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郁闷的刘备
正在蔡瑁身后的刘备此刻听到高夜“别来无恙”之语,却是颇有些尴尬。在这个战场之上,蔡瑁才是主角,可高夜一上来却和自己打招呼,绝对是没安好心。尤其是听到身前蔡瑁那一声冷哼,更是让刘备心头一紧。蔡瑁对自己本来就抱有敌意,如今大敌当前,这蔡瑁可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刘备还在转着心思,另一面的高夜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见刘备不答话,驾马向前又走了两步,一举手中镏金镗,大喝道:“刘备,怎么,你既敢背主谋逆,犯上作乱,却不敢与我相见不成?莫不是换了新主人,连胆子都消没了?”
刘备还未答话,刘备身后的张飞却是被气了个七窍生烟。本来在荆州受的气就不少了,刘备一直要他隐忍。如今上了战场,高夜居然也是如此的毒舌,直把张飞一直压着的火气立时便激了起来。登时跃马挺矛,便走到了两军阵前,直把刘备也吓了一跳。若在平时,关羽少不得会阻拦一下张飞,可今时今日的关羽,也同样是火冒三丈,一对丹凤眼几乎都气的瞪圆了,这才放任张飞冲了出去。说实话,关羽他自己没有冲出去,已经很克制,很给刘备面子了。
冲到阵前的张飞更是一举长矛大喝一声道:“一派胡言!我大哥是奉了天子诏命,诛除曹操,还天下朗朗乾坤!何来背主谋逆之说!司徒,俺老张一向敬你,俺劝你还是早早投降为上,否则必与那曹操一般,徒留千古骂名!”
耳听得张飞这般耿直之语,高夜也是忍俊不禁,摇头大笑道:“有诏讨贼?诏书在哪啊?”说着猛然间神色一凛,大声喝道:“张翼德,你醒醒吧!你大哥今日兴兵来犯,不过是为了满足他那一己之私罢了!”说到这里高夜的声音陡然又拔高了几分,大声喝道:“刘备最落魄的时候,是公孙伯珪施以援手,可公孙伯珪被袁绍杀死之时,刘备在哪!平原被吕布洗劫一空,是陶恭祖收留了他,陶恭祖被吕布夺了徐州基业的时候,刘备又在哪!司空见刘备是个可用之才,表为左将军,可刘备呢,谋夺徐州,意欲与袁绍两面夹击,如此背主之行,也配得上他皇叔的称谓!投靠袁绍却心怀不轨,如今又跑到荆州来祸害!蔡德珪!”高夜这一声大叫,直把看戏的蔡瑁惊得一哆嗦。
只听高夜继续喝道:“那刘景升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你和蒯异度也老糊涂了吗!任由刘备在荆州胡作非为,凭着一封矫诏就让你荆州走上不归之路,你难道不知道,矫诏,可是要诛族的大罪吗!”还不等蔡瑁答话,高夜回过头来对着张飞展演笑道:“翼德,我一向欣赏你和云长,你们两个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玩弄起政治来,只能被刘备刷的团团转!听我的,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张飞和刘备的关系,早就是铁板一块了。刘关张三人自从结义一来,同吃同睡,更是一同患难,这种感情本就非比寻常。更何况刘备是一个极会笼络人的高手,张飞对他死心塌地,倒也不稀奇。高夜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其实还真没有策反张飞的打算,纯粹就是他自己的一点恶趣味罢了。
只是高夜的话一说完,蔡瑁的脸上登时便挂不住了,毕竟荆州一向是几大世家说了算的,如今刘备的入场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可这样的事情几大世家的人坐在一起,讲起来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高夜数落,几大世家的脸面可以说让高夜鄙视了个干干净净!
和蔡瑁一样挂不住的,自然还有刘备。虽然脸上毫无表情,可心里早就骂起了娘!刘备早就知道高夜打仗,用计不拘一格,可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用离间计的手法,刘备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听他挖祖坟挖墙脚的那一段,哪怕刘备再淡定,也被气了个够呛。关羽张飞可以不用担心,只是蔡瑁那边,刘备觉得不妙。高夜这是正大光明的阳谋,敢在这说出来,就不怕蔡瑁不上套。
至于张飞,早已是七窍生烟,大喝一声“反贼焉敢如此辱我兄长”,跃马挺矛,直朝高夜杀来。高夜冷笑一声,一舞凤翅镏金镗,当即迎上。张飞和高夜当年一起讨伐黄巾,讨伐董卓,二人之间比试过好多场,对于对方的套路,大家都是了熟于心。一连三十合下来,势均力敌,双方都是毫无破绽。
猛然间一声炮响,喊杀声顿时响彻云霄。看戏的蔡瑁本就被这一声巨响炸的有点懵,猛然间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更是让蔡瑁有些不知所措。说到底蔡瑁毕竟是水师统领,陆军作战根本不是他的长项。
而自从高夜的火药正式投入了研究以来,虽然还没有研制出多少真真可以用于上阵杀敌的火器来,可是听个响的火药弹还是有不少的。这一声炮响,就是高夜和高顺、潘璋、张绣等人约好的暗号。高夜带兵在正面佯装诱敌,张绣、高顺带兵埋伏在两侧,潘璋则带着骑兵绕到敌军后方。只待潘璋发出信号,大军齐攻。毕竟是高夜主动约的战,不提前设计好,那可不是高夜的风格。
相比于蔡瑁的懵圈,一旁的刘备是猛然醒悟。难怪自己一直觉得高夜的约战极不合理,难怪高夜今日只带了三四万兵马前来,难怪自己觉得今日的高夜那张嘴太毒!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自己本就和蔡瑁关系极差,高夜的战书一下,蔡瑁更是二话不说就应了战,自己也没有阻止的能力。本来来的时候就在怀疑高夜为什么要主动约战,进行这种徒损兵力的战法,来了之后又在怀疑高夜怎么只带了五万人马,丝毫不像是得到了宛城战力的人。这其中透露出来的种种古怪,却被高夜一番恶毒的嘲讽与离间,搞的自己一心以为高夜是要对蔡瑁下手,用离间计来达到退兵的目的,便再没有去多想这方面的事情。本来离间计那件事就让自己够郁闷的了,没想到,高夜的杀招在这里,看来今日,只怕又要挣命了!
如今四面都是曹军,却只有自己在大喊着结阵,新野的兵马虽然很是慌乱,可到底还是动了起来。可惜自己的新野军今日战在了全军的最前测,自己心中虽然知道这是蔡瑁的借刀杀人之计,却也不敢不从。可惜荆州军的统兵大将此时慌乱异常,位于后面的荆州军一时间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后面以及侧面的兵马杀进来,整个荆州军是登时大乱。
高夜耳听得炮响,也是冷笑了一声,眼看着张飞一矛扎来,却是镗尖一封一挡,一挤一拉。张飞和高夜较量过那么多此,对于这种太极的打发自然也是熟悉,当即抽矛,便要再上。只是高夜却是算准了张飞这一点,张飞的矛一撤,高夜随即抽身而退。看着张飞笑道:“翼德,跟着刘备没发展的,还是降了吧!”
张飞眼看着高夜身后的兵马已经杀了上来,只看装束便知必是陷阵营,心中也是有些慌乱,担心刘备的安危。耳听得高夜劝降的话语,张飞更是大喝道:“我大哥贵为汉室帝胄,奉诏讨贼,俺自当鞍前马后!等我大哥灭了那曹操的时候,可别怪俺老张没劝过你!”
“哈哈!”一时间高夜竟是大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还灭了司空,他刘备今日能活,就算是他命大!”说罢也不理张飞,一夹马腹随即杀上前去。张飞眼见得高夜直直的朝着正在指挥的刘备杀去,也是心中大惊,急忙打马而追。
高夜的正面兵马杀到,一时间整个战场是杀声震天。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蔡瑁急忙指挥荆州军列阵防守,只可惜蔡瑁的命令实在是有些晚了。荆州军的战力本就低下,最能打的新野军如今被高夜亲自率领的陷阵营死死的咬着不放。荆州军身后的骑兵在潘璋的率领之下,早已经杀入了敌阵。两侧的张绣和高顺亦是武勇之人,所向披靡。等蔡瑁想起来要反攻的时候,早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眼见得蔡瑁打马就跑,刘备也是大骂蔡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朽木不可雕也!整个荆州军如今已经是乱做了一团!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友军的崩溃同样会带动自己手下的兵马跟着一起崩溃!刘备也知道如今是事不可为了,若不能尽早突围,只怕今日还真就又要落荒而逃了。因此刘备也不管蔡瑁,急命关羽为前部,带领全军向南突围。又急命人去叫张飞速撤,自己则是一挥手中剑大喊道:“随我突围!”
眼见得刘备带兵逃窜,高夜也不紧追。本来高夜也没有把刘备击杀在此地的想法,荆州的局势还需要留着刘备,做为制衡蔡瑁等人的筹码,就算高夜今日能杀了刘备,迫于形势高夜也不会动手的。更何况刘备的反应那么快,组织的也很迅速,跑得就更快了,高夜根本就没有杀了他的机会呢?
这一场战斗,开始的突兀,结束的也快。两军一早会面,如今连午时还没到,一场战斗却已经尘埃落定。荆州军跑了个干干净净,曹军也就顺便打扫了一下战场,随即全部返回宛城。大堂之内,各路人马都回来复命。等张绣归来之时,更是哈哈大笑着,把一个俘虏扔到了大堂之中,笑道:“司徒,你让我抓个能送信的人,末将这次生擒了蔡瑁的弟弟蔡和,怎么也得算我个首功吧,哈哈!”
高夜看着跪倒在地不断求饶的蔡和,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展开笑道:“蔡和啊,想活命吗?”
第十四章 鸿门宴?
看到跪倒在地的蔡和,其实高夜的心里还是有些欣喜的。虽然历史上的蔡和不过是一个志大才疏,贪生怕死之辈。可今时今日这个局面之下,又有谁能比蔡瑁的弟弟,更适合去给蔡瑁送信,邀他来和自己好好谈谈的呢?因此眼见跪倒在地的蔡和,高夜也没有什么冷嘲热讽,一开口,直奔主题。
可对于蔡和,此时可谓是连胆子都要吓破了。本来就是个战场都没上过几回的纨绔子弟,如今被人生擒活捉,身陷于敌营,如何能不惊惧。更何况坐在上首的那个,可是当朝司徒,是天下名将,更是凶名赫赫的屠夫,蔡和总觉得自己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耳听得高夜玩味的问自己想不想活,整个人直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跪着向前挪了一挪,一个劲的磕着头,嘴里还喊道:“末将愿降,末将愿降!还请司徒开恩呐!”
眼见得蔡和乞降,高夜却是轻轻一笑道:“荆州蔡家,也是豪门望族啊,司空早就有意,征辟你哥哥蔡德珪入朝为官,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可惜啊,此番你那兄长居然跟着刘备一起犯上作乱!这可是诛族灭门的大罪啊!你既然愿降那也好,不如就去颖都,到陛下身边做个近臣,以赎你蔡家之罪如何?”
蔡和一听高夜的话,几乎是一下子就瘫软在地。蔡和虽然不会打仗,胆子也小,可这并不代表他傻。什么叫送去颖都做个天子近臣,那不就是活生生的想要把自己给玩死么!刘协虽然是皇帝,可曹操、高夜他们哪个人把他放在了眼里!若真有改朝换代的那一天,自己这种天子近臣还不是死的最快最惨的那一个?更何况自己是高夜送去的,说不定都不用等高夜动手,刘协就先把自己给整死了!
不过眼看着瘫软在地的蔡和,大堂之中的其他人却是满脸的不屑,尤其是张绣,仿佛吃了只苍蝇一般的恶心。潘璋、高顺等人更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整个大帐,或许也就只有司马懿、陆逊还会像高夜一样,对蔡和有点兴趣了。
不过高夜也着实是被恶心到了,虽然高夜心里很清楚,想蔡和这样的人满世界都是。可话说回来,一般这样的人根本走不到高夜的面前,让高夜看到他们这般猥琐的一面。今日的蔡和要不是还有用处,高夜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推出去斩了。不过高夜却还是强忍了一下自己的杀心,拱了拱鼻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想去啊,那干脆还是送你回荆州,去见蔡德珪去吧!”
高夜这话一出口,下面的蔡和一时间可谓是有一种喜从天降之感。刚刚还以为自己要死定了,没想到峰回路转,高夜居然说要送自己回去!这不是侥天之幸是什么?等等,我得问清楚了,可别是司徒一时间开的玩笑吧!心想到此,蔡和更是急忙直起身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高夜道:“司徒此言当真?”
“哼,我说过的话,几时不当真了?”高夜冷笑了一声道。
“是是是,司徒一言九鼎,千金一诺那是天下皆知,是末将冒犯了,冒犯了。”
“不过嘛,蔡和,我有一封书信要你帮我得给蔡德珪,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只要司徒肯饶了末将的性命,司徒要我做什么我都甘愿!”
“行了。”高夜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且先下去吧,我会手书一封书信,等明后日,你就带着信回去吧!给我记着,信,是一定要送到的,懂了吗?”
“是是是,末将明白,末将明白!”蔡和又是忙不迭的磕着头道。
高夜挥了挥手,自有士卒带他下去歇息,高夜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与恶心,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高夜觉得做为一个后世人,大概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样的汉奸嘴脸,可没想到今日却不得不跟他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另一面的张绣却是冷笑了一声道:“没想到,这荆州蔡家的子弟,居然是这么个玩意,还真是给他蔡家丢人现眼呐!”
高夜点了点头道:“但说实话,这样的人其实不在少数,贪生怕死,卖国求荣,若放在往日,我是见一个要杀一个的!只是如今的局势,容不得我过多的得罪荆州世家,且容他多活几日!等主公拿下了荆州再说!”说着高夜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唉,看来这让人崩溃的爱国主义教育,还是很有必要的啊!”
高夜这句话说的声音小,其他人听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了高夜在嘀咕什么爱国,也不知道高夜这是又有了什么想法。大堂之内的几个人都是不说话,只有张绣一脸懵的脱口而出道:“司徒你刚刚说什么?”
高夜猛地收了一下心神,看着众人询问的目光,干咳了两声道:“那不重要!那个,伯鸾啊,一旦荆州这面平定了,我便即刻带兵西进,迎击西凉军。但新野的刘备,亦是不得不防,宛城的重担可还在你的肩上,切不能掉以轻心啊!”
张绣闻言亦是笑道:“这一点司徒放心,有我在,荆州军打不到颍川去!”
“好啊,那就好!”高夜笑道,“不过我们虽然派了蔡和去送信,可蔡瑁敢不敢来,我也不好说。这蔡和如此怂包,只怕那蔡瑁也好不到哪去。他能来最好,若是不来,也不能放他就这样返回荆州!”说着看向潘璋道:“文珪,你带五千兵马,绕到蔡瑁的身后去,埋伏于宛城到穰县之间的要道。若是蔡瑁不来,或是蔡瑁不愿合作,我们要有一口吃掉荆州军的把握才行!”
高夜这一面是百般算计,另一面退回了大营的蔡瑁此刻却是忧心忡忡。今日一战自己算是看明白了,曹军之精锐,高夜之用兵远非自己能想想。这一仗虽然自己手下的兵马众多,可要面对高夜,还是有点不够看。更何况还有一个刘备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自己折损了过多的兵力,只怕自己不会死在高夜的手里,也会死在刘备的手里的!到时候刘备只要说自己是被高夜所杀,整个荆州,谁都挑出个错来?到时候世家遭损,平白让那刘备获益!
最要命的是自己那从弟蔡和如今不知了去向,自己这一次出征,本来想的是马到功成的事情,故而将自己的两个弟弟都带了出来,为的就是让他们混点军功,将来也能执掌两营兵马,为世家增加博弈的筹码。可谁想到,第一天交战,蔡和便生死不知!说不得等自己回去了之后,蔡和他娘还得哭哭啼啼的上门来埋怨自己一通呢!这叫什么事嘛!如今看来,只能是先撤回去了,不过若是就这样撤回去,到时候刘表责问起来,说不定还免了自己的职,这也是得不偿失啊!
可战又不敢战,曹军的实力强横,自己要是真的一时冲动,和曹军大战一场。蔡瑁相信,荆州军绝对是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自己又不是活够了,怎么可能干这种送死的事情!因此蔡瑁只得一个劲的给刘备下令,让他攻城。不过刘备很显然不愿听从自己的命令,虽然迫于压力还是攻了城,可一连三天,刘备在城下连一百具尸体都没留下,这也能叫做攻城?
不过烦躁的蔡瑁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失踪了好几天的蔡和,居然回来了!自己那亲卫跟自己说这话到时候,自己都是不敢信的!要不是蔡和自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只怕自己做梦都想不到,今生还能再见蔡和!听闻消息的蔡中也是匆匆敢来,眼见得蔡和无恙,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抽噎着,一边拍着蔡和的肩膀道:“我看到你被张绣打落马下,还以为自此阴阳两隔,没想到……”
眼看着蔡中都要哭出来了,蔡瑁急忙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三弟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三个人就这样没来由的感慨了好半天,蔡瑁这才问道:“三弟,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蔡和抹了抹眼泪,这才言道:“大哥,小弟我当时被那张绣生擒活捉,抓进了宛城。本想慷慨赴死,可哪知道司徒他并无杀我之意。”慷慨赴死这四个字,蔡和说的是一点都不脸红,说着还顺便从怀中取出了高夜的书信,这才继续说道:“司徒好言安抚了我,这不,让我给大哥带了司徒亲笔书信归来。”
蔡瑁闻言却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顺手将书信拿在手中,拆开来看。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之下更是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书信不放。另一半的蔡中眼见如此,急忙问道:“大哥,司徒的信里到底说了什么?”2983
蔡瑁沉声道:“司徒约我,明日到襄县一叙。”
蔡瑁说着就要把手中书信递给蔡中,蔡中却是急忙说道:“大哥,此必是那高明曦之计,欲效仿鸿门宴旧事啊!大哥你可万万不能以身犯险,如今老三也回来了,这宛城也拿不下,刘备还心怀鬼胎,咱们还是退兵回穰县为上!”
蔡瑁却是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叹道:“真的是,鸿门宴,吗?”
第十五章 民心所向
面对高夜的书信,蔡瑁真的是有一种进退两难的感觉。去穰县和高夜会面,蔡瑁怕这是高夜的计策,怕自己去了,就再也回不了荆州。可不去,高夜的信中所言,却又句句说在了自己的心上,让人无法释怀。
蔡中接过了蔡瑁手中,高夜的亲笔信,仔细的看了起来。略过前面的寒暄,只见信中写道:“……刘备入主新野,招兵买马,不过旬月便有两万精锐在手。况其极尽拉拢之能事,荆州不少世家,纷纷投而靠之,一时颇有与蔡家分庭抗礼之能,蔡将军不心惧乎?今刘备伪造圣命,犯上作乱,此乃不赦之大罪。将军领兵到此,亦是谋逆大罪。我知将军并非乱臣,实刘荆州受刘备之蛊惑,蔡将军不得不为之也。故夜愿于穰县与将军设宴,陈说厉害,还望将军莫要自误……”
这封信越看,蔡中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一旁的蔡和亦是凑到了蔡中的身前,和他一起看着高夜的信件。虽然信是他带回来的,可说到底,他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高夜到底想要干什么。另一边的蔡瑁此时已经进入了沉思的状态里,这种去了害怕,不去可惜的纠结,已经快要把蔡瑁折腾疯了。
高夜的信不长,二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把高夜的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蔡中这才摇了摇头道:“大哥,虽然高明曦这信上言之凿凿,可我觉得大哥你还是不能去!若是去了,那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他高明曦宰割了啊!要小弟看,我等不如速回荆州,把罪过往刘备身上一推也就是了!”
蔡瑁却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怔怔的看着蔡和道:“老三,你是见过司徒的,你说说看,司徒是个什么样的人?”
荆州的蔡瑁此时此刻可谓是纠结不已,不过另一面仍在行军的曹操却是意气风发的厉害。自从颖都出兵以来,一路上都不断有士卒加入到行军的行列,走到濮阳就已经聚拢起了六万兵马。虽然从赵云的战报上来看,袁绍的兵马至少有二十万之众,可是曹操却丝毫没有担心之意。按照郭嘉等人的估计,等曹操到了战场的时候,青州、泰山一带的兵马一并到来之后,自己手上也就有了十万人马。十万对二十万,这个境况比起当初的官渡之战来说,已经是有利的多了!
况且当初官渡之时,袁绍是要谋臣有谋臣,要武将有武将。可到了现在呢?相比之下自己这一方在人才上几乎是毫发无损,拿下了官渡之战,军队更是士气高昂。就凭着自己现如今这样的实力,和袁绍未必就不能正面来一场大决战!
如今赵云在邺城可谓是不动如山,面对袁军先锋的进攻,赵云和刘晔两个人可谓是应对自如。最起码直到现在,自己还没收到有关于邺城求援的只言片语。这就给自己的布置,赢得了充足的时间。不过说起来,赵云和刘晔两个人能把邺城这个新得之地,尤其曾经袁绍统治的中心之地,在袁军的进攻之下守卫的如此严密,他们二人的才华能力,可以说是毋庸置疑!
虽然如今的黄河还没有完全解冻开河,可是春天马上就要到了,哪怕如今是冰面,曹操也依旧需要有很多条坚固的桥梁,以供士卒过河。毕竟曹操已经命虎豹骑去支援,如今时间还算是充裕。若是让士卒冒险踏冰而过,很有可能会踩塌冰面,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对于这一点,曹操从来是不会马虎的。
如今的曹操已经抢先过了河,虎贲军和虎卫军已经搭好了营寨。曹操准备等大军全都过了河,再行出发。而此时此刻的他,就在黄河的北岸,在两个月前还是袁绍统治的地方,看着河道上搭桥的事业热火朝天的进行着。一面读着各方的军报,一面可谓是把酒临风,仿佛对眼前的战事毫不担心一样。
如今的西线有夏侯渊疾驰长安,帮助钟繇迟缓西凉兵马的进攻,给高夜摆平荆州争取时间。剩下的事情有高夜在,曹操心里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字:放心。当年高夜凭几万兵马,愣是迟滞了袁术一个月的攻击,有这碗老酒打底,如今的情势比当年好得多,曹操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至于南线,陈登的捷报已经摆在自己的案头好几天了,孙权就这点本事,自己又何来的担心?让张辽去援助广陵,本是担心南线的安危。如今看来,把张辽派过去实在是有点浪费。像他这样的将才,更应该出现在河北战场之上才是啊!
而邺城那里如今仍然是顶住了压力的,而在渤海里面练兵的甘宁也已经带着水军浩浩荡荡的杀去了幽州。甘宁本就是一个胆大心细的武将,再加上有贾逵出谋划策,要不了多久,恐怕整个冀北都要被这些家伙们搅一个天翻地覆了吧!曹真写来的私信里更是摩拳擦掌,想要连辽东也一举平定。读着信的曹操一时间不由得又是欣喜,又是好笑。笑,自然是因为曹真那少年之心,如今袁绍还没有平定,就想着拿下辽东,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可同样让曹操所欣喜的,也正是曹真这等建功立业,开疆拓土之心。
看罢了曹真的信的曹操,也是失笑了许久。年轻人总是这么勇猛精进,自己当年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当年杖毙蹇图的时候,何曾想过他是蹇硕的叔叔!还不是说打死就打死了?那时候要没有自己的老爹给自己兜着,曹操觉得自己根本活不到今天!心想到此,心里却又不禁黯然。曹嵩的身体如今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好几次他连自己是他儿子都不记得。父子连心啊,曹操怎么能不心疼?
感伤的情绪才起来,就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士卒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老人家,远远的站在那里。那士卒一过来,随即行礼道:“主公,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带着好多干粮,说是来劳军的。那几个老丈,皆是附近村里的老人,说要当面拜谢主公。”
曹操眼看着那几个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的老者,却是心中大喜。这个地方不久前还是袁绍的地盘,如今袁绍来攻,自己来迎击。这些百姓居然能箪食壶浆以迎自己,而不是选择明哲保身,这说明了什么?民心所向啊!
曹操登时大笑道:“哈哈,好啊,你去把几位老人家带到我大帐中去。外面天寒地冻的,几位老人家可经不起这个冻啊。”那士卒闻言,急忙又跑了回去,带着这些老人去了曹操大帐。曹操紧随其后,一进大帐,随即命人赐座,几个老人都是忙不迭的谢恩,这才在凳子上做了半个屁股。
曹操却是一反常态,毫无往日叱咤风云之威势,反倒是和蔼可亲的问着为首的老人家问道:“不知老丈今年高寿啊?”
那老人进了大帐,大帐之中篝火熊熊,温暖如春。那老人暖和过了身子,嘴也不似方才在外面和那小卒说话时那边颤抖。耳听得曹操问话,急忙站起身来行礼。曹操却是笑道:“诶,老丈不必多礼,快坐,快坐,不用起来说话。”
那老丈又颤颤巍巍的坐下,嘿嘿一笑道:“老汉我今年已经九十一啦!这几位老哥哥都是年近百岁,今闻王师在此,特来劳军的。”
“老丈不必如此啊。我大军在此,惊扰了乡亲,我心中也是颇为不安呐。”
“司空言重了!”那老丈闻言急忙起身,其他那几个亦是如此。曹操好一番安抚,这才让一群人重新落座。那为首之人看起来应是有些学识,说话不似白丁,反倒是其他那些老人家,几乎是一言不发。只听这为首老者拱手道:“昔年我还正值壮年之时,曾有一个辽东人,叫殷馗的,不知司空可曾听过?”
眼见曹操摇了摇头,那老者继续说道:“此人有些名气,善识天文。老汉我还记得当初他借宿我家,曾跟我言什么‘黄星见于乾象’,五十年后,必有天命之人起于梁沛之间。如今正是五十年,老汉我当时不懂,如今细细思之,今日之司空正应当时殷馗之言,兆民可望太平矣。”
曹操闻言,心中登时大喜。毕竟这个时代对于这等奇术,还是很信的,若不然死于吉、左慈那些人,也不可能受到百姓的拥戴。袁术也不会非要用“代汉者当涂高”来算作自己顺应天命的一个理由!不过曹操的脸上却是不露声色,笑笑说道:“天命之事,虚无缥缈,如何能当的真?”
“诶,司空此言差矣!昔年袁本初占据河北,横征暴敛,民皆怨之!我那长子行商各地,整日里跟我夸赞司空之下,老汉的耳朵都要听出茧了!若不是年纪大了,故土难离,老汉我也想奔那颍川去呐!如今幸得司空兴仁义之兵,吊民伐罪!官渡一战大败袁绍,让我们这些百姓得享安乐!司空如何不是这应命之人?”
曹操忍不住大笑道:“曹某何敢当老丈之言!为天下开太平,亦是曹某心中所愿!老丈你一定要多活几年,到时候天下一统,又是一个盛世啊!”
第十六章 上兵伐谋
和曹操寒暄了许久的这一群老人家,终于还是被送出了大帐。只不过和他们来时的两手空空相比,归去的他们可谓是收获颇丰。曹操特地命士卒帮他们推着车,车上载满了布帛粮草。毕竟曹操被他们拍了这一通马***看着他们几人衣着尚单,这才赏了他们不少麻布做件暖和些的冬衣。
别看曹操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可今时今日的喜悦,那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高夜常对自己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今日这十里八乡的村民,箪食壶浆以迎自己,民心所向不外如是!
不过一进大帐的程昱,还是当头便给曹操泼了一盆冷水。或许是老头子好为人师之心又发作了,眼看着大战在即,曹操却是志得意满,忍不住想要教育两句道:“民心所向固然是好事,可如今大战在即,主公还是要多想想该如何作战才是!上兵伐谋,袁绍的大军距离邺城已经不过五十里了,主公还是要有所准备才是。”
和程昱一起进来的董昭、荀攸等人却是摇头苦笑,沉默不语。只有郭嘉嘿嘿一笑道:“仲德,得民心者得天下嘛!这河北之地主公才占了不过两三个月,就能有如此待遇,这袁本初就是真的杀过来,又有何惧?”
程昱却是毫不服气的说道:“奉孝!这民心还是等胜了袁绍再说!这一仗击败袁绍不难,可是击败了袁绍之后呢?这河北三州又该如何拿下?黄河北岸这些地方的百姓,对主公治下还算有些了解,民心所向并不稀奇!可是中山、河间乃至于幽州的百姓,是不是也会心向主公?所以啊,别说什么民心所向!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先来合计一下,该如何彻底的消灭袁绍!”
程昱这老爷子,一向就是这样的急脾气,袁绍还没击退呢,就开始考虑着要如何谋取整个冀州。不过大家和程昱共事了这么久,对程昱的性子也是颇为了解的,因此哪怕是听到他如此耿直的指责,大家也是一笑而过。毕竟程昱这老头一向好为人师,再加上他有年龄资本,大家也不和他争。
不过程昱的话,却正对了曹操的脾气,对于河北之地,曹操也当真想要毕其功于一役。这一次虽然是全天下都来攻伐自己,可西方、南方自己都没什么好担心的。如今自己真正要面对的,还是河北的袁绍。如今的袁绍是实力大损,文臣被他自己折腾的,或死或逃;武将也在官渡一战上,损失惨重。自己这一次是迫不得已,把士卒从大年里拉出来打仗,再加上要消耗掉的粮草物资,如果自己只是击退了袁绍的兵马,那显然是一桩赔本的买卖。
可若真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兵法有云“十则围之”,自己的兵力如今只是袁绍的一半,如何能够彻底的消灭掉袁绍的有生力量,着实是一个大问题。哪怕袁绍只有十万人马逃了回去,到时候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攻伐,想要彻底平定河北,恐怕要十年之功。心想到此,曹操看着众人道:“仲德言之有理,诸位可有何良策吗?”
倒是董昭皱了皱眉头道:“这袁绍好退,却不好围歼。我军连年征战,虽然士卒精锐,可从数量上到底是不如袁绍多。因此一旦和袁绍交锋,得胜是毫无悬念的,可真想要一战而定河北,只怕是难上加难。况且我军粮草亦不丰盛,若是强要攻伐,粮道就是一个大问题。要我看倒不如稳扎稳打,先退了袁绍再说。况且官渡一战,袁绍的损失不小。他能凑出二十万人马出征,想来已经是极限了。如此算来,他留下守卫地方的士卒,八成该是训练不足的新兵才是。我等只要集中经历,彻底击溃眼下的二十万兵马,顺势拿下钜鹿、赵国等地,问题不大。”
程昱却是摇头道:“这一次出兵虽然是预料之外,可大军已经拉了出来,更是消耗了钱粮无数。若是只拿下钜鹿、赵郡两地,只怕是有些得不偿失。”
荀攸却是笑道:“能得两郡之地,其实已经不错了。况且甘宁将军的水军已经杀向了幽州、渤海、河间一带,去骚扰袁军的后方。只要能击溃正面的袁绍,我想,整个冀州都拿在手中,应该问题不大。至于幽州乃是苦寒之地,我军如今纵使拿下了幽州,也无力建设。更何况辽东公孙康经营辽东十余年,久未经战乱,我军想要平定他,也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又何必急于一时?”
郭嘉亦是点头笑道:“公达言之有理!我们这一次被迫兴兵,已经有些伤了根本。接下来。我军更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北方的匈奴这几年倒也安分了不少,我们拿下冀州尚无大碍。可是东北的乌丸却是年年进犯,当年公孙瓒在的时候,就不得不面对袁绍和乌丸的两面夹击。如今我军若是拿下了幽州,只怕也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在乌丸身上。倒不如暂留着辽东的公孙康,以为缓冲为上。”
程昱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辽东可以安抚,可冀州最好能够全部拿下!况且高干只留郭援守卫并州,他自己亲自带兵五万,往助袁绍,此时亦是谋取并州的绝佳时机!温侯在并州素有威望,明曦亦在西线迎敌,主公当给他二人军令,要他们伺机拿下并州才是!这一仗我军即便不能彻底消灭袁绍,只要能把他的力量彻底压在幽州,则败亡之日必不远矣!”
对于程昱的这点建议,曹操还是点了点头,随即言道:“当初让温侯北上并州,本是想他替我们挡住高干的压力。可如今确如仲德所言,此时却是谋取并州的绝佳时机!天予不取,反受其害!我这就写令,令奉先、元直伺机夺取幽州!”
荀攸又继续道:“以温侯之武勇,元直之谋划,只要他们两个配合密切,拿下并州想来不是难事。只是并州一旦打下,我们更要小心匈奴、鲜卑等异族进犯。这些异族亡我大汉之心不死,主公亦当提醒一下温侯他们才是啊!”
郭嘉却是嘿嘿一笑道:“这一点公达你就放心吧!温侯的威名,有一大半都是在草原上杀出来的!只要他在五原,我看呐,南匈奴就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心!至少他呼厨泉是没有这个胆子的。我们一旦拿下了并州,就有源源不断的马匹来组建骑兵!当初因为袁绍的封锁,虎豹骑的战马数量堪忧啊!”
对于这一点,郭嘉当真是感慨颇深。当初跟在高夜在五原的时候,只见高夜随随便便就能帮赵云、张辽组建起两支精锐的骑兵。到了颍川之后,亦有丁原资助高夜良马,因此郭嘉一直不觉得如何。可知道袁曹交恶开始,北方草原马的供应就被袁绍给掐断了,糜芳那边为了弄马可谓是费尽了心力,虎豹骑虽然精锐,可马匹是折损一匹就少一匹,很难补充!赵云的风骑和张辽的狼骑都是一人三马,虎豹骑甚至好多人都只有一匹马骑,不可谓不辛酸!
平原作战,当以骑兵为先,这一点郭嘉明白,曹操也明白!因此程昱一说趁势收回并州,曹操的心里就想到了这一点。而且他细细思索之下,也觉得拿下并州算不得难,这才强忍着心中欢喜,手书军令。
军令写罢,曹操急命人赶往河内,去通知吕布和高夜。至于他自己的大帐内,又开始为如何消灭袁绍而吵得不可开交。程昱主张先示敌以弱,放弃邺城,诱敌深入然后一举击溃。而董昭却担心,袁绍若是拿到了邺城,会偃旗息鼓。毕竟如今沮授身为袁绍的谋士,这样的事情,袁绍军极有可能干的出来。若是如此的话,自己这一方就白白损失了一座邺城,袁绍军却毫无损耗!
一时间二人各抒己见,其余几人则是在细细思索,就连曹操也是有些进退两难的感觉。忽的曹操抬起头,看着一旁不说话的贾诩道:“文和,不要一言不发!你觉得是该听仲德的放弃邺城,诱敌深入,还是我军直接迎战呢?”
贾诩闻言,终于是拱了拱手,嘿嘿一笑道:“要我说不如放弃邺城!不过即便是放弃,也要假戏真做!袁本初一向好大喜功,如今他在劣势,自然会听沮授之言。若他千辛万苦,拿下了邺城,必然心中欢喜,想要一举击败主公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自可诱敌深入,而后聚歼之!况且邺城之中我们也可以早作准备,即便袁绍觉得偃旗息鼓,也必会留在邺城!到时候我们出其不意在杀入城中,袁绍一样是瓮中之鳖,主公又何必忧心?”
一旁的董昭闻言却是一愣,耳听得贾诩的毒计,心中也是不禁懔然。早听闻人说贾诩是毒士,用计狠辣,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一旁的程昱却是毫不在乎,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文和此计大妙!只要配合的好,定能让袁绍以为,我军是不敌而退!若是袁绍不追,困居与邺城,我军自可破之!若是袁绍追来,老夫有一计,必可围歼袁绍!”
第十七章 谈
随着会议的结束,一连三天,曹操的大军陆陆续续都过了河。先锋军已经到达了邺城,大军也开始向着邺城进发。具体的作战计划已经随着传令兵的疾驰而送到了赵云、刘晔的手上。已经被猛攻了三天的邺城如今依旧稳如泰山,只是拿着作战命令的赵云、刘晔二人,他们的内心并不如邺城一般安定。
看罢了军令的赵云,长叹了一口气道:“子扬,计是妙计,可……若是袁绍进了邺城当真不再进攻,而是据守的话,这阖城的百姓,该当如何啊!”
刘晔闻言亦是皱了皱眉道:“此计凶狠,一旦袁绍不走,城中必是血流成河!可百姓必不能撤,只要撤了百姓,计策必然败露。到时候主公之计难以进行,河北难以平定,战乱之下,百姓伤亡的更多!子龙,此事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赵云闻言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大哥以前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也征战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这个道理。只是百姓何辜啊!盛世有贪官污吏横征暴敛,乱世更是人命如同草芥,真是兴旺俱是百姓苦啊!”说着赵云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以前总是不明白大哥,不明白很多事情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如今细细想来才发现,大哥的理想,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司徒毕竟是司徒,岂是寻常人能够看得透的?”刘晔轻笑了一声道,说着站起了身来,眼看着门外擦黑的天空道:“有司徒,和主公这样的鸾凤在前面开路,我们这些人啊,附于骥尾也就是了!子龙,听我的,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执行主公的军令,把眼前这一仗先打好再说!这乱世,本就是人命不如猪狗的时代。早一天让它结束,百姓才能早一天过上好日子,你说是么?”
赵云没有回答刘晔,不过刘晔还是从赵云坚毅的脸庞上看到了答案。有的时候抉择就是如此的艰难,鱼与熊掌,总是不可兼得啊。离开了大堂的赵云虽然已经下令,全军去做好准备,可那种淡淡的哀伤,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消散。
相比于赵云的抑郁,穰县的高夜此时却是笑容满面。虽然笑的有些虚伪,可那毕竟是笑脸,是友好的表现。走入小厅的蔡瑁,同样是笑容满面,甚至还是有着一丝丝的谄媚在里面。等高夜站起身来,对着蔡瑁拱手行礼的时候,蔡瑁更是急忙还礼,还放声大笑,一副老朋友久未相见的恶心模样。
说到底高夜毕竟是天下名士,是当朝司徒。虽然近些年来高夜的名声是每况愈下,可蔡瑁依旧不敢端起他世家大族的高傲嘴脸。毕竟上一个公然挑衅高夜的黄祖,不过是被高夜小小的算计了一下,如今在荆州已经彻底沦为了二流的世家。若不是还有黄承彦这等名士撑场面,黄家恐怕就要彻底的没落了。因此哪怕高夜前几日刚刚杀得自己大败而逃,险些丢了性命;哪怕高夜一封书信,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让自己不得不来和高夜会面;哪怕担心这是鸿门宴,担心自己会被高夜杀死在这里。蔡瑁也依旧是笑脸相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与不屑
一阵寒暄,两个人都是一副笑脸,原本有些紧张的蔡瑁兄弟三人,都是放松了不少。蔡瑁这才若有所思的问道:“看起来,司徒身边所带的护卫并不多啊,司徒你就不怕在路上,遇到刘备的兵马吗?”
高夜却是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就不劳蔡将军担心了,有我这两百陷阵营在,就是龙潭虎穴我都敢闯上一闯,区区一个刘备算得了什么?”虽然高夜觉得蔡瑁今日前来应该并无什么其他想法,不过该打的预防针,还是要打一下的。如今陷阵营的威名是天下皆知,蔡瑁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得好好掂量一下才是。
果然,蔡瑁闻言顿时有些发愣,随即谄笑道:“司徒言之有理,陷阵营乃是天下难得的精锐,刘备的兵马虽厉,但定然不是司徒的对手!”说着轻咳了两声,急忙转移话题道:“只是两军交战,你我身为主帅,本不该相见!但既然司徒相邀,蔡某自然不能拒绝。司徒找蔡某究竟有何事,还请赐教。”
高夜抿了一口茶水,漠然的看了一眼蔡瑁身后的护卫,又看了看蔡瑁。蔡瑁登时了然,随即拱手道:“司徒放心,这些尽是我心腹之人,司徒有话但讲无妨。”高夜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淡淡的笑道:“议和!”
蔡瑁闻言心中登时了然,以高夜如今的战斗力,就算是消灭了自己,打进荆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高夜却主动提出了议和来,只能说明,颖都要面对的局势,绝对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自己出征时,刘表就告诉自己,这一次是全天下一起讨伐曹操,仗好打的很,看起来果然是有道理的。既然是这样,看来这一次自己还能跟高夜讨价还价,搞到什么好处也说不定呢。
只是蔡瑁要好处的话刚刚出口,就只见上首的高夜冷笑了一声,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看着自己,笑着说道:“蔡将军,我跟你议和,是为了你们荆州世家,是为了你们荆州的未来,又不是为了我自己。前几日你与我交过战,你应该明白,以我现在的实力,即便是干掉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蔡瑁闻言登时一愣,随即面色有些尴尬的道:“司徒的实力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司徒的处境我也略知一二。司徒想要消灭我,倒是不难,只是接下来的仗司徒还有的打吗?更何况司徒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荆州,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哈哈,蔡将军,你以为跟着袁本初、孙仲谋和刘玄德三个人的后面来攻伐颖都,你就能捡到便宜了不成?”高夜说着嘿嘿一笑道:“我也不瞒你,孙仲谋在广陵城下已经吃了一个大败仗了!袁本初集结了数万兵马,邺城打了这么久依旧在我军手里稳若泰山。至于马腾被挡在长安城外不得寸进,蔡将军真的不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么?更何况,蔡将军你被人利用,尚不自知。这面为刘景升卖命,都不知道那面刘景升都已经开始刨你蔡家的祖坟了!真是可悲啊!”
蔡瑁闻言更是一愣,还未开口,他身边的蔡中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司徒此言差异!我姐夫和我们可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害我蔡家!”
高夜却是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河北袁绍,江东孙权,西凉马腾三路,皆是亲自出征,你姐夫怎么不亲自带兵前来攻伐啊?这种打了就能胜的仗,他自己来打不是更能提升他在荆州的威望,不是更能让天下人为之侧目的么!”说着高夜面色一正道:“昔年刘景升匹马入荆州,第一件事就是取了蔡氏为妻,究竟是为了什么,蔡将军不会不知道吧!如今又让将军带兵,进犯宛城。前有我精锐兵马据守,后有刘备时时威胁,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啊!蔡将军还看不清吗?”
蔡中闻言,整个人仿佛呆住了一样。一旁的蔡瑁闻言亦是表情凝重,将信将疑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刘荆州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自然难以亲自带兵!司徒说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只怕是在危言耸听吧。”
高夜闻言淡淡一笑道:“或许是有点危言耸听,可刘景升削弱你荆州世家之心不假。这一仗你带出来的可都是你的嫡系,上一仗你就损失了近一成的兵马,继续打下去,你还有的剩么?没了兵权,你在荆州还不是任他刘景升捏扁搓圆?你刚刚也说,刘景升的身子不好,等他百年之后,谁为荆州之主,还不是看谁更有实力掌控荆州么?怎么,你蔡德珪就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想法么?”
眼看着蔡瑁若有所思,沉默不语的模样,高夜却根本不给蔡瑁思考的时间,反而是继续说道:“刘景升年纪大了,脑袋已经糊涂了,荆州需要一个明白人来掌舵,才能安稳呐!等刘景升百年之后,更需要一个老成持重之人来稳定荆州的局势,这个人我家主公以为,非蔡将军你莫属!一来蔡家是荆州顶级的世家,再加上蔡夫人如今育有一子,论声名论实力,首屈一指;二来蔡将军你在荆州素有威望,俊杰之才,可以倚重;三来,你蔡家到底和我妻沾亲,我也信得过。这才邀蔡将军你来好好的商议一番,蔡将军不能让我失望吧?”
蔡瑁乍一听闻高夜夸赞自己的话语,一时间是心花怒发。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加的真诚,对着高夜拱手道:“司徒谬赞了!说实话刘荆州要出兵的时候,我是苦苦相劝,犯上作乱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可为啊!可刘荆州被那个刘备蛊惑,那是一意孤行!我是人微言轻,迫不得已才带兵来此,还望司徒勿怪啊!”
高夜闻言便知有戏,是时候给他加一把火,好让他彻底的投过来了!因此高夜笑笑道:“我就知道是如此,蔡将军也不用担心。我只希望将军回到襄阳后,劝解刘荆州,疏离刘备那个家伙,勿要在做此不智之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几位的太守之职,就会明诏天下了!”
第十八章 烦闷的刘备
太守之职这四个字对于蔡瑁三兄弟来说,直如喜从天降一般。别看如今的蔡瑁担任镇南将军军师,贵为荆州的二号人物,可真要说起来,他手上并无多少实权。若非因为他荆州世家在军队中很有影响力,再加上蔡瑁的妹妹如今嫁给了刘表为妻的话,蔡瑁也不可能统御荆州的兵马。
可身为一郡之太守,就大不相同了。毕竟太守可是实实在在掌控着一郡之地的官员,从政事到军务全都由他一把抓。现如今能成为一方诸侯,争霸天下的群雄里,哪一个不是从一郡之太守发的家?曹操最早为东郡太守,袁绍是渤海太守,已经死了的袁术也担任过南阳太守。只有有了自己能完全掌控的地盘,自己的实力才能有所发展。如今的蔡瑁虽然没有任何取刘表而代之的**,可手中的筹码越多,越能在与刘表的博弈中占据优势,就越能给蔡家谋取更大的利益。
因此当听到高夜所言的时候,蔡瑁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身边的蔡中、蔡和,更是喜形于色,一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自己脸上的神情。不过相比于蔡中、蔡和,蔡瑁的喜色反倒是一闪而过,随即正色道:“司徒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若只有我蔡家有此殊荣,只怕会使我蔡家遭受灭顶之灾啊!”
高夜闻言心中也是暗道这蔡瑁到底还是有些脑子的。若真的只有蔡家得了好处,刘表心中猜忌不说,即便是和他同一战壕的蒯家、黄家等家族,心里也绝对会有所芥蒂。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原本都是荆州世家,联合在一起继续掌控着荆州。结果一夜之间蔡家拿到了三郡之地,实力大涨,这让其他世家的心里如何能平静?乍一看蔡家是强大了,可实际上却成为了众矢之的。老祖宗讲究中庸之道,讲究闷声发大财,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此高夜微微一笑道:“这一点蔡将军不用担心。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我既然亲善于将军,自然不会不为将军考虑的。这一次的册封,不只是你蔡家,蒯家等世家也在受封之列。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有人有所诟病。这些年来荆州和我们一向是相安无事,这一次就是因为刘荆州被刘备蛊惑,这才有了今日的兵戎相见。蔡将军回去之后,一定要多劝劝刘荆州,让他亲贤臣,远小人才是啊!”
“哈哈,还是司徒思虑周全,蔡某让司徒见笑啦。”一边说,一边露着自己的大白牙,还对着高夜拱手行着理。毕竟高夜的安排,着实是正中了蔡瑁的下怀,只要大家一起受封,自己身后的这个小团体就不会解散,自己就依旧可以和刘表抗衡,为荆州的这些世家谋利益。知识蔡瑁此时对于高夜的认识,又进了一层。谋算人心至此,无怪乎人家叱咤风云二十年,而自己却已经被刘表压得死死的。至于高夜后面的话,无非就是交换的条件。相比之下,自己这笔买卖做的才是相当的划算。因此蔡瑁笑着继续说道:“至于刘荆州那边,司徒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那刘备就休想再蛊惑刘荆州!”
眼看着蔡瑁拍着胸脯的保证,高夜也是心中大定。别看蔡瑁在《三国演义》中如同一个草包,可能做到这样一个大世家家主之位上的人,又有几个蠢货?更何况他的盟友之中,还有蒯良、蒯越这样的能人,虽然不知道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从今往后,有他们这些人从中作梗,刘备就休想再轻易地发动战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算是谈了个妥。原本有些紧张的蔡氏三兄弟,此时也是神采飞扬,再无刚来时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高夜只是稍稍提醒了一下蔡瑁,有许多荆州世家倒向了刘备那边,要他小心。不过眼看蔡瑁一副不屑的表情高夜就知道,蔡瑁根本没把那些小世家和刘备放在眼里,自己刚刚那番话就算是白说了。不过蔡瑁他们也不傻,也就由得他们自己去处理罢了。
高夜和蔡瑁一直聊到太阳西斜,这才算是结束。蔡瑁带着自己的人手匆匆的返回大营,蔡瑁更是直接派蔡中飞马返回襄阳,面见蒯越仔细商议,劝刘表就此罢兵。而高夜则是目送着蔡瑁三人离去,这才轻叹了一口气,也准备起身返回宛城。被高夜安排在暗室里偷听的司马懿和陆逊,也是紧紧的跟着高夜,三个人一路上都在谈论着方才的对话,在谈论着荆州,在谈论着接下来的仗该如何打。
至于刘备,他手中虽有两万兵马,可面对宛城和高夜还是太过薄弱了些,尤其是蔡瑁如今和高夜达成了协议,这些时日以来的蔡瑁一直是高挂着免战牌,再不出战。刘备即使是有心,也根本无力,更不敢攻城,只能在城外营地中驻扎。而城内的高夜却已经派兵陆陆续续往长安左近进发,毕竟西凉军才是自己真正的大敌。先期赶去的夏侯渊已经在长安以西的郦县、美阳、武功一带,和西凉军交上了手。虽然面对西凉军的先锋程银、候选二将,夏侯渊算是小有胜利。可西凉军的大队人马转瞬即至,只有万余兵马的夏侯渊,可谓是压力山大。
在高夜看来,荆州这面已经算是彻底搞定了,只等蔡瑁的大军一撤,自己也就可以集中全部的精力来面对西凉军的攻击。马腾、韩遂及西凉八部兵马一并杀来,这让高夜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也是为什么夏侯渊被曹操直接派去了长安,高夜根本等不及蔡瑁撤军就把手下的兵马调往长安的原因所在。
这么大规模的兵马调动,想要瞒住刘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在高夜的兵马出发了两日之后,刘备就收到了消息。耳听着斥候的回报,刘备此刻可谓是心乱如麻。倒是张飞哈哈一笑道:“大哥,那高夜把兵马向西调动,必然是西凉的马寿成带兵杀了来,他不得不分兵!如此宛城必能一鼓而下!大哥,给俺三千兵马,趁夜袭击,俺必能为大哥拿下宛城!”
刘备却是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关羽道:“二弟,你觉得呢?”
关羽本来就不大的丹凤眼,此时眯的更小了一些道:“司徒用兵,一向是谋定而后动!既然他敢把军队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调走,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怕我军攻城。蔡瑁那家伙…”说着关羽轻蔑的冷笑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他早就被吓破了胆子,这些天是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就凭我军这两万人马,想要拿下司徒驻守的宛城……”说到这里,关羽就只是摇了摇自己的头。
刘备也是颓然的点点头道:“我觉得也是如此,说不定这是司徒他的增兵减灶之计,就是想诱我们去攻宛城,好把我们一举消灭者宛城城下。其实即便是蔡瑁敢出战,我们也很难拿下宛城。”说着刘备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若非当初袁绍的使者说曹操和司徒都会死在颖都,我们如今也不会出兵至此。好不容易有了新野,有了这些兵马,不能徒然损耗在宛城城下!”
说着刘备站起了身来,走到了地图旁,指着地图对着关羽、张飞道:“二弟,三弟,如今的局势根本不想当初我们所预计的那样乐观。江东的孙权在广陵城下已经吃了一场败仗,河北的袁绍现在要面对的是曹操那个奸贼。至于马腾,依旧在西进的路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下长安,潼关,长驱直入。而我们现在就面对着司徒的兵马威压,而蔡瑁却缩在后面时时想要找我的麻烦!”说到这里刘备猛然一拳头砸在了地图上蔡瑁驻地之所在,恨恨的道:“我从袁绍那里逃出来的时候,无尺寸之地,依旧一心想要复兴汉室!可你们看看刘景升、刘季玉这些家伙,坐拥一州之地,却毫无复兴之心,难道,汉室当真要亡了不成?”
刘备这一句话出口,整个人是泪流满面,直把关羽、张飞二人吓得急忙上前相劝。也不知道刘备真的是为了大汉江山而担心,还是因为他自己一事无成而愤恨。总之这泪流满面的一幕,却当真让关羽、张飞感动不已,二人皆是拜伏于地,异口同声,说着愿为复兴汉室而奋斗终生的话语。
刘备眼见二人跪倒在地,更是急忙扶起,好生抚慰着二人。只过了好一会儿,刘备这才看着地图说道:“我看继续留在此处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我听说蔡中已经连夜赶回了襄阳,那蔡瑁只怕也是在等着襄阳那边撤军的命令吧。这个蔡瑁,杀敌的本事没有,害我的心思倒是不少!”说着缓缓地走回到座位上坐下,示意关羽、张飞二人同坐,这才缓缓道:“我们也命令全军做好准备撤退吧,再不做准备,只怕我们这些人马,不被司徒攻伐,也要被蔡瑁那个家伙给算计了!”
张飞闻言当即便坐不住了,扬言非要一矛戳死蔡瑁那个小人,给刘备出气。这一闹,直让方才悲伤的刘备急忙拉住了张飞,叫他不可多事。张飞虽然暴躁,可刘备的话,他还是很听的。刘备这样阻拦,张飞自然也就消停了下来。刘备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眼前的局势已经糜烂至此,刘备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第十九章 再算孙权
刘备即便是再无奈,也只能接受无功而返这一事实。按照刘备原来的预计,这一次出击无论如何都该能收到一个宛城回来才是。如果按照袁绍使者所言顺利的进展,东、南、北三面夹击失去了曹操和高夜的兖州,胜利绝对是易如反掌。
袁绍的势力庞大,仅仅是官渡那一场大败,还不足以动摇他的根基。江东这些年战乱少,几次和荆州的大战都是大胜而归,上一次更是击杀了黄祖,为孙坚报仇雪了恨,如今江东上下对孙权无不敬服。西凉马腾、韩遂割据日久,兵精粮足,更有羌人相助,战力不可谓不强。自己虽然是各方势力中最为弱小的那一个,可新野毗邻宛城,只要拿下宛城,就能长驱直入,攻打颖都。若能拿下颖都,救下了皇帝,自己凭借着皇叔的身份,必然是位高权重。若是拿不下颖都,只要能赚到宛城,脱离刘表和荆州世家的控制,自己也能慢慢发展,继续和袁绍抗衡。
这比买卖无论怎么算,刘备觉得自己都吃不了亏,这才软磨硬泡,拉着刘表的荆州兵马来给自己铺路。可谁能想到,蔡瑁不但没有多少攻城掠地的**,更是对自己处处小心防备,自己还得处处小心蔡瑁对自己的算计。别看表面上荆州军的兵力增加了不少,可实际上自己的战斗力却下降了不少。
而兖州方面,不但高夜、曹操毫发无损,整个兖州的反应是如此的迅速。曹操带兵向北,高夜带兵向东,而南方的江东军,更是早早就在广陵城下吃了败仗。自己本想着出其不意拿下宛城,可谁想到张绣是早有防备,让自己吃了个大亏。等蔡瑁的兵马到来,等自己重整了旗鼓,高夜的大军就已经开到了博望。
如今蔡瑁高挂免战牌,看起来是逃跑的心思更大一点。高夜的大军尽数向西开进,西凉的马腾只怕也要承受高夜这个常胜将军的压力了。江东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至于北方的袁绍,说实话刘备实在是不看好他。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刘备若是继续留下进攻宛城,只能是徒损实力,得不偿失。因此刘备在大骂了一番,发泄了一顿之后,还是下令关羽、张飞二人准备撤回新野。
于此同时,宛城的高夜心里却是很不平静。曹操的军令已经传到了宛城,顺势拿下并州的指令让高夜实在是有些心累。面对荆州和西凉两路兵马的围攻,高夜如今尚且愁眉不展,现在还要自己谋划拿下并州!在高夜看来,如今的曹操不但是胃口奇大,更是不把自己当人看!什么任务都敢给往自己身上安。
可同时高夜又有点理解曹操的想法,可能是这一次头风发作,鬼门关前溜了一圈,让他更加感觉到了生命的可贵以及时日无多的悲凉,这才让他有了这种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不过话说回来,并州的高干带着兵马去援助袁绍南下,整个并州如今只有郭援在镇守,真想要拿下并州,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至于为何曹操的军令直接下达到自己这里,高夜也明白。虽然吕布名义上是一路大军的主帅,但实际上,还是要服从与自己的命令的。更何况吕布的脾气,高夜是知道的。一旦曹操的军令直接下达到吕布那里,恐怕吕布一心所想就是如何拿下并州了。他这个人有些急功近利,即便身边有徐庶辅佐,可吕布万一一时兴起,不听徐庶的劝告,只怕会让整个局面失控。
其实在高夜看来,并州可以拿,但一定要在大势已定的时候再去考虑如何拿。并州广袤,却又地广人稀,除了汉民,还有很多少数民族聚居于此。越到五原、雁门等地,情势就越发的复杂,没有一个妥善的计划,很难一次将并州整个拿下,哪怕吕布在并州素有威望也不行!更何况如今并州几乎全部的主力部队都在郭援的带领下,威逼河内,让河内守军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不能击溃郭援,又或者是北路、西路中有一路彻底取得了胜利的话,大军根本无法安心的杀入并州。
命令下达给自己,自己就更能良好的把控住西线的战局。曹操既然来了军令要自己尽量拿下并州,那么并州的战事就一定要考虑在整个战役之内。如今西凉军来势汹汹,长安城外的夏侯渊阻击的是颇为吃力。长安城内亦是人心惶惶,钟繇为了稳定局势更是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是自己不能顺利退了西凉兵马就对并州开战,两线作战之下,只怕新野的刘备也绝不会安分。
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就能赛过诸葛亮。这仗到了现在能怎么打,该怎么打,就不是只有高夜可以考虑的事情了。司马懿和陆逊两个家伙这些时日里,一面帮着高夜出谋划策,一面处理着军中的各项政务,可谓是如鱼得水,进步飞快。尤其是补足了军队基层建设这块短板之后,两个人如今统军的本事可谓是一日千里,要不了几年他们俩估计就能独当一面了。有这样两个好帮手在身边,高夜根本不需要一个人纠结,把他们两个人叫过来一起讨论便是。
高夜这边对于眼前的局势,虽然算不上焦头烂额,但也着实让高夜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相比之下,远在广陵的路招、陈登,此时此刻却不得不要面对孙权的主力大军。败退回去的蒋钦周泰经过了休整,随着孙权的大队人马再一次杀向了广陵而来,这让路招不由得又心急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路招却不像上一次那般的心急如焚。毕竟上一次蒋钦、周泰的兵马杀到之时,整个徐州就只有他们这些人马来阻挡孙权。兵力不占优,又没有援兵,又不能后撤将广陵拱手相让,这才让路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若不是陈登设计妥当,大败了蒋、周二人,路招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而这一次路招虽然忧心,但却淡定了不少。对内因为有陈登这个大才,路招觉得即便是孙权的大队人马杀来,陈登也能从容设计应对。对外则是因为自己已经收到了张辽的军报,他的援兵已经到了徐州左近,算算日子,再有三五天必能到达广陵!如今城中粮草充足,只要自己的指挥不失误,将广陵城守个十天半个月绝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何况还有陈登在,路招觉得这一次可谓是万无一失。
只是从昨晚接到了孙权发兵的消息之后整整一天了,自己都没有见过陈登这家伙,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自己虽然布置好了城防的事宜,可说到底还是想要和陈登仔细商议一番,这样自己的心里才更有底。可是陈登居然不在官衙,亦不在他自己的府上,不能和陈登商议一下,这才是路招如今心里有点慌的原因所在。
这种感觉直折磨了路招整整一个晚上,直到了第二天陈登再次出现在县衙之中。陈登是悠悠闲闲,路招一见陈登却是二话不说,一把拉住了陈登的胳膊问道:“元龙老弟,你昨天这是去干什么了,叫我这一顿好找!”
陈登却是嘿嘿笑道:“我昨天出去了一趟,做了些布置,也好应对孙权的大军压境啊!”说起来路招如今是广陵城的最高军事统领,可陈登却是实实在在的广陵太守,论起来路招是要听命于陈登的。因此陈登不跟路招商量就去做布置,路招也是毫无二话,毕竟不论怎么算,如今陈登有这个资格。
因此路招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问起了陈登究竟布置了什么。陈登示意路招先坐,他自己也坐了下来,这才笑道:“文远将军的援兵离广陵不过五六日的距离,我军只是坚守自然也没问题,但若能再胜一阵,那亦是大功一件!孙权虽然不知道援兵何时能到,可我估计他应该知道援兵就要到了才是。我命人往徐州方向的几条必经之路上,聚积柴草,隔十步一堆,纵横成行,布列整齐。等孙权兵临城下之后,我们趁夜点燃,以为疑兵。那孙权闻报,必然惊慌失措,到时候我们趁夜袭击,必可败之!”
路招闻言登时眼睛一亮,眼珠子直在眼眶中晃悠,思考和消化这陈登的计谋。不多时抬起头来大笑道:“元龙老弟此计大妙!那孙仲谋黄口孺子,能经历过多少战阵?骤然发现援兵必然慌乱!妙,果然是妙!”
陈登却摇了摇头道:“非也,那孙仲谋当年被黄祖的那个败家儿子围攻,也丝毫不乱。别看他年轻,可却是久经战阵之人了。可正因为如此,一旦他发现夜色之下有大批援兵赶到,心中必然思退。毕竟他身边的兵马算不得多,对一个广陵还算是优势,可加上了援兵之后,就是大大的劣势了。更何况他要南撤,还要渡过长江才行,因此必然会先行准备。我们只需趁他后撤之时,突然出击,那孙权必然溃败!路招将军可带领一直人马,趁夜往东陵亭去埋伏,只等孙权兵马一撤,便即出击。我在广陵亦会派兵追击,到时候大功可成!”
第二十章 万事俱备
陈登的谋划是如此的具体,直让路招觉得,只要按照计划进行,孙权的大军必然败退。若是运气好,能斩将夺旗,这个功劳可就大了!一时间还在纠结于自己的城防布置是否妥当的路招,早把自己那套布防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路招到底不是无能之辈,欣喜之后随即冷静了下来,多年来征战的经验以及对于战场敏锐的嗅觉,使得他很快便发现了陈登计划中的一点疏漏。陈登的计划虽然很好,但前提是能够按部就班的顺利进行。路招征战多年,能做到这个级别的将领,很明白战场之上永远都有意外。因此眉头略微一皱,眯着眼睛道:“元龙老弟,计策果然是妙计,可有一点,咱们广陵城内的兵马不足啊!若是计划顺利,自然可以大败孙权。可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只怕广陵城要丢啊!老弟,咱们的任务是守住广陵,若是按部就班的守城,虽然没有大的功勋,可起码无过。若是主动出击,丢了广陵,那可就百死莫赎了啊!”
陈登微微一笑道:“我久在徐州,和江东没少打交道,孙仲谋其人若何,我知之甚详。如今江东诸将之中,唯有那周公瑾可谓帅才,其余人不足为虑。依我之计,等能取胜!”不过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路将军所言也有道理,我们的第一要务,是守住广陵。如今兵力不足,我看分兵之事作罢,只待孙权兵临城下,我们点燃火堆,待他自乱了阵脚之后,我们在开城杀出!依我想来,如此亦可胜之。这个方法较为稳妥,只是战果和功劳没有那么大便是了。”
路招闻言却摇了摇头道:“你我二人这一仗最大的功劳,莫过于挡孙权于长江以南。只要孙权无法北上,那么主公那里就可以从容应对袁绍的兵马。就像老弟你说的,这一仗的主战场不在广陵,也不在荆襄,而在河北啊!”
陈登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听了路招的话,点了点头才要开口,大门被猛地一推,只见一个小吏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行礼言道:“太守,将军,张辽将军亲率三千骑兵,已经赶到了广陵城下!”
路招闻言便是一愣,前几日张辽的兵马尚在徐州,自己和陈登都估摸着张辽怎么也得再有几天才能到。可没想到张辽居然来的这么快!因此反应过来的路招随即大喜,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张辽将军如今何在?”
那小吏急忙道:“已经从北门进了城!”
陈登却是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么快,不会有诈吧!你们怎么就开了城门?”
那小吏尚未答话,路招却是笑道:“那北门守将以前啊,一直是我身边的副将,当年在兖州,我和张辽将军很熟,他自然是认得张将军的。他既敢开城门,那必然是张将军不假!没想到啊没想到,兵贵神速,张将军来的果然快!”
陈登闻言这才点了点头,既然是这个样子的话,那自然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因此嘿嘿一笑道:“既然是张将军亲至,你我怎么也得去迎接一番才是啊!”
张辽的到来,着实是有些出乎了陈登的预料,但同时又让陈登有些欣喜。之前自己的计策最大的缺憾,就是广陵城中的兵力不足。路招方才的那般言语陈登自己心里也很是明白。可即便如此,陈登依旧觉得有些大不甘心,明明有如此大好良机,可以破击孙权,可因为兵力上的略有不足,只能白白放弃。如今有了张辽的三千骑兵在,自己的计划绝对可以顺利的进行。
至于路招,除了战略上的欣喜之外,他和张辽本就是故交。虽然张辽总是会合高夜一起出征作战,但平日在颖都的时候,二人却常常把酒言欢。这种他乡遇故知的心情,着实让路招欣喜异常。更何况张辽的本事路招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不但武艺非凡,手中那一支骑兵更是战力强劲。眼下的战局更是迎刃而解。
路招和张辽本就熟识,陈登对高夜又恨是敬仰,在这种情况下,张辽的到来自然得到了两个人的隆重欢迎。路招一个熊抱,就让张辽颇有些措手不及。路招一边抱了一下张辽,一边问道:“文远,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张辽好不容易摆脱了路招的熊抱,又对着陈登拱手施了礼,这才大笑道:“主公命我驰援广陵,走到彭城之后,我就命副将领着步军正常行军,我亲率三千骑兵日夜兼程,好在终是在孙权大兵压境前赶到了!你们广陵城取了首胜,拨了头筹,我要是再晚呐,我看那孙权就要被你和陈太守给打跑了!这场仗就没我什么份了,那我这大过年的千里地奔袭,走的还不都是冤枉路了?”
路招闻言亦是大笑道:“孙权毕竟兵马众多,若非有文员老弟你的武勇,岂能轻易击败!我和元龙老弟方才还在商议,要固守待援呢!你就来了!这一次我看孙权他就是再来三万兵马,也都得折损在这广陵城下!”
张辽听路招说的豪迈,自己也是大笑了起来,一旁的陈登虽然一言不发,但也是满脸的喜色。等张辽笑罢,这才对着陈登又拱了拱手道:“陈太守,你我虽然未曾见面,但我对你可是久闻大名!我来之前,大哥、二哥都盛赞太守,叮嘱我,来了之后多听你的意见。就是不知道,陈太守如今可有何破敌之计否?”
陈登却是急忙拱手逊谢道:“司徒和郭祭酒皆是当世大才,登难以比其万一。那孙权虽然有些手段,可打起仗来却是稚嫩的狠。原本登与路将军商议,想要分兵一路去东陵亭埋伏,想要杀孙权一个一溃千里……”说着陈登便将他心中的计策和盘托出,该如何使疑兵之计,该如何设伏,该如何截击,丝毫没有隐瞒。陈登知道这张辽可是高夜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将才,其人必傲。只有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才能合作无间,将这场就要到手的功劳紧紧的抓在手里!
“计策大概就是如此,只是我广陵城中的兵马不足,若是分兵去往东陵亭,人少则无济于事,人多则广陵城就会有被江东军拿下的危险。故而我和路将军仔细商议之后,觉得还是该以稳妥为主,守卫广陵为上。可如今将军既然带了三千骑兵赶来,我看此计正可用之!”
路招早就听陈登讲过这一计,如今再听一遍自然是没有什么感觉。可这一计在张辽听来,着实让张辽心中大喜。原本询问陈登,只是习惯使然,没想到陈登居然真有如此妙计来对付孙权。而且这一计端的巧妙,自己反复思来,都没有丝毫的破绽。也无怪乎高夜和郭嘉居然对此人如此盛赞!
张辽仔仔细细的思索了好几遍,陈登也不急,只是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直过了好一会儿张辽这才大笑道:“陈太守果然厉害,这等妙计即便是我援军不到,亦有五分成功之可能。如今既有我这三千骑兵,想来定可万无一失!”
陈登听张辽同意了他的计策,心中也是大喜。张辽的身后站着高夜,他的晋升之途自然是光明万丈。可自己做为徐州本地的世家,在曹操的阵营里可谓是无根无底,从投靠了曹操开始,自己就是广陵太守,到了现在还是广陵太守。虽然自己能统领这一郡大小事宜,可升官又是那个步入仕途之人所不希望的呢?
自己这一次已经有了首开捷报之功,若是这一次能和张辽一起,将孙权杀一个不敢北望的话,哪怕不能入朝为官,当一个徐州刺史想来是绰绰有余的。毕竟如今的刺史朱灵是个大将之才,不善治理地方,早晚要被曹操调到战场上去的。此时自己还不为自己和陈家好好谋划一下,那也太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但哪怕陈登的心里是如何的欣喜,却依旧是面色如常,对着张辽拱手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请文远将军带领骑兵,暗中赶赴东陵亭埋伏。我和路将军继续留在广陵城,故布疑兵。只等着孙权自乱了阵脚,你我一齐杀出,必能全胜!”说着起身走到了官衙大堂之中的地图旁边,指着地图继续道:“孙权已然出兵,只怕明日此时就会兵临城下了。张将军事不宜迟,当尽快赶赴东陵亭才是。待我疑兵之计成时,孙权必然思退,但孙权亦是久经战阵,撤退之时大营必然会有准备。故而我和路将军不会出击。孙权见我军不追,必然会放松警惕,张将军便在此时突袭孙权大军的中部,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孙权军多是步卒,只要了张将军能坚持半个时辰,则我广陵大军便可赶到,与将军内外夹击!文远将军以为如何?”
“如果都是步卒的话,以我骑兵的能力,坚持半个时辰自然是毫无问题!平原之上,步兵岂是骑兵的对手,更何况是我手下的精锐!哼,要我看,若是孙权身边没有什么精锐的话,我这一轮冲锋,把孙权那个小子给生擒活捉,也说不定呢!”
第二十一章 暴雨将至
张辽的豪言壮语虽然提气,但陈登依旧保持着自己那淡然的笑容。虽然路招已经开始顺着张辽的话,畅想着得了大功之后的光鲜,但陈登依旧是有条不紊的给张辽讲着自己这一计的战术细节。张辽带着骑兵两日疾行了八百多里,提前到来,这是陈登预料之外的事情,那必然也是孙权意料之外的事情才是。该如何利用好这一优势,才是这一仗的关键之所在。
不过陈登对此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因此特别嘱咐张辽,一定要隐蔽行踪,赶赴东陵亭。“……文远将军,这一仗能拿到何等样的战果,全看孙权有没有发现将军的行踪!从彭城到广陵还好,至少从目前斥候传回的消息来看,孙权并不知道将军赶来。将军可命士卒先行休息一下,今晚趁着夜色,悄然赶赴东陵亭!这一带孙权军的斥候甚多,将军切记一定不能被孙权发现……”
对于悄然行军这件事,陈登嘱咐的是重中之重。对于张辽,虽然陈登也有着一些了解,但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张辽是高夜手把手带出来的将领,可相比于高夜、郭嘉和赵云三个人来说,张辽的名气可就小得多了。高夜战无不胜,郭嘉算无遗策,就算是赵云也有着勇猛无敌,杀得袁绍割须弃袍的战绩,可张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战绩来!对于这种关乎他升官发财的大事,陈登无论怎么谋划都不为过,更何况如今只是在嘱咐张辽呢?
张辽自然也明白陈登的担心,自己一直到现在,都还生存在高夜的予以之下,不能独当一面,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来么!自己不出名,陈登会有所担心也在情理之中,这一点张辽完全可以理解。因此面对陈登的嘱托,张辽也并没有任何要发怒的迹象。和高夜相处的这些年里,张辽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让旁人闭嘴,那就要用实力来证明自己!
一旁的路招对于陈登眼下的做为是颇有些尴尬,再怎么说张辽也是高夜带出来的人,更何况久经战阵,这些小事岂用陈登多嘴。陈登这摆明了一副不信任张辽的模样,这让张辽的脸面往哪放?可让路招惊诧的是,张辽不但面不改色,更是笑呵呵的谢过了陈登的叮嘱。直到张辽离去,路招这才埋怨道:“元龙老弟,文远他到底是一员大将,你平日里智计无双,今日怎么能如此羞辱文远?”
陈登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张文远果然是大将之才!”说着看向路招笑道:“你以为我是无端羞辱么?如今要他去东陵亭,准备伏击孙仲谋,那是何等的凶险?张文远和司徒亲厚,突然折损于此,司徒必然心中不快啊。”
“所以你方才是故意试探于他不成?”路招闻言惊道,“文远毕竟久经战阵,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他,元龙老弟你实在是多虑了!”
陈登点头道:“是啊,我还是小瞧了他张文远。能有如此心胸和定力,再加上他这些年的历练,说不定,他这次还真能把那孙权给生擒活捉了呢!”
张辽趁着夜色,带兵悄然而去。第二日驻兵围困住广陵城的孙权此刻却是有些心烦。前些日里先锋军的蒋钦、周泰兵败,对于自己手下兵马的士气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大年里把军士拉出来打仗,本就是有损军力的行为,如今还遭了一场败仗,这些让孙权求胜之心变得更加的迫切了起来。
江东如今看起来是一团和气,世家大族也开始支持自己在江东的统治,可实际上的江东却并不安稳。先不说江东境内的山越人,时时叛乱,就说朝中的那些大臣,也让自己颇感到有些焦头烂额。如张昭、顾雍这些世家,虽然支持自己的统治,可想要管束他们,自己却是颇有些无能为力。程普、黄盖、韩当等老将虽然支持自己,可对于自己的年轻却总有轻视之意。
若只是如此,孙权到还能接收,凭他的智慧,只要再有几年,只要能有一场拿得出手的大胜,孙权相信自己定然可以完全的掌控江东。可偏偏江东还有一个周瑜在,此人虽然年轻,可却智计过人,谋略无双。世人只道自己的哥哥孙伯符骁勇善战,不过两年便打下了六郡基业,可自己知道,大哥能有这样的战绩全赖了周瑜的谋划。再加上周瑜亦被高夜盛赞为江东第一帅才,这样的人物如何能不让自己忌惮三分?更何况周瑜的手中有兵权,诸如太史慈等大将都是孙策旧臣,和周瑜亲厚。虽然程普等孙坚时代的老将对周瑜不是很敬重,但他们对自己也不敬服。自己这才不得不提拔诸如蒋钦、周泰、徐盛等新鲜血液,来分他们的兵权。
这一次周瑜本来提议攻伐黄祖,为孙坚报仇雪恨。自己原本觉得这样也好,自己若能斩杀黄祖,报了父仇,那么江东上下对自己必然再无异议。可后来却来了袁绍的使者,直言有此良机,可以瓜分了曹操。孙权几经思索之下,还是决定先放过黄祖,来分这一杯羹。只要自己拿下了孙策都拿不下的广陵,亦是一场大胜。到时候自己携此大胜之势,再西进夏口,拿下黄祖,那么自己这个江东之主的位置,也就算是稳稳当当的了。因此这一战孙权带出来的都是他自己手下的心腹之人,他们需要这样一场大胜来让自己给他们顺理成章的升官,从而逐渐将整个江东的大权,彻彻底底的握在自己的手上。
自己这一此出击广陵,本就是抱着出其不意的想法的。按照孙权所想,拿下广陵应该问题不大。到时候若是各路顺利,自己便带兵趁势夺取九江、庐江二郡,将势力拓展到长江以北。若是不顺,只要守住广陵,以为将来北进的跳板也就是了。只是让孙权没想到的是,蒋钦、周泰二人居然输了一阵,折损了不少兵马。这让孙权一面惆怅的同时,心中也在暗骂,果然水贼之流,难当大用!
而最让孙权担心的事情,则是兖州方面的援兵。虽然自己的斥候到现在还没有警讯传回来,可孙权心里清楚,只怕援军就要到了!今日来到广陵城下安营之时,本就天色已晚。眼看着广陵城上旌旗招展,守卫森严的模样,孙权也没有试探的打算。他准备让大军在此好好休整一番,明日也好全力进攻!虽然不知道援军何在,但现在对自己来说,速战速决,尽快拿下广陵才是要紧的事情。
因此虽然已经入了夜,但大帐之中依旧灯火通明,一众将领如今都聚集在孙权的大帐之中,商议该如何攻城。毕竟晚一天,援兵就近一天,能够拿下广陵的希望就愈小。对于孙权来说,这一次自己当真是拖不起了。
只是大帐之内,贺齐、蒋钦、周泰、徐盛等人皆是一筹莫展,面对广陵这样的城池,陈登这样的守将来说,想要快速拿下广陵城,着实让众人有些为难。众将之中只有贺齐算是久经战阵,颇有些用兵的门道。可面对广陵,除了强攻也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的办法。毕竟城内的陈登也是江东的老对手了,当年孙策攻伐广陵的时候,贺齐就在军中,对这个人可是颇为了解。
可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还不一定能打下这广陵城,这才造成了大帐之中的沉默。猛然间大帐门帘一开,一阵寒风呼啸着跑了进来。和寒风一起的还有一个士卒,冲进大帐跪倒在地道:“启禀主公,曹军援兵到了,离广陵城不足百里!”
孙权闻言猛然一惊,站起身来道:“你说什么?”
那士卒拱手道:“前方斥候来报,发现了曹军的大队援兵!旗号乃是雁门张辽,兵马不下五万。只是看起来不像是往广陵而来,倒像是往兴国的方向而去。”
孙权还未答话,一旁的贺齐已经是眉头紧皱,随即拱手道:“主公,看来曹军的援兵并不想要直接进驻广陵,和我们相抗,反倒是想抢占兴国,断了我军的退路啊!五万兵马,配合广陵守军两面夹击,只怕我军必遭惨败!”
贺齐所言,孙权自然明了,一时间也是心中酸楚。自己这一次推翻了原先的计划,否定了周瑜的谋略,力排众议来打广陵,若是无功而返,自己必然是威望扫地。可若是遭了大败,那只怕江东都要动荡起来了。因此孙权长叹了一口气道:“公苗,你说我们可否派一支兵马,伏击这支援兵?”
贺齐闻言仔细想了一想道:“这一带沿途皆是平原,没有什么良好的伏击之地。若是派兵出击,必是一场遭遇战。这支兵马虽然是连夜行军,但张辽乃是宿将,必然不会透支军力。其战斗力虽然不强,但绝对不会一击即溃。敌军有五万之众,去的人少了,只怕是羊入虎口。若是去的兵马多了,只怕广陵城内立时就有兵马来袭!广陵城本就难以攻伐,如今曹军援兵一到,我军再无进攻之良机。主公,依我之见不如速退,我军还是以保存军力为上啊。”
第二十二章 吓破胆的孙权
贺齐的见解不可谓不中肯,可听在孙权的耳朵里却是极其的刺耳。他这一次的出征的目的很明确,就此而退的后果也很显然。孙权之所以问贺齐的意见,想听的无非是该如何作战,如何拿下城池。可谁想到,贺齐一开口就要退军。
退军的代价是巨大的,无功而返对于孙权的统治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孙权甚至都能想象的到,若是自己就这样灰溜溜的撤军回去,那些原本对自己还在观望的世家大族恐怕就要离心离德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孙坚旧臣和孙策旧臣之间谋求自己的一片天的。
孙权的心中有些焦急和恼怒,眼看着贺齐更是有些面色不善。说到底贺齐亦是孙策的旧臣,平日里素来和周瑜亲善。要不是自己新提拔的这些将领实在是有些难堪大任的话,自己是说什么都不会带着贺齐一起来出征的。耳听得贺齐的言语,孙权甚至一时间觉得,或许贺齐本就不想让自己旗开得胜,这才有此言语。因此孙权是眉头紧皱,看着贺齐道:“就不能拿下广陵么?”
贺齐一看孙权的面色,心中便了然,心知必是孙权对自己的建议有所怀疑,以为自己是故意把事情说的严重,故意不想让他拿到胜利。可贺齐却依旧摇头道:“主公,事已至此,我军绝无拿下广陵的可能。若是不能及时退兵,等曹军截断了我军的后路,我军纵是想要全身而退都十分艰难。”说着贺齐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言道:“我知道主公的顾虑,可主公你要知道,若是败了只怕会更糟啊!”
孙权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贺齐的这一句话可谓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刚才自己满心所想,无非是若是不能拿下广陵则如何如何。可贺齐说的对,如今的局势对自己来说可谓是凶险无比,前有广陵城城高池深,不能轻取。侧面又有曹操的援军正在连夜赶路,准备截断自己的退路。想要退回江东,不但需要赶路,还需要尽快过江。凡此种种无一不预示着自己必须要赶快退兵。无功而返或许会让自己的统治有些难过,可若是大败而归,那只怕江东立时就会有所动荡。
沉思了许久的孙权终于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站起身来对着贺齐拱手道:“多亏了贺将军提醒,不然我险些铸成大错!”说着对着贺齐郑重拱手道:“那依公苗之见,我们该如何行事?”
贺齐略一沉吟,随即开口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被曹军截断了后路。主公可命一大将,即刻带兵赶赴兴国,挡住曹军援兵。主公可亲自带剩余人马,即刻南撤,退回到长江以南,与曹军继续隔河相望。撤退之时,可再令一将,效仿悬羊击鼓旧事,以为疑兵,令广陵城中生疑,不敢轻易追击。同时在营中补下埋伏,若是真有追兵,也能有所斩获,倒也算是小胜一阵。”
孙权当即点头应是,随即言道:“这断后之事,事关重大,依我看,非公苗不可胜任。不知公苗可愿勉力为之?”孙权的话音一落,贺齐的瞳孔便是微微一缩,但还是急忙起身拱手言道:“主公放心,就交给我吧!”
断后之事虽然凶险,但贺齐却毫无推辞,这反倒让孙权心中有些安定。不管怎样,至少如今的周瑜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贺齐一向有勇有谋,从孙策时代就开始带兵征战,更是经验丰富。有他断后,孙权相信即便是陈登杀来也讨不了什么好。至于赶赴兴国之人,孙权却是环视了一周,终于还是起身看着蒋钦言道:“公奕,这赶赴兴国,阻挡曹操追兵之事,我就交给你了!”
蒋钦急忙拱手应是,孙权这才继续言道:“曹军用心险恶,这一次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你能不能在兴国阻拦住曹操的追兵了。勿要让我失望!”
蒋钦拱手应道:“主公放心,人在城在!必然不叫曹军踏过兴国半步!”
孙权的大帐里是愁云惨淡,可广陵城中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大堂之内的路招和陈登都没有睡,准确的说陈登是睡着了又被人给叫了起来。孙权大营的方向此时此刻是喧闹声大起,这让路招心中实在没底,不知道孙权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也正因此,路招这才急命人去把陈登给请了过来。
陈登本来睡眼惺忪,一听路招的言语,登时眼睛便亮了起来,拍着路招的肩膀嘿嘿一笑道:“咱们的疑兵之计成功了!孙权才扎下营寨,就如此喧闹,必是要撤退!快,快命人做好准备,我们明日一早,即刻出击!”
路招闻言更是大喜,有了陈登的这句准话,他自然也不多想,急忙便跑出去安排去了。可即便陈登说的如此言之凿凿,但路招该有的警觉却一点也没有缺少,一面命人准备明日出战,一面又命人继续稳固城防,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孙权大营方向的鼓声,直到天明这才消散,这让一直站在城头的陈登很是开心。轻蔑的笑容完完全全的表现出了陈登此时对于孙权军的鄙视来。陈登也是暗笑,这悬羊击鼓的旧事,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要不是因为自己早已经安排了张辽在东陵亭埋伏,昨晚自己必然会命大军去试探一番。虽然有埋伏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有,消灭一部分是一部分。若是没有,那还不是追着大鱼撵么!
陈登的鄙视,孙权等人自然是毫不知晓。准备了一夜的贺齐,比至天明都没有等来广陵的追击,心中大定,随即命令全军南撤。一面撤,一面命人报告孙权,告诉他后方无忧。可贺齐的心中却是颇不平静,有时候事情太过于顺利,反倒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自然,这就是贺齐现在的真实感受。
可是收到了贺齐回信的孙权就不这么想了,没有追兵对于现在的孙权来说,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凌操带着先锋军,已经浩浩荡荡的想着江边杀去,来时的浮桥还没拆,此时渡河回去,正好能用得上。而凌操的重任,就是万一蒋钦守不住兴国,他凌操就一定要守住这过江的浮桥,好让大军顺利回归江东。
赶路的孙权是风尘仆仆,刚刚赶到了兴国的蒋钦的兵马更是疲惫异常。毕竟从广陵城下赶到兴国,对于步兵来说可谓是一场急行军,如今好在曹操的兵马未到,大家还可以进城去休整一下。士卒可以休息,但蒋钦不行,如何能守住兴国,才是蒋钦此时此刻最大的难题。只是蒋钦巳时赶到了兴国,知道未时都没有看到一个曹军的影子,就连斥候都没有发现有任何曹军将要到来的迹象。这不由得让蒋钦心中起疑:按理说曹军早该到了才是,可到了现在曹军都没有来,这是怎么回事?唉呀!不好!中计了,主公有难啊!
主公有难这四个字一出现在蒋钦的脑海里,蒋钦的脑子直如炸掉了一般!自己赶到兴国,带走了五千兵马,准备抵挡曹军的数万援兵。可是到了兴国却连半个曹军都没有看到,唯一的解释那就是曹军赶奔兴国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曹军真正的目的,还在于此时此刻正从广陵南撤的孙权啊!
蒋钦想的不错,可惜就是有些晚了。就在他想到主公有难的时候,孙权真可谓是大难临头!蒋钦带了五千兵马开赴兴国,凌操也带了五千兵马,去守卫浮桥。贺齐手下有三千士卒在断后,如今行军途中,自己身边的士卒其实并不多,毕竟走在这条路上,孙权根本就没有想过还会有什么危险。更不会想到,本应该在兴国和蒋钦死磕的张辽,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张辽的威名和武艺或许不如高夜、赵云,可在江东军中,却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柄长刀划过,可谓是血肉横飞。张辽身后的骑兵亦是精锐,随着张辽冲锋,一时间更是势不可挡。孙权身边本就都是步卒,连夜赶路更是士气低落,如今面对张辽的一阵冲杀,哪里还有多少力气再战?
更何况张辽杀入阵中的时机可谓是恰到好处,瞄着孙权的帅旗,狠狠地扎在了江东军的腰眼子上。为首的徐盛和队尾的贺齐根本是来不及反应,就被张辽的骑兵生生的给杀穿了。眼见张辽朝自己杀来,孙权更是惊惧非常,几乎说不出话来。还是身旁的周泰大喝一声道:“主公速走,我来应战!”这才惊醒了孙权。
孙权闻言二话不说,打马就走,一面又急命贺齐、徐盛速来参战,挡住张辽的进攻。周泰虽勇,可面对张辽却还是有些乏力,张辽眼见孙权从自己的眼皮子地下逃走,心中更是怒火中烧。面对周泰更是毫不留情,一刀紧似一刀,不过二十几个回合,周泰身上就多了七条伤痕。只是周泰依旧酣战不休,仿佛要拼了命一般,倒也让张辽一时间有些难以速胜。
而另一面架马而逃的孙权,更是丝毫不敢回头。张辽虽然被拖住了,可是张辽手下的骑兵却是浩浩荡荡的杀向了逃跑的孙权。孙权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一条黑色的洪流朝他涌来。抱着马脖子发命狂奔的孙权,猛然间看到眼前徐盛拍马赶到,急忙大喊起来,嘴皮子都不那么利索的喊道:“文向救我!文向救我啊!”
第二十三章 长安局势
被张辽的骑兵追到筋疲力竭的孙权,此时此刻看到徐盛,直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奋力大吼着“文向救我”,颤抖的声音,以及断断续续的话语,无一不透漏着孙权此时深深的恐惧。历史上的孙权在逍遥津被张辽杀了个落荒而逃的时候,眼见小师桥被毁,竟然不知所措。那个时候的孙权可已经经历了不少战斗,却依旧惊慌至此。如今的孙权自然是更为不如。
张辽的骑兵从杀进来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追逐孙权的兵马在被徐盛的前军阻拦之后,也无力追击。至于还在阻拦张辽的周泰,此时已经是披创无数,浑身浴血,却依旧酣战不休。张辽身边更是躺着好几员江东的裨将,本来是想助周泰一臂之力的,可谁想到和张辽的差距太大,出手连三个回合都没有,便都成了张辽的枪下亡魂。周泰虽然力战不休,可也到了极限。直到后军的贺齐赶来,这才算是在张辽的手里堪堪的救下了周泰的性命。
只是看到这兵败如山倒的场面,纵使贺齐再是久经战阵,也是不由得有些心惊。张辽会从东面突然杀来,这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可张辽却用三千骑兵,在半个时辰内就生生的将中军近三万人马杀溃,这是贺齐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事情。更何况周泰在军中一向以勇武著称,这在整个江东都是排得上号的,可如今在张辽面前居然被人家给杀成了这样!自己一直以为张辽不过是一个依靠着高夜上位的无能之人,没想到他居然有这般本事!
只是这些想法在贺齐的脑中只是一闪而过,如今危机还未解除,贺齐自然是没有心思去继续考虑这些无聊的事情,如何能带着大家逃出生天才是贺齐需要思考的事情。尤其现在广陵城中的路招已经带着大队兵马杀到,若是再不加紧组织突围,只怕这两万多兵马,都要被曹军留在北岸了!
张辽的兵马能多江东军造成如此大的打击,这一点别说贺齐没想到,就连陈登听说了之后,都是满脸的错愕。本以为两军交战,怎么也得打到晚上才能分出胜负,可谁想到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彻底的结束了战斗。当广陵成里的陈登听到传令兵回报路招等人正在清扫战场的时候,脸上始终古井无波的陈登,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更是再三确认了传令兵的话语。面对击溃孙权,阵斩八千,俘获万余并周泰、贺齐这样的大胜,捷报早就被陈登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了颖都。
说起来贺齐也是命苦,周泰本就受了重伤,贺齐能把他救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带着周泰一起突围谈何容易!贺齐一面指挥,一面带着周泰南逃,可没成想却正撞上了追击孙权而不得的张辽骑兵。前有阻拦,后有张辽追击,身边还有周泰那个拖油瓶在,再加上路招的大部队均已到来。在这重重的围困之下,贺齐这才逼不得已,下令全军投降。
广陵城下的战役,就以这样的方式戛然而止。张辽的大部援军甚至都没有赶到战场,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大过年的把人马拉出来就是溜了溜腿,连军功都没得拿,这让这些士卒心中如何能安?张辽就是清楚这一点,这才放任其他城池不管,会合了路招之后直接返回了广陵。陈登也清楚这一点,更何况大功已经到手,其他的功劳自己也没必要都揽在手上。于是乎姗姗来迟的援兵,还没有来得及感慨战斗已经结束,就被张辽打发去收复长江以北的所有城池。
南方的安定,可以说是快的让所有人都有些出乎意料。才刚刚赶到了邺城的曹操拿到捷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傻。惊喜来的太快太大,直让曹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浏览了好几遍,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捷报递给身旁的郭嘉,他自己则是毫不掩饰的大笑了起来。
南边的胜利对于整个战役来说,可能只是很小的一场战斗罢了,可对于全局来说,却有着深远的意义。举世攻伐,本来让曹操治下颇有些人心惶惶。就算是曹操自己,也从来没有对眼前的战局抱有多少乐观的态度。对他来说,东线和南线都是以守为主,只要能击溃袁绍,其他两线会蒙受什么样的损失,都在自己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只要能拿下袁绍,自己北方再无大敌,占据了中原之地的自己可谓是大势已成,一统天下必然是无人能挡!
可谁又能想到,南线的孙权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张辽不过三千骑兵,就硬生生的将他手下数万大军杀了个狼奔豕突。江东军羸弱至此,还真是白瞎了自己对南线的担忧。想孙文台攻宛城,击虎牢,是何等的英雄;孙伯符战庐江,一统六郡,是何等的豪杰。没想到这孙仲谋却是如此不堪一击,还真是丢脸。
这一战的胜利,不单单是让张辽的大名响彻于各方诸侯之间,不单是让陈登有了升官的功绩,最重要的是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一下子让曹操势力眼下的局面扭转了不少,从之前的三线作战,一下子变成了两线,大大的缓解了物资转运的压力,也同样使得不安定的军心民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各路士卒更是一下子对眼前的战局有了底气。北线的袁绍刚刚被曹操打了个屁滚尿流,西线又有战无不胜的高夜应对刘表和马腾,如今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南线都已经旗开得胜,这场大战的胜利,仿佛已经在向着众人招手了一般。
同样的战报送到高夜手里的时候,高夜已经准备动身,赶奔长安去帮夏侯渊一把。自己在荆州这边可谓是足足休整了十天,如今蔡瑁终于带兵南撤了回去,刘备亦撤军回了新野,整个荆州仿佛一夜之间便风平浪静。高夜除了嘱托张绣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守好宛城之外,整个人的心都飞到了长安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广陵的战报送到了高夜的手上。一众人除了感慨,就只剩下了感慨。
当然陆逊的喜悦之情,就更加的溢于言表了一些,他爷爷当年死于孙家之手,如今眼看着孙权溃败,如何能不开心?尤其是陆逊一想到孙权回去可能面临的动荡局面,这种喜悦就再也挥之不去了。即便是来跟高夜讨论该如何对付西凉军,都一改往日故作老成的模样,一张大笑脸就从来没有消失过!
西线的军报每日里如雪片一般的飞到了高夜的案头,不过具体看军报的还是司马懿和陆逊二人。名义上高夜是想要锻炼一下二人的能力,可实际上高夜就是有点懒,把看军报的事情丢给他们两个人,而自己只要听他们的总结就好。一连五日,直到大军行进到了潼关,二人这才被高夜叫来商议战事。
司马懿一如既往的站起身来,跟高夜汇报着长安的军情道:“……如今从郦县往西,已经尽数落入了西凉军之手,这些地方原本就有西凉军队势力,钟府君虽然将这些郡县的管辖权握在了手里,可西凉兵马一到,这些城池当中有八成是举城献降。夏侯将军迫不得已,才在郦县附近与西凉军的前锋周旋。夏侯将军兵力本就不足,如今在武功休整,只怕是难以再支撑下去了。而西凉军的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八将,如今在司隶是四处劫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钟府君近日里已经收留了不下三万难民。”
高夜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梁兴、侯选这些人,虽然自称为将,实则不堪大用,倒是不必担心。这马腾、韩遂好算计啊,仲达,如今马腾、韩遂二人的兵马何在?”
“回先生,据斥候来报,马腾、韩遂的大军如今已从雍县出发,杀奔武功。”
高夜点了点头,随即言道:“没想到长安的战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仲达,伯言,你们两个说说,这一仗你们两有什么想法?”
这一次却是陆逊开口道:“回先生,我和仲达兄也讨论过了,我们觉得夏侯将军不可继续再战了,不如直接退回长安据守。程银等人在司隶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却偏偏把百姓都赶向了长安,这不合常理!我和仲达兄都觉得,这必是西凉军的诡计,意图将他们的人手混在百姓之中,进入长安。骑兵本就不善攻城,有了内应,到时候他们便可来一个里应外合,从而拿下长安。”
高夜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钟元常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些事情他必然也能想到,我想他此时应该已经有了对策,来控制这些人吧。”
陆续却是嘿嘿一笑道:“依学生之见,这些人倒不如不抓!我记得先生曾言,西凉军中派系林立,就连马腾和韩遂都不是一条心,因此学生以为,要败西凉军,当以离间计为上!”
眼看着高夜探寻的目光,司马懿在一旁补充道:“伯言老弟之意其实是说这些人没必要处理,倒不如来一个将计就计,将长安让给西凉军。如此一来,西凉军必然自乱,一如当年虎牢关下的联军一般。”说着司马懿却也是一拱手道:“只是学生以为,长安不必让,懿有一计,或可击溃西凉军。只是夏侯渊将军,恐怕要遭一点小罪了。”
第二十四章 蝇头小利也是利
司马懿将自己的计划侃侃而谈,高夜听在耳里,自然也在心中盘算。高夜一言不发,可一旁的陆逊听完却又和司马懿争论了起来,两套不同的方案对碰,尤其是他们两个人的对碰,往往能碰出让高夜都觉得无比惊艳的火花来。一场争论下来,高夜终于算是在心里基本定下了对策,又把自己的对策拿出来,三个人一起仔细商议了一番,这才算是有了决断。
一时间文书昼吏往来不绝,高夜的军令更是一条条的发了出去。夏侯渊、潘璋、钟繇等人一时间尽数收到了高夜的指令。远在长安的钟繇拿着高夜的指令心中也是一阵的迷惘,毕竟高夜信中所关注的,并不是军需物资的转运,也不是长安城防的布置,而是这些时日里自己收留的这近万的难民。
对于高夜信中所担心的西凉军内应的问题,自己也是早就想到了,正因为担心,所以钟繇才把这些流民都归置在了一起,不能随意外出。每日里除了供给的食物,也不够这些流民吃饱,怕的就是这些流民一旦吃饱了,就会作乱。
可如今高夜的命令之中,却让自己把这些流民拉出来,以工代赈。虽然以工代赈是一个处置流民的好办法,这个办法在颍川各地也有着相当成熟的经验,可是钟繇最担心的,还是内应的问题。一旦进行以工代赈,这些内应必然会趁机躲藏在城中,如此一来想要控制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高夜的军令下达的是简洁明了,这让钟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看着来送信的司马懿,摇着头苦笑道:“仲达,说说看吧,司徒到底要我如何做?”钟繇的开口倒也不是无的放矢,普通的军令其实让一个小卒送也就是了,可既然把司马懿给自己送了来,那就必然是有目的的。否贼让一个河内大族的子弟,尤其是司马懿这样的才俊之士充当信使,那不是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么?
司马懿亦是拱拱手笑道:“钟府君,司徒的军令很明白,就是希望府君将那些流民放出来,以工代赈!否则就这样白白的养着他们,也不是个事啊。”
“行了仲达,不要跟我卖关子了,小心我让你爹揍你!”钟繇闻言笑着说道,钟繇和司马防的关系很好,平日里也常见司马家的这些孩子,故而和司马懿并不陌生。听着司马懿不正面回答自己的话,也是忍不住调侃了起来。笑罢这才说道:“真正的流民自然是无妨,可这些流民中必有很多敌军的细作,就这样放出来,恐怕会使得长安城大乱。况且若是西凉军兵临城下,他们里应外合怎么办?”
“司徒这可是考虑了良久,这才定下的计策。这流民之中固然有敌军的细作,可毕竟是少数。如今府君将这些流民关在一起,每日里饭食供给也不足,这些流民的情绪可想而知。到时候再被有心之人一煽动,那才是大乱子!”
司马懿还要再说,却被钟繇直接打断道:“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司徒到底要我如何行事?别说你不知道,不然司徒何必把你小子给我派过来?”
司马懿闻言尴尬的笑了一下,面对钟繇他还实在是没有办法还嘴,只得拱手笑道:“司徒之意,是让府君将这些流民先分而化之。这流民之中必有老弱妇孺,先把这些人分出来,好生安抚。只要能把这些人安抚好了,流民的情绪必然稳定,自己的家眷都被官府照顾好了,这些青壮才能安心的去做工。而且这以工代赈也不一定要搞一个什么大工程,哪怕是给南城种些树,到北城修修官仓也是好的。但重点就是要把这万余流民化整为零的分开!”
钟繇点了点头,忽的会心一笑道:“原来如此,此计确实大妙!只要将流民分开,不但做工之地要分开,连住宿之地也要分开!那些细作必然要互相联系,到时候顺藤摸瓜,纵是不能一网打尽,也能抓个七七八八。如此细作抓了,流民安抚了,还能顺便讲着残破的长安休整一番,果然是妙招!”
司马懿生生的停下了继续说话的想法,心中更是不住的感叹,这些老狐狸果然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难怪自己走的时候,高夜告诉自己,只需要讲明该如何行事即可。自己只是开了个头,人家就把事情考虑的如此清楚。自己还想着该如何解释这种方法的好处,人家早把这种方法的利弊得失都吃的透透的了。
司马懿在感慨钟繇的指挥,另一边的陆逊已经有点要崩溃了。自己被高夜派来给潘璋和夏侯渊送军令。潘璋还好说,高夜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自己只是给他讲述了一下作战目标,就算是大功告成。可是夏侯渊却是大大的不同,对于高夜让他放弃武功的命令,是一百个不理解。他带着兵马在郦县一代,和西凉军打了好几仗,损失不小,如今就这样灰溜溜的放弃,夏侯渊如何能甘心?
要不是陆逊拿着高夜的佩剑前来,暴怒的夏侯渊几乎都要把陆逊当作是细作抓起来了。哪怕陆逊给夏侯渊解释,这是高夜从战略上的大布局,夏侯渊也不想听。不想听他的作战任务,不想听高夜到底有什么安排,总之夏侯渊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和西凉军一战,而不是什么放弃武功,退回长安。
直到陆逊逼不得已,拿出了高夜的佩剑,这才让夏侯渊不得不坐下来。毕竟高夜乃是西线的统帅,自己也只是高夜帐下的大将而已。若是不尊将令,高夜必然震怒。若是因此坏了高夜的大计,只怕回了颖都自己也免不了一场责罚。冷静下来的夏侯渊终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接受了高夜的军令。
不过三日,西凉军的先锋梁兴、成宜二人,已经临近武功了。原本的先锋乃是侯选、程银二将,只是他们两个和夏侯渊交战了数场,虽然夏侯渊那里损失不小,可他们两个更是损失惨重,到了现在根本就没有继续和夏侯渊对战的余力了。也正因此,韩遂特命梁兴、成宜二人接替了先锋军,向武功进发。
梁兴、成宜二人从两面夹击武功而来,城中的夏侯渊却是毫无动静。这让二人心中也是颇为欣喜。之前的夏侯渊打的凶猛,侯选二人已经算是八部将中实力较为强劲的势力了,却也被夏侯渊打的很惨。如今夏侯渊闭门不出,很明显也是损失惨重。梁兴、成宜二人都觉得这一次说不定能阵斩夏侯渊,拿个首功呢。尤其是听说有曹军押送粮草,往武功而去,梁兴的心里更是活泛了起来。
押送粮草的曹军不是别人,正是潘璋。一行人载着粮草,慢悠悠的向武功而去。忽闻斥候来报,说是梁兴引兵前来劫夺粮草。潘璋闻言却是毫不惊慌,微微一笑道:“这蝇头小利,还真有人来抢啊!”说着向左右传令道:“留下一部人马,随我抵御梁兴。大队人马押粮向西而去!”
左右副将闻言登时大惊道:“将军,那面可有成宜的兵马啊!如何能往西去?那不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窝嘛!这些粮草如何能保的住啊?”
“要的就是成宜的兵马!你也不必多问,只管前去!若是成宜的兵马前来劫粮,你们抵挡一阵,佯装不敌,随即向礼泉方向撤去。那成宜得了粮草,必然不会再追。哼,就看这份大礼,能不能向伯言所言的那般有用喽!”
大队人马随着副将向西而去,仅剩的一部兵马则随着潘璋迎击梁兴。梁兴为了劫走粮草,可谓是倾巢而动,眼见得潘璋手下兵马不足,更是凶性大起。也不多言,拍马舞刀直向潘璋杀来。潘璋自然是毫不示弱,虽然人少,可士气高昂,一时间根本不落下风。潘璋和梁兴一交手,便知此人的武艺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心道也好,如此一来,自己诈败必然是毫无破绽。
因此潘璋和梁兴二人大战了二十余个回合,潘璋猛然间虚晃一枪,随即拨马而撤,同时嘴上还大喊着撤退二字。潘璋留下的这一部兵马俱是骑兵,耳听得撤退二字,更是毫不恋战,随着潘璋急驰而去。眼看着潘璋溃败,梁兴亦是心中大喜,眼看着潘璋溃败,更是一举手中长刀,便要追上去杀个痛苦。
哪知道话音还没落,一个斥候飞驰而到,翻身下马拜道:“主公,不好了!方才曹军的粮车向西前进,成宜将军带兵已经将曹军杀散,截获了曹军的粮草,如今正在往他的大营里搬呢!”
梁兴闻言登时大怒道:“老子带兵在前面厮杀,他成宜倒好意思占这等便宜!弟兄们,你们说这能忍吗!”
大军连喊道:“不能!”
梁兴更是怒道:“今日且放曹狗一条生路!弟兄们,随我杀到成宜那里,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走!”说罢打马向西,疾驰而去。身后的西凉军亦是杀气腾腾,随着梁兴而去。
至于已经脱离了战斗的潘璋,闻听梁兴果然杀奔了成宜那里,心中更是窃喜不已,暗道陆逊那小子说的还真是有道理:这蝇头小利那也是利啊!
第二十五章 暴怒的韩遂
一批军粮,不过四千石,在一向粮草充足的兖州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可就这四千石粮草,却让西北的两部大将,全然不顾盟友之义,大打出手。一时间杀声震天,死伤无数。反倒是潘璋这个对手,手下兵马死伤不过三十人而已。
其实对于梁兴和成宜二人来说,这三十石粮草说少,确实不少。西北本就是气候干旱,产量不丰,再加上连年征战,还有羌人作乱,军队出征军粮真的不多。况且如今管粮草的是韩遂那个老狐狸,每日每支兵马的兵粮供给,他算的是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就连一颗粮食都多不出来。如今有这四千石的意外收获,这让成宜、梁兴二人如何能不心痒难耐?要知道粮草可是军队最致命的要害啊!
可要说这四千石多,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还真不能算多。两个人都是割据一方的人,虽然名义上服从韩遂、马腾这两位西凉大佬的调遣,可实际上也是自成一脉。这四千石的粮草在他们眼里还真不是什么大打出手的理由。说实话要是成宜自己抢了这四千石的粮草,梁兴虽然会有些郁闷,但绝不会带着人马杀上门去。对于梁兴来说,真正让他愤怒的,是自己带着人马和潘璋厮杀,而成宜却在后面捡了一个大便宜!更让梁兴不能接受的是他成宜明知道自己在前面和曹军厮杀,他趁机拿了这四千石粮草,却根本就没有分给他的意思!
自己辛辛苦苦的厮杀,最后人财两失不说,亲自到成宜这讨要,成宜居然直接拒绝了自己,这让自己这面子往哪放?就算自己能忍,自己手下那些悍卒又怎么忍?大家谁也不是泥捏的,脾气一上来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梁兴和成宜打了个一地鸡毛,两个人都是怒火中烧。如果说此时此刻还有人比他们两个还生气,那就一定是中军大帐内的韩遂了。自从收到斥候回报之后,已经一个人在大帐之内发了足足有半柱香的火了,要不是马腾走入了他韩遂的大帐,估计韩遂还能再骂梁兴、成宜两个人半个时辰。
韩遂眼见马腾走入大帐,虽然是怒起未消,但还是平静了许多。马腾走到韩遂身边更是拍了拍韩遂的肩膀,只是马腾还未开口,韩遂就冷哼了一声道:“寿成,你说说,你说说!梁兴、成宜这两个家伙这是要干什么!区区四千石粮草啊,就让他们两个大打出手,死伤不下两千余人!”
说着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眼前的那张不知道今天被他拍了多少次的桌案,恨恨的言道:“侯选、程银二人和夏侯渊厮杀了多少时日,虽然兵力折损了不少,可却也将夏侯渊成功的压制在了武功不敢轻出,其他各县亦是不敢轻动。可如今梁兴和成宜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场火拼就损失了这些人马,如此下去你我的威望何在?这仗还怎么打!不行,必须把他们两个叫回来,军法从事!”
马腾却是摇了摇头,走了两步叹了口气道:“唉,高明曦这招玩的高明啊,用了区区四千石粮草,就让我们的前锋军自相残杀。可文约,如今不是你我恼怒的时候,大敌当前不比往日我们西凉。高明曦素有谋略,惯于用计,他设此计,就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如今梁兴、成宜已经大打出手,我们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若是因此重处了他们二人,联军立刻就要分崩离析啊!”
韩遂虽然暴怒,可也不得不承认马腾此言很有道理。如今确实不比身在西凉,自己可以从容设计梁兴等人,吞并他们的势力以壮大自己。可如今自己的前面,还有高夜这样的对手要对付,着实不能轻举妄动。若是刚刚自己一时激愤,命人去拿梁兴、成宜二人归来,二人说不定心中惊惧之下,便直接倒戈相向,投靠高夜去了。即便是他们两个被拿了回来,他们二人手下的部众又岂是轻易就能被自己收服的?他们两个被自己重处,其他人必然生起兔死狐悲的感觉来。本来现在大家都是各怀心思,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这个队伍就更加难带了。
自己虽然被人称作韩九曲,自己也一向自负自己足智多谋,可面对高夜这样的敌人,还是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就凭他这些年来的战绩和行事手段,就让自己万万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缓过神来的韩遂也是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寿成你说得对,我这是被气昏了头!唉,如今梁兴、成宜二人兵马折损的如此严重,威逼夏侯渊的重任不能交给他们了。还是让他们回来,让他们二人的部队好生休整一番再说吧。”
马腾眼见韩遂怒气顿消,又恢复了往日里精明的模样,随即笑道:“文约言之有理,夏侯渊的兵力不足,龟缩在武功,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这先锋啊,让谁去都是去。如今我们还是集中兵力,先扫荡其他郡县,补充粮草才是啊。”
韩遂闻言点头称是,随即下令,命人即刻赶往梁兴、成宜二人那里,让他们两个带兵先到后方休整,命原本做为后军的马玩、张横二人做为先锋,继续威逼武功的夏侯渊,争取早日拿下武功,兵进长安。
只是韩遂的命令这才下达,帐外又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入了大帐之中,一看便知是有急事。只是这侍卫一进大帐,猛然看见了马腾在此,便是一愣,但还是拱手跪拜,口称有紧急军情,只是说话颇有些吞吞吐吐的模样。韩遂看着那侍卫却是大笑道:“有何军情,速速禀来。寿成将军又不是外人,你担心什么!”
那侍卫闻言,随即拱手回道:“禀二位将军,武功的夏侯渊撤了!”
马腾闻言随即眉头一皱,韩遂更是直接起身道:“你说什么?夏侯渊跑了?”
那侍卫点点头,肯定的道:“正是,斥候回报,说是武功的曹军正在撤离,看旗号正是夏侯渊的兵马。况且……”韩遂眼见那侍卫又吞吞吐吐了起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况且什么?”
“况且听其他路的兵马回报,说是他们遇到了不少信使,乾县、礼泉等地的都有,说是夏侯渊打不过马将军,如今已经跑路了。他们这是奉命要去……去……马将军那里请降,求马将军给他们全城留一条活路。”
马腾闻言,眉头却皱的更紧,虽然他没有韩遂那般七窍玲珑的心思,可面对这样的场面,心中也颇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只是韩遂却没有任何一点点发怒的迹象,反而轻笑了一声说道:“好啊,夏侯渊这家伙终于撑不下去了!我还道他的兵马都是铁打的呢!如今跑了正好,他跑了我们正好杀进长安去!”
马腾闻言却是急忙拦到:“文约,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韩遂闻言却是冷冷一笑道:“我算是明白让梁兴、成宜打起来的这四千石粮草是和用处了!哼,要我看呐,我们实在是有些想的多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夜的计谋!夏侯渊想要坚守武功,等到高夜的大队兵马到来,就一定需要粮草!而这些粮草,就是从长安运到武功给夏侯渊的。长安这些年来也是战火不断,存粮不丰,这批粮草一失,夏侯渊必是感觉再难坚守,这才下令撤退的。唉,若是成宜、梁兴二人没有大打出手,此时出击,必然能大获全胜!没想到啊,这四千石粮草没有落到夏侯渊的手里,却帮着曹军安然退了军!这长安,只怕是难打了。”
马腾虽然不精于算计,可打仗还是有一套的,听了韩遂的话,马腾却是摇了摇头道:“若是这批粮草本就是为了让夏侯渊安然撤退,才让梁兴、成宜拿到手的呢?我听了回报,说是成宜在拿粮草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损失。文约你想想,若是这批粮草如此重要,曹军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把粮草拱手相让了呢?”2737
韩遂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不管如何,武功总算是要落到我们的手里了,有了武功,再加上礼泉等郡县望风而降,我军不但粮草上能有所补充,士卒也可以稍加休整,而后一鼓作气,拿下长安!我们已经有近五百细作混在难民之中,混入了长安城。到时候里应外合,高夜就是再快,也保不住长安!寿成,事不宜迟,你还是尽快回营,一面纳降安抚那些使者,一面加紧准备,我们明天就动身,先拿下武功,而后直奔长安城!”2934
马腾点头称是,眼见韩遂没有任何不妥,旋即拱手告辞,回营而去。韩遂眼见得马腾走远,眼中的寒意却是越来越盛。自己怎么说也是和马腾分庭抗礼的西凉诸侯啊!那些人居然都跑去了马腾的营寨投降,就连一个到自己这里的都没有,这样一来,岂不是说自己不如马腾?况且这样一来,马腾的势力将会急剧膨胀,尤其是就连夏侯渊都说自己不是马腾的对手,这样的话自己以后还怎么在西凉和马腾争雄?
心想到此,眼见自己的亲卫还在帐中,韩遂冷冷的言道:“去,告诉阎行,那些难啃的骨头,都交给马超去啃!让他好好的给我保存实力,明白了吗?”
第二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袭击
韩遂阴冷的语气如同他此时阴冷的表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那侍卫接了命令更是赶忙逃离了韩遂的大帐,仿佛再多呆一会,自己就会成为韩遂的出气筒一样。大帐里再无其他人,原本还静坐着的韩遂猛然间拍案而起,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破口大骂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主角换成了马腾。
马腾从韩遂的大帐中出来,心中也是郁郁。虽然一众城守都派人来自己这里投降,着实让自己声威大涨。尤其是就连以弱势兵力打的侯选二人节节败退的夏侯渊,都承认不是自己的对手,马腾心中不窃喜那是不可能的。可韩遂这个人自己知道,不但野心大,而且肚量小。这一次闻听众人只愿投降于自己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不过韩遂一向以心思阴沉,老谋深算著称与西凉,这一次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现,可背后会不会给自己下刀子,还真不可不防。
随着马腾的归去,受降的开始,整个西凉军的大营都开始忙乱了起来。士卒虽然多是被从睡梦中叫醒,但夏侯渊的撤退足矣让他们士气高涨到再无睡意。毕竟前些时日里侯选、程银的节节败退,着实让西凉军中弥漫着一种颓丧的气味,如今夏侯渊不敌而走,如何能不提气!尤其是马腾军的士卒,更是趾高气昂,没听见那些城守们都知道,要来向马腾这个西凉第一霸主来请降吗?
西凉军中一片欢腾,长安城内如今却是悄无声息,宵禁的威力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的,到了晚上除了巡城的士卒之外,哪个敢走出来走到街上,那基本上就是一个死字而已。而且巡视的军卒对与这些违反宵禁的人,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就是杀了也绝不会有人问责。因此哪怕是西凉军的细作,也不敢轻易走动。
可是太守府内却一点都不平静,暴怒的夏侯渊如今是双眼通红,颇有一种择人而噬的感觉。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了,如今却要放出风去,自己说自己比不上马腾,这让夏侯渊心中如何能忍。用他自己的话说,就西凉军这群乌合之众,若是能给自己五万精兵,必然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大堂之内坐着的司马懿、陆逊二人闻言都是苦笑,尤其是司马懿,更是对陆逊报以同情的目光。夏侯渊脾气暴躁若此,又心高气傲,陆逊把他劝回来,让他依计行事费了多少心力,可想而知。就连陆逊也是心中连连哀叹,叹自己这一趟真的是艰难。幸亏高夜早有预料,把佩剑给了自己,不然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回来。
坐在夏侯渊身旁的钟繇却是笑着劝道:“妙才将军,不要动怒嘛。咱们现在这不是没有五万精兵么!西凉军本就骁勇,主公的重心又要放在河北的袁绍身上,你我在长安,就是为了不让主公有后顾之忧,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钟繇的话音未落,夏侯渊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叹了一声。
其实钟繇也明白,夏侯渊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但绝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他的暴怒与谩骂,无非是一种发泄罢了,当不得真的。眼看着夏侯渊的情绪平复了些许,钟繇则是继续劝道:“更何况如今有司徒谋划,他叫将军你示弱后退,必然有他的深意。司徒这一次面对的可是荆州、并州和西凉的三路兵马,行事用计必然要兼顾全局。如今荆州兵马已退,等司徒的大军一到,必然会全力反击。到了那时候,才是将军你纵横捭阖,杀灭西凉军的时候啊!”
夏侯渊闻言又饮了一杯酒,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元常你不必忧心我,司徒设计用兵,我一向是服气的!只是这一次司徒他叫我诈败不说,还让我说什么我打不过马腾,这,这实在是让我心里不舒服!”钟繇闻言也是默然,确实让夏侯渊这样气傲之人,主动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并不如自己的人,对夏侯渊来说着实是一种折磨,怨气如此之大也着实不难理解。
不过钟繇却还是嘿嘿一笑道:“如今我军势不如人,自然要行奇计,这一点妙才将军你必然是懂得的。我记得之前读司徒所写的《三十六计》的时候,有一计说的是‘疑中之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此计不是正和了如今的态势么?潘璋将军用四千石粮草,就让梁兴、成宜二人大打出手,死伤惨重,就足以说明司徒的这个离间计的高明!如今又让赵昂、梁宽等人诈降于马腾,全然不理韩遂,这便是疑中之疑也。说不定司徒就是在等马腾和韩遂二人反目成仇呢!”
钟繇一面给夏侯渊分析着局势,一面劝慰着夏侯渊要稍安勿躁,不要为一时的得失而忧心。说实话将计策讲明这件事情,当初走入夏侯渊大营的陆逊其实也做过,可是劝慰夏侯渊这样的事情,就不是陆逊有资格去做的事情了。这也是为什么在武功的时候,面对夏侯渊的不配合,陆逊只能祭出高夜的佩剑,将计策说明白并强令夏侯渊配合的原因所在。若是当日的陆逊也和如今的钟繇一样安慰夏侯渊,那陆逊哪怕是有高夜的佩剑也难逃身死的下场。毕竟如同夏侯渊这个级别分量的武将,怎么可能会接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来安慰自己呢?
夏侯渊的暴躁情绪,也不过只是情绪罢了,该服从高夜的命令,夏侯渊也不敢有丝毫的违背。更何况钟繇说的有理,高夜会这样做,就一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毕竟也和高夜认识了这么多年,夏侯渊自认还从未见过高夜对自己人下什么黑手,因此在这一点上高夜有着绝对的信誉。
不过另一面正在赶往长安的高夜,却是笑容满面。长安、武功一带的战报已经传回了高夜的手中,无论是钟繇对流民问题的迅速布置,还是潘璋对离间计划的有力执行,都让高夜觉得很是顺利。就连最难搞定的夏侯渊,都在陆逊的忽悠之下接受了军令,撤回了长安。如今有了梁兴、成宜二人的前车之鉴,而马腾、韩遂之间的嫌隙必然会因为受降之事而起,西凉这十路联军的联盟关系,如今已经到了一个近乎于奔溃的边缘,只要自己再加一把火,平定凉州指日可待!
南方的战事已经安定,荆州的蔡瑁也已经退兵,并州的郭援面对吕布的威压,守成尚且艰难何谈进取。如今只要让自己击败这支联军,西线的战事必然安定。到时候只要分化拉拢,就能为日后平定凉州做好准备。之所以是为日后准备,主要还是因为如今的自己实在是没有拿下凉州的能力,不但兵员不足,粮草也一样不足。更何况凉州苦寒之地,产粮不丰;羌人、氐人和汉人混居,情况复杂。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拿下凉州容易,可到时候不但需要大量的官员来治理,还需要有合理的民族政策,要向凉州供粮,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这一仗曹操若是真能彻底干掉河北的袁绍,光是河北之地就够他忙活的了。如今曹操还想要并州,显然这也是经过了他慎重考虑过后的结果。虽然并州也在边境,北方匈奴和鲜卑都虎视眈眈,可相比于凉州,并州还是好治理的多的。最重要的是并州离曹操的统治中心近,就算有什么情况,曹操也能快速反应。
基于这种种原因,高夜这一次也就单纯的抱着击溃凉州兵马的心态而已,至于何时拿下凉州,何时偷袭汉中,何时兵进益州,如今在高夜的脑海里都只是一个计划。历史上魏延曾建议诸葛亮兵出子午谷,从汉中偷袭长安。如今这条路在高夜的眼里,仿佛就是一条绕过重重险关突袭南郑的康庄大道。2669
都说得陇望蜀,如今的高夜还没有拿下凉州,就已经琢磨起了该如何拿下益州的大事。毕竟高夜有着几千年的历史做为参照,该如何拿下益州,高夜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好几个不同的方案。就着微弱的烛光,高夜更是提笔就写,把这些脑海里的想法一个个的写在纸上,好对比他们的优劣得失。
等高夜终于放下笔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擦亮,士卒也在起床号的呼唤下,开始了晨练。高夜命人端来了一盆水,稍加洗漱之后,也开始了他每天雷打不动的练武时间。阳春三月,虽然天气还有些凉爽,但早已经不复冬日的严寒。这样的天气高夜最是喜爱,尤其在如今形势大好的时候,更让高夜觉得欣喜。
只是高夜正在练武,便见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站在一边颇有些不知所措,还满脸焦急,高夜心道这必是有什么紧急军情才是。高夜随即收功站立,长吸了两口气,调匀了呼吸之后,招了招手让他近前。那侍卫急忙跑过来,拱手言道:“司徒,衙县急报,鲜卑步度根带兵十万,从并州杀奔司隶而来!如今已到定阳一带。这是今早刚刚送来的军报,还请司徒决断!”
第二十七章 危机也是转机
事情永远不可能像计划的那样顺利,这一点高夜是早有体会。可如今远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步度根居然都带着兵马杀到了司隶,这就让高夜不能不觉得有些措手不及了。虽然自己当年在五原的时候也没少和鲜卑人作战,对他们的战法颇为熟悉。可此时此刻自己的兵力应对西凉的马腾都有些捉襟见肘,还要靠奇计来获胜。现在鲜卑人又杀了出来,这让高夜如何能不发愁?
高夜接过军报,随即下令擂鼓聚将。步度根来势汹汹,自己原先的准备就不得不做出相应的改变。自己虽然对于马腾会请羌人相助,从司隶以北杀过来有所准备。可北上的韩德手中只有三千兵马,对付羌人还能勉强维持,可要对付比羌人强大十倍的鲜卑兵马,可就危险了!
如今司马懿和陆逊二人都在长安,一时间高夜身边连个可以商议的人都没有。大帐中这一众武将执行命令绝对没有问题,可若是让他们来制定战略,无论是对高夜还是对他们自己来说,都简直是一场灾难!
同样的军报虽然到的晚了一些,却也同样送到了长安的钟繇手上,本来就因为流民、粮草和夏侯渊有些心力交瘁的钟繇,读罢军报整个人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颇有些人生无望之感。除了立刻命人把夏侯渊、陆逊、司马懿以及一众长安官员请来议事之外,钟繇也实在是不知道他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
想要召集起长安的官员,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的长安城官员,没有一个不是忙到脚不沾地的。无论是物资粮草的清点转运,还是对于流民做工的监督管理,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更何况长安城还有日常的政务要处理,还有城防要布置,还有老弱妇孺要赡养,还有细作要抓捕。夏侯渊如今已经在着手布置城防,司马懿、陆逊二人也加入了政务的处理以及流民的管理工作之上。钟繇这一声令下,却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这才算是把人给叫了个全。
大堂之内,司马懿和陆逊看着军报,都是眉头紧皱。当初高夜在和自己二人讨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羌兵助战的准备。毕竟马腾在羌人之中素有威望,羌人都敬服与他,因此马腾出兵很有可能会叫羌人来助战。可是如今防狼的栅栏外来了一只猛虎,这不由得让这二人都是眉头紧皱。兵力的捉襟见肘,形势的进退两难,都让他们二人一时间都不知道眼前的场面到底该如何应对。而另一面刚刚看到军报的夏侯渊却已经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至于钟繇,却是一直在旁边听着大小官员的工作汇报。虽然钟繇也对眼前的局势极其的忧心,可经历了一开始的慌乱之后,钟繇反而安定了下来。毕竟真正要应对这么乱的局面的人是高夜不是自己,自己身在长安也不知道全局是一个什么模样。说不定高夜现在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自己还是安心管好这长安,把高夜交代的任务做好才是。
抱着这样的心态,钟繇在一旁一边听着大小官员的汇报,一面给他们安排着新的任务。越到了大战在即的时候,要做的事情就越多,要交代的东西也就越仔细。尤其是在准备粮草这件事上,钟繇更是上心。如今虽然不知道高夜会如何应对鲜卑兵马,但无论怎样,兵马未动粮草是一定要先行的。
至于另一边的司马懿和陆逊二人,已经就眼前的局势该如何是好开始了激烈的讨论。陆逊依旧提议放弃马腾、鲜卑人此时的目标长安,以大纵深来应对眼前的局势。而司马懿则认为离间计当继续进行,只要能够搅乱乱军,让马腾、韩遂反目成仇,则鲜卑兵马不足为惧。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讨论的激烈,一旁原本在发怒的夏侯渊却是越听越觉得惊讶。不单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计策都具有切实的可行性,更重要的是夏侯渊甚至觉得自己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看到了郭嘉、荀攸这样的谋士的影子。夏侯渊毕竟是一路跟随曹操起家的武将,这些谋士在曹操这一路走来中的作用到底有多大,夏侯渊又如何能不清楚?
只是还没等夏侯渊继续感叹,只见大堂的大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小吏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对着钟繇拜道:“府君,司……司徒到了!”
钟繇闻言登时一愣,随即言道:“快快随我出去相迎!”话音还未落,只听高夜的声音便从门外响起,钟繇更是眼看这高夜从门外笑道:“不必了!大敌当前,还是赶紧议事为上!钟府君,夏侯将军,还有仲达、伯言他们都在吗?”
高夜说这话,便走进了大堂,一众官员急忙上前施礼。夏侯渊、司马懿和陆逊三人更是不敢怠慢,毕竟高夜一进门就点了他们三个人的名字,他们三个人有怎么能不赶紧出现到高夜的面前呢?况且夏侯渊如今还背着一个技不如人的名头,如今高夜点了他的名,必然是有仗要他打,这种好事怎么能不敢赶紧上前。
钟繇随即让那些无关紧要的官员赶紧下去继续处理各项事宜,又命人上茶,眼见高夜几人都已经落座,他基本上安顿好了一切,这才过来。对着高夜一施礼,随即坐在了高夜的下首,夏侯渊的对面。刚一落座,便听高夜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今日的军报,想必大家都看过了吧?”
钟繇闻言拱手道:“鲜卑步度根亲率士卒近五万,从并州杀来。老夫我收到军报之后,便叫了众人前来商议,只是没想到司徒你来的这么快!”
“不快不行啊!步度根会来,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之外,我以为彻里吉已经够棘手的了,没想到啊,袁本初这一回可真是下了血本!我原本让韩德领兵三千,驻守祋祤,以防备彻里吉趁机发难。可让他这点兵马面对步度根,还是太过薄弱了。我如今让高顺领兵三千,并他手下一千陷阵营和我的亲卫营,先行赶赴粟邑准备,我则是快马加鞭,赶到长安来,好与各位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作战。”
高夜的话音一落,陆逊便是一惊道:“先生,你这是准备留下剩下的兵马在此,自己亲自赶赴粟邑应对步度根不成?如此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司马懿闻言也是眉头紧皱,他虽然一下子没有联想到这一出,可是陆逊一开口,司马懿就知道陆逊的猜测十有**是真的。要不然为什么会让高顺带着陷阵营和高夜的亲卫营就这样直接开赴了粟邑呢?心想到此,司马懿也是拱手劝道:“先生,我也觉得这样有些冒险。虽说如今的重心依旧该在西凉军的身上,对于步度根如今当以守为主,可这兵马会不会少了些?况且如今离间计已经成了大半,击退马腾、韩遂也用不了太多的兵马了。”
高夜闻言倒是不像钟繇、夏侯渊一样沉思,反而是欣慰的一笑。自己不过只说了自己的安排,陆逊、司马懿二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目的,如此敏锐的嗅觉,果然不愧是天纵之才。不过高夜却还是笑了笑道:“仲达所言不错,如今我们的重心,还在彻底击溃西凉军上。不过我想要的,可不是单纯的让马腾、韩遂撤回西凉,我要的是他们两个至少五年内无力再战!否则我又何必让乾县、美阳等地的守将诈降于马腾呢?这其中的关窍,你们两个应该是一清二楚才是。”
高夜说罢,陆逊、司马懿二人都是点了点头,夏侯渊却是惊叫了一声,眼看着高夜看着自己,却又急忙把嘴捂上。高夜却是莞尔道:“妙才,之前让你放出风声去,也是迫不得已,你可不要怪我啊!”夏侯渊闻言连道不敢,高夜紧接着笑道:“这一次步度根来袭,我要亲自去迎敌,这马腾、韩遂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做了不少,仲达和伯言二人不但对此是知之甚祥,而且他们二人皆是智谋之士。妙才你虽为主将,但每战要多听他们二人的意见,切不可莽撞行事!你可明白?”
夏侯渊闻言赶忙应是,原本夏侯渊对于高夜的算计知道的不是很多,因此心中还有些郁郁。如今高夜的布置一下子让夏侯渊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自己若是做为主将,拿下这一仗功劳必大。况且陆逊、司马懿刚刚的谈论,也让自己颇有些服气,打仗之前听听他们的意见,那也无可厚非。高夜见夏侯渊答应的爽快,这才笑道:“我这一次特意赶来,就是怕你不愿听这两个年轻人的计策,心中不满。但现在妙才你心中没有意见,那就好啊。这一次我要什么战果,你心中已经清楚了,记住了,拿到战果你是大功。拿不到我可不给你记功!”
夏侯渊大笑着拍着胸脯道:“司徒放心,我一定多听听仲达和伯言的意见,保证这次让西凉军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威不可犯!”
高夜闻言点了点头,又回过头看着司马懿和陆逊道:“如今这虽然是个大危机,可同样也是个大转机。操作的好,说不定战果比我们原先设想的要大得多。步度根那里我已有了计较,跟他耗一两个月不成问题。你们两个记住,虽然我需要你们尽快解决马腾、韩遂,然后来支援我,但是欲速则不达!千万不要急昏了头,稳扎稳打,给我把西凉军,彻底的打回西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