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战在即
黎明营地，作战会议室。
“大概就是这样，如果在那个会议室里的确实是合社的高级干部，他们现在已经是无头苍蝇了。”白晨看向对面的叶瑾瑜，他刚刚向这个男人简单叙述了在镜月楼发生的事。
“所以现在合社应该已经接到了消息。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中城区所有合社的产业刚才全部紧急关闭，十一个暴力组同时动员了起来，但是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叶瑾瑜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合社的力量将被我们所用，下一个目标就是上城区的那座中枢塔。”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中枢正式作战。”
“一周之内。”叶瑾瑜看着白晨的眼睛，“是时候结束了，这个故事已经太久了，是时候划上一个句号了。”
“太久了吗。”白晨忍不住笑了笑，“虽然感觉上是这样，但实际上也就过去了两个月而已。”
“你刚才似乎并不想杨业留下来。”站在白晨身后的蓝心忽然开口，“有什么顾虑吗。”
叶瑾瑜无奈地笑了笑：“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确实有顾虑，杨业是沙尔研究所的首席分析师，他的很多研究都是直接供给给暴力执法局，还有其他中枢的系统，就算我们确定核心的研究与他没有关系，并不能保证今后就不会有。我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风险。”
“你倒是蛮小心的。不过看起来杨业倒不像是那种人。”白晨耸耸肩。
“所以你第一眼看到牧力行的时候，觉得他像是合社的人吗？”叶瑾瑜反问道。
白晨一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挠了挠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我愿意相信每一个示好的人，但这仅仅是作为‘叶瑾瑜’的立场。作为黎明的领袖，我要对所有人负责，哪怕有一丝增加风险的可能性，对黎明而言也许就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白晨和蓝心都没有回话，但他们心里清楚，叶瑾瑜说的是对的。
如果连身边的战友都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更不要说本来就是暴力执法局左膀右臂的杨业了。
“时间不早了，两位先去休息吧。明天中城区的合社将被我们全部收编，现在三个分营地的刃组和牙组已经集结完毕，今晚盘踞在中城区的毒瘤将被彻底连根拔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迎来最终决战了。”
叶瑾瑜轻轻抬手，示意两人可以先行离开了。
白晨和蓝心也没有多做逗留，转身走出了大门。他们确实有些疲惫，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深夜的营地，风分外清冷，
蓝心的黑色裙裾被风吹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冷？”
“有一点。”
“西装借你？”
“不用了，没有几步。”蓝心拒绝了白晨的好意，顿了顿，接着开口，“你对魔方里的东西，怎么看。”
“我见过那个东西，杨业说的东西很多都可以对的上，真实性应该差不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核心要拼了命地制造这些‘多余’的东西。”白晨轻轻摇了摇头，“他拥有无上的力量，暴力执法局的一级隼兵就足以维持现有的秩序，三级隼兵和这个‘武器’看上去更像是某种实验的产物。他到底在防备着什么？”
“虽然有些像抬杠，但我还是想纠正一下，事实证明仅凭暴力执法局没有办法维持现有的秩序。三级隼兵无法击败你，逃脱者的能力甚至比三级隼兵更加难以理解，如果核心真的在防备什么，那很有可能就是我们。”
“但他明明有机会将我们彻底抹杀，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白晨忍不住皱眉，“而且你注意到了吗，杨业说的，那具骨架缺少的东西。”
“能够吞噬，融合，保持足够的相容性。”蓝心点了点头，“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你。”
杨业和魔方视频里的表述中，那个能够将核心的力量与生命引擎的创造力融合的东西，确实跟白晨的能力几乎如出一辙：强大的恢复能力，自我学习能力，吞噬与结构能力。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在等的人是我，那他防备的就不太可能是我。”白晨继续说道，“程祯还说过，我们以为的敌人未必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所以我有个想法。”
“什么？”
“核心在防备的东西，不在这个云顶城里。”
“Bingo。”轻佻的男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白晨和蓝心同时回头，带着鸭舌帽的男孩压低了帽檐，几缕银色的发丝从他的耳旁垂落。
程祯。
“看来你终于意识到了，白晨。”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晨，“云顶城只是云顶城，你们已经按照我说的，发现了这座城市是一座彻彻底底的孤岛，但你们也应该清楚，绝对的孤岛是不可能出现这样完备的城市体系。”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白晨下意识地前迈一步，挡在了蓝心的身前。
“哎呀，别这么紧张嘛，我们都见过这么多次了。”程祯讪讪地摆了摆手，“我可是来给你们提示的人哦，放松些嘛。”
“你这么乐于助人，怎么不把所有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
“因为我也有些私心的嘛，不要着急，你很快就能看到了。”程祯打了个响指。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一般。
一行墨绿色的字体突兀地出现在蓝心和白晨的眼前。
“任务下达：铲除核心，摧毁中枢塔；任务时限：无；任务提示：无。”
许久没有下达任务指令的齿轮，再一次地运作了起来，这段时间白晨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这个在他们身体里的东西，但齿轮才是将他们一路引导至现在的秘密武器。
“现在你们和黎明的目标已经一致了，某种程度上跟我也是一致的。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结局的时刻了。”程祯的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白晨，你马上就要迎来自己这辈子最华丽，最壮烈，最超乎想象的一场战斗，胜利的结果就是带回你的妹妹白夜，一同的还有这座云顶城的秘密，至于失败嘛……”
程祯扶了扶帽子，身形忽闪消散。
冷风吹起地上的灰尘，似乎那里从来就没有人站立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表白
云顶城的局势，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城区的数条商业街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完成了“改头换面”，那些原本属于合社的产业悄无声息地更换了主人，却并没有发生下城区那样极烈的冲突，一切似乎只是睡了一觉之后就完成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失去了统领的合社彻底失去了底气与锐气，这个时候黎明的条件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除了高级干部以外，合社的大部分人本来就是拿钱卖命的“雇佣兵”，他们也许会对自己的组长保持某种程度的忠诚，但对合社这个组织并没有太强烈的感情。
和命运点比起来，忠诚算个屁。
于是黎明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完成了对合社力量的整划，整个云顶城的下城区和中城区已经彻底被黎明掌控，驻扎的暴力执法局早已经人去楼空，这座平日里经过的人甚至不敢高声说话的“神圣场所”，此刻变成了荒废的“鬼楼”，从下城区而来的灰纹公民自然而然地占据了这里。
上城区现在也再也没有了前段时间的余裕，虽然说人人自危有些过头，但确实已经可以隐隐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暴力执法局罕见地没有任何发声，但从中城区和下城区调回的四只隼兵分队已经归队，中城区通往上城区的入口增设了新的防空设备，任何企图擅自闯卡的人都将遭到无差别的火力攻击。
两股看不见的力量在进行着对峙，于是局势反倒异样地平静了下来。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黎明营地，逃脱者小屋。
在这间屋子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紧张刺激的德州扑克。
“80，下注。”
“160，跟。”
“嗯……那我也跟吧。”
“盖牌，你们继续。”白晨手一摊，示意自己出局。
“下一个Turn。”肥伦搓了搓手，再次翻开一张扑克牌。
桌面上现在一共有四张公牌，巧的是牌面有红桃的A、Q、J，另一张则是黑桃A。
“320。”肥伦胸有成足地看向蓝心和纯，他的手上有梅花A和方片J，这一局他的葫芦已经是顶天大的牌，除非四条和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皇家同花顺。
“跟。”蓝心表情平静地开口。
“我……我也跟。”纯弱弱地回了一句。
“不是吧？”白晨一挑眉毛，“这么狠吗？”
“下一个Turn。”肥伦不为所动，他再次翻牌。
方片A。
白晨眼中有精光闪过，这一局他已经稳操胜券，四张A的四条，没有人能战胜他。
“480。”他豪气地大手一挥。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纯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牌，摇了摇头。
可肥伦没想到的是，蓝心却没有退缩。
“Showhands。”她看向肥伦，将身前的筹码全部推出，用最平静地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哦呼！”白晨坐直了身子，来了兴致，“肥伦，你的筹码跟她差不多，她肯定是在Bluffing，别怕，压上去。”
可肥伦却犹豫了起来。
四条之上，只有皇家同花顺。
巧的是，现在场面上，确实可能出现皇家同花顺。
难道蓝心手里真的有这样的大牌？
肥伦眼珠子直打转，如果他真的能赢下蓝心，那白晨和纯几乎是必输无疑，大打小肥伦有把握凭借自己的计算能力轻而易举获胜。
可这个女人……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终于，犹豫再三之后，肥伦还是悻悻地盖下了牌：“好吧好吧，我认了，还是你狠。”
“谢谢你的筹码。”
蓝心终于露出微笑，接着翻开了自己的牌。
一张七，一张六，什么也不是。
“啊？！”肥伦几乎是从地上蹦了起来，“你你你算计我！”
“德州扑克拼得不只是计算与判断，还有演技。”蓝心并没有否认，“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悠闲地打牌。”
“没事干咯。”
白晨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
他们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
黎明对中枢的总攻就在四天之后，在此期间他们没有进入上城区的机会，也没有现在就前往上城区的理由。
齿轮的任务已经下达，现在逃脱者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黎明的行动，他们必须一举拿下那座高塔，这是可能是他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任务。
所以在这之前，他们确实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不玩了不玩了，她比我狠，我往不过她。”肥伦索性把筹码一推，破罐子破摔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进。”白晨看向门口。
大门被人推开，短发的姑娘小跳着进入房间，行了个俏皮的军礼：“各位，有几天不见啦。”
会这么说话的人，在黎明恐怕只有水野云一个姑娘了。
“确实有那么几天了。”白晨勾起嘴角，“有事儿？”
“嗯……确实有点事儿。”
水野云四处看了看，接着快步走到窗前，将窗户关紧，拉起窗帘，确认大门已经关紧，这才神秘兮兮地凑到了几人身边，蹲了下来。
“你这是要干嘛？”白晨觉得奇怪。
“呀，这个说起来嘛……还有点难为情的。”水野云罕见地扭捏了起来，“这个，确实有点难说出口啦……”
“还有你难说出口的东西啊，我一直以为你是连男厕所都能随便进出的那种。”肥伦挠了挠脖子，调侃道。
“确实，进男厕所没什么难的。”水野云正色道，“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
“你还真进去过啊！”
“咳咳，这不重要。”水野云抬手打断了肥伦，“重要的是我现在需要咨询。”
“哪方面的？任务执行？”白晨实在想不出来水野云会向他们咨询什么，于是玩笑道，“总不能是情感咨询吧。”
谁知道水野云闻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不愧是白晨先生，一眼就看破了。”
此言一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等会儿……还真是情感咨询？”
“不然我还能问你们什么呢？”
水野云深吸一口气，接着认真开口：“我想跟阿龙表白。”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靠你了
“表……白？”除了蓝心以外的三人不约而同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满是震惊。
只有蓝心淡定地将肥伦面前的筹码拨划到自己面前，不多不少，刚好480。
“干嘛啊，有必要这么吃惊吗。”水野云被白晨几人盯得浑身难受，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们是小孩子吗真是的，就是表白啊，表白，我要跟阿龙表白。”
“倒也不是吃惊……不，确实有点吃惊。”白晨挠了挠头，“我就问一句啊，没别的意思，那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也不是突然啦。”水野云有些尴尬地错开视线，“你看，电影和小说里不都有这样的情节吗，两个人明明相互爱慕，但是还没来及开口就奔赴战场，结果就悲剧了。我们马上就要跟中枢正面交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就想着早点开口啊……”
“啧啧，一看你就是电影和小说看得少，你说这种都属于过时的套路了。”肥伦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毛，“正常的剧情应该是这样：两个人在奔赴战场之前互相表白，约好了打完仗就回老家结婚，结果两个人必定有一个倒在战场上，临死前还一定要手里拿着定情信物之类的，镜头一转，快死的那个人嘴里念着爱人的名字，然后‘轰’！爆炸！这才叫悲剧啊！”
“……”
“我告诉你，要避免这种情况，一定不要往自己身上立FLAG，一般往自己身上插旗的那种，电影里都活不过十分钟。”肥伦向水野云倾囊相授自己的经验，“这种时候千万别说什么‘回老家就结婚’的话，要说就说‘希望我们同归于尽’之类的……”
“……”
水野云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肥伦，接着转向一旁的白晨，声泪俱下：“晨哥哥，求帮忙！”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啊。”白晨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脸颊，“我也没跟人表过白不是。”
“那你最起码是个男的，能帮我出出主意不是。”
“喂喂，你的面前可是坐着一个情感大师嗷，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肥伦咳嗽了两声，“我已经至少攻略过不下两位数的姑娘了，这间屋子里的恋爱达人非我莫属，哼哼，全都是干货哦。”
“在哪攻略的？”
“Galgame里。”
“不用了。”水野云干脆利索地拒绝。
“直接说不好吗。”蓝心终于开口，“感情这种事情，要么是水到渠成，要么就有缘无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她顿了顿，接着开口：“而且我觉得，表白这种事不应该由女生来做。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应该主动表达出来，这本来就是男人的义务。”
“啊！出现了，男性表白派！异端，不可理喻，难以忍受！”肥伦一跃而起，面红耳赤，“女孩子也可以表白的啊，不，倒不如说就是女孩子表白才更让人心动。想象一下可爱的姑娘站在你面前，含羞带臊地敞露心扉，这个时候再配上漫天飞舞的樱瓣，这才是浪漫，浪漫你懂吗！”
房间里片刻沉寂。
“也就是说……我得想办法让阿龙先开口？”水野云若有所思。
“不要无视我啊！”肥伦无能狂怒。
“水野云大小姐想让我告白？”白晨忍不住勾起嘴角，“有点意思。”
“要不要先想一个氛围合适一点的地方。”纯捂着脸颊，但目光之中是满满的兴致，“如果是在营地的话，好像确实很难说出口。”
“唔姆唔姆，纯酱说的有道理。”水野云捏着下巴，略作思索，接着一拍巴掌，“我想到一个地方。之前阿龙很喜欢去的一个小公园，就在我们原来公寓的旁边，那座公寓被改建了，但是公园还没有。”
“熟悉的场景，勾起过去的酸甜回忆，氛围度拉满。”肥伦重新加入讨论，“这个方法不错。”
“可是带去了，怎么让阿龙开口啊？”水野云绝望地抓了抓头发，“那可是阿龙啊，阿龙啊！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对我，那什么，有那么一丁点意思……”
“有的，肯定有的！”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水野云，“阿龙他一定是喜欢小云的！”
“纯，你不会……”白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纯却轻轻摇了摇头，手掌依旧贴在脸颊上：“我没有看啦，但是……我的感觉一般都很准的。”
“纯酱！”水野云感动的都快要流泪了，“你最好了！”
“想让男生先开口的话，首先你要学会暗示。打个比方。”
蓝心看向身旁的白晨，调整呼吸，接着看向他的眼睛，柔声开口：“我们已经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最可靠的战友。”白晨义正言辞。
“看，如果是这种情况，大概就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蓝心重新看向水野云，“要学会引导，像阿龙那样的人，要么是没有意识到，要么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给他一个机会，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高……高手。”肥伦看着蓝心平静的表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我应该还可以做到，可是万一他没有领会怎么办？”水野云还是有些顾虑。
“那就增加亲密的程度，适当的肢体接触可以促进脑内苯基乙胺、多巴胺和荷尔蒙的分泌，当周围所处的环境又是熟悉而安静的时候，想要恋爱的感觉会更加强烈，这是人的本能。”
“要怎么做？”水野云听得聚精会神。
“简单的贴近，手臂的触碰，或者不经意间从他肩膀上扫去碎发之类的。重要的是自然而不做作，你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了，到底该如歌把控程度应该心里有数。”
“总感觉……你好像很恐怖的样子。”白晨看着表情淡定的蓝心，忍不住开口。
“是吗？可能跟人打交道的时候太多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蓝心不以为意，“而且指望你们这种只玩Galgame的人，大概也出不了什么好的主意吧。”
“Galgame怎么了？纸片人也是人，是有灵魂的！”肥伦怒吼。
“蓝心老师！”
水野云举起手臂，缓缓拜服在地：“这件事，就靠你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公园
黎明营地，傍晚。
在营地最外围的空地上，水野云倚靠着身旁的摩托车，手指不安地敲打着座椅。
她少见地穿上了作战服以外的衣裳，上身是一件修身的短T恤加黑色的及腰夹克，下身是一条水洗蓝色的超短裤，于是女孩本就修长匀称的大腿更显得抢眼了些。
在空地外侧的草丛里，白晨几人神秘兮兮地躲在灌木后，紧张地观察着空地里的情形。
“小云小云，听得到吗。”
“嗯。”水野云点了点头，“那什么，我一定要穿这样出门吗？”
“服装也是很重要的一环，除此之外还有气味。”蓝心肯定地回道，“我借你的香水，用了吗。”
“薰衣草味道的。”水野云朝草丛里比了个Ok的手势，“很好闻的！”
“小云，加油啊！”纯小声地为她鼓劲。
“我知道了。”
就在他们谈话时，一个高大强壮的人影从远处的营地走来。
“来了来了，接下来的就看你了。”白晨提醒，“祝你好运。”
“收到！”水野云暗自给自己鼓劲，接着扭头看向走来的人影，映入眼中的果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阿龙阿龙。”水野云朝阿龙使劲挥了挥手。
阿龙走到女孩身边，上下打量着水野云，欲言又止。
“怎……怎么样？”水野云试探性地问道。
“嗯……”阿龙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快要晚上了，你不冷吗。”
“……”
草丛之后，听到这话的几人同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所以今天要去哪？”阿龙看着水野云身旁的摩托，“现在黎明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瑾瑜哥那边还在忙，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情的话，也许可以放到任务结束之后再说。”
“重要啊，肯定重要啦，我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水野云心虚地转过脸，“走吧，先上车。”
通讯里，白晨听到了这话，忍不住暗自点头：“就是这样，坐在男孩后座上，搂住他的腰，啧，这谁扛得住啊。”
“有什么好的，没有不也活着。”肥伦拒绝接受这一现实。
“我带你吗。”阿龙下意识地要结过水野云手中的钥匙。
“想什么呢，上次就让你骑了，这次该换我了。”水野云一甩头发，转身跨在摩托上，只听引擎在她身下发出轰鸣，“来，上来！”
阿龙犹豫了下，但还是顺从地坐在了后座上。
“坐稳咯，出发！”
水野云欢笑着猛地扭动油门，摩托车咆哮着向远处冲去，身后荡起阵阵尘土。
草丛里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这我是没想到的。”白晨终于评价道。
“确实。”
“现在怎么办？”肥伦问道。
“跟上去啊，还能怎么办？”白晨亮出手里的飞行器钥匙，“都到这时候了，怎么能错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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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沿着公路疾驰，夕阳已经逐渐倾斜，繁密的枝叶见隐约可见暖黄色的光漏下。
水野云扶了扶头盔，扭头大声喊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要快一点？”
“嗯。”阿龙点了点头，“你的车技确实不错。”
“啊哈，我就知道！”水野云再次扭动把手，“别担心，之后我会教你的哦。”
“所以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
阿龙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是吗。”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水野云专心地操纵着身下着头咆哮狂奔的野兽，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暂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似乎他们真的只是出来兜风而已。
许久之后，阿龙再次开口：“小云，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
“啊……啊？”水野云这才反应了过来，打个哈哈，“怎么会呢，我们可是从营地出来的，哪有什么人会跟着。信我好了，没问题的。”
阿龙警惕地扭头扫视，可视线之中确实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物体。
在他们两人的正上方，一台开启了镜面模式的飞行器以相同的速率在行进，阿龙确实看不到任何东西，头盔限制了他的视野，呼啸的风声和摩托的引擎声则掩盖了头顶飞行器的声音。
“我说，你们不觉得这个组合怪怪的吗。”飞行器里，肥伦看着身下骑着摩托的女孩和后座上身材高大的男孩，“怎么想都该反过来才对吧？”
“谁知道呢，毕竟那可是水野云。”白晨耸了耸肩，看向身旁的蓝心“所以你到底都教了她些什么？”
“很简单的一些东西，如果阿龙真的和水野云互相有好感，应该足够了。”
“嗯……怎么说呢。”白晨再次将视线投向公路上疾驰的摩托，“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比起来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跟出来。”蓝心开口，“如果是之前的话，你大概不会这么多事。马上就要跟中枢开战，白夜也许就在中枢塔里，我以为你会更紧张一点。”
“毕竟是受人之托啊。”白晨伸了个懒腰，“而且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许稍微放松一下也是好事。当时我有很多话没跟小夜说，其实还是蛮后悔的。现在帮水野云的忙，大概也是不想看到她有什么遗憾吧。”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总之，都要结束了，不是吗。”
蓝心看着白晨的表情，沉默了会儿，也点了点头：“是。要结束了。”
“别说得跟世界末日了一样啊朋友们，自信点，中枢干不过我们的，想想之后的日子，白晨找到了妹妹，你找回了记忆，我有命运点花，岂不美哉？”肥伦贼兮兮地凑到白晨身边，“话说晨哥，你妹妹……是不是还蛮漂亮的啊？”
“啧，最近总是觉得手痒，怎么办呢？”
“嘿，嘿嘿。”肥伦讪讪地缩了缩脖子，“我的意思是，晨哥就这么帅气，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啊。”
“他们好像要到了。”纯忽然指着公路上的摩托，“看！”
一座破旧的公园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与其说是公园，倒不如说只是一片空地，零零散散地摆着几个满是锈迹的健身器材，沙坑里早已长满杂草，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任谁也不会觉得这里是什么“公园”。
“所以水野云说的地方……就是这儿？”
白晨忽然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第一百七十章 拒绝
摩托车沿着满是碎石的小路驶向那座公园，车速逐渐降了下来，水野云和阿龙身后的烟尘逐渐落定。
“到啦。”
水野云将摩托停下，摘下头盔，略带得意地扭头看向阿龙：“锵锵，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啊？”
阿龙从后座上跳下，打开头盔的护目镜，环顾四周。
视线可及之处，只有一片空空荡荡的小广场，泛着铁锈的秋千吱呀吱呀地摇晃着，有草屑被风吹起，四周的灌木从也随着摇晃。
此情此景，甚至可以用“荒芜”二字来形容。
“哎呀，说起来我们还真的是好久都没回来过这个地方了。”水野云将头盔挂在车把上，使劲伸了个懒腰，“还是跟原来一样啊。”
“一样吗？”阿龙摘下头盔，“怎么看都变成了一片荒地吧。”
“欸，一样的啊。”水野云瞪大了眼睛，“你看，那个小象滑梯，还是在沙坑旁边，耳朵上面缺了的角是我踹烂的；那边的秋千，我们两个人还比过谁摇的更高，当然还是我赢了；那边，那边的健步器，单双杠，这不都是老样子嘛……”
阿龙顺着水野云口中的顺序一一看去。
许久之后，他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跟原来一样。”
“走吧走吧，我们还去老地方坐一会儿。”
水野云不由分说地拉起阿龙的胳膊，向公园正中的滑梯走去。
在两人视线难以企及的地方，白晨四人正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干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公园中的水野云和阿龙，耳朵里不时传出水野云爽朗的小声。
“我说，蓝心。”
“嗯。”
“我感觉她已经把你教的东西忘光了。”
“……大概吧。”蓝心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力不从心的表情。
水野云就这么连拖带拽地将阿龙引到滑梯前，接着轻轻一跳，脚尖轻点台接，就这么翻身坐上了滑梯另一侧的平台。
“来啊。”她扭头朝阿龙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身旁，“坐这里。”
阿龙稍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迈上台阶，他的身材本就高大，和这个供儿童玩乐的滑梯一比更是显得魁梧至极，以至于坐在边沿的阿龙像是从另一个片场误入的怪人。
滑梯很窄，水野云和阿龙的肩膀靠的很紧很紧。
可他们却没有谁表现出丝毫的尴尬。
“嗯，确实比小时候的感觉要矮一些。”水野云晃着小腿，抬头看向远处，“你记得吗，那里原来是我们两家的公寓，从这里可以看到我家的阳台。”
“嗯。”
“每天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就坐在这里，朝家里看。妈妈大概都是那个时候下班，只要看到阳台的门打开，我就会拼命地挥手，然后就能看到妈妈也在阳台朝我招手。”
水野云抬起手臂，用力挥舞了几下。
但她的眼前什么也没有，没有公寓，没有阳台，有的只是毫无遮掩的荒地，远处的夕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掩，黄昏的光透着浓重的橘红。
阿龙侧过脸来，看了看水野云，没有回话。
“啊，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可真是幸福啊，什么也不用想，每天只需要去道观练习拳脚，要么就是跟阿龙一起在这里疯玩。”水野云托着下巴，“我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
“是吗。”
“嗯。”水野云用力点了点头，看向远处仿佛燃烧的云层，眼神再次活泛了起来，“我们小时候，经常讨论到底是太阳的光让云变成了红色，还是傍晚的云让阳光变成了红色。”
“我记得。你一直坚持是因为云变了色，才让太阳变了颜色。”
“对啊，你不觉得就该是这样吗。”水野云撇了撇嘴，“天空害羞了啊，因为要见到夜晚了嘛。”
阿龙一愣，接着明白过来水野云的意思。
害羞的人，当然会脸红。
于是他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不远处的树干后，白晨挠了挠被蚊子叮出红包的脖颈，忍不住看向蓝心：“这……感觉挑的地方似乎不太对？怎么突然开始回忆童年了？”
“现充西内！为什么我就没有青梅竹马！”肥伦语气里是慢慢的怨念。
“小云能成功吗……”纯有些担心。
“这样不也挺好吗。”
蓝心忽然开口。
其他三人听了她的话，认真地想了想，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是啊，不也挺好吗。
水野云没有再说话，阿龙也是。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并肩坐在跟他们完全不搭边的滑梯上，看着天边那团燃烧着的云一点一点由橘黄转为粉红，再由粉红逐渐暗淡。
光影在他们的脸上变化，似乎他们的表情也在不停地变化。
终于，当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的一抹余晖消散，天空变成的浅浅的靛蓝色。
“阿龙，我喜欢你啊。”
女孩轻轻开口。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躲在树干后的四人几乎差点叫出声来。
“我知道。”阿龙点了点头。
“那就好。”水野云蜷缩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所以你的答复呢。”
一阵让人难捱的沉默。
“抱歉。”
女孩眼中的光似乎忽然熄灭了，就像是消失在天际线的夕阳余晖。
她撇了撇嘴，似乎想让自己笑出来，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喂喂喂，这不对劲儿啊。”白晨一脸纠结地听着通讯里的声音，“怎么忽然苦情戏起来了？这不应该是个恋爱喜剧吗？”
“也许有什么理由吧，我也觉得他应该是对水野云有好感的。”蓝心看向纯，“不过好在我们这边有可以帮忙的人。”
此言一出，肥伦和白晨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纯。
“欸，我吗？”纯眨了眨眼睛。
“看看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纯！”
“可恶，现充全部西内，这么好的青梅竹马都忍心拒绝，不可饶恕啊！”
“可是……我要看着阿龙的眼睛才能看懂他在想什么啊。”
肥伦和白晨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纯，加油。”
白晨郑重地拍了拍纯的肩膀，接着推着她的后背，将她向前送出了出去。
纯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踉跄了几步，整个人就这么冲出了树干的遮掩。
阿龙和水野云同时将视线投来，表情里都是诧异。
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住了。
“嗯……你们好？”纯尴尬地摆了摆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习惯
“纯？”阿龙眉角微动，接着似乎是明白了过来，“跟着我们的人，就是你？”
“嗯……嗯。”
纯点了点头，听到通讯里白晨的声音：“纯，加油，冲啊！”
于是纯也只能调整呼吸，接着走向坐在滑梯上的两人，站定在他们面前。
“纯酱……”水野云也有些吃惊，她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时候纯会忽然出现。
“不好意思，因为知道了小云的事情，所以擅自就跟来了。”纯低头，深呼吸，接着仰面看向阿龙，“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再考虑一下啊？小云真的是很好的姑娘，而且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也能感觉出来你对她……嗯，应该是喜欢的吧，所以……”
树干后的白晨和肥伦对视一眼：“不是让她去看看那小子到底在想什么的吗？怎么忽然当起媒婆来了？”
“纯和你们不一样。她不会随便打探别人的想法。”蓝心平静地解答，“所以她大概是想靠自己说服阿龙吧。”
“咦，你倒是说的怪简单，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我们这边有可以帮忙的人’的。”肥伦怪笑着看向蓝心，“哎哟，蓝心老师也失手了呢。”
蓝心瞥了一眼肥伦，少见地没有反驳。
“可是这种事真的能说服的了吗？”白晨表示担忧，“要是肥伦给你表白，我估计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你也不可能答应吧。”
“就事论事啊，你怎么忽然人身攻击了了！”肥伦表示抗议。
“安静，听。”蓝心终于皱了皱眉头。
滑梯前，纯似乎已经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了，可是翻过来覆过去也只有那么几句话。这不是纯擅长的工作，于是看起来倒更像是她在面红耳赤地向阿龙解释着什么。
“总之……就是说啊，我觉得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做决定吧，可以考虑一下什么的……”纯还在努力地做着尝试，但她的话却被人打断了。
“纯酱，够了。”
水野云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那笑容里是说不尽的苦涩。
她用力拍了拍阿龙的后背，仰起脸，故作轻松：“没关系，这家伙将来肯定会后悔的，他可是错过了一个超棒的姑娘啊！”
阿龙抿了抿嘴唇，轻轻点头：“嗯，超棒的姑娘。”
纯看到阿龙的表情，咬了咬嘴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阿龙，看着我的眼睛。”她开口，眼神逐渐坚定。
阿龙下意识地想要看向纯，但他的眼睛忽然被水野云捂住了。
纯一愣，接着看到水野云表情认真地摇了摇头。
于是纯也只能放弃了窥探阿龙想法的念头，尽管她仍旧觉得阿龙的拒绝很奇怪。她的直觉基本上都不会错，如果阿龙对水野云一点点喜欢都没有，纯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好了，该说的也说了，回去吧。”水野云笑着开口，似乎心情恢复了些。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吗。”阿龙看向水野云。
“喂喂喂，你要是敢说没有帮瑾瑜哥处理文件重要，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哦。”
“没有。”阿龙终于露出些许笑意，“很重要。”
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水野云的表情，她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你跟着我们的时候，是坐飞行器吗。”阿龙看向纯，开口问道。
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所以一定有人帮你驾驶吧。”阿龙朝纯走出来的方向看去，“不打算出来吗。”
通讯里，白晨几人听到这话，知道现在再躲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是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你的感觉还真是敏锐啊。”白晨朝阿龙打了个招呼，表情有些尴尬，“我本来以为我们隐藏的够好了。”
阿龙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引擎的声音，很难逃过我的耳朵。尽管有杂音，但也不是那么难以分辨。”
“毕竟都是你改装过的机器啊。”白晨耸了耸肩。
阿龙的眼神忽然闪烁不定。
“改装？”
“飞行器咯。”
“你们跟着我们的时候，在什么地方。”
“正上方。”
阿龙的瞳孔猛地缩起，表情变得分外难看。
白晨看出了些端倪，沉声问道：“怎么了？”
“声音的来向不对。跟着我的，不止你们一台飞行器。”
此言一出，空旷的废弃公园忽然变的死寂。
下一秒，仿佛冷冰沿着脊骨瞬间浇灌而下，白晨浑身的汗毛根根立起。
危险感知。
“散开，散开！”
来不及思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喊出口，接着扑向身旁的蓝心。
下一秒，爆炸声从白晨身后轰然响起，热浪瞬间将肥伦和纯刮倒。
水野云几乎是第一时间从滑梯一跃而下，将即将倒地的纯抱入怀中，而肥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整个人像是被一脚踢开的皮球一样咕噜噜地滚向一旁，顿时灰头土脸。
被扑到的蓝心并没有受到太多撞击，白晨用后背阻隔了绝大部分冲击。而在她原来站立的地方，冒着白烟的弹孔分外扎眼。
引擎声从天空之中传来，一个小小的黑点不断地在众人视野中放大。
那是一台暴力执法局的侦察隼机。
它一直停放在立公园不远的地方，几乎是和白晨等人的飞行器同步降落，以至于没有人察觉到它就在身边。
绳索被抛下，全副武装的隼兵从天而降，紧接着子弹和爆炸声再次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去，去飞行器那里！”
白晨用力挥动手臂，黑色的猎刀和手枪同时从他的掌心窜出，接着迈步向降落的隼兵狂奔而去。
没有任何犹豫，蓝心快步走向一旁倒地的肥伦，开口道：“受伤了吗？”
“没事儿，皮肉伤。”肥伦也知道现在不是扯皮的时候，艰难地起身，“跑，现在斗不过他们，我们没有武器。”
一旁的水野云看了眼怀中的纯，开口道：“还好吗纯酱。”
“我没事……”
纯的话还没说完，水野云就将她扶起，接着看向身后的阿龙：“带枪了吗？”
“别做傻事。”阿龙皱眉，“我没有武器，现在先撤退。”
“没有就好。”让人没想到的是，水野云竟然松了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接着她转身，快步跑向停放在不远处的摩托车，一脚踹在油箱上。
下一秒，一支黑色的步枪猛地弹起，被水野云一把抓住。
“果然，出门带枪是个好习惯啊。”她列了咧嘴，笑着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枪口
看到水野云的动作，阿龙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要做什么。
“我和白晨掩护，你们快往飞行器撤退！”
水野云用力拉动枪栓，翻身骑跨上摩托，引擎发出咆哮，她像是个手持长枪的女骑士一般，冲向了不远处从天而降的隼兵。
阿龙皱了皱眉头，但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蓝心；“飞行器的位置，我需要位置。”
“水野云不要紧吗？”
“你担心白晨吗？”
蓝心一愣：“有点，但只有他能暂时阻拦隼兵。”
“小云也一样。”阿龙将视线投向那台呼啸着的摩托，“这里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作战。”
话音落，爆炸声再次响起。
隼兵之前，白晨身形似鬼魅般来回闪烁，他的步伐越来越快，隼兵的子弹大多都只能擦着他的身体闪过，偶尔命中的子弹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致命伤。
不过眨眼之间，白晨就已经瞬身到了隼兵之前。
“唰。”
手起刀落，寒光闪烁。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晨手中的机械手枪喷涂火舌，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电磁手枪和机械手枪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靠近他的两台隼兵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打穿了头颅，火星如焰火般四溅。
但更多的隼兵包围了过来，它们毫不犹豫地对准白晨开枪，血花瞬间从白晨的后背溅起。
白晨咬牙，头也不回地向后振臂，刀刃贴着隼兵透露和身躯的缝隙划过，轻而易举地切断了动力引擎与AI系统的联接。
头顶上，中枢的侦察隼机两侧有炮管弹出，紫色的电流一点一点亮起。
“白晨，弯腰！”
一声叱喝。
白晨眉梢一挑，几乎是不假思索仰面下腰，单手撑地。
于是他看到那台足有250KG的野兽从自己脸上飞过，飞转的车轮几乎是贴着白晨的鼻尖飞过，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车胎上的花纹。
骑跨在摩托上的女孩弓腰起身，用力蹬踹油箱，整个人腾空而起。
她手中的枪口，对准了摩托的油箱。
“砰。”水野云勾起嘴角。
高速行驶的摩托车以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冲入隼兵之中，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响亮的枪响。
“我靠！”白晨就地一个翻滚，背对着摩托飞去的方向。
下一秒，子弹精准地穿过油箱，这台重机车在一瞬间化为了炸弹，火焰伴随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随着烟尘升起的，还有隼兵飞散的残肢断臂。
白晨被热浪卷的连滚带爬，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正看到水野云轻巧地落在自己身边，表情似笑非笑。
“你就不怕把我炸死？”白晨看着那团熊熊燃烧的大火，心有余悸。
“你要是这么容易挂掉，在赛科医院就已经可以给你立碑了。”水野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来，还没结束。”
白晨一个翻身而起，身子低伏：“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他的话音还未落，头顶忽然闪烁起紫色的电光。
“闪开！”
白晨和水野云几乎是同时向两侧扑到。
一条赤红的光束贯穿空气，紧接着两人先前所在的地方溅起漫天尘土。
“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东西？”水野云翻滚着起身，喘着粗气。
“飞行器上有火力系统，我来引开它的注意，你去蓝心那边帮忙。”
水野云稍作思索，将手中的步枪抛给白晨：“那就看你表演咯。”
那团燃烧的火焰逐渐散去，尚未被摩托炸毁的隼兵从浓烟之中摇晃着走出，再次将枪口对准了白晨。
“来，看过来，看过来就对了。”白晨将手枪重新收会掌心，接着握住水野云教给他的步枪，朝与飞行器相反的方向狂奔。
而水野云则以S型的路线快速奔跑，她的速度本来就快，有杂草和灌木的遮掩更让她的身形难以预判。
有隼兵想要追上逃开的水野云，但它们还没有迈开步子，就已经被白晨手中的步枪集中。
头顶盘旋的侦察隼机似乎在犹豫，早先撤离的蓝心几人已经快要消失在它的视野之中，但正在与隼兵缠斗的白晨显然才是那个更棘手的目标。
就在侦察隼机游移不定的时候，白晨已经顺势解决了两台隼兵。
侦察机并灭有太大的容量和火力，从上面降落的隼兵只有十数台，对白晨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太艰难的战斗，他最担心的是隼机忽然掉头去攻击水野云。
于是白晨在拆下身旁隼兵的头颅后，稍作思考，忽然将掌心放在了隼兵的后背上。
合金机甲如同流水一般鼓动，接着旋转着涌入了白晨的手心之中。
下一刻，黑色的推进器仿佛鹰翼一般从白晨的后背伸展开来。
“怎么忘了这一茬呢。”白晨勾起嘴角，接着向上用力一跃。
蓝色的光焰从他身后喷射而出，他整个人仿佛窜起的火箭一般，径直冲向了半空之中的侦察隼机。
水野云回过头来，看着这一让人咋舌的场景，忍不住挑眉：“果然是怪物啊，这群人。”
阿龙几人已经在飞行器前，水野云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只需要再多十几秒的时间，她就可以顺利地与他们汇合。
飞行器越来越近，阿龙在向水野云招手，身后的侦察隼机已经被白晨盯上，这场遭遇战是他们获得了胜利。
于是水野云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快步冲向阿龙，这么近的距离，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身旁并不算低矮的草丛。
下一秒，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从斜立窜出，速度快得惊人，以水野云的反应，竟然也没有躲开。
黑影将水野云压倒，这是个面容凶悍的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握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刃尖正对着水野云的脖颈。
水野云将手肘架在脖颈前，咬着牙想要把对方顶开，可男人的力量显然要更强一筹，匕首正在一点一点地逼近，她的皮肤已经有血珠渗出。
就在她已经快要到精疲力竭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
紧接着，一声闷响，男人的脑袋被阿龙重重地踢中，整个人顿时像麻袋一般翻滚向一旁。
水野云趁势起身，一记干脆利索的膝撞，用力顶在男人的鼻梁上，顿时鲜血四溢。
她喘着粗气，艰难地站稳，却还是勾起嘴角：“差……差一点。”
“走。”阿龙言简意赅。
“明白。”水野云直起腰，正要迈步，却看到面前的阿龙脸色突变。
她下意识地回头。
于是她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额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暴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
水野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手腕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向一旁倒去。
下一秒，枪声响起。
水野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旋转的子弹从自己眼前划过，穿过了阿龙的胸膛，带起猩红的血花。
“死……死吧。”开枪的是另一个躲藏的男人，他之前并没有现身，却在两个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出现。
阿龙踉跄着后退几步，接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殷红的血从他的胸口涌出。
开枪的男人将枪口对准一旁的水野云，还想再次扣动扳机。
但他的动作却忽然僵住了。
他看到了一双像是在着火的眼睛。
于是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男人满腔的躁动和愤怒转瞬消失不见，剩下的是本能的畏惧。
他在畏惧面前的女孩。
水野云就这么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面前的男人，攥紧的拳头发出让人牙酸的“噼啪”声。
终于，恐惧来到了极点，转变为莫名的愤怒，男人再次咬牙，对准水野云拼命扣动扳机。
枪声大作。
可是没有一颗子弹命中。
水野云的动作快到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她闪身躲过了枪口射出的子弹，一击干脆利落的鞭腿，踢中了男人的小腿。
男人吃痛，本能地弯下腰。
水野云身子低伏，抬手攥住男人握枪的手腕，一扯一扭，一声“咔吧”脆响，男人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偏折，紧随其后的是他痛苦的哀嚎。
但水野云并没有停下，她猛地蹬地起身，双手抱住男人的头颅，用力将膝盖撞在他的鼻梁上，鲜血顿时将男人的脸打花。
只是短短的一瞬，水野云就完成了对男人的反制，战斗很快结束，这个几秒钟之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就这么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蓝心从飞行器旁快步走来，只是还没有来到倒地的阿龙身旁，就看见水野云捡起了脚边掉落的手枪。
“水野云，你……”蓝心眼睛微微睁大。
“啪、啪、啪！”
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水野云单手握枪，枪口不偏不倚地对准男人的头颅。
她背对着蓝心，那件黑色的短夹克上沾惹着尘土，裸露的双腿上满是狰狞的血渍。
可她似乎毫不在意，她开枪不是为了确保没有后患，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能不能清醒过来都是两说。
水野云只是在单纯地发泄。
终于，弹夹打空，她面前男人的脸颊也已经变成了一摊模糊的血肉，水野云将冒着白烟的手枪随手丢下，转身快步来到倒地的阿龙身边。
蓝心已经想办法快速止血，她并没有随身携带太多的药品，所幸飞行器上有止血的凝剂。
“机械手枪，线膛，看样子应该是打中了肺，需要马上进行处理。”她看着阿龙胸口的伤势，眉头皱起，“弹头还不能现在取出来，飞行器上有供氧设备，现在回营地还来得及。”
水野云嘴唇颤抖，她看着脸色苍白的阿龙，脸上再也不见了往日的笑意。
“通……通知……”就在这时，阿龙忽然艰难地出声。
“不要说话。”蓝心皱眉，阻止他。
“营地……暴露……通知……”可阿龙却异常固执。
水野云眼神闪烁，很快明白过来阿龙的意思。
飞行器的引擎声从三人身后响起，纯从舱门前快步跑来，等看到眼前的一幕，忽地捂住嘴巴，眼中满是震惊。
“把他抬到飞行器上，肥伦负责驾驶，注意上身高一些，不要让血液堵塞喉管。”蓝心看向纯，冷静地开口，“纯，去通知营地，营地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做好交战准备。”
“明、明白了。”纯用力点点头，快步跑向飞行器。
蓝心双手绕过阿龙的手臂，用力将他架起，水野云立刻托住他的腰部，两个人就这么将阿龙抬向飞行器。
阿龙本就是个身材高大的人，以水野云的身手和力气都觉得有些沉重，可托扶着阿龙上身的蓝心却显得比她更加游刃有余。
终于，她们顺利地将阿龙带回飞行器，早已准备好的供氧设备被迅速地佩戴，但现在的状况依然不容乐观，他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失血过多症状，尽管已经尽力做了消毒，但仍有感染的风险。
一旁的纯放下了手中的通讯器，表情很是慌张：“已经通知了，现在营地已经进入战备状态……”
“应该还来得及。”蓝心看了看时间，“如果这台侦察隼机是在途中碰到我们，那就来得及。如果它本来就是朝着营地方向移动的……”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所有人都已经清楚。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那碰见隼机就不是偶然，而是中枢进攻的前兆。
“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起飞。”
“锁定那台隼机，这台飞行器大概有十六发可用的制导导弹，只要有一枚命中战斗结束了。”蓝心有条不紊地指挥，“白晨，听得到吗。”
背景音里是连串的枪响与爆炸，紧接着传来白晨咬牙切齿的声音：“怎么样了？”
“遇到了些意外。现在把侦察隼机引到高处，我们要确保一击致命。”
“明白！”
公园上空，后背推进器的白晨在空中闪转腾挪，他手上的枪并不能给隼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靠近隼机几乎是不可能。
他对准驾驶舱连开数枪，接着用力将手中的步枪投掷向地面，枪管“唰”地穿透一台隼兵的胸膛，紧接着爆炸声响起。
“来！”他冲隼机招了招手，接着向更高的空中飞去。
侦察隼机扬起机头，从逻辑上来分析白晨已经失去了反制的手段，它没有理由不跟上去。
一人一机的距离越来越近，引擎声几乎在白晨的耳旁轰鸣，侦察隼机两侧的火炮弹出机身，子弹向天空中的白晨倾泻而出，火光划出一道道赤红的线。
“现在！”
话音落。
从隐藏在树林间的飞行器之中窜出两道火焰，加装制导系统的武器本来就难以躲避，更不要说是突然的冷箭，在半空中的侦察隼机根本来不及躲闪，导弹精准地命中了隼机的引擎和驾驶舱。
“轰隆！”
一声震响，紧接着火雨伴着隼机的残骸纷纷扬扬洒落。
白晨手中的猎刀绕着指尖转了一圈，接着身形飞掠，好似流星一般划过半空，直奔飞行器而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决战开始
白晨与飞行器的距离本就不算太远，数秒钟之后他便已经来到飞行器的正上空。几乎是同一时间，肥伦驾驶飞行器起飞，舱门打开，白晨速度减慢，正从舱门之中进入。
黑色的推进器迅速被吞噬回体内，白晨小跑几步稳住身形，这才看清飞行器正中倒地不起的阿龙。
“这是……”他吃惊地瞪大眼睛，“还有埋伏的隼兵？”
“不，这次是合社。”蓝心摇了摇头，检查着阿龙的生命体征，“看来跟着我们的不止有一队人。”
“合社？”白晨眉梢一挑，接着俯身查看着阿龙的伤口，“枪伤，机械手枪？”
“是。恐怕合社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只认钱的恶徒，那些死去的组长应该还是有一些亲信的。”蓝心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是我们大意了。”
“不。”
一旁的水野云忽然开口。
她嘴唇颤了颤，接着合拢双腿，缓缓跪坐在阿龙身旁，用手指抚摸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眼神里是白晨从来没有见过的慌张。
“都是我……是我叫阿龙出来的，这件事我没有跟瑾瑜哥报备，我以为只是在中城区活动，不会有事。”水野云的表情里满是懊丧与自责，“阿龙会出事都是因为我。”
蓝心侧过脸看了看水野云，顿了顿，接着开口：“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你。”
“蓝心……”纯想要阻止蓝心继续说下去。
“但阿龙还没有死，他的伤口已经进行了紧急处理，黎明的医疗系统大概率可以保住他的生命。而且中枢和合社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没有人能预料的到，不只是你，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推不开的责任。”蓝心的声音平静，“现在要做的不是后悔和自责，接下来我们还需要你的作战经验和判断。阿龙救了你，现在轮到你保护他了。”
水野云瞪大了眼睛，看着身旁的蓝心，眼眶中荡漾开的泪珠，最终也没有落下来。
她用力揉了揉眼，接着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白晨看着面前的蓝心和水野云，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都是头脑清醒的姑娘。蓝心似乎永远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她的话并不算慷慨激昂，甚至称得上平淡，却总是有着某种能直达人心的力量。而水野云远比她的外表看起来要坚强。
“额，各位，虽然我很不想开口，但是我这儿有个坏消息，坏到没边儿的那种。”驾驶舱忽然传出肥伦的声音。
“说。”白晨开口。
“根据飞行器的云顶城卫星地图，上城区的所有通往中城区的通道似乎都已经打开了，但主要的道路仍然实行空中地面双重管制……”
“说重点。”
“通道是面向暴力执法局的。中枢似乎……主动出击了，而且规模很大。”肥伦的声音有些慌乱。
听到这话，机舱中的几人表情同时发生了变化。
“侦察隼机恐怕已经将信息传递给了中枢，中枢会主动出击是必然的。”蓝心起身，看了看腕表，“从这里到营地，最快要多久。”
“五分钟足够了。”
“不要直接飞向营地，想办法从营地后方进入，背对上城区的方向。”
“明白。”
飞行器的引擎发出轰鸣，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退去，白晨看了看跪坐在阿龙身边的水野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挠了挠头作罢。
阿龙已经昏迷了过去，他失血很多，所行肺叶似乎并没有被打穿，他的呼吸仍然微弱，但有主动供氧的应急设备，支撑到营地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水野云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身上满是血渍和泥土，出门前经有蓝心精心打扮的妆容此刻也有些花了。
可她此刻的表情，却远比精致的妆容要动人。
“活该吧，谁让你拒绝我来着。”水野云终于艰难地勾起嘴角，可声音却有些哽咽，“放心，你还死不了，我也不会死。等你醒了，我再跟你表白啊。你总会答应我的，从小到大我拜托你的事，你从来都没拒绝过我，我可是清楚的很……”
“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姑娘献出生命，那个姑娘要么是自己的亲人，要么是自己的爱人。”白晨倚靠着舱壁，“别问我出自哪，我也不知道。”
水野云抬起头，目光里有些困惑。
“我只是觉得，对阿龙来说你肯定很重要。”白晨耸了耸肩，“也许之后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这么重要的人，可别轻易就放手。”
他没有仔细问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已经可以猜出来个大概。
如果这个城市里有人值得白晨献出生命，除了白夜，他想不到还有谁。
似乎是下意识地，白晨侧过脸来，看向站在窗边的蓝心。
但很快，他就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蓝心不需要他献出生命，倒是在最危急的时候，只有她的生命可以重置一切。
“我也这么觉得。”纯凑到水野云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阿龙他应该真的很在乎你啊……”
水野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纯，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她抬手，抹了抹纯的眼角，勾起嘴角开口道：“怎么你还哭起来了呢纯酱，放心，水野云可是没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水野云说完这句话，缓缓起身，从一旁的装备架上拿起作战服，有条不紊地穿在身上，接着将匕首塞入腰间，拎起两把电磁步枪，表情逐渐认真。
“不管是隼兵也好，合社也好。”她看了眼身下的阿龙，声音坚硬，“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就在前面。”
驾驶舱里传来了肥伦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惊呼：“看，快看！”
白晨闻言，快步走到窗边，朝营地的方向看去。
在云海与林地交接的天际线上，数不清的黑点仿佛汹涌的蜂群，朝着黎明营地直扑过来。那些黑点的距离很远，课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众人的视野中迅速放大。
“准备好。”白晨沉声开口，“跟中枢的决战，恐怕已经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祈祷
飞行器沿着营地外围向后环绕，他们不能直接从正前方降落，中枢的先头兵很可能将目标对准他们。
黎明显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整个营地进入了紧急状态，即使在半空中也可以听到刺耳的警报声回荡。
白晨从窗外向下看去，居住在营地的灰纹公民正在引导下向树林深处行进，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慌乱，而设置在营地的防空炮已经准备就绪，停机场的飞行器一台接一台的升空，蓝色光焰照亮了夜晚的空地。
“准备降落，你们想办法联系营地的人，看样子留给阿龙的救治时间有些紧张啊。”驾驶舱里传来肥伦的声音。
纯拿起通讯，拨通了营地的号码。
其余人则整理着身上的装备，他们即将进入一场战斗，他们必须确保自己处在最好的状态。
“已经联系过了，后场停机坪，那里有医疗队在等着。”纯挂断了通讯，眼神有些担忧，“希望来得及啊……”
“放心吧。”白晨朝纯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水野云。
出乎他的意料，水野云的表情似乎比先前更加镇定，握着步枪的手稳定得有如铁铸。
飞行器沿着外围飞行，很快来到了指定的位置。
肥伦操纵这台机器缓缓降落，失重感传来，紧接着整个机身重重地颤动，停在了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嘈杂的声音传入机舱，早已守候在外的医疗队迅速地进入，他们将阿龙抬到担架上，检查着他的伤势。
舱门外，季南希看着双眼紧闭的阿龙，忍不住微微皱眉，看向水野云：“怎么回事？”
水野云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就被白晨打断。
“来不及解释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吧。”
季南希看向白晨的眼睛，稍作思索，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现在情况很紧急。”
“具体怎么样。”
“中枢的两支隼兵分队正在朝营地前进，我们的位置暴漏了，中枢打算直接下狠手。其他三个营地似乎也已经暴露了位置，但目前中枢还没有派遣隼兵分队。”季南希的表情有些难看，“大概五分钟之后，第一批隼兵的单兵武装将来到我们的火力覆盖范围。”
“所有的物资和装备转移，大概需要多久？”
“来不及了，能够撤走一批是一批，营地设置的防空火力或许可以保证隼机短时间不敢靠近，但空降的两支隼兵分队更难对付，我们没有办法报证所有的物资都可以顺利带走。”
“那人怎么办？”
季南希表情微微变化，但还是开口回答：“我们带不走他们，营地后修建的有防空洞，里面有一定的物资。如果隼兵并不打算对他们做什么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在防空洞里支撑一个星期……”
“如果隼兵动手的话？”白晨打断了季南希。
季南希看着白晨，眼神闪烁，没有说话。
白晨叹了口气，也没有再问下去。
“我们需要你们的协助，白晨。”季南希重新开口，“地面的隼兵分队很棘手，这里是山地，它们有太多的手段接近营地，方向也很难确定，我们的火力可以集中应对一个方向的敌兵，但分散开后就会出现防守缺口。”
“我明白了。”白晨从背后抽出电磁步枪，“正面和空中交给你们，我来协助侧翼。”
“重要的是保证物资的撤离，多一台装备，我们的胜算就多一分。”
“杨业呢？”蓝心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还在研究室里？”
季南希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我们已经暂时控制了他。中枢发动的太突然了，而杨业来的时候也太过巧合……”
“魔方呢？”
“在瑾瑜哥那儿。”
“我知道了。”白晨打断了季南希，扭头朝蓝心几人开口，“走，我们负责营地侧翼。这大概是场硬仗，得打起精神了。”
“啊？我也得去？”肥伦连忙后退两步，“不是晨哥，你得搞清分工啊，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冲在前线的。”
白晨略作思索，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纯，你留下，配合医疗队工作。”
“我知道了。”
“你故意的吧！”肥伦绝望地揪着头发。
“别废话。”白晨钩住肥伦的脖子，连拖带拽地将他带走。
蓝心朝纯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水野云站在担架前，看着医疗人员在阿龙身上做着各种检测，终于忍不住开口：“情况怎么样？”
“应急处理的还算不错，但情况也不容乐观，需要立刻手术……”
“那你们就快去啊！”水野云有些急了。
医疗队员们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营地随是可能被隼兵攻击，现在前往手术，很有可能面临风险……”终于有人小声开口。
“所以你们打算就这么看着他死在你们眼前？”水野云揪住那人的领口，表情少见的愤怒，“开什么玩笑！”
“那我们就该送死吗？”医疗队员也来了脾气，“而且谁能保证手术过程不会被隼兵打断？现在往其他地方转移可能还有一点机会，如果中途被打断就彻底完了！”
“你们必须冒这个风险。”水野云少见的强硬，“他是刃组的组长，黎明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他的指挥。”
“可是……”
“我记得你，你是被瑾瑜哥从下城区的医药品中心救出来的，因为你私卖药品，合社的人要打断你的手。”水野云逼近了一步，“那次行动，阿龙的小臂中了一枪，但这也成了我们把你带回来的筹码。”
被水野云揪住领子的男人吞了吞口水，嘴巴张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你们，你们或多或少都被刃组保护过。你们自称黎明的一员，别在这个时候让我瞧不起。”
水野云松开了男人的领子，从腰间抽出电磁手枪，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会跟你们去，我来保证你们的安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就不会受伤。与此相对的，我需要你们救好阿龙。听好了，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她的表情冷硬，和平日的水野云几乎判若两人。
“小云……”纯轻轻扯了扯水野云的手臂。
她见过这个样子的水野云。
“牙组三队会跟你一起去。”季南希终于开口，“你说的没错，阿龙不能现在就倒下。我们还需要他。”
医疗队员互相对视，终于点了点头。
“出发吧。”水野云扭头看向逐渐变成靛蓝色的天空，“你们最好祈祷阿龙没事。”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跟谁说话。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交锋
天色一点一点转暗，头顶云层由靛青色转为藏蓝色。
但远处的天空，却有一团团的光点越发明亮，甚至将那片天空映成了火红色。
那是中枢隼机推进器的火光，它们距离黎明的营地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数百台单兵武装的轰鸣仿佛滚雷般从天边传来，越来越响亮。
黎明营地，各种防空武器已经架设，平民已经大部分撤离，只有黎明剩下的干员在疯狂地呼喊布置。
他们知道，这是第一次与中枢的正面交锋，两支隼兵分队并不算太多，但足够目前的营地喝一壶了。
空气里弥漫着让人几乎难以呼吸的压抑。
营地侧翼，白晨握着手中的电磁步枪，抬头仰望向天边的那一团团光亮。
“已经布置完毕了。”蓝心从他身后走来，“如果隼兵从这个方向闯入，我们大概可以坚持20分钟以上——在你不参与正面作战的前提下。”
“尽力而为吧，我们能做的只是等黎明尽可能地撤走重要的物资。”
“你觉得是谁暴露了营地的位置？”
“我不知道，但已经不重要了。”白晨看着越来越明亮的云层，“已经到这会儿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微型无人机已经升空，目前侧翼三百米之内的影像都可以随时传送。”通讯里传来肥伦的声音，“我说晨哥，黎明不会这次就完蛋了吧？”
“只要叶瑾瑜不死，那就还早。”白晨摇了摇头，“别忘了，现在整个中城区和下城区都是黎明的主场，游戏才刚开始。”
身后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白晨扭头，看到刃组的小组组长正立在自己面前。
“白晨先生，这次任务由我配合你们行动。刃组三队会执行你布置的所有战术，直到黎明宣布撤退为止。”
“不用听我的，听她的就好。”白晨指了指身旁的蓝心，“这位是真正的指挥官。”
“明白。”
刃组组长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他有自己需要守备的位置。
“看来你很相信我的判断。”
“这个嘛，经验之谈。”
白晨没有再说话，蓝心也没有，于是场面异样地安静了下来。
不只是这里，整个营地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先前紧张压抑的氛围浓郁到了极点，此刻反而让所有人的大脑都沉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在抬头，看着天边浩浩荡荡的隼兵编队，推进器的火光越来越明亮，仿佛有无数璀璨的星辰连成了一片星海。
引擎的轰鸣逐渐迫近，仿佛就在营地的上空回荡，大地在微微颤动。
“15公里……14公里……”
通讯里传来肥伦播报的距离，数字不断缩小，白晨攥着枪柄的手也越来越紧。
“5公里……4公里……停下了，隼机停下了！”肥伦的声音忽然扬起，“单兵武装释放，要来了！”
话音落。
数十道明亮的光焰从四公里外的隼机喷射而出，仿佛天空之中划过的流星，那是精准制导的常规导弹，每一发都能够摧毁半个营地。
几乎同一时间，营地四周爆发出响亮的轰鸣，几乎同等数量的防空导弹如长龙般升空，在天空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仿佛两股浪潮相撞，中枢的导弹与黎明的防空弹在天空之中交错。
仿佛太阳升起，天空再次亮了起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随其后，热浪瞬间卷席整个营地。
就在导弹升空的时候，执法局阵线的单兵武装已经同步向营地袭来，数百台小型飞行器如同漫天群鸦呼啸而来。
“开火，开火！”
营地正面，防空炮接连不断地开火，黎明干员手持火箭筒对准天空发射。
第一批冲来的单兵武装被密不透风的弹网拦截，防空炮的火力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将它们连人带机撕成了碎片。
但更多的单兵武装紧随其后，前仆后继地涌来。
第一道防线很快出现缺口，有单兵武装突破了火线，出现在营地的上空，毫不留情地向地面倾泻着弹药。
可它们并没有在空中耀武扬威太久，营地里依旧装配着防空机枪，过近的距离让黎明干员手中的电磁步枪也可以对单兵武装造成威胁。
枪炮声接连不断，连成一片刺耳嘈杂的声响。
很快，冲破防线的单兵武装就接连遭中，化作一团团火球旋转着坠落。
黎明火力外的单兵武装没有再采取这种毫无效率的硬闯，它们开始分散队形，从四面八方向黎明营地袭来，同时最外围的隼机已经放下书批一级隼兵，它们正在迅速地从地面冲向黎明营地。
先前的只是试探，这才是真正的进攻。
营地侧翼，白晨看着天空中密布的火网，爆炸的光照亮了他的面庞，热风吹鼓着他的头发。
“晨哥，三百米内已经有隼兵出现！”
“我知道了，通知刃组，准备作战。”白晨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看向蓝心，“指挥官不应该出现在前线，你不如去指挥中心避一避？”
回答他的，蓝心手中上了膛的电磁步枪。
“这种遭遇战，指挥的作用微乎其微，更多的是临场应变。”蓝心将长发挽成一个结，束在脑后，“别小瞧我了，论作战经验，我不比黎明的干员差。”
“那就小心点咯。”
白晨耸了耸肩，知道对这个姑娘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于是迈步向隼兵前来的方向走去。
“十二点钟方向一个小队，四点钟方向一个，十点钟方向一个。”肥伦在播报着侦测范围内的情况，“大概还有一百米的距离。”
“刃组负责正面和四点钟方向的，白晨去解决十点钟方向的小队，尽量拖延它们的时间，我们不是要全歼对方，我们只需要等待物资撤离。”
“收到。”
白晨掰了掰手指，看向视野之中那一片茂密的树林。隼兵选择的进攻方向就在前方，只是他不打算只是像蓝心说的那样，简单地拖延时间。
他要彻底摧毁进攻的隼兵小队，他会确保侧翼万无一失。
没有再开口，白晨压低了身子，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昏暗的树林之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地下
树林之中，光线昏暗，爆炸和子弹发射的声响在天空之中回荡，整个林地都在颤动。
于是那些轻微的脚步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装配着夜视仪和黑色合金外骨骼的隼兵在草丛和灌木之间迅速前进，它们的脚步轻快迅捷，茂盛的植物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遮挡，如果不是仔细查看，没有人会注意到脚边的草丛里低伏着一台杀戮机器。
黎明的营地就在前方，它们的任务是从侧翼突破，让整个营地无法里外兼顾，自乱阵脚。
而黎明似乎也确实在侧翼没有太多防备，没有重武器，没有大队的黎明干员，突破似乎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距离一点一点推进，再有六十米，它们就将抵达树林的外围，配合其他两只小队，这次任务势在必得。
忽然，一阵希希簌簌的声响传来。
领头的隼兵停住了脚步。
其他隼兵也都停了下来，它们不需要交流，每台机器都会接收到相同的指令，此刻停下必定有相同的理由。
四周一片平静，希希簌簌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终于，领头的隼兵再次发出了前进的信号，小队开始重新移动。
“唰！”
破空之声从它们身后传来，紧接着是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
隼兵同时回头，却发现小队最后的那台隼兵已经消失不见，一侧的杂草丛中有一道浅浅的拖痕。
事情似乎不对劲。
几乎不需要反应，隼兵小队逐渐散开阵型，向队友消失的方向缓缓移动，枪口不断地转换着方向。
“唰！”
又一声刺耳的蜂鸣响起，另一台隼兵被一道黑影拖拽进草丛之中，紧接着电光闪烁，下一秒，隼兵的头颅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没有犹豫，所有的隼兵同时对准黑影消失的方向开枪。
有子弹打中了那团影子，鲜血洒落，可对方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子弹确实对白晨没有影响，他见过比现在凶险的多的场面。
“热成像开启。”
隼兵迅速地调整了视野，这片昏暗的林地重新变得清晰，灌木和草丛无法再遮掩白晨的身影。
事实上，他也不打算再隐藏。
黑色的猎刀弹出手心，白晨绕过身旁粗壮的树干，脚尖猛踩地面，一跃而起，再次扑向最近的隼兵。
这一次隼兵小队反应了过来，它们不约而同地朝着白晨开枪，但那台被扑倒的隼兵已经被切断了脖颈。
白晨一脚踹在面前残缺的隼兵躯干，右手电磁步枪喷涂火舌，两台靠近的隼兵横飞出去，火星四溅，胸腔里的动力引擎也遭到了重创，彻底失去了动力。
接着白晨从腰间抽出一枚鹅蛋大小的手雷，没有抛向远处，而是就近扔在了身边。
一声震响，紧接着火焰升腾而起。
隼兵的热成像仪中瞬间化作一片赤红，黑暗里的优势忽然变成了劣势，隼兵小队的视线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而白晨则趁势就地翻滚，手起刀落，砍断身旁隼兵的膝盖，将枪口对准它的脑袋接连开枪。
昏暗的树林因为这一团火焰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似乎是为了与此相应一般，从远处的树林之中传来了密集的枪声，黎明营地的防御工事之中有枪口喷涂火舌，先前平静的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小队剩余的隼兵关闭了热成像，视觉的优势已经不在，对于黎明的偷袭已经变成了一场明里的进攻，它们必须想办法迅速解决眼前的麻烦。
可白晨不但算给隼兵更多的机会。
刀光闪烁，寒芒比火光更加明亮，靠近他的两台隼兵还没来得及找到白晨的位置，胸口就已经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切口。
电流如紫蛇般缠绕，动力引擎发出刺耳的声响，紧接着隼兵的四肢颤抖着倒下。
“发现位置，射击，射击……”
领队的隼兵还没有把话说完，只见火焰之中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黑洞洞的枪管已经抵在了它的脑袋前。
“砰！”
火星四溅，碎屑飞散，隼兵仰面向后倒下，它的身体还没有落地，胸口就再次被猎刀狠狠地插入。
局势几乎在转眼之间发生了逆转，本该是潜伏猎人的隼兵小队忽然变成了被狩猎的猎物，白晨的行动已经超出了它们对“人类”的认知，于是人工智能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最明智的判断，残余的隼兵开始混乱了起来，它们各自为战向白晨射击，可枪线的封锁却全是肉眼可见的漏洞。
结果已经不需要再多言，拥有了先导权的白晨不可能放过任何机会。
片刻之后，林地里就只剩下了十数具隼兵的残骸，坚固的外骨骼上满是弹孔和刀痕。这里不像是一个战场，更像是某种野兽捕食后留下的一地狼藉。
白晨环顾四周，确认没有还可以行动的隼兵，接着用脚尖挑起落在身旁的电磁步枪，打开了通讯：“我这边已经解决了。看来中枢并没有像我们想的那样重视侧翼。”
通讯里出现短暂的噪声，紧接着传来蓝心的声音：“正面刚刚接触到其他两支隼兵小队，它们暂时还没有办法突破防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需要你绕到两支小队的后方进行突袭。”
“反客为主吗？”白晨笑了笑，“跟我想的一样。”
“你的战力确实超过了我的预期，本来以为你只能尽量地拖延一会儿时间。也许我们可以坚持的更久。”
“喂喂，你是第一次跟我搭档吗。”白晨活动着脖颈，看向远处火光闪烁的山林，“交给我好了，它们会后悔来这个地方的。”
他压低身子，正准备再次向隼兵分队的后方绕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地面忽然颤抖了起来，头顶的叶片纷纷扬扬洒落，整个树林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震动来自于地下。
“肥伦？”白晨皱眉，“什么情况？”
通讯里传来劈里啪啦的键盘声，肥伦的声音里是少见的困惑：“等一下，这边也感觉到了，震动，异常的震动，不是地震，但是地图上没有任何显示……”
震动越来越强烈，白晨换股四周，已经有泥土开始向地面之中凹陷。
“不用找了，地图上不可能看到的。”
他忽然明白了过来，表情顿时变得分外凝重。
“它们……来自地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医疗中心
“地下？”肥伦重复着这两个字，很快明白了白晨在说什么，“你是说隼兵的支援……从地下来的？”
白晨还想开口，但他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多做解释了。
地面的颤动达到了极点，数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漩涡将林地的泥土吸入其中，倒塌的树木枝干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响声，很快被吞入其中再也看不见。
下一秒，三台黑色的庞然巨兽从地下轰然冲出。
那是大功率的掘地机器，从外形上看要比当时在中央银行用的道顿绝地机更大一号，声音和气势也远非普通的工程掘地机可比。
因为它们本来就不是用来施工的，它们造出来就是用来战斗的。
强烈的白光从掘地机前方亮起，整个林地顿时如白昼般明亮。
白晨看着面前几台庞然大物，影子被掘地机的光拉的很长很长。
“喂喂，饶了我吧。已经够累了啊大哥们。”他颇为无奈地耸耸肩。
接着白晨朝掘地机狠狠地比了个中指，扭头拔腿就跑。
不跑才怪。
他还没有傻到跟几台重型掘地机硬刚，更何况是暴力执法局改装过的机器，如果他手上有趁手的武器还另说，可现在白晨手里只有一把不够看的电磁步枪。
似乎是为了应证白晨的猜想一般，其中一台掘地机两侧缓缓探出机枪的枪管。
紧接着，枪声大作。
枪管喷涂火舌，赤红色的子弹在黑暗之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清晰的线，直指白晨后背。
白晨就地翻滚，以S型路线向营地方向狂奔，他身后飞舞着子弹溅起的碎土和被打穿的树枝，有几发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
“肥伦，这玩意儿还有几台！”他几乎是咆哮着打开通讯。
“一共六台，你在的方位三台，四点钟方向三台。”肥伦的声音很是紧张，“完了，被摆了一道，没想到中枢会来这么一手。”
“没准儿是跟我们学的呢。”
“你就别开玩笑了大哥，你不怕死的吗？”
白晨朝一旁飞扑，将将躲过又一轮扫射，还没来得及站稳就重新迈步狂奔，一边跑一边喊：“有办法吗？”
“电磁步枪估计打不穿这玩意儿，得试试大家伙。”
“那就快去找啊！”
“我去。”通讯里传来蓝心的声音，“我要没记错，黎明营地有穿甲弹，正面战场也会用到。坚持到我回来。”
“我尽量吧。”白晨扭头瞄了一眼紧追自己身后的“怪物”，心中也没底。
他可以跟三级隼兵硬碰硬，对方至少还有一个命门，可这种大家伙单单吞噬起来恐怕就要不少时间，对白晨而言反倒更难对付一些。
通讯里没有再传出蓝心的声音，但白晨知道她已经采取行动了。
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尽量拖延时间。
就在白晨一边狂奔一边思索的时候，通讯里忽然传出肥伦慌乱的声音：“出问题了，晨哥。”
“又怎么了？”
“震动……震动还没有停止，不止这六台，中枢还布置了其他的掘地机！”
“位置，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会……”肥伦的声音顿了顿，“营地的西北，东北，东南三个方向都有震动。西北和东北是居民区，东南方向……”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白晨很快反应了过来。
东南方向，是营地的医疗中心。
那里有人，正在进行着一台绝不容有失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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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营地，东南方向。
水野云转着手中的匕首，接着握住，用力扎向面前的树干，如此循环往复。她面前的树干上已经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有些心绪不宁。
牙组的其他干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出言相劝。
他们跟水野云是真正朝夕相处的战友，自然清楚这姑娘的性格，也知道她对阿龙的感情。
平日里的水野云是所有人的开心果，哪怕只是简单地交谈几句都会让人心情莫名地舒畅不少，她的笑容就是有这种魅力。
可一旦水野云认真起来，她将会是敌人最头疼的对手。
冷静，果决，毫不留情。
很多人见过水野云战斗的样子，所有他们打心里感激自己跟这个姑娘在同一个阵营，也在某种程度上对她怀有“敬畏”。
但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水野云也一样。
医疗队员已经在医疗中心进行手术，整个牙组三队在季南希的安排下将这栋建筑四周所有的要道进行了封锁，所幸这里离战场前线还有一定的距离——尽管也只有几百米，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水野云似乎终于厌倦了手中的匕首，她抬头看向天空中不断闪烁的火光，嘴唇一点一点抿起。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水野云回头，看着面前那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和她那双暗红色的眸子，眉梢微动：“樱？”
“是我。”樱点了点头，“这里太危险，纯不该待在这儿。”
“是吗。”水野云笑了笑，“总感觉这句话从同一个人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紧张？”樱没有回话，而是继续问道。
“不。”水野云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停顿了片刻，又点了点头，“有点。”
“做错事的不是你，是合社和中枢。”樱淡淡开口。
“你是在安慰我吗，樱酱。”水野云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放心好了，我可是水野云，没那么容易就认输的。阿龙也不会。”
“那就好。”樱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两人头顶的树枝忽然有叶片飘落。
水野云和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震动。”
“没错，从地面传来的。”水野云俯身趴在地上，将耳朵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在放大，有什么东西在地下……”
她忽然直起身子，看向四点钟方向：“那边！”
话音刚落。
黑色的野兽咆哮着冲出地面，接着狠狠压在前面的民房之上，那座木制结构的小屋几乎是瞬间被压成了碎片，化成满地木屑残骸。
“掘地机……”水野云看了眼掘地机，又看了眼身后的医疗中心。
两者之间，只有短短的数十米。
第一百七十九章 穿甲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下来。
这台掘地机出现的太过突然，黎明做好了一切防空和地面的战术布置，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从地下展开进攻。
水野云短暂地失神，很快反应了过来。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这才掘地机的朝向就是医疗中心，缩近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可现在那里绝对不能被打扰。
阿龙的手术还没有结束，现在中断的结果，只能是凶多吉少。
于是几乎没有做仔细的思考，水野云将手中的步枪上膛，大跨步地冲了过去。
“小云！”牙组的干员试图阻止她，可水野云的速度太快了。
执法局的掘地机也发现了奔跑过去的水野云，机身两侧的枪管缓缓探出，逐渐地加速旋转了起来。
水野云眼神闪烁，并没有选择继续从正面奔跑，而是闪身从侧面接近这台机器。
她要引开掘地机的注意，但她不打算送死。
这台机器有绝对的火力优势，但它的劣势也很明显：机动性太差，掘地机的枪管甚至没有办法自由转向，它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挖掘通道，功率充足的情况下自然不得不舍弃一定的灵活。
水野云抓的就是这一点，她在掘地机的枪口射出子弹之前朝侧向奔跑，以这台机器为圆心划着弧奔跑。
枪管的转速达到了极限，引擎的蜂鸣逐渐连成刺耳的一片。
下一秒，火舌喷吐。
但和水野云想的并不一样，掘地机并没有再继续追逐她，而是笔直地朝医疗中心驶去，子弹打在这栋小楼的墙壁之上，顿时溅起阵阵尘土。
隼兵的逻辑很简单，它们是来执行摧毁任务，按照优先级进行行动。
和单个黎明干员比起来，营地的建筑优先级肯定要更高。
牙组的精英干员也开始组织反击，但他们布置的防线是为了阻拦地面敌人，而不是应付这种钢铁巨兽。
电磁步枪的子弹只能在掘地机的金属外壳上溅起火花，却没有办法伤到这台野兽分毫，一轮又一轮的扫射几乎将医疗中心加固过的墙壁打成一地碎石，地面以上的所有房间都布满了弹孔。
水野云咬了咬牙，终于感到了棘手。
手术室并没有在地上，而是被她安排到了地下，事实上也是这个决定让情况没有变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但再放任这台机器前进下去，事情可能就截然不同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掘地机停下来。
水野云的视线疯狂地切换，她在观察，她需要尽快找到办法。
很快，她的表情重新镇定了下来，接着方向调转，朝着掘地机的方向奔跑而去。
“她要干什么？”牙组的干员看到了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惊。
樱看了一眼眼前的纷乱场面，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迅速离开。
水野云和掘地机的距离很快拉近，她在这台野兽几步远的地方猛踩地面，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牢牢地抓住了掘地机后侧的门杆，待身形稳住之后，她从腰后摸出一块肥皂大小的塑胶炸药。
如果不能从外部停止这台机器，那就想办法从内部破局。
掘地机依旧隆隆前进，医院的楼板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簌簌的碎石从墙壁之上掉落，整个建筑摇摇欲坠。
水野云用力将炸药贴在舱门上，接着扒住掘地机的上沿，一个翻身，半蹲在了掘地机之上。
她一只手死死攥住一侧的铁杆，另一只手抽出遥控，毫不犹豫地按下。
“轰！”
一声巨响，紧接着掘地机颤动起来，像是被弓箭射中的野兽，逐渐放缓了速度。
可浓烟过后，这台机器的速度再次提升起来。
水野云的炸药并没有凿穿舱门，掘地机的后侧只是发生了形变，却并没有被打开。
引擎声的轰鸣越来越响亮，驾驶机器的隼兵也已经有了判断，如果黎明的干员拼命想要阻止它们前进，那就证明那里一定有黎明不愿意失去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这都是执法局的目标。
水野云艰难地稳住身子，她咬牙思考，眼神逐渐凛然，似乎下定了决心。
接着她从后背取下已经上膛的电磁步枪，压低身子，匍匐着向掘地机的驾驶舱移动。
远处射击的牙组干员看到了她的动作，很快明白了水野云的想法。
“水野云，别做傻事！”
但水野云听不到别的声音。
她现在只想让这台机器停下。
终于，水野云移动了驾驶室的正上方，从她的脚边往下看，就是掘地机的前视玻璃。
她再次从腰间抽出一枚烟雾弹，用牙齿咬开拉环，接着用力投向掘地机前进的方向。
一声震响，浓白色的烟尘忽地炸起，整个视野顿时被白茫茫的一片所覆盖。
水野云一个翻身，稳稳踩在掘地机的钻头上，她的面前正对着掘地机的玻璃。
透过厚重的透明玻璃，隼兵和她视线相接。
“去死吧！”
水野云咬牙扣动扳机，电磁步枪的枪口对准玻璃喷吐火光，连串的子弹精准地打在同一个地方。
细密的裂痕迅速地布满整片玻璃，雪白的碎片仿佛被风吹过的雪花般纷纷扬扬四散。
可玻璃并没有裂开。
这是台大功率的武装掘地机，它要承受的是地下坚硬岩石的压力，这片玻璃的强度远超普通的防弹玻璃，甚至比整台机器的合金外壳更加坚固。
可水野云没有选择，她只能不停地扣动扳机。
只要能阻拦这台机器一秒，水野云就不会放弃尝试。
隼兵很快做出了反应，掘地机的钻头开始旋转，水野云失去了着力点，整个身子忽然丢失了平衡。
她向后仰去，想要翻身重新落回地面，但钻头启动的速度远比她想象的要快。
水野云一个趔趄，从钻头上摔下，滚落在地上。
尖锐的碎石将她的手肘和膝盖蹭出了血痕，但更大的麻烦是紧随其后前进的掘地机，它重新加速，翻滚的履带距离水野云的身子只有咫尺之遥。
下一秒，她将被卷入这台钢铁巨兽的口中，结果如何，不比多言。
水野云想要起身，但掘地机的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块。
一切似乎都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
一声尖啸。
紧接着，赤红色的长龙划破夜空，精准地命中了掘地机，火焰腾空而起，这台势不可挡的钢铁野兽就这么停在了水野云的面前。
她惊讶地扭头，朝火龙射来的方向看去。
那个暗红色眸子的女孩看着自己，手中的穿甲弹筒有白烟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