊,一群侍女便鱼贯而入,美酒佳肴自然数不胜数,直把高夜喝了个昏天黑地,当晚就睡在了何进府上。
只不过第二日的清晨,倒让高夜头疼不以,无他,任谁一醒来发现床上多了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女孩,都会觉得无比尴尬。虽然高夜也知道昨晚自己醉成那个样子,也干不出什么事来,可是看着那女孩泫然欲泣的脸庞,听着她说什么大将军说了,自己从今往后就是将军的人,要是将军不要自己,自己就没活路了的话,高夜实在没办法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一大早迎着何进猥琐的目光,高夜也只得逊谢,感谢大将军对自己的深情厚谊,并说了一大堆自己一定唯大将军马首是瞻的鬼话,这才带着已经女伴了男装的小姑娘离开了大将军府。反正何进没几年就要死了,自己随便表表忠心好像也没什么。
直到高夜在路上问了问那侍女的身世,这才觉得何进这老东西,真是个老流氓!小丫头今年才十岁,就被何进派过来给自己侍寝。在后世十岁的小姑娘还在上小学呢。这个何进自己干这种缺德事也就是了,只是把我变成了一个小流氓,当真可恶!
不过高夜仔细打量一下这个小姑娘,倒也长得秀丽,看起来像是个美人胚子,反正还小,就让她暂时做自己的贴身婢女吧,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只知道自己姓吴,连个名字都没有就让爹妈给卖了,也是个可怜人。高夜便随便给她起了个名子叫颖儿,就这都让小姑娘激动了许久。
高夜也没办法,大军之内怎么能有女人存在呢?因此高夜让女扮男装的颖儿在自己帐中安歇,没事干可别出去瞎转悠。
这一天一大早,高夜早早的便起了床,穿好了衣甲,因为今日正是皇帝要封赏众人之时。不过根据军功,除了皇甫嵩和朱隽,便只有曹操、高夜和孙坚三人能够随着他们俩一起上殿听封,这也是为什么高夜一大早就起来,早早的练完武,还洗了个澡的原因。
不过和曹操、孙坚在大帐碰面的时候,高夜看着揉腰的曹操,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搞的曹操一阵脸红,直把孙坚在一旁看了个莫名其妙。高夜自然不会向孙坚解释什么,曹操就更不会说自己这几日得了新人,旦旦而伐这样的事情,所以孙坚的莫名其妙,也只能是莫名其妙了。
不过卯时,高夜三人就随着皇甫嵩和朱隽,在宫门外等候了,因为这是正式的奖赏,故而有一大堆的礼节要进行,高夜、孙坚更是在前两日就被礼官拽去演礼,这么大的场面,可容不得有丝毫的错误。
随着一整套礼仪的结束,终于在皇帝的授意下,张让在大殿里宣读了圣旨。皇甫嵩等人则一齐跪下接旨。圣旨之长,直让高夜感叹自己跪得腿都麻了,却又不能乱动。也不知道是找谁写的圣旨,全是骈文,几乎能和一篇汉赋相提并论了,辞藻唯恐不华丽,篇幅唯恐不冗长,高夜在听了一半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把这个写圣旨的人杀了一千刀了。
好不容易听完了圣旨,众人齐齐拜谢天恩。
皇甫嵩依着击败波才,踏平广宗的功绩,官拜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朱隽虽然一开始兵败,不过因为宛城和阳曲的功绩,也被封为西乡侯。曹操被封为济南相,孙坚为别部司马。
至于高夜,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封高夜奋威将军,颍川太守,秩二千石。即刻赴任。”
第一章 话别袁曹
高夜等人领了封赏,自然退在一旁。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刚刚退在一旁的高夜,又被皇帝叫了上来,刘宏说是要好好看看高夜这个新晋的名将。
“哈哈哈哈,好,好啊,果然一表人才。”刘宏大笑道,“对旁人的赏赐都好办,唯独对你,众臣当真是吵得不可开交啊。”
“微臣惶恐。”高夜急忙道。
“以你的功劳,去掌控北军五校倒也不是问题,阿父认为你颇有威名,守卫边关才是正理。太傅、太尉等人都觉得你颇有才华,想让你去地方上历练一下。最后还是朕力排众议,让你去颍川。”
“微臣多谢陛下。”高夜拜谢完眼看着刘宏玩味的笑容,就知道,恐怕这刘宏心里正等着孝敬呢。也是,依刘宏这么贪财的性格,碰见了高夜这种日进斗金的大金主,怎么能没想法。
没办法,看来酿酒的办法已经保不住了,倒不如献出来,说不定还能换点什么其他的东西。刘宏看高夜这么识趣,自然也是大喜,直夸高夜公忠体国,这么好的来钱门路都献给了朝廷,实在是官员楷模,怎么能不多赏些金银财宝!有了这个酿酒的方子,多少钱财挣不回来?
刘宏既然得了高夜这酿酒的方法,又勉励了高夜几句,这才让高夜退下。一场朝会足足开了大半天,等结束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高夜直饿的前胸贴着后背,满脑子都在想着晚上去吃点什么。
不过不用他想了,曹操过来一把拉住高夜,说什么今日在家大排筵席,一定要和高夜喝个痛快,高夜点点头,反正都是吃饭,在哪吃不一样!不过很明显曹操把高夜拉到家里并不单纯只是吃饭,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叫出来和高夜相见了,就代表着两人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了,而是传说中的“通家之好”。既然人家的家眷都出来了,高夜自然也不能失礼。
“来来来,明曦,来见过你嫂嫂,她娘家姓丁,乃是操之舅亲。”曹操给高夜介绍道。
“夜见过嫂嫂。”高夜施礼道。
“这个我就不多介绍了,操能有幸娶回卞氏,全靠了明曦啊。”曹操大笑道,高夜也对着卞氏施了一礼,毕竟她现在是曹操的妾侍,身份已经与前日大为不同。那卞氏也回礼道:“小女子还要多谢高太守,成全我和夫君。”
高夜笑笑,表示不必客气,英雄美人,自然相得益彰。
“这是我儿曹昂,女儿曹婉。”曹操一指那两个孩子,对高夜说道,“昂儿,婉儿,还不快来见过高将军。”
“见过高将军。”
“哈哈,好啊,真是一对好儿女。”高夜不住的赞道,随即面色一沉,对曹操说道:“都怪你,也不早跟我说一声,害得我两手空空,连个见面礼给侄子侄女的都没有。”
“哈哈,没有怕什么,以后补上就是了。”曹操倒是很洒脱的笑道。
“依我看啊,明曦你直接写两幅字送给昂儿和婉儿,也就是了,哈哈哈哈。”只听门外一个爽朗的笑声道,原来是袁绍驾到。袁绍和曹操的关系更是深厚,因此见了丁氏和卞氏也只是拱拱手,又摸了摸两个小孩子的头,这才在一旁就坐。“你说是不是啊孟德?”
“哈哈,本初兄说的是啊。”曹操也大笑道,“怎么样明曦?”
“哈哈,好,只要孟德兄不嫌礼物简陋也就是了。”高夜笑道。
“那一日在醉满楼,明曦你一幅字价值千金,如今更是名满京城。你的一幅字不知多少人想要,可算不得简陋。”袁绍大笑道。
“本初兄说的有理,哈哈。”曹操也笑道,“来人,上纸笔。”
高夜拿起了笔,闭目沉思了一会儿,便提笔写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这本是颜真卿所做的劝学诗,如今高夜用着颜真卿所创的字体,写着颜真卿的诗,却从未提半句有关颜真卿的话语,也不知道颜真卿若是有知,会不会抛了高夜祖坟。
曹操在一旁观看,不由得点起来头来,就连袁绍也频频点头。他累世大族,自然不是目不识丁的莽夫,相反,他的文采虽然不比曹操,但也不输于一般士子。在看到高夜这首劝学诗,不禁大是赞叹道:“好,好一个白首方悔读书迟!明曦果然好文采!”
高夜淡淡一笑,把落款提好,轻轻的吹了吹,让墨迹快些干掉,才递给了曹昂,道:“这幅字便送与你,只盼你好好读书,将来也可成为国家栋梁。”
曹昂接过这幅字,自然是大礼拜谢,仔细收好了这幅字,至于给曹婉,高夜也不知道能写点什么比较应景,还只是个小姑娘,好像写什么都不太对。高夜想了许久,还是长叹一口气,把自己随身的玉佩摘了下来,送给了曹婉。这一枚玉佩是今日上朝时,为了应景而佩戴的,自然不是他师父留给他的那一枚,那一枚打死高夜他都不敢给其他人。
当然这一枚玉佩自然也是价值不菲,乃是上好的和田玉,丁夫人出身名门,自然不会不识,曹婉接过了玉佩更是欢天喜地。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收到礼物就很好了,还会在乎礼物有多值钱么?
几个人有欢谈了一阵,下人来报,说是许攸大人来了,曹操这才让丁氏、卞氏和两个孩子一起退下。待得许攸进来,三人更是一起站起来,相互施礼,这才又分主宾落座,一时间聊了个不亦乐乎。
尤其是袁绍,他的形象已经完全突破了高夜的想像。不但说话引经据典,很有水平,整个人的气势也是如同高山一般,凝重而巍峨。再加上他长的本来就帅,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族本色。再看曹操,长的本就黑,面相也一般,身高又不高,气势更是难比袁绍,也难怪后来诸多英雄率先投靠了袁绍,也不尽然是因为他袁本初四世三公的显赫家世,他袁绍本人本就很有魅力。要不是高夜知道袁绍本身的性格大有缺陷,最后曹操杀了个屁滚尿流,早早的退出了三国群雄争霸的舞台,高夜几乎都觉得袁本初是一代明主。
四个人推杯换盏,曹操的地方本来也不大,四个人到正好其乐融融。只是高夜今日本来就饿得狠了,菜一上来自然是狼吞虎咽。虽说曹操府上的厨子不怎么样,但是高夜不在乎,往日里行军打仗的饭食那才叫难以下咽,自己连那种东西都吃的进去,何况是这些传说中的高门大户的精美饭食呢?
“明曦,来,干!前几日在大将军府上有缘一见,却未曾细聊,今日定要和明曦好好亲近亲近。”袁绍看高夜一直在吃,也没说几句话,这才举酒相邀。
“好,好。”高夜嘴里嚼着东西,一面应和着袁绍,好不容易把一大块羊肉咽进肚子里,这才举杯道:“今日觐见,饿了一天,见着了吃的哪里还忍得住,让诸位见笑了。来,这一杯,我敬大家。”高夜笑道。
四人是一同举杯,便将这酒一饮而尽,这是曹操家中的藏酒,倒也不是烧刀子,因此四人喝起来自然也混不在意。这样的酒高夜喝个几斤都没问题,酒到杯干自然是为常事。不过袁绍却笑道:“我听闻孟德你们刚刚回来之时,在军营中大开宴席,喝的都是烧刀子,没想到到了今日,你给我们大家喝的都是这等淡酒,当真是不厚道啊。”
“诶,本初兄此言差矣。那天的酒都是明曦请的,与我何干。如今明曦连酿酒的方子都交给了陛下,我看日后啊,这酒只怕是想喝就能喝的到,本初兄有何必在意?”
“啊?明曦你居然将方子献给了陛下?”袁绍大惊道,这种日进斗金的好东西,若按照袁绍所想,自然要好好收藏,别说献给别人了,就是被人偷了去,那也是大事情,没想到高夜就这样献给了皇帝。
“这酒是个好东西,卖的贵那也是因为以我一人之力,产量太低罢了。如今由宫里管事的来造这种酒,产量大增是一定的,价格自然也会下落,天下人都能喝到如此美酒,岂不是更好?”高夜没敢说刘宏贪财的性格,在大殿上就差说出你不交出秘方我就给你穿小鞋的话,高夜能不献出来么?况且也没什么奇特的,自己酿酒的方子也不过是后世所得,和如今酿酒的方法倒也相差不大,最主要的还是蒸馏这一道工序。自己蒸馏的那一套装置比较先进,给了刘宏,说不定他还能整出什么新东西来。至于自己,不能继续卖酒了,总还有其他的产业可以做,作为一个领先了这个世界将近两千年的人,要是弄不来钱,可真白瞎了后世见过的种种产业。
“明曦啊,你此去颍川,不知有何打算?颍川一地,门阀众多,可不好管呐。”曹操不禁叹道,“如今颍川一带为黄巾已平,这些门阀都等着朝廷补偿呢,你这一去,只怕是难啊。我那济南还好说,你那颍川,陈家、荀家、钟家、郭家哪一个不是累世大族,明曦此去,万万要小心啊。”
高夜不禁点点头道:“我本就是个厮杀汉,对于这些总是不擅长的,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于这些个世家,高夜的警惕性一点都没有比曹操差,只是高夜实在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情况,自然也就对这些问题没什么办法。
“嗯,那颍川荀家,从荀淑开始,就是颍川第一大族,明曦若能交好荀家,定有益处。”袁绍建议道。
高夜点了点头,这荀家自己也多有耳闻,只是,自己怎么样才能和荀家拉好关系呢?
第二章 颍川钟繇
许攸眼见高夜一脸的凝重,便不由得开口道:“其实要拉拢荀家,倒也不难,那荀淑虽然已经故世,可创立颍川书院,为颍川一带士子求学之所。明曦你若是能多多扶持,那荀家对你必有好感。”
高夜闻言很是欣喜,说的没错,这颍川书院,可以说是荀家最为得意之处,颍川大族虽然各自有各自的讲学之所,但最为出名的还是这个颍川书院,这里不但教导荀家子弟,甚至一些寒门士子,亦或是其他世家的孩子,也在这里上学,若说荀家如何成为颍川第一世家,颍川书院可谓功不可没。
许攸虽然脾气臭了点,但是智慧那绝对是没得说。高夜自然拱手谢过。众人也重新回到了风花雪夜的谈话之上。一场酒直喝到月上中天,高夜这才回到馆驿之中。他已经受封颍川太守,自然就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随行的宋宪。这些都是颍川兵马,吕布的心血,自己总不能把他们带到颍川去吧。
高夜在颖儿的伺候下,写下来数封书信,有给丁原的,有给吕布的,有给督瓒的,至于最厚的一封,那是给赵云等人的。
毕竟自己现在忽然一跃,成为了颍川太守,给自己曾经的老上司们写封信也是应有之义。更何况皇帝还赏了大笔的财宝,高夜也让宋宪给大家伙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要他带回去,就算是请大家喝酒了。至于赵云等人,高夜则是写信要他们几个人,把自己的家当全都安安稳稳的运到颍川,看起来自己以后要在这里发展了,五原那里的藏书,新粮,以及各种人手,还是都带来颍川为好。尤其是粮食,高夜已经预料到,颍川的粮荒不可避免。尤其是自己的亲军,让高顺先带两百亲军来颍川帮衬自己,剩下的三百亲兵则由赵云等人一并带来就是。这个时代的亲军,那可真的是亲军,吃的是自己的米粮,和朝廷没半点关系。
虽然黄巾已经平定,但是路上的盗匪山贼还是很多的,毕竟逃窜在各地的黄巾也不在少数,占山为王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高夜并不担心,依着赵云、张辽的实力,自己府上时时操练的三百家丁,再加上自己的亲兵,来这里绝对的安全。
高夜把事情全都安排妥当,把书信交给了宋宪之后,便准备离开军营。却正碰到刘备兄弟三人,一问之下,高夜才知道,刘备被封为安喜县尉,这也准备去上任。三人见了高夜,自然是相谈甚欢,尤其是刘备,对高夜担任颍川太守更是表达了强烈的羡慕与深厚的祝福。
高夜和刘备三人又交谈了许久,这才离开军营,回到了驿馆。等到高夜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一大早高夜便出了城,高夜骑着马,旁边还跟着一辆马车。毕竟颖儿年级太小,又是个女孩子,自然不能骑马,高夜只得雇了一辆马车,让她坐着马车随行。
不过高夜才出东门,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等候曹操和袁绍,高夜不由得心中感动,急忙打马上前,对曹操和袁绍行了一礼。
“明曦,此去颍川,不知何日再见,我和本初兄特来送你。”
“多谢二位。”高夜拱手道。
“哈哈,你我一见如故,何必客气。”曹操大笑道。
“是啊,明曦,虽然你我只有两面之缘,但我袁本初,对你还是好生钦佩。自然要来相送。”
“我高夜能认识二位,亦是我高夜的福气。”高夜淡然笑道。
“哈哈,我等就不要在这里酸歪歪的了,明曦,只盼你去了颍川可以大展手脚,早日入朝为官。”曹操大笑道。
“哈哈,我也祝二位,鹏程万里!”高夜大笑道。说罢对高夜对二人拱了拱手,便打马而行,踏上了去颍川的路途。
虽然高夜一路上都走的小心谨慎,不过还好,没有窜出来任何一个拦路劫道的匪徒,这也让高夜的心放下了大半。每晚高夜都会住宿在朝廷的驿馆,绝不露宿荒野,一来也是害怕会不会窜出来一群山贼来劫个道,二来也是天气寒冷,露宿荒野绝对有冻死的可能。
这一路走来,村落凋敝,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家,颍川做为黄巾贼肆虐的主要地区,不但参与的百姓众多,再加上皇甫嵩一把大火,还能剩下什么。不但万里田野都是枯草丛生,无数村落更是如同鬼域。
也许高夜真的是运气不好,才走到长社附近,就遇到了一场极大的风雪。无论是走到下一个驿站,还是回头,都不太容易。这么大风雪,高夜几乎连路都看不清了,而且温度奇低,就连一直生活在北疆的高夜都觉得很是寒冷。好在马车里有火盆,想来小丫头应该冻不着。
不过这么大的雪,也很难继续前行了,现在能找个地方避一避才是正理。不过好在高夜的运气并不是特别的差,不远处高夜望见了一个大院,想来是一个大户人家吧。没办法,现在只有高夜、颖儿和车夫三个人,高夜只好自己上前去叫门,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了门。
也许是大雪天,谁都不想往外跑,那开门的小厮一脸的苦闷,不过可能是家教甚严,对高夜说话还是很客气的:“不知公子是哪位,来此有何贵干?”
高夜拱拱手,便把自己的来历简单的说了一下,又说道如今大雪漫天,难以前行,只盼能借宿一宿,只等雪停下来再走。那小厮一听来着乃是颍川太守,先是一惊,然后便是浓浓的不相信。谁家太守会亲自来叫门?
高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些不信,便道:“我有陛下旨意,还有朝廷的调令,你要看一下么?”
“不敢,不敢。”那小厮急忙道,依照他想来,也没什么人敢如此理直气壮的冒充朝廷命官。“还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我家主人。还请几位暂时在门房稍坐。”
高夜进了门房,总算是暖和了一些,颖儿和马夫自然也和高夜一起。不大一会儿,刚刚那小厮便急急的跑了出来,对高夜说自家老爷有请。高夜道了声头前带路,便跟着那小厮来到了大堂。
只见一个中年人早已在大堂就坐,相貌不凡,尤其是那几缕长髯,修剪的很是好看。高夜一看便知这该是主人了吧,急忙行礼,道:“五原高夜,在此有礼了。”
“你便是五原高夜!”那人一惊,急忙道:“久听闻五原高明曦大名,不想今日竟得相见!在下颍川钟元常。”
高夜心中也是一惊,居然是钟繇!钟家本就是颍川大户,是颍川四大世家之一,在书法上更是颇有造诣,就连王羲之在学书法时都苦心钻研的他的书法,南朝庾肩吾更将他的书法列为“上品之上”,唐朝的张怀瓘在《书断》中更是评其书法为“神品”。就算是高夜所学的颜体字,不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么?
而且钟繇不单单是以为书法家,同样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家,在历史上可谓是一位能臣干吏。魏国几代皇帝,从曹操、曹丕,到曹睿、曹奂,都对他有极高的评价,曹操甚至认为他可以和萧何比肩。
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钟繇这样的大牛人。高夜赶忙重新向钟繇见礼,一副后学末进的好模样,说道:“没想到是元常大人当面,高夜在此有礼了。”钟繇曾担任过尚书郎,不过因他前年生了场大病,这才暂时辞官,在家修养。此时的“大人”并不想清代之时,只称呼官员,这个时代的“大人”,可以用来称呼一切长辈。
“好,好啊,明曦,我还道这新任的颍川太守是谁呢,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高明曦啊。哈哈哈,真是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你。”
“哈哈,若非这场大雪,我也不会来这里借宿,看来,还真要感谢这场大雪,夜才有机会得见大人啊。”
“哈哈,好啊,明曦少年英雄,往日里伯喈公多有书信,夸奖你博学多才,如今更是被委任为颍川太守,可喜可贺啊。”
“哈哈,在下多得伯喈公谬赞,又得丁刺史青眼有加……”
“青眼有加?这是个什么典故?”
高夜一愣,一不小心又说出了后世的典故。青眼有加的故事,本是出自魏晋时的阮籍。当时有一个人叫做嵇喜,十分庸俗,阮籍每每见他都以白眼对之;而他的兄弟嵇康则十分高雅,因此阮籍则以青眼相待。不过现在阮籍、嵇康还未出生,如何能给钟繇这么解释?只得推到自己师父的身上,把这个故事换了主人公,这才讲了出来。“故而我常常用青眼有加,来形容受到尊敬与喜爱。”
“原来如此,哈哈,青眼有加,果然有趣。”
高夜和钟繇相谈甚欢,钟繇更是命人上宴席,准备和高夜大喝一顿。高夜一下子从冰天雪地,来到温暖的房间,不但有美酒,还有美食,自然大喜。至于颖儿他们,自然不用高夜担心,钟繇的管家早就把他们俩安排的妥妥当当。
宴席一开,酒一喝起来,气氛自然是越来越热,尤其在两个人聊起文学的时候,钟繇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钟繇本就博学多才,现在碰到了一个同样博学多才的高夜,无论说什么高夜都可能答个一二三出来,这样的谈话当真是让钟繇喜形于色,拉着高夜一个劲的喝酒,没多久,他自己就先把自己给灌倒了。
一顿酒喝到主人都躺了,自然只能结束,高夜则在管家的带领下,回到了房间,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毕竟无论是谁在大雪天赶了这么久的路,都会筋疲力尽的。
第三章 初入县衙
一觉醒来,天还黑蒙蒙的,毕竟高夜每日里起的都很早,按照后世的时间来看,基本上每天早晨六点就会起床,这个习惯高夜一直从后世带到了这里。按理说一早起来是自己练武的时间,只是如今住在别人家里,也不知道练武会不会吵到其他人。
自己刚刚坐起身子,就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正是颖儿。她现在做为高夜的贴身婢女,哪里不知道自己家公子每日里什么时候起床。因此她每日都起的比高夜更早,因为她还要准备热水,以便高夜早晨起来洗漱。虽然高夜跟她讲过许多次,不需要这样,毕竟对于高夜这样一个长在红旗下的孩子,被别人,尤其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伺候,当真是有一种浑身难受的感觉。
不过颖儿倒是很有自觉,虽然高夜这么说了,但她依旧每天早晨早早起来,伺候高夜起床。高夜想想自己十岁的时候,每天早晨不挨顿揍,根本就不能从被窝里爬起来,不由得都感觉有些惭愧。那时候自己每天早晨八点上学,可是六点就被叫起来练武,现在想想,说不定真的是自己的爷爷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要回到这样一个风云激荡的时代。
高夜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以后不用伺候我起床,我自己可以,你啊还小,早晨多睡一会,长身体。”
“这可不行啊公子,奴婢可是您的贴身丫鬟,这些事奴婢不做,还有谁做啊。”
“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的。我从小到大,也没人伺候过我,这不也一样活的好好的嘛。”
“你现在贵为一郡太守,怎么能和以前穷苦的日子相比。”颖儿糯糯的说道。
以前颖儿可跟高夜没这么多话说,第一次高夜告诉她不用做这些的时候,她是一副随时要泪崩的节奏,生怕高夜把她丢了一样,高夜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让她破涕为笑。现在跟高夜熟了,这才慢慢的话多了起来。今天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曾经的自己的。看来何进这老流氓,真是没说自己什么好话,什么叫从前的穷苦日子?怎么说自己也是五原首富,就这还穷苦?那五原的百姓早就都喝西北风了。
“谁告诉你我以前穷苦了?那是师父为了让我们学会自立!好好的人有手有脚,没人伺候还活不成了?”高夜哂笑道。
颖儿听闻,不由得掩嘴笑道:“被人伺候那是身份,和活不活的成有什么关系?你看钟大人如此人物,不也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么,难道他也活不成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钟大人!”高夜不由得佯怒道,说说自己也就是了,现在还学会说其他人了,最要命的是还学会了用其他人来给自己挡箭,这习惯这不能养成,一整套歪理邪说,还说的自己无法反驳,太没面子了!
可是颖儿倒也不在乎,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高夜只要佯怒,就会揉鼻子这个习惯,她早就发现了,因此只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还是快来洗脸吧,一会儿谁都要凉了。”
高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佯怒的时候会有什么动作,只是惊讶于这小丫头现在已经不怕自己发怒了,这可如何了得?现在就不怕自己发怒,那以后还不得上天啊。“你,你…”
颖儿眼见高夜好像有往真怒的方向发展,急忙轻笑道:“公子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啦。”
高夜看着这小丫头一脸卖萌式的讨好,直让自己刚要发出来的火顿时就熄灭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完了,自己连一个还没长大的美人关都过不去,这以后可怎么办?
“你,刚刚知道我是假装生气的?”高夜决定换一个话题。
“公子你自己没发现吗?你只要假装生气,就一定会揉一揉自己的鼻子的。”
高夜一阵无语,说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这么明显的动作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不过这小丫头可以啊,才跟了自己几天,几乎都要比郭嘉更熟悉自己了!看来,大将军府上的小丫头也不能小觑!也是,要没点察言观色的本领,又怎么能在大将军府上混出头呢?
高夜洗漱完毕,便走出门去,大雪早已停了,院内厚厚的积雪,几乎没过了高夜的脚踝,高夜在这雪地里,打了一趟太极拳,便即收手,日上三竿,而且风雪已过,自己也该继续向颍川走了。
钟繇得知高夜立时便走,不由得的劝道:“明曦啊,如今虽然雪停了,可是路上积雪深厚,颇为难走,不如多住几日,再往颍川而行啊。”
高夜一听也有道理,再加上钟繇挽留,便又在钟繇府上多住了几日,这几日里钟繇真可谓是热情款待,每天晚上都是大开宴席,和高夜一起谈天说地,好不快活,高夜也借机更加深入的了解了一下颍川各个世家的信息,还有山川地理人文,这些东西经过钟繇这个土生土长的颍川人的嘴讲出来,可要比高夜从曹操、袁绍那里所知道的更为详尽,最重要的是更加具有参考价值。
颍川一地在钟繇的嘴里,当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除了他们钟、陈、荀、郭四大世家,还有十几个小世家,纵然比不上前面四个家大业大官大,但也是实打实的文人世家,不但颇有田产,家底丰厚,更是经常抱成一团,令四大世家也不得不妥协让步。至于百姓,虽然大都是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夫,可依旧有许多寒门才俊,在颍川一带蛰伏,不说别的,就荀家的颍川书院,就有不少寒门士子,虽然他们的家庭背景不足为道,可是说起勤奋二字,那当真是没得比。
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高夜踏上了继续去往颍川的道路,如今的雪虽然还堆积在路上,不过比起前几日,可是好走的多了。高夜终于拜别了钟繇,朝着颍川进发,其实长社与颍川郡的治所所在颖阴已经相距不远,虽然雪天路滑,需要稳驾慢行,但高夜还是在两天的时间内,就赶到颍阴城。
不过看着这个破破烂烂的城池,哪里能想到这里在一年前还是一座繁华的都市呢?城门口的卫兵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过往的行人也没有几个。也是,刚刚经历了黄巾洗劫的城市,能有几个人呢?就这几个看门的士兵,说不定也是这里的校尉刚刚招募来的吧。
高夜进城,根本就没有经历任何人的盘查,那几个士兵看了看高夜,连理都不想理,说实话,能穿得起这么好的衣服的人,怎么可能是匪徒嘛,自己何必浪费时间去盘问他,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歇一会,这么冷的天气,能不动还是不要动了。
不过进来的这个公子好像并没有让我们清闲的意思,因为他牵着马径直的走了过来。
“几位,还请问这颍川郡,太守衙门在何处?”高夜拱手问道。
那几个士兵不由得一愣,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公子哥走过来问事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对着我们几个大头兵拱了拱手?这是个什么情况?而且打听的是太守衙门,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其中一个年级稍大一点的士兵慌忙回礼道:“不敢劳公子动问,小的带你走一趟如何?”
“再好不过,有劳了。”
“不敢,不敢。”
高夜随着这个小兵,一道往衙门走去,马车则是跟在两个人的后面。高夜不由得问道:“这颍川城自黄巾之后,百姓的生活如何?”
“公子您就别提了,这黄巾贼啊,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这的那些个富贵人家,哪一个没有几百家丁?您别看黄巾声势浩大,还有内应,刚打进来没多久,就被打出去了。您说那波才厉害不?连朱隽将军都吃了他的亏啊,可是在这颍川城下打了好几日,愣没在打进来!这城里的穷人啊,倒是好运气,可是城外,那真的是被洗劫一空啊。前几日郡丞大人巡视乡间,小的就陪同在他身边,那当真是十室九空啊。”
“嗯,我看这城内百姓现在生活倒也平静。不过,朱将军平定颍川之后,所剩黄巾俘虏都在何处?”
“大部分都在这颍川城内的大牢里呢,关了足足有一两万人,剩下的都在各县城的大牢里管着呢,也不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就怕出什么乱子,那可就遭了。”
“哦?还会有什么乱子?”
“诶呦,您想想,这大牢里才有几个官差啊,管着好几万犯人,这要是造起了反来,那谁收拾得了啊?”
“嗯,说的倒也在理。不过颍川城中不是还有守军么,对付些许手无寸铁的逃犯,应该不在话下吧?况且还有那么多世家大族,家丁不知有多少,连波才都挡住了,何况是这些逃犯呢。对了,话说这颍川城中,尚有守军多少?”
“这…这我可不能告诉您,小的要是说了,只怕人头不保。”那士兵苦笑道,“这里便是郡城衙门,公子你且请进吧。”
高夜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几两散碎银子,便赏给了士兵,那士兵一看银子,顿时是眉开眼笑,一个劲的感谢着高夜,说着什么多谢公子赏赐的话语。不想这时正有一人从衙门出来,高夜只看看官服就知道,想来是颍川郡丞,也不知道他如此急急忙忙的,所谓何事。
不过郡丞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高夜,也是一愣,不由得问道:“来者何人?为何驻足在衙门口,不知道这里无事不准停留吗?”
高夜闻言一乐,笑道:“鄙人不才,便是新任的颍川太守,五原高夜,高明曦。”
第四章 全是世家
高夜的话直如一道炸雷炸响在刚刚那个士卒的耳边,这…这…这,这人居然是新任的颍川太守?这也太年轻了吧?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我的个天啊,我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土里抛饭吃呢,人家就已经是太守了。
那郡丞闻言也是一愣,这颍川上一任的太守,在黄巾第一次攻进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自己这个郡丞做为二把手,自然就直接成为了颍川的实际最高长官,本以为黄巾平定,自己怎么也能捞个太守做做,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是新任的颍川太守?真的假的?
“既…既然是新任太守,可有官凭文书?”
“自然。”高夜说着,便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个包袱,道:“官凭文书全都在此,郡丞大人可是要在这里查验?”
“这…还请,大人入堂内叙话。”
高夜随着这个郡丞步入大堂,只见太守的桌案上凌乱着许多的文件,再看那郡丞一脸的尴尬,高夜就知道,想来这郡丞是把自己当太守了,平日里就在这里办公了。高夜也不多说话,便将包裹打开,拿出官凭文书,让那郡丞查验。那郡丞一看,哪里有假,急忙拜道:“在下郭玉,腆为颍川郡丞,见过太守大人。”
“好了,去把各个官员都叫来,我既然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和大家都认识一下。”
“喏。”
高夜随即便坐在上首位,把桌案上凌乱的文件整了整,摆到了一边,又随手抓起了一本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一卷写的是颍川郡内的存粮不足,仓曹史上书请求朝廷调拨的文书。不一会儿,便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待得再没有其他人进来之后,高夜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抬起头来看着堂下已经列队的众人。
“在下五原高夜,奉圣命担任这颍川太守,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明之时,还要靠诸位多多帮扶。”高夜笑道,“不必拘谨,今日叫大家来,就是和大家认识一下。”
“啊!”高夜刚刚说完,便听得地下一片嘈杂。原来那郭玉通知大家时,只说了新任的颍川太守在大堂等着见大家,他本来满心想着自己能做这个太守的,可谁知道现在来了个新太守,自己看到文书的时候,连说这是伪造的资本都没有,只因为那文书上写了,陛下钦点的颍川太守,这自己敢说他是假货么?霎时间心如死灰的郡丞,连高夜名字都没记住,因此也就没有告诉其他人。
因此高夜在介绍完自己,下面的人顿时就炸开了锅,因为五原高夜的名声,当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高夜在几年前和吕布一起,以八千兵马杀尽六万匈奴的故事,可谓是家喻户晓,他们这些人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五原高夜的名字了。更何况在这里当官的,大都是各世家的子弟,蔡邕向来和荀爽、钟繇等人交好,时常有书信往来,在蔡邕的大力宣扬下,这些世家子弟怎么可能不知道高夜的名声呢?更何况这次平灭黄巾,高夜更是转战四州,大获全胜,虽然风头都被皇甫嵩和朱隽占了,可是高夜的名字也随着黄巾的覆灭,又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现在高夜成了颍川太守,众人如何能不惊讶?
“好了,现在,还请诸位自我介绍一下吧。”高夜不由得大声道,这一声,才终于使得大堂回复了安静,“郭郡丞我已经认识了,便从你开始吧。”高夜一直郭玉身边的人道。
功曹史、户曹史、奏曹史、辞曹史、法曹史、尉曹史、贼曹史、决曹史、兵曹史、金曹史、仓曹史、五官掾一一进行了自我介绍,能进的这个大堂的,自然没有什么低级的属官,因此这十二个人加上郭玉,基本上就是全部的班底了。只是让高夜奇怪的是,文官里面除了太守全都在,武将里面居然一个校尉都没有,太神奇了。不过在这些人当中,高夜还是听到了几个在后世响亮的名字,比如大名鼎鼎的荀谌,现在担任奏曹史,全郡的文书都由他来保管,甚至一些上达天听的文书,还要由他来书写。说起荀谌,他可能当真不如他弟弟荀彧出名,不过在这三国时代,他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能做到袁绍谋主地位的人,会是个徒有虚名之辈么?
还有决曹史陈信,此人乃是后来大名鼎鼎颍川陈群的叔叔,陈寔的儿子,也算是累世大族啊。其他各官员无一不是世家子弟,那个郭玉便是颍川郭家的子弟,虽然是旁支,但也不容小觑。
高夜一一认识了这些人,随即问道:“我刚刚看到仓曹史上书,说是我颍川存粮不足,这是怎么回事啊?”
仓曹史李蒙急忙回答道:“回大人,我颍川今年因为黄巾贼乱,大片田野荒芜,颗粒无收,再加上有一万七千余俘虏关押在大牢,因此粮食消耗甚快,恐怕再过一个月,牢中的黄巾就都吃不上饭了。”
高夜闻言一愣,居然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些黄巾本来也是饿的要死的百姓,如今造了反,被抓进了大牢反倒是有了饭吃。不过好景不长,看来如果任由其发展,最终也是个饿死的下场。刘宏好像已经忘了这些黄巾贼众了,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些百姓,杀了他们,全国几十万呢,要真的下了令,只怕自己难逃一个暴君之命。可是放了他们自己又不甘心,敢造自己的反,这要是随便放了,以后岂不是人人造反?故而刘宏就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些人,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高夜做为一个刚刚从朝廷过来的人,对这件事自然是知道的很清楚。
高夜又让众人把自己手头的工作情况大致给自己讲一讲,也好让自己对颍川现在的情况,更加的了解。听他们讲完,高夜觉得,如今的颍川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缺粮,少人,田荒,世家大族都在伺机而动。
之所以说他们在伺机而动,是因为高夜发现,世家大族在这一次战乱之后,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主要是因为太守跑了,没有太守大印,他们无法购买这些已经无主了的土地。毕竟这些土地的主人,早就造了反,在大牢里关着呢。
而且这些大族在城外的田庄都遭到了不小的破坏,也很需要人来替他们耕种,牢里的黄巾不就是最好的劳动力么?只是没有大头顶着,没有人敢把这些黄巾放出来,说不定皇帝知道了,那就是杀头的罪过。
不过高夜不这么看,自己知道皇帝的心思,有什么好怕的?至于田地和黄巾劳力,也不一定要卖给世家,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粮食问题,上书给朝廷求粮食给这些黄巾贼,自己说不定分分钟就被皇帝给弄死,还是不要想这条路了,如果郭嘉他们能在一个月内赶到,粮食危机自然就没有了,可是他们要想来,没有两三个月是绝对到不了的,也就是说自己还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官仓里是拿不出一点粮食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看高顺什么时候能到,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在这颖阴城之内,颇有些危险。那郭玉早早把自己看作新任太守,如今自己抢了他的位置,他作为城内有数的世家,说不定会干点什么出来。还是得小心为上啊。高夜让众人都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至于自己,只能暂时先住在这县衙了,因为郭玉告诉他,太守府在黄巾攻进来的时候,就被一把火烧成了平地,需要重新建造了。高夜不置可否,反正自己现在孑然一身,那太守府重建就重建吧,反正也不用自己花钱,自己暂时住在这里也就是了。
不过高夜收到荀谌给自己的请帖,就不能不重视了。请帖还不是他发的,是他的叔叔荀爽,也是荀家这一代的家主。能被荀家这个颍川第一世家相邀,自己还真算得上是荣于华衮,虽然高夜不太想承认,可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荀家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自己这个太守,现在还算不上什么强龙呢。
因此高夜恭恭敬敬的收了请柬,并告诉荀谌,自己一定前往,这才送走了威风比自己还大的荀谌。前去做客,岂能没有礼物,可是高夜偏偏又真的是孑然一身,想想当时,连给曹操家孩子的见面礼都没有,如今如何能拿得出什么好东西送给荀爽?不如再写一幅字?想来荀爽这样的文化人应该会喜欢吧,只不过自己的字写的多了,会不会太掉价,卫仲道说自己的字价值千金,说不定写的多了,连一金都不值了!算了,反正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写一幅字算了。
不过高夜想来想去,却又不知道能给荀爽写些什么,不过荀爽少年成名,又经历了党锢之祸,现在隐居在家,或许称赞他性情高洁的人品会更好一些,说道性情高洁,那首推莲花。说道咏莲花的诗文,那自然是以周敦颐的《爱莲说》为最。高夜不由得在竹简上,默写了一遍爱莲说,又把其中什么陶渊明、李唐等等还未出现的事物加以修改,这才完成了一个《爱莲说》的2.0版本。
高夜仔细斟酌了一下自己所改,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这才铺开了纸张,把这一篇《爱莲说》,认认真真的写在了纸上。
高夜写罢,看着自己的作品不禁喃喃道:“好了,明天去了荀府,能不能撑得起我的面子,可就全靠你了!”
第五章 颍川荀家
因为是晚宴,高夜来到荀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独自一人,骑着马就来了,连个下人都没有,估计亲自叫门的太守大人门房也就见过这一位。一开门,只见太守老爷…不小爷独自一人站在大门前,手里还拿着一卷左伯纸,也是一愣。好在是做了四十年荀府管家的人,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赶忙拱手上前打招呼。
自己做为荀府的大管家,说实话在门房候人的活不是他该干的,这种小事随便打发个小厮也就是了,可荀爽昨日却专门叮嘱他,一定要亲自迎接高夜,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荀爽对高夜的重视程度啊!
虽然知道太守大人是个年轻人,可这也太年轻了吧,而且来这里连个下人都没有,东西还得自己拿着,一点也没有太守大人的派头,要不是看他穿着体面,那马儿更是神骏,自己又知道太守大人是个年轻人,只怕自己现在都要把人赶走了。好在自己机灵,没给荀家捅出什么娄子来。
高夜被管家引到大堂,荀爽早已在那里迎接,高夜急忙上前行礼:“晚辈高夜,见过慈明公。”荀爽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年纪和蔡邕差不多大,名声也和蔡邕差不多响亮,学识更是可以用才高八斗来形容,高夜称他一句慈明公,倒也合乎常理。
“哈哈,好啊,老夫久闻伯喈与我提起贤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荀爽大笑道。
“荀公谬赞。在下初到颍川,身无长物,乍蒙盛情,唯有写了一幅字送与荀公,用以聊表心意。”高夜也跟着笑道。说罢便将自己写的那幅《爱莲说》双手一捧。
荀爽哈哈一笑,便接过了高夜手中的字,随即笑道:“蔡伯喈与我私交甚好,你既随他学习,又深得他盛赞,到了老夫这里也不必客气。”
说着便打开了高夜的字,还未细读文章,便先赞道:“好字!果然好字!这字,你是随伯喈习得?颇有他三分味道,却又自成一脉,果然好字!”
荀爽一连称赞了三声,这才开始仔细读起了文章,当读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一句时,更是连连赞叹。
“明曦果然好文采!”荀爽读毕,大声赞道,“荀明,你去把休若、友若、文若还有仲豫他们几个都叫来,让他们也来看看这篇惊世之作。”
“是,老爷。”那管家听闻,便径去后宅,去寻这几个人去了,高夜则依旧留在堂上,和荀爽继续讨论这这幅字。“在下昨日里思前想后,不知能写些什么,忽然想到荀公您不愿与朝堂上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同流合污,其节之清,其气之高,正如这婷婷而立的莲花,故而写下了这篇《爱莲说》,爱莲,即爱君子之德也。”
“好,好啊,没想到明曦对老夫,也是颇有了解啊。”
“那是自然,往日多听伯喈公提起您,在下更是拜读过荀公所做的《易传》,颇有豁然开朗之感。”
“明曦也喜爱《易经》?好好好,吾辈不孤矣。”说着就要拽着高夜谈论《易经》。对于《易经》其实高夜知道的真的不多,尤其在高夜那个时代,《易经》只留下了《周易》还在,至于其他的,早已失传。《三字经》里也写道:“有连山,有归藏,有周易,三易祥。”可惜自己只看过《周易》,哪里能和荀爽这个易学大家交谈,只能勉强应对。
幸好荀爽刚刚叫的那几个人都来了,这才算是把高夜的命给救了。荀爽也没多说什么,先是给高夜介绍了一下这几个晚辈,这才直接让几个人看看高夜的作品如何,四个年轻人无不是一副如因琼浆的姿态,读着高夜的文章,更是一副闭着眼睛,若有所得的模样。
他们虽然去读文章了,但是把高夜震惊的不清,来的这四个人,无不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荀家人物。为首的那个名叫荀衍,字休若,后来投靠曹操。他在《三国演义》里可能并不出名,可在历史上,在曹操出征袁尚的时候,本来已经投降的高干密谋袭击邺城,被他发觉,荀衍直接出兵就把高干给平了。第二个便是高夜的奏曹史荀谌了,第三个便是被曹操赞为“吾之子房”的荀彧,这样的千古牛人怎么能让高夜不惊讶?不过在见到荀彧的时候,高夜终于相信了留香荀令的传说,因为他身上熏香的味道真的很重。最后一个乃是荀悦,字仲豫。比起前面三个人,他在历史上的成就确实是远远不如,他的最大贡献便是撰写了《汉纪》三十篇,更有辞约事详,论辨多美的评价。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荀家的牛人,再加上之前所见的荀攸,高夜也不得不感慨,果然豪门世族多人才啊!整个三国时期,多少英雄豪杰,可真正算得上是合格的文官的,却九成九都是世家子弟,这也无怪乎九品中正制可以很顺利的执行,毕竟受益者都是他们世家嘛。
不久,只见荀彧率先说道:“文章自然是好文章,字亦是好字,只是这结尾,颇有些不妥。”
“文若说的不错。”荀衍答道:“虽然叔父之德行,可谓高洁,然世间无数名士,皆乃品德高尚之人,高太守此言‘莲之爱,同慈明公者又几人’,颇有些捧高踩低之意。”
“哈哈,休若此言差矣。”高夜笑道,“慈明公之德行,天下尽知,不需我来捧。”
荀衍被高夜这一句话,直噎得没话说,高夜都说了荀爽的德行之高,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自己还能说什么?难道说没有没有,其实也没那么高?那可不行啊,毕竟是自己的叔叔,他自己这样说那叫谦虚。要是自己这样说了,那可成了不尊长辈。这个高夜,嘴皮子有两下子啊。
“好了,不必争论了,先开宴席才是正经。你们都是年轻人,以后有的是时间互相讨教。”荀爽这一句话,算是中断了这场尴尬,既然要大开宴席,众人自然落座,随着酒菜的上来,气氛自然也热切了许多。
不过荀彧眼见刚刚自己的哥哥荀衍被高夜噎的无话可说,自然心里不爽,他现在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不是后来那个心机深沉的荀尚书,酒席开了一半,便问高夜,对于今后的颍川,有什么施政打算?
他的哥哥现在是奏曹史,一郡的事情都逃不过荀谌的眼睛,荀谌知道了,就代表整个荀家都知道了,因此对于高夜现在的难题,荀彧知道的很清楚。牢里关押着无数的黄巾贼寇,放又放不得,关着,只怕粮食也没几天好吃的了,到时候全都饿死,那高夜绝对要背一个大大的黑锅。问朝廷要粮食不现实,因为这些都是乱臣贼子,没有砍头就不错了,你还指望着朝廷给粮食让他们活命?而且各个世家无不对城外土地和这些青壮劳力虎视眈眈,高夜现在的局面可谓是四面楚歌,如果公然把黄巾贼人卖给各个世家,不但壮大了世家的实力,若是朝廷问起了,他自己还得背这个罪责,现在这个问题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不知道他高夜有什么办法应对。
高夜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是准备要难为我一下啊!自己这几天也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呢,饿死几万人的事情自己自然是不敢做,虽然无愧于苍天朝廷,可是愧对与自己的良心啊。要真这么做了,估计自己以后再也别想睡个好觉。可不这么做,就意味着要想办法弄粮食,朝廷那里是不可能了,自己家的粮食虽然多,可都在五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卖给世家,只会让他们壮大自己的实力,到时候自己能不能管得了这个颍川郡都难说。
“文若,今日宴席,不谈这些,喝酒。”荀爽不由得皱眉道。一来荀爽很喜欢高夜这个人,二来毕竟是蔡邕的半个学生,面子还是要留一些的,况且他一进来虽然表现的不卑不亢,可实际上马匹还是拍得很明显的,毕竟他到底身为一郡太守,这样的善意荀家没必要拒绝,甚至是得罪他。
荀彧撇撇嘴,便端起来酒杯,向高夜遥遥敬了一杯,叔父发话了,那么只能如此。本来还想让他也难堪一下,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不过高夜和他干了一杯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回避的意思,反而拱手向荀爽道:“文若所言,正是小侄这几日烦恼所在,不过小侄倒也有了些想法,既然文若问起,我就说与大家听听。不过这些想法尚未成熟,还希望荀公能不吝赐教。”
荀彧一听不由得一愣,自己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他居然想到了办法?难道此人的才学真的如此之高,就连这样的死结,都能解得开?不行,我得好好听听,要不是好办法,我也正好嘲笑嘲笑他。
荀爽一听,也来了兴趣,自己打断荀彧,本来是为了高夜的面子着想,不过现在高夜自己愿意说出来,倒是可以听听,说不定,还能为自己家,捞到些好处呢。随即笑道:“但讲无妨。”
“其实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六个字:卖人,筹粮,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