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走廊激斗
“什么意思？”杨业一愣。
白晨没有回答他，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了，我这边已经同步了，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中间的通讯，或者在这个玩意儿附近打起来，不然我工作的时候很有可能出现差错，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大概需要多久？”
“15分钟，我需要15分钟干净的时间。”肥伦顿了顿，通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隼兵已经开始搜查各个楼层了，他们可不像门口的士兵那么好对付，想办法拦住他们，或者把他们带走。”
“交给我吧。”
白晨起身，黑色的背包从他的身体里缓缓冒出，接着被白晨扔在了杨业身前。
“背上。”白晨指示，接着走到一侧的墙边，掌心再次出现仿佛砖头一般的灰白方块。
他将方块贴在墙壁上，淡绿色的光电开始闪烁，屏幕上出现了不断变化的数字。
“设定的时间是15分钟，15分钟后，这块塑胶炸药会把这堵墙炸开一个洞口，放轻松，这个距离不会伤到你。”
“你要干什么？”杨业听到“炸药”两个字，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堵墙炸开之后，你就从这里跳下去。”白晨指了指他背包带上的按钮，“记得按下这个。”
“等一下，这是什么？降落伞吗？”
“降落伞在这个高度是打不开的。”白晨讳莫如深地勾起嘴角，“你只管按下就行了。”
杨业面露难色，他虽然是沙尔研究所的天才教授，可他只是在学术上造诣颇深，这么冒险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杨教授，想想那块魔方。它的秘密可能就在眼前了。”
白晨说完这句话，转身向来时的电梯走去。
“等一下，你要去干什么？”杨业叫住了他。
“当然是去争取时间了。”
“你一个人？对面可是两支暴力执法局的编队……”
“术业有专攻。”白晨扭头笑了笑，“虽然对你们的研究我不在行，但是跟隼兵交手这件事，我可是专家。”
没有再回答杨业的问题，白晨迈步奔跑了起来。
“我要开始了。15分钟，完整的15分钟。”通讯里，肥伦的声音认真了起来。
黎明基地，指挥中心，这座平日只有任务执行时才会启用的房间，此刻再次全速运转。
所有的主机都停止了工作，除了接受杨业传输信号意外的其他网络全部断开，只有风扇以最大功率全速运行，房间里灼热的空气接连不断地从窗口被送出。
肥伦坐在房间正中，他的头上戴着链接设备，他的身体变得滚烫。
在这一刻，他就是整座云顶城最强大的计算机。
与此同时，赛科医院，白晨也已经从四楼的暗门走出，重新回到了那间办公室当中。
他活动着脖颈，面容从丁原逐渐变回自己的脸。
“没有热武器，没有导航支持，交通工具只有一台老式型号的汽车。”白晨叹了口气，“还真是麻烦。”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迈步向走廊走去。
走廊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士兵的呼喝，隼兵正在一个一个房间逐一搜查，它们必须找到是什么东西触发了医院的警报。
“咳咳。”
白晨清了清嗓子，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挺胸抬头，从隼兵身旁经过，仿佛他不是被中枢通缉的逃犯，而是来检阅的执法局局长。
他的行为自然引起了隼兵和士兵的注意。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嘈杂声逐渐消失，走廊安静得有些诡异。
“等一下……你不是丁原。”带头的士兵看着白晨衣服胸口的挂牌，“但你看起来有些眼熟……”
“没错，你肯定见过我。”白晨朝他扬了扬下巴，表示肯定。
“身份确定，暴力执法局一级通缉对象，警告，进入作战准备。”一旁的隼兵发出冰冷的电子音。
士兵先是一惊，接着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跟黎明一起的那个人，在金盏花院，我见过你！”
“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在云顶城出名。”白晨报以微笑。
“不要动！”
几乎不约而同地，走廊上所有的隼兵举起了手中的电磁步枪，枪口对准白晨的胸膛。
“好吧好吧，我不动，不动就是了。”白晨高举双手，示意自己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
领头的士兵朝身旁的隼兵打了个手势，两台隼兵迈步走来，其中一台从腰间拿出银亮的手铐，另一台则将枪口抵在白晨的后心口。
白晨顺从地将手腕递了出去，似乎并不打算做任何抵抗。
隼兵正要将手铐扣在他的手腕上，白晨却忽然反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电光火石间。
白晨用力跃起，双腿反夹住隼兵的脖颈，腰背转动，整个人仿佛倒立旋转的陀螺。
被他夹住的隼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横飞了出去，将白晨身后的隼兵打翻在地。
“开枪！开枪！”士兵声嘶力竭地下令。
但白晨的速度显然更快，他就地翻滚，从倒地的隼兵手中夺过两支电磁步枪，顺势将它的身体挡在了自己身前。
“砰！”
火花四溅，子弹打在隼兵的外骨骼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白晨将枪管探过隼兵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他并没有瞄准，但整条走廊上几乎站满了隼兵，子弹轻而易举地就将几台隼兵击倒在地。
其余隼兵试图从另一侧寻找白晨的破绽，但白晨却将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向另一侧的办公室走去。
“保持火力，继续开火，继续开火！他坚持不了多久！”
士兵的判断是正确的，白晨手中的电磁步枪很快打空，被他挡在身前的隼兵也只剩下了面目全非的外骨骼，隼兵的下一轮扫射将彻底击穿白晨的遮挡。
“咔嚓。”
终于，白晨手中的电磁步枪发出了空膛声。
已经没有子弹的敌人不需要躲避，隼兵几乎是迅速地向前逼近，两队前后交替轮流射击。
但没有人想到的是，白晨竟然丢下了被当作盾牌的隼兵。
他没有向后逃脱，而是加快了步子向前狂奔，仿佛隼兵的子弹只是孩童的橡皮玩具。
第一百五十二章 颠簸
这一所有人都没料想到的画面确实很有冲击力，但白晨面对的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暴力执法局的暴力机器。
隼兵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它们本来就是用来作战的机器，它们要做的只是用最符合逻辑的方式处理现场发生的一切，于是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会让让它们花更多的时间去反应。
这个短暂的间隙就是白晨要的。
他迅速地闪身到离自己最近的隼兵身旁，黑色的猎刀从掌心猛然窜出，紧接着寒光闪烁，整台隼兵从手腕到脖颈被生生劈砍出一道缺口，赤红的动力引擎发出让人牙酸的崩裂声。
白晨以这台隼兵为轴，迅速转身，右手握住隼兵的后颈一拉一甩，隼兵便像是布袋一般向前飞了出去。
于是隼兵的弹雨再次出现一道缺口。
白晨故技重施，黑色猎刀向前挥斩，又一台隼兵瞬间失去动力，化作一摊废铁。
电磁步枪的威力自然远超冷兵器，但在足够近的距离下，半米长的枪管反倒成了一种阻碍，隼兵不得不拼命转动身体才能跟上白晨的身形，远处的隼兵为了避免射击到同伴，也只能停止射击，这是它们底层的逻辑，它们必须遵从。
于是本是围剿的局面，却在白晨突然的近身攻击下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近身搏斗。
士兵也反应了过来，白晨的速度快得离谱，在狭窄的走廊和这么近的距离下，很难做到避开队友击中白晨。
更可怕的是，这个年轻的男孩似乎并不害怕隼兵手中的步枪。
当然有子弹集中他，但所有伤口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地面上洒满了血渍，可白晨的身形却没有出现丝毫的缓滞。
于是自然而然的，士兵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用冷兵器，将更有优势，他的自愈能力再强，也总不能将断手重新接回身上。
“装备刺刀，近身战！”他向身前的隼兵大吼。
寒光凛凛的刺刃从所有隼兵的手腕同时弹出，它们迅速形成包围之势，不需要顾及可能误伤友军，隼兵的攻击重新恢复了平常的凌厉。
白晨将手中被猎刀砍成两段的隼兵随手丢下，嘴角微微勾起。
士兵的判断并没有错，在这种情况下近身战确实比畏手畏脚的远程射击有效。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并不一定会跟他玩什么“公平游戏”，白晨不需要在意误伤，这条走廊上的都是他的敌人，他使用猎刀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他手上没有枪。
只见白晨脚尖一挑，掉落在一旁的电磁步枪就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Surprise，MotherFXXker。”他笑着开口。
“轰！”
枪声大作，白晨一边以诡异的脚步闪转腾挪，一边疯狂地扣动扳机。
所有近身的隼兵都被他用猎刀劈砍成废铁，稍远的隼兵则被他用步枪解决，很快走廊上就只剩下了异地残肢断臂，浅褐色的机油仿佛某种诡异的血液，铺满一地。
终于，白晨丢下最后一个隼兵的头颅，抬脚踢到一旁，闪烁着电光的脑袋“咕噜噜”地滚到一旁。
他扭头看向仅剩的几个执法局士兵，扬了扬下巴：“下一个。”
士兵们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跟面前这个怪物鱼死网破。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对未知的恐惧是本能，面前这个年轻男孩的本事已经远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再冲上去也只是徒劳。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从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士兵的眼睛一亮，他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顶楼的战斗早就引起了同伴的注意，支援是必然的。
白晨抬手看了眼腕表，口中念念有词：“15，14，13……”
“放弃抵抗吧，你不可能一个人解决两个分队的隼兵。”队友的到来让士兵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为首的一人朝白晨喊话道。
“嘘。”
白晨皱眉，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
士兵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听敌人的话？
“8，7，6……”
“喂，你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士兵重新扬起声音道。
“是吗？”
白晨勾起嘴角，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走廊陷入了异样的安静。
“轰隆！”
下一秒，爆炸声从他们头顶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晨迈步狂奔，他的方向不是楼梯，也不是两侧，而是正前方的会议室。
士兵们来不及反应，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晨从他们身边跑过，一脚踹开大门，接着如同攻城锤一般冲向会议室的落地窗。
“咔嚓！”
一声脆响，硕大的落地窗碎成一地雪白碎片，纷纷扬扬向窗外洒落。
白晨扬起头，正看到一脸惊恐的杨业在半空之中慌张地挥动着手臂。
他伸手，将杨业拽向自己身前，牢牢地抱住他的身子，两个人一起向下落去。
几秒钟之后，白晨和杨业重重坠落在地，脚下荡起一阵尘土。
白晨把杨业推了出去，开口道：“上车，快！”
几乎来不及反应，杨业下意识地跑向一旁停放的豪车，钻进了后座。
白晨晃了晃脑袋，冲向驾驶座，拉开车门，屁股都还没坐稳，就按下了启动键，油门猛踩到底。
豪车引擎发出咆哮，这台型号老旧的汽车并不像看上去那样不堪，它装配的不是汽油机，而是飞行器的动力引擎。
只用了短暂的几秒钟，汽车就已经加速到了接仅百公里的时速，它呼啸着向大门驶去，仿佛一头全速狂奔的野兽。
“你给我的背包，怎么不管用？”杨业惊魂未定地扭头看向身后，“我按了好多下，一点用都没有，它到底是干什么的？”
“什么也不是，那只是个装饰品。”白晨勾起嘴角，“只是为了让你不那么紧张用的。”
杨业张大了嘴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刚刚在某个危险的境地走了一遭。
“坐稳了，杨教授。”白晨看向不远处关闭的大门，表情逐渐认真，“接下来可能要有些颠簸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逃离
杨业下意识地抓住一旁的门把手，眼睛不自觉地闭了起来。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豪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引擎声仿佛高昂的进行曲，肾上腺素瞬间分泌加剧，杨业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赛科医院的大门在他们的视线中不断放大，得知消息的士兵已经关闭了沉重的铁门，仅凭汽车的马力不足以撞开，更不要说还有那些铺在地面上的倒刺路障。
“要撞上了！”杨业惊恐地大喊。
白晨冷静地扶稳方向盘，手指轻轻拨开仪表盘一侧的按钮。
黑色的车身两侧，忽然弹出了两座轻巧的支架，仿佛大号窜天猴一般的飞弹喷射火焰，旋转着飞向大门。
“轰！”
一声震响，浓烟伴着火球冲天而起，厚重的铁门被炸成扭曲的铁块，转动着摔落在不远处。
白晨猛地转动方向盘，整个车身横了过来，轮胎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黑色印痕，白烟冒起。
“射击，射击！”
守卫在门前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打在车身上溅射出耀眼的火花，却只是在外壳和玻璃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抓紧！”白晨咬牙，油门一脚到底，拉起手刹，反向转动方向盘。
豪车在门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一记足以让赛车手汗颜的完美漂移，那些铺设在地面上的倒刺反倒被轮胎碾压成薄薄的铁片。
白晨驾驶的不是什么普通的“汽车”，这是一台被伪装成豪车的坦克，黎明的改装让这台野兽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赛科医院的正门，事实上就算不炸开那道大门，白晨也大可以径直装上去，加固的车头和属于武装飞行器的动力引擎可以轻松撞出一条坦途。
士兵的防线已经失效，白晨突破了赛科医院的正门，在他面前的是宽阔的公路。
引擎轰鸣，白晨熟练地放下手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接着整台豪车冲了出去。
杨业在车里撞了个七荤八素，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他还是低估了白晨的“野蛮”程度。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捂着泛红的额头，忍不住问道。
“藤原豆腐店的。”白晨随口答道，再次挂高挡位，“别松手，还没结束。”
杨业一愣，接着扭头看去。
赛科医院的上空，两台黑色的武装飞行器已经起飞，淡蓝色的光焰映着厚重的云层，分外扎眼。
“我们快不过他们的，那是可是我亲自设计的飞行器！”杨业的表情变得惊恐，“它们会炸飞我们的！”
“放心，有你在车上，它们不会直接动手，只会想办法逼停我们。”
白晨再次转动方向盘，他并没有继续沿着大路行驶，而是向一侧的小路开去。
汽车顿时变得颠簸了起来，两侧的树荫很好地遮蔽了他们的身形，但与此同时汽车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武装飞行器的轰鸣很快从他们头顶响起，路上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喷射口的光焰投下的蓝色光芒，灼热的气流卷起满地尘埃碎石。
“你知道它要逼停我们，怎么还往这种地方开！”杨业急了。
“我们的速度没有他们快，在哪都一样。”白晨似乎并没有丝毫的紧张，表情反倒满是余裕，“而且我可不是随便找了条小路就开进来的。”
“什么意思？”
白晨没有回答，只是勾起嘴角。
下一刻，两条耀眼的火龙从小路的两侧冲天而起。
“轰隆！”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地面也震颤了起来。
白晨没有减速，汽车依旧沿着小路向前一路狂奔，于是爆炸也被他甩在了身后。
杨业回头，看着从空中坠落的武装飞行器，浓烟和火焰让画面变得有种异样的妖冶。
紧接着，道路两旁的草堆之中，两台型号几乎相同的飞行器缓缓升起，它们的机身上铺满了泥土和草皮，在熄灭引擎的情况下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看出它们停放在那里。
“白晨，暴力执法局的飞行器已被击落，暂时没有发现其他追兵，允许返回。”通讯里，季南希的声音响起。
“收到。”
白晨回头，朝杨业一挑眉毛：“说了术业有专攻，跟隼兵纠缠，我们是专业的。”
杨业怔怔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点了点头。
“哦呦，差点忘了正事。”白晨一拍脑袋，“肥伦那边已经解决问题了吗？”
“比他说的要更快，12分钟就已经彻底破解了那块金属的运行轨迹。”杨业的眼神再次活泛了起来，“你们还藏着这种运算能力的计算机？仅凭研究所现在的能力，也做不到在12分钟破解如此复杂的东西，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黎明没有那样的东西，破解这玩意儿的只是肥伦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杨业愣住了，以为白晨在开玩笑，“他用什么？算盘吗？”
“更离谱一点。”白晨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用脑袋。”
“你是说他用心算，在12分钟之内破解了魔方的母本？”杨业的表情变得及其精彩，“别逗我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怎么说呢，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
白晨抬起手，掌心向下张开，紧接着一枚又一枚弹头从他的手掌之中落下，“叮叮铛铛”地堆叠在副驾驶座上。
“你看，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耸了耸肩，没有去看杨业的表情，“杨教授，你不能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有些事在这个城市里根本就违背常理，有不死的，力大无穷的，拿儿子的命换自己的命的，用人命造隼兵的，你可以不信相信，但它们确实存在。”
杨业听了白晨的话，沉默了下来，似乎在仔细思索着什么。
“但一切总得有个解释，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绝对无解的问题。”许久之后，他才开口。
“你跟我想的一样，杨教授。”白晨看着前方，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一切都得有个解释，事情发生就需要有人负责，从别人那里夺走的东西，就该乖乖还回来。所以我们要向那座高塔宣战。”
杨业从后视镜看着白晨的眼睛。
于是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眼中，似乎忽然燃起了某种炽热的情绪。
“先不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魔方的秘密破解开。”白晨再次扭头，朝杨业笑道，“完成之后，你就自由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出手
黎明营地，指挥中心。
以这座房屋为中心，四周五米之内的所有碎石灰尘，全部被吹得干干净净，即使现在走近，也能依稀感觉到空气里残留的灼热。
杨业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反倒是白晨，早就见怪不怪，他朝杨业招了招手：“走吧，肥伦他们应该已经在研究室等着了。”
两人沿着小路直行，很快就来到了那座被白晨强行带来的研究室。
白晨推开门，只看见肥伦仿佛一摊软肉一样仰躺在扶椅里，那张颇为肥实的肉饼脸变得分外苍白，可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痛苦，反倒一脸乐在其中的享受。
他享受的大概不是白晨交给他的任务，而是身后纯在他脖颈上的按摩服务。
“对，对，再往下一点……嗯，就是这儿，哦呼呼，再用力点……”
纯似乎有点紧张，但还是按着肥伦的指示，按压着他的肩膀：“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纯。”白晨朝女孩挥了挥手，“再按下去我怕这家伙出门会被人砍死。”
“就你话多。”肥伦睁开眼，一脸不耐烦，“人家纯好心帮我缓解压力，你什么都不干就算了，怎么还不让别人做好事呢？”
“我提醒你一下，待会儿可能有些工作需要樱来做，你可以到时候拜托她帮忙。”
“那不用了。”肥伦猛地坐起，一本正经地看向纯，“够了纯，万分感谢，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哦……”纯松开手，朝肥伦笑了笑，“那就好。”
“魔方的母本，你已经破解了？”
“废话，我办事向来靠谱。”肥伦得意地挺胸，“已经放在电脑里了，运行模式已经做了抽象化处理，剩下的就只需要在正确的时间将魔方旋转到正确的角度，整个魔方就可以拼接完成了。”
杨业走到电脑前，屏幕上闪烁着变换的数字，他盯着看了半晌，表情逐渐变得震惊。
“这是你一个人做的？”
“不然呢，还能是你做的啊？”肥伦没好气地说。
“不可思议……”杨业忍不住惊叹，“这样规模的信息处理，靠你一个人只用了12分钟。”
“别夸我了，没钱给你的。”肥伦打了个响指，“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兄弟。”
“放心。”
杨业走向一旁的工作台，从密码箱中重新取出那枚魔方，接着走向另一侧的一座方台。
他打开方台的开关，淡绿色的光芒投影在空中，杨业将魔方轻轻放了上去，那枚魔方就这么悬浮在了半空中。
“你打算怎么做？”
“母本已经有了，现在需要根据魔方内部的能量立场将魔方旋转到正确的拼接面。单凭人手肯定是做不到的，通过编程利用磁场调控每一阶魔方的转动，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
杨业熟练地在操作台输入代码，已经储存母本的电脑与平台连接，悬浮在半空中的魔方开始旋转了起来，一开始的每一层转动的速度都比较缓慢，但很快，随着数据量的增加，魔方旋转得也越来越快。
不过片刻时间，整个魔方仿佛变成了在半空中旋转的球体，横竖五个阶层都在迅速而精准地旋转着，速度快到出现了残影。
“破译的过程本身很有可能也含有某种信息，我会通过抽象数据将所有旋转的步骤进行储存分析。”杨业盯着面前旋转的魔方，“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也就是说我们暂时不需要做什么了？”白晨向杨业确认。
“是的，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杨业捏着下巴，似乎陷入了思索，“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信息隐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白晨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仿佛在发光的眼睛，笑了笑，冲肥伦招了招手：“我们就别在这里碍事了。”
“只有你是碍事的。”肥伦撇撇嘴，但还是顺从地从座椅上起身。纯也跟了上来，三人就这么安静地走出了指挥中心，只剩下杨业一个人站在方台之前。
等到走出大门，白晨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就被人拍了拍肩膀：“哟，辛苦了。”
他回头，正对上水野云灿烂的笑脸，于是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还好。”
“听南希说你好像在赛科医院干了了不起的事情，真不愧是你是啊，怎么样，累吗？”
被水野云这么一说，白晨也不觉得有些飘飘然：“小事，跟之前比起来差得远了。”
“那就好。”
水野云一拍巴掌：“跟我来吧，瑾瑜哥在等着你们。”
白晨眼角一抽：“那什么，忽然感觉后背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开车颠着了……”
“来吧来吧，别装了。”水野云钩住白晨的脖子，不由分说连拉带拽地将他向一旁带去。
肥伦和纯对视一眼，也只能跟了上去。
地点依旧是熟悉的作战会议室，只是等白晨被水野云拖进去后，才发现房间里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只有叶瑾瑜一个人。
所有他眼熟的黎明干部，基本上都已经出现在了会议室里。蓝心站在一旁，似乎早已经在这里等候。
“这么大阵仗，你又要干什么？”白晨看向会议桌对侧的叶瑾瑜。
“做决战前最后的准备。”叶瑾瑜笑了笑，“杨教授那边怎么样了？”
“母本已经被我们带了出来，现在破解魔方的内容也只是时间问题。”白晨没有再遮掩，“那个东西可能对核心来说很重要。”
“之前是，现在可能就不一样了。”
“你怎么知道？”白晨挑眉。
“如果真的有那么重要，在你们带出来魔方的第一时间，核心就应该将母本摧毁。现在他没有这么做，说明至少他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白晨一愣，他不得不承认叶瑾瑜的话很有道理。
但无论是白夜的梦，还是程祯的暗示，那枚魔方都是极其重要的线索。
“先不说这个了。”白晨摆了摆手，“把我们叫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聊家常。”
“没错。”
叶瑾瑜点了点头，略作停顿，接着开口：“我们要对中城区的合社出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的是
“中城区？”白晨先是一怔，接着明白了叶瑾瑜的意思，“那个冒牌的‘龙将’反应过来了？”
“是的。就在二十分钟前，合社刚刚向黎明下达了战书，我们的两间工厂遭到了他们的袭击，尽管并没有丢失地盘，但确实有人员受伤。”叶瑾瑜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跟你们想的一样，他们撕毁了谈判时候的协定。”
“如果合社跟中枢一齐对你们动手，黎明可就有苦日子过了。”白晨忍不住说道。
“很奇怪的是，中枢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中城区暴力执法局的驻兵反倒有一半重新撤回了上城区，两个城区之间的通道也已经被封闭。”
“啧啧啧，中枢这是等你们跟合社狗咬狗吧。”肥伦在一旁咂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黎明干部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一旁的蓝心不动声色的踩了一脚肥伦，肥伦也自觉失言，尴尬地咳嗽两声：“那什么，咳咳，嗓子不舒服……”
“事实上，如果合社赢得了跟我们的争斗，这确实是中枢愿意看到的。但一旦黎明取得了胜利——很大可能——中枢现在面临的境地将变得更加艰难。”叶瑾瑜并没有在意肥伦的话，而是认真地回答道。
“看来中枢也并不是一直会做理智的决定。”白晨耸耸肩，“说吧，打算怎么办？”
“雷霆手腕已经很难奏效，我之前应该也说过。两败俱伤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结果。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们想用最少的代价，尽可能地将合社的力量收编。”叶瑾瑜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就算做不到完全为我们所用，至少可以让他们把矛头对准中枢，而不是我们。”
“所以你打算再让我做一次斩首？”白晨大概明白了叶瑾瑜的意思，“老实说之前谈判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打算了，我就应该在那个时候把‘龙将’扣下来。”
“得了吧，当时跑不跑的了都是两说。”肥伦暗戳戳地开口，“那哥们儿就差跟你同归于尽了。”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地方？”白晨看向叶瑾瑜。
叶瑾瑜转身，屏幕上投影出一栋造型颇有些复古的小楼，淡黄色的灯光打在朱红色的木梁上，浅白的帷幔在地面投下阴影。只是大眼看去，就能感觉出来这似乎是个适合风花雪月的地方。
“上城区，西郊，镜月楼。明天晚上这里会有一场合社的例会，中城区大半暴力组的干部都会出现在这场会议上。我们想让你帮忙的，就是将那些人全部铲除。”叶瑾瑜眼神逐渐严肃，“瞬间失去所有的组长，相当于砍掉了合社的脑袋。合社是不死的怪物，但这至少可以造成短暂的慌乱，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失去了指挥的暴徒就只是一群暴徒而已，不攻自溃。”
“镜月楼。”白晨挑眉，眼神有些闪烁，“听起来不像什么好地方。”
叶瑾瑜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大概跟你想的一样。这里是上城区有名的风月场，但做的生意却不只是低俗的皮肉生意……”
“那他们还做什么？”肥伦打断了叶瑾瑜。
“当然，主要还是满足金纹公民某些并不算光彩的本能**……”
“你这话相当没有说服力啊兄弟！”肥伦一拍胸脯，看向白晨，满脸的大义凛然，“晨哥，这次任务，我自愿前往前线！你在前面冲锋陷阵了这么久，我心难安啊，这次说什么我也得帮你一把！”
“谢谢兄弟，不过不用了，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我一个人就好。”白晨深受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我听说过那里，那个地方对金纹公民来说很安全，但如果想在里面动手，风险很大。”蓝心没有理会面前两人的表演，“位置上城区，这种地方一般也都有重兵把守，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入会议室，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果硬闯的话，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想拜托你们。”叶瑾瑜点了点头，“黎明没有任何人有把握做到这件事，但你们可以。上次任务之后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黎明拥有无畏的勇士，但你们才是能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
“戴高帽子的话就算了吧。”白晨耸耸肩，略作思考，回答道，“我会去，魔方的事也多亏了你们帮忙，既然是合作就总得做点什么。”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而且时间确实不多了。”
在场的其他人并不清楚白晨的时间指的是什么，但其他三个逃脱者却很清楚，白晨说的并不是黎明与中枢正面对抗的时间。
下次遇到核心之前，他必须找到这个怪物的真身，他唯一的目标是救出白夜，为了这个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这次行动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也许可以找到其他的办法。‘斩首’并不一定要在镜月楼进，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很少。”蓝心似乎仍有些疑虑。
“我说蓝心，平常又是炸楼又是打枪的，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啊。”肥伦似乎看出来了什么，不怀好意地坏笑，“该不会是担心晨哥在那里发生些‘浪漫故事’吧？”
一旁的纯听到这话，忍不住掩嘴，吃惊地看向蓝心。
房间里的其他人视线在白晨和蓝心身上来回扫过，表情也都暧昧了起来。
蓝心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只是理性分析……算了，随便吧。”
“听到没晨哥，这可是我第一次听见蓝心说‘随便吧’这三个字。”肥伦神秘兮兮地凑到白晨身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道。
蓝心皱眉，冷冷地撇了一眼肥伦：“无趣。”
“不用太担心，镜月楼的构造我们已经提前探查清楚，而且这次任务确实需要两个人一起完成。”叶瑾瑜笑了笑，“第一个问题是进入镜月楼的门票。我知道你们是白纹公民，但想要进入这里需要金纹才可以。我们的流动资金不足支持同时将两个人升格成为金纹公民……”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命运点嘛不就是。”
白晨打了个响指，接着看向身旁的肥伦：“这家伙有的是。”
第一百五十六章 镜月楼
上城区，西郊。
这里与中城区的林地衔接，高大的橡木布满山野，一条幽静的公路从山脚一路延伸到山腰，朱红色的鸟居静静地屹立在淡黄的灯光下，地面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半山腰上，一栋富丽堂皇的小楼，和静谧的林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里是上城区有名的风月场，不同于中城区直白的皮肉生意，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和能够工作在这儿的姑娘，都不是等闲之辈，于是一切都显得优雅了起来，低俗变成了风流。
镜月楼大门前，两队保镖静静地站立在门前。
这里经常有豪华飞行器来往，金纹公民是标配，但很少能看到保镖列队在门前等待的。
镜月楼背后自然也不是毫无背景，能够让这个地方都如此重视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保镖身前，镜月楼的领队整了整自己的领结，后颈有汗珠淌下。他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看过了太多的大人物来来往往，但很少像现在这样紧张。
四个小时前，镜月楼接到了一封预约信。
信是被人亲手送到这里地，米白色的信封用鲜红的蜡印封住，双蛇缠绕的徽章分外扎眼。在这座城市里已经很少能见到如此古朴的传信方式，于是信的内容也变得厚重了起来。
信来自一个叫做“空”的人，他要预定今晚的能剧表演，整封信只有寥寥几句话。
让领队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为这位“空”先生送信的，竟然是一个金纹公民——尽管第一眼看上去，那个颇有些肥胖的年轻人更像是下城区的某个小老板。
不知为什么，领队觉得那个胖子似乎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做好准备，这可是龙将见了都要弯腰的人。”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和足够支付整场表演的定金，就这么潇洒地离开了。
有钱人这里遍地都是，但是能让“龙将”弯腰的，整座云顶城恐怕也是屈指可数。
领队只见过那个紫色瞳孔的男人一次，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低下了头，那绝对是一个让人畏惧的男人，他想象不出来这个男人弯腰的样子。
再加上今晚合社就要在这里召开例会，考虑到那个胖子留下的话，于是领队也不自觉地重视了起来。
时间逐渐接近空预约的点，领队的心跳也逐渐快了起来。
远处的公路上，忽然有闪烁的灯光亮起。
一辆豪车沿着山路，不急不徐地驶来，很快停在了镜月楼前。
领队吞了吞口水，快步迎了上去。
副驾驶座的车门缓缓打开。
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迈步下车，他的西装笔挺，熨烫妥帖的衬衫领子上绣着金线，手腕上的价值不菲的腕表映着楼前的灯光，晃得人眼疼。
领队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没想到那个年轻人走到后车门前，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
这个颇有几分贵气的年轻人，竟然只是个开车门的。
车门打开，浅淡的薰衣草香瞬间在空气之中弥漫，领队看向从车中走下的人，以他的定力，竟然一时间有些失神。
走下车的，是一个女孩，一个绝美的女孩。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白皙的脖颈上挂着透明的项链。用精致这个词也无法形容她的容貌，她的脸庞并不算完美，却有种让人着迷的独特气质，以至于连多看一眼似乎也成为了某种亵渎。
尤其是那双眼睛，湛蓝的像是晴空下的大海。
“你打算让我等多久。”女孩冷冷开口。
领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信的主人不是什么西装革履的老绅士，而是面前这个明媚到耀眼的女孩。
很少有女子到这里来，但并不是没有，所以他应对起来倒也不是毫无经验。
“空小姐？”
女孩点了点头，没有回话。自始至终她的视线似乎都越过了面前的领队，似乎与自己对话的只是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负责问答的机器。
“请跟我来。”
女孩径自迈步，她的步伐很轻巧，裙裾下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皙小腿，八厘米的高跟鞋踏在红毯上，却如履平地。
为她拉开车门的男孩想要跟过来，却被一旁的保镖拦下。
男孩眉梢一挑，亮出了手腕上的金色命运纹。
“他是跟我一起的。”
领队朝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会意地后撤一步，微微躬身。
镜月楼的大门打开，女孩站在台阶上，等待为她拉开车门的男孩走到她的身旁，才重新迈步，跨过大门。
这栋楼的内部并不像外人想得那样奢靡，反倒有一种清淡的优雅，像是红木礼盒里放着的一罐茶叶，空气里弥漫的不是浓烈的香水味道，而是某种熏香。
大厅里，穿着旗袍的女人朝女孩和男孩微笑，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她们身上看似遮掩的严严实实的旗袍，其实全部是镂空的，底下的肌肤若隐若现。
“表演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十五分钟开始。请二位先去二楼的包间稍事休息。”领队站在台阶前，毕恭毕敬地开口。
“三楼不可以吗？”男孩扶了扶墨镜，“我听说这里的三楼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领队表情一僵，但还是微笑着回答：“不好意思，但是今天三楼已经被包场了，今晚那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如果二位想来的话，我们可以为二位预约明天晚上的场地。”
“不用了。”
女孩目不斜视地迈步走上台阶，倒是男孩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遗憾。
领队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子陪着这么棒的姑娘来镜月楼就算了，还当着人家的面搞些花花肠子，简直是抱着西瓜找芝麻。
但这些话就是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他能做的就只是将两人带到包厢，然后安静地离开。
包厢的一面是开放的，正对着楼下宽阔的舞台，一楼的座位上几乎已经坐满了人，每一个都是油头粉面，精心打扮过的上城区精英。
领队离开后，这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准确地说，只剩下了白晨和蓝心。
“合社的会议大概跟能剧表演同时开始，你还有十分钟左右的准备时间。”蓝心看了看腕表。
“说真的，这身打扮还蛮适合你的。”白晨倚靠在沙发上，表情轻松，“如果不是认识你，我真的要以为你是哪个财阀的大小姐了。”
“谢谢夸奖。”蓝心不咸不淡地回道，“细节还需要我再重复吗。”
“放心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白晨起身，活动着肩膀，“都交给我，你就在这里安静地欣赏表演就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卡西
“我会的。倒不如说我对能剧这种表演一直很感兴趣。”蓝心望向下面的舞台，“那种极端的折足和圆滑的舞步，很少在其他舞蹈当中看到，狂言也是。据说能剧的角色都是超脱现实而存在的，仔细看下去也许会看出某些超越现实的意味。这跟我们的处境似乎有些相似。”
“超脱现实吗……”白晨耸耸肩，“我只觉得能剧的面具看起来很瘆人，就像核心脸上的那个一样。”
“那个叫做能面。你会觉得瘆人，大概是恐怖谷效应吧。”
“也许吧。”白晨最后看了一眼蓝心，表情认真了起来，“大概你能欣赏一整场表演，不过如果听见骚动，准备好撤退。”
“明白了。”
白晨朝她点了点头，接着走出了包厢，向一旁的走廊走去。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长相甜美的侍女微笑着向白晨问道。
“我很乐意有这么可爱的姑娘愿意帮我，但这件事恐怕只能我亲自来了。”白晨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露出暧昧的笑，“也许待会儿你可以帮我做些其他的事情。”
侍女脸色没有丝毫羞臊，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的荣幸。卫生间就在走廊右手边。”
白晨朝侍女微微点头，接着按照她所指的路来到了二楼的卫生间。
这里的空间远比白晨想象的要宽敞，里面奢华的装潢甚至让他在一瞬间产生了走错地方的错觉。
他先是检查了所有的隔间，确认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后，打开了耳垂上的通讯：“蓝心，一个侍女看到了我，但是应该影响不大。你可以打开那个‘宝贝’了。”
“收到。”
在挂断通讯的同一时间，包厢内的蓝心不懂声色地从手边的手包里取出一块手镯大小的银色圆环，将它放在桌面花瓶遮掩下。
紧接着，在她身旁忽然闪烁出了白晨的身影，这当然只是3D投影，但在不仔细观察的情况下，很难从远距离看出到底有什么不妥。
蓝心起身，走到包厢的门前，对守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开口：“之后就不要放人过来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服务生会意地躬身，接着恭敬地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门前。
“这边的掩护已经完成，剩下的交给你了。”蓝心顿了顿，“小心点。”
“放心。”
卫生间里白晨收到了这条讯息后，轻轻扯了扯自己的领结。
下一秒，他身上深蓝色的西装仿佛有墨水侵染一般，缓缓晕开一层漆黑，白晨的脸庞也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转眼之间，站在镜子前的人不再是白晨，而是云顶城的第五个逃脱者——昼。
白晨转了转脸颊，确认自己的伪装没有漏洞后，将墨镜重新带回脸上。
他将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烫金色的命运纹，向楼下舞台右侧的长廊走去。沿途遇到的侍女也都只是礼貌地躬身点头，能够进入这栋小楼的都是云顶城有头有脸的客人，哪怕是陌生面孔，也不是她们可以随意打探的。
于是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碍，白晨来到了长廊尽头的一座朱红色大门前。
守候在门前的保镖面无表情地侧迈一步，礼貌而又冷淡地开口：“先生，请出示您的请柬。”
白晨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普通的白纸，纸上用钢笔写着一串数字。
保镖拿起扫描枪一样的仪器，对准白纸轻轻划过，一声轻鸣，扫描枪上亮起淡绿色的灯光。
“白先生，卡西已经在里面等待多时了。”保镖的表情比方才多了几分恭敬，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却又不浓艳的异象瞬间将弥漫在整个长廊，闪烁的灯光伴着低音炮的轰鸣映在白晨的墨镜上，于是他的脸庞也仿佛在不停地变换着颜色。
白晨整了整领结，挺胸迈步走入。
这里和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并不算太宽敞的双层舞台上，衣着暴露的女孩忘情地舞动着，头顶闪烁的灯光让她们的身姿显得愈发妖娆，音响的轰鸣让空气似乎也颤动不止。台下的吧台和卡座里，衣衫不整的男人和女人缠绵在一起，地上四散着名贵的外套和提包，但所过的人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踩过，手中半满的酒杯泼洒着透明的酒液。
没有人在乎走近来的白晨，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路过的女孩轻轻在他耳旁留下浅浅的吻，呼吸里满是酒精与香水混合的味道。
白晨朝女孩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拿过玻璃杯，一饮而尽。
女孩露出妩媚的微笑，轻轻勾了勾他的下巴，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一抹春色。
“你真的很美，但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约了。”白晨指了指大厅深处的那扇木门。
女孩的脸色微变，收起了脸上的慵懒，匆匆走开。
白晨耸耸肩，继续向那扇木门走去。
如果说门外的镜月楼只是奢靡，那这扇门里面的画面，足以称得上糜烂。
尽管用各种方式来粉饰，但镜月楼也只是个风月场，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向蓝心那样安静地欣赏能剧而来。那些坐在座椅上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最后大都要来到这样的地方，酒精会把他们重新变成野兽，直到第二天他们重新走出这栋小楼。
老实说，这样的画面确实给白晨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本着“色即是空”的原则，他还是硬着头皮穿过这群疯狂的金纹公民，努力让自己做到“目不斜视”。
很快，那扇木门就在他的眼前。
白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木门。
房间里，摆着一张造型夸张的桌子，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半仰半卧地倒在松软的沙发上，手上的红酒杯翻倒在胸前，于是白皙的脖颈上也染上了一抹扎眼的猩红。
白晨皱了皱眉头，关上木门，喧嚣的音乐声几乎是瞬间被他隔绝在身后，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好到让人诧异。
他迈步走到女人身前，而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有人到来，依旧紧闭着双眼。
但下一秒，白晨的脸色忽然变了。
血腥味。
他迅速俯身，将手指搭在女人的脖颈上，于是浓烈的血腥味盖过了空气里的酒香。
很快，白晨皱起眉头，轻轻掀开女人的衣领。
女人确实没有察觉有人到来，她已经死了，染红她脖颈的不是红酒，而是胸前那道狰狞的刀伤。
“欢迎你，白先生。”
甜腻的声音从白晨身后响起。
第一百五十八章 蛇蝎
白晨身子一僵，接着努力将表情调整到正常，转身微笑：“卡西女士？”
站在白晨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
她化着浓艳的妆容，但粉底和口红也无法掩盖女人五官的精致，眼角的那抹上挑的绯色眼影让她的脸庞多了几分妖媚，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年龄，修身的小西装和长裤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形，于是半敞的领口似乎更加诱人了几分。
“很抱歉没能在你来之前收拾好这里。”卡西勾起嘴角，“不过我很惊讶白先生的镇定。通常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人，大都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可能我是那一小部分。”白晨自然而然地整了整西装，向卡西走去，“感谢你送给我的请柬。”
“举手之劳。”卡西妩媚一笑，来到白晨身前，她的个子本酒高挑，走近之后几乎与白晨呼吸相闻，“能够直接往我的邮箱里发送邮件的人，这个云顶城里也没有几个。能告诉我你是从那里拿到它的吗？”
一股若隐若现的玫瑰香味涌入白晨的鼻腔，他轻轻推开面前的女人，笑了笑：“哪里来的，很重要吗。”
白晨当然不能告诉卡西，是肥伦通过底层网络的爬虫抓取到了她的基本信息。这个女人没有说谎，她的邮箱里只有寥寥几封邮件，每一封都藏着不可小觑的信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晨才把这次任务的重点放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
卡西笑吟吟地看着白晨，回答道：“是的，这不重要。”
她从一旁的酒柜随手拎出一瓶威士忌，接着从冰箱取出两个用冰冻成的透明杯子，不慌不忙地斟了小半杯酒，转身走来，递给白晨。
白晨看了她一眼，接了下来，轻轻抿了一口。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再次看向沙发上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女人愿意玩着过时的过家家，只不过有的人运气好，有些人运气差。”卡西浅浅一笑，“有人看上了她，一个在上城区有头有脸的人，愿意用一个你大概会觉得吃惊的数字，把她买下来。但她似乎并不领情。”
“所以你就杀了她？”
“白先生，我哪有你想的那么残忍。”卡西向白晨迈近了一步，微笑开口，“我只是在房间里留下了一柄匕首，告诉她要么答应那个男人，要么自己看着办。”
白晨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她是个红纹公民。她来自中城区。”
“不然呢？你觉得上城区的千金们有几个会来镜月楼工作？”
“她既然会来这里工作，为什么会拒绝那个男人的要求？”白晨看向卡西，“怎么看，嫁给一个有头有脸的人，都比继续待在这里要划算。”
“谁知道呢，我不是说了，有些人总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也许她也是其中一个。”卡西轻描淡写地将这个问题带过，“白先生，我想你来应该不是要跟我聊这些的。”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白晨的表情逐渐凝重了下来，“今晚合社在这里有一场例会，你也接到了邀请。”
卡西的眼神微微闪烁，可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所以呢？也许有些人就喜欢我这样的老女人。”
“所有人都以为合社的生意仅在下城区和中城区，但其实镜月楼也是合社的产业，只是你们伪装的很好。你们不可能骗过中枢，但出于某些原因，中枢并没有对你们加以限制。”白晨的语气逐渐尖锐，“你不是以镜月楼‘妖姬’卡西的身份被邀请，而是以合社高层干部的身份出席。”
卡西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她将手中的冰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方才的妩媚似乎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继续说。”
“你表面上只是镜月楼的名媛，游走于上城区的名利场之间，所有人都认为你身后有极为深厚的背景，但你不需要依靠别人，你自己就是合社的干部，你有一整只凶悍的暴力组，任何冒犯你的人大概都会在第二天变成一堆碎肉。镜月楼的姑娘很少有自愿前来的，你和你的手下用肮脏的手段将她们拐带到这个地方，用药物和暴力控制她们。沙发上的女孩也一样，她是刚刚被你从中城区骗来的，她也不是自杀的，而是你亲手杀死的。”
“哦？”卡西抬手托着下巴，“你怎么确定？”
“没有任何凶器，几乎垂直胸骨的贯穿伤，伤口太深，几乎不可能是一个女孩对自己动手造成的。”白晨扬了扬下巴，“最重要的，你的手腕上有血渍。你大概想要把痕迹抹去，但我来的似乎早了些。”
“啪，啪，啪。”
卡西轻轻鼓掌：“很精彩的分析。你说的是事实，所以你找我想要什么？”
“我找到你不是因为有求于你，只是因为你是我进入这场会议最方便拿到的钥匙。”
“你觉得我会让你走进那间会议室吗？”卡西冷笑，她脸上的柔情再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骨寒的凉薄。
“这大概就由不得你了。”
卡西似乎被白晨的话逗笑了：“有趣，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很少。我还挺怀念这种感觉的。”
她抬手，优雅地拉开自己的领口，接着轻轻取出一柄银亮的手枪。
“你猜我打空弹夹的时候，能不能让你还留着一口气。我喜欢看别人挣扎的样子。”
顶针被卡西轻轻扳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声音好似流水般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远比蛇蝎恶毒。
“你可以先在自己身上试试。”白晨勾起嘴角，丝毫没有慌乱。
“你最好不只是嘴硬。”
卡西将枪口对准白晨的胸膛，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一发，两发，一声又一声枪响，六发子弹全部打入了白晨的身体，鲜血如涌泉般溢出。
白晨被枪击的冲击打得连连后退，接着跪倒在地，手中的冰杯碎了一地。他用力地攥紧身下的地毯，表情逐渐狰狞。
卡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这只是一场即兴的表演。
但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
在地上挣扎的“白先生”，忽然露出了微笑。
“跟你想的一样吗？”他说。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结束
卡西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扣动扳机，但她忘记了手中的子弹已经打空，枪膛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白晨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不慌不忙地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手帕，随意地将胸口的血渍涂抹掉，重新起身，站定在卡西面前。
“不可能……除了老爷，这个城市里不可能有人能做到……”卡西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看来你只是狠毒了一点，但是脑子不太好使。”白晨从桌子上拿起卡西的冰杯，仰脖将杯子里剩余的伏特加一饮而尽，接着看向目瞪口呆的卡西，笑着开口，“你觉得在这个时间点，会找到你们合社麻烦的，还能有谁？”
“黎明……”卡西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那个怪物！黎明的怪物！”
“怪物这个词听起来怪怪的。”白晨耸耸肩，“算了，随你怎么叫吧。”
“你想要什么？”卡西迅速调整着自己的脸色，脸上重新浮现出盈盈笑意，只是笑容远比之前勉强，“杀了我？我一个人死了对合社没有任何影响，那些真正的恶棍还是会跟黎明死战到底，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你能给我什么？”白晨从一旁拉过座椅，随意地坐下。
卡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但仍然不动声色，表情也变得自然了几分。
她起身，缓步走到白晨身旁，紧挨着他坐下。
“你这样的人，大概不会缺命运点，也拥有别人无法理解的力量，跟你的买卖很不好做。但刚好，我这里大概有你需要的东西。”
卡西凑近白晨，轻轻在他耳旁吐息，慵懒的声音里满是诱惑的味道。
白晨侧过脸，看到卡西的领口有意无意地敞开了几分，胸前一大片肌肤雪白得耀眼。
“我这里有整个云顶城最漂亮的姑娘们，如果你愿意，她们会跟你走，去哪里，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那些被你拐带了来的姑娘吗？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跟你一样作孽。”白晨笑了笑，不为所动。
卡西眼神闪烁，缓缓抬起手臂，钩在白晨的脖颈上，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所以你还是个大圣人咯。”
“圣人谈不上，只是个正常人。”
“那如果不是被逼的，而是自愿的呢。”卡西的笔尖几乎贴在了白晨的脸颊上，两人呼吸相闻，“老实说，你属于蛮对我胃口的那一型。”
白晨似乎有些动摇，喉头滚动。
卡西纠缠得越来越紧，脸颊离白晨越来越近，她没有再说话，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得到她似乎是无意的喘息声。
气氛暧昧了起来。
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触上白晨的那一刻。
一道寒光闪过。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卡西用空出的左手从自己的高跟鞋跟抽出一根锋离的尖刺，刺向了白晨的脖颈。
男人终究是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终究会露出破绽。
卡西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跟白晨做什么交易，这样的怪物也许会一时意乱情迷，但只要恢复清醒，就一定会对合社痛下杀手，
但她的得意，只持续了短短的片刻。
尖刺没能像她想象的那样穿过白晨的脖颈，而是被白晨向一旁轻描淡写地闪过，擦着他的皮肤划过。
下一秒，白晨用力攥住卡西的手腕，一推一转，一声脆响，女人的肩膀硬生生地被他掰脱臼了下来。
卡西哀嚎着跪倒在地上，手里的尖刺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些许声响。
“怎么说呢，我对比我大的女人还是有些抗拒的。”白晨低头看向在地上颤抖的卡西，表情似乎有些遗憾，“而且今天跟我一起来的人，可不会允许我干些蠢事的。”
他早就发现了卡西的小动作，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根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反咬一口的机会，白晨自然早有防备。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动手，除了时间还没有到，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理由。
“说真的，我第一次吞噬女人。”
白晨缓缓俯身，将手掌放在卡西的额头：“希望是最后一次。”
卡西惊恐地摇着头，但她的皮肤已经跟白晨的掌心牢牢地贴紧在了一起，仿佛胶水粘连一般。
很快，女人的皮肉涌动，仿佛被沼泽吞没一般缓缓陷入了白晨的身体之中。
片刻之后，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白晨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面容和身体再次发生了变化，他的身高一点一点降低，肩膀缩起，脸颊变得柔和了下来，转眼之间站在房间里的又成了已经消失的“卡西”。
白晨踉跄了几步，扶助一旁的沙发勉强站稳。
各种不堪入目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之中闪过，仅仅是管中窥豹就已经让白晨觉得心惊肉跳。
许久之后，纷乱的记忆终于稳定了下来，白晨调整着呼吸，接着按了按耳垂。
“这里是白晨……按计划，吞噬了卡西。接下来就是进入会议室了。”
通讯另一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紧接着蓝心的声音响起：“收到。老实说，听到一个女人跟我对话，确实有些不太适应……”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白晨忍不住扶额，“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女人。”
“这里一切正常，没有人经过，他们似乎还没有起疑心。”
“能剧看起来怎么样。”
“也许等我回去之后给你仔细讲讲。”蓝心似乎并不想跟他闲聊，“整理整理现场，你该出发了。”
通讯挂断，白晨抬手想要整一整衣领，却发觉胸前似乎多了些碍事的东西。
他低下头，看到领口那一片雪白，只觉得一阵气血翻译，连忙将扣子扣好，走到屋子一侧的镜子前。
映在镜中的人毫无疑问是卡西，那张艳丽的面庞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的诱惑，仿佛一支带刺的玫瑰。
可白晨却怎么看怎么别扭，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变成了个“女人”的事实，索性眼一闭，径自向门口走去。
只是经过沙发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倒在那儿的女孩。
女孩胸前的血渍已经凝固，她大概猜不到在自己离去后这间屋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晨抿了抿嘴唇，步子加快了几分。
这一切都会结束的，从现在开始。
第一百六十章 抚摸
大门被推开，沉重的鼓点再次让空气躁动了起来，门外和门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白晨努力模仿着女人款款踱步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胯都要扭断了，步伐却依旧僵硬。
路过的舞女无一不恭恭敬敬地向白晨行礼，仰躺在卡座的男人朝他吹着口哨，每一个人都跟他稔熟的不行，而白晨也不得不装出一副跟他们熟识的模样。
只是不知为什么，白晨总感觉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
终于，一个在一旁观察许就的舞女凑近了白晨的身边，小声开口：“卡西姐，你是受了伤吗？”
“受伤？”白晨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总感觉你走起路来像是崴了腿一样……”
白晨眼角抽了抽，装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他也顾不得卡西平常到底是怎么走路的，低头快步走出了大厅。
喧闹的音乐和人声被他甩在了身后，白晨再次确认了三层会议室的位置，接着向一旁的楼梯走去。
经过二楼的时候，白晨有意无意地向对侧的包厢看去。
似乎事先商量好一般，蓝心向他的方向投来目光。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白晨的错觉，蓝心好像在看到他之后，低头偷笑了一声。
白晨不动声色地比出OK的手势，接着向楼上走去。
和一层二层的开放式设计不同，三层几乎是封闭的，无法看到舞台上的能剧表演，甚至连声音都变得微乎其微，于是楼梯间里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里的墙壁被赭石色的木板铺满，淡黄色的灯光让本就昏暗的走廊多了几分神秘，两侧悬挂的兽首面目狰狞。
站立在两侧的西装保镖一动不动，右手有意无意地贴着自己的腰间，哪怕白晨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前，这群人也只是微微点头。
白晨就这么一路走到走廊尽头那扇推拉木门前，穿着和服的女孩为他缓缓打开门，恭敬地欠身：“卡西姐，各位已经到齐了。”
白晨点了点头，迈步走入。
房间里铺着米白色的榻榻米，屋角的香炉里有缕缕白烟飘起，空气里却四散着某种血腥味。
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门围坐在正中的方桌前，他们看上去颇有几分余裕与优雅，似乎这里不是合社暴徒的会议，而是某场上城区的晚宴。
“卡西，你迟到了。”坐在方桌一端的中年男人笑着开口。
“是吗，可能你的表快了些。”白晨模仿着卡西的语气，在就近的座位坐下。
在他身旁的年轻男人看似地靠近了几分，白晨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闪身，但最终还是努力忍住了。
“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开始吧。”
中年男人开口，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昨天我已经见过黎明的那个怪物了。有个消息恐怕你们也已经听说了，那就是老爷有可能真的折在他们手上了。”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房间里顿时躁动了起来，有的人脸上露出不安，有的人不敢置信，有的人则是不动声色，若有所思。
白晨看向开口的男人，知道他就是假扮“龙将”，跟自己谈判的家伙。
“你可以确定吗？”有人问。
“那个怪物变成的老爷，我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他。就算老爷还没有死，也一定跟那个怪物碰过面了。他没有害怕，还活了下来，这次老爷恐怕凶多吉少。”龙将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没有选择，合社不能倒，就算老爷还没回来，我们也必须跟黎明硬刚到底。”
“也许可以试试合作这条路。”一旁穿着白色西装的合社干部打断了龙将，“上城区的市场确实比中城区和下城区广阔，单就这一栋镜月楼，都抵得过半个下城区的赌坊加在一起了。你说对吗，卡西。”
白晨随意地摆摆手：“随你怎么说，但别打我镜月楼的主意。”
“你觉得黎明真的会把上城区的市场让出来吗？”龙将摇了摇头，“我看到了黎明的领袖，那个叫叶瑾瑜的男人。他绝对是个可怕的人物，对他的手下来说，他也许是个优秀的领袖。但作为敌人，他可是最糟糕的那一种，他会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欺骗当然也是一种。”
“这点我很同意。”白晨想到了叶瑾瑜的脸，忍不住表示赞同。
“如果黎明真的打赢了中枢，他们要做的下一件事一定是将整座城市的格局重新规划，他们是下城区的贱民，如果他们当权，你觉得他们还会让这个城市保留三个区域吗？恐怕到时候有没有上城区都是两码事，更何况他们许诺的产业了。”龙将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更何况那只是群牲畜，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跟中枢对抗他们几乎没有赢面。稍微动动脑子吧，各位。”
白西装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但也只是攥紧拳头，没有多说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们跟黎明已经是交战状态，他们不是普通的暴力组，他们的装备和武器足够先进。但他们也有掣肘。”龙将轻轻敲打着桌面，“至少明面上，那个叫叶瑾瑜的男人装的很在乎下城区的那群畜生。我们要利用他们，绑架也好，直接炸死也好，埋了也好，我们要不断地制造恐慌，我们要逼黎明让步。如果叶瑾瑜不退让，他所谓的‘保护’就变成了空话和谎言，黎明的人心会松动，这样的对手将会变得不堪一击。”
其他合社干部闻言，都是微微点头，似乎对龙将的话深以为然。
白晨抿了抿嘴唇，他只觉得浑身的血似乎在翻涌。
下城区的公民在这群人眼里，只是可以随意利用的畜生，他们的生命并不比桌子上的香槟重要。
他快要听不下去了，但时间还没到，白晨必须忍耐下去。
就在他强忍着不爽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靠！”
鸡皮疙瘩瞬间立起，白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攥住身旁年轻男人的手腕，一记凶悍的直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男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重重落地，翻起白眼，已经失去了意识。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死神来收人了
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白晨，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白晨沉重的喘息声。
“他妈的，你自己没腿是吧！”
白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仿佛八爪鱼一般的触感让他恨不得一拳把对方的脑袋给打穿。
其他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了起来。
“卡西，你不是跟浩南眉来眼去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现在在我们面前装起来清纯了？”有人笑着打趣。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跟卡西比花花肠子，你还早的很。”
“怕是浩南醒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来镜月楼了。”
没有人在乎被打到失去意识的年轻男人，似乎在他们眼里这只是场有趣的闹剧。
白晨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重新坐下，活动着手腕，没有再开口。
“等一下。”
有人忽然开口。
白晨看向坐在放桌对面的龙将，心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卡西，我的名字叫什么。”龙将看着白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
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
其他人似乎明白了龙将的意思，表情也变得微妙了起来。有人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放在了腰间，所有人的视线再次汇聚在白晨身上。
白晨在脑海中拼命搜索，卡西的记忆碎片琐碎且肮脏，他必须找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字。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你在逗我吗，彭培。”白晨终于露出微笑，“还是说，你觉得‘二把手’这个称呼更合你意？”
但龙将没有露出丝毫轻松的表情。
他迅速地从腰间抽出手枪，对准了白晨：“你到底是谁。”
房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气氛剑拔弩张。
白晨却丝毫没有紧张的模样，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警惕是好事，但变得神经兮兮，就是你不对了。别考验我的耐心，你还在镜月楼里，你也不是老爷。”
龙将终于缓缓收起手中的手枪，沉声开口：“小心永远不会错。”
其他人也随着松了一口气。
比起来彭培与卡西的冲突，他们更担心这间屋里子混入了什么怪物。
白晨不动声色地看向手腕上的腕表。
时间还有三分钟。
他还需要等待，等待这次计划完美地进行。
几乎同一时间。
镜月楼，一层大厅的舞台上，能剧表演到达了最终章，一切都快要结束。
包厢里，蓝心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
远远站在长廊尽头的服务生看到了她，迅速而又安静地走来，低头躬身：“空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在场的所有人，每人一瓶lagauvlin。”
服务生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空小姐，您……您确定是lagauvlin？”
会在镜月楼请一轮的客人，服务生并不是没有见过，但一瓶lagauvlin的价格足以买一辆差不多的皇冠飞行器，哪怕是最一掷千金的人，也不可能做这样败家的举动。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这座镜月楼的所有人，每人一瓶。”蓝心皱了皱眉头。
“明……明白，但我们这里没有足够的库存……”
“那就用别的酒顶替。”
“知道了，我这就去。”
“等一下。”蓝心叫住了服务生，“有一个要求。每个接到酒的客人，都要在这个大厅饮用一轮。舞台的焰火开放，镜月楼的音响里要播放拉德斯基进行曲，我要足够响亮的声音。今晚会是个热闹的晚上，这会是个很合适的曲子。”
服务生张了张嘴，接着迅速点头。
蓝心的要求根本就不算什么要求，收到酒的人自然乐意赏脸在大厅喝上一杯，至于焰火和在楼里播放进行曲，跟她豪掷千金的手笔比起来，根本什么也算不上。
别说拉德斯基进行曲了，就算蓝心要求音响播放《大出殡》都不是什么难事。
服务生满心欢喜地快步离开，蓝心则重新转身，走入包厢之中。
她在白晨的投影旁缓缓坐下，看向身下的大厅。
“接下来就看你了。”蓝心开口，似乎在跟身旁的人说话。
很快，三个服务生推着银亮的推车走入大厅之中，车上堆满了昂贵的威士忌。
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车上的威士忌被分散给了大厅中的每一个人，服务生向他们做了解释，每一个收到酒的人都会向包厢投来诧异的目光，时不时有人向看着这一切的蓝心优雅行脱帽礼。
舞台上的焰火升腾而起，金色的火花照亮了整个大厅，空旷的上空回荡着欢快的拉德斯基进行曲。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他们向蓝心举杯，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时光，他们本就是来这里找乐子的，现在有一个超棒的姑娘为他们每个人都带来了一瓶超棒的酒，他们就该觉得开心。
音乐声在整座镜月楼回荡，酒香混着香水味道缓缓弥漫开来。
三楼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有些突兀的进行曲，于是人声都显得有些单薄了。
“怎么回事？”龙将皱了皱眉头，看向白晨，“我应该说过，这里需要保持安静。”
“这样的音乐，你不觉得很应景吗。”白晨勾起嘴角，缓缓起身，“大概是哪个美丽的姑娘，替这座镜月楼的客人们买了一轮单吧。这个时候就该听一些欢快的音乐。”
“你……”龙将似乎察觉到了对面的“卡西”有些不对劲。
“给你们讲一个我最近刚刚明白的道理吧。其实做一件事的时候，最难的不是如何开始它，而是如何结束它。”白晨轻轻活动着手腕，向后一步一步退去，“开始的时候可以靠着一股冲劲，但如何全身而退才是真正的本事。有的人狼狈不堪，有的人则深藏功与名。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卡西，你在说什么？被摸腿摸迷糊了？”一旁的白西装挑眉，似乎以为白晨在开什么奇怪的玩笑。
“还没明白吗，这个音乐不是为了请祝什么，只是为了盖住接下来的声音。”
黑色的猎刀和狭长的步枪同时从白晨的左右掌心探出，同时变化的还有他的面孔。
“死神来收人了，朋友们。”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黑卡
这一幕显得如此突兀，以至于大部分的合社干部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你！”
龙将第一个叫出声来，接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向一旁扑去。
“砰！”
枪声大作，白晨手中的电磁步枪喷吐火舌，坐在他正左手边的几个合社干部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被子弹打穿了脑袋，鲜血溅在他们身后的雪白屏风上。
其他人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们迅速地从腰间抽出手枪，向白晨射击。
子弹穿过白晨的身体，弹头带着鲜血打在墙壁上，可白晨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缓滞，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是用力挥动手臂，将猎刀投掷出去。
黑色的旋转着划出一道弧，白晨接连扣动扳机，数个合社干部应声倒地，飞旋的猎刀在空中斩断了合社干部的手腕，重新回到了白晨的手中。
合社的攻击完全失去了效果，他们哪怕再迟钝，也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到底是谁。
“怪……怪物！是黎明的怪物！”有人慌张地叫喊着，想要向正门逃窜。
但他只多走了几步，脖颈上忽然多出了一道血线，接着瞪大了眼睛踉跄倒地。
终于，白晨手中的电磁步枪打空了弹夹。
而偌大的房间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数具尸体，鲜血浸透了米白色的榻榻米，房间的屏风上妖异的血渍缓缓淌下，滴滴答答作响。
白晨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龙将”，缓步走去。
他的身后留下一串猩红的脚印。
“一般这个时候，是不是会让你说些遗言。”白晨低头，看着龙将的眼睛，沉声开口。
“你是彻头彻尾的怪物，我没什么好说的。”彭培吞了吞口水，露出了绝望的笑，“你跟我们一样……不，你比我们更恐怖，你是个真正的怪物，你做的事比我们还要残忍。”
“别把我跟你们归为一类。”白晨冷声道。
“有什么区别吗？”彭培看着白晨的眼睛，“杀人，掠夺，你的眼睛里也没有怜悯，你不是什么英雄，你只是假装自己是，给自己的暴行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你猜猜有多少人因为你和黎明的行动死在了下城区？”
“死的只是些该死的人，就像这间屋子里的人一样。”
“我们是该死，但你也没差。别以为自己手上沾着的血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洗净，你早晚会付出代价的。”彭培脸色苍白，却露出了嘲讽似的笑容。
白晨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
“唉，都说了没什么好说的，那就少说几句啊。”他叹了口气，转身向大门走去。
在他身后，彭培倚靠着墙壁，缓缓瘫软着倒地，额头上一条清晰的血线逐渐裂开。
镜月楼里，进行曲已经播放到了**。
白晨里大门越来越近，他的身体再次发生变化，棱角分明的面庞逐渐变得柔和，很快，走在房间里的就只是镜月楼的主人，那个叫做卡西的女人。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满目狼藉的房间，接着迈步走出大门。
长廊上，回荡着激昂的铜管声，静立门前的西装保镖向白晨微微低头。他们在门外什么都没有听到，房间里激烈的枪战甚至还不如低音鼓的声音响亮。
白晨没有做任何吩咐，这个时候任何的话都会显得多余，守卫在两个小时之内不会走进这间会议室，以卡西的身份，也不需要向他们解释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于是白晨就这么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二层，他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迈步走进了男卫生间。
就在他进入卫生间的同一时间，白晨的模样重新变了回来，站在镜子前的又是云顶城的逃脱者二号。
“蓝心，已经结束了。”他打开通讯，“可以撤退了。”
“收到。”
蓝心挂断通讯，按下桌子上的投影，她身旁的“白晨”忽然消失不见，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他们全部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之中。
卫生间里，白晨重新戴上墨镜，确认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血渍之后，迈步走了出去。
在穿过长廊拐角后，他再次撞到了来时的那个侍女，女孩的手中握着透明的酒杯，冰块在威士忌里轻轻摇晃，发出轻响。
看到了白晨，女孩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朝白晨微笑：“谢谢空小姐的lagauvlin，我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今天这样的盛况。大家都很开心。”
白晨抬手，结果女孩手中的玻璃杯，仰脖一饮而尽，接着微笑着将酒杯重新放回她的手中：“找酒保再要一杯吧，记在她的账上。今天确实是个不错的日子。”
女孩露出惊喜的表情，正想要对白晨多说几句，却发现对方已经走开。
包厢里，蓝心已经起身等候，见到白晨推门进来后，两人只是简单地眼神交流，便默契地向出口走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欢快的进行曲结束，大厅里传来人群的欢呼。
白晨和蓝心并肩而行，经过他们身边的每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行注目礼，目光之中或是艳羡，或是嫉妒，或是毫不遮掩的**。
“等一下，空小姐。”
有人叫住了他们，两人一起回头，发现是镜月楼的领队。
“有事吗？”蓝心平静地开口。
“虽然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但刚才请酒的费用，您还没有交付……”领队似乎有些为难。
蓝心一愣：“送信的那个人，留下的命运点不够吗。”
“那位先生只留下了支付能剧的订台费。”领队解释道。
白晨和蓝心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他们的命运纹是肥伦伪造的，所有的命运点还在肥伦的掌控中，不知是不是意外，肥伦并没有留下任务余裕的命运点。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却也足够威胁到整个任务。
就在白晨考虑要不要跟肥伦通讯的时候，却看到身旁的蓝心平静地从手包里取出一张黑色的卡片：“用这个吧。不需要密码，我会给授权。”
领队恭敬地双手接过黑卡，转身小跑着离开。
“哪来的？”白晨小声开口。
“拜托樱拿来的。”蓝心面无表情。
“干得漂亮。”白晨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片刻之后，领队面色激动地跑了回来，将黑卡重新交给蓝心，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空小姐，镜月楼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蓝心没有回话，径自向大门走去。
白晨朝领队耸耸肩，咧嘴一笑，也跟了上去。
“这跟女人的财富……大概能把整个中城区买下来吧。”
领队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喃喃自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破解
汽车缓缓驶下山路，那栋富丽堂皇的建筑逐渐隐藏在山林的枝叶掩映之中。
“看来计划很顺利。”
驾驶座上，季南希平静地开口，她穿着黑色的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在脑后，那双雪白的手套让她看起来确实有了点专业的味道。
“在会的所有合社干部都已经被肃清，你可以让叶瑾瑜放心地行动了。现在的合社，可是真正的群龙无首——别说脑袋了，胳膊腿也折了一大截。”
白晨仰面躺在座椅里，疲惫在这一刻才重新用了上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似乎都在哀嚎。
但比起来身体的疲劳，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碎片更让白晨觉得有些烦躁。
在一旁的蓝心似乎看出了白晨的不对劲，但她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季南希，还是没有开口。
“叶瑾瑜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白晨抬起眼皮，问道。
“首先需要将消息扩散出去，现在的合社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他们人心惶惶，并且新的组长还没有选任的时候，黎明会主动出击。”
“像是他的做法。”
“十五分钟之后，我会把车停下。你们按照之前说的，有一台飞行器已经停在了准备好的位置。我们在黎明营地汇合。”
“你呢？”白晨挑眉。
“这辆车需要运送到它该去的地方。”季南希解释道，“你们也许很富有，但黎明现在的资金很紧张。不用担心，如果有追兵过来，你们是安全的。”
“那你怎么办？”
“这就不需要你们担心了。我好歹也是黎明的精英干员。”季南希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白晨，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虽然我不该过问，但我对这次任务确实有些好奇。你们似乎总能做到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从景云大厦开始就是这样。”
“也许之后有机会，我会把一切都跟你慢慢解释的。”
白晨看向车窗外，树影飞速后退，他没有再说话。
于是季南希也会意地沉默了下来，十几分钟后，豪车停在了路旁，一条悠长的小路一直通向树林深处。
“就是这里了。营地见。”季南希扭头，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白晨和蓝心打开车门走下，目送着汽车的尾灯消失在夜晚的公路尽头，这才转身走向那条幽暗的小路。
“你有些不对劲。”蓝心终于问出了口，“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可能是第一次吞掉了女人，不太适应吧。”白晨笑了笑，想把这个问题带过。
但蓝心只是认真地看着白晨，意味不言自喻。
于是白晨也只能叹了口气，举手示意自己投降：“好吧好吧，边走边说？”
蓝心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向密林深处停放的飞行器走去。
“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我在吞噬其他人类的时候，会获得他们的记忆碎片。”
“我知道。”蓝心侧过脸，“有什么问题吗？”
“对你来说，失去记忆可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获得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一样。”白晨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每吞噬一个人，我的脑袋里就会被硬塞进一段新的记忆，一开始我可以清楚地分清哪些是属于我的，哪些不是，但是现在连我也有些混乱了。”
“我不太明白。”蓝心微微皱眉，“是不是属于你的记忆，应该并不难分辨。”
“记忆是可以随意涂抹和篡改的，那些刚塞进我脑袋的记忆碎片当然跟我格格不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也会逐渐发生变化，我的意识开始出现闪回了，很多东西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蓝心停下了脚步。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看着白晨，表情认真，“你都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我记不清，但那些不是属于我的记忆，也许是属于我吞噬的那些人的，也许不是。”白晨直视着蓝心的眼睛，“我跟你说过，也许继续吞噬别的人类，我就会变得不再是我了。尤其最近，我感觉我好像确实变了不少。”
“比如？”
“比如我下手不会再犹豫了。”白晨看向自己的掌心，“老实说，如果是两个月前，我完全不相信，自己会变成个杀人如砍瓜切菜的家伙。”
“是不是有谁对你说什么了？”蓝心好像看出来了些端倪。
白晨一愣，接着笑了笑：“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你最好不要管别人说了什么，至少从我的角度看，你还是我最开始认识的白晨。变化是必然的，如果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有些奇怪了。”蓝心重新迈开脚步，“也许在黎明的时间久了，你忘记了，我们是这座城市的异类。为了达成目的我会不择手段，但我还有自己的底线与原则，如果你的所作所为不违背自己的底线，我认为没什么不可以接受。”
白晨沉默了片刻，再次咧嘴笑道：“有些道理。不用担心，也许是吞掉了那个心肠狠毒的女人让我有点不太适应，等到回去就好了。”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蓝心的眼睛中少见地有异样的情绪闪过。
“所以你真的能变成女人。”
“不要用‘变’这个字啊，感觉自己好像忽然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白晨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虽然确实是变成的吧……”
“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变成女人的样子，我可能会……不太能接受。”蓝心毫不避讳地开口。
“放心吧，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再变成她了。”白晨一头黑线，“话说你一个女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如果我变成男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晨看向身旁的女孩，那张精致的侧脸藏在斑驳的树影里，她本来就画着冷艳的妆容，于是整张脸庞似乎也平添了几分神秘。
“你还别说，没准儿挺合适的。”白晨忍不住点头，“应该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小白脸。”
蓝心微微皱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通讯里忽然传出的声音打断了。
“晨哥，蓝心，出事了，出大事了。”肥伦急切的声音传来，“你俩要是干完活了，麻溜地回来！”
“怎么，你的黑卡被人偷了不成？”白晨坏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肥伦一反常态地没有继续接腔，“这次真的是正事。”
白晨和蓝心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逐渐认真了起来，他们意识到肥伦似乎真的很着急。
“到底怎么了。”
“魔方，魔方被破解开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造神
黎明营地，深夜。
指挥中心外，一反常态地出现一队刃组，他们本应该在准备对合社的总攻，却临时接到了指令，将任何企图接近指挥中心的人阻拦下来。
房间里，杨业一脸疲态地坐在座椅中，整张脸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
叶瑾瑜站在房间正中的方台前，银色的魔方在半空之中缓缓旋转，一旁的屏幕上数据流在不停地闪烁。
樱和肥伦站在叶瑾瑜身后，两个人的表情都称不上轻松。
整个指挥中心只有他们四人在，并不算宽敞的房间也显得空旷了不少。
“吱呀。”
大门被推开，白晨和蓝心快步走入。
“不是在研究室吗，怎么转移到这里来了？”白晨看向正中的平台，问道。
“我需要投影，而且研究室那个地方现在已经不适合再进行会议了。”杨业开口，声音有些喑哑，“现在放个鸡蛋进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熟透了。”
“我听南希说了，镜月楼那边已经解决了。”叶瑾瑜看向白晨。
“那边很顺利，剩下的之后再说。”白晨抬手打断了叶瑾瑜，“现在先告诉我，这个魔方里到底有什么。”
“别急，让我整理一下思路。”
杨业起身，一边捋着头发一边绕着平台缓缓踱步。白晨尽管心中万分焦急，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催促的时候，只得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许久之后，杨业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魔方里是某种数据。”
“数据？”
“你看了接下来这段视频，可能感受会更加直观。”
杨业走到一旁的投影，输入一串指令，屏幕上的数字流发生变化，很快有视频弹窗浮现。
白晨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M。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我们缺少的是某种适配性，某种像胶水一样可以把它们糅合在一起的东西。”M对着视频开口，似乎在跟谁对话。
画面沉静了片刻，但M的表情显然是有人在同他说些什么，可视频中却没有任何声响。
“没错，你的力量太过强大，这个世界是围绕着你建立的，你的想法很好，但实现起来很难。”M转过身，视频画面随着他的步伐一栋，很快一个仿佛棺材一般的钢铁容器出现在投影上。
容器的正面是厚厚的钢化玻璃，淡蓝色的溶液填满了容器，里面有什么东西悬浮在正中。
那是一具骨骼。
一具和人类骨骼一模一样的骨骼，甚至每一根骨头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但它显然并不是真正的钙质骨骼，而是某种合金铸成的东西。在它的胸腔之中，一团黑色的圆球缓缓旋转着。
白晨瞳孔缩起，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这就是他在天空堡垒遇到的“核心”。
似乎为了应证白晨的猜想，明明连肌肉和筋膜都没有的“枯骨”，忽然动了起来。
它抬起头，望向玻璃之外的M，下颌微张。
下一秒，玻璃里的溶液忽然翻腾起大大小小的气泡，仿佛在一瞬间沸腾了一般。那具骨架的眼眶之中，有隐隐的红光闪烁，它缓缓抬起手，指骨触在了玻璃上。
“冷冻液注入，这个东西需要安静下来了。”M冷冷地开口。
乳白的气体从容器两侧喷射而出，沸腾的溶液逐渐平静了下来，悬浮在其中的骨骼也重新将手臂放下，眼眶中的红光消散不见。
“你看到了，它拥有力量，但没有理智。我可以放开对它的限制，它会比任何一台三级隼兵都要恐怖，但它没有办法达到你的要求。你要的是听话的士兵，而不是只会杀戮的怪物。”
M再次停了下来，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重新开孔：“没错，你找到了生命引擎，我可以用下城区的人制作它的血肉，它会拥有生命，也许会拥有某种程度的理智，但仅限于不会违抗命令这种程度。你的力量太过强大，想要复制几乎是不可能的，它必须一边对抗着你的力量修复身体，一边依仗着你的力量执行命令，这本来就是矛盾的。我们还需要某种东西，某种可以用来吞噬，融合的东西，不然的话，你根本没有办法实现你的想法……”
似乎有人打断了M的话，这个男人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有的话，那只可能是跟你从下城区带来的那个孩子一样，逃脱者。”M顿了顿，“但很遗憾，你找不到他们，中枢可以掌控这座城市的一切，但它无法掌控本来不该存在的东西。”
听到那熟悉的三个字，房间中除了杨业和叶瑾瑜以外的其他四人，脸色全都发生了变化。
画面再次停顿，紧接着M点了点头：“就先按你说的，三级隼兵也许不够用，但先做些准备工作也不是什么坏事。摸着石头过河的人，总要面对一些无用功。生命引擎就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把他们的作用发挥到极限。暴力执法局今后的士兵，将会由那个男孩制造的隼兵代替，这至少已经是个不错的开头了。”
画面闪烁，紧接着视频黑屏，一连串的绿色代码从投影上闪烁而过。
“这是什么？”
“你们看到的视频不是魔方中原版的内容，它在播放一遍之后就已经自行销毁掉了。幸运的是，我在研究室里架设了四台录像机，它们帮助我记录了这个片段。”
“所以这个视频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简单地说，是一种‘武器’。”
“武器？”白晨一愣。
“视频只是直观地向你们展示这个魔方里的信息主体到底是什么，它的内容远比你看到的要劲爆。”杨业的脸色很是疲惫，可眼睛里却仿佛燃烧着炬火一样明亮，“这个魔方里，包括‘武器’的所有制造信息，包括材料，用到的仪器，它的能力，各种细节等等。换句话说，这是一个配方，制造那台恐怖兵器的配方。”
“能不能说的再清楚点。”白晨看向杨业，“它到底是什么。”
“神。”
杨业目光灼灼：“他们在想办法，创造一个神。”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自愿
“神……”
这个熟悉的字眼再次出现，白晨的脑海之中几乎是第一时间浮现出那张苍白的能面。
核心，被龙将和陆云霄称之为神的怪物。
毫无疑问，与M对话的人就是核心，一个被称作神的人，却在谋划着创造新的“神”？
“听起来有很浓的唯心主义色彩，对于你这样的研究者来说，这样的词是很难出现在口中的。”蓝心看向杨业，“所以它到底有什么能力？又是如何制造的？”
“无所不能。”
杨业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它可以承受任何已知的热武器打击，冷兵器可以某种程度上发挥作用--如果你可以找到绝对锋利的刀--任何被它承受的攻击将会以某种比例转化成能量被贮存，它可以扭曲空间，有着足以媲美武装飞行器的行进速度。这仅仅是武力层面的，除此之外它还能够以超级计算机的速度进行分析和计算，它对动作的捕捉甚至可以做到预判，跟这样的怪物对战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我可以肯定地说，只需要一台这样的武器，就能够荡平暴力执法局的一半武装力量，这还是执法局在自杀式无差别攻击的情况下……”
杨业说的越多，白晨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的描述，似乎越来越像自己在天空堡垒遇到的那个“假核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东西，真的可能存在吗？”
一直沉默的叶瑾瑜终于开口。
“叶瑾瑜先生，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这和你我的立场无关。”杨业认真回答，“实验数据清清楚楚地列在那儿，如果我们不愿意相信，那这个魔方就是个无足轻重的玩具。”
“不是，那这也太玄乎了吧？所以他们造个这玩意儿打算干嘛？核心不是跟中枢一伙儿的吗，有了暴力执法局，这云顶城还有他们摆不平的事儿？”
“核心？核心是什么？”杨业露出困惑的表情。
肥伦表情一僵，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得尴尬地哈哈一笑：“什么核心？你听错了吧？”
“如果我们现在有了魔方，是不是意味着也可以造出同样的东西？”白晨也跟着岔开了话题。
“你看着菜谱就能炒出菜吗，做饭重要的是材料，比材料更重要的厨师的手艺，别小瞧了我们的工作。”杨业一瞪眼，“很遗憾，做不出来，我可以肯定连设计出这个东西的人，也没有做出成品，初号机距离他们真正的设想还相差甚远。他们缺少的东西，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就是视频里说的。”
“那谁听得懂啊，你倒是解释一下。”肥伦忍不住摆了摆手。
杨业不满地瞥了一眼肥伦，咳嗽一声，还是开口：“赋予这台武器能力的是某种未知的强大力量，它的骨骼采用的是近强作用材料制造，本身的强度已经远超普通的合金，但还是无法完全承受内部的力量。在它使用武力的同时，机体的内部也在承受着同等程度的磨损。他们在找某种能够粘合这种力量的东西。先不说这个东西我们找不找得到，单单是这台武器力量的来源我们就不清楚。”
杨业环视一周，接着开口：“其实还有些我比较在意的点，一个是提到的生命引擎，还有一个是‘逃脱者’。这是某种机器的名字？还是某个组织的代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沙尔研究所应该已经有云顶城最一手的信息……”
“如果是生命引擎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白晨打断了杨业的碎碎念，“你看到隼兵，就是那台引擎制造出来的，用的‘材料’就是活生生的人，下城区的灰纹公民。”
杨业的表情一僵，他反应过来白晨在说什么：“你是说，那天在视频上播放的东西？”
“没错。亲眼所见。”白晨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理解你跟我们立场的不同，但关于这一点我没有欺骗你。”
“是吗……”杨业低下头，“其实看到魔方之后，我就已经猜到是真的了。这台武器同样需要血肉的饲养，尽管里面的描述很隐晦，但可以看得出，需要的就是活人。”
指挥中心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是经历过那场雨夜战斗的人，知道这句听起来简单的话，背后到底藏着多么浓重的血腥味。
“这些都是与科学相去甚远的东西，杨教授，你不需要太在意。”叶瑾瑜看向杨业，“刀是无罪的，有罪的是使用的人。”
杨业看着平台上悬浮的魔方，许久之后摇了摇头：“我所作出的研究，是为了云顶城的和平，但这已经超出了维持秩序的范畴。”
他看向叶瑾瑜，表情认真了起来：“能让我继续待在这里吗？我想破解这块魔方背后更多的东西，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你们在这个云顶城里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像我一样的人，这个工作只有我可以胜任……”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瑾瑜打断了：“杨教授，很抱歉擅自把你请来，但你的研究恐怕要到此为止了。我们会把你送回上城区，接下来你是去暴力执法局也好，配合中枢也罢，还是辞职罢手，都是你的自由。”
“这么着急吗？”白晨有些吃惊，“我倒是觉得他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一段时间。”
“这个魔方对黎明而言毫无意义，我们没有启动它的能量，也没有组装它的配件。杨教授不属于这里。”
“如果是我自愿的呢？”杨业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老实说，如果现在让我回去，我可能还是会想办法再回来，我受不了有这种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至于上城区的工作……反正也没有什么意思，跟魔方里的数据比起来，我做的工作简直就是小儿科。叶瑾瑜先生，请你务必答应我的请求。”
叶瑾瑜的表情少见地有些为难，只是略作思索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杨教授本人和白晨都这么说，那就请你继续在这里进行研究吧。但我们必须确保研究的所有数据和进展实时通报，黎明有知情权。”
“这个没什么问题，现阶段进行的也只能是理论研究，缺少关键的三样东西，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制造。”杨业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杨教授。”
叶瑾瑜看了一眼白晨，接着开口：“至于剩下的事，就到别的地方来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