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尽量不要惹那两人
闻言,北冥无极轻轻颔首,看起来却并不急于救人,“今日在老皇帝面前,可曾亮出玲珑球。”
宋应时顺势点头。
“虚张声势倒是挺好,可惜还是一群傻子,这玲珑球哪里是他们能轻易解出来的。”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宋应时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玲珑球不过是声东击西,拖延时间,要你办的事,你尽快去办。”北冥无极眸光难得带上了一抹其他的色彩。
听到这儿,宋应时也定定地点了点头,他眼中忽然变得亮亮的,“我相信,只要……人还在长安,就一定能够找得到。”
他从没想到,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会在大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在长安发现她的下落。
阿夜,你已经躲藏够久了,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了。
“再者,大庆想要吞下我北州城,那就看看他是不是真能吃得下。”
北冥无极面色无悲无喜,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却带着十足的冷意。
他此来长安,可不会轻易将北州城送出去,人他要,北州城也绝不松手。
宋应时点头,回想着当时在金銮殿中的场景,“庆帝的身体看起来的确快不行了,至于他的身边……没见到什么有威胁的人。”
那个太子和祁王倒是与传说中的一般无二,聪慧也机敏些,确实难对付些,但有一点,明显能看出来两人不和。
至于那些个文武百官,可以说是洋相百出了,虽然老奸巨猾,但还不足为虑。
“你今日在殿上,可有见到两人?”北冥无极眸光一闪,忽然问道。
宋应时奇怪,“何人?”
“他二人应该未曾着官服,一为大庆牧野王陆惊野,一为当朝摄政王苏长今。”
话及此处,眼中难免起了些波澜,北冥无极微微阖了阖眼眸,带了些许思虑,“这二人一文一武,在大庆是最有名头的两王,庆帝身边的红人。”
战神陆惊野,宋应时自然是不陌生的,两人虽然未曾对战过,但他成名已久,曾经也见过一两面。
至于大庆那位摄政王,关于他的传闻倒是不少,但并未见过。
可到底离奇了些。
一个上位区区两年不到,就以雷霆手段折服文武百官,坐稳摄政王位……未免太过于虚妄。
“未曾见到,探子报来的消息,陆惊野跟苏长今今日都突发了疾病,今日连朝见都未曾去。”
宋应时眼中也泛起了怀疑,怎么他们前脚进长安,那两人后脚跟一个跟着一个地犯病?
“别轻看了他们,这两人年纪轻轻便接管了王府的一切,绝不会那么简单。”
今日未曾见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尚未可知。
北冥无极再度转过了身去,微微阖上了眼眸。
“尽量不要与那两人起冲突,首要目的,是先找到小九。”
宋应时点了点头,手中的力道更是紧了几分。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会有消息。”
那画像上的人,虽然是个少年模样的打扮,但是宋应时见到那幅画像时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那相貌,比之几年前的北冥玄夜,实在太像了。
268一连三日梦到他
苏长今病的不轻,现在连人都不能见了……据说。
接连病了两日,庆帝那儿还没什么动静儿,这长安城的百姓都开始不得劲了,茶楼也少了最新最火爆的话本子来源。
有些人,即便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却也更会声名更比一声响。
而彼时,苏长今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中,院中的沉香树下。
陆小二在她脚边厮磨腻歪着,眼馋地抬头,望着她手里的风干牛肉干,哈喇子都快淌到地上去了。
“滚一边去。”
陆小二哪里会乖乖听话,更加放软了身段,在她脚边纠缠。
“主子,那玲珑球从太子的手里又落到了柳素那儿,眼下并没有解开的意思。”
苏然淡淡地笑着,而一旁的苏悠则是直接笑的站不直腰,“哈哈哈!就那个笨蛋尚书,就他还想解出来主子做的东西,下辈子吧他!”
苏长今悠然笑笑,不曾做声。
不错,那个玲珑球确实是出自她手,她也没想过,宋应时居然会将她之前送他的东西一直带在身上,并且还带进了长安。
“主子可是李真人的得意弟子,风生客的机关之术岂是虚妄。”
苏然脸上的表情不大,却也能明显的看出来那淡淡的骄傲。
当年李慎路过北冥时,被北冥皇以极高的上礼请进了皇宫,却唯独只看中了当时还年仅七八岁的九公主。
这足够让他们这群当手下的,也跟着骄傲一辈子。
“不过,还有件事…您告假的这两天,牧野王也没露过头。”
到底是觉得有些奇怪,苏然看着一脸惬意的苏长今,还是提起了那个名字。
陆惊野这两日不但没去上朝,就连大理寺和驿馆这两日也没露过头,实在是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那个断袖啊。”
微微挑了挑眉,苏长今饶有兴味地扯了扯唇角,指尖好好的搭上了唇畔。
“学人精一个,谁知道在憋什么坏呢。”
连告假的理由都一模一样,他倒是省事。
脚下,陆小二竖尖了耳朵,不知是听到了哪一个字眼儿,忽然一个扎子站了起来,四只小腿倒腾着,转瞬之间就没了影子。
……
……
陆府。
一大早的功夫,陆府上上下下也才刚刚开始忙活起来,洛鸣夜里出去办任务,刚刚从外面回来。
带了一身的寒气回来,无视周围那些窃窃私语,他面不改色地走向了探清轩。
探清轩。
梦中一阵纠葛,总在清醒时现出原形。
恍然一梦,陆惊野紧闭的双眸,这一次只是平静地打开。
身上微微镀了一层薄汗,他微微轻喘着,眸色还有些一丝未曾退却的迷离,抬起一只手搭在了脑门上。
又是他,已经三日了。
他困于此梦已经足足有三日,这到底是为何,难道他真的对苏长今有着难以启齿的情愫?
他真的是断袖?
蓦然间,他眉间无法言语的悲凉,掀开身上的被子,光脚走下了床。
稍一回首,在瞥见那一角狼藉之时,他难言地扯开了视线。
“主子。”
门外,是洛鸣轻扣门扉的声音。
陆惊野面色沉了沉,“一会儿再说。”
……
书房。
“主子,昨晚我跟了一夜,北冥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北冥瑞雪的住处,而是暗中在找一个人。”
269把这球给摄政王送过去
“主子?”
陆惊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洛鸣微微皱了皱眉,再度开口唤他。
“嚷什么,本王听得见。”
陆惊野眸色微微不悦,抬眸瞥了他一眼,“看到是什么人了。”
洛鸣点头,手伸进怀里掏了掏,将一副小像从怀中掏了出来。
“宋应时警惕性很高,他只单独派了几个人在坊间暗中盘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没对他们动手,只临摹下来了这个……”
“因为情况紧急,我来不及找人,所以自己照着临摹的……”似乎没什么底气,洛鸣将手里的小递了出去。
陆惊野轻轻皱眉,接了过来打开,结果眉间拧巴地越来越怪异,“你确定不是宋应时的探子?”
洛鸣一脸懵,“我肯定不是……”
桌上,被摊开的小像上,勉强能看得出来是一个少年,圆圆的脸盘子,两只大眼睛,几根头发潦草的束起,眼尾处还被渲了一滴黑墨水……
陆惊野蓦然意识到什么,再度看向了桌上的小像,他眉尾一挑,泄露出几分冷凝,“你想说的是…苏长今?”
“对,是…我觉得很像,但是不能确认,所以才临摹下来带回来。”洛鸣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盯着桌上那幅小像。
两人到底是熟稔的关系,这不一眼就认出来了。
倏尔,陆惊野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些,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冷的不行,眸色冷厉地看着他,“宋应时拿着苏长今的画像做什么?”
洛鸣周身一凛。
而这句话后,也正是他反应过来时,他不甚明显地抚了抚额角,带了一丝暗叹,“本王是说,苏长今这两日如何了。”
“摄政王因病告假,也有两日了。”
两日,也是北冥的队伍刚好进京的时间。
难道,苏长今在躲人?躲谁?他果真与北冥有关系?如果不是……那他病的可太重了。
被这些突如其来的问题搅麻了脑子,他莫名添了几分烦躁,蓦然间低下了脑袋,洛鸣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总感觉,主子最近脾气有些大了……尤其是清晨时。
再度抬首时,陆惊野眸间似乎带了几分迷蒙之色,他单手撑在了额角上,视线不知聚焦在了何处。
“洛鸣,本王好像真的病了。”
……
……
柳素将玲珑球拿回府上之后,就没有人能将它的生路解开,这玩意儿又送不出去,他甚至气得险些将玲珑球给砸了,最后多亏了柳诗意跟柳廷璋兄妹俩拦了下来。
左云逸跟宗无介,估计都等着看他的笑话了。
可实在是没办法了,柳素这才顶着庆帝的黑脸,将玲珑球又送了回来。
偏巧,就碰上了前来皇宫拜访的宋应时。
说是拜访,实则不就是等着看笑话,柳素暗地里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那两人扯了几句之后,他这才听到了庆帝发话。
“这才第二日,玲珑球必然是能够解开的,宋将军这两日可以多看看这京城的景致。”
宋应时笑的客气,“陛下客气了,只是就连太子殿下与尚书大人都未能解开这玲珑球,难道还有其他人可以?”
这话问的相当妙了。
若说是,大庆太子与吏部尚书柳素岂不都成了无能之辈。
若不是,那大庆就真的再没有能人了。
庆帝心下涌动,却面不改色,“把这球给摄政王送过去。”
270看来大庆民风很开放啊!
庆帝面色铁青,福来心里有些犹豫,又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陛下,摄政王已经因病闭门三日,不曾见客了,说是谁也不见……”
福来没说完,周身只感觉一派冰冷,庆帝那满目的阴翳正毫不避讳地释放着。
“朕要见他,难道还要过问他苏长今的意思?”
纵使身体大不如前,作为一国之君,绝不会容忍自己的臣子爬到自己头上去。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福来吓得急忙称是,连连避退着退了下去。
在场,除去一众太监宫女,只余下庆帝与宋应时两人。
再度从庆帝的口中听到那个名字,宋应时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别扭,他不可察觉地蹙了蹙眉心。
“早就听闻大庆有一位惊才绝艳的摄政王,能力出众,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可惜这两日还未曾相见过。”
长安城百姓最终最多的一句话——
谪仙之姿陆惊野,人间绝色苏长今。
陆惊野他好歹还有过几面之缘,相貌出众的确不凡,而那位生活在传说里的苏长今,据说比之陆惊野还要“美男子”的存在,他还真想见识见识到底有多绝色。
庆帝紧了紧眉梢,冷冷地轻哼一声,眸光暗沉着没什么好气儿地动了动嘴,“朕手底下这位摄政王脾气大得很,连朕都未必能见着,使臣还是不要多想了。”
“多考虑考虑北州城的交易,才是正道。”
脾气再大,也是他大庆的人,宋应时可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庆帝眼底冷冷地扫过下首的宋应时。
“那倒也不急,陛下特意交代过我,长安城繁华无限,可多多瞻仰。”
两人如同在打太极,宋应时年纪轻轻却也是伐谋的一把好手。
一番交道打下来,两人不痛不痒。玲珑球看来是没有人能解开了,宋应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少顷便离开了皇宫。
……
……
宋应时徘徊在长安大街上,如此容貌俊朗的男子,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但随身带着侍卫,没什么人敢靠近。
入京那日穿着北冥正统国服,此刻便衣打扮倒是没什么人将他认出来。
“劳驾,请问这长安城最好的酒楼位于何处?”
被点名问到的是一位大娘,一见到如此俊朗的公子向自己问路,大娘险些不会开口说话了,反应过来后却是滔滔不绝。
“这…酒楼,对!长安城最好的酒楼那自然是清平乐了,里面环境清雅,菜品丰富,最重要的是还有有趣儿的话本子听……”
最后,宋应时客气地打断了大娘的热情,真诚地道了声谢,直到人走远了,那大娘还在后面不舍地张望……
……
宋应时刚到清平乐的大堂时,就听见了楼内众人哄堂大笑,等选好了位置几番停下来,才知道了这是什么脍炙人口的话本子。
“将军,他们大庆人胆子真大,竟然这么编排当朝两位王爷的话本子……”贴身侍卫衷心吐槽,实际上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北冥可没这么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也没这些百姓这么多花花肠子。
另一名侍卫点头,摸着花生米进了嘴,“看来大庆民风很开放啊。”
牧野王跟摄政王的爱恨交织,太子与牧野王的争风吃醋,啧啧啧天哪!他们竟然也说的出口。
咦咦咦!
宋应时眉眼也不由得染了几分笑。
“我现在倒是对那个摄政王,越发好奇了。”
271本王的玉带呢?
等宋应时听够了戏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半场。
在清平乐也坐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天都逐渐变得暗黄起来,一顿饭吃了这么长时间,他才带着众人离开。
三步一回头,几名侍卫都有些意犹未尽。
等回到驿馆的时候,却没见到北冥无极,但他并不担心,现在大庆没人认得出来他,反而很安全。
而且,这个时候,只怕是去见那个人了。
……
此时此刻,驿馆的另一处院落。
北冥瑞雪只被放出来了两日。
看守的人依旧只让她在院子里活动,其余的时间只能待在房中,盯着桌上的饭菜,她狠狠地压下了心底的火气,才没有将其推翻。
“告诉你们的皇帝,他敢这么对待本公主,到时候别想碰到北州城的一分一毫!”
被关了小半月,北冥瑞雪的耐心已经快要被磨光了,她不明白北冥无极为什么还不快点救她,她可是他的亲妹妹!
门外没有丝毫的动静,可是她知道,这些人防她防的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戎覃他们都去哪儿了,居然还不来救本座!”
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姣好的眉眼生出了几许阴戾,蓦然间,她仿佛感受到了身后多了什么东西。
她猛地回头,“谁?!”
眸光流转时,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几年不见,他沉稳而从容,熟悉又陌生。
……
……
苏府。
苏长今刚从木浮生那儿回来,就接到了庆帝送给她的大礼。
差点儿在门口撞上送来庆帝口谕的福来,她换了身衣服,一副体虚的模样,在苏悠的搀扶下前来接下了福来送过来的口谕……和玲珑球。
“王爷啊,咱们大庆的荣誉,就交给您了!”
苏长今面色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抽了抽,这老太监说的分明是:来吧倒霉蛋儿,这烫手的山芋就交给你了哈!
福来公公双手捧着,将那还没摸热乎的盒子赶紧递了出去,面上掩饰不住的轻松。
“……”苏长今虚弱地笑了笑,心底奔腾而过数以万计的泥点子。
啧,好想骂人啊。
等送走了福来,苏长今没好气儿地将木盒子往桌上一甩,浑身的气息冷凝,哪里还有一名半点的病殃之气。
“老东西,没看本王都快病死了吗,出门拐几个弯去坑你大侄子去吧!”
手放在木盒上随意一拍,那木盒子哗啦啦碎成了齑粉,露出了里面那圆滚滚的东西——完好无损的玲珑球。
大厅里人多眼杂,苏然急忙去关上了门,苏然却惊喜地拿起了那个球,“真是主子你做的那个诶……大庆没人了吧,都告了病假还来烦人。”
眼角余光不自觉瞥在了玲珑球上,苏长今缓缓平静下来,心底暗叹了口气。
宋应时他也真是会拿,两国关系够紧张了,还非要整这么一出。
“喵呜~”
忽然,她感觉脚底有什么东西在挠,低下头一看,从早上跑出去就没回来的陆小二此刻正拱着她的小腿。
再定睛一看,陆小二的脚边放着一块玉带,玉带里面似乎还缠绕了什么东西。
苏长今俯下了身子,按了按它的脑袋,“又去哪儿捞油了?”
陆小二颇有些舒服,喵喵地叫了几声,在她的手下蹭,好像在讨赏。
……
彼时,陆府。
陆惊野在床角四处摸了摸,眉骨渐渐地明显了些,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本王的玉带呢?”
“……没见。”洛鸣在门外低低地吭了一声,他今早刚进门就被撵走了,怎么会知道。
房内,陆惊野眸色骤然间冷凝,他抬起手,微微泛白的指骨,捻起了两根细细的白毛。
272要找的人,是苏长今?
苏长今看着眼前的玉带,还有玉带里缠绕的木簪,脸色已经僵硬到了极点。
“这纹路,好像是牧野王府的?”
苏悠仔细看了眼。
世家所有物大都有自己的独特标识,陆惊野所佩戴的玉带上有陆府的专属纹路,正如同苏长今的束带或是玉带上有苏府的纹路一样。
更别提,这根木簪……陆惊野是花了一百金从她这里买回去的。
她眉间沾染了一股烦躁味儿,直接从陆小二的后脑勺拎起它命运的后脖颈,眉眼微眯着。
“你动谁不行,这时候你去招惹他?”
“喵!喵呜——”
陆小二四只小脚在半空中踢腾了几下,见无果它蔫儿了吧唧地哀嚎几声。
它当然不服了,它这可都是为了谁啊!
“怎么,惹一身麻烦回来,还想让本王夸你不成?”
陆惊野最近本来就变得怪怪的,再加上南青雪那件事给他的影响也不小,那日在大理寺牢前遇到之后她就尽量避着陆惊野。
它倒好,上赶着给人送把柄。
“你最好盼着,没留下什么把柄,不然……让隔壁的大黄来给你当媳妇儿。”
一听见“大黄”两个字,陆小二浑身一个机灵,喵喵地叫了好几声,声音里不乏有讨饶的意思。
苏长今这才土着脸,把它扔到了地上。
陆小二一落地,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
苏然也不由得轻笑,“大黄每次见它都馋得走不动道儿,陆小二还真不是一般的机灵。”
苏长今无意识地勾了勾唇,“灵猫嘛,脑子不好使还有什么用。”
“主子,那玲珑球怎么办?”苏悠开口问到。
苏长今眯了眯眼眸,身形又靠回了木椅中,“先放着吧,本王得好好想想。”
……
……
晚间,灯火阑珊时。
避开一众守卫,宋应时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转身进入了另一所不起眼的小院子。
皓月当空时,清光乍现,宋应时拖着长长的月影,走进了那间不起眼的小房间。
北冥无极是暗中潜入大庆的,即便是自己人也只有他跟勾罗两个人知道,庆帝难免会在驿馆安插眼线,如今低调才为上策。
“陛下。”
他进来时,北冥无极正在桌案前看着一张防备图,见他进来了,不动声色地将其阖上。
“刚回来?”
听他此言,宋应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庆人倒是会讲故事,臣听着有趣,险些忘了时间。”
闻言,北冥无极眸光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宋应时进来没多久,窗口的位置轻轻响动了一声,一瞬间的警惕之后他反应过来——是勾罗。
“主上,有消息了。”冷冷的语气低沉地响彻整个房间。
见此,北冥无极终是停下了手中的笔墨,眼波流转间这才有了不一样的神采,宋应时却先一步到他的面前,神态有些动容,“人在哪儿?”
他今日转了大半个长安城,也没见到有关北冥玄夜的半点影子。
原本以为不会这么快的,即便她在长安,恐怕也做了一定的遮掩。
可她若是真的身处长安,依她的能耐,怎么可能在这里成为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说。”
见勾罗有一丝犹豫,北冥无极同样压下心中的躁动,此时微微启唇。
勾罗沉了沉心绪,这才开口。
“那人名声显赫,却是个男子,大庆摄政王,苏长今。”
273公主变成摄政王?
大庆摄政王,苏长今。
宋应时只觉得脑门儿轰的一声被撞开,他沉默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摇头失笑,目光锁定在勾罗身上,“别开玩笑。”
她一个敌国公主,不过两年时间竟然怎么可能混到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勾罗侧首,轻轻地瞥了他一眼,眸光里好似盛着不屑与轻嘲。
宋应时被鄙视地彻底。
“为了不打草惊蛇,那副画像我用各种手段,分别在城南城北不同地方,辗转之间询问了不下二十个人。”
勾罗难得说那么多话,虽然声音依旧冷冷的,不过眼下两人都没有打断的意思。
“如果是收买,绝对不可能。”最后一句话落下,勾罗沉默着看了宋应时一眼,不再出声。
时间对的上,北冥玄夜在两年前失踪,苏长今就声名鹊起了将近两年。
而且,他们入京之后,苏长今以病为由,一直未曾出面。
一切好像有迹可循,可宋应时脑子里依旧不太平静。
他麻木地站在原地,还有些不知该怎样消化这样的消息。
“原来如此。”倒是北冥无极,似是无声地勾了勾唇,眼底的冷光也散去了几分。
“怪不得只用了半日便将消息查了出来,她这种身份,怎么可能藏的住。”
北冥无极嘴上说着,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纵容,宋应时终于是平缓下情绪,轻轻呢喃出声。
“可,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却是,北冥无极反问一句。
“北冥最为尊贵的公主,坐他一个区区的摄政王位,有什么不可能的。”
宋应时如今的心绪有些杂乱,关于这个摄政王的消息他今日可是听了不少,此刻全都揉杂在他的脑子里。
“陛下,不可妄下定论。”
毕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件事若是真的,那她如今可是坐到了大庆一人之下的摄政王位上,不是什么七零八碎的小官……再过几年指不定得窜到什么位置上去。
就庆帝那副病秧子身体,还能再管几年?他管得住北冥玄夜?
而且,若那苏长今真是北冥玄夜,他们还请得回去吗?
“嗯。”北冥无极这下倒是没有反对。
“等见到了人,一切自然清楚。”
……
……
长安城看似平静的度过了三日。
三日之后,便是到了与北冥约定的最后期限,庆帝派人催时,南钥亲自来了一趟摄政王府。
只是接待的人,却并非苏长今。
“劳烦太子殿下走这一趟了,小儿病重,见不得风寒。”
来见人的是温弗湘,这是南钥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面带忧色地询问了几句,被温弗湘不痛不痒地带过。
“这玲珑之谜便放在了木盒之中,长今这几日不能出门,有劳太子将东西呈给陛下了。”
看着桌案上的木盒,南钥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此番过来不过是想知道苏长今病情究竟如何了,没想到居然还是没见到他人。
“太妃客气了,孤应该做的。”
稍加思索,南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拿起了桌案上的木盒,谦和地开口,“替孤向长今带声好,他一定得尽快好起来。”
“后日父皇为北冥设宴,朝中三品以上大臣皆要出场,大庆的摄政王届时可不能缺席。”
……
【请假呀】
宝子们今晚不要等啊,大斤今晚要做选题,没时间更啦~
明日加更,么么~
晚安!
274玲珑球之谜
南钥将木盒带回宫里时,北冥的众位使臣已经等候多时,三日刚过,他们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准备明里暗里嘲讽一波了。
今日早朝,陆惊野倒是难得地到了场,只是面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接近。
柳素同样闲闲散散地在列,两只手随意的搭在身前,并没有什么焦急之色,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他心里想得清楚,如果解出来了,北冥的这群狗腿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如果没解出来,也能狠狠地搓一搓苏长今的锐气。
以后在朝堂上,那个黄毛小儿就得知道自己应该客客气气的,反正不管解没解出来,对他又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说实话,他是不相信苏长今能解出来的……柳素看着南钥板正着一张脸上来,心里更是确定了几分,好整以待好戏的来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北冥的使臣呢。
“陛下,玲珑球已经取回来了。”南钥将木盒呈了上去,福来立即上前来接管,将木盒拿到了庆帝的面前。
庆帝看着南钥的神色,面上微微犹疑,看着眼前的木盒犹豫了片刻,福来没接到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北冥的人都在这儿了,万一玲珑球没有被解开……
“陛下,摄政王能力出众,才华过人,想必已经将玲珑球解开了。”
柳素颇没有眼力劲儿,开口无疑是想要催促庆帝快些将盒子打开。
难得的,左云逸这一次颇为赞同。
宋应时眉间微拧,看着这些所谓的肱骨之臣,实际上的官场老油条,心底没来由泛起了一丝凉意。
若那人真是阿夜,她不知是在这些人手底下斡旋的,有没有吃过亏……
庆帝面色微微不悦,不过这木盒迟早也要打开,他递了一个颜色,福来立马上前将木盒开启。
陆惊野全程面色没有变化。
随着福来将木盒打开,一颗润泽的玲珑球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庆帝看的最为真切,那满身孔洞的玲珑球上,一根细细的丝线从其中的两个孔洞穿了出来。
生路!
是生路,找到了。
“看来摄政王果然没让朕失望。”
庆帝瞬间变化的脸色让文武百官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结果,他示意福来,将盛有玲珑球的木盒拿下了场,以便让众人看地更清楚。
“不愧是摄政王,这玲珑球做的如此精细,孔洞起码有上千个,他是怎么找到的?”
最后,福来听在了宋应时的面前。
上首,是南钥谦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适时响起,“宋将军,这玲珑球已解,如今可以物归原主了。”
宋应时并未及时答话,他盯着盒中的玲珑球,将其拿了出来,那根几近透明丝线就随之而起。
果然,是解开了。
而他的表情,却有一瞬间的裂痕,这玲珑球是精通机关之术的北冥玄夜所做,没人比他更清楚,解开它的难度有多大。
难道,那个苏长今真的是北冥玄夜?
他眸色微敛,再度抬首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大庆果真人才济济,在下不才,对这位摄政王解开玲珑球的手法十分好奇,想见见这位摄政王,不知可否?”
275苏长今,你拿我当傻子?
闻言,陆惊野没什么反应的眸底,终是起了一丝波澜。
庆帝倒是未觉有何不可,两国之间百官你来我往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还后日便是晚宴,身为摄政王自然是必须到场的。
“有何不可。”
听着庆帝应允了宋应时,南钥终是将苏长今身体不适的话咽了回去。
……
……
“主子,你不能去。”
苏然面上不乏担忧,“宴会之时,宋应时必然能认出你来,如果他通知了北冥无极……”
北冥无极与北冥玄夜的关系,在北冥时便势如水火。
如今北冥重建,他们夹在两方中间,势必如履薄冰,若是有一步行差踏错,必将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苏悠拼命地点头,这次她也很同意。
按照北冥无极的手段,若是他真的将主子的身份透露给了庆帝,届时不需要北冥无极出手,他们定会被斩草除根。
苏家,同样是欺君。
“主子,太妃跟绿珠,还有温嬷嬷……他们帮我们瞒了这么久,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一定会受到牵连的。”苏悠如今心里都在打鼓。
她死就死了,可主子不能有事,太妃那么好,也不能出事啊。
“慌什么。”苏长今摸着陆小二的毛,慢悠悠地开口。
“别说如今宋应时还不知道本王的身份,就算他真的告诉了北冥无极,那也要本王认才行。”
她如今是大庆的摄政王,岂是北冥无极说动就动的,更何况……庆帝如今身体状况日益下滑,她在大庆这两年也不是白呆的。
盘根错节的势力,也不是只有那几个老狐狸会玩儿,陆惊野既然叫她苏成精,那她当然不能让人失望。
目光从从容容,落在了一旁的玉带上,苏长今无声一笑,又摸了把手里的陆小二,眸光潋滟,透着显而易见的狡黠。
“陆王爷太粗心了,如此贵重的私人物品,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丢了呢?”
“拾金不昧,本王真是太有良心了。”
苏然看着苏长今面上已经掩饰不住的阴险,担忧的同时,哑然无声。
苏悠只觉得,她该替陆王府担心了。
……
……
“一会儿机灵点儿,把那个洛鸣弄远点儿啊。”
苏闲紧紧地跟在苏长今的身后,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嗯嗯!”
苏长今轻笑,若不是看苏闲跟洛鸣两个男孩子玩得好,她才不带这个小可爱出来,毕竟她可是发过誓的……
脑子里清了清,苏长今忽然又想到了陆惊野。
她派人送信,约见陆惊野,却没想到那厮竟然答应的那般痛快,搞的她差点怀疑,陆惊野是不是知道她要坑他了。
长安大街人多眼杂,毕竟如今摄政王还应该孱弱地病在府上,两人挑小路走,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
清平乐。
苏长今从旁门进来,上了二楼的包厢,推门而入时,陆惊野缓缓地回过头来。
苏长今登时就是一愣,这厮看她的眼神怎的如此幽怨?
再一眨眼时,陆惊野已经恢复如常,苏长今只当自己有些做贼心虚,刚刚看错了,缓步向着陆惊野的对面走过去。
洛鸣跟苏闲两人,颇有几分扭捏的,去了门外守着。
“东西呢?”
陆惊野先开口,嗓音带了一丝沙哑,苏长今缓过神来,将怀中的玉带摸了出来。
陆惊野一怔,眼见着他的玉带从苏长今的怀中缓缓地抽出。
他眸中闪过不自在,而后冷冷开口,“苏长今,你当本王傻吗?”
276陆惊野,帮个忙
苏长今身体无声一僵,而后仿佛神色自若地,将手中的玉带慢慢地扯到了桌上。
这动作在陆惊野的眼里,颇有些磨人,眸中生出了几分晦涩难懂。
“怎么会呢。”
苏长今轻轻一笑,终于将玉带扔在了桌上,两只眼睛笑的弯弯的,抬眼看着他,“牧野王在大庆,怎么着也算得上第二聪明了。”
陆惊野险些被她气笑了,原本的沉闷在此刻显得微不足道,他看了眼桌上的玉带,莫名想听听她的答案,“为什么不是第一?”
哪有人夸人……或者说有求于人的时候,会这么夸的?
陆惊野话刚落下,苏长今眼底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得意,“人贵有自知之明,陆惊野你也别太过分了。”
“所以第一聪明人,是你?”
“众人有目共睹,实乃民心所向。”毕竟身为北冥公主,苏长今从小就被教导,骨子里就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她两手随意地搭在了木椅两边的扶手上,笑意吟吟,眸光潋滟,看得陆惊野又是一阵晃神。
他说苏长今是狐狸精,如今看来还是不够精准,像苏长今这种的,恐怕是千年的老狐狸精了。
“你约本王出来,就为这个?”
下巴轻点了下桌上的玉带,陆惊野抬眸看着苏长今。
诚然,这玉带什么时候丢的,怎样丢的,他不能再清楚了,不过他想看看,苏长今到底是想玩什么把戏。
“哦…拾金不昧嘛,陆王爷以后可要当心些自己的东西,这上面还有陆府的图腾,被有心人拿到了恐怕会生麻烦。”
苏长今眼中实在是真诚无比。
拾金不昧?昧着良心倒是真的。
陆惊野此刻却只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盛了多少坏水,“本王想知道,你在哪里……捡到它的?”
指尖轻轻勾过玉带,苏长今这才发现陆惊野的手不像一般拿刀拿剑的粗糙将士,手指修长而充满力量,还挺好看的。
“哦,承欢阁吧。”苏长今张口就来。
嘭——!
陆惊野掌中的水杯重重地落在了桌上,他眼中微微起了些火,看着眼前口无遮拦的苏长今。
“苏长今,你故意的?”
他本想借着突如其来的提问,打苏长今一个措手不及,谁知道他脑子转的快,简直想一出是一出。
可冷静下来,陆惊野发现不对,他险些着了苏长今的套儿——苏长今在有意激怒他。
瞥见苏长今眼角微微的跳动,食指无意识地蹭上了鼻尖,陆惊野知道他没想错,苏长今确实是想故意激怒他,然后做什么?
跟他动手?
陆惊野现在看着苏长今,都觉得头疼非常,放在之前他大抵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在大梦三日之后,陆惊野就连听到苏长今的名字都会不自在。
更别提跟她动手。
“啧,是挺聪明呢。”陆惊野抬眸,看见了苏长今眼底的那一抹无奈。
终于,苏长今缓缓抬头,此时她眼中的色彩,才能被称为认真,“陆惊野,帮个忙。”
“看在我替你找回了玉带的份儿上。”
“如果你不提它,我还能考虑。”
“……”
277大家都是戏精
苏长今也说不清楚,怎么需要人帮忙的时候,首先就想到陆惊野了。
明明两人才是真正的势如水火,就该是见了面不打一架都浑身痒痒的那种,她竟然会想到让陆惊野帮忙,甚至还觉得陆惊野不会拒绝。
挺奇怪的。
或许,他挺让人安心。
苏长今原本打的主意——激怒陆惊野,两人顺势打一架,隔天她就谎称伤没好透又被陆惊野打成了重伤,所以无法赴宴,只能遗憾地告假了。
谁知道,这家伙不上她的套儿。
果然是万年的王八了,稳的一批。
所以,当苏长今听到陆惊野居然痛快答应了她的请求时,首先是陷入了一阵错愕,而后脑中才刚刚闪过的,无数冉冉升起的“坑人宝典”被尽数埋没。
“陆惊野,你当真帮我?”
陆惊野抬眸,清淡地瞥了她一眼,“不愿意,我随时可以拒绝。”
“不是……没什么条件?”
不知道为什么,苏长今现在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对,成就感,软趴趴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有,本王还丢了一根发簪,沉香木所制,毕竟价格不菲,若是摄政王能够捡到,希望依旧能拾金不昧。”
点到价格不菲时,他还特意拖长了调调。
那根沉香木簪是从苏长今那里“买”回来的,价值可是一百金。
陆惊野轻巧地说着,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是苏长今明明就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几行大字:本王知道一切,就不说,就逗你玩儿。
“一定,一定。”苏长今笑过。
……
半个时辰后,清平乐二楼某包厢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桌椅摩擦声。
而后,众人听到了阵阵的吵闹,以及越来越剧烈的桌椅摔打,以及碗碟碎裂之声。
刘掌柜心疼地不行,忙差人去给清平乐当家的送信。
二楼,门外的两人听见里面忽然打起来,生怕自家主子吃了亏。
然而,当苏闲跟着洛鸣急急忙忙闯进来后,却被眼前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两人面面相觑。
苏长今正举着置物架的一个大花瓶,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估计是觉得摔完了木浮生还能跟她做朋友,这才松松放手。
“你看着点儿摔,到时候赔偿对半出。”
陆惊野又摔烂一张碗,端的依旧是风轻云淡,或许是眼下处境正好,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苏长今,为什么不去晚宴,你是想要躲什么人吗?”
苏长今眼底微不可查地变了变,而后才重新看向了陆惊野,微微启唇,“那你呢,那宫女在你那儿藏的挺好吧?”
这下,轮到陆惊野不说话了。
两人若有所思,下意识地看了对方一晚,而后默契地扯开了视线。
两个人都有秘密,既然如此,谁也不应该去找谁的麻烦。
此时此刻,大家都是戏精,谁能比谁高贵的?
苏长今轻轻侧首,眉眼含笑地看着门前那两个人,颇有些费力地将桌子掀了起来,“不过来帮忙,要累死你主子啊?”
洛鸣一惊,这才看向陆惊野,莫名的,他觉得此刻……主子好像心情不错?
……
苏长今与陆惊野两人大战一场的事情,很快在长安城风靡起来,桃花轶闻榜的话本子终于有了更新,苏长今也如愿以偿地“重伤在床”。
只是,这次并没有如她所愿,庆帝下令,只要人没死在床上,晚宴必须出场。
……
278南铖的变化
两国的交易就在这几日,庆帝为了迎接北冥到来的使臣,准确来说是为了即将收入囊中的北州城,也算是下了大功夫。
太液池是用来举办国宴的地方,以往各国的使臣到来,热热闹闹的不知道多少次,可还是唯一一次,让庆帝如此看重。
没有如同往常,庆帝这次倒是来得不早不晚,几乎是宋应时一行人前来赴宴时,庆帝没多久就到了。
夜色撩人,借着微醺的酒意,许多人也比平日里胆子大了不少。
“诶,听说了没有,陆府跟苏府那两位,昨儿个好像是闹掰了,摄政王带病上场,这次好像是病上加伤。”
“谁不知道,昨天在清平乐闹出了那么大动静,而且我当时就在他们隔壁的隔壁……”
柳素伸长了耳朵,越听越开心,恨不得当时他也能在场,亲自看看那两个人互相伤害。
等回过神,却见自家女儿哭丧着脸,柳素当即跌下了面色,“陛下招待北冥使臣,你这是出什么相儿?”
“我可告诉你,把你那些还想的不该想的,全都给我收回去!”
压低了声音,柳素狠狠地瞪了柳诗意一眼,没好气儿的教训道。
自己的女儿他自己可清楚着,可苏长今那个小滑头,就连太子都如此受他影响,就不该是柳诗意能想的。
“牧野王驾到——”
随着太监尖尖细细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人一瞬间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获取,宋应时也随之望过去。
那日在朝堂上他倒是见到了这位牧野王,比之几年前的气场,如今看起来更加老练了些。
陆惊野不喜与人打交道,简单向庆帝行过礼之后,他素着一张脸来到了预留的位置上,洛鸣跟在他身后,为他斟酒。
人要是八卦起来,不分年龄,不分性别。
不多时,陆惊野周身边开始了以他为中心的眉来眼去,窃窃私语。
想见的人还没有到,宋应时心里没来由地动荡,他到现在也不清楚,他到底希不希望,那个人是她。
“所有人都在看你,别露马脚。”
却是,他身旁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穿着侍卫模样的衣物,俯身为他斟了一杯酒。
他眉眼微眯,尽数收敛了自己的不俗之气。
“……”
宋应时面色一顿,却迅速地反应过来,到嘴边的称呼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堂而皇之地跑到了人家眼皮子底下来了,还当起了斟酒倒茶的小厮……荒唐。
宋应时到底是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面对庆帝和文武百官的恭迎之词,笑脸化解。
“贵妃娘娘驾到——”
“铖王殿下驾到——”
陆惊野捏住的杯盏,微微一顿。
坐在庆帝身边的柳媚,首先变了变脸色,自从上次六公主被害之后,她明里暗里地遭了不少的闲言碎语,好在最后查明真相,陛下对她依旧如初。
反观迎着众人视线走来的陆湘,大抵是因为失去女儿的原因,不过短短半月,整个人几乎又瘦了一圈。
但更让人不可忽视的,是她浑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气场,似坚韧,又像是执着。
而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应当是南铖了,他依旧是笑意吟吟的,天生的一副笑脸,恭敬地对着庆帝行礼,就坐。
怪异的是,与半月前醉生梦死的他,简直大相径庭。
看起来,却又好似无任何不妥。
279毁容了?
在场的人几乎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就连左云逸的糊涂儿子左沂源都已经到场,反观这三品以上大员或是朝中要职人员,除去庆帝准许来不了的,便只剩下苏长今了。
眼看着宋应时已经多次向这处颔首示意,庆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可是下了准命令,苏长今一定会到场,如果今天晚宴见不到苏长今的人,那他的摄政王也就做到头了……
“摄政王驾到——!”
禀报的太监似乎比庆帝还要激动,声音尤其尖细了几分,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他声音中的一丝颤抖。
“摄政王来了?”
“终于来了,都要开宴了,他的派头倒是做的比陛下还要足……”
忽略了耳边的闲言碎语,宋应时心中蓦然一动,侧首向着那人到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陆惊野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也想知道,庆帝下了死命令,苏长今那个狐狸,究竟会怎样应对。
俄而,他首先注意到的却并非苏长今,刚一抬首,几乎是正对面宋应时的反应便一丝不落地落在了他的眼里。
为何,那清明的眼神当中,夹杂的……好似迫切?
还未等陆惊野想明白,苏长今的身影已经渐渐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随之而起的,便是此起彼伏的疑问之声。
“摄政王,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带着帷帽,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啊,再说这不伦不类的……”
人群中不乏有关切的,更多的却是落井下石的,宋应时定定地看着那道帷帽下的身影,却朦胧地让人看不清。
庆帝也是冷了脸,“摄政王,今日做这副打扮,是要作甚?”
是要作死,哼。
左云逸胳膊交叉在胸前,没好气儿地扭开了脑袋。
柳素则是从旁观望着,时刻准备着自己能插上几句嘴,让苏长今的处境变得更为艰难些。
“陛下。”清清淡淡的嗓音从帷帽中透出来,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了一股虚弱之意。
宋应时豁然脑中一派清流划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一般,他眸子紧盯着眼前的身影,片刻不松。
柳诗意却是心疼坏了,听到苏长今虚弱的声音,她眉头都拧成了一团,语气里更是透露着焦急,“摄政王他怎么了,难道真的病的很严重吗?”
还未等柳素回过头来训斥她,便听到苏长今清凉的声音如流水一般泻出,“昨日臣与陆王爷切磋武艺,不慎伤了脸,大夫说了伤口不能见风,须得小半月才能痊愈。”
不能见风,所以带了帷帽?
听说苏长今是跟陆惊野打起来了,左沂源一下子来了兴致,两只眼睛亮亮的,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摄政王,不会毁容了吧?”
毁容了才好,到时候京城第一美男子,就能落在他的头上了。
帷帽下,苏长今脸色一黑。
庆帝倒是难得没怀疑,他转头看了眼陆惊野,好像是信了这个说辞,“牧野王,是这样吗?”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陆惊野身上。
他眼角一抽,无光瞥了眼大言不惭的苏长今,一派疑惑的目光中,他点了点头。
笑话,苏长今对自己的一张脸看的比命都重要,伤个屁。
这分明是,带他一起欺君了。
280宋将军的侍卫看起来不错
苏长今轻笑,毫无负担。
伤了脸带着帷帽,小半个月不能见风,届时北冥无极早带着他的人滚回北冥了。
苏长今自然是打了这样的谱。
而关于苏长今这般举动,其中的那些让人玩味儿的东西,陆惊野自然也能窥见一二。
苏长今知道他的秘密,他对于苏长今也能有几分包容,谁也不去动谁,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庆帝倒是面色平缓的点了点头,倏尔间,他抬起头眯了眯眼眸,“摄政王带病赴宴,也算是给足了使臣的面子,既然如此,安心就坐吧。”
帷帽下的唇角微勾,苏长今安然地坐在了属于摄政王府的位置上。
好巧不巧,她的位置恰好与陆惊野处于对面的平行位置上,一抬眼便是陆惊野玩味儿的眼神落了过来。
而宋应时,就坐在她的下手位置。
注意到一直有一道探寻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苏长今拂袖端起了桌上的酒盏,一侧首便直截了当,大大方方地面向了宋应时。
“宋将军远道而来,苏某因为私人原因未能及时迎接,还请宋将军不要怪罪。”
这话,给足了北冥的面子。
宋应时一时之间有些愣愣的,忽然被身旁的人暗中使了一把力,他骤然间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酒盏迎上苏长今,“怎会。”
“只是一直听说摄政王风华绝代,人间绝色,此番前来却未能一睹真容,实在是……遗憾。”
宋应时定定地看着面前人,话中自有深意,更是妄图能够透过这帷帽窥得其下的真容。
“不过是世人称赞的虚妄之言,哪能比的宋将军英姿勃发,挥剑成河。”两人之间的应对似乎皆是带了些隐晦的意思,游刃有余。
宋应时一笑,眼中自有一番深意,“摄政王谬赞了,以后若能切磋……总会有机会的。”
身旁,苏长今将酒盏递向了后方,明烟顺势将苏长今手中的酒盏接了过来。
宋应时见过她的暗卫,苏悠苏闲几人他都认得,自然是不能带过来。
今日,便将平日里协助苏然管理后院的明烟带了过来。
两人再度点头示意后,苏长今眼神刚准备移回来,余光却好巧不巧地飘到了宋应时身旁那个做侍卫打扮的人身旁。
帷帽之下,瞳孔骤然一缩,苏长今身形一顿,险些没能拿稳手中的折扇。
是他?!
他居然亲自来了!
一副侍卫的装束打扮,以至于她第一时间,居然真的没能将人认出来。
北冥无极,他还真敢。
苏长今那一瞬间的怪异未能逃得过陆惊野的眼底,他顺着苏长今刚刚的视线飘过去,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侍卫。
陆惊野眸中一凉。
此人气息内敛,浑身的气势皆能够收放自如,论起武力恐怕就算是比之宋应时也不遑多让,这样的人只是宋应时手下的一个侍卫?
况且,此人气度不凡,加之苏长今刚刚一闪而过的怪异,他绝不仅仅是个侍卫。
“宋将军身边这位侍卫,看起来倒是气度不凡?”
苏长今眸色一紧,蓦然便抬头看向了问出这句话的陆惊野。
他随意地举着酒盏,浅笑安然地看着这边的宋应时……以及他身边站着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