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新的主意
肥伦还没有反应过来，白晨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墨绿色的齿轮转眼间没入了他的额头。
“噢噢噢噢！”
肥伦张大嘴巴，像只打鸣的公鸡似的仰脖嚎叫，接着浑身肥肉一阵乱颤，如同有电流通过。
墨绿色的光晕将他包裹，肥伦艰难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要来了！”白晨一脸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肥伦身上的衣裳炸裂开来，化作漫天飞舞的破布片，纷纷扬扬洒落。
白晨捏着下巴，看着趴在地上像是一滩烂肉的肥伦，若有所思地看向蓝心：“是不是装上齿轮的逃脱者，都会像这样爆衣啊。”
蓝心眉头微蹙，冷声道：“我醒来的时候，齿轮就已经在身上了。”
“我可没别的意思啊，只是问一句。”
白晨轻咳两声，蹲下来笑眯眯地拍了拍肥伦的脸蛋：“感觉怎么样？”
“你……妹啊……”肥伦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我就是要去找我妹的，谢谢关心。”
蓝心无奈地扶额，心想是不是先出去冷静一下比较好。
就在这时，三人眼前同时弹出墨绿的字体，机械音在他们耳旁响起：
“逃脱者三号接入，任务下达：摧毁景云大厦，铲除景云集团掌权人；任务时限：72小时；提示信息：找到下一位逃脱者，相关人物：赫连丰羽。”
“又来。我们真的不是恐怖分子吗，又是杀人又是炸楼的。”白晨无奈叹气，“好吧，朋友们，准备干活了，我们只有72小时。”
“砰！”
旅店大门忽然被人打开，白晨几乎就要下意识地从身体里拿出那柄黑色猎刀。
可等他看清来人是谁之后，收住了手。
正门口，旅馆招待和全副武装的保安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他们看了看白晨，又看了看地上几乎一丝不挂的肥伦，眼神复杂。
“那个……我听到屋子里有人惨叫，就，就……”招待小姐支支吾吾地开口，“不……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祝您住宿愉快……”
说完，房门再次被人关上，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蓝心和白晨面面相觑。
“别问我。”蓝心率先开口。
“啧，这下误会大了。”白晨忍不住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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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既然人已经齐了，就让我们梳理一下这次的任务。”白晨清了清嗓子，“首先有请新人肥伦先生发言。”
“滚。”肥伦言简意赅。
“好吧，那蓝心你先来。”
“这次任务的对象景云集团，是云顶城最大的集团公司，主要领域涵盖科技，地产以及娱乐产业。它的创始人陆云霄一年前遇刺身亡，目前集团由其独子陆天光掌管。”
蓝心按下手中的遥控按钮，墙上投影出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
“蛮帅的。”白晨评价道。
“我们要摧毁的景云大厦，位于上城区的市中心，共110层，601米高，离中枢高塔仅有两公里，无论是进入还是逃脱都很有难度。”
投影上出现一座耸立的摩天大厦，大楼从底层到高层逐渐收窄，仿佛一柄刺入天空的剑。
“很好，我喜欢有难度的游戏。请问肥伦先生，对这次任务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肥伦朝白晨翻了个白眼，还是开口：“最简单的，我可以强行黑入暴力执法局，用两枚激光弹直接把这栋楼给炸掉，陆天光估计也死翘翘，一举两得。反正已经被中枢注意到了，暴不暴露都无所谓了。”
“好，驳回，我们不是真的恐怖分子。这次任务最基本的条件，不能有不相干的人再死了。”白晨摆摆手。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可是超级大脑啊，给我好好想想行不行！”白晨一拍桌子。
“你以为计划说有就有啊，我们现在可是连进上城区都难好吧！”
“安静点。”蓝心皱眉。
白晨和肥伦瞅见女孩蒙了层薄冰似的脸庞，都噤住了声。
蓝心叹了口气，接着开口：“我们现在手头不管是资料还是资源都太少，按照上一次的经验，下一个逃脱者会是我们的破局之人。”
墙壁上再次投影出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庞，比起陆天光的成熟，他似乎更加的……妖媚一些。
“女的？”肥伦瞪大眼睛。
“我怎么觉得这人这么眼熟？”白晨摩挲着下巴，仔细在脑海里搜寻。
“赫连丰羽，景云娱乐一手捧红的新人，目前在云顶城人气很高，尤其是在年轻女性群体当中。”
被蓝心这么一点，白晨猛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在上城区的大屏幕上老是播他的广告，我当时还以为是个娘们儿。”
“他是这次齿轮提示的人物，也是我们找到下一个逃脱者的关键。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想办法接触到他，找到逃脱者的线索。”
“别跟我说下个逃脱者就是这家伙。”白晨忍不住拂了拂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宁愿跟肥伦睡一起，也不想跟他一个房间。”
蓝心没有理会白晨的插科打诨，她略作思索，对白晨说道：“你能不能变成龙将的模样。”
白晨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蓝心的意思：“大概可以，要不我试试？”
“没用。”肥伦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看。”
墙壁上投影闪烁，紧接着出现一棵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树。
“这是中枢的核心数据库，仔细看。”肥伦抬手指了指投影。
白晨和蓝心看去，这才发现那棵闪光的树上，有一整根已经黯淡的分岔，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龙将和中枢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密切，上城区的金纹公民也失联了大半，中枢肯定已经着手调查了。你要是变成龙将的模样，从这间旅馆走出去的那一秒，就会被赶来的暴力执法局射成筛子。”
“肥伦，你有办法把我们送进上城区吗？”白晨忽然问道。
“三个小时，我可以强行删除底库关于你们两个的信息，但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中枢就会注意到。也许就在一分钟之后，也许得一百年。”
“那就够了，赌一把。”白晨勾起嘴角，“我有了个主意。”
第三十二章 新人
上城区，环城高速。
黑色的豪华飞行器悄无声息地沿着公路飞驰，开车的老黄努力保持镇定，可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往后视镜瞟去。
他的视线，在后座的姑娘身上反复停留。
他接过不少贵人，富人，有权人，却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姑娘。
老黄自诩是见过上流社会的老司机，可这是他头一次心甘情愿地用“美丽”这个词形容谁。
尤其是女孩脸上那双冰蓝色的，好似天空一般澄澈的眸子，仿佛看上一眼就要沉入其中。
比起来这个姑娘，她身旁的男孩就显得有些粗鄙了。
男孩显然没有注意到老黄的视线，他翘着二郎腿，那副大得吓人得墨镜架在脸上，好像两个黑洞洞的炮筒。
很快，男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问道：“师傅，到景云娱乐还有多久啊。”
“十分钟就到了。”
老黄略作犹豫，还是忍不住说道：“先生，你们两位这是要去那试镜吗？”
“也不算是吧，带个新人过去见见老板。”
“新人吗。”老黄笑道，“恕我直言，电视上现在这些女明星，大概没有比这位小姐更美的了。”
“好眼光！”男孩一听来了劲儿，凑过来一脸得意，“这位布鲁·哈特小姐是我在咖啡馆偶然发现的，当时我就觉得，嘿，这不是天女下凡尘嘛，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放过，先出歌，再演戏，演的好不好不要紧，捆绑个CP什么的多炒几个绯闻。等出了名，做几个联名款卖给小姑娘，出个写真集卖给死宅，最好是泳装那种，保证大火，不是我跟你吹，我老营销了……”
男孩每说一句，身旁姑娘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老黄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却也不好开口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句：这么好的姑娘摊上了个蠢货经纪人，也真是蛮倒霉的。
十分钟很快过去，飞行器驶入停车道，稳稳停在那栋后现代风十足的大楼前。
“等布鲁·哈特小姐出了名，兄弟你可就是老粉丝了，记得管我要签名，给你打八折。”男孩下车，还不忘朝老黄招招手。
飞行器缓缓远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男孩才长出一口气。
“走吧，布鲁·哈特小姐。”他扭过头，朝身旁的女孩坏笑。
“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当了经纪人，应该是蛮招人嫌的那种。”蓝心面无表情。
“是吗，我倒觉得公司应该会挺喜欢我的。”白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蓝心没有理会他，径自迈步走向大门。
“还是不可爱。”白晨无奈叹气，接着跟了上去。
手腕上的白色命运纹是他们畅通无阻的通行证，两人很快到了前台，面带微笑的仿生机器礼貌开口：“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跟赫连丰羽先生有预约，麻烦看一下。”白晨点了点桌子。
“明白了，马上就有人为两位接洽，请稍等片刻。”
不过一会儿功夫，远处透明的电梯缓缓降下，身着职业装的女孩一路小跑着来到两人身边。
“请……请问是怀特先生和布鲁·哈特小姐吗？”
女孩喘着气，脸颊微微泛红，几缕发丝被汗珠粘在鬓角，再加上娇俏的身材，好像一只小巧可爱的折耳猫。
只是女孩的声音实在有些太过柔弱，以至于白晨第一遍差点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是我们。”蓝心点了点头。
“好的，赫连先生已经在等了，请跟我来。”女孩举了个躬，转身朝电梯走去。
“看入迷了？”蓝心侧过脸，抬手在入神的白晨脸前晃了晃。
“那哪儿能呢，布鲁·哈特小姐。”白晨反应了过来，打了个哈哈，“走吧，谈正事儿，正事儿要紧。”
两人随女孩走入电梯，透明的门缓缓关闭，绿色的数字开始跳动。
“两位叫我纯就好了。”
自称纯的女孩眨着眼，看向蓝心，掩嘴轻声道：“哈特小姐，之前有在传媒公司工作过吗。”
“没有，纯素人。”白晨抢着回答。
“是这样啊。”纯点了点头，“赫连先生听说公司让他带新人，一开始是不太情愿的，但看到哈特小姐的照片之后，就觉得是个很好的苗子，也想要早点见到两位。”
“啧，一听就是老色批了。”白晨深以为意。
“什么？”纯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一旁蓝心不动声色地踩在白晨脚上，白晨连忙正色道：“我是说，赫连先生与我英雄所见略同。”
“我也觉得哈特小姐能成大明星。”纯朝蓝心微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因为哈特小姐真的太漂亮了！才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很喜欢。”
悦耳的铃声响起，电梯门打开，纯迈步走出，朝白晨两人轻轻点头：“请跟我来。”
白晨和蓝心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三人沿着长廊一路走去，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
“赫连先生就在里面。”
大门缓缓打开，白晨整了整领结，昂首挺胸地迈步走了进去。
偌大的屋子里弥漫着脂粉的淡淡芬芳，四面墙上挂满了镶着金边的相框，每一张上，男人的姿势都分外妖娆。
“欢迎欢迎！”
坐在沙发里的男人起身，小步金莲地走向两人，那张本就白皙的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紫色的眼影从眼角飞到眉梢。
面前这位就是云顶城的后起之秀，当红小鲜肉，赫连丰羽。
“你们就是公司说的，叫……什么来着……”
“NewTriangle传媒，简称NT传媒，我是哈特小姐的经纪人怀特先生。”白晨递上自己的名片。
公司当然是编的，名字自然也是假的，一切都是肥伦的手段，为的就是这次会面。
赫连丰羽随手把名片揣进兜里，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白晨身旁的蓝心，视线里满是贪婪：“这位就是公司给我介绍的潜力新人，哈特小姐吗。嗯……确实是个好苗子，不过再好的苗子，也得遇到属于她的千里马啊……”
“是伯乐，伯乐，赫连先生。”纯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这不重要！”赫连丰羽大手一挥，“重要的是，哈特小姐在这里与我相遇，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是嘛，我也这么觉得。”白晨微微一笑，“肥伦，监控搞定？”
赫连丰羽一愣：“肥什么？”
“是命运，赫连先生，命运。”白晨从通讯里听到了想要的回答，
下一秒，银色的手枪悄无声息地滑出他的手掌，枪口不偏不倚地对准面前男人的胸口。
“虽然我也不喜欢强迫别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你个解释。但很抱歉，现在我赶时间。”
第三十三章 纯与樱
偌大的房间里，霎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赫连丰羽的额头有冷汗淌下，在那张扑满粉底的脸上留下清晰的印痕。
“这……这是玩笑？”他尴尬地笑了笑。
“瞧您说的，当然不是啦，赫连先生。”白晨笑得比他要开心的多，“枪是真的，假一赔十。我不图财不图色，只是接下来我问什么，请赫连先生老实说什么，不然我这指头可容易抽抽。”
赫连丰羽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高举双手表示配合。
白晨确实想不到能迅速让一个人言听计从的办法，有时候雷霆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怀……怀特先生，这是？”一旁的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她看着白晨手中的枪，眼神里满是畏惧。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问些问题。”蓝心想要到女孩身旁安抚她的情绪。
“不……不要过来！”
可纯却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慌张地后退。
意外就此发生，女孩的小腿绊在沙发角，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
蓝心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拉住纯的手，可伸到一半的手掌在半空中却被人挡开了。
挡开她手掌的人，却正是纯。
电光火石间。
本要倒地的纯忽然一个潇洒的后空翻，整个人高高跃入半空，接着稳稳落地，那一头浅啡色的披肩发飞散如花。
她抬起头，眼神却不再似几秒之前那样胆怯，而是镇定的像是即将手术的外科医生。
可爱的折耳猫忽然变成了气质高华的暹罗猫，那个方才还吓得两腿发软的姑娘缓缓起身，表情平静，一步一步走到白晨身前。
蓝心看着女孩的面庞，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纯那双原本是琥珀色的眼睛，变成了暗红色，鲜血一般的暗红色。
“那个……纯小姐？”白晨也察觉到了女孩的异样，他本能地将枪口对准了面前的纯。
可纯却忽然抬手，捧住白晨的脸颊，身子一点一点凑近。
等一下，这是什么情节？
白晨的大脑飞转，他看着女孩越来越近的娇俏面庞，在放弃抵抗和好好享受之间来回挣扎。
可等待他的却不是什么飞来艳福。
“现在，射击自己的心口。”
纯盯着白晨的眼睛，嘴唇微颤，轻声开口。
“砰！”
下一秒，白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抬枪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扣下了扳机。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白晨的身体瘫倒在血泊之中，眼睛里的光泽逐渐消失，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一旁的赫连丰羽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裤管滴滴答答淌下一滩不明液体。
纯看向蓝心，冷冷开口：“想死，还是在这儿乖乖等暴力局的人处理。”
蓝心看着女孩那双暗红色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已经可以确认，不需要再找了。”
“你在跟谁说话？”纯皱眉。
“一个你将会认识的人，和一个你已经见过的人。”蓝心指了指自己的耳垂。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纯的眼神逐渐戒备起来。
“你……会懂的，纯小姐。”
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纯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跳向一旁，瞪大了眼睛看向躺在地上的白晨，表情仿佛见了鬼。
她确实见到了鬼。
这个对准自己心口开了一枪的“死人”缓缓撑起身子，明明在几秒钟之前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白晨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微笑道：“我们觉得可以好好谈谈，纯小姐。”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恐惧。
“看过这个再决定吧。”白晨掀开袖口，朝纯亮出自己的手腕。
那串银白色的命运纹上，仿佛有黑墨滴染，转眼之间化作漆黑一片。
纯的表情僵住了。
“看来我猜得没错。”白晨勾起嘴角。
蓝心走到一旁傻脸的赫连丰羽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银色的小瓶，略带歉意地开口：“虽然感觉很对不起赫连先生，但有些东西还是忘记为好。”
赫连丰羽还没来得及开口，蓝心便在他脸前按下喷雾。
“不要……”
这个红透云顶城的小鲜肉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旋转的天花板，和那双冰蓝色得不可思议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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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丰羽的办公室里，三人静立。
“你们是谁。”
“我们跟你一样，纯……”
“我不是纯。”女孩打断了白晨的话，“我叫樱，樱花的樱。”
“是吗，好听的名字。”白晨微笑，“所以你平常就装作可爱的纯小姐，待在赫连丰羽身边？”
“不，待在那个娘炮身边的是纯。我看见他都想吐。”
白晨和蓝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惑。
“你是说……你和纯，不是同一个人？”白晨试探地问道。
“没错，我们两个共用一个身体，也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樱直视着白晨的眼睛，“你不该吓到她，她是个胆小的姑娘。”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樱再次皱眉。
“你应该已经注意到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了。”蓝心看向樱手腕上被丝巾遮掩的命运纹，“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异类，逃脱者。”
紧接着，蓝心用尽量简短的语言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樱的表情也随着故事的进展一点一点发生变化。
“所以，你们需要我帮忙。”她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我们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大概就是……作为同类的请求吧。”白晨想了想，说道。
“我答应你们。”
没有想到，樱回答得分外痛快。
“这么快就想好了？”这下反倒是白晨有些吃惊了，“不用再考虑一下？”
“我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好感。”樱望向窗外，那座仿佛直入天际的中枢塔身，倒映着天空中厚重的云，“知道自己有同类，就够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猴子不会帮助猩猩，但应该会帮助另一只猴子，尤其是周围全是猩猩的时候。”
“很有道理。”白晨点头。
“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纯必须也同意这件事，第二，不能让纯受到一丁点伤害。”樱的眼神再次冷冽起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这也是我打算做的。”白晨微笑着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樱没有理会他伸过来的手，而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静立在原地。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眸子再次变成了澄澈的琥珀色。
“怀特……先生？”
樱，或者说纯歪了歪头，眼中满是迷惑。
第三十四章 兵分两路
赫连丰羽的房间里，分外安静，墙上那枚有些年头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着。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
“所以，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刚才我们已经见过樱了，她也同意了，现在就要问一下纯的意思……”
白晨说着说着，忽然发现面前的女孩早已眼泪盈眶，顿时慌了手脚：“那什么，你要不乐意也没关系啊，我们也不是什么魔鬼。”
“不是的，怀特先生，不是的。”纯用力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大家有些太可怜了，明明也没有做错什么，却被那样对待……”
白晨先是一愣，接着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是啊，明明没错的。”
“樱已经答应了，我也答应你们，怀特先生，我会好好帮忙的。”纯凑到白晨身前，认真地说道。
“别叫怀特先生了，怪别扭的。”白晨尴尬地摆摆手，“叫我白晨，她是蓝心，叫我们名字就好。”
“如果我想的没错，你应该也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吧。”蓝心看向纯，“我们刚才，看到了樱对白晨做了些什么。”
“嗯。”纯点了点头，略作犹豫，还是开口，“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什么能力，从我有记忆起，就能看穿别人心里的想法。”
“读心术？”白晨挑眉。
“大概是那样吧。”纯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慌张摆手，“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擅自读取大家的想法的，而且，就算我动用能力，看到的东西也没有办法告知别人。”
“什么意思？”蓝心有些好奇。
“就是，我可以看穿别人的心思，可要转述给别人时，就会很难受，难受到张不开口那种。”
“那樱呢？刚才我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等再回过神来，胸口已经挨了一枪。”
纯抿了抿嘴唇，开口道：“还是让樱来告诉你们吧。”
下一秒，女孩琥珀色的眸子一点一点染上暗红，表情转瞬清冷了下来。
“虽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还是有些不习惯啊。”白晨挠了挠鬓角，“所以呢，樱。”
“魅惑。”樱冷冷开口，“姑且叫做魅惑吧。我可以让一个跟我对视的人暂时失去神智，他会执行我所说的所有话。”
此话一出，白晨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任何事都可以？”
“任何事都可以。”樱点点头，“但对同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不过你要是敢伤害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付出代价。”
“我懂我懂，大家都是战友，别这么刻薄嘛。”白晨打了个哈哈，“我差不多明白情况了。不过这儿不是长留的地方，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了。”
“去我的住处，那里比较安全。这儿的烂摊子我来收拾。”樱开口。
“OK。肥伦，收拾收拾，麻溜点过来汇合。”白晨捏了捏耳垂，“逃脱者四号已就位，接下来就是我们表演的舞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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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城区，盛樱街区。
宽敞的房间里，只摆着一张松软的床，洁净的白色墙壁上，电子钟安静地跳动着。
肥伦有些局促地搓着手，视线在对面的女孩身上来回扫过，脸颊红的像是被踩烂的番茄。
“别嘶哈嘶哈的，我都听见了。”白晨低头，小声提醒道。
“晨哥，跟着你真是太对了!”肥伦感动的快要哭出来，“小弟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我要你身子干嘛，炼猪油吗？”
“喂，胖子。”樱皱了皱眉头，冷声开口，“我警告你，别打纯的主意，不然我撕烂你那张脸。”
“再……再骂一句。”肥伦脸上的红晕更甚。
蓝心终于看不下去了：“回归正事。我们还有不到60个小时，必须快些制定计划了。”
“关于这个，我在路上大概想了些。”肥伦拿出投影仪，放在桌子上，“我们想要摧毁景云大厦，但是不能有人员伤亡，所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驱散周围人员。”
微光闪烁，景云大厦的3d投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肥伦抬手指了指楼前那片广场，继续道：“首先是天街广场，这里人流量很大，有很多流动摊贩，必须想办法在行动前清空。”
“强制驱逐？伪造些批条之类的。”白晨建议。
“风险太大了，上次只是小规模的市政施工，可这次是在中枢眼皮子底下，而且我的防护网络已经被中枢拆的七七八八，容易出问题。”
“也就是要找到一个能让所有人，在固定的时间，同时离开广场的方案。”蓝心皱眉思索，“最好是比较自然，也有足够影响力的人或事……”
“这难道不是现成的吗。”樱忽然开口，“那个娘娘腔最近好像蛮火的。”
“赫连丰羽？”白晨一愣，接着一拍巴掌，“对啊，要说影响力的话，那家伙没准儿能行，而且天街广场的大多是年轻人。”
“其次是景云大厦内部。”肥伦再次拨动3d投影，那栋摩天大楼的内里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想要最小规模地摧毁这栋楼，最好的就是垂直微差爆破。巧的很，这栋楼里刚好有我们用得上的东西。”
一条红色的光电在大楼顶端闪烁，紧接着细密的红线将整栋建筑铺满。
“这是景云大厦的人工智能系统，顶楼是核心机，每一栋楼层都有相应的站点。巧的是这些站点的位置刚好在承重附近，除去运转限速后高负载下的站点就相当于小型雷管，只需要考虑爆破应力波的干扰和震动波削弱……”
“说人话。”
“你，想办法把东西放入核心机，剩下的交给我，明白？”
“这不就简单多了。”白晨打了个响指。
“最后就是怎么除掉陆天光。”肥伦点击投影，大楼的影响换成了陆天光颇有魅力的面孔，“两天后，景云娱乐在本部大厦有一场新人见面会，陆天光也会出席。我们可以继续让白晨和蓝光假扮身份，暂时不要惊动他，在把东西放入主系统后，找机会把我们尊贵的太子爷吞掉。差不多就是这些。”
“暂时没有想到别的问题。”蓝心点了点头，“我们有24小时的准备时间，也只有一次机会。”
“OK，兄弟们，开工了。”白晨一拍巴掌，“让我们在上城区，开一场盛大的烟火秀吧。”
第三十五章 子承父业
景云娱乐，贵宾招待室。
陈宇默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里，他时不时地抬手看下腕表，明明时间早已经记得不能再牢。
他需要做些什么缓解下压力。
压力来自于他对面坐着的男人身上。
那是个蛮年轻的男人，大概也不差钱，只是身材管理似乎做得差了些，陈宇默很担心那件名贵的西装袖子会被他圆滚的肚皮撑开。
“陈经理，这位就是想要跟您预约，想要洽谈合作的伦先生。”
一旁，样貌甜美的助理向陈宇默微笑，那笑容哪怕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也会觉得心情畅快不少。
陈宇默记得她，她是赫连丰羽的助理，名字好像叫纯。
“伦先生，您好。”陈宇默露出职业微笑，“既然您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好了。”
“很好，我喜欢痛快人。”伦先生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上那串烫金色的命运纹，“那我就直说好了。我想要赫连丰羽办一场演唱会。”
“很抱歉，但是赫连先生的商演和合作都是公司提前计划好的，就算您突然这么说，恐怕也……”
“听我说完。”伦先生挥手，打断了陈宇默的话，“演唱会的地点在天街广场西侧，我们需要搭一个巨大的跨街舞台，要足够炫酷，要圈出足够大的观看场地，当然座位席如果必要的话，想办法搞来，从运动场拆也好从电影院拆也罢。这场演出必须要足够有噱头，我要做到让整个云顶城都把视线投向赫连先生。”
“伦先生……”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这场演唱会不收门票，任何想来的人都可以看，最好是能让整个天街广场空无一人。一切都要在24个小时之内安排妥当，我时间很紧，不能有其他人走漏风声，我要送给云顶城的粉丝们一个惊喜……”
“伦先生！”
陈宇默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不得不打断了面前人的臆想：“我很尊重您，但您说的方案根本不可能实现。首先跨街舞台就要花去一大笔钱，不提材料，审批就要交给中枢将近400万，之后人员的调动，设备调试，再加上根本没有门票，到时候的秩序维持肯定也是问题，24小时内简直是痴人说梦。”
伦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递给身旁的纯一张纸条。
纯把纸条放在陈宇默的桌前，接着从口袋里拿出钢笔，放在纸条旁。
“伦先生，您这是？”
“写吧，你要的命运点。”
陈宇默心中暗叹一口气，随手写了一个正常人绝无可能接受的价格，递了过去，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伦先生看着纸条上那个天文数字，沉默不语。
接着，他握笔，在那个数字后面再添了一个零。
“24小时，到时候我会去验收。”他起身，把纸条随手团成一团，扔给陈宇默，“合作愉快。”
在陈经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个一掷千金的男人转身潇洒走去。
接着他已经紧绷许久的西装扣子终于不堪受辱，“啪”地一声弹了出去。
“等一下，伦先生！”陈宇默终于反应了过来，“我能问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伦先生停住脚步，转头推了推墨镜，深情道：“你傻啊，当然是因为，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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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哥，赫连丰羽那边已经搞定，剩下的准备就看你跟蓝心的了。”
“Roger。”白晨捏了捏耳垂，“怎么样，当大款的感觉。”
“甭提了，就一个字，爽！真他妈爽！”
“爽就好好干活，这次我可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白晨挂断了通讯，朝身旁的蓝心点点头：“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蓝心点了点头，实现依旧停留在面前的投影屏幕上。
“怎么了？”
“我在搜索关于陆天光的信息。跟龙将比起来，这个景云集团的少掌门是摆在明面上的人物。”蓝心抿了抿嘴唇，“他的父亲陆云霄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企业家，因此也在云顶城树敌不少。有传闻一年前他的遇刺，就是跟竞争对手有关。”
“豪门恩怨，哪是我们这种人参得透的。”白晨耸耸肩。
“陆天光原本并不打算继承景云，他在韦伦斯艺术学院毕业，主修油画专业，同时有哲学双学位，并且圈内有他颇高的评价，还曾经在金色礼堂举办过画展。”
“不愁吃穿，谁还不想当个艺术家呢。”
“问题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蓝心滑动投影，“父亲遇刺后，陆天光几乎是火速接手了景云集团，他父亲持有的股份按早就写好的遗嘱转移到自己名下。随后公司高管接连被裁，陆云霄的班底一夜之间换血。并且公司在这之后接连公布了数个收购预案，将业务拓展到物流、通讯领域，而这些预案据说曾经在股东大会上被否决。”
“天赋突然觉醒了？”白晨挑眉，“老鼠儿子会打洞嘛，从小耳濡目染，总该有两把刷子。”
“确实，如果从结果来看，陆天光的眼光甚至比陆云霄更加独到。景云集团的市值在一年时间翻了一倍，净利也有大幅上涨。”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白晨，你觉得齿轮让我们铲除的人，是毫无意义的吗？”
白晨一愣，略作思索，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对，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地了解陆天光。但从现在的信息来看，他只是个含着金钥匙出声的少爷。”蓝心看着白晨的眼睛，“龙将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不觉得除掉他有什么不对，可陆天光如果只是个普通人，我可能会质疑齿轮的任务。”
“我明白。”白晨点了点头，“我相信齿轮，我也同意你的想法。”
蓝心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会啰嗦什么。
白晨正要转身离开，却再次被蓝心叫住：“白晨，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白晨的身子一僵，尴尬笑笑：“也不算瞒吧，只是没找到机会说罢了，被看出来了？”
“算是吧。”
“好吧。”白晨无奈举起双手，“看这个。”
他的掌心中忽然窜出黑色的猎刀，紧接着寒光闪烁，穿过白晨的手腕。
断裂的手掌缓缓坠落，可连鲜血都还没来得及洒出，断掉的伤口却忽然被金色的光线连结在了一起。
下一秒，断手一点一点收回，伤口愈合如初。
“我跟原来相比……又不太一样了。从吞噬龙将之后开始，我的自愈能力就变得有些恐怖。而且，我的脑袋里还有一套根本不属于我的影子，它在教我如何战斗。”
“你在害怕？”蓝心一针见血。
白晨点了点头，苦笑道：“有点吧。我有时候在想，也许吞掉一个人，两个人，我还是自己。可如果是十个，二十个，一百个呢？那时候的白晨，还是现在的白晨吗。”
说完这话，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露出无所谓的笑容：“不过放心，我还是没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说完，白晨转身，朝门口走去。
蓝心看着那个有些单薄的背影，沉默良久。
第三十六章 Real Queen
“欢迎。”
透明的玻璃门向两侧缓缓划开，身着旗袍的迎宾微笑着向来人鞠躬，声音甜腻似蜜糖。
白晨微微点头，回以满含深情的笑容。
“紧张吗。”他嘴唇嗡动，小声向身旁的蓝心开口。
“还好。”
“那就好。”白晨嘴角勾起，“来，挽住我的胳膊。”
蓝心看着白晨伸来的小臂，略作犹豫，还是轻轻抬手搭了上去。
这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倒不如说在这场即将开始的新人见面会上，这是再常见不过的画面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这次任务的核心，景云大厦。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4个小时。
火红的地毯一直绵延到那扇高大的门前，悦耳的轻音乐在礼堂上空流淌，男人们穿着笔挺的西装，手腕上的表盘闪闪发亮；女人们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后背，所过的地方有暗香涌动。
白晨和蓝心走到放着高脚杯的吧台前坐下，白晨朝酒保比了个手势：“两杯玛格丽塔。”
“好的，怀特先生。”
就在酒保调配鸡尾酒的时候，白晨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盯着面前透明的玻璃杯，开口说道：“陆天光大概五分钟之后就会到场，一切都跟之前计划的一样。”
“礼堂在见面会开始后就会封闭，正门会有看守，还是按照我说的，从后台的通风管道直接进入电梯井，我给你的装备会排上用场，再之后就是你表演的时候了。”两人耳旁出现肥伦的声音。
“你那边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倒不如说顺利的很。随时联络。”
白晨轻轻按压耳垂，朝身旁的蓝心笑了笑：“待会儿就靠你在这儿撑一会儿咯。”
“如果只是坐在这儿小酌的话，乐意效劳。”
“酒当然要喝，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有没有机会接近陆天光。”白晨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不过大概没有男人会拒绝像你这样的姑娘接近吧。”
白晨并没有恭维什么。
他身旁的姑娘，属实太过耀眼了些。
黑色的礼服勾勒出女孩窈窕的身线，那头精心打理的柔顺长发看似随意地披散，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皙脖颈。
那张原本就精致的脸庞，在吧台柔和的光线下更显得多了几分神秘。
“谢谢夸奖。”蓝心只是平静地回道。
两杯玛格丽塔被酒保轻轻放在他们面前，白晨正要抬手按规矩付出小费，却有人抢在了他前面在桌上拍下一张面额不菲的命运点卡。
白晨看向忽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中年男人，微笑道：“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那就失去了我这么做的理由，怀特先生。”中年男人微微低头，“初次见面，我叫魏山色，天宇娱乐的经纪人。”
“怀特，NT传媒，很荣幸。”白晨的视线越过面前的中年男人，看向他身后安静站着的短发少女，“看来这位小姐就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了。”
“初次见面，我是南希。”
面容冷淡的女孩提起裙角，微微躬身，明明是初次见面的寒暄，语气里却听不到丝毫温度。
“同为经纪人，其实我是很羡慕怀特先生的，能够发现像哈特小姐这样有潜力的新苗。”魏山色微笑着看向一旁的蓝心，“这次见面会本来就是为了选拔潜力新人，这次的花冠，大概是要戴在哈特小姐头上了。”
“花冠？”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魏山色微微点头，“那么，失陪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希看了一眼蓝心，转身随魏山色走开。
“老男人都是这么搭讪的吗。”白晨看着桌子上的命运点，笑了笑。
他再次扭头看向身旁的蓝心，却发现女孩的视线一直追寻着远去的两人。
“喂喂，别告诉我你真的好这口的？”白晨大惊失色。
蓝心没有理会白晨，片刻之后，她收回视线，一言不发。
“怎么了？”白晨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安。”蓝心捻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就在这时，礼堂里舒缓的钢琴曲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高昂的小号声回荡在上空。
“来了。”白晨看向礼堂大门。
厚重的大门打开，穿着白色礼服的男人昂首大步走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年轻的男人，掌声响起，音乐奏鸣，灯光汇聚在了他的身上，男人拉长的影子投在红毯上。
这是白晨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见到陆天光。
这的确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让他多出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那双眼睛，仿佛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他迈步走到礼堂中央，从侍女的托盘上轻轻拿过香槟，用银亮的餐刀敲响。
音乐戛然而止，杯身震动的轻鸣回响，整座礼堂都安静了下来。
“欢迎各位的到来。”陆天光环视四周，声音沉稳有力，“景云娱乐一直是景云集团支柱，而在场的各位就是景云娱乐的新鲜血液。你们即将迈入一个更加广阔的平台，挑战当然会有，但这也是你们的机会。”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发言的年轻人，时不时地露出会心的微笑，似乎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众人心里。
白晨叉着手，忍不住小声同身旁的蓝心开口：“你别说，这哥们儿还真挺能侃的。我要是小姑娘，没准儿就被忽悠进去了。”
蓝心不置可否地拢了拢耳侧的发丝，没有评价。
“当然，刚才说了很多，那都是之后大家要面对的事情。今天是一场见面会，也是为祝贺各位新人加入景云的宴会，大家也不需要拘谨。”陆天光话锋一转，露出微笑，“按照惯例，今晚的重头戏依旧是RealQueen的评选。想要参加的新人们，这是你们的第一个机会，也有可能是最重要的机会，好好把握吧。”
话音刚落，礼堂最前方的舞台忽然拉开了帷幕，闪烁着七色光芒的灯牌缓缓垂下，欢快的音乐响起，整个宴会再次喧闹了起来。
“又要来了呢，今年的RealQueen。”
白晨扭头，看着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魏山色，皱眉道：“什么玩意儿？”
第三十七章 超级大脑
“晚宴皇后的评选，简单理解就是选美大赛吧。”魏山色小啜一口手中的香槟，“每年公司都要从见面会上找到有实力的新人，RealQueen的评选就是为此设立。成功拿到Queen头衔的姑娘，将得到陆总亲手佩戴的花冠，未来的发展自然平步青云。为了得到这个头衔，小姑娘们可都是卯足了劲儿，怀特先生第一次来，待会儿不要太惊讶，只管安静欣赏就是了。”
“你这么说，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白晨捏着下巴，眼中有精光闪过。
“就是你想的那样。”魏山色露出只有男人才懂得微笑，“不过，如果哈特小姐参加的话，我想这次评选大概没有什么悬念了。”
“不巧，她大概没有这个意思……”
“拿到Queen的人，是不是就能接近陆天光。”蓝心忽然开口。
魏山色一愣，接着笑道：“哈特小姐倒是直言不讳。没错，如果你愿意的话，在戴上花冠之后，跟陆总夜雨对床，秉烛而谈，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有这个资格。”
白晨暗自咂舌，心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多么下流的话到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在念诗。
“明白了，多谢告知。”
等魏山色离开，白晨这才凑到蓝心身旁，小声开口：“我说，你不会真的打算参加这个什么Queen吧？”
“为什么不？”蓝心反问，“这是接近陆天光的机会，如果顺利的话，我们甚至能提前撤离。”
“喂喂，说好了对付陆天光的人是我吧，你打算怎么动手？动手之后怎么脱身？”白晨皱眉，“没那么简单的。”
“我大概也没你想得那么柔弱，白晨。”蓝心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开口，“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做了很多的事情。”
白晨愣住了。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娱乐公司的花瓶公主，而是第一次见面就用反步兵地雷把合社暴徒炸的七荤八素的逃脱者。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当选吧，你也听到了，那群姑娘们可都是很拼命的……”白晨还是不太放心。
“所以你刚才说的话，也是骗我的吗。”
蓝心轻轻撩动头发，接着笑了。
白晨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几拍。
他印象里，似乎没有见过蓝心露出这样的笑容，以至于大脑在煞那间有些短路。
“好吧，你赢了。”白晨侧过脸，第一次觉得面对这个女孩有些慌乱。
“如果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演戏，我能做到。”蓝心再次回到往常那幅平静表情。
她顿了顿，接着开口：“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其他人。”
白晨扭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哪怕泰山崩于前估计都面不改色的姑娘，是在闹小别扭吗？
就在他呆愣地时候，通讯里再次响起了肥伦的声音：“晨哥，差不多该动身了。”
“明白。你那边怎么样了？”
“这个……一言难尽。”肥伦的声音有些吞吐，“这活儿还真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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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广场，西侧长街。
“我说了，我要在24小时内见到我的舞台，你当时也答应了吧。”肥伦看着面前的陈宇默，猛拍大腿，“现在呢，我的舞台呢？我的灯光呢？你打算让赫连丰羽就这么站在马路牙子上唱歌吗！”
“伦先生，我应该也提醒过您，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陈宇默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舞台需要搭建，但这个时间段本来就是上城区的晚高峰，所有部件都在运送途中，可能比您预计的要晚两个小时。不过我们可以保证演出的效果，一定是一场震撼的……”
“震撼尼玛！”肥伦一把揪住陈宇默的领子，“等两个小时爷都凉透了，你要演给谁看？”
陈宇默脸色煞白，不知道这个脾气古怪的土豪又受了什么刺激。
“所以你在这发脾气就能解决问题吗。”
一旁，穿着牛仔夹克的女孩倚靠着墙壁，冷笑道。
陈宇默只觉得冷汗忽地从后背冒出，连忙出声斥责：“纯！你怎么跟伦先生说话的。”
“实话实说而已。”
“纯”耸了耸肩，从口中吐出口香糖的泡泡。
肥伦不停地抖着腿，闭目深思，似乎并没有对纯的话有什么反应。
“伦先生？”陈宇默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需要两台大功率主机，两个工业级散热风扇，一部电波器，还有你能找来的最高速率的光传输链接。”肥伦睁开眼睛，表情认真了起来，“找人把这里遮起来，我工作的时候不想有人看见。”
陈宇默一愣，接着点了点头：“1000PB的可以吗。”
“勉强够用。”肥伦一摆手，“愣着干嘛？搞快点！靠不住的玩意儿，还得老子亲自出马。”
在景云娱乐也算是叱咤风云的陈经理连大气都不敢喘，扭头边跑边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喂，是我，我现在给你个单子，马上准备……”
肥伦看着远去的陈宇默，深吸一口气，抹了把鬓角的冷汗。
“你打算怎么做？”樱扬了扬下巴。
“跟人斗，我自然不如晨哥和蓝心，跟机器斗，这座城里没有几个是我的对手。”肥伦看向樱，笑开了花，“樱姑娘，你就放心看着好了。”
“别再叫我樱姑娘，听起来像是老土的乡村喜剧里的女主。”樱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
各种设备以最快的速度从各处送来，仅仅过了二十分钟，这个寻常的街角就变成了一间拥有超高运算速率的办公室。
“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谁都不能进来。”肥伦拉下遮挡的门帘，警告道。
“放心，伦先生。别说人了，一只臭虫我们都不会放过。”
四面遮光的布帘将黄昏仅剩的余光遮掩，主机里流淌的荧光将这间临时办公室照亮。
肥伦掰了掰手指，勾起嘴角：“来，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超级大脑吧。”
他抬手，将电波器反扣在自己的脑袋上，闭上了双眼。
主机的灯光忽然闪烁起来。
下一秒，所有待在这间“办公室”外的人，都听到了引擎的轰鸣。
可那不是引擎，那是工业散热风扇全速运转的声音。这间小屋在转眼间升温到几乎可以使蛋白质变性的温度，灼热的风从布帘的缝隙漏出，哪怕靠近一些都会觉得灼热难耐。
门帘外，陈宇默目瞪口呆：“伦先生……是在里面蒸桑拿吗？”
第三十八章 引爆
18：27分。
现在是上城区晚高峰即将到来的时候，无数飞行器按照预定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行驶，像是流水线上的铁罐头。
一切都由交通运输局的系统计算，误差不超过0.5毫秒，这么短的时间，哪怕是火箭也前进不了多远。
可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几乎所有在路上的飞行器车主都接到了同一条信息，有紧急情况在前方路段发生，请求避让。
下一秒，所有飞行器的手控系统强制转为自控，凡是能够移动的飞行器全部向路旁的空隙和紧急停机区域涌去，每一辆飞行器之间的距离只有10cm，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超出或缩短这个间距。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调控着这一切。
交通运输局，硕大的投影屏幕前，调度员早已急得满头大汗。客服已被愤怒的车主们打爆，不只是运行系统，这些倒霉的家伙甚至连自己飞行器的门都无法打开。
“到底怎么回事？”闻讯而来的局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中枢付给你们命运点，不是让你们来这里玩遥控车游戏的！”
“不是的，局长……”调度组长点头哈腰，脸色难看，“我们的系统被人接管了，现在云顶城的交通系统已经彻底失控，我们正在努力想办法……”
“被接管了？”局长一瞪眼，“敢动中枢的系统，查他啊！”
“查不到，接管的人用的是多层加密，等我们查到，恐怕也已经晚了。”
“那就想办法暴力破解，先抢回对系统的掌控权，别告诉我这也做不到。”
“这倒是可以，但是要花些时间……”
“多久？”
“128年……”
局长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头捏碎了：“你他妈在逗我？我养你们就是在这给我讲笑话的吗？你知道一旦交运系统被人掌控，物资和命运点的运输就相当于完全暴露在别人眼底，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但是现在对方的指令，是让几乎全城的飞行器让出道路。”
局长眼睛一亮：“那还有哪些飞行器是在运转的？中央银行的？暴力执法局的？还是赛科医院的？一定有线索。”
“都不是……”调度组长挠了挠头，“是拉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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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广场西侧，临时办公室外。
陈宇默不安地来回踱步，他身后的布帘里，风扇声鼓噪，灼热的空气甚至让他感到口干舌燥。
终于，他忍不住想要从缝隙里瞄一眼这位伦先生究竟在做些什么。
但有人拦住了他。
“他说过，不喜欢别人看他工作。”樱抬手，冷冷地挡在陈宇默面前。
“纯，别忘了你的立场。你是公司的人，赫连先生也很喜欢你，但不要得意忘形了。”陈宇默脸色沉了下来。
“饶了我吧，那个娘娘腔？”樱冷笑，“管好你的嘴，她脾气好，不代表我跟她一样。”
陈宇默吞了吞口水，他明明是上司，竟然被面前这个个头不高的小姑娘震慑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飞行器的引擎声。
陈宇默回头，看着那连成一串的货运飞行器，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别愣着，干活了。我们没多少时间给你浪费。”樱从陈宇默身旁走过，头也不回。
尽管对这个新人助理有颇多微辞，可陈经理还是明白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什么。他拿起场地通讯，扯着嗓子大声开口：“在场的，卸货，组装，马上开始干活了！”
原本清闲的街角转眼之间变成了忙碌的片场。
扛着器械的机器人娴熟而迅速地将手中的零件组装，接着精准地运送到指定的场地，原本空无一物的街道上，巨大的舞台一点一点搭建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路人，有不少经过的人都停下来好奇地指指点点，猜测这又是什么新的广告设备。
樱看着舞台前越聚越多的人群，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纯。”
她闭上眼。
等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重新变成了澄澈的琥珀色。
“我会加油，帮助赫连先生完成一场完美的演出的！”纯握起拳头，给自己暗自鼓劲。
景云娱乐不愧拥有业界顶尖的团队，横跨四条街道的舞台在短短十数分钟内就已经接近完成。
黑色的豪华车缓缓停在路边，云顶城年轻姑娘们的梦中情人--赫连丰羽就坐在后座上，等待属于自己的盛大出场。
办公室里，肥伦终于掀开门帘，探出脑袋，那张肉墩墩的面颊有些苍白。
“伦先生，辛苦了。”
粉色的面巾被递到他的眼前，肥伦一愣，接着看向身旁那个笑靥如花的姑娘。
“哦……谢，谢啦。”他不敢直视女孩那双琥珀一般的眼睛，只得挠着脸低头，“那什么，情况怎么样了？”
“舞台已经基本搭建完成，只等赫连先生出场。”纯微笑，“这都是多亏了伦先生呢。”
“别叫我伦先生了，就叫我肥伦，肥伦就行……”
“不好了，伦先生！”
就在这时，陈宇默一脸焦急地匆匆走来：“灯光，灯光还没有到，已经要来不及了。”
“不可能啊。”肥伦一愣，紧接着反应了过来，“别跟我说，刚才灯光还没有上路。”
“因为按伦先生的要追求舞台效果，灯光是专门定制的……”
“你妹的，你不早说！”
肥伦脸憋得涨红，他使劲抓了抓头发，思索片刻，接着看向纯：“纯，让赫连丰羽现在上台。”
“欸？”纯一愣，“可是没有灯光……”
“交给我。”肥伦扭头，再次钻进临时办公室。
纯稍作犹豫，接着抿起嘴唇，转头跑向路旁停着的豪华车。
临时办公室里，肥伦接通了通讯，声音有些颤抖：“晨哥，怕死吗。”
“怎么了，突然这么说？”通讯对面的白晨一愣，“我已经要接近通风管道了，你那边怎么了，有问题？”
“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肥伦脸上冷汗直冒，可嘴角却微微翘起，“我有个想法，一个绝对能把整个云顶城引爆的想法。”
第三十九章 起飞
“就这么黑咕隆咚的，让我怎么唱啊？”
跨街舞台的后台，赫连丰羽眉毛拧成了疙瘩。他翘着兰花指，不耐烦朝身前的工作人员指指点点：“我可是听说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公演，才从行程里挤出时间来这儿的，结果呢，啊？就这？就这？”
“实在抱歉，那个……赫连先生，灯光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请您先上台好吗？”纯在一旁弱弱开口。
“很快？谁告诉你的？”赫连丰羽眼一瞪。
“大概……”
“大概？”这位已经名满云顶城的大明星一仰头，“不演了，我赫连丰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你们要我演，总得把场地布置好吧？这破地方吃泡面都找不着叉子，就不怕我把话筒塞嘴里？”
说罢，赫连丰羽转身要走，纯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赫连先生……你等等，等等啊，灯光一定没问题的，请你先上台好吗……”
可赫连丰羽显然对自己助理的话嗤之以鼻。
纯为难地低头，片刻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抬头开口道：“赫连先生，请看着我的眼睛。”
赫连丰羽下意识地低头，望向女孩的眸子。
紧接着，一阵恍惚袭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切却已经恢复了正常。
纯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凑到赫连丰羽的耳旁，轻声道：“赫连先生，这次的演出，朵拉女士说她很期待。”
赫连丰羽脸色一僵，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真的吗？”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连忙掩住嘴：“什……什么朵拉，她不就是个过气三线小明星，期待不期待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会看到的，我保证。”纯看着面前的男人，微笑开口，“所以，别让她失望啊，赫连先生！”
赫连丰羽昂着头，片刻之后终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了漆黑一片的舞台。
纯朝他的背影举了个躬，脸上略带歉意：“对不起，赫连先生，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想法，朵拉女士也没说过那样的话。不过演出成功的话，她也一定能看得到吧。”
夕阳沉下，夜色终于铺满了层云滚动的天穹。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舞台？”
“人呢？就这么黑灯瞎火的？走出来那娘们儿是谁啊？”
跨街舞台上，赫连丰羽看着台下寥寥几个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心里一阵窝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忍不住要扭头离开时，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啊？”
“龙？怪物？”
赫连丰羽抬头顺着人群所指的方向望去，忽然愣住了。
浓重的云层上空，硕大的黑影掠过，仿佛深海里悄无声息游弋的巨兽。
那团影子离舞台越来越近，如雷鸣般的轰响从天空传来。
不只是舞台前的人看到了，街道上，楼层里，天街广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将视线投向那空中的庞然大物。
终于，云层被强烈的气流撕破，巨兽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艘硕大的飞艇。
它本该在城市上空逡巡，播放着每秒数十万命运点的广告，可现在它却忽然降落了下来，足有数百米长的艇身将整条街道笼罩在其下。
紧接着，飞艇身下，耀眼的探照灯迸射光芒。
宽阔的跨界舞台，在一瞬间被点亮。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灯光，看向站在舞台正中的那个男人。
仿佛在这一刻，那里就是世界的中心。
赫连丰羽陷入短暂的失神。
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气，高高扬起右手，举起麦克风扬声道：“云顶城的朋友们，Surprise！”
————————————————
“总算赶上了，现在天街广场的人流正在发了疯似的往舞台赶，大厦附近大概马上就会清空。他娘的，我真是服了，为什么这娘娘腔这么火？现在的小姑娘都好这口？”
“你可以穿裙子试试。”白晨抬头，望着天花板上被白色铁网遮起的通风管道，“所以你真的直接把飞艇调过来了？”
“没办法，这么做肯定惹眼，不过我们本来就是亡命徒。现在只能祈祷能在中枢反应过来之前，完成任务吧。”
“剩下的就交给我和蓝心了，放心。”
白晨挂断了通讯，活动活动肩膀：“该运动运动了，希望别再遇到什么幺蛾子了。”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不远处的安全通道忽然被人打开，身着黑色西服的保安迈步走来。
“先生，这里是后台，您有什么事吗？”保安自然注意到了白晨，皱眉开口，“如果没有的话，请离开。”
“哦，那什么，我是来找洗手间的。”白晨装作走错路的模样，转身就要离开，
“请等一下。”
保安似乎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他快步走来，想要抓住白晨的肩膀。
可他的手掌却扑了个空。
紧接着，紧握的拳头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
“砰。”
一声闷响，保安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南无三，在下也是迫不得已。”白晨朝他合掌，接着把已经昏迷的保安整个人五花大绑，扔进了一旁的储物间。
这一场小插曲并没有对他的计划造成多少困扰，白晨打开通风管道的网格，接着整个人钻了进去。
通风管道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悠长昏暗的管道让白晨很不自在。
终于，一阵清冷的风从不远处的通道涌入，紧接着是越来越明亮的光。
“啪。”
白晨一脚踹开挡在自己眼前的栅栏，从通风管道钻了出去。
眼前是上不见顶，下不见底的电梯井，许久之后，栅栏落地的声音才从脚下传来，久久回响。
“还好我不恐高。”
白晨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巧的手环，套在手腕上。淡蓝的荧光从手环上亮起，薄如蝉翼的旋桨缓缓探出。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纵身跃下。
可白晨的身子并没有落下，反而缓缓升起。那枚手环就像是哆啦A梦的竹蜻蜓，将他一点一点拉向电梯井上空。
“芜湖，起飞。”白晨低头看着脚下一昏暗的电梯井，勾起嘴角，“剩下的，就看蓝心能不能真的拿到RealQueen了。”
虽然他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要是那姑娘的话，没准儿真的能搞定陆天光。
第四十章 名为美貌的武器
“下一位，黎晓珊准备。”
“在。”
穿着紫色深v领的女孩起身，撩动微卷的长发，迈步走向准备通道。
开衩的裙摆摇晃，女孩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一时间暗香浮动，空气似乎都暧昧了几分。
其他静候在后台的姑娘们眼神里暗藏不屑，却并没有表露出声。
她们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她们巴不得对方在舞台上出个大洋相，这一行就是相互倾轧着往上爬的行当，如果能有机会上位，她们不在乎自己脚底下是不是踩着谁的脑袋。
后台角落里，蓝心环抱着手臂倚墙而立，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真是难看啊。”她轻声自语。
“确实很难看。”
有人回应了她的话。
蓝心测过脸来，看着那张冷淡的面孔：“又见面了，南希小姐。”
“不过你跟她们又有多少区别呢？”南希并没有回应蓝心的招呼，语气冰冷，“都是为了讨那些老男人们的欢心，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确实很惹人注目，但我不觉得你比她们高贵多少。”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比谁高贵。”蓝心转过脸来，“谢谢你的夸奖。”
“这种时候，不该装模作样地谦虚一下吗。”
“我从来不否认外表能给我带来很多便利，如果矢口否认，反倒是另一种傲慢。”蓝心表情平静，“但外表只是我的武器之一，使用武器的人是我，它只是我达成目的的手段。有些人却已经变成了武器的奴隶。”
“是吗。”南希点了点头，“有趣。”
说完这话，女孩并没有再开口，而是径自转身离开。
蓝心注视着她的背影，抬手轻轻捏了捏耳垂：“肥伦，帮我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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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里，灯火璀璨。
舞台上炫目的灯光闪烁，女孩们舞姿摇曳，裙裾飞扬，一颦一笑都荡漾着暧昧的光。
舞台下，陆天光坐在松软的沙发里，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摇晃。
“陆总，这次的新人，质量很高啊。”一旁已经秃头一片的大叔搓着手，眼中精光乍现，“尤其是刚才那个叫什么珊的姑娘，很有发展的潜质。”
“王董，我看你是又有想法了吧。”又一大腹便便的男人笑道，“那个姑娘是小天手下的，王董要是愿意的话，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还是李总懂我。”秃头大叔咧嘴笑了起来。
一圈西装革履的老男人都露出“你懂的”笑容，不过几句谈话之间，就已经决定了某个姑娘的命运。
“陆总，您有没有看重的新人啊？”大肚男看向正中的陆天光，谄媚地笑着，“不知道哪个姑娘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老实说，俗脂庸粉。”陆天光托着下巴，眼神有些慵懒，“皮囊而已，没什么区别。”
“是……是吗。”大肚男后背冒出冷汗，却也只能讪笑着点头，“陆总的境界，不是我们这种俗人能比的。”
陆天光不置可否地望向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孩，那条短到几乎不能称之为裙子的衣服遮掩不住若隐若现的春光。
灯光熄灭，女孩退场，主持人再次走出：“接下来要上台的，是NewTriangle传媒的布鲁·哈特小姐。”
“NewTriangle？”秃头男皱眉，“我们有这个公司吗？”
“大概是哪个小传媒公司推荐到景云的吧。”大肚男不以为意。
灯光再次亮起，没有鼓噪的音乐，身着黑色礼服的女孩迈步走出。
陆天光的眼睛微微睁大。
女孩的手中，握着褐色的小提琴，在这云顶城很少见到有人还会如此古典的乐器
名为布鲁·哈特的女孩微微颔首，并没有如先前的姑娘们一样大段大段地自我介绍，而是安静地将小提琴放在左肩。
短暂的沉寂。
下一秒，清亮的琴声流淌而出。
女孩微闭双眼，手腕颤动，米白的琴弓摩擦琴弦，琴声悠悠。
“哦？”陆天光的嘴角微微勾起，“威廉斯，云雀。有意思。”
没有炫目的灯光，没有花哨的舞台。
可所有人额目光，全都集中在女孩的身上，无法移开，仿佛那把小提琴拥有无穷的魔力。
这一刻，她便是整个礼堂的中心。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终于停下。
女孩收起提琴，优雅行礼，转身走向后台，丝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观众们连掌声都来不及献出，一切就都已经结束。
“那个姑娘，你看到了吗……”
“叫什么啊，真不错呢……”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演出前后强烈的反差太大，他们不得不努力消化。
陆天光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轻轻挥了挥手：“剩下的不用管了，这次的RealQueen，就给她了。”
“明白，陆总。”
秃头男起身，小跑到主持人身旁耳语几句，接着又小跑回来，满头大汗：“已经安排好了。”
“好的，各位来宾们，这一次的RealQueen选拔，已经落下了帷幕，我们也得到了评审们的意见。”主持人走上台前，兴致昂扬，“夺得我们晚宴女皇的，就是刚刚为我们献上精彩演奏的布鲁·哈特小姐！”
所有人都起立鼓掌，他们瞧见了刚才的一幕，自然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姑娘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如果陆天光觉得她是，她就一定是。
身着黑礼服的女孩再次出场，她平静地看着走上台前的陆天光，眼中没有些许波动。
陆天光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花冠，走到蓝心身前，微笑着抬手，轻轻戴在她的头顶。
“你做了功课。”他看着女孩的眼睛，“我很喜欢威廉斯的曲子。”
“如果你愿意的话，待会儿我可以为你演奏更多。”蓝心抬头，眼神暧昧，“只为你演奏。”
陆天光勾起嘴角：“在我的办公室等我，会有人为你开门。”
说完这话，他转身重新走下舞台。
蓝心看着这个年轻男人的背影，眼中荡漾的光转瞬消失。她扭头走向后台，穿过员工通道，径自走入卫生间，站定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妆容精致，身材窈窕。
只是在她的身后，似乎有两道影子。
“咔嚓。”
一声清脆的金属扣合声。
蓝心叹了口气，想要转身。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动，哈特小姐。“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现在顶在你腰上的是6度刃口的碳纤匕首，切断你的脊椎就像切断面条一样轻松。”
镜子里显出一张冷若寒霜的年轻面孔。
南希。
第四十一章 断开
卫生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蓝心平静地注视着镜子里的南希，开口道：“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值得被切断脊椎的事。”
“并不一定做错事才会被人记住，哈特小姐。”南希冷冷开口，“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知道你想接近陆天光，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老成的家伙，但我需要你带我见到他。”
“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那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人，如果我自己可以的话，不会来找你。”南希握着匕首的手掌加了几分力道，“遗憾的是，你没有拒绝的选项。”
“很莽撞的行为，你打算就这么用刀顶着我去见陆天光？”
南希抬手，将一枚小巧的胸针别在蓝心的胸口：“这是一枚微型炸弹，遥控在我手中，足够震断你漂亮的锁骨。别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了。”
“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蓝心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少打听，你会活得轻松些。”
“明白了。”蓝心叹了口气，“可以让我洗下手吗，每次演奏，我的掌心都会出汗。”
南希点了点头，手上的刀刃稍稍松开了些。
蓝心自然而然地抬手，放在水龙头前。
可本该感应出水的水龙头，却仿佛锈住了一般，没有丁点水滴淌下。
南希的瞳孔骤缩，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可已经太迟了。
细密的电流从她的身后转瞬划过，南希只觉得身子一麻，整个人仰面倒去，手中的匕首“叮当”落地。
蓝心回过头来，看着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南希，平静开口：“提前布置的防身用电击器，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十五分钟之内你应该没有办法自如行动。”
“你……早就猜到我会来找你。”南希咬牙，一直冰冷的面庞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不是猜到，是知道，南希小姐，或者说……季南希。”
南希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却仍旧嘴硬道：“你在说什么？”
“季南希，下城区灰纹公民，去年五月再无音信，疑似已经死亡。”蓝心有条不紊地说道，“可你没有死，你改头换面，成为了青纹公民，并以南希的新身份获得了景云娱乐的赏识。你的命运点来自下城区黑市、赌场以及中城区的小工厂，你伪造了自己的身份，告诉所有人你来自中城区的孤儿院，并无亲属，却在每周日六点准时到塞克教堂与某些人会面……”
“不要再说了！”
季南希脸色苍白，她抬头看着蓝心，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畏惧：“你怎么知道，你不可能知道。”
“‘你的伪装做得还不如我家门口那条狗。’”蓝心开口，“对不起，这是给我提供信息的人让我转告你的评价，我对这方面并不擅长。这些信息都是从中枢的底层网络得到的，中枢什么都知道，他们并没有对你做出制裁，大概觉得没什么必要。可你现在要我去做的事，无疑在给他们提供制裁你的理由。”
“你又知道什么！”季南希似乎被蓝心的话激怒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不过是想要爬上陆天光床的花瓶，别装得多么清高。”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吗。”蓝心点了点头，“我确实在想办法接近陆天光，但我对他本人并不感兴趣。我是要杀了他。”
此话一出，季南希眼中的火苗忽地熄灭了。
她张了张嘴，却惊讶到说不出一句话。
“我如果没有猜错，我们的目的应该基本一致。没有人会打算用匕首和炸弹作为表现友好的礼物。”蓝心俯下身来，看着季南希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顾虑当然有，但现在的状况下，展示真诚可能更明智一些。我拥有你没有的手段和信息，也愿意帮助你。所以你的回答是？”
季南希侧过脸，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她才重新扭头注视着蓝心，开口道：“好，我告诉你。”
顿了顿，南希继续说道：“我确实叫季南希，你说的很对，我来自下城区，我的命运点也来自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可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我自己。哈特小姐，你知道下城区总共有多少人口吗。”
“并不清楚。还有，我叫蓝心。”
“……布鲁·哈特，蓝心，原来如此。”季南希叹了口气，“没有人知道下城区到底有多少人，知道的只有中枢。所以应该也没有太多人知道，每年下城区都会有许多人莫名其妙地失踪。”
“失踪？”
“没错，突然消失，再无音讯。”
蓝心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那座修建在地下的血腥角斗场。
“我，准确地说是我们，找到了那些人失踪的线索，一切都指向景云集团，指向陆天光。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背后有什么让人胆寒的事实。我们必须找到他，逼迫他讲出实话，拿到证据。如果一切属实，他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的意思是人口贩卖？”
“也许不止如此。”
“我明白了，所以陆天光拓展景云的物流和通讯业务，也许另有隐情。”蓝心点了点头，“所以你就打算这么进去找他？找到之后呢？就算知道了真相，制裁了陆天光，你要怎么脱身？”
南希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许久之后，她才轻声开口：“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这座大厦。我只是为了得到那个真相，跟这个比起来，我的生命并没有太多价值。”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也不打算多问，但是你的生命到底有多少价值，是由你来决定的。”想了想，蓝心又补充道，“除非你可以像电脑一样重启。”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了解。”蓝心打断了季南希的话，“情况我已经基本清楚了，我会帮你找到证据，你要做的就是在十分钟之后回到礼堂，什么也不做，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蓝心将那枚炸弹胸针放在南希手边，转身走向门口，接着像想起什么，扭头道：“十分钟之内这里不会有人进来，我会摆上正在清扫的牌子，所以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等一下！”季南希叫住了蓝心，“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大概是给自己一个理由吧。”
说完这话，蓝心走出卫生间。她抬手打开耳垂上的通讯，她必须把这件事告知其他人。如果季南希说的是真的，恐怕在这座大厦里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但下一秒，她忽地停住了脚步，脸色少见的难看。
耳旁安安静静，没有往常细微的电流声。
白晨的通讯，断开了。
第四十二章 密室
“没想到这楼还真的蛮高的。”
白晨捏了捏泛酸的手腕，扭头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电梯井。
呜咽的风声穿过钢铁的缝隙，磁力电梯时不时闪烁光点，在既定的轨道上呼啸而过。
他已经来到了景云大厦的顶楼，从这个高度落地，他大概还能来得及说上十几秒的临终感言。
白晨迈步走向通风管道，如法炮制地踹开栅栏，风扇已经被肥伦提前停止，从这里一直走下去，就能来到放置核心机的房间。
昏暗的通风管道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只是这次的岔路明显要少了许多，白晨几乎没有做太多的辨认，一路走到了尽头。
“咚。”
最后的防护网被白晨踹开，他从管道口一跃而下，黑色的猎刀无声无息地滑出手掌。
昏暗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正中央那台四四方方的核心机发出微弱的电流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物件。
“肥伦，我已经就位。”白晨打开通讯。
“我看到了，你面前那台就是核心机，把东西放上去，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明白。”
白晨走到核心机前，将肥伦交给自己的装置插入相应的槽中。
“身份核验，无法识别……别……别，已识别，通过，允许接入。”
电子音发出接连的卡顿声，原本无法识别的身份转换，一切都如肥伦推算的一般。
核心机仿佛被点燃的篝火一般，忽地明亮了起来，海量的运算数据正在改写着原有的系统，这座大厦的发动机正在以自杀一般的功率运转，那些散布各处的站点在眨眼之间变成了一触即炸的小型炸药。
整座大楼在眨眼之间易主，只需要下一个命令，一切都会崩塌。
白晨打量着四周，这座房间远比他想象的要狭小，除了正面的电梯门，整个屋子再不见一个门窗。
不知为什么，白晨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一股违和感在他心头萦绕。
终于，他想明白了违和感来自何处。
这间屋子太小了，小到根本不正常。
他从通风管道走来，路程足够覆盖十几个这样的房间，每一条岔道似乎都通向某个地方。
可这间屋子，甚至连扇通向其他地方的门都没有。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白晨开口：“肥伦，顶层只有这间屋子吗？”
“从现在的信息来看，是这样的。你发现啥了又？”
“有趣的东西。”白晨的表情沉了下来，“我会在十五分钟之后离开，十五分钟之后你按照计划拉响警报疏散人员，陆天光那边等蓝心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不过我建议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啊，晨哥。”肥伦有些后怕，“咱就老老实实按齿轮说的干，拿一毛钱干一毛钱的活，不好吗。”
“那你可得豁出命去了，你手上拿着的可是半座云顶城的命运点。”
白晨笑了笑，接着走向一旁的墙壁，抬手拍下。
手掌击打墙壁发出敦实的“啪啪”声，白晨就这么沿着四面墙壁走过，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就会放弃了。
可偏偏白晨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再次将掌心放在墙壁上。
下一秒，比岩石还要坚固的墙体流水一般涌向白晨的手掌，他将掌心划过墙壁，留下一条深深的痕迹。
一阵微风忽地从白晨指缝穿过。
他眼睛一亮，接着停下脚步，手掌停留在原位。
很快，足有一人大小的洞口出现在白晨眼前，洞口之后是一条昏暗的长廊。
“果然。”白晨皱了皱眉头，略作犹豫，还是钻了进去。
如果真像蓝心所言，齿轮为他们选取目标一定是有目的的，那么在这条通道后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此次任务的理由。
长廊里安静无声，白晨警觉地迈着小步，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猎刀。走道很快到了尽头，白晨走出长廊，眼前是一个实验室一般的房间，各种说不出名字的仪器摆放四周，三面是高大的玻璃幕墙，其后昏黑一片，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肥伦，帮我看看这些都是什么。”白晨开口。
可许久过去，通讯里却并没有人回答。
白晨皱眉，知道通讯在这里似乎已经断掉了。他能依靠的人，现在只有自己。
他走到房间正中的那张办公桌前，四处翻看着。桌子上只有一台最新式的投影电脑，和一个有些老旧的笔记本，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白晨翻开笔记本，打开随身携带的应急灯，仔细地读着，文字是手写，有些潦草，很多地方有缺损。
“1月6日，新入16人，报销14人，3人运往中城区角斗场，11人运往赛科医院。”
“1月19日，新入24人，报销18人，6人运往中城区角斗场，3人运往人力市场，9人运往赛科医院。”
“2月11日，投入4人，0人生命体征稳定，4人出现明显稳态失衡。”
“……”
白晨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他并不能完全明白这本笔记究竟写了些什么，但他认得出“角斗场”那三个字。
所以被关在龙将那里的人，跟陆天光的景云集团也有关系吗？
白晨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电脑，稍作思索，他按下启动按钮。
淡绿色的投影亮起，紧接着头顶响起毫无情绪的机械音：“身份级别不足，剩余验证次数两次。”
失去了肥伦的援助，平常简单的事到白晨这里，显然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摩挲着下巴，一个想法在脑海里缓缓浮现。
下一秒，白晨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的皮肤，骨骼，都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那张颇有几分痞气的面庞渐渐化成另一张年轻面孔，那双紫色竖瞳在阴影中，有几分妖异。
站在屋子里的人，不再是白晨，而是执掌云顶城暗影的龙将。
他再次看向电脑，按下启动按钮。
认证投影再次弹出，不同的是，这一次机械音并没有立刻响起。
片刻之后，绿色的投影旋转，人声传来：“身份确认：龙将。欢迎您使用。”
下一秒，头顶熄灭的灯光忽然打开，整个房间顿时明亮如白昼。
紧接着，玻璃幕墙后，一排又一排的探照灯绵延着亮起，白晨终于看清楚了那厚重的玻璃后究竟有些什么。
一瞬间，白晨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幕墙后，是跪着的人。
数不清的，跪着的人。
第四十三章 无所不知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下来。
白晨望着玻璃幕墙后的情景，手脚逐渐冰凉。
那些跪着的人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命，粗壮的管道联通在他们的脊椎上，后背被划开深深的口子，森白的骨头清晰可见。每个人的衣服上都写有不同的号码，好像他们不是什么人，而是做出来的工具。
白晨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他转过头点开投影画面，他必须想办法弄清楚面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系统桌面上，孤零零的视频窗口悬停，似乎已经被人播放了很多次。
白晨抬手按下播放键，进度条重新开始移动，屏幕依旧黑暗一片。
“我什么都知道了，爸。”
画面忽然弹出，从视角看，似乎是从监控中截取的片段。
几乎不需要辨认，白晨就认出了视频中站着的两个人到底是谁。
陆云霄，陆天光。
“在公司，叫我董事长。”
“你真的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画面中的陆天光比起白晨所见，多了几分刚刚走出象牙塔的书生气，“这是犯罪，犯罪啊！他们不是牲畜，是活生生的人，你不该这么做……”
“你不愿接手公司，就不要对公司的事指手画脚。”陆云霄面如铁俑般森严。
“所以你真的觉得无所谓吗？”陆天光迈进一步，脸色有些涨红，“你不该跟龙将合作，我听说过他，云顶城的恶鬼，那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可他给景云提供了一份没有办法拒绝的订单。如果有足够的利润和前景，我不介意跟魔鬼合作。”
“哪怕代价是别人的生命？”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天光。不愿意吃人的人，早晚会被人吃掉，你能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话，只是因为有人替你脏了手而已。”
“我不能接受，景云明明有足够的能量去帮助更多的人，中枢也是，为什么……”
“够了！”陆云霄忽然叱喝，“幼稚。我来到这座云顶城，不是为了发扬什么博爱精神的。来到这座城的人就该接受这座城的规则，要么吃，要么被吃。你没有力量改变，就老老实实闭嘴。”
陆天光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陆云霄，良久之后才低下头：“没有力量吗……我知道了，董事长。”
画面闪烁，再次陷入黑暗。
白晨皱眉，脑袋里已是有不少思虑。
只是还没等他理清，原本以为要结束的视频再次亮了起来。
这次出现在画面里的，是陆天光的脸。
只是那明明是张年轻的面孔，眼神却显得如此疲惫。
“11月4日，一切都结束了。”陆天光看着镜头，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杀了他。”
空气仿佛在瞬间冰冻，白晨的汗毛根根立起。
他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他是个聪明的人，已经有所警惕。但他还不是智慧的对手。”陆天光继续开口，“想要达成目的就要有足够的力量，不是吃了别人，就是被别人吃掉，这就是云顶城的规则，哪怕是父子也不例外。”
“干，不是吧……”
白晨咬着牙，那个骇人的猜测几乎已经可以确认是真的。
陆天光杀了自己的父亲。
这个艺术学院毕业的年轻人，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父亲。
“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我有年轻的体魄，有足够的命运点和时间，没有人再能来阻碍我。”
陆天光再次看向镜头，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好似望着猎物的毒蛇：“至少在下一个人吃掉我之前。”
画面断开，一切戛然而止。
可白晨的脑海里，还是陆天光最后的那个笑容。
那个明明发自内心，却冰冷得让人难以忍受得笑容。
如果视频里的东西是真的，那陆云霄一定和龙将手上沾的血撇不清关系。
可这笔记本上的记录很明显是在那之后写下的，那这座实验室里的牺牲者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陆天光在杀死父亲后，还在进行那些罪恶的勾当？
短短一年时间，又是什么如此彻底地改变了那个原本还有些许正义感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不安从胸腔涌出，白晨眼前的画面似乎在瞬间变成了黑白色，一切都显得如此缓慢，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危机感知。
几乎不假思索地，黑色猎刀指向通道口。
一个人影站在昏暗的通道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要紧张，龙将先生，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年轻男人迈步走入灯光下，那张年轻的面庞分外英俊。
陆天光。
龙将，或者说白晨，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开口。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出现，到底是什么来意，暂时最好静观其变。
“刚才那段视频，你也看到了。”
陆天光似乎并没有在意龙将的反应，他微笑着走来：“我很喜欢。强烈的反差，激烈的冲突，还有那么一丝丝人情味。”
白晨强忍住一刀砍下去的冲动，用龙将的口吻说道：“不能再同意了，陆董事长，很有戏剧性的画面。”
“你我之间何必见外，用名字称呼就好。”陆天光笑道。
“天光吗，倒真是个好名字。”
陆天光看着龙将的眼睛，片刻之后将视线投向玻璃幕墙后：“你知道我在谈判的时候，是怎么看清一个人的吗。”
“愿闻其详。”
“眼睛，龙将。看着他的眼睛，能知道很多事情，哪怕是同一幅皮囊，也许装着不一样的灵魂。”
陆天光转过脸来，嘴角一点一点勾起：“你说对吗，白晨。”
那笑容，仿佛毒蛇吐信。
白晨的表情沉了下来，他的脸庞一点一点变化，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的。”
“很显然，你并不清楚景云大厦的安保系统，也不知道一个保安在十五分钟内没有主动汇报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把那个人杀掉，然后拿着他的通讯系统，在六分钟前向总部汇报一次，而不是把他捆起来扔进储物间。”
白晨没有回话，手中的猎刀却依旧指向陆天光的面庞。
“当然，即便如此，龙将也不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个人本来就是一团影子。”陆天光的笑容分外轻松，“你不该那样叫我的名字，白晨。龙将从不会那么叫。”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这座云顶城，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我和龙将不一样，他是个无所畏惧的人，他拥有无上的力量，可他却不知道如何使用。”
陆天光微微眯起眼睛：“可我不一样。我，无所不知。”
第四十四章 失控的警报
“听起来又是个全知全能的神，这台词我似乎在哪听过。”白晨一拍脑袋，眼神冷了下来，“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已经被我干掉了。”
“别误会，我不像龙将那样狂妄。这座城市里有真正的神，却绝不是我或者龙将。”
“我不想跟你打嘴炮。”白晨凝视着陆天光的眼睛，“你杀了陆云霄。”
陆天光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
“景云集团到底在做什么勾当？”
“勾当这个词不太好，准确地说是生意。有人出命运点，我替他们运货，顺带搞一些小实验，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白晨觉得浑身的血都涌上了脑袋，“还真他妈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真不知道刚才视频里的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没有什么改变，我还是我，只是你看到的角度不一样了。”
“啧，你们这些人说话，是不是都喜欢绕来绕去。”白晨皱眉，“所以你都知道些什么，无所不知的陆先生。”
“这座城市里，每个人，每一分每一秒，心中所念所想，我全都知道。”陆天光伸出手指，“除了你们，逃脱者，老实说，这让我有些失落。”
“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伤心了。”白晨的身子一点一点绷紧，仿佛拉满的弓，“要不要试试超度服务，免费的。”
“你要杀了我？”
陆天光后退半步，露出惊恐的表情。但只是片刻之后，他便再次露出微笑：“是不是想看到这样的表情？”
没有再犹豫，白晨猛地迈步前冲，揪住陆天光的衣领，手掌卡在他的脖颈上。
可陆天光没有反抗，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过，这座城里无非就是吃人和被吃。如果你要享用的话，请便。”
“多谢款待。”白晨咬牙开口。
下一秒，陆天光的皮肉开始颤抖，接着如同海水被漩涡卷入一般，涌向白晨的手掌。
眨眼之间，这个方才还谈笑风生的景云集团掌权人，就这么消失在了白晨的身体之中。
白晨大口喘着粗气，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可片刻之后，他忽然直起身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确实把陆天光吞噬掉了。
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有记忆，没有影子，什么也没有。
甚至连一丁点的生命力，白晨都没有感受到。
“别急，白晨。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陆天光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可这个房间里除了白晨，明明空无一人。
下一刻，明亮的白灯变成了闪烁的红光，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座景云大厦。
“还不到时间啊，怎么会……”白晨一怔，看向手上的腕表。
就在同一时间，沉重的铁闸门轰然落下，封住了白晨来时的长廊。
玻璃幕墙剧烈地颤动了起来，紧接着，那些跪坐在地的“尸体”缓缓站立了起来。
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庞看向白晨，空洞洞的眼神中没有丝毫色彩。
“咔嚓。”
蛛网般的裂纹瞬间遍布整座玻璃墙，紧接着，三面足够承受火箭弹的强化玻璃轰然碎裂，雪白的碎渣扑散一地。
“喂喂喂，这是在拍丧尸电影吗。”白晨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能不能发个宝器什么的。”
他并不担心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那扇闸门大概也只能拦住自己一分钟，陆天光的算盘似乎并没有奏效。
但很快，他脸上的余裕一扫而空。
一个纤细的影子从玻璃幕墙后缓缓走出，他的身姿有几分似曾相识。
白晨猛地攥紧了刀柄。
他是该觉得熟悉。
那是一只隼兵。
三级隼兵。
————————————————
景云大厦，电梯内。
蓝心对着光洁的电梯壁整了整发梢，接着从挎包里拿出一枚黑色的口红，握在手中。
白晨的通讯依旧没有接通，肥伦还在努力尝试，从他的反馈里看，白晨应该是在顶楼发现了什么。
蓝心并不是很担心白晨的安全，如果论抗揍的话，那家伙一定是职业级别的，她只是有些在意白晨到底找到了什么。
“肥伦，关于景云物流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你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肥伦的声音有些兴奋，“景云物流的工厂在中城区，主要业务是中城区的货运和上城区的快运，可我从景云内部调出的车队运行热图显示，几乎每周都有三辆以上的运输车往来中城区与下城区之间，业务清单却上没有任何送货记录。我继续查看了运输车运行的终点，你猜其中一个是哪儿？”
“龙将的角斗场。”蓝心微微皱眉。
“没错，陆天光跟龙将脱不离干系。我就看这家伙不像什么好人。”
“明白了，如果白晨那边有消息，麻烦通知我。他必须知道这一消息。”
“收到。”肥伦的声音停顿片刻，接着再次响起，“我说蓝心，你……真打算自己搞定陆天光？”
“白晨暂时联系不到，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晨哥一直联系不上呢？”
“我会去顶楼。”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肥伦的声音有些虚软，“晨哥真的遇到了啥事儿，你也救不下来，那咋整。”
“我还有最后的手段，不用担心。”
蓝心挂断了通讯，调整呼吸，电梯上跳动的数字停下，透明的门缓缓打开。
电梯前，身着制服的年轻女子朝她微笑，温柔开口：“哈特小姐，董事长已经交代，请允许我为您带路。”
“有劳。”
蓝心微微点头，迈步跟上了女子。
就在这时，整条走廊的灯光忽然闪烁起来。
下一秒，柔和的白光熄灭，刺眼的红色灯光闪烁不停，让人头皮发紧的警报声响彻整座大厦。
蓝心皱眉，轻声开口：“肥伦，警报的时间不对。”
“这不是避难警告，我设定的时间还没有到。”肥伦的声音有些慌乱，“不对，不对……有问题，有人主动触发了警报，可我根本看不到任何记录，这座大楼突然自己吆喝了起来……”
带路的女人显然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脸上的镇定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可她还是努力挤出笑容，扭头向蓝心开口：“大概是供电的某些问题，哈特小姐不用担心，很快就……”
可女人的话，却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被丢上岸的鱼，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你还好吗？”蓝心看出了问题，她俯身想要扶住女人的胳膊。
她的动作却忽然僵住了。
她看到，女人的瞳孔在一点一点扩散，仿佛一团展开的棉絮。
第四十五章 疯狂
“女士？”
蓝心缓步后退，手中那枚精巧的口红手枪正对着面前的女人。
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杀……”
“什么？”
“杀掉。”
女人忽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反弓腰背，脖颈几乎要翻折过去。她的瞳孔早已失焦，颈部的大动脉肉眼可见地快速搏动，整个人仿佛忽然失去了理智。
紧接着，这个几秒钟前还礼貌有加的女人，发了疯似的扑向蓝心。
早有防备的蓝心闪身躲过，手掌狠狠地击打在女人的后颈。
正常人承受这一重击，少说也要昏厥，可这个明明文弱的女人却连动作都没有丝毫缓滞，转身再次朝蓝心扑来。
“啧。”
逼不得已的蓝心只得对准女人开枪，子弹精准地打入她的脚踝，失去支撑的女人终于歪斜着倒地。
可女人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双手扒拉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向前蠕动着，无神地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蓝心，仿佛同这个仅仅见面几十秒的姑娘有杀父之仇。
蓝心没有再多做停留，女人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追上自己。她快步走向陆天光地办公室，一边打开通讯：“肥伦，我遭到了不明的攻击，有什么东西影响了给我带路的女人。”
通讯里没有人回话，只有急促的喘息声。
“肥伦？”
“疯了，这栋楼里的人，都疯了。”肥伦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回事？”蓝心皱眉。
“我传给你画面，如果不是他们疯了，那一定是我疯了……”
通讯画面弹出，蓝心停下了脚步。
画面上显示的是新人会召开的礼堂。
那里本应该是歌舞升平的地方，女人衣袂飘飘，男人举杯而谈。
可现在出现在蓝心眼前的，却仿佛一场荒诞的恐怖电影。
所有人的人都在发了疯一般的嚎叫，礼堂里早已杯盘狼藉，露出白皙后背的女人和穿着礼服的男人纠缠在一起，可他们并不是在缠绵，而是如同野兽一般相互撕咬啃噬，指缝和口中满是鲜血。
“怎么会……”
“不只是礼堂，这栋大厦的所有人都已经失了智，别说让他们撤离了，你们能不能顺利地离开都是两说。”
蓝心没有说话，她来到陆天光办公室门前，推开大门。
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们被骗了。”她的表情凝重，“陆天光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一阵微不可闻的滴答声传入蓝心耳中。
她的瞳孔猛地缩起，接着不假思索地向后扑倒。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卷起灼热的风，火焰瞬间撕碎整个房间。
————————————————
红光闪烁，早已失去生命之人踏着满地的玻璃碎屑，踉跄着走来，画面宛如一部烂俗的恐怖电影。
可白晨的注意力却全都在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又来吗。”他一点一点伏低身子，浑身肌肉紧绷。
隼兵依旧静立在原地，它的甲胄比起王来似乎又轻巧了一些，只是面容都隐藏在头盔之下，看不清晰。
细长的钢鞭从它的手腕缓缓探出，隼兵歪了歪脑袋，手臂一点一点抬起。
片刻沉寂。
“唰！”
劲风铺面而来。
白晨振臂挥刀，可刀刃却并没有触到挥舞的钢鞭。
那条鞭子不是朝向自己的，而是朝向四周晃荡的“死人”。那些早已失去生命的躯体仿佛被镰刀扫过的韭菜，一排又一排地倒下，断裂的四肢如同干枯的枝干，碎成一地残渣。
“败……”
“败？”
隼兵发出喑哑的电子音，听不真切。
可白晨也没有打算弄明白这个杀人机器到底想说什么。
寒光闪烁，猎刀反握。
下一刻，白晨身形飞掠，狂奔而去。
“唰！”
钢鞭再次挥下，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可白晨的刀要更快。
一声轻鸣，火星四溅。
隼兵再次挥动钢鞭，空气里满是刺耳的尖啸。
如果是一周之前的白晨，恐怕早就被打成了一滩肉泥。
可他却用猎刀挡下了每一次抽击。
战斗本能。
白晨的身体里仿佛住着一个影子，每一次战斗都会让他更加亢奋，更加熟练。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战斗的训练，不然在角斗场里也不会那么狼狈，可现在的白晨俨然精通刀法的猎手，一招一式都狠辣而精准。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齿轮带给他的，还是自己原有的能力。
但这让他有了一战之力。
隼兵的攻击毫不起效，僵持不下之时，它的胸腔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黑色的枪管窜出，紧接着电光大作。
“轰！”
紫电好似长龙破空，照亮了白晨的面庞。
他猛地跃起，在空中用力转动腰背，手中猎刀劈砍向闪烁的电光。
“雷电……奉还！”
闪耀的电流缠绕着白晨手中的猎刀，他用力挥动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夺目的电弧。
下一刻，原本射向他身体的电流忽然调转了方向。
一声炸响。
火光冲天而起，隼兵的身子被强大的冲击击退，脚掌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它的腰背后仰，小臂的甲胄开合，火红的飞弹呼啸着攒射而出，留下一道道耀眼的尾焰。
“斩！”
白晨高喝，手中刀光一闪，尚未触及身旁的飞弹在半空炸裂。
热风扑散，白晨迈步狂奔，速度甚至比风更快。
“败……”
隼兵转动脑袋，白晨的影子在它的镜头中逐渐放大。
“叮。”
寒光乍现。
一声轻响。
下一秒，隼兵的脑袋骨碌碌地滚落在地，盔甲里红色的光芒逐渐一点一点熄灭。
白晨振臂吐纳，身上有隐隐白烟冒起。
猎刀分毫不差地穿过了甲胄的缝隙，龙将送给他的“礼物”确实不是凡品。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晨总感觉这只三级隼兵，并没有太强的攻击欲望，也没有王一样压迫感。它明明有更好的攻击手段，却好像一直在手下留情一般。
“败……蠢……”
已经失去供能的脑袋说出最后一句话，终于彻底地变成了一块没用的废铁。
“是够蠢的。”
白晨甩了甩手腕，转头看向桌子上的电脑，稍作犹豫，走上前去将手掌放上。
仿佛泥牛如水，隐藏着景云秘密的电脑一点一点沉入他的身体。
不管陆天光究竟在做些什么，真相终究会浮出水面，一切都要结束了。
可不知为什么，白晨的心里还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扭头，看向那个早已经失去生命力的脑袋。
为什么这个隼兵给自己的感觉……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