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救兵?!
“哈哈哈……来人!来人啊!把他们全都给本宫抓起来!”
近似于疯癫,南宫枳萝脑中只剩下了报复的快感,一想到北冥玄夜马上就会匍匐在她的脚下求饶,她根本就抑制不住心中的畅快淋漓!
在这宫门前耗费了这么长时间,一众侍卫终于等来了动手的命令,个个严阵以待,手中的兵器顷刻间出动。
苏长今眸间微拧,手上却没有动作。
枳萝在这宫门前布满了高手,哪怕她以一当百,也会淹没在这人海当中,没必要白费力气。
更何况,这两人的伤恐怕一个赛一个的严重,再也经不起二次折腾。
“长今。”
看透了她的想法,陆惊野以长剑支撑着身体,神情冷静。
“你一个人走,她拦不住你。”
南宫枳萝对于她的恨意,几乎已经渗入到了骨子里,如果苏长今被她抓住了,恐怕会穷尽手段去折磨她。
他虽然有伤,却足够为她抵挡一二,即便是无力助她,也绝不成为她的累赘。
她的天地,还在更广阔的远方。
“……别说胡话。”足足愣了片刻,苏长今才回过神来,陆惊野居然想凭借一己之力保她。
“你我都不会有事。”
她目光定定的,倏尔投放在了远处,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看她这副模样,南宫枳萝却陡然感受到一股无法把握的力量,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她的掌控。
她挥舞着手中被折断的鞭子,声嘶力竭,“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如果今天放他们任何一个人跑了,本宫就让你们千刀万剐!!”
再也不敢犹豫,包围圈最内部的侍卫一举冲向前去,向着最中心的三人发动攻击。
苏长今定了定神。
自中心包围层中驾起轻功,凌空而起,折扇翻飞在手心里,那九头的利刃张牙舞爪地争破了束缚,向着敌军飞舞而去。
九幽玄骨扇,再度出鞘!
那九头利刃精准到嚣张至极,每一招下去便是数人倒地,苏长今眼底一派冷意,活像是杀红了眼一般!
南宫枳萝嫉恨的看着她,包围圈越杀中心空地越大,数不清的侍卫倒地不起,渐渐的居然无人再敢向前。
同样,苏长今额角染上了汗,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滴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同样耗费了不小的精力。
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如果再进行车轮战,她体力不支,再无他法。
“上啊,没看见她已经不行了,抓住他们,本宫重重有赏!!”威逼利诱被她玩儿了个遍,眼下却出奇的有效。
一众大内高手再次提起刀剑,准备大展拳脚之际,却陡然感觉身后一凉。
“有埋伏!有埋伏!他们有救兵!他们要偷袭——啊!”
包围圈外,无数只利箭冲破了他们的身体,现场倒地之声与哀鸣之声一片。
而这一切发生在顷刻间,等到南宫枳萝反应过来之时,那些父皇派给她的大内高手,已经被利箭穿透,倒下一片!
“什么人?居然敢在我南疆斩杀朝廷侍卫,刺杀公主?!”
为首那人笑得肆意,又带了几分邪气,他面容俊朗而妖孽,“怪不得呢,隔着老远就闻到你们南疆公主的骚~味儿了。”
563北冥来人!
他面容阴沉,冷笑之间更是毫无温度可言。
这句本应该羞耻至极的话,从他的嘴里出来,却是全然没有丝毫的突兀,浑然天成一般的自然而然。
听到这声音,苏长今蓦然间转身,穿过了一众官兵,看见了那来人。
“放肆!放肆!!”南宫枳萝身边的小太监惊慌的尖叫。
南宫枳萝满脸迸发出肉眼可见的羞恼之色,她直直地伸出了鞭子,满腔的怒火却只能压抑着不曾开口。
这人带着大量的骑兵和弓箭手,更是在外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刚刚一出手,便将她带来的侍卫射倒了一片,饶是她再嚣张,也不敢轻易动手。
这人究竟是谁?!
“你究竟是谁?知不知道这里是南疆皇宫,你做的这一切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枳萝径直从凤辇上站了起来,目光幽暗地穿过人群,盯住了那个为首的,看起来嚣张狠厉的男人。
人群之中悄然无声,默默的注视着这两方的较量。
那男子看起来就邪气得很,稳稳的坐于马背上,开口之时便带着一股子指点江山的匪气,“既然你都不耻下问了,那爷爷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爷爷我叫——”
“苏适,别贫了。”
文盲还是那个文盲。
就算是单独把他放在北冥历练了这两三年,依旧还是玩儿心大于正经。
还是那般乱用成语的德性,实在是冲散了初见的牵挂之情,这家伙介绍起来没几个时辰就浑身不得劲,苏长今可没心思再等下去了。
就算她能等,身边还有两个病秧子等着。
“靠……知道了。”被打断了最精彩的介绍部分,苏适满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屈服于某人的“淫威”。
一股火正愁撒不出来呢,转眼就看见那站着跟猴儿一样的公主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当即冷下了脸,“还等什么呢?!”
“不把我们主子放了,是想让你们整个南疆皇宫血流成河?”
随着苏适的冷脸变换,他身后的弓箭手立马举箭待命,让人直呼好家伙。
不同于苏长今手下的其他几人,陆惊野看得出来,这个人满身的邪气。
他还真是小瞧苏长今了,这种人是怎么收服的?
“原来也是来救她……”枳萝心中激愤,马上就要抓住的人,却要再次从她手底下溜走不成?
“你真以为就凭你这些人,能从本宫手底下救走北冥玄夜吗?!”
她大可以加急从宫中调及兵马,实在不行便鱼死网破!
北冥玄夜如今不过是大庆的摄政王,出使南疆又并未带太多的人马,仅凭这些骑兵和弓箭手,她并非没有一博之力……
“靠,这女的竟然知道了……”
喃喃自语时,苏适蓦然挑了挑眉,没想到主子的身份居然暴露了。
倒是未见慌张,苏适刚准备让人动手。
“那再加上我,如何?!”
宫外的人马,一层压一层。
如今居然又来一层,马蹄声如同刚刚的吼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奔腾到众人的面前,为首的男子与苏适并肩骑在马背上。
“北冥的公主,自然有北冥来救!”
564小儿无状,分当万死
枳萝定了定神,一旦认出了北冥玄夜,她对于眼前的男子也就并不陌生。
当初她偷袭北冥玄夜时,正是眼前这人阻止了她,如此算来,这人现在应该是北冥的大将了……
但他刚刚居然说,救她?!
“你怎么这么慢,手底下那点行军功夫都还给我们主子了吧?”苏适满脸的嘲讽,毫不掩饰他的看不起。
“你倒是挺快的,怎么没见你把人救出来?”
“宋应时!”
两人都是一脸铁青之色,宋应时却再没有理会他,而是转眼看向了那水深火热之处,“南宫枳萝,动刀动到太岁头上,你还真是不长教训。”
苏·太岁·长今:“……”
眼下,南宫枳萝满是不理解的质问,“为什么……你们不是将她赶出了北冥皇都吗,怎么现在反倒要来救她了?!”
“她现在可是大庆摄政王,摄政王,你明白什么意思吗?她是你们敌国的重臣!!”
她言辞激烈,却掩饰不住心中的惶恐。
她不相信也不理解,凭什么她北冥玄夜走到哪儿都能位极人臣,走到哪都受人爱戴,走到哪儿都能东山再起?!
听到苏长今曾经被赶出皇都,陆惊野难免添了些不畅快。
当初他虽然与西戎作战,但大庆与北冥的战事他也是清楚的,北冥玄夜作为指挥得当,连连战胜的主帅,却被猜忌排挤出了皇城。
惺惺相惜不设国界,他也曾为那个传奇之人感到不值。
“然后呢,你只说对了一半。”回应南宫枳萝的,却是宋应时的轻描淡写。
“她还是北冥最尊贵的公主。”
状似无意,最是伤人。
即便她如今已身在大庆,却仍旧能让万里之外的北冥出兵来救,传奇还是那个传奇,无论怎样都落不到第二人身上。
南宫枳萝心中涌起一股悲哀,逐渐的却转化成滔天的妒火,“给本宫杀了她!杀了她,本宫才是第一公主!!是本宫!!”
饶是她敢无所顾忌,这大内侍卫却再不敢动一步,那邪气的男子带来的自卫军,再加上北冥的将军手下的大量兵马……
抬头之时,对面便是千军万马。
谁敢动?
“本宫让你们杀了他,你们不听话了吗?你们是聋了吗?!”
众侍卫不止一次,此刻却是第一次想对她破口大骂:你自己怎么不上?!
“速战速决。”苏长今再度出声提醒。
苏适得令,正要动手之际,宫门内却传来了另一道动静,那乘坐龙辇的人,此刻显得大公无私。
“枳萝,不要再闹了!”
略略地将视线瞥过去,苏长今便明白了,这看碟下菜的皇帝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枳萝又惊又气,“父皇,你终于来了!他们居然……”
“小儿无状,还请诸位看在枳萝尚且不懂事的份上,莫要与她计较。”南疆皇帝向周围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苏长今身上。
目光幽暗。
若非他幕后指挥,怎会知道他们这里发生的事,这狗皇帝不过是想将一切罪责都推到那个蠢公主身上。
苏适微微眯起了眼,这狗皇帝居然跟他拽成语诶!
宋应时也未曾开口。
“小儿无状,分当万死。”苏长今话语淡然,掷地有声,“陛下博闻强识,想必很清楚吧?”
565勉强满意
陆惊野身负重伤,更别提洛鸣直到现在还在昏迷。
一句小儿无状就可以抵消一切,这南疆皇帝还不知道想的什么好事,算盘真是被他打得啪啪响。
苏长今目光同样幽深,显然是不肯退让。
两方无言,无声地对立着。
南疆皇帝倒是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而后又将目光瞥向了一旁,正一脸希冀地祈求着他的南宫枳萝。
这狗皇帝在衡量,衡量究竟怎样能让他的利益最大化。
苏适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
“来人,将三公主带下去。”
不过片刻,皇帝一声令下,召来身后的近身侍卫,整张脸上写满了大公无私,手掌一挥便轻而易举地决定了她的命运。
“三公主娇奢无礼,竟在摄政王面前失仪,冒犯王爷……罚俸半年,幽禁三月。”
很明显,南疆皇帝并不想得罪他们,很明显在两方之中做出了理智的取舍,但这种惩罚无关痛痒。
等他们的人一走,南宫枳萝依旧在南疆呼风唤雨,谁能管得到?
“摄政王可还满意?”
老皇帝微微眯起了眼眸,目光幽深地定格在苏长今身上……一个稚儿罢了,给个台阶她便应该下来了。
皇帝想的简单。
毕竟她没有任何的损伤,枳萝也不过是揍了两个卑贱的侍卫罢了,她还能因为这两个无关痛痒的人与南疆为敌吗?
只是没想到,此人居然是北冥玄夜。
宋应时倒是见了她身边那两人一副伤重的模样,令人下马接应时,陆惊野已经接近昏迷。
“如此……”
苏长今微微一笑,却让人看不出喜怒,她蓦然间转身,手中的折扇在毫无预兆之间向着南宫枳萝抛了过去!
“啊——!!”
一声痛呼叫醒了众人,皇帝才如梦初醒般向南宫枳萝看了过去。
她胳膊上华服赫然已经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瞬间染红了衣衫,滴到了地上,却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
折扇翩然收回了手中,苏长今悠然转过了身子,唇角微勾,“本王勉强满意了。”
比之陆惊野的伤来,以及昏迷不醒的洛鸣,废她一条胳膊,又算得了什么?
“好!主子英明——干得漂亮!!”
苏适张扬似火,冷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他生性便胆大妄为,更是完全不顾忌南疆皇帝已经黑掉的脸。
连带着,他身后一片兵马也跟着举剑长笑!
叫好声完全淹没了那一群大内侍卫,皇帝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长今蓦然冷笑,“既然如此,陛下不必送了,走!”
随着她一声令下,几乎包围了整个宫门的兵马赫然间翻涌而去,整个宫门前除去活人,只剩下一片残伤待死的侍卫。
“大军开拔——!”苏适高喝,一贯的嚣张,将最后的冷眼送给了皇帝。
……
……
当呼呼啦啦的兵马穿越了大街小巷,占据了驿站,并且白吃白喝时,驿站的官员简直苦不堪言。
苏悠倒是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又惊又喜。
这边有苏适跟宋应时照料,苏长今没敢再耽搁,立马带着陆惊野两人到了城东客栈。
好在,经过了一日的调养,薛道通已经将毒素梳理的差不多了。
“道人,麻烦你了。”
566你不会是个姑娘吧?
一回来就带来两个病秧子,说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苏长今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陆惊野,脸上隐含着担忧,虽然他说只有外伤,但总觉得他有什么没告诉自己。
“好说,你救了小老儿的命,小老儿说什么也会报答你的。”薛道通和蔼的笑笑,一手已经搭到了洛鸣的脉上,全然没有高人的架子。
“外伤,过劳,脱水昏迷,并不伤及内脏肺腑,无碍。”
外伤看起来明显重于陆惊野的洛鸣,薛道通不过平平淡淡的一句无碍,苏长今勉强松了一口气。
薛和成在一旁闲的发慌,逗鸟儿逗到一半,薛道通塞了一张药方给他,使唤他去抓药。
薛和成不情不愿地离开。
“主子放心,陆王爷肯定也没什么事儿。”到底是“童言无忌”,也将苏长今的挂碍看得真切,苏悠安慰道。
苏长今微微启唇,眉目微挑,“谁管他,人没了,长安的姑娘都是我的……道人,你八卦的太明显了。”
薛道通竖尖了耳朵,把脉的手迟迟没有落到陆惊野腕子上,苏长今面无表情的戳穿。
“哦……嘿嘿,真搞不懂你们这群小年轻啊,还有那个老家伙,真是搞不懂哟!”
听到他嘴里那个老家伙,苏长今明显意识到什么,只待薛道通诊断完陆惊野之后,她再问问也不迟。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等到薛和成熬好了药,还有薛道通越发皱紧的眉。
胸前的钢钉被取下,陆惊野在昏迷之中,依然紧皱着眉目,直到伤口被包扎好,也不曾发出一声痛呼。
良久,薛道通扯下了他的袖子,来到桌前慢慢的写着药方,偏偏又喃喃自语,“不好办呦不好办,活神仙的名头要砸手里了……”
到底是等不了了,苏长今一把拍到了桌案上,眉目轻拧。
“道人,有话直说。”
见她如此,又看了看床上的人,薛道通微微叹了口气,再次将药方塞到了薛和成手里,看出两人气氛不对,薛和成这次倒是什么也没说,乖乖的跑去抓药了。
“哦……外伤不重,他体质极佳,个把月就能好。”答非所问。
“那就是内伤。”苏长今蓦然开口,直让薛道通也无话可说。
这人实在是鬼精的很,薛道通叹了口气,看起来实在是无奈,“内伤……有点麻烦。”
“此次外伤让他牵动了旧疾,而且这旧疾有味药引子实在麻烦的很,再者……”
“药引子?”
薛道通话音未落,便听得苏长今蓦然开口,而后更是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胳膊,“三阴之血,用我的。”
陆惊野当真是个闷葫芦。
明明需要她的血当药引,却从未开口与她说过一句。
她搞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药引子,但只要陆惊野需要……她权当日行一善了。
气氛凝滞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薛道通忽然拍案而起,“胡闹!”
“你既然知道三阴之血,那便该知道三阴之血是需要姑娘家的,跟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
眨了眨眼皮,薛道通的严肃顿时收敛起来,呆呆地问了句——
“你不会是个小姑娘吧?”
567先行一步
“你需要验明正身吗?”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一丝犹豫,苏长今直截了当的伸出了胳膊,目光如镜。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另一边,嘴巴张了半天,薛道通才如梦初醒般阖上了下巴,干巴巴地道了一声:“那倒不必,如此甚好,甚好。”
他还真是没看出来,还以为这两个少年俊俏搞龙阳,没成想人家倒是正儿八经的……
不过,这两人也太奇怪了些,明明知道病症,罕见的是连药引子都有,神奇的却是有病不医!
罢了,先解了这旧疾为好。
也免得榻上那个,月月再受折磨。
……
薛道通倒是不愧有活神仙之名,寻常医师要个把月时日才能准备好的药材,他吆喝了薛和成一声,没过半日时间便寻齐了。
就是苏悠看着自家主子心甘情愿为某人放血的时候,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洛鸣没过半日就醒了。
苏悠自发承担起了照顾的职责,见洛鸣略有些不自在,她更是拍着胸脯保证,“怎么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跟姐好好聊聊天儿,以后那个谁要是欺负你了,只管告诉我!”
洛鸣黑了黑脸,自顾自地将身子扭到一边儿去了,却也没再反驳。
……
薛道通救人,不喜欢旁边有人,医治时间也不短,索性将人全都撵了出去。
这边也未曾耽搁,苏长今派人将苏适找来,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他。
“北冥距离最远,你即刻出发,将这张纸交到他手上。”
届时,北冥无极看到信上的药方,自然会针对北冥患病的百姓进行医治。
“交给他?”苏适挑了挑眉,接过了那张纸,蓦然间嘴角上扬,“他将我家主子撵出了皇城,我凭什么还要将这东西送给他?”
苏长今蓦然扬眉,瞥了他一眼。
苏适一直生活在北冥,作为北冥的暗探,他只会比自己了解的更多,恐怕北冥无极上位后,他早就把当年的事打探地清清楚楚。
如今这般问她,是想拿她寻开心罢了。
“你都跟宋应时勾搭到一起了,这话还需要来问我?”她勾了勾唇,眸光潋滟时,漫不经心地反问他。
苏适语噎,下一刻便哼笑出声。
“要不是看在皇帝自愿给我们出钱出力的份儿上,谁会带这么个傻蛋儿来。”
更何况,以前那个傻蛋儿宋应时就喜欢时时刻刻地黏在她身边,他倒是不想带他来,关键宋应时就跟张狗皮膏药似的。
“少扯淡,你先行一步,将东西送回去。”宋应时还需要率领北冥的大部队,行军不便,必然会消耗时间。
“我才来了多久,也没见到苏然,还有苏闲那个呆瓜……”多可惜。
苏适满脸不情愿,可下一刻扫到苏长今那张淡然的脸,他无奈地舔了舔嘴唇,“……知道了!”
眉眼不自觉爬上了一抹笑容,苏适刚要出门,苏长今却又忽然叫住他。
“上面的东西你记下来,如果有人来抢,给他就是。”
防患于未然,毕竟这南疆皇帝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明白。”苏适点头,未曾再耽搁。
“过不了多久,我带他们去见你。”
苏适出了门,身后忽然响起了苏长今的声音,他蓦然一笑,唇角高高地扬起。
“好嘞,我等着!”
568那是你师姐!
洛鸣受了外伤不便行动,苏悠还需要留下来带领另外两支队伍。
将苏适打发走后,苏长今又将陆惊野手底下的两名副将带队的队伍派回了长安。
现下驻留在南疆的兵马不少,南疆皇帝明面上的确是不敢有所行动,据说就连南宫枳萝都被严格禁行在了碧落宫。
如今九神丹的解药方子已经先一步成功传回了大庆与北冥,南疆皇帝这一边也未曾再有动作。
没了留下了的必要,他们也该回去了。
……
临行前,苏长今找到了薛道通。
彼时,师徒两人已经无碍,回到了城西那片山林上。
苏长今到的时候,两人也在收拾东西,“以前总觉得大隐隐于市,但总归这南疆皇城,小老儿也住够了,好山好水的地方还没去过多少呢!”
薛和成老神在在地拍了拍他师父的肩膀,“师父!你早该有这样的觉悟了,徒儿跟着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啊!”
“少在这贫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不孝徒!”薛道通一脸后悔模样。
这下,薛和成却是更有理由反驳了,他一下指上了正在喝茶的苏长今,“你还说呢,人家这是大江南北都跑遍了,我还不是跟着你没见过世面嘛,早知道我也跟师兄一起云游天下去,干嘛还陪着你这个老头子……”
师徒俩没个正形,薛道通气得要拽他的耳朵,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嗤笑声打断。
薛和成瞥过去看苏长今,只见她慢悠悠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伸手从怀中摸出了另一件东西,“道人,在下有件事想请教一二。”
看清了她手里拿得是什么,薛和成一脸懵逼,当即就是一副想要跟她动手的架势,“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拿到手的,什么神仙的东西都敢拿,你个小偷!”
“哎呦!师父你还打我干嘛——”
比之薛和成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薛道通却是一脸了然,淡定至斯地收回了自己的巴掌,“打你是应该的,对自己的师姐这么没个正形,师父我教你的德行都丢哪儿去了?”
“你教我啥德行……”薛和成摸着自己的脑袋,说话的时候脑袋里忽然有一根弦儿紧紧地绷起。
“师姐?!”
他师父是不是得疯症了?
“苏长今是我哪门子师姐?”那晚南疆宫门前的争端之后,的确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当然他也很震惊,苏长今居然是女的!!
想当初,他初见苏长今时,便觉得是有些风华绝代的意思……
咳咳,跑题了。
薛和成“狠狠地”震惊了一把,薛道通却和蔼地笑着,缓步坐到了苏长今的对面,自顾自拿起了那把玉梳,“李慎这老头儿,整日没个正形,一大把年纪了,还非得把自己保养得跟个小年轻似的……”
“小老儿出事了才知道来看我,知道我没事之后……嘿,这家伙连我的门儿都不踏进来了!”
说着说着,薛道通倒像是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跟苏长今毫不客气地吐槽着,胡子都气得一抖一抖的。
苏长今轻笑,“见笑了,替家师对您赔个不是。”
569大道之行
薛道通哼哼笑了两声,“算了,这家伙还是真挂念我,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蛮野之地,最后还是他家的小徒儿都救了我……”
说着,薛道通忍不住又剜了薛和成一眼,恨铁不成钢,“小老儿养了两个徒弟,却没一个比得过他的,委实气人!”
“……”薛和成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反倒是被自家师父给数落了个遍。
苏长今倒是也好奇,她不过是问了有关于这把玉梳的事,还没有问出师父的名字,薛道通便将她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倒也猜得出来,薛道通虽说是之前被朝廷的兵马暗算,封住了内力,但他本身功夫可是不弱。
他在江湖上不仅有“活神仙”的名声,更是为江湖中人所称道的广陵道人。
“你肯定也好奇,小老儿怎么就知道你的吧?”薛道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偏偏精神气儿十足地盯着苏长今。
苏长今蓦然一笑,倒也不矫情地故作高深,她微微颔首,“还请道人明示。”
“简单!”
薛道通一拍大腿,向着她放在桌上的折扇抬了抬下巴,“九幽玄骨扇,小老儿没看错吧?”
他眉眼含笑眯起,苏长今心下终是了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把武器将她暴露了。
“那晚我虽不在,不过也听说了宫门前……你这把扇子可是披荆斩棘大杀四方啊!”
一句话都没停,薛道通一脸赞叹,看的薛和成却是犹疑得很,他狐疑地盯上了那把折扇,“有这么厉害吗……”
“你懂个屁!”
懒得跟他说话,薛道通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转过头来对着苏长今却又是另一幅嘴脸,笑嘻嘻的,“别理他。”
“那九幽玄骨扇十多年前我还在他手上见过,李老头儿门下弟子能掐的上号的,也就是悬山七子吧。”
“本来我还猜不着,不过现在你这身份暴露弄得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这一点薛道通倒是未曾胡说,宫门前的事变,即便是自己这边的人再如何堵住嘴,可南疆皇帝可不会。
甚至于,那根搅屎棍子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现在这种人尽皆知的情况,他绝对是出了大力了。
回去之后,势必还会有一场麻烦。
见她没说话,薛道通继续开口,“悬山七子有五个男娃,就一个女娃,不过小老儿听说那女娃是玩儿鞭子的,所以想必你是传说中那个不男不女的……风生客?”
“……”苏长今蓦然一笑。
其实,若非南疆闭塞了些,她又急着从岐山赶了过来,大庆摄政王便是江东风生客的消息只怕早就传过来了。
不过现在薛道通明显还不知道。
微叹了口气,她轻声开口,“道人明辨,只是以后恐怕这些就不是秘密了。”
悠悠众口难堵,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看她有些丧气,薛道通立马眉飞色舞起来,“诶,哪样的身份都有哪样的活法,而且你这样的心智,容身于世间并非难事。”
“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也是一种大道。”
570虚?!
“师父,她真是悬山七子?”
人走后,薛和成终于接受了这一切,转而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薛道通,“这么说我还真得管这么个小……她叫师姐?”
他可比苏长今大着好几岁呢,害。
反正都入门这么晚了,早知道悬山有这么个漂亮师姐,他还不如……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薛道通一巴掌拍到他脑门儿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歪主意,李老头儿挑人标准高着呢,而且苏长今是关门弟子。”
李慎这近十年再没收过弟子,江湖之上有目共睹。
“我也没说啥,就想想也不成……师父我还是最尊敬你的!”薛和成一脸正经地开口,看得薛道通忍不住又给他脑门儿来了一巴掌。
李老头儿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薛道通站在院里,看着忙忙碌碌的薛和成,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那丫头,经得了风浪,也能堪大用。
怪不得那李老头儿,敢这么放心的把人丢下。
……
傍晚回城东,陆惊野已经醒了。
一个人站在窗前,身形添了几分单薄。
“你去找薛道通了?”
听见她回来,陆惊野转过身来,面色有些苍白,眸中却夹杂了一丝紧张,“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听得有些奇怪,苏长今却轻笑着,从桌前绕过来扶他,“说了,说了不少呢。”
被她触碰到,陆惊野的身子明显一僵,眼中满满的不可思议,却又掺杂着些又惊又喜的意味。
“所以,他跟你说了我的病……”
“是啊,明明解药就在眼前,某人却死要面子活受罪,死鸭子嘴硬不张嘴。”苏长今嘴角上扬,放过一个损他的机会。
“你是说旧疾?”
“不然呢?”苏长今抬眼看他,莫名有些疑惑,“三阴之血,不是你的解药吗?”
知道她说的是旧疾,陆惊野莫名松了口气,又看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忍不住想笑,将话题岔开,“明明是药引子!”
懒得理他,苏长今扶着他走到了床边。
“我是伤了肩,又不是瘸了腿,没什么大碍。”陆惊野嘴上抱怨着,可拉到耳根子的嘴角却一直没下来过。
更是极其坦然的摩挲着他胳膊上的小手。
若是苏适还在的话,定然忍不住要说上一句:呵,虚伪的男人。
眉头一皱看着他,苏长今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注意到他多余的动作,“是没伤到腿,但是你虚啊。”
引发旧疾,犯了内伤,的确是虚。
可她完全想不到,她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忌讳的错误——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更不允许别人说自己不行!尤其不能让心上人觉得自己不行!
虚?!
他会虚?!
像是突然之间生了闷气,陆惊野一把扒拉开苏长今的小手,准备一把搂住她的腰,跟她好好澄清一下他到底虚不虚!
他要让她知道,他很行!
……
结果,苏长今压根儿就没在意他,他半道扬起的手更是扯动了伤口,处理伤口时都没叫一声疼,眼下嘶呼一声却让他瞬间觉得颜面尽失!
耳根一红,某人连鞋子都没脱,气呼呼的滚到了榻上。
“别管我!”
苏长今盯着他的背,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嘴角,“哦,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出发。”
看吧,她就说他虚。
571催命鬼
薛道通,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既然没有从薛道通那儿得到师父的消息,苏长今也决意不再滞留。
隔天一早,大军开拔。
……
因为地势的原因,南疆到底是闭塞了不少,就连大陆之上,各大商户在此也没有太多的分布。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南疆所占面积不小,如今大陆之上却仍旧是三国鼎立。
以种植业为主,商业并不发达,地势偏远而陡狭,却难得是一片宁静之地,而南疆皇帝却妄想打破这片宁静。
即便她未曾到来,只怕南疆皇帝的阴谋也难以得逞,偷偷摸摸的行为上不得台面,也难得民心。
而这天下,有能之士何止一二。
当长军踏过了南疆皇城的各大街道,不免引起了百姓的一阵躁动,陆惊野包括苏长今与宋应时的兵马都是分批进入都城,此时却是一同出城,人马之浩荡,对于久居这里的百姓来说,很是惊讶而稀奇。
苏长今坐在了队伍最前方的马上,带领着队伍平安无虞地出了皇城。
陆惊野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间听见了外面的某些风言风语。
“那就是大庆的摄政王,长得果真是好看极了,居然没被三公主给抓了去……”
“你居然还不知道?听说这摄政王是女扮男装,那日在宫门前险些被荒唐的三公主给抓了,幸亏陛下及时赶来……”
“最不得了的,这大庆的摄政王,竟然是北冥那个流落在外的永夜公主……”
马车内,他慢慢地阖上了双眼,掩去了眸中渐渐升起的波澜。
……
……
七日后。
水草丰茂的地方,逐渐生了些冷意。
“终于让我感受到什么叫四季分明了,冻死我了。”苏悠打了个哆嗦,从南方走过来,头一次产生了想添衣服的感觉。
南疆四季如春,没什么明显的四季变化,温暖而宜人。
“过了江南会更冷,注意保暖。”一望无际的平原之地,不免让苏长今想起了当初她第一次遇到真正的苏长今的地方。
似乎距离这处也不远了。
此间之地,成就了两人全然不同的人生。
“太好了,都说这江南水乡比之长安城也有着毫不逊色的繁华,我倒是要去看看。”苏悠一脸感兴趣,目光却看到了慢悠悠地磨蹭过来的某人。
呦,苏闲的小媳妇来了。
洛鸣骑着马,慢慢腾腾的挪过来,看得出来不是很情愿,“摄政王。”
苏长今见怪不怪,头也没回一下,慢悠悠的开口,“渴了饿了?还是冷了热了?”
“又或者这次是又饿又渴,又冷又热?”苏悠一脸的机智样儿,数落着陆惊野这几天玩儿的把戏。
自己要说的话都被堵了,洛鸣实在也没什么招数了,他直截了当的开口:“主子觉得摄政王这几日辛苦的很,想邀您同乘一车。”
眉眼微挑,苏长今百无聊赖地向后方瞥了一眼,马车里的人正探出头来,用一种诡异的目光勾搭人。
转回了脑袋,苏长今见怪不怪地勾了勾唇,“队伍后面应该挺挤的,不如在前面跟我们一起吧。”
洛鸣扫了眼一脸八卦的苏悠,又想了想身后那个催命鬼……
“是挺挤的,谢过王爷。”
572王爷吐血了!
两日之后,队伍停靠在了江南最大的一处城郊,苏长今带了小部分人马进城。
……
细水流长,绿意微俏。
青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日头正高时,却有些连绵的细雨,绵绵细雨却并不挠人,就连叫卖的小贩都多了几分慵懒。
那雨丝连成线,紧锣密鼓地在大地之上缝缝补补。
这里就是江南水乡,那个苏长今,自小长大的地方。
“江南好大啊,都说江南盛产美人,这话果真是不假,你瞧瞧那些姑娘们长得都可是水灵呀!”
苏悠这两日倒是找到了乐子,拉着洛鸣不松手了,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洛鸣也有些苦不堪言。
当然,最苦的人当属陆惊野了。
被苏长今一句“伤口不能见雨水”给打发回了马车里,某人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逛街。
此刻,陆惊野正一脸愤愤地看着窗外——
“阿夜,你看那只红灯笼,夜晚亮起来,在我们北冥的夜色中定然更加闪耀。”
宋应时就跟在苏长今身边,正如以前作战时的日子一般,他作为副将,总会在她的身边一起历经风雨。
呸。
腆着个脸凑到他的长今身边,拐弯抹角的勾搭人,不要脸的狗东西。
“哼……”
马车中传来若有似无的闷哼声,车外赶车的侍卫已经见怪不怪,打了一个哆嗦之后,继续赶车。
……
苏长今倒是未曾想到,在这里会碰到熟人。
夜幕降临,灯火笼罩。
“苏老弟儿?!!”
人头攒动之时,裴亮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焦点,只待他一巴掌拍过去时,却被她身边的一个男人给一把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诶诶诶……你谁啊你?苏老弟儿救我!成岁你还干看着做什么?!”
一见是熟人,宋应时心领神会地放开,低低地道了声抱歉。
裴亮也不计较,回去拖着落后几步的成岁,抓到了苏长今面前。
“好的很啊,苏老弟儿你是一点儿不地道!武林大会结束自己跑了?干留着我们在那儿喝冷风!”
“我的错。”苏长今蓦然一笑,侧首看向了成岁时,他却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
“弄这死出给谁看呢?你不是想见人家嘛,哦对了……这几天关于你的消息真是惊天彻地啊!话说现在不能叫苏老弟儿了哈。”
“那……苏老妹儿?”裴亮还是以前那张快嘴,说起话来没旁人说的了。
就是成岁看她的眼神,哪哪都有些怪异。
到底是自己骗了他们,这些日子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关于她的身份……他们不好理解也是正常。
“说来话长。”
到底是真心交的朋友,苏长今并不想敷衍,微叹了口气,“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几人自然都没什么意见,成岁几人原来都是这江南城的原著居民,裴亮出身商贾世家,出手更是阔绰,当即带人去了江南城最大的酒楼……
清平乐。
鎏金的牌匾在外,确实是颇负盛名。
“妈呀!”
奈何几人刚走进去,那赶马车的侍卫叫喊着忽然跑来众人面前,一脸的惊慌。
“不好了,牧野王他,他他吐血了!”
573我对你好着呢
吐血?
这种招数似乎是还没用过……
苏悠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好似有一阵风吹过,她一转身,果不其然看见苏长今已经踏上了马车,一把掀开了车帘。
“……车上有个病人,我们先进去,实在不好意思哈!”苏悠打着哈哈,说实话她不太相信那个牧野王。
身边的洛鸣则是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出神。
……
马车内。
陆某人面色苍白,颀长的身子倚靠在车身上,脚下摊着一处鲜血。
看见她进来了,他抬了抬眉,虚弱地咳起来,哎呦一声向前扑了过来。
“咳,咳咳……”
“坐好。”
苏长今一本正经,硬生生将原本快要扑上来的陆惊野给憋了回去。
原本,陆某人一张俊脸看起来还有几分委屈巴巴的,然而见自己没能得逞,索性收了那副表情。
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将唇畔染上的一丝血痕勾走。
“苏长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面目上添了几分不爽,“咳咳咳!我好歹也是个病人吧?”
瞥见他变脸速度之快,苏长今心底暗暗好笑,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再咳下去,马车都要被你咳穿了。”
“再说了,我对你不好吗?”
她应该对他挺仁慈的吧?
话落,苏长今拉过了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搏……强劲有力。
这个戏精。
活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陆惊野冷笑一声,目光怨怼地看着她,“哪儿好了,你想想之前在北冥,我是怎么对你的?”
眉头一皱,刚松下他的手,苏长今还没来得及制止他,某人已经稀里哗啦地将他干过的糊涂事儿,一股脑儿地翻了出来。
“你不吃药,我可是亲手给你喂药,怕你伤口感染,我还亲自为你换药……”
“我对你可好着呢。”陆惊野的声音简直傲娇得很,底气十足地丝毫看不出是个病人。
苏长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能腆着个脸说出这种话来的?
喂药直接动了嘴,换个药又险些将她的衣服扒了……真是好的让人窒息。
亲手?
禽兽还差不多!
看她一脸土色地盯着他,陆惊野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气焰一下子消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不管怎么说,我是一心为你的,你明白的吧?”
她明白个鬼!
无语凝噎,苏长今抬了抬手,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最终只能丢下了一句,“自己呆着吧!”
她这辈子都好脾气全都败在陆惊野身上了,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牵动她的脾气。
……
包厢里,裴亮正好奇又惊讶地盯着苏长今看,最后被成岁瞪了一眼才收敛回来。
“不是……你不带这样的,我拿你当兄弟,对你说了多少体己话,结果你转头就告诉我你是女的?!”
不顾成岁的阻拦还有宋应时的黑脸,裴亮又一次脱离了众人的扒拉,高声痛呼,“不是……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向着她呢!”
“小爷可是连裤衩子的颜色儿都分享给她了……唔!!”
成岁一巴掌捂住了他,不顾裴亮的吱哇乱叫,他转过头来看着苏长今,粲然一笑。
“那你,一直拿我当兄弟吗?”
574当年主帅
周遭似乎都安静了,裴亮也不吵不闹的。
成岁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目光灼灼,只为等待着那一句答案。
他问的话,相信她会明白。
苏长今微愣,看着成岁那不同寻常的目光,那一瞬之间,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东西。
她记得,自从在风翼山庄见到后成岁后,尤其是武林大会时,他的态度就有些奇怪,那是她当时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她的答案从来肯定。
莞尔一笑,她坚定地看着两人。
“有幸相识,一直都是。”
从始至终,都是兄弟。
纯洁的感情不应该掺杂任何一点的变质,她答案给出的如此肯定,对每一个人都是尊重。
裴亮自然很是受用,但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其实他深知自己兄弟心思,此时也难免有些犹豫而担忧地看向了成岁。
其实,真心做朋友的人,是男是女又能如何?
苏长今的脾性比之男子还要洒脱,真是对极了他的脾性,但成岁的心思,他也不是看不出来……
“嗯。”
蓦然,成岁眉眼含笑间点了点头,心怀释然。
他微微舒了一口气,面带微笑看着苏长今,“有你这句话,我们会是一生的兄弟,一辈子的好友。”
“……”呼~
比之成岁,裴亮更加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无论怎样,他都支持自己的兄弟,当然成岁自己能看开,他也高兴。
“此行是回长安吧?”成岁微微蹙起了眉,“务必小心,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写信来,虽然可能帮不了什么大忙,但多少出分力。”
裴亮也应声,豪气冲天地拍了拍胸脯,“我们裴家跟成家在江南也是说得上话的,只要你开口,兄弟立马飞过去!”
难为他俩还能记挂着,苏长今点头,却是不想再让两人挂心,“一座长安城罢了,弃了又能如何?”
天下之大,何处都能安身。
她眉间狷狂,直让裴亮竖起了大拇指,“苏老弟儿,你这嘴上的功夫,我还真得多学习学习。”
“不是嘴上功夫。”
却见一旁,从始至终一直未曾开口的宋应时忽然插入到几人的交谈中来。
他眉眼一转,定定地看向了苏长今,“真能离开长安最好,有人巴不得她能回来。”
成岁看着眼前人,心中微微一动,裴亮已经顺势开口,“这位仁兄是……”
“北冥,宋应时。”
好家伙,那个光复北冥的第一将军。
裴亮吞了口唾沫,把脱口而出的那句国粹卡回了嘴里,“宋……就是传说中那个十六岁就成为将军的宋应时?”
他这么有名吗?
宋应时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轻轻地将脑袋转向了另一边,“可她十四就是主帅了。”
六七岁便拜入悬山门下,行军时已有着近十年的功夫底子,或许在常人看来非同凡响,对她来说却算不了什么。
一个主帅所代表的,却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
“哦,对哦……主帅呢。”还没从苏长今的身份里反应过来,裴亮就连语气都轻飘飘的。
人家的十四岁,风头无量,意气风发。
十四岁他在干什么?
勾搭城东头那群整天涂脂抹粉的小姑娘呢吧?
苏长今的真实身份,还是他们以前都热衷于讨论的焦点,那个传说中的第一公主。
北冥玄夜啊。
575山高水远,江湖再见
即便是遇上了裴亮跟成岁,一行人也没时间在江南逗留了太久。
次日,重新启程时。
成岁两人骑马送了几十里,亲自道别送其远行。
“长今啊,你可不能因为飞黄腾达了就忘了我们这群狐朋狗友啊……”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裴亮现下倒也换了个称呼。
就是这成语水平,鬼见了也得愁。
苏悠瘪着嘴摇了摇头,“他倒是挺适合跟苏适切磋一下,文学水平简直是不相上下。”
这一出弄得大家啼笑皆非,裴亮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两声摸了摸自己都脑袋。
反观成岁,比之昨日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显然是恢复了往日的张扬。
此时,看向苏长今的目光温润且粲然,如同初见时一模一样,“长今,闲话就不多说了,总归你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我所能。”
他待人向来真挚,本来就是一个洒脱的人,苏长今的确是真心实意与其成为朋友,自然不会推脱。
“还有我还有我!”裴亮不忘开口。
逗得众人发笑,苏长今心中一动,退后几步,为两人端端正正行了一礼,众人齐刷刷看过去时,她从容开口。
“承蒙关照,长今承下这份情,往后无论何方,都会幸得今日相识。”
她这一礼,是为表达对这份友谊的看重,裴亮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摆着手转过了身,“说这些做什么,弄得我怪不得劲的,可惜那苟老二不在,不然他肯定哭的稀里哗啦的……”
明明自己就如此感性,偏偏要扯上苟元明,成岁无奈地拍了他脑门儿一巴掌,“以后又不是见不到,出什么怪相儿。”
“王爷,王爷……”
那赶马车的侍卫前来,几人默契地没有再开口,反倒是苏长今抬了抬手,那侍卫被一下打住。
“吐血了就找医师,本王能治病吗?”
她眉眼清淡地转过去,那侍卫被一下子堵了回去,灰溜溜地往回走……
她算看出来了。
陆府的侍卫,已经被调教的跟陆惊野一样矫情。
成岁不语,裴亮却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行了行了,不耽误你们了,我们就送到这儿了,后会有期啊!”
“后会有期。”成岁开口。
苏长今微微颔首,目光恬淡,“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话落,翻身上马,率一众人马扬长而去。
“诶。”裴亮撞了撞他的肩膀,看着远行的兵马开口,“苏长今是不是在她的车里藏了个醋精小娇夫啊?”
苏长今每次跟他们说上几句话,马车里那个人就要吐血,感情还是个柔弱的醋精小娇夫?
成岁瞥他一眼,兀自笑了笑,拂袖而去。
山高水远,江湖再见。
……
……
“主子,北冥来消息了,之前夜城起的那几例病患是误食了一种糕点,而追查那糕点铺子的所有人是个女子,她的夫家正在慕容府做事。”
北冥对于此次病例的控制,比之大庆还要来的迅速些,是以染病的人并不算多。
苏长今暗了暗眸色。
“慕容德。”
576佳人风华绝代时
到了北方,天逐渐地凉下来。
是夜,大队人马驻扎在了密林中的一处河畔。
“想什么呢。”
微微侧首,便看见陆惊野从上面走下来,苏长今勾了勾唇,拿着一根树枝在河中乱晃,“没什么。”
也没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陆惊野毕竟也是人高马大,一坐下几乎就占据了一整块木板桥。
她便向着另一旁挪了挪。
陆惊野也跟着挪过去。
“你……”苏长今拧了拧眉,刚准备开口。
“你要是掉下去了,我亲自捞你。”眉目中全是笑意,陆惊野眼神中的情意几乎是毫不避讳。
念在他身上有伤便不与他计较,苏长今被他一番无理取闹下来没了脾气,心中的沉闷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身上有伤,为什么不在马车里好好养着。”
“以前在战场上厮杀拼打,什么伤不比这个严重,这点小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陆惊野嘴上说着,难免透露出一丝得意。
听他说到了以前,苏长今不由得来了些兴趣,“貌似我来到长安那年,你还在与西戎拉扯?”
“而且还不远万里密函入京,阻止我承袭摄政王位。”她忽然想到。
旧事重谈,在此情此景之下,却平添了几分玩味儿。
许是没想到她会翻旧账,觉得好玩得紧,陆惊野仰头笑了起来,“朝中本就动荡,先帝也没打什么好主意,不过是看你好拿捏,才想推你上去。”
朝中的搅屎棍已经够多了,那时无论是苏家被庆帝掌握,还是多一个像柳素跟左云逸那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在外对阵,对京中的事实在是应接不暇。
好在,令谁都没想到的是,新上任的摄政王不仅没有被庆帝拿捏住,反而还成为了能够与左宗两相相抗衡的人物。
他密函入京,最终也没能改……
“不对啊,既然是密函入京,你怎会知道的?”
他后知后觉,苏长今却笑而不语。
倏尔,陆惊野笑了笑,他怎么忘了,苏长今就是个小狐狸,长安城的消息四通八达,她截不住就怪了。
“现在想来,与西戎作战那些年,虽说苦了些,但也没什么拘束。”
而等他回到长安城,面对的便是无休止的猜忌。
苏长今看着他,眉目微挑,“不得不说,庆帝的确是个合格的野心家,一边应对西戎的入侵,另一边还能派兵去攻占北冥。”
陆惊野与西戎作战的时候,正好她领兵与大庆抗衡。
闻言,陆惊野忽然将目光放到远处,眸光潋滟而温润,“当年没能与你一战,真挺可惜的。”
不错,他至今都觉得可惜。
这两日,他一直都有些慌乱。
宋应时作为副将陪在她的身边征战,见证了她一切的荣耀加身,苏悠几人更是作为她的贴身人,亲身经历了她的传奇。
他遗憾——
佳人风华绝代时,他未曾亲眼见证。
北冥玄夜最为传奇的时候,他只能耳闻,却永远无法再亲眼得见,谓之毕生遗憾,也不算过分。
“别想太多了。”苏长今忽然笑了起来,阴霾也随之远去。
“人要往前看,来日方长。”
……
三日后,临近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