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
发烧了,三十八度多,脑浆子都在晃,嘤嘤嘤……
今天停更一天,正好大斤梳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节奏,宝儿们,晚安~
334庆帝问责
倒也不知是何原因,陆惊野总觉得,那个装扮成侍卫的男子,身份决计没那么简单,甚至可能与苏长今有什么关系。
他沉默着,偏头看向了一旁书房之中的唯一一张卧榻,
与整洁利索的书房比起来,那卧榻显然有几分格格不入,倒也不知将其放在这里的主人是如何想的。
……
……
次日,北冥便向庆帝提出了交易作罢的想法,庆帝面如黑土却也无话可说。
而原本约定的两国友好盟约,也只能就此告吹。
这倒是让期盼幸福安定生活的百姓颇为失望,如若两国能够签订百年友好盟约,那他们以及亲人也就不用受打仗的苦了。
……
“混账,朕养你们还有什么用?!”
御书房外,侍卫们战战兢兢,看着刚端了膳食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出的皇后娘娘,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
片刻过后,御书房内响起了一阵桌案上东西落地的声音,柳媚眼角下意识跳了跳,还没反应过来,腿已经先撤了回去。
“既然陛下事务繁忙,那本宫还是改日再来……”说完,身后的宫女太监不约而同地紧跟上去。
御书房内,除去上首龙椅上的庆帝,底下齐刷刷地站了一排。
桌案上的砚台滚落在地,笔墨撒了一桌,琉璃盏破碎在了地上。
终于,看着身边无动于衷的几人,柳素带了几分谄媚跳了出来,“陛下,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的,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左云逸冷笑着看他一眼,棒打出头鸟,你就作死吧你!
果不其然下一刻,庆帝阴沉着面孔,虚弱的从木椅上站起来,“解决?”
“到手的北州城拱手让了出去,你们连个女人都找不到,还跟朕谈解决?!咳…咳咳!!”
“朕现在恨不得用笔戳死你们!”
庆帝扬了扬手止咳,才发现手里还拿着一根笔,当即奋力摔了出去……好巧不巧,那笔擦着苏长今的一侧过去,正巧落在了柳素的脑门儿上。
“……”我?!!
任由脑门儿上的墨色滑落下来,柳素硬是没敢应声。
就连左云逸都没敢出声笑他,陆惊野跟南祁渊离得远,而苏长今则是万分庆幸庆帝的手还算有准头。
身体毕竟不行了,没骂两句庆帝便瘫倒在了龙椅上,面色如土,“摄政王,牧野王,朕那般信任你们,如今却连你们也变得如此没用了?”
庆帝的眼神来回在苏长今与陆惊野的身上扫视,那般阴鸷地俯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如若二人有什么异动,便像是要吃了他们一样。
柳素见庆帝的目光终于从自己身上离开了,不免松了一口气,暗地里却又狠狠地瞪了左云逸一眼。
“臣无能,让六公主逃出了长安。”
苏长今一愣,没想到一贯沉默是金的陆惊野倒是先开了口。
但陆惊野口中的六公主,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庆帝率先想到的是那个自己亲自设计掉入荷花池溺毙的女儿。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看向陆惊野的眼神更为阴翳而暴虐,“区区一个女人都抓不到,你没用……摄政王也是一样没用吗?”
不过瞬息之间,庆帝那眼底发红的视线便从陆惊野身上移到了苏长今面前。
335出使北冥?
若不是怒火攻心时,庆帝怕是也不会如此失态。
苏长今微微颔首,并未直言冲撞他,而是语态从容,“陛下稍安勿躁,北冥如今不过刚刚重建,一切都还有待恢复,此时想动文还是动武,上兵还是伐谋,不全是我大庆说了算?”
闻她此言,倒是陆惊野不甚理解地侧首看了她一眼。
他一直认为苏长今与北冥有所关联,可若真如此,她怎会想到对北冥动用武力?
苏长今,你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殊不知,苏长今此举的其中一个目的,正是让陆惊野产生怀疑,虽然不足以打消他的疑虑,但让他动摇才是恰如其分。
人啊,永远不能被猜透。
再观上首,庆帝的脸色果不其然的好了很多,只是一张脸依旧阴沉,在她与陆惊野的身上来回扫视着,如同在打量斟酌。
“摄政王所言甚是。”却是一直站在一旁,未曾言语的南祁渊开了口,他向着庆帝的方向拱了拱手,朗声开口——
“父皇,若是交战,儿臣愿领兵前往,若是和谈,儿臣则倾尽全力。”
“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北冥那边的军备战力如何,对我国的态度又如何,从中权衡利弊,才对大庆最有利。”
南祁渊一番话下来,并非再是陈词滥调,而是从如今的境况中获取到了最重要的法门。
苏长今不由得思索,若真要在庆帝的几个儿子里选一个,南祁渊或许是最合适的一位君主。
快速将脑中思绪一过,苏长今便听到了左云逸突如其来的动静。
“陛……陛下!祁王如今身兼数职,只怕没有那个心力应对北冥啊。”原本还在看戏的左云逸快速反应过来,他剑眉一挑,侧首看了眼身旁的柳素,果断开口。
柳素转了转眼珠子,谄笑了两声,“这个……微臣也觉得,祁王殿下未免太过劳累了些,不如将此事交给其他人?”
陆惊野跟苏长今之间争斗,他俩可以站着干看戏,可一旦南祁渊开口,那可就不是什么小事儿了!
夺嫡之争,阵营已露!
柳素也不再来回当那颗墙头草了,决定还是努力抓紧看起来赢面比较大的太子,怎么说两家也是表亲,太子也得叫他一声舅舅不是?
左云逸颇为愉悦地舒了口气,柳素也站定了脚步不再吭声,两个老家伙难得勾搭到了一起去。
这下,就轮到苏长今两人来看戏了。
准确来说,是苏长今在看戏,陆惊野几乎全程都在明里暗里地盯着她。
“哦?”南祁渊并不慌乱,甚至言语间颇为从容,有条不紊地看向了柳素,“那依柳尚书看来,谁最合适出面与北冥接洽呢?”
“那,那自然是……”好歹还有一层表亲关系,柳素也不好直截了当地说出南钥的名字来。
“哼!”上首,庆帝冷哼一声,“人都要走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几人的弯弯绕绕他看的明白,平日里争斗也就罢了,如今北冥的使臣都要离开长安了,他们居然还在窝里横。
“陛下,臣有一计。”左云逸眉眼一动,立刻示意柳素退后,柳素本就答不出来南祁渊的话,自然也不计较了。
庆帝扬了扬手,左云逸这才开口,“既然北冥能来我大庆,那我大庆自然也可以派人出使北冥。”
出使北冥?
苏长今眉眼微动,一下就明白了左云逸打了什么主意,他是想把南祁渊支出长安,到时候京城若有变动,远在北冥的南祁渊只怕也鞭长莫及。
老家伙,好手段。
336出使人选
在场的都是人精,苏长今能这么快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不过放在现在的形势和情况之下,左云逸提出的这般计策,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果然,庆帝闻言眯了眯眼眸,手指在桌案上带起掌控一切地敲打声,似乎是在斟酌左云逸话里的目的性与实现的可能。
“陛下,臣也觉得此计可行,若想要探知北冥的底子和态度如何,必然是深入敌营,方可真正明了。”柳素拱了拱手,看似忠心耿耿地进言。
很显然,这两个老贼站到了一起去。
“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敲打在桌案上的声音缓缓停止,庆帝抬眸看向了下首的一堆人。
如此,就是准许了。
两个老家伙相视一眼,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扭转在一旁一直未曾吭声的南祁渊身上,显然是带了些洋洋得意。
但南祁渊,并没有他们所想的压抑怒火,或者是慌乱,本就是不喜形于色的性子,他脸上现在甚至没有一丝不痛快的波澜。
苏长今跟陆惊野难得站到了一处去,两人不动声色的,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两个老家伙开始对南祁渊进行人身攻击。
苏长今下意识地蹭了蹭鼻尖,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接下来左云逸跟柳素就该把南祁渊夸的天花乱坠了……
“长安城盛世太平,京中也没什么大事,祁王殿下文武双全,留在京中的确是大材小用了啊。”
左云逸两手放在身前,颇为稳重地感叹。
他此言一出,谁还不知道左云逸发了什么主意,柳素眼下也点头道是,“既然祁王殿下本就有意愿前去与北冥交涉,倒不如将长安这边的事情先放一放,出使北冥才是当务之急啊。”
苏长今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南祁渊为人谨慎,当真出使北冥,也不见得会抱着求和还是求战的目的。
这个人,的确让她有些看不透。
“左相也说本王事务繁杂,长安城这边的事又怎么能放得开?”闻言,南祁渊冷声开口,有理有据地怼了回去。
这话倒是让左云逸不好接了,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不是看祁王能力出众嘛……”
“你的意思是太子能力有限了?”南祁渊反手一个将军。
“……”左云逸直接黑了脸。
“太子作为储君,哪能轻易离京。”柳素回了一句,脸色却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过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再度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看戏的陆惊野身上。
“出使北冥可是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出使之人必须心思敏捷,洞察力强,最好能文能武……”柳素话说到一半,盯着陆惊野那边就不撒眼了。
心细如发者何止一两人,陆惊野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被盯上了,不过他倒是淡定,“若本王去了,尚书是想让两国直接交战?”
“……”这下,倒真轮到柳素黑脸了。
是了,陆惊野是大庆的牧野王,一国战神,不同于刚刚坐上大将军之位的宋应时,陆惊野以往每次的出使其实都是出征。
若真要去了,指不定就直接打起来了。
337使者,苏长今!
柳素讪讪地开口,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也没说让陆王爷去不是。若不是老臣年纪大了,老臣定然愿意为了陛下,为了大庆赴汤蹈火,这等功勋卓著之事自然是不甘落于人后的……”
要不说柳素是个人精,溜须拍马的事指定是他做的最溜,就连左云逸都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够了!”上首,庆帝低喝。
“哼。”见几人如此推脱,庆帝没好气儿地冷哼一声,“用到你们了没一个有用的,一群废物!”
福来站在一旁,冷汗涔涔的,从刚刚就没敢出一声动静。
大庆朝中最为位高权重的几位几乎都在这儿了,居然就被直接骂了废物,他可没听见没听见……
“父皇,儿臣倒是有一位极其合适的人选推荐。”
平地惊雷一声起,众人望去,却是南祁渊恭谨一礼,吐字清淡而有力。
同所有人一样,苏长今微不可查地望了过去,可只一眼,苏长今便觉得南祁渊在若有似无地看着她。
“哦?说来听听。”当下早已心烦不已,有人举荐,庆帝自然是又萌生了几分兴趣。
左云逸掀了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这心思谨慎,洞察力强,还要文武双全的使者可不好找,祁王殿下所说之人,老臣倒要仔细听听了。”
分明是带了几分不怀好意,恐怕一会儿说谁都会被他批判地一文不值。
左云逸早就打好了主意,混到他这个位置上的,还有谁是他不敢说的?
一会儿看他怎么教训那个合适的人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众人的疑惑中,南祁渊轻飘飘地揭开了谜底。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被说了个遍,唯独剩下的左云逸自然沾不上什么文武双全,所以就只剩下了……
当下,所有人的视线皆向苏长今投了过去。
当真是,站着看戏也能揽到活儿啊。
早在注意到南祁渊那道若有似无的眼神时,苏长今就猜到了大概,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南祁渊举荐她的目的是什么?
举荐自己门下人,完成归来便是大功一件,而若要打压太子党,那便该将太子门下的人调派出去。
她与南祁渊没什么大仇大怨,顶多就是南青眠接触她时,护妹狂魔的南祁渊不会给她什么好眼色罢了。
怎么也不该,把这么有权利的一件事,交到她手上才是……
“摄政王啊,倒真是个极好的人选。”庆帝面色和缓了不少,显然也是很满意南祁渊的举荐。
相反,左云逸就跟吃了死苍蝇似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刚刚他暗自发的要教训人的誓言还历历在目……
“既然如此,摄政王你……意下如何啊?”庆帝阖了阖眼,再抬眼时目光沉沉落在了苏长今的身上。
苏长今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再抬眼时目光清泠自如,她微微颔首,拱手一礼——
“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这是,答应了?
柳素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却也没反对。
苏长今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几乎是保持了中立的角色,她出使无论对太子还是祁王,根本影响不大。
唯有陆惊野,目光沉沉如海雾。
那个宋应时明显对她有目的,她居然自投罗网?
若她真的与北冥有关联,此去岂非趁了心意?
338对阵南祁渊
出使北冥事宜暂定下苏长今作为出使北冥的使臣,隔日上朝时,庆帝便向宋应时表达了出使的意思。
宋应时自然是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当即委婉推脱——
“陛下,北冥如今寒冷,怕是贵国的大人不会适应,况且我国陛下国务繁忙,实在不宜接见,怕是会慢待了贵国使臣。”
庆帝瞬间冷下了脸。
朝堂上,瞬间寂静无声。
苏长今倒是平静,并未言语,她知道有的是人不愿意她待在京城,恨不得她别在眼前碍事,自然不用她开口。
“宋将军确定不再考虑考虑了吗?”左云逸沉沉地开口,眉间沾染着说不出来的老奸巨猾。
“左大人稍安勿躁,不如等宋某禀明陛下后,再做决议。”宋应时自然不会与其明面冲突,等回了北冥,可不是大庆说了算了。
柳素怪哼哼地笑了,说不出是看不起北冥还是在嘲笑苏长今,“我们摄政王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啊,出使北冥对你们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呐!”
柳素话音刚落,陆惊野便顺势看到了宋应时瞬间凝滞的脸上,险些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他舌尖暗暗地,蹭了蹭牙根。
“唉……柳大人说的是啊。”宋应时忽然转变了话头。
众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惊讶,宋应时便犹自叹了口气,而后却是容光焕发地向着庆帝拱手一礼,“庆帝陛下实乃仁义之君,北冥自当随时欢迎摄政王的到来!”
“……”庆帝面色一凉。
明明对方答应了,他为什么没觉得多么愉悦?
文武百官更是觉得怪异,前一刻明显看得出来宋应时委婉而坚定地拒绝着,怎么下一刻就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打不过就加入?与其忍受不如接受?
“可宋将军不是说要禀明贵国陛下?”有人提出质疑。
宋应时回的倒是滴水不漏,“是在下考虑不周了,事关两国友好邦交,陛下一定欣喜大庆使臣到来。”
“这就对了,宋将军肯听本尚书一句劝,想来也是希望两国睦邻友好啊!”柳素得意忘形,顿时觉得自己功劳不小。
“如此,甚好。”庆帝抽了抽嘴角,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无论如何,目的达到了。
……
……
下朝,苏长今苏长今迎面遇上了未曾去上朝的南祁渊,不等她开口,对方反倒是从从容容地过来,“恭喜摄政王,又要立功了。”
眸色清淡地扫过他,苏长今向他走近了几步,两人之间几乎没剩下多少距离,苏长今轻浅一笑,“多亏了祁王举荐。”
南祁渊难得松动了嘴角,显然心情不错,可没等他开口,苏长今倒是眼底微凉,凑近了他的耳边,“只是不知,祁王如此想要将本王赶出京,有何用意啊?”
耳边带过一阵热风,南祁渊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自觉地想到了南钥与苏长今之间的隐晦之事,顿觉恶寒。
青眠怎么就看上了苏长今?
他顺势躲开了脑袋,“摄政王想多了,本王也不过是为了大庆,能有更好的将来罢了。”
这话也不错,起码苏长今的能力超群,舌灿莲花,这也是他为何举荐其出使北冥的另一个原因。
“摄政王,慢走。”
两人没聊几句,皆是针锋相对到心底发毛,双双不喜便分道扬镳了,结果刚走没几步便迎面遇上了南钥。
他不近不远地看着她,而后目光如炬向她走了过来。
“长今,我有话对你说。”
339我还揪着你的尾巴呢
要命。
这还没到承天门呢,怎么就见了鬼了……苏长今目前最不想见的人里,南家人就要占了一半。
眼看着南钥几步就要走过来,苏长今心底已经准备了几套成熟的计划,用来堵住南钥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苏长今。”
耳后一声呼喝,声音更是耳熟,苏长今原本有些沉重的心一下子莫名躁动起来。
“太子殿下。”走近了,陆惊野并肩站在了苏长今的身旁,似笑非笑地搭上了苏长今的肩膀。
苏长今只感觉肩上一重,身子蓦然一顿,眉间刚刚拧上,就听见陆惊野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北冥的事宜还未交代清楚,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北冥的事宜?
陆惊野这是猜到了还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在威胁她?
“不是有消息,北冥瑞雪已经在北境出现了,长今还有什么事宜要向你交代?”南钥素下了一张脸,对于陆惊野的突然出现不是很爽。
半路劫道儿,谁也不会痛快。
陆惊野眸中微微一凉,而后也并未移开自己的手,只轻飘飘地瞥了眼南钥,“太子殿下,陛下正要见你。”
见南钥还准备在反驳,陆惊野又老神在在地补充了四个字:“万分火急。”
南钥原本的温润,在见到陆惊野时全然化为了冰凉,“孤自然会去见父皇,不劳牧野王费心……”
话落,他又转过身,“长今……”
“想必陛下是有要事,太子还是尽快前去,切莫耽搁了。”苏长今微微颔首。颇为体贴地劝告。
终究,南钥是抵不住她这般“好言相劝”,“长今,孤再去找你。”
苏长今微微颔首,未再言语,直到南钥的一队人马已经慢慢消失,她才缓缓拉下了眉眼的温度。
“一口一个长今,脸倒是不要了。”
苏长今蓦然回首,便见到说出这番言论的陆惊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陆惊野,你想做什么?”苏长今倒也不恼了,她倒是想看看陆惊野要卖什么关子。
不想,陆惊野不过清清淡淡地开口,“看来是不知道,我们摄政王瞒上瞒下,实属不易了。”
这么一想,陆惊野的心里就更不得劲了,他眉眼微眯,很明显是带上了几分烦躁。
南钥尚且不知苏长今是个女子,就能对她做出翻墙夜袭的把戏来,若是知晓了她的身份,那可还得了?
一口一个长今,断袖之癖丝毫不以为耻,简直是伦理败坏,道德沦丧!
陆惊野面上毫无波动地想着。
“怎么,你要揭发我?”出口间,苏长今眸底一派冷然,她也不是没做好万全准备,只要庆帝不让她在众目睽睽下扒光,她总有法子应对。
最大不了的,便是撒破脸,为官近两载,摄政王府门下势力盘根错节,庆帝这口气随时可以被掐断!
“六公主的惨案,本王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的。”苏长今笑意顿显。
两人手上都有把柄,她女扮男装的罪过,可不见得会比陆惊野暗藏杀机的狼子野心更让庆帝忌讳。
陆惊野面色微凉,半晌却又无奈失笑,“你急什么,我不过是揪了揪你的小尾巴,你就这么毒了?”
340陪我一晚
从前还没觉得,陆惊野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
“所以你不准备揭发我?”苏长今目光微冷,笔直地注视着他。
陆惊野轻轻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到了她的身前,“呵……苏长今你最好应该清楚,窝藏逃犯对于苏家来说,会有怎样的下场。”
“逃犯?”苏长今笑了。
看来陆惊野的确是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不过应该没有查出来她的身份,否则可不应该用“逃犯”来称呼她。
“你与宋应时,应该是北冥的旧识。”并未直面回答苏长今,陆惊野转身立在她面前,眸底清冽,“应该不是仇敌吧,是亲属,朋友,还是主仆?”
苏长今心底不可抑制地一沉。
陆惊野,她从来没否认过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可他未免太会猜了,再让他想下去,指不定会想到哪儿。
可陆惊野知道,男女之间还有一个最可能的猜测,他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苏长今可以说是一身傲骨,满身贵气,从宋应时对她的态度看来,她最有可能的身份,在北冥应该是不低于宋家的达官贵族。
这是他的猜测。
“陆惊野,你不怕我先揭发你吗?”苏长今暗暗咬牙,浑身的气势扑面向着陆惊野奔过去。
她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小鹿。
陆惊野心中莫名想着。
“证据,你有?”陆惊野毫不在意地反问。
“……”苏长今心底微凉,是,她确实没有证据,陆惊野只怕早就已经将那个宫女转移到了别处,仅凭她三言两语庆帝也不会随便对陆惊野出手。
陆惊野笑了,难免透露出得意,“陛下如今正愁没有向北冥发难的理由,你想让本王送一个给他吗?”
问她?
那就是有条件了。
苏长今缓缓收起了身上的气势,主动向着承天门前走去,陆惊野会意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条件。”
“推掉出使北冥的任务。”
脚步蓦然一顿,苏长今没好气儿地回过头,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陆惊野她就更来气了,“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已经定了,不容更改。”
“不是让人臣服于你吗,这世上还有你做不到的事?”陆惊野轻声开口,语气轻佻。
苏长今猛然想到,这句话貌似是那晚夜宴在陆惊野的船上,她对他说过的……
“现在后悔无异于将苏家推入了火坑,圣上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苏长今反问。
以往苏家并没有触犯到帝王家的利益,可一旦她像陆惊野一样开始忤逆甚至威胁到庆帝的皇权,下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苏家。
陆惊野挑眉看着她,眸底说不出来的晦涩。
他不想让她出使北冥,他不相信苏长今会看不出来他的意思……苏长今这个人心野的很,再次回到北冥她不一定还能回来。
“陆惊野,给自己积点儿德,我与北冥是否有关,你也没证据,不是吗?”苏长今轻巧一笑。
陆惊野看着她,目光沉沉如海雾,变得越发晦涩不明,“也好,我改主意了。”
苏长今轻笑,“所以?”
“我要你,陪我一晚。”
341本王是不是说错话了?
“……”
刚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苏长今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打死他的念头。
事实上,她也正准备动手了。
而就在她准备弄死他的前一刻,陆惊野似乎是看够了热闹,唇角轻勾,轻飘飘地看着她开口,“你慌什么?”
“本王又没说要对你做什么。”
“……”简直荒唐。
那句“陪他一晚”难道是从狗嘴里说出来的?
看她快要炸毛的样子,陆惊野瞬间觉得爽了不只一星半点儿,“饮酒赋诗,赏月对饮,本王说的够清楚了吧?”
“苏长今,你在想什么呢?”
还嫌不够清楚,陆惊野似笑非笑地反问她一句,听起来倒是还有些意犹未尽。
“……”苏长今简直无语至极,她确实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今夜辛时,本王等你。”
……
……
北冥已经向庆帝请辞,不日便会离开长安,苏长今虽然作为出使北冥的使者,却并不需要与宋应时的队伍一起出发。
但出使之日迫在眉睫,当日回府,阖府上下基本已经得知了这一消息。
温弗湘甚至亲自从长青阁出来,到听风阁来为苏长今出使准备了些东西。
“长今,你此行可是出于自愿?”
温弗湘虽然不涉足朝堂,但她并非不清楚如今朝中形势,南祁渊举荐她出使北冥的事情她也是有所听说。
望着她略显忧色的眉眼,苏长今心中总是会升起一种陌生又温暖的感觉。
“太妃放心,长今此行承载了陛下的希望与大庆的荣耀,定会安然无恙,不日便回。”
苏然颇有几分诧异的看向了苏长今。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主子的嘴里听到如此直白的关切,或许温太妃对她来说,真的不一样。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有分寸,倒也不必我太过思虑。”
温弗湘清雅一笑,神情总是淡淡的。
苏长今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只说了句,“我会很快回来。”
又不是没有心的人,她能感受到温弗湘对她的善意和关切,而有时候她也想说些什么,可每当要走出一步的时候,总会感觉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
或许,是她的问题。
多少年了,她已经忘记了年幼时对于母后的依赖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今再也难找到对于母亲的那份感情。
“嗯。”温弗湘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温嬷嬷的搀扶下走出了听风阁。
听风阁,瞬间又恢复了安静。
苏长今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颇有几分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是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主子,我们真的要去北冥吗?”苏悠还是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能够回到自己的故土,反而让她生了些局促。
苏长今却还没缓过神来,她转过头悠悠地开口,“苏然,本王是不是说错话了?”
“……”苏然无奈一笑,而后温润地摇了摇头,“主子,你没做错什么,是你心里觉得亏欠了。”
“亏欠?”苏长今微微蹙眉。
“占用了苏长今的身份,却没能尽到做儿子的责任。”苏然开口,缓缓地提点。
342唤母妃
苏长今对于情感上的事情,不说是一窍不通,起码是没有在算计人时那般如鱼得水。
经过苏然一番话,苏长今倒是有些彻悟,却还是不理解,“你的意思是,本王对她不够好吗?”
明明,她万事已经为苏家考虑,将苏家的安危看得比她还要重要,如果不是因为苏家,她也不会受陆惊野的胁迫。
又想起了那件让心里不痛快的事,苏长今甩了甩脑袋,下意识将陆惊野的话抛在了脑后。
“不可否认,主子对苏家绝对尽了自己的所能……但是,好是分为很多种情况的。”苏然明显懂得很多,苏长今也就不说话了,静静地听着她讲。
苏然微微一笑,“诚然,主子不需要对我们多么关切,我们也能知道主子为我们的好,这是为什么?”
“这是当然啊!”苏悠一副准备抢答的模样,还不能苏然制止她,她得意地侃侃而谈,“我们跟主子都多少年了,那还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苏长今眨巴眨眼睛,倒是一副受教的神情。
她转头,看着苏然,“苏悠说得对。”
看见平日里机智无双的苏长今如今一副蠢萌的模样,苏然忽然就无奈地笑了,“她的确说得对,也就像小悠说的,我们跟着主子已经多少年了,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出来,彼此都能理解。”
“但是太妃呢,如果主子不说,她怎么能知道主子的想法?”
苏长今微微皱起了眉,又习惯性地抬手蹭上了鼻尖,她跟温弗湘本就只生活了不足两年,从坦白身份到现在更是没多长时间,谈何理解?
再说了,为什么一定要温弗湘知道自己的想法?
“主子,如果太妃不知道你的想法,那她怎么能确信,你是不是真的接受她,愿意接受她对你的好?”
苏然再度添了一把火。
微微恍然,苏长今启唇,“可是本王明明对她很敬重……”
“不够。”苏然稳稳地开口,淡定非常地问了一句:“若我没猜错,主子应该一直对她称呼太妃吧?”
“不然呢?”苏长今反问。
也就在她问出口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之前温弗湘有问过她的一句话——
“为何不唤母妃?”
在苏然苏悠两人无声的注视下,苏长今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原来一个称呼,也能如此重要。
……
……
夕阳已逝,夜色繁华。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长安大街上人群逐渐向着夜市移动了过去,苏长今带着苏闲,依言来到了牧野王府所在的地界。
门前早有人等待着,洛鸣看到她,恭敬地行过礼,“摄政王,请跟我来。”
没走几步,苏长今忽然就笑了,“你们王府做的机关十分一般啊,搁在我们王府,怕是连只耗子都捉不住。”
“……”洛鸣尽职尽责尽量……不吭声。
苏闲弱弱地抬抬头,他们摄政王府有做机关吗?
就在几人进去之后,没有人注意到的拐角处,一道黑影注视着他们离开,随后隐入了夜色中。
……
就在苏长今已经准备将陆府贬低地一文不值的前一刻,洛鸣终于两人送到了竹林。
竹林深深清风过,唯余穿林打叶声。
343你猜我举不举
这竹林大得很,苏长今打量了一下,起码不用内力从里面向外喊,估计是听不到声音的。
面前一张石桌,几方木椅,石桌上摆了几壶酒,备了几碟小菜,应该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
陆惊野就坐在木椅上,无声无息。
“桌上有酒,自己拿盏。”听到了他们的动静,陆惊野并未回头,他的话自然是对苏长今说的。
“呦,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苏长今倒也不客气,来到他对面坐下,堪称毒舌。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洛鸣没什么反应,而被苏长今耳濡目染已久的苏闲就更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洛鸣,带人走。”陆惊野突然发话了。
洛鸣会意称是,走出没几步却忽然又顿住脚步,他身后紧跟着的苏闲险些没刹住脚撞上去。
洛鸣回过神,颇有些不自在地向一旁躲了躲,“主子,刚刚冯太医来过了,嘱咐了有关药方的一些事。”
药方?
陆惊野还真有病?
距离上一次在山道内陆惊野突然旧疾已经过去很久了,苏长今一时并没有意识到是陆惊野的旧疾。
“下去。”陆惊野淡声开口。
相比于关心主子的小可爱,陆惊野的回答就显得生硬多了。
苏长今微微扬眉,她怎么觉得今天这主仆两人之间的互动有些奇怪呢?
两人没多留,陆惊野吩咐后,路弄好。洛鸣便带着苏闲出了竹林,苏长今轻笑着看向了陆惊野,“陆惊野,你有病啊?”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开始摆弄桌上的酒盏酒壶。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苏长今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兀自捡起了碟中的蚕豆扔进嘴里,“年纪轻轻能得什么病?”
“伤寒?厥脱?时疫?”说到了时疫苏长今还像模像样地瞪了瞪眼珠,扯起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生怕被传染。
陆惊野只是轻飘飘地看她一眼,苏长今叹了口气,“都不是啊,那还有……疾风?相思?不举?”
“苏长今。”刚说到了某一个词,陆惊野忽然沉声开口,面露警告之意。
苏长今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而后面带可怜地抬头去看陆惊野,“真可怜,原来是不举,年纪轻轻就得了这种病……”
“我举不举,应该没人比你清楚了吧?”这话意有所指。
将两人的酒盏烫过一遍,陆惊野抬手为她续上流水,而后冷白修长的指尖落回来,抬首戏谑地看她,“需要我帮你回忆一遍?”
关于船上那件事,这辈子苏长今都不想再提,怎么陆惊野倒是跟荣耀一样?
“你一个断袖,出了那种事,还觉得自己很有脸不成?”苏长今气得牙根儿痒痒。
那天宋应时给她下了药,最后喝下合欢散的是她,他明明一直都清醒着,却还故意扒她衣袍,还想与她……简直是令人发指!
“是挺有脸的。”陆惊野忽然轻声笑过,手下的动作不停,为两人斟满了酒盏。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今晚为什么要见你?”
344苏长今,记得回来
望着陆惊野推过来的酒盏,苏长今没来由笑了,这酒她今晚一口都不会碰。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答应。”苏长今兀自生笑,身子向后靠在了木椅上。
清楚她完全不信任自己,陆惊野倒是并不意外,只看着她保证,“你放心,关于你的事,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我很放心,陆家也需要生存,不是吗?”苏长今轻笑反问,她手里同样有陆惊野的把柄。
陆惊野早已不是一开始那般对庆帝马首是瞻了,或许他从没安稳过,庆帝的心思他一直都明白,不过是为了陆家而已。
陆惊野是个有弱点,会心软的人。
而今……还是那句话,他或许爱国,但不再忠君了。
最起码,忠的不是庆帝了。他虽然忠君,但并不愚忠,庆帝害他不浅,他绝不会继续为他卖命。
“苏长今,我的确从没看透你。”
甚至将自己搭了进去。
陆惊野忽然闷声来了一句,仰首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为什么要看透我?”苏长今倒也觉得好笑,“你我之间本就不存在你死我活的关系,你何必一直盯着我不放?”
是了,这才是让她最看不懂陆惊野的一点。
沉默良久,陆惊野无声地看她,眸中像是藏着浓重的雾气,却并未言语。
晚间的风吹拂而来,带动起一片穿林打叶之声,苏长今倒也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南铖的事,应该不是你的授意吧?”
她指的,是南铖近来一反常态,拉拢各方官员,在朝中争得一席之地的表现。
陆惊野抬眸看她,“或许,是我的授意呢?”
他问的轻巧,并不掺杂着多余的感情,仿佛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苏长今歪着头向他看过去,看到陆惊野的眼睛,她不由得失笑,“随你吧。”
“只不过向来保持中立的牧野王,这次居然如此不理智了,实在匪夷所思哦。”
听她此言,陆惊野忽然直愣愣地看着她,眸光不变地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唇畔轻启,“早就不理智了。”
他眼中,带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惜,现在的苏长今怎么可能看得懂。
“什么?”苏长今没听清楚。
陆惊野却不再重复,只是眉目间仿佛有了些醉意,他自顾自给自己重新倒上了一杯酒,语意松懒,“北冥不比长安,天气寒冷干燥,记得多带些衣物,就你这样去跟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他话头转变地太快,苏长今险些没跟上她的思维,不过陆惊野本就奇奇怪怪,她倒也不奇怪了。
“还有,离那个宋应时远一点。”
陆惊野忽然又开口,目光沉沉如镜,更是十分坚定,苏长今被看得有些发毛,不自觉拿起了桌上的酒盏递到唇边。
“对了,摄政王应该不需要本王提醒,毕竟可能是重回故土呢?”他忽然又开始作妖,险些让苏长今应对不暇,她土着脸将木筷拍在了桌上,起身就站到了他面前。
“陆惊野,你是不是真有病……”
“苏长今。”陆惊野忽然又轻声开口,闻声又细语,打断了准备发作的她。
他眉眼有着苏长今从未见过的深沉与陌生,缓缓起身攥住了苏长今未收回的手掌,温热一触让苏长今心底微微晃神。
他看着她,没有千言万语,只一句:
“记得回来。”
345水土不服?就离谱!
可笑。
说到底,他怕她一去不返罢了。
世人皆知,大庆牧野王,取字为——长留。
……
北冥使臣队伍隔日启程。
宋应时临走前曾经约过她,而苏长今大概猜到了是他背后的北冥无极下的吩咐,当即拒绝。
临走前,两人都没能再见上一面。
三日后,摄政王作为出使北冥的使者,率领着大庆的使臣队伍离开了长安。
城门上的那道身影,伫立了良久。
直到摄政王的队伍远的看不见影子了,城门的守卫也没弄清楚,牧野王这番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
而如今,谁都不会想到,在那远方的北国之城,会发生怎样离奇而又刺激的事情。
此刻的苏长今同样不会想到,长安城会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
“主纸,太妃说了,您不能挑食的……”苏悠将嘴里的桃花酥咽了下去,开始对面前的白衣少年谆谆教诲,“胡萝卜对眼睛好,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苏然,本王要吃肉。”苏长今仰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眼中也没有多余的光彩。
三天了,她已经三天没吃肉了!
苏悠赶紧看了看马车内,确保是真的一点肉都没剩下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主子,阿姐也是为你好,太医都说了,您至少要六七天不能沾荤腥!”
苏悠偷摸看了眼自家阿姐……没办法,只要是事关主子安危的,她阿姐瞬间就变得铁面无私,毫不留情。
苏长今素着一张脸,毫无波澜。
真是打死她都没想到,她好歹也是堂堂北冥九公主,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的土著居民!居然会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
?!!就离谱!!!
奇耻大辱!
“然然……”苏长今不死心,抬起头扯出了嫩嫩的一张小脸,看向了一旁淡定从容的苏然。
“你知道的,没肉本王活不下去的……”若是苏悠见了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指定恨不得把自己都给烤了给苏长今加菜!
而事实上,苏然浅浅地一笑,脑袋一左一右摇晃,“不行哦。”
队伍已经进入了北冥地界,如今队伍里因为水土不服病倒的也有一小片,可唯一不让人省心的除了苏长今没别人。
“得。”苏长今算是明白了,苏然为了杜绝她吃肉,现在整个使臣队伍里被她打发的,唯一剩下的肉估计就只有用来代步的马和传信的鸽了。
苏然想的是,她再怎么离谱,总不会把队伍里的马给宰了……
“本王病的如此严重,还不赶紧让太医过来瞧瞧然后赶紧送信回长安让那些老家伙看看本王多么能干!”
一口气说完,苏长今气得直接背过身去了,不再说话。
苏悠暗暗朝苏然竖了个大拇指,而后下车去请太医了,主子说得对,如今这个卖惨外加与北冥撇清关系的好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
越向北走,风光无限变换,草原更是逐渐广阔了起来。
对于阔别北冥已久的苏长今几人来说,确实心中莫名生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近乡情怯,总是有的。
队伍又向北行进了两三日,便到达了北冥的都城夜城附近,大军人马在附近的城里休整。
苏长今则准备开荤。
346入北冥,宋应时被问斩?
大庆此次派出的使臣队伍人数并不多。
以往出使大都是要一百至数百人,不过因为苏长今此次的要求,她坦言不想打草惊蛇,出使北冥不过带了不足百人的队伍而已。
庆帝欣然同意,全然随了她。
……
一行不小的队伍在皇都附近的临城客栈下榻,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好在苏长今一直呆在马车当中,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当然,这是在苏长今未曾露面的前提下。
临城与她们数年前离开皇都时有了不小的变化,毕竟紧挨着皇都,当年北冥被攻破临城自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动。
“主子,临城客栈。”
临城最大最好的一家客栈,无疑是这儿了,苏悠好奇地掀起车帘,伸出脖子向外探,被苏然一把拍了回来,“下车了。”
……
一行人在此下榻,当然队伍人数不少,一个客栈自然是装不了那么多人,另一部分人被苏长今打发走,只能另寻住所。
不过,她下了命令,所有人不可暴露身份,不得干预城中百姓生活。
苏长今并不担心,出门在外一切生杀大权独揽在她手里,不会有人不长眼睛犯到她的头上。
几人进入临城客栈,除去已经在客栈住下的百姓,苏然将客栈里的上房跟普通房间全部包了下来。
掌柜的自然喜笑颜开,平日里虽说生意也不错,可到底也是难得见到如此阔气的。
“队伍里的人注意一下,那几个老匹夫没少往里面塞人。”苏长今用筷子挑出碗中的土豆块儿。
几人并没有单独将饭菜叫到包间里去,这是算苏长今几人共有的习惯了,刚到一个地方,在这种人群聚集的场所,最容易探听到这个地方的最新消息了。
“是。”苏然低声应下。
苏长今很放心,这种事情交给苏然,准不会出错,苏然做什么都是她的得力干将……当然,如果她能不将自己挑出去的土豆重新塞回来的话,就更好了。
“主子,太妃如果知道你挑食,一定又要担心了。”苏然淡淡开口,悠悠道。
苏然不愧是人精,她知道现在什么最能够拿捏苏长今,当然就是温弗湘了。
闻言,苏长今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便重新将土豆挑在了自己碗里,“苏然,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苏然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苏悠看着两人的互动,直接表示自己学到了!
“诶,听说没有……”隔窗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几人百无聊赖地竖起了耳朵,而下一刻,苏长今蓦然顿住了手中的竹筷。
“什么?宋家的小将军要被问斩了?!你听谁说的,怎么可能,宋将军不是刚从大庆出使回来吗……”
“小声点!我们东家在宫里当差,我也是听我们东家说的,不过宋家跟慕容家向来不和,据说这事儿跟慕容家脱不了干系……”
“那也太惨了,宋家可就小将军这么一根独苗儿了吧,什么事儿啊这是……”
隔窗这一头,苏长今渐渐地落下了脸色,眸中不自觉闪过寒霜。
“主子,是慕容德。”苏然同样一脸凝重,看了过去。
347这才叫美男子!
慕容家,是北冥的开国元老家族,更是北冥掌权无限的上位者之一。
宋家,勉强可以称为与其比拟的存在,两家一文一武,却向来水火不容。
当初北冥后期被大庆攻破,两家的不和与政见上的分歧相向,显然也是一个重要的动因。
苏长今没想到,北冥被攻陷一直到收复的这几年,慕容家居然能一直韬光养晦,更甚至能在北冥无极收复北冥后,迅速恢复元气。
如今,竟然已经能够跟宋应时叫板了。
“我立刻着手,派人去查。”苏然会意点头。
……
几人用过膳后,本想着回房歇息片刻,可还没等到上楼,首先听到的却是一片吵闹之声,而后才注意到三楼客房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本少爷抢房,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位身着黄袍金边的少年,看起来及冠左右,此刻正在楼梯一角张牙舞爪地叫喊。
苏长今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忘记了,队伍里还有左沂源那个小王八蛋呢!
要不说左云逸老奸巨猾也狠的下心,舍得把自己的亲儿子送过来监视她。
“啧啧啧,一会儿还是站远点,免得误伤。”苏悠已经可以料想到,接下来整个客栈都会被左沂源闹翻天了。
果不其然,一身白袍红边的左沂源才是彰显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张扬,他一脸的震惊,一脚踩上了楼梯的扶手栏杆,“论抢房这件事,小爷还没碰到过对手呢!你算哪个屁!!”
那绿衣哥显然没想到对方敢如此大放厥词,当即气得脸色通红,觉得失了面子,“你个王八蛋!谁准你这么跟本少说话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不光是当主子的叫骂,甚至是左沂源跟对方的小厮也在互相撕扯。
掌柜的显然不想掺和这件事,躲得远远的。
绿衣哥显然是这里的地头蛇,或许来头不小,没几个人敢惹,而左沂源看起来更是非富即贵,一时间没人敢上前拉架。
“哎呦呦呦!今儿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啊!我实话实说,你还不如王八长得好看呢,站到大街上真是丢人现眼伤风败俗啊!”左沂源那张嘴的毒舌功夫,不愧是经过长安众百姓全员唾弃的。
长安城的人被他骂了个遍,这都是练出来的功夫了,苏长今没来由地扯着嘴笑了。
“本少可是北冥第一美男子,你这个王八蛋,你这是嫉妒我!!”绿衣男子显然不服,气急败坏道。
“哎呦吼吼吼!我真是笑了!”左沂源夸张的很,仰头大笑,“就嫉妒你这样的?北冥是没男人了吧,小爷来告诉你什么叫美男子啊……苏长今!”
忽然被点名,苏长今眸色凉凉地看着他,左沂源心里有些发毛,可还是强自支楞着,看向对面那个绿衣哥,“看到没,这才叫美男子……”
“哇哦——!”
等左沂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止绿衣哥看过去了,周围围观的群众都将视线投在了苏长今身上。
苏长今心底一阵警惕,但发现所有人除了感叹没有怀疑的声音……
也对,她离开皇都那么多年,面目变化不小,如今又是男子打扮,不熟悉她的人认不出来她很正常。
至于宋应时,若她当时咬死不承认,只怕他也没有办法。
百姓不过是惊叹,而那位绿衣男子却是眼中精光划过,惊艳之色溢于面目,甚至夹杂了些许隐晦的意思,他缓步向她走了过来。
“在下慕容子赫,请问阁下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