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7皇兄如何了?
临近长安时,苏长今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一路走来,她虽然心中无所畏惧,但到底前方有些未知的迷茫,她想过多种应对方法,但最终依旧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寻求的便是自然平衡之道。
若无人来惹事自然最好,但真要是犯到了她头上,她只能让作妖的人不得好死了。
长安也不知如何了,话说沈清流当了武林盟主,也不知是否还会回长安,当得又是否顺心。
英雄榜第二是一位半隐退的长者,而第一那个称号“鬼见愁”的人已经失踪了十年,他虽为英雄榜第三,当个武林盟主倒也不在话下。
“别慌,最晚明日傍晚,便可抵达长安。”
陆惊野眼下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然不乐意再待在马车里,眼下排挤开宋应时,与苏长今并驾齐驱,在大部队的前方引领,十足地引人瞩目。
别说苏悠了,苏陆两家的侍卫才更是惊讶的。
传说中的王不见王,竟然也是能友好相处的,真是闪瞎他们的大眼了。
不过,此次从南疆回来,或许是得益于上头主子们扑朔迷离的关系,三大部队俨然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伙伴。
一路上的气氛,倒是和乐融融。
“阿夜!”
听到背后的动静,苏长今跟陆惊野同时回过了头。
宋应时平白瞥了陆惊野一眼,一脸得意地骑马来到苏长今的另一边。
得意?
哼,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陆惊野在回过头的一瞬间,才反应出来对方是在叫苏长今,当即又摆出了一副臭脸,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人讲话。
以往在长安,家中亲近的长辈都会喊他一声“阿野”,也难怪他会将宋应时叫苏长今的名字时听错。
阿夜,阿野。
还挺像。
陆惊野无声地勾起了唇。
“啧啧啧,要不说你们男人的心思多变呢,你看你们家王爷,怎么一会儿耷拉个脸,一会儿又笑得莫名其妙……”
苏悠手里牵着缰绳,看着前面的三人行止不住地摇头。
洛鸣看在眼里,面上却根本毫无变化,谁会知道,他早就习以为常。
……
“阿夜,北冥那边来消息了。”
宋应时满脸的情绪写在了脸上,实在是很难看出,这已经是现如今驰骋一方的大将军了。
“好消息?”苏长今挑眉。
宋应时眼神一亮,随即又笑开来,“果真是瞒不过你,我之前放了几个联络的探子在这长安附近,刚刚得到消息,苏适已经成功将药方带了回去,夜城染病的几人服药之后已经开始好转。”
活神仙的解药方子果然没问题。
“而且陛下已经着手查办慕容德,只要这次抓到他的把柄,慕容家在难独掌大权!”这消息实在振奋人心,宋应时嘴角的笑一直没拉下来过。
多日以来的郁结有所舒缓,苏长今心中难得松了一口气。
“那……他呢,最近怎么样?”
宋应时一愣,而后故意装作不明所以的问道:“他?你这是说谁?”
“我皇兄,他如何?”
没什么可避讳的,苏长今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反倒是让宋应时有些惊讶。
也对,以前这兄妹俩的关系便是极好,如今误会解开,只能更胜从前。
而苏长今的另一边,陆惊野忽然听到有关苏长今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将脑袋往这边凑了凑。
“你不问我也正要与你说呢,陛下好的很,就是有些想妹妹了……”
宋应时轻笑着,忽然将脑袋凑到苏长今身边,“还说要是带不回小九,我也不用回去了。”
578鬼见愁
听完宋应时的话,苏长今心中微动,面上轻笑着瞥了他一眼。
“我要是回去了,华雪宫那位,怕是能把皇宫的屋顶给掀了。”
华雪宫里住着的,正是那位向来骄傲的六公主。
能惹出天大的乱子,也向来与苏长今不对付。
宋应时张了张口,也想到了那个让人头疼的公主,顿时觉得无语,索性再没张口。
另一旁。
陆惊野通过两人的对话,慢慢地了解着苏长今。
北冥九子,北冥玄夜正是排行第九。
所以宋应时刚刚说的小九,想来就是那位北冥新帝对于苏长今的称呼。
怪不得上一次他前去北冥接苏长今时,那新帝的目光十分不善,活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原来他拐跑了人家的妹妹。
呵,怪不得。
……
骑马又走出一段距离,苏长今忽然拉紧了缰绳,陆惊野亦是如此,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
“有埋伏!”
“全军戒备!”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话落的一瞬间,密林之中的黑影如拉在弦上的箭,道道激射而出!
……
……
北定城。
距离北州城不过一步之遥,放眼望去尽是草原,北定城已经初具了北冥纵马狂奔于草原之上的景象。
城楼上。
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尽收眼底,身披一件长髦的白衣男子满眼温润,放眼望在那马儿驰骋的草原上。
公子如玉,遗世独立。
“王爷,长安的病症已解,南方有消息来,人已经快到长安了。”一身玄衣的男子来到白衣男子身后,语气恭谨而从容。
此人,正是寒石。
面前的人依旧未曾开口,安然的注视着远方,远离了纷争之后,这才像最真实的他,不争不抢。
寒石缓缓抬头,不过是一张平常自己的面相,此刻已然带了些疑惑,“王爷,你一直让我暗中关注她,说明不愿意放弃。”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她是女子,你再也没有顾虑了,为何不堂堂正正的站到她面前?”
话落,那白衣男子微微侧首,自嘲般地叹了口气。
“那又如何?”
“寒石,我对她的喜欢,向来没因为她是男是女而顾虑过。”
他南钥,争取过,疯狂过,不顾一切过。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个让他无法自已的人,不因她是男是女,也不管她是叫苏长今,还是北冥玄夜。
寒石心中某处莫名被触动。
那早已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似乎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水花。
“我不懂感情,但我觉得你的感情很纯粹,结局未定之前,这份感情不应该被放弃,更不该不做争取。”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南钥,他身形一顿,遥望着这片草原。
自从来到这里后,他心里的感情如同经过了净化一般,若是放在以前,或许他也无法真正理会到,这份感情该有多纯粹。
“这话说来简单,做来谈何容易。”
“摄政王驻守京城,静北王驻守边疆,她与我相隔甚远,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我如何争取?”
是遗憾,也是无奈罢了。
“将人劫来?”寒石心思简单,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帮到南钥的方法。
南钥摇头失笑,“劫人,就凭你?”
寒石默了默,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又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
“鬼见愁。”
579承您恩情
一切尘埃落定。
密林之中,那紧实的泥土地上,躺着数十道黑衣黑面的人。
收回了折扇,苏长今从容自如地站定。
对面,除了已经躺在地上的人之外,便是几丈开外,在马背上的数十人。
“戎笛。”苏长今轻声开口,倏尔笑了笑,“我应该没记错你的名字吧。”
当初,在凉州时,她出于对同族的怜悯,也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暴露,还在陆惊野的手里救过这个人。
在长安时,他还被关进了大理寺。
后来放他出去,如今应该还是跟在北冥瑞雪身边。
话落,对面的人下马,神态恭谨,对着她十分尊敬地行过一礼。
“拜见永夜公主,公主安好。”
宋应时也皱着眉头走上前来,他也没弄清楚,戎笛这是又搞什么鬼。
他凑到苏长今的身边,眉目轻拧,提醒苏长今提防他一些,“他可是北冥瑞雪的手下,切莫信他……”
苏长今未曾言语,她倒是不想信,但也由不得她。
刚刚这群黑衣人来犯,却是戎笛带着这群骑兵随后赶到,将其斩杀于剑下……所以,这又是玩儿的什么把戏?
据她所知,北冥瑞雪可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
“永夜公主不必怀疑,我等前来相助,正是因为受了公主的指点。”
没理会宋应时蓦然间瞪大的双眼,苏长今兀自向前走了两步。
“长今……”
身后,陆惊野忽然开口,面上尽是对苏长今的隐忧,以及对戎笛一群人的戒备。
苏长今未曾停留,径直向前走了两步,抬起头轻笑了一声,眸光微敛,“这么说,你知道这群人是谁派来的?”
她视线扫过了地下的一群人,这群人功夫不低,虽说他们人马众多,这些人不过几十人马,但胜在功夫诡异,若非戎笛一群人赶到将人射杀,只怕他们也会伤亡不小。
戎笛眉眼一低,扫过这些人,缓缓抬头,申请恭敬,“丞相,慕容德。”
他话音落下,苏悠也从一旁的黑衣人身边起来,一脚踢开了那被折腾的已经出气儿比进气儿多的人。
洛鸣扫过一眼,迅速地转开了头。
“主子,是慕容德。”苏悠沉声开口。
意料之中的答案,苏长今点了点头。
一旁,宋应时早已忍不住了,语气不善的开口,“慕容德那个老家伙,上一次找人假扮你也是他搞的鬼,如今自身都快不保了,竟然还敢来招惹你!”
话落,他又是一连狠厉地望着戎笛,常年以来在战场上的厮杀,让他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慕容德派的人,你怎么会知道?”
偏偏还能够正巧赶在刺杀他们的人之后一步,巧合地帮了他们。
北冥瑞雪或许会对人有怜悯,但那个人绝不可能是阿夜。
面对他的质问,戎笛低了低头,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但下一刻他便抬起了头,“公主如何知晓的,我不知道,但她的原话是……永夜公主,只有她能动。”
“……”
苏长今微微拧眉,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陆惊野无声地站在她的身后。
关于他们说的北冥瑞雪,正是他抓过的雪阁阁主,他记得那个女人,思想有些疯狂,也有些扭曲。
“另外。”戎笛再度开口,却是恭恭敬敬向着苏长今又行过一礼。
“公主曾救我两次,戎笛虽跟随六公主,但也承您这份恩情。”
此次出行,也是他主动请缨。
580坦诚
次日,傍晚时分,抵达长安。
城门开启,伴着红透半边天的霞光,三支队伍整齐划一的步伐,其乐融融的派头,轰动了整座长安。
三大首领,并驾齐驱。
苏长今高坐于马上,可自从进入城门后再也未曾言语。
说实话,她也有顾虑。
原本想要最先对温弗湘坦诚地事情却被南疆皇帝打乱了计划。
如今她身份揭晓,朝堂上那几个老家伙势必又要进行一番唇枪舌战。
啊,头疼。
“摄政王!摄政王您终于回来了!!我已经有整整三十三天没看见您了!!”
有人开了头,大街上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混乱。
“幸亏两位王爷去南疆带回了解药,要不然我家小儿……多谢王爷啊!”
“听说摄政王是女的,还是北冥的公主,真的假的?!”
终于还是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原本一片乱哄哄的长安大街,被这句声音不小的疑问暂停了一样,声音一瞬间小了下去,大多数人都面露疑惑地在队伍两旁看着那队伍中间的人。
宋应时皱了皱眉看向苏长今,“我让人把路清了,先回府再说。”
“慢着。”
他沉声开口,苏长今顺势看向了陆惊野。
他眸色清亮,毫不闪烁的看着苏长今,“逃避向来不是你的道,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你所护卫的百姓。”
话落,他唇角轻勾,从容笑起。
苏长今眸光一闪,脑中的思绪瞬息万变,却下一时刻,报之以微笑。
原本,她是觉得很头疼。
但好像,没什么不能面对的,也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没人规定她该如何做。
就在此时,此处,此情此景……繁华而纷扰的长安大街上,她倒是很想说道说道。
如此,她勒紧了缰绳,原本晃晃悠悠没有定向的马,在这一刻坚定地稳住脚步。
“既然有人问,我便也能说。”
“在成为苏长今之前,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北冥玄夜。”
随着她这句话落,四下里响起了一片抽气之声,而后便是一颗颗惊呆了的大眼珠子。
“或许有人惊讶,一个女子为何要翻天覆地,但生而为人没什么不同,世人皆晓的北冥玄夜可以是男子,陆惊野同样可以是女子,性别不能成为代表,思想也不该成为禁锢。”
“或许有人质疑,我来到大庆是否包藏祸心……曾经有过。这一点,我忠于自己的国家。”
“我承袭摄政王至今,所做一切无一迫害百姓,但也不得不告诉你们,我带领北冥打过的仗,定然沾染了你们家人的鲜血。”
“在其位,谋其职,这是我领兵那天,皇兄对我说过的话。”
“所以同样,北冥曾覆灭,却与尔等无关。”
躲躲藏藏的没意思,缩头乌龟更不是她的脾性。
从前她是领兵者,领兵者应尽忠职守,身为一个领兵之人,功成名就从来没有任何过错。
明辨是非的人,自会通晓。
但这一切无论他们是否理解,她都会讲清楚。
或许从今天开始,他们对她的爱戴到此为止,或许她会被憎恨,被厌恶,被报复……但她依然会说。
毕竟,她无过。
“以上是我要说的,各位若还有疑问,苏府随时欢迎。”
题外话——
怕有的宝子看不到,写在这里啦~~
这一章写的我比较纠结,其实讲实在的,长今毕竟是北冥的公主,而且曾经上过战场,如果大庆百姓就这样没有根据且毫无芥蒂地接受她,那简直是胡说八道呀。
所以,该讲的应该讲清楚,剩下的由百姓自己判断,长今也做到了为自己争取,这样才真实嘛。
好啦,晚安呦~
581母女坦诚
洋洋洒洒一大堆话,却是一派真诚。
撂下这一堆话,再没什么顾忌,苏长今带领着大队人马,从长安大街的人群中穿过,众人或是惊愕或是沉默。
远离人群后,逐渐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长安城想必会因为她热闹上一段时间。
苏长今缓缓探下一口气,再没什么郁结之色,一派平静地回了苏府。
宋应时带领着大队人马进京,被苏长今打发去了驿馆。
虽说现如今众人都已经知晓苏长今同他之间的关系,但毕竟两人如今隶属于不同的地方,即便是为了避嫌,也没必要呆在一处。
更何况,这么多人……苏长今还不想苏府多那么多张嘴。
总归,使者本就应该在驿馆里。
……
苏府。
有些心中忐忑,苏长今回府的第一时间,便去长青阁寻找温弗湘。
“太妃今中午又没用膳,奴婢好说歹说太妃也不听,一会儿王爷可要好好劝劝太妃……”
绿珠伺候温弗湘的起居,据她所说,温弗湘已经有几日不曾正经用过膳了,府上人因此担心地不行。
会不会是介意她敌国公主的身份……苏长今心中有些担忧。
跨进房门,刚在窗前看到温弗湘的背影,还没开口,便听到温弗湘略有些无奈地开口,“不是说了吗,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母妃。”
苏长今开口。
温弗湘的身子肉眼可见地一顿,紧接着,她缓缓地转过了身来,目光复杂地落在了苏长今的身上。
绿珠与苏悠两人已经极有眼力的撤了出去,顺势带上了门。
一步一步,苏长今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的脸,缓缓地蹲下身去,顺势握住了温弗湘的手。
“母妃,是我不好,本想这一次回来将一切对你说明,没想到出了些意外。”
“如果母妃介意我的身份……我可以离开。”苏长今语气温润而坚定,毫不犹豫说出这句话。
温弗湘帮了她许多,拿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关爱,让她体会到已经许久不曾有过的母爱。
即便她不能够回报温弗湘,也绝不会让她为难,只要温弗湘开口,她可以离开,不会给苏家遗留任何麻烦。
“……你这傻孩子!”
蓦然,苏长今感觉自己头顶被拍了一巴掌。
她茫然地抬起了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了满脸动容的温弗湘,脑袋上的触感还未曾完全消失,看懂了温弗湘眼中的心疼,苏长今只觉得心中什么东西狠狠地被扯了一下。
“母妃,你不气我吗?”
苏长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只觉得眼眶中温温热热的。
脸上的泪一下子滚落,温弗湘也在同一时刻破涕为笑,将苏长今缓缓地拉了起来,“我气你,当然气你!”
“气你一个人跑到那老远的南疆,又发生了那么多危险的事,气你让我为你担心,气你气得饭都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印象中的温弗湘清雅绝尘,哪里会一股脑儿倒出这么多话,苏长今此刻却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感觉,她一下扑进了温弗湘的怀里,眼中的温热一瞬间低落。
“母妃,长今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582又罚俸?真晦气
“母妃,你这么不介意我的身份吗?”苏长今抬起头,看着她。
温弗湘失笑一声,将她拉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介意什么,你真当母妃什么都猜不出来吗?”
“一个女孩子如此优秀,怎么可能会默默无闻,那北冥的使者来时你变得那般警惕,还一连抱病多日不上朝,母妃难道是笨蛋吗?”
她说话干脆利落,一下子给苏长今说蒙了,又不由得逗笑了她。
温弗湘轻轻抬手,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身边,“况且,母妃为什么要介意,难道要介意自己的女儿太优秀不成?”
感动已然说不出来了,苏长今紧紧地握住了温弗湘的双手,“母妃放心,长今绝不会让苏家有事。”
温弗湘闻言,凑近她笑,“还长今呢,以后母妃是不是能正大光明叫你的名字了?小阿夜怎么样呢……”
……
次日一早。
连同宋应时一起,苏长今跟陆惊野被南祁渊一道儿传到了宫里。
不得不说,有了先前一定的了解做基础,南祁渊倒是依旧平静得很。
换句话说,只要苏长今是个女的,只要她不会成为他追妻路上的绊脚石,只要她不会再突然说自己其实是个男人……
南祁渊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
不过,这把身份暴露的操作还是让他惊了一把。
“……”
南祁渊再度拿了一卷奏章。
几人的茶水都喝过三巡了,南祁渊还是没什么表示,也不知是不是气傻了。
苏长今瞥了一眼宋应时,对方非常上道儿地开口,“大庆陛下安好,我奉了我国陛下的命令,将两国边界通商的细则拿来与您商讨……”
“你确定不是奉了苏长今的命令?”
“……”啊,这?
你可真逗儿。
宋应时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细则……真就是苏长今拿给他的。
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南祁渊没好气儿地开口,见宋应时不说话了,他又眼神幽怨地瞥上了苏长今。
苏长今:“……”我?!
南祁渊,你要这样可没意思了哈?
身为戏精,大家都不容易,何必自己爬上了桥转头把别人踩进泥沟里?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陆惊野小口小口地抿着茶,颇有兴致地看着几人你来我往……
大家一起无语,真好。
南祁渊终是叹下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
“苏长今……你让我说什么好。”
“北冥玄夜,一代传奇!这么大的身份,你可真能藏的住啊!”他一掌拍在了桌案上,肉眼可见的无奈。
苏长今抬手蹭上了鼻尖,坐在原地乖地不行。
这场面看得陆惊野眸色一亮,恨不得直接抬手摸上去,总归还是顾忌着在场众人,没有动作。
他现在再干别的,只怕南祁渊就算不吃人,也得有抄家的打算了……
上次被罚了一年的月俸,他现在还是白干呢……
“牧野王,朕说话很好笑是吗?”
实在是没处撒气了,南祁渊一下子撞上了一脸悠闲的陆惊野,开始无差别攻击。
懵了一瞬,陆惊野抬了抬眼,“你……”
“藐视皇威,不知悔改,罚俸半年!”
“……”
晦气。
583哪个老家伙有意见
罚俸半年……
陆惊野几个月前就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了,这么算下来的话,他还要倒贴一年多。
真是妙啊。
苏长今悄无声息地转过眼去,自认为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陆惊野。
嘶……他那张脸真是说不出来的臭。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陆惊野微微抬头,便看见对面那个小狐狸幸灾乐祸的表情。
被抓了个正着,苏长今清咳了两声,再次抬手摸上了鼻尖,却又因为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无奈两手放了下来。
“摄政王,或许你该做个解释。”
总算是平静下来,南祁渊仍旧是臭着一张脸,没好气儿地盯着苏长今。
视线从陆惊野身上瞥开,苏长今心领神会地点头,“是该解释。”
“不过还是不太明白,我这样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人才,来到大庆做苦力,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长今悠悠一笑,看着南祁渊。
这小狐狸,倒是挺野的。
说话怎么还是那般嚣张……
陆惊野无奈失笑,可嘴角不过刚刚咧到半山腰,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迅速拉了下去。
宋应时简直对苏长今佩服地五体投地,这种逆风局,她是怎么翻盘,把控制权又掌握到自己手里的?
“……苏长今,你挺有种。”心头的那口气不上不下,南祁渊郁结发言。
“朕当真是第一天发现,你的脸皮倒是比他还要厚。”
他目光轻轻瞥过了陆惊野,确实是发现自己的话实在是对苏长今完全没作用,他妄想调转攻击目标。
不过他这个攻击对象很明显也不吃这一套,陆惊野与他遥相对视,举了举手中的茶盏,咧嘴一笑——
“过奖。”
“……”南祁渊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考虑抄家了。
他突然想当个暴君。
眉眼阴沉,忽然又听见苏长今开口,“陛下,虽说我刚刚玩闹了些,不过话是真的,只要你不介意,那就没什么问题。”
当然,就算介意,问题也不大。
听她此言,南祁渊倒也冷静下来,苏长今向来是谋定而后动,也就是鬼心眼最多,“说下去。”
苏长今点头,摇摆着折扇,缓缓开口,“我有免死金牌令在手,谁能奈我何,届时若有人打上苏府的主意,责任推在我身上就是。”
苏家从老摄政王开始就一直对大庆兢兢业业,尽忠职守,这一点无需她来言明,南祁渊自己也很清楚。
“不错,正因如此,朕也颁布了新法令,女子可以入朝为官,但……”
但那毕竟是放在她还没有露出北冥公主身份的前提下。
“但什么?”苏长今笑了,眉眼微挑,有几分说不出的邪气。
“法令里可没有说,北冥公主不可入朝为官吧?”
原来是准备走胡搅蛮缠的法子……呵,这空子还真是钻的好。
陆惊野淡笑着,看着她说动了南祁渊。
实话实说,南祁渊可不是什么傻子,苏长今这种人才,他愿意放手才叫一个怪。
“没说。”默了半晌,南祁渊开口。
苏长今笑了,“既然陛下没什么意见,那难道是那几个老家伙……我是说左相他们难道有意见?”
584西戎来袭!
直接告诉她,到底是哪个老家伙有意见得了。
不过苏长今……自己倒也一时不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也猜测过了。
右相宗无介乃是全心辅佐南祁渊的保皇派,左相左云逸则是跟她仇怨不小……莫说是没有意见了,不对她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剩下的要么以这两人为首,要么也是一心为国的忠义之士,这些人恐怕都不会对她留什么余地。
“摄政王嘴里的老家伙,可是指左右二相?”南祁渊开口。
苏长今轻笑不言,这话可不是她说的。
看得出来她就是这个意思,南祁渊却出乎意料之外地摇头。
“你还真想错了,朝中的确不乏有想要制裁你的,但关于二相……他们却都是为你说话的。”
苏长今眉目微挑,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左云逸?
为她说话?
宗无介便罢了,两人没什么仇怨,但左云逸莫不是吃错药了?
再者,这左右二相还是头一次在这种对他二人有利益支撑的事情上统一阵脚吧。
别说苏长今惊了,当初听见他们的话时,就连南祁渊也很惊讶。
昨日早上,那两个已经很多年没走在一起过的丞相,见面直接恨不得用眼珠子瞪死对方的人,居然一同为苏长今求情。
怪哉,怪哉。
“你倒不必觉得可惜,那两人若是真当着你的面了,绝对是说不出这种酸话来。”南祁渊还算是看的透彻。
苏长今轻笑,眉目间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说起来我该谢谢他们。”
宗无介为何帮她不知道,不过关于左云逸的话,她猜想……左云逸之所以帮她,或许是因为另一个人。
但那人,眼下也已经不在长安了。
“说来这些都不算是问题,但是有一点。”南祁渊忽然端正了脸色,看着苏长今,“如果说,你曾经全然爱护的大庆百姓也对你苦苦相逼,你又当如何?”
说来苏长今这一层身份,的确是棘手了些,这也是南祁渊眼下最难解的一个难题。
如若百姓下定了决心无法再接受苏长今,众口悠悠之下,他又能有怎样的选择?
无论怎样的选择,都是与其中一方对立。
“那便……尽人事,听天命了。”该做的已然做了,她为自己争取过,即便是输了也无需后悔。
两人之间的交谈倒是全然没有避着宋应时与陆惊野,一来是因为没什么必要了,二来也可以为此事出出主意。
陆惊野最后抿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盏,目光沉静地看着苏长今,“乾坤未定,你们又怎知不会有好的结局。”
或许吧。
南祁渊心中如是想到。
“陛下。”
御书房外,福来略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若无要事,福来断然不会在此时出现,南祁渊让他进来。
进来后,刚要张口时,福来犹豫地看了一眼在场唯一的外人宋应时,便听见南祁渊在上首开口,“说吧。”
福来躬了躬身,“陛下,刚刚传来的消息,西戎多铎王子出使大庆,估计今天下午就会到长安了。”
话落,在场众人皆是反应一顿。
“再者,探子发现,他似乎带了不少金贵东西。”
题外话——
抱歉抱歉啊,这两天有点忙,所以只有一更,不过大斤会挑个时间爆更哒!
晚安哈!
585好兄弟来啦!
“王子,我们就这样进京,瞒着可汗,也未曾向大庆皇帝提前声明,是否实在有些不妥?”
城门就在眼前,穆尔旦看着身前骑在马上的人,他知道如今再劝说已经没有用了。
多铎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终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眉目中是说不出的势在必得,“你知道的,自我在北冥初见她,便再也忘不掉这个心尖上的女子,如今得知她还安然活在世上,我怎么可能还坐的住?”
“穆尔旦,我已经等的够久了。”
这一次,谁也无法阻止他,得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
……
出宫后,苏长今回到了苏府。
直到坐下来后,她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苏悠,刚刚我们从长安大街回来,似乎路上很是安静?”
只怪她一时间被多铎的到来扰乱了心神,竟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如今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
今早她们前去宫中时,马车内也能听得见外面的一些言语,事情的结果已然比苏长今料想的要好上一些了。
有说她身为北冥公主,不应成为大庆的摄政王的,更何况她手上还沾染了他们大庆将士的鲜血性命。
也有人知晓各为其主的道理,战争本身没有错,更何况当时是大庆出兵攻打北冥,苏长今更是从未迫害过他们。
如今的言辞大概分为这两种论断,而支持这两种想法的人大概一半一半。
可直到她今日从宫中出来之时,竟然未曾再听到一丝一毫的风言风语,那些话如同平白蒸发了一般。
苏悠止不住点头,“何止呢,我在马车外看得清楚,那些人不止没有议论,就连看向马车的眼神都十分的……奇怪。”
敬佩,却好像又带了些怜悯。
“不过主子莫急,阿姐已经去查这件事了。”苏悠也很是奇怪。
苏长今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下午去一趟清平乐。”
自她昨日回长安,还未曾见过木浮生,也不知道沈清流怎么样了。
苏悠刚要点头,便听见院外绿珠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后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王爷不好了,门外……门外来了一大批兵马,自称是什么西戎王子,点名说是要见您!”
多铎?
他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而且居然不去驿馆不去皇宫,径直来了摄政王府……轻拧着眉目站起身,苏长今快步走了出去。
“……麻烦您了,瞅瞅自己的德行好嘛,就你这样的,别说是苏长今了,就连小爷我都不想看你一眼。”
“再者说了,你要求娶北冥的公主便去北冥呗,来我们大庆做什么?”
多铎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嘴巴一张一合,尽显张狂。
“你是何人?”
“我是谁这不重要。”左沂源那张嘴巴像是不会停一样,说个没完,“重要的是我觉得别说北冥公主了,大庆公主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啊!”
别误会,他嘴里那个低人一等的大庆公主只有南青霞而已。
苏长今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呦,好兄弟你来啦,快来,我们一起怼得他生不如死。”左沂源甚至热情地招呼她。
“……”
586多铎的执念
这是多铎这几年来第一次,真正见到毫无掩饰的苏长今。
他勾了勾唇,眼中的光彩流动着。
“永夜,我就知你还活着,你怎么可能会轻易死掉呢?”
当是迫不及待的,喊出了她的封号。
永夜。
北冥传奇,永夜无极。
她的封号甚至还在北冥无极的前面,而这种荣宠,哪里会是一朝一夕就能换来的?
再度从故人口中听到这个封号,乍听之下十分奇妙,而下一刻,苏长今忽然定神看向了他。
“多铎王子大驾光临,苏府当真是蓬荜生辉,就是不知多铎王子分明应该前去驿馆,为何会来我摄政王府?”
她面容寡淡,活像是与他素不相识一般,多铎忍不住拧眉,“远道而来便是客,摄政王这是有多不待见本王子?”
苏长今轻笑,伸手驳回了想要上前争论的苏悠,依旧不为所动,“多铎王子多虑了,只怕我王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座大神。”
是她,果真是她。
她还是从前那般能言善道。
多铎抿了抿唇,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黏黏糊糊地放在苏长今的身上,看得左沂源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真是搞笑,哦对……这么搞笑的人应该让那个陆王八见见才是,可惜了。”左沂源忍不住叹息。
另一边,听了苏长今的话,多铎终究是忍下来收回了目光,“好,本王子自然不会勉强你。”
“穆尔旦,进宫!”他满脸桀骜,对苏长今有着说不出来的占有欲,眼下却是带领着大部队从苏府门前离开。
苏长今并没有松口气,反而心上更加紧绷地悬了起来。
也看出她不对劲,左沂源一爪子扣到了她肩膀上,“兄弟,回来也不知道找我玩儿,我在家快要闷死了,臭老头儿整天逼着我学这学那!”
拉回了思绪,苏长今轻瞥他一眼,随手将他的胳膊甩开。
“你爹最近忙的要死,你倒是清闲。”
见着苏长今进门,左沂源屁颠屁颠儿地跟了上去,“还说呢,臭老头儿最近转性了,居然知道帮你说话了,小爷真是震惊得很……”
……
午间,陪温弗湘用过午膳,让左沂源也白蹭了一顿饭后,才终于将他撵走,苏长今一眨眼回到自己的院里。
“主子,查清楚了。”
苏然刚回来,一身的干练。
“有人在百姓那里散了些消息,都是有关于您的。”话落,苏然将手里的纸张一并交到了苏长今的手里。
“……”
都是有关于她的……怪不得,不过才半日,长安的百姓对她俨然就换了个态度。
他居然拿自己作比喻,现身说法。
这个人啊。
苏长今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却是蓦然感觉到了一派温暖。
“看来主子猜到了,那人正是陆王爷。”苏然点了点头,陪着苏长今一起,静默了片刻。
“主子,多铎入宫,果然向陛下开了口,他铁了心要将您带去西戎。”
多铎对于苏长今的执念,没人会想到如此之深。
说到底,或许这份感情已经不再纯粹,不过是一份他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
“痴人说梦,南祁渊也不会答应。”
这一点,苏长今无比笃定。
587清平乐再见
常言道的好。
各花入各眼,王八看绿豆。
然而就是有那么一朵花,未曾察觉之时,却已然入了好多人的眼。
……
受南疆皇帝的影响,染病的风波终于过去,长安城终于又迎来了许久未曾热闹过的繁华大道。
近日,属实是有了一件趣事。
多铎出使大庆,自然是住在了驿馆里,若是只有他一家都还好说,偏偏……这驿馆当中还住了一家与他不对付的。
又偏偏,他此行的目的招惹上了人家。
话不多说,实则今日已经是多铎与宋应时的第八起“比武”事件了。
彼时,刚从皇宫里出来,陆惊野在马车里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他倒是全然没当作一回事儿。
反正苏长今的心一定是牵挂着他的。
“去摄政王府。”
让那两个人使劲的斗吧,免得来费他的事,让他们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
外面忽然静默了片刻。
陆惊野奇怪,正准备掀开车帘一探究竟,便听见马车外洛鸣略有些犹豫地开口,“主子……摄政王不在王府。”
不在摄政王府?
他们一同从皇宫出来,苏长今提前他一步,如今不在府中那是在哪儿?
“摄政王应该是约了人,下朝便去了清平乐。”
“她去清平乐……大概是去找那个老板娘了吧?”他忽然想起来,苏长今似乎是与木府的大小姐往来甚密,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
洛鸣又怎会知晓苏长今与人家的关系如何,索性也没有回他。
直至打道回府时,陆惊野越想越难耐,终究是没忍住,“本王上次还欠着清平乐一笔账,去清平乐看看吧。”
欠了什么?
那杯茶钱?
洛鸣见怪不怪地掉头,吩咐大部分人马先行回了陆府,剩余几人便随同着陆惊野大摇大摆地进了清平乐。
二楼,依旧是那般人流涌动,也依旧是那般的热闹不已。
“……哎呦这,王爷您怎么还亲自结账呢,这种小事情就让小的……”
“苏长今在哪个包厢啊?”
掌柜的原本倒是很会做人,可一听到他嘴里那个名字,嘴上就变得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小的也不是很清楚,这楼里人来人往的摄政王每次都不在一处,小的实在……”
陆惊野懒得理他,抬眼瞥了下洛鸣,洛鸣无奈从腰间掏出了一袋金叶子……
“实在是可以好好想想!待小的去问问小二摄政王在否,王爷稍等片刻!”那话风突变,刘掌柜一溜烟儿不知是跑去了哪儿。
陆惊野倒是看得出来,这掌柜的虽说是掉进钱眼儿了,却还是懂得维护东家的隐私,不至于见钱眼开。
现下,应当是去询问东家的意见去了。
他猜的不错,不过半刻,刘掌柜从楼上喜笑颜开地跑下来……
包厢里,四人大眼瞪小眼。
苏长今瞥开视线,重新看向了木浮生,“你让他上来做什么,嫌你们店还不倒闭?”
陆惊野这张黑脸,谁见了不得道一声晦气。
苏长今颇为嫌弃地摆了摆手,对着木浮生忽然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大斤来狡辩啦】
容我狡辩一下——
为什么这两天更新都少呀,是因为大斤在找实习工作啊,白天一直窜,晚上又很累,所以就更新少啦。
大斤可能会请几天假,最晚周末就给你们爆更好嘛?
原谅俺吧,嘤嘤嘤~
晚安哈!
588由爱生恨?
若是说她这三言两语的,就能将人劝退的话,那也就不是陆惊野了。
丝毫不闻耳边事,一张方桌之上,某人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两人的中间。
无奈的叹下一口气,苏长今只能将头扭向窗外,懒得再去看他。
“啧啧……我们大名鼎鼎的传奇公主,这回是碰到硬茬子了?”这话里话外倒是夹杂着一股子冷嘲热讽的味儿。
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木浮生故意收敛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倒是还有些气闷的意味。
她这位闺中密友,可是瞒上瞒下,瞒天瞒地,瞒过了所有人。
上次她从北冥回来,甚至还无意中提起过北冥玄夜,当时便觉得苏长今的表现不太对劲,可到底未曾再多想。
也怪那臭丫头,可会诓骗人了,当时一脸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长城的人,都被她瞒得严严实实。
现下,如果不是去了一趟南疆,身份被迫暴露,自己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知道这个臭丫头的真实面目!
还有那悬山七子的身份,这丫头原来还是那位李真人的关门弟子。
江湖上的事大多百姓可能没那么了解,但那位李真人她倒是清楚不少,木家的生意也遍布了江东。
她曾经也到江东住过一段时间,李真人在当地有着十分崇高的声誉,悬山七子更是被奉为神一样的存在。
这丫头,有着这么响亮的排面,她竟然连自己都不肯说……
虽然知晓她不易,但是她这次也必须要问清楚了,免得不知道这个臭丫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炸天的身份瞒着她。
倒是话说回来,她也还是第一次看见苏长今这样无计可施的模样,看来陆惊野用这胡搅蛮缠的招数对付她,颇为管用。
木浮生的眼神就在两人之间渡了个来回,心底暗暗有了盘算。
“木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到底是苏长今败下了阵来。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自己瞒着她这一点的确也是事实。
“怎么,我冤枉你了?”木浮生抬眼瞥她。
“倒也没有,不过我记得你先前分明挺崇拜我啊,怎么现在反倒是……”苏长今话说了一半,被木浮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好家伙,她还敢说?
先前她从去了一趟北冥回来,了解了不少北冥玄夜的传奇事迹,回来更是如数家珍一般说给她听……
结果,当事人就淡定地看着她表演呢?
“臭丫头你还敢说?就是这间包厢,就是这个位置,那天你硬生生玩弄了我的感情……”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木浮生忍不住装模作样地抬起衣袖,掩面而泣。
“……”这是哄不好了。
苏长今颇为无奈,“深情款款”地看着木浮生,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由爱生恨?”
陆惊野戏谑一笑,旁若无人地给自己添着茶水。
蓦然,苏长今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她险些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想着两人马上就要掀起的“腥风血雨”,洛鸣直接关闭六识。
他也是不明白。
尊重别人的表演,默不作声地看戏不好吗?
589我多余了呗?
“大哥,你有什么事儿吗?”
苏长今笑了,那张世人称赞的,光风霁月的脸上,此刻居然显得有些……渗人。
“我倒是没有。”
陆惊野倒是丝毫不曾顾忌。
旁若无人地拿起了苏长今放在桌上的折扇,又自顾自地摇摆了起来,“不过南祁渊那儿……最近似乎还挺需要你呢。”
“是吗?”
这明显是再说最近的那些破事,本就头疼的很,被他这么一激,苏长今那一身反骨反倒是起来了。
“不知我们陛下是要开疆还是扩土,想必更应该需要陆王爷吧,如今怎么还有空留在这儿嚼耳根子呢?”
她眸光晶亮,看得陆惊野一阵暗笑,险些没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原本悠悠地摇摆着的折扇,眼下“唰”地一声合了起来。
“好啊苏长今,本王求之不得。”
陆惊野忽然起身,也不知是抽了哪门子风,招呼着洛鸣就要出门。
“既是我们陛下有这样的需要,开疆扩土也无需舍近求远,长安城正好有两个送上门来的,本王倒是可以好生与他们谈谈。”
北冥将军宋应时。
西戎王子多铎。
要从他们手底下开疆扩土?
主子这又是玩儿的哪一出?
洛鸣落后两步跟在后面,心底整盘算着陆惊野话里的真假。
“慢着。”
陆惊野倏尔转身,轻笑着看她,“想反悔?”
苏长今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径直抬手,掌力发动之时似乎有清风拂过,而下一刻,那九幽玄骨扇便轻而易举地回到了苏长今的手里。
她终是抬手,拂过了自己的折扇,言语之间清淡无比。
“小孩子过家家少拿大人的东西,刀剑无眼……所以到时候可千万别留情。”
宰吧,宰光一个算一个。
苏长今勾唇,笑得灿烂而肆意。
“二位……现在反倒是我有点儿多余了呗?”
苏长今笑容逐渐僵在了脸上。
一转眼,果不其然看见木浮生“面色和善”地盯着两人,安静地坐在那里。
原本苏长今是准备来跟木浮生解释一二的,结果糊里糊涂就被陆惊野给带跑偏了,反倒是把正主儿给撂在了一旁。
陆惊野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转身走了两步,又坐了回来。
这两人真是让她头都大了,苏长今陡然间又换了一副脸色,转头变脸,笑得可可爱爱,“木姐姐胡说什么,他怎么能跟你比,我的心自然是向着……”
“狡辩,跟沈清流一个德行,这辈子再也不相信你们俩了。”
一个两个全都拿她当外人,什么也不说,还骗来骗去的……
这般想着,木浮生还真是生出了几分真实的气闷。
苏长今真是冤枉,却忽然听到了木浮生说起沈清流,心下有犹疑,“清流兄可是回来了?”
如此说来,木浮生倒是冤枉他了,按理说,沈清流之前应该不知道她的身份吧?
“是啊,你们一个武林盟主,一个江东大侠,实在不是我寻常百姓能高攀得起的……”难得说起这种酸话来,木浮生还像模像样地以袖拭泪。
“不如你我就此分道扬镳,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永世不再相见……”
“姐,戏过了啊。”
590进宫求娶
“哪儿瞧来的话本子,你这人设跑偏的太厉害了。”
苏长今实在免不了吐槽。
“我分明是情真意切……”
木浮生低低地说着,可看到苏长今一成不变的脸,她才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城东头茶馆新来了一个说书先生,我正准备重金把他挖过来呢。”
在长安城,说书先生那可是一个有头有脸,且酬金颇高的营生。
话说,那说书先生讲得真是不错,讲起故事来跟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可别。”苏长今无力地摇头,“真要把这种人请来了,别说你了,整个清平乐的人设恐怕都保不住了。”
“可他讲得确实有意思,才来了京中不过两日,长安城一半的人都慕名去听话本子了。”木浮生明显还是不死心。
这种赚钱的买卖,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而且,他还讲起你,还有你跟陆王爷的故事来,那才叫有趣呢!”
她跟陆惊野?
苏长今狐疑地看了陆惊野一眼,“什么故事?”
木浮生来了兴趣,当即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江东封神啊,铜山论剑啊,还有你跟江湖豪杰小白龙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不过呼声最高的还是那篇‘谪仙之姿与人间绝色之间的故事’。”
谪仙之姿陆惊野,人间绝色苏长今。
若是知晓这些长安之事便也罢了,可江东与铜山这些事居然也能清楚,这人未免也太敬业了。
区区一个说书先生,怎么对她了解地这么详细?
“确实挺有意思。”
陆惊野忽然来了一句,自然又免不了被苏长今来了一记眼刀子。
他依旧眉目不变地冲着她笑。
“你俩这眉来眼去的,没点儿故事就怪了。”这是木浮生第一次见到两人相处的场景,她倒是觉得那些话本子所言不假。
“不聊了,回见。”
苏长今火急火燎地起身出了门,而陆惊野倒是向着木浮生客客气气地行过一礼,方才带着洛鸣离开。
长安城百姓大多都能做到通达释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就加罪于她,这一点倒是让她没想到。
但是,更没想到她的身份没引起公愤,反倒是这位新来的说书先生给她重新树立了隆重的“光辉形象。”
“我磕的糖居然是真的,这下他们可没有什么阻碍了……”
“那可不一定,你莫不是忘了那个什么小白龙,这京中还有西戎的王子跟北冥将军呢,说不定摄政王更偏爱这种。”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温润如玉的太子?”
南祁渊眼下并未立后,也并未有所出,百姓们对于大庆太子的认知,还停留南钥的身上。
幸好出门坐了辆马车,一路上听见不少这种风言风语,苏长今一溜烟儿赶回了苏府。
“听说城东来了个说书先生,下午你去瞧瞧,是个什么来头。”
瞥见苏长今面色不善,苏然点头应下。
“主子,宋将军跟多铎在驿馆发生了一些口角,据说多铎明日就会带着聘礼进宫。”
“你确定只是一些口角?”遇到宋应时那样刚直的性子,按照多铎的德性,一天掐个七八回架都是正常。
“你刚刚说……聘礼?”
苏长今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