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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全文阅读

作者:半斤八凉     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txt下载     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0陆惊野曾是修行之人?

    白塔寺就在城郊不远处。

    香火鼎盛,佛家圣地,庆帝在登基大典时甚至特地朝拜过,平日里参拜礼佛的信徒更是不在少数。

    在苏闲驾马车往城郊走的路上,沿途就能看到不少信徒带着食盒水果。沿途的人看到这一队车马,皆纷纷避让。

    “这白塔寺有什么名胜吗?”

    掀开车帘,苏长今看着外面距离白塔寺越近就越来越多的百姓,好奇地扫视着四周。

    苏闲在外面慢悠悠地骑马,闻言略微思索,“白塔寺内是有一片紫竹林颇有些名气,不过白塔寺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寺内有一位得道高僧。”

    高僧?

    不是神棍吧。

    苏长今微微眯眼,来了些兴致,“说说。”

    “高僧法号明空,曾经东渡夷州,西取真经,只为助更多世人渡劫渡难。据说他还有一双佛眼,能通得古今,识得未来。”

    “曾经用佛眼为大庆做过预言,没想到预言一一应验,圣上非常看重他。”

    苏闲知无不言,倾囊相授。

    而这些,就连苏长今都不太了解,她颇为愉悦地看向苏闲,显露几分惊讶,“几日不见出息了啊,哪来的消息?”

    被主子夸了,苏闲红着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支支吾吾,“……没,就是听旁人说的。”

    大男人羞涩的让人好笑,苏长今没再理他,放下了车帘。

    苏闲隐隐听见了马车内传来的声音。

    “招摇撞骗的神棍一个,高僧有用的话,还要皇帝做什么……”

    百姓也不需要朝廷治理了,天天蹲在寺庙里听佛念经算了。

    ……

    城郊不远,白塔寺。

    手里无聊地捏着竹筒,苏长今混在众百姓当中,随着人流涌动。

    苏府的人被留在了寺外山下,苏闲则是颇为紧张地护在苏长今的身侧,看的苏长今颇为好笑。

    “今日明空法师开坛讲佛,希望这次能选中我,我一定要问问秀儿她到底中不中意我!”

    旁边一气势高昂的少年人攥紧了拳头,与自己的同伴信誓旦旦地说着,苏长今心中微动,主动上前。

    “这位兄台,在下从南方来此,听闻白塔寺乃是佛家圣地,故来此参拜。”

    “只是在下不明白两位所说的,明空法师竟然如此厉害,能解答所有人的疑惑?”

    两位少年听及此处,明白了大概怎么回事,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少年叹了一口气,对他微笑,“兄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明空法师博学广纳,自然能解答你的疑惑……不过,法师只有每逢初一才会出来讲佛,然后随缘选中一名信徒为其解惑。”

    今日正巧是初一。

    苏长今轻轻抚扇,眉眼带笑,“那我今日来的巧了,可以见见这位……得道法师。”

    少年爽朗的很,伸手拍了拍苏长今的肩膀,“是啊兄台,若是有幸被法师选中了,法师还能单独为你解答疑惑呢!”

    苏长今轻笑。

    解惑?她不需要。

    不过是想见见那个神棍而已。

    她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想要的一切都会拼杀出来,无需旁人来置喙。

    早在少年将手拍上苏长今肩膀时,苏闲就忍不住想要拔剑了,可被苏长今眉眼一瞥,他才克制着收了回去。

    “不过……你还是等下次机会吧。”

    “这又是为何?”苏长今笑了。

    身边是苏长今的轻笑声,少年捏着下巴看着苏长今,半晌摇了摇头,“你这样儿的,法师一看应该就不会喜欢。”

    竟敢如此对主子说话?

    苏闲刚要提剑上前。

    苏长今一把将他按了回去,眉目从容看着少年人,“兄台,法师为何不喜欢我这样的?”

    少年也果真直率的很,张嘴就来,一旁的同伴根本拉不住他。

    “法师定然是喜欢简朴素雅的,你太……”看起来就很奢靡无度的那种,长得还像个妖精。

    少年人没说完,旁人也懂了什么意思,苏长今轻笑着摇头,折扇在手中摇摆生风,从容自如。

    “那可不一定。”

    她纵身向前走去,身影潇洒。

    “指不定明空法师就爱穿金戴银,不爱佛装爱金装呢。”

    “你…你简直胡说!!”

    少年被气的脸红脖子粗,一旁也有人听到了这般不敬的言语,对着远去的人指指点点。

    ……

    距离明空开坛讲佛还有一段时间,苏长今对其也并不是很感兴趣,无非就是对这么个万人敬仰的神棍有些好奇。

    而她此行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看竹罢了。

    后山林间耸动,一眼望去便是那一片自然生长的紫竹林,竹林茂密,紫影重重叠叠。

    苏长今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那块竹筒,与紫竹林相互映衬,她微微一笑。

    “陆惊野自诩爱竹,他见过白塔寺的这片紫竹林吗?”

    莫不是叶公好龙,附庸风雅罢了。

    “其实……”

    “苏长今!”

    苏闲刚想要说什么,被远处传来的一声呼喝打断,抬头看去,竟是池越飞奔入了这片紫竹林。

    “咳…咳,你怎么在这儿啊?”

    意识到自己跑过来有些失态了,池越端正了身子清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问她。

    “这话应该本王先问世子,世子怎会独自来此?”

    池越切了声,无所谓地摆摆手,一手又撑在竹竿上,“什么独自,家里老头子逼着,这不跟我三哥一起来的吗。”

    他口中的三哥,便是陆惊野。

    苏长今微微一愣,“陆惊野也在?”

    “你这什么表情,我三哥在这儿不是很正常吗?”

    池越这话说的就挺不正常的,好似白塔寺是陆惊野的家一样。

    入京不过一年,苏长今自然有很多地方未曾明了,便如当下一般。

    她轻声笑起,挥舞的扇面带起一阵风,“有多正常,难道白塔寺是他建造的不成?”

    如果不然,谈何正常?

    “……”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

    抱起了自己的肩头,池越止不住的得意流露出来,“这白塔寺虽然不是我三哥建的,不过却也差不了多少。”

    说到这儿,苏闲已经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了,总归池越比他知道的要多,他也没必要插嘴。

    苏长今果然表现出疑惑,“世子何出此言?”

    “简单啊。”

    池越轻轻扯动嘴角,这片紫竹林曾经还是他三哥最为喜欢的地方。

    “我三哥,曾经也算修行之人。”

61明空法师,有缘人

    陆惊野?

    修行之人?

    呵,呵。

    修长的手指抚上下颌,苏长今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来了一个画面——

    陆惊野顶着光溜溜的脑袋,头上一根毛儿也没有,像个茶叶蛋一样一本正经地接受众人的膜拜。

    大庆的百姓,知道他们的战神之前是个秃子吗?

    “呵。”

    忍俊不禁,苏长今以扇掩面。

    “不是,你笑什么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池越不太明白苏长今怎么忽然这副德行了,他好像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现下,苏长今并没有意识到,修行之人也是分剃度出家与带发修行两种的。

    ……

    时间差不多了,紫竹林风景确实不错,不过苏长今还挺想见见那个叫明空的神棍。

    池越带着自己的手下,苏长今与他一起去了佛坛。

    几人到的时候,信徒已经人山人海了,若非有侍卫护着,只怕会被挤进池子里去。

    佛坛旁,有着一池莲花。

    听佛的人不少,在讲坛之下,安放了许多的蒲团,供信徒念经听佛。

    苏长今本就不信佛,对其更是不感兴趣,脱离了人海后,挑了棵阴凉的树下慵懒的靠着。

    “苏长今,明空法师很受欢迎的,一会儿你可别使什么坏心眼儿啊。”

    跟在苏长今身后过来,池越不太放心地出声提醒,明空法师是深得百姓尊敬的修行人,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怕那些信徒会对苏长今群起而攻之。

    他们可不管你的身份。

    苏长今直视着远处,眸光定定的,唇畔扬起细微的弧度。

    “瞧你说的,本王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不过是想听听这个神棍如何忽悠这些小可怜儿罢了。

    ……

    讲佛很快便开始了。

    而苏长今也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闻名遐迩的神棍。

    身姿颀长,清容端正。

    不像是刚刚见到的小和尚穿的百衲衣,佛坛上的人穿了一袭暗黄色的海青,想来是诵经讲佛时会穿的衣物。

    看起来的年纪,却不过弱冠之龄。

    苏长今轻笑,言语之间却有些莫测,“法师挺年轻啊。”

    “当然,不过你别小看他,明空法师可是跟三哥……”

    没听清池越说了些什么,苏长今目光忽然锁定在了长远之处——

    神棍的旁边,还多了一个人。

    啧,当真无孔不入。

    陆惊野似乎是在与明空谈笑,两人之间的气场很是融洽,却又彼此谁也没刻意去压谁的气场。

    这要是换做她跟陆惊野……呵。

    “他们俩认识?”

    “大哥。”池越翻了个白眼,“我刚刚不是说了,三哥以前修行的时候,便与明空是至交了。”

    “当然,肯定是要比我跟三哥的关系差一点的,毕竟我……”

    讲佛已经开始了,蒲团上自发的安静如鸡,苏长今听得犯困。

    明空在上面讲,池越在下面说。

    她耳边全是池越的唧唧复唧唧。

    “今天的讲佛到这里就结束了,各位若还想来,便请下个月罢。”明空旁边的小和尚做着最后的发言。

    “最后,今天的有缘人,师叔也已经选出来了。”

    小和尚说完,所有人都看着坐在讲坛上的明空,可谓是翘首以盼,等待着最后那名幸运儿究竟花落谁家。

    “没意思,走吧。”

    折扇轻轻地开合,苏长今并不打算再留下,一会儿下山人多了,多少会影响一些。

    苏闲刚跟在她的身后,还未曾走远,便听到了高台上传来的声音里,带了些内力的悠远——

    “那位白衣少年,请留一下。”

62读不出的命盘

    身着暗黄海青衣的明空,端正地坐在佛坛的最高处。

    他眉眼淡然,视线从高台上望下去,落在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上。

    ……

    苏长今本就对这些佛家道理没有什么兴趣,加之总感觉有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背离人群,起步便要向着山门外走去。

    “白衣少年,请留步!”

    看到师叔选中的人要走了,小和尚的声音带了一丝焦灼,急忙又喊了一遍。

    四下里鸦雀无声,众人顺着小和尚的视线望过去。

    苏长今本就是正在向外走,因为脱离众人站在非常明显的位置上,几乎是所有人一转身,便看到了一行人中的苏长今。

    “苏长今,他叫的人是你吧?”

    池越停下了步子,拦在了苏长今的面前。

    他们这几个人里只有苏长今是穿了一身纯白的,再说了,也就苏长今长得这么扎眼,想让人不注意到他都难。

    “没有,你听错了。”

    几乎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苏长今绕开他便想离开。

    池越抬头向着佛坛那边望过去,一众视线全部都聚焦在他们这群人身上,或是艳羡,或是不解。

    脑海中挣扎了片刻,他再一次拦到了苏长今的面前。

    “你听我说,如果你现在走了,看到那群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了没,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这些信徒对明空极其的尊敬,简直将其当做了信念,如果苏长今就这样拂袖而去,保不准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来。

    可任凭池越如何劝解,身前的人依旧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施主,不想知道自己的命格吗?”

    声音透过了大半个佛坛,其中夹杂了内力,顺着风声传到了这边。

    “……”

    白衣身影,在同一时刻止步。

    苏长今轻笑着转过身,扇面流转间带起了一阵清风,笔直地看着佛坛上的明空。

    陆惊野就站在台下。

    她一回眸,便看到了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伫立在莲花池旁。

    苏长今心中冷笑。

    若是相信命,早在北冥亡国的时候她就该死了,何谈拼出这一条路?

    神棍就是神棍。

    而且,这个明空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对方虽然眉眼淡薄,却总是似乎要看透她一般。

    苏长今向着身边的苏闲递了一个眼神,苏闲会意,放开了内力声如洪钟,让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有劳法师赏眼,可我家主子身体有疾,眼下要尽快回府调理了。”

    人多眼杂,难免有人会将她认出来,苏长今并不好动用内力。

    信徒大多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苏长今这边的视线撤走了不少。

    本以为这般便不会再强行留人,而下一刻,却是有一道声音清清楚楚地响彻在苏长今的脑海里。

    “施主不是不信命,而是不信贫僧,施主这般寡淡的人,与家中众多兄长长姐的关系如何维系?”

    传音入密。

    这话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

    苏长今脑海中猛然有一根弦儿断掉,唇畔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人,竟然能得知她宗族血脉多少,甚至清楚她的排行。

    要知道——苏长今,可是独子。

    他看透了她的身份?

    “施主,贫僧略通岐黄之术,若是不嫌弃,可以移步后山诊治。”

    这一次,声音却是响在了整个佛坛,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会反悔留下一样,特地为她找了一个台阶下。

    倏尔,苏长今笑了,云淡风轻。

    “好啊,如此便有劳法师了。”

    既然对方非要她接招,她苏长今断然不会后退半步。

    众人皆是面露失望之色。

    “这一趟又白来了,我都穿得这么朴实无华了,没想到法师竟然真的选了那个妖精……”

    少年愤愤不平,此人正是之前在山外与苏长今搭话的少年,他目光幽怨地看着苏长今向着法师那处走过去,嘴里还在碎碎念。

    “可不敢胡说!”旁边有一老妇人拽了他一把,狠瞪了他一眼。

    “那可是咱大庆的摄政王,你这黄毛小儿怎敢如此出言不讳!”

    “……”

    少年怔愣了半晌,之后猛地吸了一口口水,双目瞬间聚焦,震裂般地看向了那道白色身影离开的方向。

    ……

    ……

    后山。

    清竹浣溪,流水汀汀。

    竹屋悠然,是个安静怡人的好地方。

    苏长今没想到,明空直接将她带到了他的居住之地。

    更没想到,陆惊野居然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同跟在明空的身后,却是淡漠到一句话也没有。

    “你别多想啊,我三哥今日本就是要来与明空弈棋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你来。”

    池越在她旁边解释,苏长今面色清冷,淡淡一笑“你倒是挺为你三哥说话。”

    不多时,众人随着明空进了一间雅室,雅室的名字叫做谈净阁。

    谈净阁,谈净。

    浣花流水淙淙,明空身旁的小和尚为众人沏好了茶,而后离开,室内只剩下了苏长今这方,陆惊野与明空六人。

    明空淡然一笑,目光散落在苏长今的周身,“施主,到了贫僧这处便不必再拘礼,有什么话说便是。”

    “法师倒也有意思,你让我来这儿,怎么反倒让我说了?”

    苏长今手边的折扇轻轻地摇曳,眸中光彩流转,“还是说,法师诓骗我来,实则意图不轨?”

    “……”

    送至唇畔的茶盏顿珠片刻,陆惊野眉眼狠狠地跳了一下,目光疏冷地看着苏长今。

    “世人说你智计无双,文采斐然,本王真是一点儿看不出来。”

    苏长今冷笑一声。

    “牧野王眼瘸,怪的了谁呢?”

    “……”

    洛鸣与苏闲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得得得,你俩行了啊,正事不说你俩在这儿闹什么?”

    池越难得像一回正常人,两人这才分开了胶着的视线,而明空依旧是清流从容,泰然处之。

    “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明空淡笑,苏长今却无动于衷,抬起桌上的茶水清浅地酌着,“法师能掐会算,不如自己算算看?”

    “惭愧。”

    明空突然开口,掌间阖起略略施了一礼,依旧是那一份淡然,“施主的命盘太过,贫僧读不出来。”

63若为女子,江山可易

    明空此言,却是让在场所有人不解。

    陆惊野抬头看他,眸中不言而喻的惊色。

    没人比他更为清楚,明空的修为造诣。

    “不是吧法师,还有你读不出来的命盘?”

    明空温润一笑,并不介意池越的惊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然而,陆惊野却并不这么想,他与明空算是自**好,明空在佛家上的研学天赋非同凡响,曾经被多位名家主持所肯定。

    如今更是造诣非常。

    能让明空看不出来的命格,极少。

    苏长今……

    “法师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清浅地抿了口茶,苏长今将茶盏端在了手里把玩着,从容开口。

    传音入密,不是猜的挺准吗?

    惹人厌的神棍。

    “我怎么不知道,他跟你说什么了?”池越好奇。

    苏长今面色如常,眸光却是盯住了明空,“没什么,总归也是错的。”

    错的。

    明空并未解释,只是淡然地笑着。

    倒是陆惊野看着苏长今,沉声开口:“即便他说的不多,但是不会有错。”

    “还是说,摄政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摄政王?”

    颇有些惊色地看向了苏长今,明空忽然抬头,发出疑问。

    他再度将视线挪到了苏长今的身上,眼中不可避免地带了些审视,似乎在透过眼前人看出些什么。

    “对了,法师。给你介绍一下。”

    池越倒是颇有些没心没肺,抬起胳膊就装了下苏长今的肩膀。

    “大庆摄政王,苏长今。”

    明空却是眸光定定地,过了半晌似乎是反应过来,眉目之上敷了一层薄汗,双手合十轻轻作揖。

    “苏王爷,失敬。”

    此人男生女相,命格不凡。

    脑中思绪万千,明空微微阖上了眸子,舒缓着刚刚的透支。

    陆惊野沉冷地坐在一旁,脑中一直回想着刚刚几人的对话。

    明空究竟对苏长今说了什么,苏长今才会愿意与他来到这里,而明空,为何这次又偏偏挑中了苏长今。

    休息了一会儿,明空便睁开了眼。这一次,眼睛里没有了迷茫,只剩下一派清明。

    他合手向苏长今作揖,“苏施主所说不错,或许是贫僧修为不够,眼拙了。”

    这是承认了他之前说的话,是错的。

    “好说。”

    苏长今不动声色地回礼。

    两个人仿佛在打什么哑谜,就是不将事情说明白,勾的池越心痒难耐。

    “施主,贫僧有一言相劝。”

    明空面色认真,让陆惊野心中更为不解,略有讶异地去看他。

    没有人比明空自己更清楚,修行人平白无故对人相劝会有怎样的后果。

    能够开得天眼,通达古今也是需要代价的,所以无论是否紧要,他们不会随意向人透露消息。

    除非事态非常,则会用一种极为隐晦的方式告知于人。

    这也是为何,明空一月只设一次开坛讲佛的原因,所选有缘人回答的问题也是基本关乎国之大计。

    他所回答的问题,因果都会回报在他身上……刚刚为了看破苏长今,他明显脱力了。

    苏长今一直没有说话,明空也没有开口,两人便如此对峙,谁也不肯相让。

    良久,终是苏长今轻笑一声。

    “本王也常听人说,修行之人若为人预言或是挡灾,是要为他承担业果的,”

    “即便如此,法师也有话对本王说吗?”

    抿了抿唇,苏长今神色莫测地看着明空。

    而明空不过清浅地笑过,“苏施主所言非虚,而且这人如果是像苏施主一般的人物,贫僧的修行只怕尽毁了。”

    如此后果,只被他从容带过。

    “所以并非预言,只是一句劝告,这般业果,贫僧还受得起。”

    他说完这话,陆惊野眉目已经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既如此,苏长今也没什么不能听的了,她唇畔微勾,示意明空可以开口。

    “阿弥陀佛。”

    明空这次单手举至脸颊眉心处,口中说了一句晦涩的梵语,而后手掌屈起,看着苏长今。

    “施主日后面临重大抉择时,莫因旁人左右,请务必遵照自己的本心而行。”

    只是说了这句话后,明空的唇色便隐隐地有些泛白,“话已言明,施主可自行离开,院外自有人引路。”

    最后看了明空一眼,苏长今眸色微动,声色却是云淡风轻,“法师保重身体,在下告辞。”

    她起身离开,身形从容隐逸,出门时展现出一派狷狂……

    笑话,谁能左右她苏长今。

    ……

    “你们也出去。”

    陆惊野脸色不好,洛鸣自然没有二话便转身离开。

    至于池越,也不敢招惹现在这副表情的陆惊野……面上不情不愿,心底骂骂咧咧地退了出去。

    两人出去,洛鸣反手带上了门。

    再看不到人影,明空喉间一滚,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涌了上来。

    “噗——”

    “明空!”

    当机立断点住他几处大穴,陆惊野快速起身挪到了他的身后,掌间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他的丹田。

    良久,明空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

    “惊野,无碍。”

    声音甚至还透露着虚弱,他打坐调息着,陆惊野拧紧了眉目,走到他身前,沉冷开口。

    “为何一定要看他?”

    明空苦涩一笑,他知道陆惊野指的是自己非要看破苏长今这件事,让自己遭到了这般强悍的反噬。

    “我也没想到,只是看一眼,便会让我承受如此重的反噬,还好只看了一眼……”

    没了旁人,只余下自己的好友在此,明空也没了这许多的忌讳。

    “惊野,他还是在你之后,第二个让我完全看不透的人。”

    “别告诉我这是你非要看他的理由。”

    早就猜到了这般结果,陆惊野并没有很惊讶,苏长今这个人连他打了这么多交道后也未曾看透。

    瞥见他面色依旧疏冷,明空哑然失笑,眸色却十分清明地望着他,语气斩钉截铁,“不是。”

    “惊野,你的命格变了。”

    “因为我发现,他与你的命格,完全错综复杂地缠绕在了一起。”

    错综复杂地缠绕在一起?

    陆惊野不由得皱起了眉目,神情苍凉几分。

    所以他与苏长今是注定了,今生会争斗一生,不死不休了罢。

    “所以,看出什么了?”

    因为偷窥才将自己弄成这副德行,陆惊野同样没什么好脸色。

    明空只摇摇头,“一眼只看了大概。”

    “但还好他是男子。”

    “身负朝华之相,若为女子,但凡有意,江山并非不可易主。”

64不赔礼,是想要藐视皇威吗?

    白塔寺的位置位于城郊的山上。

    下山时,苏长今在马车里,回想着明空说过的话。

    或许她失策了,明空并不能算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神棍。

    既然他能被庆帝那个老狐狸信任,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而他明空分明看出了她的宗族血亲繁多,甚至能看出她与宗亲关系淡薄,到最后却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他在顾忌,还是相信了自己判断失误?

    “喵呜——!”

    白光一闪而过!

    “主子!”

    随着一团白毛毛的东西猛地窜了进来,苏闲忽然在外面大声惊叫起来。

    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苏长今倏地挽起招式,折扇在空中转了一个花之后猛然间敲向了某处。

    “主子,你没事吧?!”

    苏闲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在车外,声音憨厚却难掩焦急。

    看着眼前这个小东西委屈地被压在折扇底下,苏长今却是半分怜悯之色也未动,手中力道一丝未轻。

    “没事,带你的路。”

    听到了苏长今的声音平安无事,苏闲这才放下心来。

    出门前苏然千叮咛万嘱咐,万一主子在自己手底下掉了一根头发,回去自己就要被扒一层皮。

    苏闲惊魂未定,木木地抓了抓脑袋,疑惑地小声嘀咕,“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我没眼花吧……”

    车内。

    “啊呜……”

    “再瞎叫,我就把你的嘴巴打肿。”

    声色不厉,却偏偏折扇上的力道一丝未轻,苏长今冷笑看着这个小东西。

    别看这小东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若是留情了,这狗东西刚刚就能将她的身上抓出几条血痕来。

    “啊呜…呜呜…”

    似乎是听懂了,白白胖胖的小白毛球耷拉下了耳朵,委屈巴巴地瑟缩在扇底呜咽着。

    它怎么这么可怜,它不过是饿极了,想随便找个人对付两口而已啊,它不可爱了吗,为什么要打它啊……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可怕,跟以前的人都不一样呢。

    “收起这副德行。”

    苏长今冷眼望它,立马被吓得不行,浑身哆哆嗦嗦的。

    “看你长得膘肥体壮……吃了不少人肉吧?”

    “喵呜~”白毛球眼珠子忽然瞪大了些,就好像在惊讶她怎么会知道一样。

    苏长今认识这种猫,以前在北冥时,有过这种东西在民间作祟,虽不伤及人命,但闹得人心惶惶,总以为自己沾染了邪祟。

    后来以火驱之,数量已然极少,大庆并不多见。

    灵猫,以食肉为生,灵性极强却天生顽劣,最喜捉弄别人。

    因而虽然长得小巧玲珑,白白净净,却并没有人敢将其当做宠物圈养。

    ……

    摄政王府。

    刚到府门前,苏闲安放好马蹬,明烟便迎了上来。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从马车里出来,苏闲显眼地瞧见了主子怀中抱着一个白毛毛的东西,可还未等他看清楚,便被急急忙忙的明烟一下撞开到一旁。

    苏闲木木地摸了摸后脑勺。

    “何事?”

    明烟是她放在府内的眼睛,平日里会负责盯着白心的一举一动,眼下她这副神色,苏长今不做他想。

    “王爷,是二夫人,她去了听风阁,说是为了增添人气,趁您不在的功夫搬了不少东西过去,苏然姐姐还在拦着她……”

    苏长今眉目轻拧,唇边泛起了凉薄的笑,眼中却有着慢慢聚焦的戾气,看的明烟一愣。

    身影冷厉,身后跟着一群人,苏长今向着内院走去。

    这才安分了多少日子,她不过出去一日不在府里,摄政王府什么时候成了她白心当家了?

    “苏然你们俩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而你们不过是王爷手里小小的奴婢而已,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也敢拦我?!”

    还未走近,仅仅是到了听风阁外,众人便听见了白心如此嚣张跋扈的言语,再一看面无表情的王爷……情不自禁地捏了把汗。

    二夫人跋扈恣睢是出了名的,可谁也没想到她这一次竟然敢将手伸到了王爷的地盘上。

    隔着偌大的沉香树,几许落叶间,苏长今瞥见了立于她门前,一袭白衣白裙的白心。

    怀里的毛球,在众人不注意时,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上了一旁那棵树。

    “二夫人,我已经说过了,主子不在谁都不能进入听风阁,您请回罢。”

    淡定如水,面对白心的质问与谩骂,苏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甚至愤慨,将憋的满脸通红的苏悠拽在身后,冷静处理。

    苏长今轻笑,眼中神色颇为满意。

    不愧是跟她如此久的人了,这种场面根本不值得苏然动容。

    “笑话,这王府我哪里去不得?一个狗奴才而已,你凭什么拦我?!”

    “二夫人真是好生威风啊。”

    踏过清风,伴着落日余晖,苏长今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眼前,白心脸色忽然一变。

    “王,王爷……你回来了。”

    白心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我今日是想为王府好生布置一番,增添些许的人气,好让王府蒸蒸日上……谁知这狗奴才竟然敢拦住我,王爷你可要为二娘做主啊!”

    说着,白心委屈地别开了脸,在苏长今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剜了苏然两人一眼。

    苏长今轻笑,折扇摇摆,顺着白心的话往下接,“二娘说得不错,是该好好做主。”

    面上显而易见的笑颜如花,白心颇有些惊讶,苏长今今日竟然如此维护她?

    “都是自家人,也没必要闹大,不如就好生赔个礼,再送些体己银两算了。”

    “不知二娘可有什么意见?”

    白心也知道苏长今维护他手底下那两个小狐狸精,如此一番处理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没有……那,那就依王爷的意思办吧。”

    众人一惊,难道摄政王今日要给二夫人立威了?

    二夫人要得宠了?

    白心满面春风,等着苏然两人给她赔礼,再送上自己的体己银子,可等了半天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儿。

    她刚纳闷儿地要开口,结果苏长今先她一步疑问出声,“二娘还在等什么,既然同意了,为何还不赔礼?”

    ??

    是…是要她赔礼?!

    要她给这两个低贱的奴婢赔礼?!

    白心一脸不可思议,“王爷,我可是堂堂摄政王府的二夫人,凭什么要给这两个低贱卑微的奴婢赔礼?!”

    “凭什么,呵。”

    苏长今忽然笑了,她绕过白心,来到了苏然两人的身前,“二娘不知道吗?”

    “苏然苏悠乃是圣上亲封的正四品带刀侍卫,身有官制不同常人,自然担得起你一句凭什么。”

    “二娘不赔礼,是想要藐视皇威吗?”

65以后你就叫陆小二了

    一年前苏长今上任摄政王位,苏悠苏然同样得了庆帝恩赏,被封为御前四品带刀侍卫。

    说句不好听的,白心自诩苏府的二夫人,却不过是苏府的姨娘而已。

    姨娘,则为妾。

    苏悠苏然却是朝廷亲封的官制,享有俸禄在身,白心还真没什么资格能对她们指手画脚。

    “本王站得乏了,速速行事吧。”

    苏长今嘴角带笑,平白添了一股子慵懒之意,眉眼却瞥向了那棵沉香树上,枝叶之间隐约可见那白白的影子跳动。

    不过就是这般随意,却让白心瞬间慌了神,她慌忙地转过身,向着苏然二人看过去。

    半晌,红着眼睛屈身行礼,面色苍白。

    谁会知道,这两个小贱蹄子居然还能有官职在身?!

    指甲狠狠的抠进了掌心里,心中怒意翻涌,白心脸上挂着惨白的笑容,“是妾身不对,还请两位姑娘莫要计较,妾身在此给二位姑娘赔不是了……”

    苏然无动于衷,倒是苏悠这下可算是找回了场子,本以为她定会奚落白心一番,却不想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却是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王爷,我先回去了。”几乎是咬牙说出了这些话,白心气的下一刻便要晕过去似的,招呼了自己的丫鬟过来搀扶自己,向着听风阁外远去。

    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苏悠的嘲声,“二姨娘,可别忘了我与姐姐的体己银两。”

    苏悠可不会与她客气,府里旁人怕她会唤她一句二夫人,可白心在她们这儿不过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罢了。

    脚下一个踉跄,白心几乎是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眼儿,头也没回地加快了步伐。

    来时风风火火,走得匆匆忙忙。

    实在难堪。

    围观的小厮难免感叹:“二夫人这是何必呢,王爷本就心疼二位姐姐,她还来招惹……”

    “散了散了,都回去做活!”

    知晓没什么事情了,明烟招呼了众人离开,自己也在行礼后退出了院落,懂事地将空间留给了主仆三人。

    听风阁外,被白心搬来的花花草草,被下人一点点逐渐地撤去。

    ……

    “真佩服我自己,居然他娘娘个腿儿的忍住了!”

    “苏悠,主子面前怎可污言秽语!”

    苏然狠狠地瞪她。

    无论是她还是苏闲,又或者苏适,这般言语是从不会拿到台面儿上来说的。

    连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丫头居然还学会了这般没正形的话了?

    见状,苏悠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没忍住吗,忍耐力刚刚全都给用光了。”

    说完,还有些紧张地看向了正在沉香树下张望的苏长今,却发现主子根本就没有要理她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盯着树上某一处。

    “滚下来。”

    这狗东西,还挺会找地方。

    苏悠之后,被苏长今再一次被言语暴击的苏然:“……”

    苏悠没忍住偷偷发笑,却在主子话落后看到了树上忽然窜下来一个白毛球!

    “主主主子小心啊!这是什么……灵猫?”

    待到看清楚了,苏悠认出来这是以前北冥常有的一种灵猫。

    苏然也疑惑地走上前来,“竟然能在这儿看到灵猫。”

    灵猫在之前不算稀罕物种,可在北冥时已经被灭了不少,大庆的生活环境并不适宜灵猫生存。

    这就挺稀罕了。

    “主子是要将它留下吗?”

    乍看到灵猫,苏然还是挺怀念的,可她忽然又想起来,主子一张不喜欢这些麻烦的小东西,世家贵子女郎会养的猫猫狗狗,主子可是一概不碰的。

    果然,下一刻苏长今便轻笑着摇头,“瞧着皮毛松软,本以为带回来能做件护手的料子,不过现在一摸……太小了。”

    颇有些可惜,苏长今从灵猫圆滚滚的肚子上收回了手,反而揪住了它的脖颈子上的皮毛,“拿出去,扔了吧。”

    也不意外,苏然点了点头,便要上前去拿下那只灵猫,“是。”

    “喵呜——啊呜——啊呜噫……”

    不成想,白白的小灵猫眼珠子一转,像是听懂了人言一般,挣扎了片刻,见无果后便不动了。

    睁大了一双含泪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苏长今,四爪无力地下垂着,冲着她一声声的叫……

    苏悠颇为惊奇,伸手戳了戳它白毛毛的肚皮,“主子,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我还没见过灵性这么强的灵猫呢!”

    被戳了软软的肚皮,小东西无力地蹬了蹬腿,发出了无力的控诉。

    苏然也觉得惊讶,又瞥见苏长今含笑的眉眼,她大概明白了什么,“主子,看它挺聪明,不如就将它留下来,权当是府中的一双眼睛。”

    很多费尽心机瞒着,刻意让人看不到的东西,却不会去瞒着一只猫。

    从此以后,这便是一双暗处的眼。

    视线下移,苏长今将视线放在了小白球上,唇角微微弯起,捏住了小东西往上提。

    “听见了,愿意跑腿吗?”

    如若这狗东西敢露出一丁点儿不情愿或者是要挠人的架势,她马上扔了它。

    “喵,喵喵——”

    小东西的胡须如同小鸡啄米般,一颤一颤地抖动着,甚至讨好似的舔舐着苏长今冷白的手指。

    心情不错,苏长今松开了它,稳稳当当地落地后,小东西讨好地还围着她叫唤。

    “主子,它是不是得有个名字啊?”

    哪怕小东西对她爱答不理,苏悠还是对它颇感兴趣,况且主子勉为其难收下它,肯定不会再管它的名字。

    苏悠笑的颇有些不怀好意。

    “它长得真好看,不然就叫小漂亮吧?”

    小白球不断抖动的胡须,慢慢变成了一条直线。

    终究是苏然开口救了猫命,“你那么爱吃,怎么不叫小饭桶?”

    苏悠被噎了一口,语无伦次地开口,“这这……这怎么能一样呢?”

    眼看着两人为了一个名字,就要争论地不可开交,苏长今眉眼轻抬,看着小白球,“不用想了,它有名字了。”

    小白球在她身边张牙舞爪的,似乎还挺期待。

    唇角微勾,“小东西,以后你就叫陆小二了。”

66面见沈清流,本王有疾

    近日,摄政王府的下人们多了一项好玩的活计——养猫。

    那猫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陆小二。

    陆小二是个能吃的货。

    虽说长得可可爱爱,又白白胖胖惹人喜,可就是有一个麻烦事。

    那后院百花亭的一池锦鲤遭了殃。

    “快点快点儿!小主子又跑到百花亭的池子里捉锦鲤去了!”

    “那可是王爷最爱的翠湖锦鲤啊!”

    王府上上下下,为了捉一只猫几乎乱做了一团。

    谁都知道,王爷闲来无事时,最喜欢的便是到后院的百花亭投喂翠湖里那一池锦鲤了,尤其那一对头顶白雪的赤色锦鲤最得王爷喜爱……

    翠湖畔,打翻了一堆饵食后,陆小二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游鱼上岸,白乎乎的小身子旁,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锦鲤。

    捉了也不吃,就是玩儿。

    不断有锦鲤试探着靠近,便难逃陆小二的魔爪。

    翠湖中心处,一对头顶白雪的锦鲤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好你个陆小二,王府是喂不饱你了,还敢来偷食儿?”

    陆小二耳朵尖尖一竖,似乎是通过声音认出了来人,一池锦鲤也不要了,撒丫子遁走!

    “喵呜——!”

    苏悠晚来一步,看着亭中躺倒一地的锦鲤哭笑不得,说它机灵却偏偏馋猫一只,说它馋嘴却又没碰这锦鲤一口……

    自从陆小二来了苏府,最能吃的那个再也不是她了。

    ……

    北楼。

    北楼是苏长今的书房,亦是斋号。

    “……现在人就在清平乐。”

    苏然将所有的事情汇报完毕,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候指令。

    良久,苏长今撂下狼毫伫立在原地,颇为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画作,而后莞尔一笑。

    “本王的墨宝如何?”

    苏然微微颌首,从善如流,“依旧惊才绝艳,无与伦比。”

    追赶着陆小二来到了门外的苏悠不由轻笑,主子又在自恋成狂了。

    “走吧,去见见本王的好友。”

    苏然打开门,刚看到门外的苏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长今已经从里面迈步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陆小二从门前的柳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苏长今的脚旁边。

    “喵呜——”

    赶在苏悠告状之前,陆小二摆出了一副蠢萌兮兮的表情,不由逗得苏长今眉眼带笑。

    “又去翠湖了是吧。”

    毫无疑问的肯定句从苏长今的嘴里说出来,陆小二难得心虚地低下了脑袋,看的苏悠发笑,难得替它辩解几句。

    “是捉了不少,不过都还好好的,小二好像也不太喜欢吃锦鲤。”

    苏长今轻哼,唇角微勾。

    “罢了。”

    “本王的池子里也不养祖宗,谁能活着各凭本事。”

    这小东西可不是不爱吃锦鲤才将其放生,不过是聪明机灵,知道什么是她的底线罢了。

    看着陆小二,苏长今轻笑一声,伸出手将其拎了上来,陆小二显然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嗷呜一声,眨巴着眼睛去看她。

    苏长今扯了扯它的圆脸,心情舒畅地抱着它离开。

    “不过下次记住了,想吃什么去别家弄,长安城里的富贵窝多了去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没想到是这般的教育,苏然两人对视一眼,看着抱着陆小二出门去的主子,还在对怀里的小二谆谆教诲。

    “……”

    陆小二在长歪的路上,越走越远。

    ……

    清平乐。

    沈清流来长安城已经有数日了,清平乐的掌柜不知为何看他的眼神都快不对劲了,他才联系到了苏长今。

    远远地从二楼包厢瞧见他来,沈清流便死死地盯住了人,生怕人再从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二楼,苏长今推门而入。

    折扇轻摇,一如初见时的风流倜傥,沈清流姿态清逸,在窗边的位置上为其添了一杯茶。

    “长今兄弟,见你着实不易啊。”

    还好,没一上来就拉着她打架。

    “国事繁忙,还望清流兄体谅。”

    苏长今轻轻笑过,来到了他的对面,沈清流才注意到她身后那一只白猫,长得着实漂亮。

    看了一眼便撤回了,沈清流也不绕圈子,一双眸子亮亮的,单刀直入主题,“长今兄弟可是想好了,何时与我比武?”

    还是那次凉州作下的孽。

    苏长今心里不动声色地将陆惊野骂了一万遍,若非那日夜袭被他发现牵绊住,想来也不会遇到沈清流这么个难缠的角色。

    不过沈清流虽然剑痴了些,却也是个实打实的值得相交的朋友。

    苏长今犹自轻叹,面上不自觉地敷了一层淡淡的忧伤,“能与清流兄长剑论英雄,定然是快意潇洒。”

    “可惜……”

    原本以为苏长今是要答应了,沈清流又不明所以,“可惜什么?”

    慢悠悠地给自己添了一盏茶,苏长今轻声叹了口气。

    “可惜,本王如今有疾在身,太医嘱咐了,要本王三月之内不可动武,不可操劳,静养才是。”

    “有疾?”

    沈清流诧异地拧起眉头,看着对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且神清气爽的苏长今,“可我瞧长今兄弟神色清爽,不像有疾之色。”

    莫不是不想与他比武,特地编出了这一番瞎话?

    “隐疾,自然是不好看出来的。”

    苏长今知道他不好骗,如果强行装作虚弱之色,倒是徒增怀疑。不如大大方方地摆出来。

    沈清流脸上的怀疑之色果真动容些许,可如此一来,他就至少需要再等上三月。

    “长今兄弟,三月后是否真能与我比武?”

    “那是自然。”

    三月之后,还有三月之后的病,现在如此着急做什么。

    沈清流虽说也是智勇双全,却到底是个不拘小节的江湖中人,哪里会玩得过苏长今的弯弯绕绕。

    “好,近来燕云门无事,不如我就在这长安城游历三月,”

    言罢,又看向了苏长今,神色清朗,“正巧你三月不能动武,难免会糟歹人惦念,我便留在京中,也可护你周全。”

    江湖中人四处飘摇,所以总是说四海为家,江湖中人也当重情重义,率性而为,沈清流倒是演绎的淋漓尽致。

    “清流兄仁义,长今感念在心。若是是在这清平乐住不惯了,本王那里还有些别苑。”

    苏长今倒没想过他会留下来护着自己,一时也有些无法言喻的……舒爽。

    有这等便宜,为何不占?

    “倒也不必,这清平乐就挺不错。”

    清平乐装潢雅致却又不乏雍容大气,沈清流是真的觉得这里不错,只不过……

    “就是这里的掌柜,似乎脾气是不太好。”

67英雄救美?陆小二瘫痪智障的三弟?

    沈清流为人正派,侠肝义胆。

    如此清流潇洒不受羁绊的一位侠客,居然肯在长安城留下来护她周全,若说她毫无动容那倒也不是。

    至于沈清流所说,清平乐的掌柜脾气不好,她倒是猜得到——

    上次她离开的急,大概是木浮生将他当做了歹徒,没让掌柜给他什么好脸色。

    沈清流为人热切,这些年在江湖中游历所感所悟颇有一番滋味,是常居于庙堂的苏长今所不曾经历过的,两人很是聊得来。

    傍晚时分,霞光万道,从窗边披洒下来,苏长今才起身离开。

    苏然就在门外,见到苏长今出来,眼力极好的陆小二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跳到了苏然的身上。

    像个大爷似的。

    “主子可是羡慕沈大侠?”

    两人下楼,苏然忽然问道。

    苏长今轻飘飘一笑,“什么羡不羡慕,本王现在不也挺好,潇洒自在赛过神仙。”

    看着苏长今的背影,苏然目光炯炯的,露出了一丝心疼之色。

    她是跟主子时间最久的,怎会不知道,主子从来就不贪图那权贵,心中所念向来是那更广阔的天地。

    ……

    楼下,大堂中的掌柜望见苏长今,瞬间惊喜到扯大了一张圆脸,撇着八字胡眉开眼笑地迎上来。

    “哎呦王爷,您何时来的,怎么没支会小的一声,小的也好为您好生安排上等包间……”

    苏长今与木浮生交好,整个清平乐没有不知道的,因而比起其他的权贵,上上下下都对于苏长今更多了一分妥帖。

    轻轻摇曳折扇,苏长今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些许距离,她唇角微勾,神色慵懒。

    “刘掌柜。”

    “二楼玄字七号包厢那位,给他升到天字号,帐记在苏府……还有,好生招待。”

    刘掌柜先是讶异了一下,不过在生意场上精明圆滑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王爷放心,小的记下了。”

    刻意刁难七号房那个,骗他没有上房,本就是本家大小姐的交代。

    而大小姐可是交代过了,摄政王的吩咐等同于她……这以后指不定就是一家人了,他当然明白该怎么办。

    刘掌柜很有眼力劲儿,不用苏长今多说,她提起步子向外走。

    “主子小心!”

    随着苏然惊叫一声,清平乐的门外忽然闪进来一片粉色的裙边,猛地一股力道扎进苏长今的怀里!

    四下里有人惊呼出声。

    白衣飘拂而过,柳诗意只感受到一阵冷香拂过,随后便躺在了那个长安城的人间绝色怀中。

    柳诗意睁开泪眼,红肿的眼睛抬头,入眼便是他清风明月般的轻笑。

    “姑娘没事儿吧?”

    腰间抵着一件硬硬的东西,但是很规矩,不曾逾越半分。

    “哇偶英雄救美,摄政王简直英俊死了!好像成为他怀里的姑娘啊……”

    一旁不断有姑娘或是男人们的揶揄艳羡之词传来,柳诗意面色一阵绯红,急忙从他怀中站起来。

    “我,我没事……谢过摄政王。”

    她这才看见,苏长今刚刚并未用身体接触到她,适才横亘在她腰间的竟是一把折扇。

    苏长今露脸的次数不少,柳诗意曾随父亲入宫远远地见过,这般绝色人物只一眼便让她记住了。

    冷静下来,柳诗意恭谨地浅浅地行过一礼,待到收拾好自己的神容,向苏长今辞过后便略有些急切的上了二楼。

    回过神,苏长今轻声笑过。

    她并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毕竟京中能将她认出来的人不在少数。

    “喵呜~”

    陆小二不知为何忽然轻轻叫唤了一声。

    掸了掸身上的风尘,还未曾抬起头来时,便听到了刘掌柜圆滑世故的独特调调。

    “陆王爷竟然也来了,清平乐今日当真是蓬荜生辉,快里面请里面请!”

    抬首,陆惊野正站在她的不远处。

    依旧是一身玄衣,面色清冷不苟言笑,单手负于身后,平白地给室内带来了一股压迫之感。

    “见过摄政王。”

    洛鸣向着苏长今行过礼,这才明白掌柜为何会说是“也来了”。

    苏长今颔首,眼神放在了陆惊野身上,不咸不淡地开口,“看来陆王爷今日兴致不错,本王就不就留在这儿惊扰了。”

    “摄政王颇有自知之明。”

    身旁,是走过的陆惊野身上的清竹味道,以及那句话。

    “……”

    刘掌柜捏了一把冷汗。

    他也万万没想到,京中盛传的两人不和,会不和到这种地步,就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洛鸣几乎是时刻谨慎着从苏长今的身边走过的,主子如此不客气,难保摄政王不会突然发飙……

    “苏然,回府吧。”

    苏长今面色如常,只是轻轻开口,视线却轻飘飘地落在了苏然怀里的陆小二身上。

    陆小二只觉皮毛一紧。

    “陆小二,不会自己下来走吗,怎么跟你那瘫痪智障的弟弟一个德行。”

    “……”

    身后,陆惊野的步伐忽然止住,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缓缓地转过身子。

    他面容清冷矜贵,却在此刻偏偏带上了一股子慵懒的邪性,目光幽冷地看着苏长今……和那只圆滚滚地从苏然身上跳下来的白毛球。

    “摄政王的猫,果真与众不同。”

    陆惊野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受到两人气场的影响,周围吃饭的碗筷之声都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观望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长今轻笑,折扇轻摇,“除了有个瘫痪在床且智障无医的三弟,也没什么不同的。”

    世人皆知,陆惊野在陆家一众宗族之中排行老三,其上还有一位长姐,一位长兄。

    陆小二陆小二,恰恰好排在了第二上,这不就是正好压在了陆惊野的头上?

    而那瘫痪在床且智障无医的三弟,还能是说谁?

    啧啧,摄政王真是杀人诛心呐。

    “如此不同寻常的猫,摄政王可要照看好了。”

    陆惊野的眸子里已然淬了凉意,他深深看了苏长今一眼,冷笑过后漠然转身,“走吧,碍眼。”

    几经了风云变幻,众百姓可算松了口气,两位神仙起码没打起来。

    心情实在美丽,苏长今也转身离开,目光寻找那小白球,养猫三日,用猫一时。

    “陆小二,不要总想着出来撒野,家里瘫痪的三弟还要你照顾呢。”

    “……”

    摄政王为何不断作死?

    猛地回头,看见陆惊野没有再杀回来,众百姓这才将心勉强放回了肚子里。

    嗯,摄政王果真神勇。

    ……

    出门的苏长今,在街市上闲逛。

    没走多时便看到了柳尚书的次子柳廷璋,带了一群家丁护卫横行在大街上,似乎在找人。

    苏长今并不关心,回了府。

    却没想到,本以为今日不过是几个小插曲,却没想到是风云变幻的前兆。

    次日,庆帝召见。

    与此同时,牧野王于清平乐私会柳尚书之女的传闻,不胫而走。

68御前争辩,好戏开场!

    “气死本公主了!京中谁不知道惊野哥哥与本公主情投意合,她柳诗意算个什么东西?!”

    “竟然敢跟本公主抢驸马?!”

    明霞宫内瓷器破碎的声音阵阵,宫外的侍女面面相觑,识趣儿地没有一个敢进去的。

    四公主从今早开始听闻了牧野王私会柳尚书之女柳诗意的消息后,便打杂器物到了现在。

    宫里这两日,又要不太平了。

    ……

    摄政王府。

    苏长今听着打探来的消息,颇为好笑。

    吏部尚书柳素是亲近三皇子祁王一派的,正逢庆帝这几日正在为自己的几个儿子议亲,他自然想将自己的独女许配给南祁渊。

    可柳素没想到,向来听话懂事的女儿这一次居然强烈地反抗自己,原因竟是因为一个陆惊野。

    女儿爱慕牧野王,可牧野王牵扯复杂,在几方势力中斡旋徘徊,加之功高震主,在柳素看来并非良人。

    且,柳素次子柳廷璋,因为当初对明月一见倾心,最后明月却被陆惊野亲手送进了大理寺,他与陆惊野算是埋了旧怨。

    是以昨日,柳诗意本想借最后的机会在清平乐约了陆惊野,想着向陆惊野表明心意,却被赶来的柳廷璋捉了个正着。

    牧野王私会柳诗意的传闻,就这样在市井中散开。

    苏长今没忍住,幸灾乐祸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主子昨日撞见的姑娘,正是柳诗意。”

    看到主子如此不厚道,苏然没忍住从容开口解释,“所以……更甚者有传言,主子对柳姑娘本是情根深种,昨日却惨遭佳人拒绝。”

    “……”

    苏长今面色一滞,笑意顿停。

    “哦,怪不得庆帝那个老狐狸今日要主子进宫,难道是想试试主子对柳诗意的心思?”苏悠一下子想到。

    庆帝老奸巨猾,可见不得自己的臣子背着他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苏长今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笑意。

    “何必猜来猜去,今日进宫本王倒要瞧瞧这一出好戏。”

    牧野王,摄政王,吏部尚书……哪一个放在一起都不会让庆帝省心啊。

    ……

    ……

    进宫门后,还未等见到这次事件的几个风云人物,苏长今便先遇到了一同前往御书房的南钥。

    他身后还跟了小跑着的南青眠。

    “长…摄政王。”碍于有人在,宫内人多眼杂,南钥好歹没直呼苏长今的名讳,只是神色略有惊忧之色。

    南青眠便顾不得这许多,上来便急急地一把揪住了苏长今的衣袖,泪眼婆娑甚至带着哭腔。

    “长今哥哥,长今哥哥是……真的喜欢柳诗意吗?”

    “……”

    似乎只要苏长今说是,南青眠就要当场哭出来了。

    苏长今心下一阵无语,明明是陆惊野搞的这些破事,怎么都能跟她扯上关系。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是不是陆惊野故意当初的消息,准备拉个垫背的。

    “呦,五妹怎么这么没出息啊,竟然出来追着男人哭,玉妃是怎么教的你?”

    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几人同时被吸引过去,却见到南青霞一身明艳的粉红罗群,趾高气昂地带着一堆侍女走过来。

    南青眠最受不得自己的母妃被人看轻,她语气里还带着哭腔,却伸直了脖子,“四姐又何必这样说,自己不也是为了牧野王才出来的。”

    “本公主跟你能一样吗……算了,今日先不计较,待本公主见到那个柳诗意,定然要好好给她些颜色瞧瞧!”

    南青霞叹了口气,愤愤地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

    今日她俩算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南青霞向来看不起庆帝从外面认的南青眠,却也罕见地没有再寻她的晦气。

    想到柳诗意,南青眠依旧委屈得很,同样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这幅场景倒是看的苏长今心中好笑。

    果然,女人之间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一说,只要有了共同的敌人,居然也可以心平气和地合作。

    ……

    御书房内。

    庆帝无悲无喜地低垂着眉目,下首站的站,跪的跪。

    等到苏长今进来的时候,才发现了陆惊野包括柳素父女俩以及南祁渊都已经到了,柳素一脸悲苦地跪在地上,身边的柳诗意掩着帕子在低声抽泣。

    陆惊野漠不关心地立在一旁。

    “陛下,摄政王来了。”

    庆帝旁边的福来低声提醒了庆帝一遍,庆帝这才抬起头,让苏长今平身,瞟了一眼她冷白过度的面色后低声吩咐,“摄政王身体不好,看座吧。”

    太子与祁王都在,尚且没有那个殊荣,陛下居然对摄政王如此纵容,柳尚书跪在地上,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苏长今并未直接就坐,而是张口欲要说什么,被庆帝伸手打住。

    “爱卿不爱多言,朕都明白。”

    明白?

    那还叫她来作甚。

    苏长今面色如常,既然庆帝都开口了,她自然也就心安理得地在众位权贵面前就坐了。

    “陛下,求您一定给小女做主啊!”

    椅子还没做热乎,苏长今差点被柳素给吓得跳起来。

    柳素苦大仇深着一张脸,跪在地上不起来,“陛下,小女昨日不过是前往清平乐游乐,却不想怎么就与牧野王扯上了关系,如今小女的名节受损……”

    “请陛下势必要给老臣一个交代啊!”

    柳诗意咬紧了唇畔,跪在柳素身旁,面色潮红而冷汗一片,却没有任何解释。

    原来是碰瓷儿的。

    苏长今唇角微勾,眼神看向了一脸事不关己的陆惊野,这男人毕竟久经沙场,什么没见过,属实是淡定至斯。

    “胡说,明明是柳诗意她想主动投怀送抱,惊野哥哥肯定是不会要她的!”

    生怕庆帝一气之下会让陆惊野娶了柳诗意,南青霞急忙跳出来加入战斗,只是这一番动作属实惹了柳尚书不快,他愤懑不平地看着南青霞开口,“四公主又未曾见到,只是空口白牙,怎能如此污蔑小女?!”

    好一番御前争辩。

    柳尚书看来是气急了,转头一眼居然盯上了苏长今,面色红润一片,“对了,昨日廷璋回来与臣说过,摄政王昨日也在清平乐,那清平乐的酒客也都看见了小女撞上了摄政王,摄政王也是见到了小女与牧野王的吧?”

    不提起这一茬还好,一提起来首先白了一张小脸的就是南青眠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在了苏长今的身上,差点儿忘了摄政王今日之所以入宫的原因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苏长今微微一笑。

    好戏,这才开场。

69苏长今在为他说话?

    柳素话里话外都在将两人谣言的罪过往陆惊野身上引。

    他当然明白,只要将两人之间私会的罪名,全部都扣到陆惊野的头上,是他诱拐自己善良懂事的女儿,旁人自然会对他千夫所指。

    “父皇,这件事情跟长今哥哥肯定没有关系……”

    “五公主也是个姑娘家,应当知道这种事情对于女子的影响,老臣不过是想让摄政王帮忙给做个证而已,这又有何难?”

    南青眠话没说完,便被柳素一把夺过了话头,他一脸的义正言辞与理直气壮,倒是让南青眠不好再说话。

    柳素身旁站着的南祁渊,看着南青眠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一旁跪着的柳诗意闷声不语,似乎在隐忍什么,面色苍白不见血色。

    “可是这本就跟长今哥哥……”

    “青眠。”

    庆帝舒然抬眼,安慰性地看了一眼南青眠,浑身不言而喻的威严。

    他目光如炬,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之后,将视线放在了苏长今身上。

    “苏爱卿不妨有话直说,如果事情真如柳卿所言,朕绝不会姑息任何人。”

    哪怕那是自己爱妃的侄儿。

    闻言,苏长今面色从容,心底却止不住的冷笑。

    自古无情帝王家。

    庆帝虽说表面上要倚仗陆惊野,可自古以来但凡有野心有计谋的皇帝,没有一个会放任自己的臣子发展到自己的头上。

    庆帝忌惮陆惊野,远胜过所有人。

    一有能够打压陆惊野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苏长今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了陆惊野身上,那个男人从头到尾没有一句的解释,像是厌倦了这般世间的污浊,面容冷淡却又矜贵而立于一处。

    哪怕所有人都在争论着他应得的罪过与归属,也都与他无关。

    绕是这般针对他的唇枪舌剑,陆惊野此人,依旧能为大庆献出一切吧。

    冷笑成言。

    “回陛下。”

    冰凉的嗓音,让陆惊野原本冷凝的眸子,忽然微微一动。

    在南钥颇为担忧的神色中,苏长今起身,面目无喜地行了一礼,在众目睽睽之下淡然一笑,“臣昨日,的确先后见过柳姑娘与陆王爷。”

    戛然而止的空气涌动。

    陆惊野冷笑无言,眸中的光华,更是泄去了几分,寥落无几。

    是了。

    庆帝在借苏长今的手打压他,在庆帝面前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的表现机会,苏长今一介聪明人,怎会放过。

    “是了,是了!臣就知道臣的女儿自小便知书达理,决不会无缘无故到那清平乐,更不会随意地去私会外男,还请陛下一定为老臣做主啊!”

    “姑娘家的清誉,那是何等的重要啊!”

    柳素早就迫不及待的在庆帝面前刷一波脸了,卯足了劲儿地往陆惊野身上泼脏水,视线却暗暗地瞥向了南祁渊。

    将这一切望进眼里,苏长今眸色微眯,心下更是了然。

    南祁渊此人城府极深,他早知庆帝对于陆惊野的忌惮之心,由此而导了这一出戏。

    柳素做的这一切,不过全都是南祁渊的授意罢了。

    “惊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惊野面目从容,无悲无喜。

    “臣,无话可说。”

    庆帝果然一副很失望的神色,然而眼底却没有一丝恼怒之意,他张了张口欲要说着什么。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再开口怕是就要定陆惊野的罪过了。

    “陛下,臣有话要说。”

    众人一惊,看向了打断圣上的那人,风骨自然,无惧无畏。

    南钥还未曾反应过来,他身边的苏长今便已经转过了身子,面向了柳素。

    庆帝微张的嘴巴还未曾阖上,便被苏长今半路劫了道儿,他面色虽然微微不悦,却依旧威严有度,“爱卿有话直说。”

    柳素刚抬头,还在疑惑时,便听得苏长今从容不迫地出声,“长今得罪,想请教柳尚书,令公子也如令爱这般芝兰玉树,洁身自好吗?”

    “这…这是自然。”

    大儿子常年不在长安城,这说的自然是柳廷璋,柳素摸不准苏长今的意思,琢磨着点头。

    换来的却是苏长今的一笑,眉眼清润而狡黠,“可本王怎么听说,令公子常年出入于承欢阁那种烟花柳巷之地呢。”

    柳素瞬间拉下了脸。

    苏长今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尚书府与摄政王府向来没有恩怨,为何今日要在这种时候对他对峙。

    他不是也与陆惊野不对付,怎么管那么多?

    “犬子无状,让摄政王笑话了。”

    “不过……犬子虽然行为有些失当,但他还是个好孩子,只是尚且年幼,老臣日后定多加教导。”

    这理由,未免站不住脚了。

    再小,能小过年纪轻轻却手段分明苏长今?

    陆惊野无言,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挪到了苏长今的脸上,不自觉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柳素话后,苏长今轻笑着摇头,身形在御前肆意流转,仿若闲庭若步,“柳廷璋出入烟花之地,尚书却说他洁身自好,而柳姑娘不过是在清平乐小憩,却被说与人暗通款曲?”

    在场那个没有本事将此事压下来?

    只是因为自己的权谋算计,便要赔上一个姑娘的清白年华。

    “本王的确看见了他二人,而且还不至于此,本王也曾顺手扶了柳姑娘一把,那依照尚书大人的话,本王不也是与其私通啊。”

    如此反复推敲,让柳素已经跟不上苏长今的脑回路了。

    他们不是在说陆惊野诱拐他女儿,怎么扯到了廷璋,又是怎么从廷璋说到了他自己身上?

    庆帝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柳素还欲争辩,却被一直默不作声的南祁渊出声制止,“父皇。”

    “儿臣大概是看明白了,战神勇者无畏,想必是柳姑娘对其钦佩,所以才特地相邀清平乐,谁知却造成了尚书大人的误会。”

    南祁渊此言,真是时候。

    苏长今适时地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人做戏。

    有了南祁渊的话,柳素那里根本不会再有其他问题。

    果然,他面目疑惑看向了柳诗意,而就在下一刻,柳诗意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放声抽泣,俯首扣在了地面上。

    “是臣女钦佩牧野王,才将其邀约至清平乐,被赶来的兄长误会,当时清平乐宾客如云,这才传出了谣言……”

    半真亦或是半假,苏长今却从柳诗意埋怨的话里听出了几分真心的情意。

    想来若非自己父亲的施压逼迫,她大抵不会隐忍着柳素将脏水泼到陆惊野头上。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明里暗里地投向了苏长今。

    庆帝的试探,柳诗意的感激,柳素的怨愤,南祁渊的探究……以及陆惊野眸中的意味不明。

    冒着被庆帝猜忌的风险,苏长今……在为他说话?

    从容隐逸,折扇置于手中,她听到了庆帝的声音。

    “既然误会一场,此事便就此作罢。”

70赐婚?陆惊野拦路

    “退下吧,朕乏了。”

    庆帝老态龙钟,抬手抚向了额头,一行人摸不准庆帝的意思,却清楚庆帝此言必然是兴致缺缺。

    没人敢再扰了他的清静。

    柳素只得就此作罢,看了南祁渊一眼,带着泣不成声的柳诗意离开。

    “摄政王留一下。”

    龙椅上的人未曾抬眼,只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尽了所有人的耳中。

    苏长今并不意外。

    她轻轻颔首,目送着一脸忧色的南青眠被南钥带走,转瞬间御书房内只剩下了庆帝与苏长今。

    以及未曾离去的陆惊野,南青霞在一旁小声嘀咕着让陆惊野同她离开。

    庆帝还未曾睁眼,站在他龙椅一旁的福来公公向着陆惊野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他伺候庆帝久了,自然知道这会儿面目无喜的陛下兴致如何,旁人万万不该这时候犯到天子的头上。

    “惊野哥哥,我们快走啊,父皇有事情要同摄政王说就让他们说嘛……”

    南青霞显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她的惊野哥哥平安无事,旁人根本与她没有关系。

    更何况,这个摄政王还总是与她的惊野哥哥对着干。

    陆惊野没有说话,负手而立于一处,看向苏长今的眼睛里多出了些许说不出来而又莫名的情愫。

    苏长今当然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如同利刃一般直射在了自己身上。

    闭了闭眼,她未曾回眸,心底微凉。

    她怕是傻了。

    放着如此好的机会,借柳素的手让庆帝敲打陆惊野,增进庆帝对她的信任……结果非但不去利用,反而还救了陆惊野。

    大庆啊大庆,腐朽没落不才是她想看到的吗?

    不过也好在,陆惊野从今以后,怕是会对她多出几分信任。

    唇畔闪过一丝冷嘲,苏长今睁开了眼睛,目光倏然之间变得释然。

    良久,陆惊野迈步走出了御书房,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庆帝睁开了眼。

    “摄政王足智多谋,你可知朕将你留下来,是为的什么?”

    苏长今抬手拘礼,“臣愚钝。”

    庆帝笑了,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朕记得,摄政王还未曾婚配?”

    眸底一凉,苏长今冷声开口,“回陛下,臣尚未及冠,不曾想过婚配之事。”

    “不妨事。”

    庆帝扯了扯嘴唇,做出了和蔼的一笑,“朕看那柳诗意就不错,才华横溢名动长安。”

    似乎是觉得选择有些少,庆帝又将京中权贵之家的几个适龄女子细数了一遍。

    “王侍郎的独女性情温顺,右相的爱女宗初渺艳绝长安……还是,朕的几位公主你更看得上眼?”

    “若你喜欢,朕现在就下旨为你们赐婚!”

    下旨,赐婚?

    眸光锋利,庆帝直直的看向了苏长今,带着不言而喻的试探。

    “陛下请收回旨意!”

    白袍翻飞,苏长今撩起袍尾跪在了地上,神情冷漠,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动心之意。

    “臣尚且年幼,且父亲过世还未满三年,长今也没有钟情于哪家姑娘,从未想过婚嫁之事,只想一心辅佐陛下,使得天下清明。”

    “请陛下收回成命!”

    苏长今心底冷然却清楚,庆帝在试探她是否会选择这些京中的权贵与其联姻,对庆帝的统治构成威胁。

    若是现在不表明立场,这个老狐狸以后有的是手段玩儿死她。

    似乎过了很久,苏长今才听见上首的位置传来的叹息声。

    “唉。”

    叹了口气,庆帝却显而易见的舒心了不少,连笑容带起眼角的纹路都带了几分真实。

    “摄政王当真明大义,不像朕的侄儿惊野,以后怕是还要爱卿多多督导牧野王啊。”

    “也不知道惊野是否有了心仪的女子……”

    “快快起来吧。”

    像是随口一说,庆帝立马回神,让苏长今起身。

    老狐狸。

    面上没释放一丝情绪,苏长今起身后,向着庆帝拘礼,“臣明白。”

    果不其然,老狐狸更满意了。

    事情明里暗里地吩咐完了,庆帝也就没有了留人的打算,再度虚与委蛇了一炷香,苏长今离开了御书房。

    ……

    ……

    从御书房出来,夕阳已然醉倒了半边彩霞,苏长今踏着夕阳的余晖行至宫门口。

    然而,还未曾踏上自己的车架,身后传来了清晰而稳健的脚步声。

    啧,拦路的来了。

    “苏长今。”

    嗓音清冷。

    她回首,正是陆惊野面色深沉地站在她的身后,探究似的看她。

    “陆王爷,你我似乎没有相熟到,可以直呼名讳的地步。”

    苏长今从容轻笑,出口又是那般丝毫不曾客气。

    可笑。

    陆惊野如今将近及冠之年,庆帝不操心他一个老男人的婚事,反而来操心她对谁中意?

    陆惊野上下审视了一番苏长今。

    毫发无损。

    他从来都知道,苏长今这张嘴,向来是巧舌如簧,当然会安然脱身。

    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讲不出什么好话。

    但也只有两人保持敌对的关系,庆帝才不会将手动到他们二人头上。

    “陛下,可有对你说什么?”

    苏长今帮了他,依照圣上的脾气,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唉。”

    夕阳下的人身姿绰约,苏长今轻叹,让陆惊野不由眉头微皱。

    “陛下为牧野王操碎了心啊,竟然向本王打听你是否有中意的女子。”

    “牧野王还是快些成家,好让陛下少操心了。”

    好让那个老狐狸少跟她八卦陆惊野,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苏长今眼底的笑意并没有逃离陆惊野的双眼,而难得的是,陆惊野并没有丝毫动怒或是冷意。

    他只是看着苏长今,目光幽深,倏尔启唇。

    “苏长今。”

    “本王欠你个人情。”

71牧野王府遭贼?

    百花亭。

    苏悠一脸惊诧地看着从宫里回来后,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苏长今,掐了一根树枝逗弄着翠湖中的一池锦鲤。

    “主子这是怎么了?”

    以往从那个宫门里出来,主子可从没有如此松快过。

    “……”

    苏然沉默地摇头。

    眼下,她有件事情没有禀报,还不知当讲不当讲。

    玩儿地差不多了,苏长今放下了手中的枝条,一脸舒爽地坐回到了石凳上,折扇轻摇。

    难得陆惊野跟她服软,既然他愿意欠下这个人情,那她势必要好好利用才是……看来之前是冤枉他了。

    “主子,之前你与柳诗意的谣言,查出来了。”

    并没有多少表情变动,苏长今眉眼微眯,轻抬尖削的下巴。

    “说吧,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苏然沉稳着声音,“有些复杂,散出谣言的不止一伙势力。”

    “是左相……还有牧野王。”

    刷拉——!

    折扇摇曳的风声顿停,苏长今好笑地轻抬眉眼,那笑容却带着几分冷意。

    苏悠眉毛一挑,面容难掩雀跃,心里更是欢腾得紧。

    但凡主子露出这样的神色,那就是有人要倒大霉喽……

    良久,两人只听到一声冷哼。

    “本王居然如此能耐,竟然招得这两位大人物如此费心费力。”

    苏长今眯起双眸,神色莫测。

    左云逸是瞎了吗?

    南钥有心与她交好,而左云逸居然只为了争一时之气,便要将她拖下水去。

    愚钝。

    若她真有什么事端,厄运缠身的也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个,左云逸也休想从中摘的干净。

    至于陆惊野,倒是没出乎她的意料。

    “陆小二呢?”

    苏长今忽然问道。

    懒惰的陆小二平日里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在这翠湖边上晒太阳,顺便欣赏这一池翠湖中肥美的锦鲤。

    苏悠也茫然,挠了挠后脑勺。

    “倒是从今早开始,就没见到那小家伙,不知道去哪儿撒野了。”

    ……

    ……

    牧野王府。

    一片翠绿的竹林中,风声鹤唳,里面的暗流涌动,显示着它的不平凡。

    洛鸣静静地立在竹林外等候着,听着其中刀光剑影之声的竹林,沉默无言。

    不是第一次了。

    除去上朝,主子几乎每次进宫面见了圣上之后,回来都是这样一副状态。

    一身的戾气,唯有这一片清幽的竹林可以压制。

    一开始还好,主子毕竟曾经做过修行,只是在竹林中静静的打坐调息几个时辰,一身的冷厉之气便可消散殆尽。

    可后来,打坐无用,竟在这竹林中动起了剑术……宣泄之后,方可化解。

    没人劝得住。

    且,即便如此也根本无法真正化解,而湘贵妃作为陆惊野的姑姑,更是要看着庆帝的脸色在宫中过活。

    又是半柱香后,竹林中逐渐的归于平静,洛鸣这才抬起了眉眼,便看到一身清冷气息的陆惊野迈腿向着这处走过来。

    他提了一把剑,神色冷寂。

    “主子。”

    陆惊野并没有停下,洛鸣便抬腿跟了上去,“查到那两名侍女的来历了。”

    陆惊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一味的向前走着,洛鸣便跟在他身后,继续禀报探子得来的消息。

    “苏然苏悠是两姐妹,自小父母双亡,曾经在南方镖局做过镖师,后来在摄政王年岁十五那一年,从强盗手里救下了他,从此便跟在了摄政王的身边。”

    额头敷了一层冷汗,陆惊野忽然停下了步伐,冷声轻笑。

    “表面文章。”

    依苏长今的身手,区区几个强盗怎能奈何得了他?

    更何况,他身边这两个侍女对他的了解程度,一看便不是跟了一朝一夕的,怎么可能才跟了一年有余。

    洛鸣沉默片刻,斟酌着再度开口。

    “那苏悠的生辰经过调查,确实符合三阴之女的生辰,而她们的身家也确实算是清白可循。”

    这才是他们去调查苏长今手底下两个侍女的真正原因。

    那日在山道中,陆惊野旧疾发作,本以为治愈就此无望,苏长今的人却突然被发现了是三阴之女,太过蹊跷。

    当时没有时间思虑,可过后,陆惊野便派了人对苏长今身边两个侍女的来历进行了明察暗访。

    陆惊野将长剑向后一甩,洛鸣稳妥地接了过来。

    “苏长今是什么人,你如今查到的,怕也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陆惊野沉声道。

    苏长今虽然年纪轻轻,却能稳坐当朝摄政王之位,本身就不容小觑,左云逸又明里暗里针锋相对了多次,却都没能讨到便宜。

    更何况,他昨日还能从御书房中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三阴之女的事,陆惊野更相信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手笔。

    只是有一点蹊跷,那日的确是三阴之女的处子之血,可苏长今为何拖了许久才言明苏悠的身份?

    旁人不得而知。

    “寒冰箭一事,如何?”

    陆惊野陡然间转过身。

    凉州那一夜,倒也不算是无迹可寻,那人虽然将北冥的叛贼救走了,却留下了未曾融化的寒冰箭,正巧被洛鸣看在了眼里。

    洛鸣摇头,面露难色。

    “使用寒冰箭的人不少,但多数都是将玄铁打做寒冰,像是直接用冰棱所做的寒冰箭,闻所未闻。”

    那日他看到的寒冰箭,是真正意义上的寒冰箭,寻常人不会随身带着如此多的冰箭,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寒冰箭是他用内力所化。

    此人定然内力极高。

    “继续查。”

    “是。”

    洛鸣颔首。

    而再度抬首时,远处有人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居然是府中向来沉稳庄重的老管家,此刻却步伐紊乱地走过来。

    “王爷!”

    陆惊野转身,望向来人时,眉目微微不爽。

    管家完全没注意到陆惊野此刻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颤抖着手指疯狂地指着一个方向。

    “王,王爷!不好了,府里糟了贼了!!”

72小王八蛋,哪儿偷的脏东西?!

    老管家叫陆全,平日里公正严谨,深得陆惊野信任,两人平日里不常在府中,府里平日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来管理的。

    洛鸣几乎没见过他这样一副大失惊色的时候。

    “王,王爷……”

    气喘吁吁,陆管家身上一坨一坨的肥肉,挪着笨重的步伐来到了陆惊野的身旁。

    眉目微挑,陆惊野微微侧身,远离了他些许。

    并没有觉察到自己一身的汗气,陆管家哆嗦着嘴巴,指着后院的方向。

    “陆管家,有什么话慢慢说。”

    洛鸣开口示意他慢慢说,陆管家才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并没有片刻的喘息时间,声音颤抖又惊恐,“王爷,府里糟了小贼了啊!”

    “后院后厨全遭了殃,用了一个中午才做出来的午膳就这么被糟践了一干二净!”

    “本来这倒也不妨事,可最最要紧的,还是那对御赐的毛丝鼠啊!!”

    陆全浑身巨动,御赐之物万一有了闪失,要他们十条命都赔不起啊。

    陆惊野眼中的冷芒再度一闪而过,随着陆全引路到了后厨的方向。

    提起毛丝鼠,这本是南部某些地方的产物,边陲小国想要讨好庆帝,自然送来了他们那里的珍奇。

    这毛丝鼠,背部蓝灰而身下雪白,娇小玲珑且善于表达面部表情,确实珍贵可爱。

    旁人只道是庆帝倚重牧野王,才会将这等稀罕玩意儿赐与其玩乐。

    家中鼠,笼中雀。

    陆惊野明白其中深意。

    “死了?”

    眼神清冷,微微眯起看向了陆全,眸中并无一丝慌乱之意。

    陆全咽了口唾沫,陡然之间也不知为何竟安心了不少,“那…倒没有,就是没了。”

    半分心虚半分惊吓,赶在陆惊野黑脸之前,陆全赶忙摆手解释,“没见到……尸体,就是一地的毛。”

    那激烈的战场,堪比战场啊。

    后厨的下人从没有见过陆惊野出现在过这里,难免有些局促不安,一行行的人紧凑在一起。

    “王爷,就是这一地的毛。”陆全指着地上那一堆蓝灰色或是嫩白色的毛绒,一脸地笃定,“贼人定是看中了这东西值钱,才将那两只毛丝鼠偷走的!”

    “能认得出这小鼠的珍贵,说不定是什么英雄榜上的江洋大盗,前段时间的易洋就有可能……”

    说着,还论证了一番自己的猜想。

    陆全真是对那贼人深恶痛绝,那两只小鼠生的玲珑可爱,又善辩人脸色。

    王爷不喜这般玩物丧志的小鼠,自从宫里出来后,便将这两只小鼠安放到了后院后厨照料,倒是便于觅食。

    陆全平日里无事,会来看看两只小家伙,对这两只小鼠喜爱得紧。

    因着是御赐之物,倒是没人敢对这两个小祖宗有什么差池。

    视线一转,陆惊野看着一地的毛,入目时那白毛的长短不太一样……毛丝鼠可没有如此长的毛。

    他脑子里猛然出现了昨天在清平乐,见过的某个小东西。

    还没来得及证实猜想,身后陡然间传来了另一道声音,朗声如玉。

    “牧野王府的人果然厉害,就连管家都会识文断案了。”

    陆惊野转身,对上一脸冷峻的南钥。

    ……

    ……

    此时此刻,摄政王府。

    “啊——!”

    听风阁外的沉香树,香叶落地。

    “小王八蛋,你哪里搞来的脏东西?!”

73各国朝圣,西戎来临

    听风阁这声惊叫来的突兀。

    苏然几乎是闻声进屋,而后出乎意外的没寻到苏长今的影子。

    “主子?”

    没听到苏长今的回应,同样没看见苏长今的人影,踏进听风阁的房门后,苏然谨慎地走到了屏风后——

    “喵呜~”

    它瞪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一身雪白的陆小二,正软趴趴的窝在苏长今的床榻旁的小方桌上,一脸惬意的沐浴着窗外打进来的日光。

    看她进来了,还颇为愉悦,极其礼貌且懒洋洋地抬头叫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在它一旁的榻上,一团鼓鼓的小包在锦被下小动作地耸动着,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

    快步走过去,苏然抽出佩剑,小心地用剑尖挑开了那床蓝白色的锦丝薄被——

    “咕咕。”

    “唧唧唧!”

    瞳孔骤然间一缩,苏然有了片刻的哑然。

    床上那两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似是终于得到了解放,拼命地挣扎着从被子里探出小身子来。

    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陆小二,主子呢?”

    陆小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眼神微微眯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无奈地将剑送回剑鞘,苏然走过去,垂眸看向了看起来就很得意的陆小二,“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陆小二别了别胡须,将头拧到了一旁。

    “那你就更应该知道,在这个府里,掌权的人是谁。”

    苏然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而是心平气和地跟它叙述着事实。

    “只要主子一句话,哪怕你饿死,府里的人也不会给你一条小鱼干。”

    灵猫何其聪明,苏然说的它自然都懂,如果苏长今发话了,陆小二绝不会再有这般同等于主子的待遇。

    “喵。”

    似是抗议,又似是妥协。

    陆小二低低一叫,毛乎乎的脸上略有些委屈。

    还没等苏然将两只小东西处理出去,苏闲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正巧撞上苏然将两只毛丝鼠拿在了手里。

    他挠了挠脑袋,似是有些懊悔,“苏然姐,主子让我把这东西扔了,没想到你这么快……”

    身影略过,苏长今谨慎又偷摸地从屏风后探出了半个脑袋。

    登时眉头一拧,同时将脑袋迅速缩了回去,“还不给本王丢了,等着过年加菜吗?!”

    主子很少如此疾言厉色。

    苏然实在没忍住笑了,惹得苏闲是又懵又急,还没等他上来抢毛丝鼠,苏然清了清嗓子开口,“主子,这小东西还真不能用来加菜。”

    “煲汤做菜随便你们,陆小二呢,把它毛剥了送到灶上去!”

    桌上的陆小二惊慌失色跳下了桌,原本想叫两声的嘴也闭地严实,窜到了苏然的身后。

    苏然无奈,手里的小东西还咕咕地叫着,“主子,陆小二当真偷巧了。”

    “主子可还记得,南部半月前曾经朝圣,送上了他们南部独有的珍稀小鼠,毛丝鼠。”

    苏长今如何会不知,只不过她对这东西没兴趣,这又毛又拉丝的东西听起来就恶心的很。

    只是后来听说庆帝将其赐予了陆惊野,她当时听了就能想象到陆惊野黑着脸接过那两只小鼠的恶心场面……

    “所以,这玩意儿是陆惊野的?”

    苏然用手帕将两只小鼠盖了起来,走出了屏风,苏长今登时向后一退,扒在了门框后,“就站那儿,听的本王心烦。”

    苏长今自然要面子,不然也不会只叫了苏闲来处理,万一府里的人知道了他们的摄政王居然怕这小鼠,王府就该换人来统治了。

    毕竟,苏长今是待不下去了。

    “这毛丝鼠,恐怕整个长安只此一对。”苏然按住手心躁动不安的小鼠,看着跟在苏闲身后出来的陆小二,“陆小二也算偷巧了,这毛丝鼠是御赐之物,万一有什么闪失,只怕牧野王不好交代。”

    苏闲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他举了举手,小声开口,“那主子,可要我将其还回去?”

    “还回去?”

    苏长今正思索着,闻言斜睨了苏闲一眼,唇角微微勾起,显露几分无奈的狡黠。

    “又不是本王搞过来的,难道要本王求着还回去?”

    难道要告诉陆惊野:真抱歉,本王家里你那不成器的二哥偷了你脏兮兮又恶心心的小脏鼠,你看你准备不要脸地要多少本王并不想给的赔偿?

    呵。

    真怕自己不小心,一巴掌把这对小脏鼠拍黏在陆惊野那张大脸上。

    苏闲咬了咬下唇,默不作声地低下了脑袋,倒是颇有几分委屈。

    看的苏长今好笑,“行了,本王的错。”

    苏闲抬头,刚露出半分不解,就听到了苏长今无奈地解释,“本王就不该给你起名苏闲,你就该叫苏呆才是。”

    四个人,悠然闲适,苏长今一度认为自己是个起名的绝顶高手。

    苏闲反应了半天没说话,直到陆小二都看得出来苏长今心情不错了,才敢出来继续招摇得意。

    睨了陆小二一眼,苏长今轻声笑起,满眼腹黑地看向苏然,“本王被两只不知名的小老鼠咬了,眼下疼得厉害,得请太医来瞧瞧吧?”

    苏然明了,欠身轻声一笑,“苏然明白。”

    最后特地吩咐了给陆小二加餐,在陆小二茫然的眼神中,苏长今摇着扇面离开。

    “苏然姐。”

    刚准备走,苏然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苏闲。

    他摸了摸脑袋,颇有些纠结。

    “我还挺喜欢苏闲这个名字的,你跟主子说说,我能不能不叫苏呆才是?”

    “名字太长了,我不好记。”

    “……”

    苏然张嘴,然默,离开。

    ……

    ……

    七月是各国一年一度的朝圣月,各国大都会派出自己的使者向他国表达交好的善意与敬意,顺便交流文化。

    自从吞并了北冥,击退了西戎之后,大庆便成为了这片大陆最富饶的国度,更是朝圣大国。

    近期不断地有各国的队伍进京,人流量密集,听从苏长今的意见后,庆帝将守防的官兵增加了一倍。

    牧野王府。

    陆惊野眉头锁着,听着下人的禀报,脸色黑的似乎随时能滴出水来,“下去。”

    小厮有惊无恐地离开,心底再一遍感叹摄政王的勇气。王爷每一次这副冷漠的表情,似乎皆是因为摄政王。

    而这一次,又多了个太子……

    等人出去,洛鸣才上前。

    “西戎的人没几天就要到了,斥候回禀他们的王准备同大庆联姻,派出了多铎王子,就在这次朝圣。”

74牧野王驾到!

    入了七月,长安城里的风也开始燥热起来。

    近日,京中得了寒热症或是燥症的人不在少数,可最令百姓关注的,无非是摄政王在几日前突发寒热。

    庆帝关切摄政王,特地派了宫里的太医为其瞧病,这才知道摄政王的寒热病竟然是因为被两只小鼠咬伤,这才引发了炎症发热。

    摄政王本就身娇体弱,这下更是卧病在床多日。

    庆帝特地免了他几日的朝见。

    倒是不知哪儿有传言流露出来,将摄政王咬伤的正是庆帝月前特地赏赐给牧野王的两只毛丝鼠。

    按理说毛丝鼠应该稳妥地生活在牧野王府才是,如何会出现在摄政王府并咬伤了摄政王?

    京中流言纷纷,有说是牧野王将小鼠送给了摄政王的,还有说是牧野王为了报复摄政王特地放出了小鼠去咬伤他。

    显然,后者更得人心。

    ……

    ……

    大殿。

    文臣武将着了各式各样的官袍,整齐地站在了议政大殿。

    上首的龙椅,坐着的是大庆的掌权者,金光普照,威严自竖。

    庆帝已近五十,已然显出老态,但威严犹在,鹰一样的目光紧盯在众人身上,随后,视线落在了前排的陆惊野那处。

    眼中阴翳一闪而逝,转瞬之间挪了开来。

    “想必众卿家已经收到了消息,西戎此番朝圣,对方摆明了要与大庆联姻,多铎王子不日便要抵达长安,不知各位爱卿有何见解?”

    “这……”

    大殿下响起了各种讨论的声音,可真要给出决定性的意见,群臣基本都看向了朝中那几大标杆。

    左云逸率先一步,梗着脖子走至殿前,“启禀陛下,牧野王当初力挫戎国,他西戎乃是战败之国,有什么资格迎娶我大庆的公主或是宗室之女?”

    左云逸隐晦地看了陆惊野一眼,“依老臣看来,应当果断拒绝。”

    “回陛下,臣不同意左相的看法。”

    群臣相视,向着另一道声音的来处望去。

    说这话的,自然就是与左相明争暗斗永不对付的右相,宗无介了。

    宗无介年岁稍稍低左相一些,一袭暗红色官服,面容端正身姿绰约,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名美男子。

    他起步至殿前,与左云逸持平。

    “两国交战已久,百姓叫苦不迭,若是以和亲为代价可订立两国百年友好之约,何乐而不为?”

    “臣以为,此法可行。”

    两人各执一词,说法皆有其理,一时之间也是难分高下,庆帝将视线洒落在其他人身上。

    “各位爱卿,可还有其他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朝中的文臣大多以左右二相以及尚书柳素为主,武将则是大多看牧野王的脸色行事。

    其余目前为止还保持中立的,基本都出自摄政王的授意。

    如今的情况便是要么同意,要么拒绝,众人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更好的意见来。

    “若论及了解程度,牧野王与西戎打的交道是最多的,不知牧野王有何高见?”

    柳素与陆惊野结怨,朝中不是没人知道,不过谁也没想到他一开口便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陆惊野身上。

    陆惊野微微抬眸,一袭墨绿色长袍更显得他幽然冷静。

    他脱离队伍,行至殿前,微微躬身。

    “臣不敢托大,只是多铎王子,臣与其有过交战,确有几分了解。”

    “此人狡诈善谋略,行军战术同样了得,此番怕是来者不善。”

    到底还是没能决出个一二来,群臣之间反倒是纷争不断。庆帝拧了拧眉心,眉目之间显露出几分疲态。

    “罢了。”

    “既然如此,便等那多铎王子入京,探探其究竟是何居心。”

    大庆毕竟是战胜国,自然是有资本狂傲。

    且京中适龄的宗室之女不少,适龄待嫁的公主也有那么两三位,若对方真是诚心求娶,届时应允也不迟。

    退朝后,庆帝单独将陆惊野宣进了御书房。

    半个时辰后,宫人亲眼瞧见,陆惊野面容清冷地出来后,转瞬之间便是满目寒凉。

    难掩肃杀,摄人心魄。

    笔直地出了宫,而后,围观百姓看到牧野王的车架,马不停蹄地奔向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

    花房。

    “主子,下朝了。”

    见到苏长今在太师椅上,终于有了悠悠转醒的迹象,苏然轻声提醒。

    果然,她极其感兴趣地撑死了还略有些惺忪的眼皮,泪痣也如同在流光一般。

    “如何了?”

    “陛下可从不会让人失望,陆惊野应该没能好好走出宫门吧。”

    主子的腹黑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悠上强忍住哈哈大笑的冲动,“何止是宫门,据说皇帝把他召进了御书房,臭骂了一顿!”

    “就这?”

    苏长今轻声哼笑,“那真是便宜他了,本王这两日可受了不少苦呢。”

    上次她帮了陆惊野,庆帝就已经对她生出不满。

    为了给庆帝个机会敲打陆惊野,在府里装病躺了三日的苏长今,可并不容易。

    “若非还不到时候,绝不会只骂一顿,打断腿都是应该的。”

    听着苏长今的言语,苏然波澜不惊地沉默着。

    “那他现在人呢?”

    “正在来王府的路上。”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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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909/ 第一时间欣赏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最新章节! 作者:半斤八凉所写的《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为转载作品,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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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介绍:
【女扮男装黑心摄政王VS高贵清绝冷厉战神王】
当北冥的传奇公主成为大庆惊才绝艳的摄政王,当狡诈腹黑的她遇上清冷矜贵的他,天下会掀起怎样的惊澜?!
世人言——谪仙之姿陆惊野,人间绝色苏长今
两王相遇,风起苍穹!
*
摄政王稳坐朝堂,牧野王纵马边疆。世间难得惊才绝艳的两人终在回京时相遇,却是互见不顺眼,誓死为仇敌。
初见打一架,再见拼演技……
*
某日,两人终于相约一战,百姓为身娇体弱的摄政王担忧不已。
而后,闪瞎世人眼珠子的一幕惊现——只见摄政王轻飘飘一掌,战神身后的地板……它竟然自己裂开?!
世人惊呼,这难道是他们矜贵娇弱的摄政王?!
*
清风霁月的摄政王最爱给战神使绊子!
摄令天下,莫敢不从?
本文又名《摄政王的作死108秀》《不弄死苏长今他死不瞑目》
PS:互黑,双洁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摄政王她又来找茬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