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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万里以外     我在大诸朝的日子txt下载     我在大诸朝的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自承其是

    我嘿嘿一笑,说道:“那人说,其实他还有一个同伙,同受那所谓雷公指使,要不利于咱们玄宗密门。这人的名字他已然吐露出来,只是一时还找不到他在哪里。”

    古流双皱起眉头,道:“竟有此事?不知道他说的这人是谁?”他在这句话也大有病垢,他不问“这人叫什么名字?”却问“这人是谁”,似乎内心深处知晓此人他定然认识一样。

    我道:“这人叫做......”突然间出其不意大喝一声:“柳叶椿!”这一声喊宛若平地惊雷,真是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古流双“腾”地一声站起身来,说道:“贤侄!你这是干什么,吓了老朽一跳!”我这其实是一招“打草惊蛇”之计,但我岂能说了出来?我笑道:“古掌门莫惊,我这只是还原一下那人当时说出同伙‘柳叶椿’时候的场景!说起‘柳叶椿’来,他当时神情激动,连声暴喝,并且口口声声说什么‘柳叶椿这个狗杂碎’,说起来很是奇怪。古掌门见多识广,我现在稍微演绎一下当时的场面,说不定古掌门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古流双坐下身来,道:“噢,原来如此,倒是吓了老朽一跳。嗯,贤侄一说,我还看出端倪来了。”我道:“古掌门毕竟不同常人,我这么一演绎,古掌门立时便能看出端倪,佩服,佩服。却不知古掌门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古流双道:“我看出来,你说的这人是个疯子,行事疯癫,胡言乱语,所说的话不足为信。你看他说是受雷公指使,这世上又何来什么雷公?”刚才他还言之凿凿的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神灵要在这世上找些傀儡,方便行事,也是有的”,对我胡乱杜撰的“雷公杀人灭口”颇为认可,现在听我说出“柳叶椿”这狗杂碎的名字来之后,竟然话锋一转,不认其事了。这不是心里有鬼,却又为何?

    我还没有说话,只听“噔噔噔噔”一阵脚步之声,一人快步跑了进来。这人一身灰衣,头挽发簪,也是玄宗密门门下。只听这人一边跑,一边急急乎乎地道:“谁叫我?谁叫我?刚才谁叫我?咦,师父?刚才是您老人家叫我么?”说话间到了古流双跟前,就要躬身行礼。

    古流双大怒,喝道:“谁叫你了?我正在这会客,你大呼小叫闯进来干嘛?还不快给我退下!”说着袖袍一拂,来人受他袖风一激,身子僵在原处弯不下去,跟着不由自主向后“腾腾腾”退了三大步,脸上涨的通红,勉强稳住身形。

    古流双道:“还不出去!”来人弯腰点头道:“是,是,师父!”双手起揖,面向古流双向后退去。我大喝一声:“柳叶椿!”来人仓促应道:“哎!”说着环目四顾,看是谁叫他。

    我嘿嘿一笑,说道:“是我在叫你。你叫柳叶椿?”来人满腹狐疑,瞪眼看我,应道:“对,我叫柳叶椿,你怎知道?”一边又向古流双看去。

    古流双双目目光与他相接,两眼似乎马上就要“腾”地一声射出两道熊熊烈焰,把柳叶椿化为灰烬。柳叶椿还不明所以,双目茫然不解。

    我笑道:“咦,古掌门,想不到咱们门下,也有叫柳叶椿的人。”古流双道:“贤侄,你听错了,我这弟子,不叫柳叶椿。”我故作惊奇道:“不叫柳叶椿?”转头向小燕道:“小燕,你听到他叫什么名字了么?”小燕道:“不是叫柳叶椿么?”

    古流双深沉一笑,说道:“他叫刘一吹。说起来他这名字,旁人都说他取的不好,一吹,一吹,那是净会说大话的意思,呵呵。不过他这名字倒与那‘柳叶椿’倒是有点谐音,贤侄和师侄一时听错了,那也说不定,呵呵,呵呵。”

    说这话时,古流双目光不离柳叶椿。我忽然想起,我与他初见面时,他对我使出了催眠之术,令我迷失梦境,差点无法脱困回到现实世界,幸亏我用自己原来世界中他见所未见的事物将他惊退,这才得以脱身,可说是凶险异常。现在我见他目光直视柳叶椿,料他也是用催眠之术将他控制。

    果然听到古流双向柳叶椿问道:“一吹,你倒是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说着目光一紧。

    就听柳叶椿答道:“师父,你怎么连我的名字也忘记了,我是柳叶椿啊!师父,你今日说话怎么有点颠三倒四,是不是有点头疼发烧,以致失眠健忘?说到脑热发烧,头疼纳闷,徒弟这里倒有一个方子,去热退烧,清热解毒,堪称灵验。师父,你可用党参、黄芪各三钱半,当归、路路通各三钱,柴胡、青皮、陈皮、穿山甲、王不留各二钱,香附一钱,通草、漏芦各半钱,每日一剂,开水煎服......”

    这柳叶椿目光明明与古流双相接,为何竟没受他催眠?我念头还没转完,只听古流双勃然大怒道:“开水煎服,我煎你姥姥个头!你这是产妇催奶之方,我喝了管个屁用!呸,老夫没病没灾,喝什么屁汤药!柳叶椿,你这个狗杂碎,赔我茶壶来!”

    前面的话我倒是能听明白,原来是柳叶椿拿一个产妇催奶的药方糊弄他,但说着说着突然说要柳叶椿赔他茶壶,这话从何说起?但这谜底马上揭晓,只听“嘭”的一声,一只茶壶在柳叶椿脑门上撞的粉碎,原来古流双大怒之下拿起一只茶壶猛地摔在他的脑门上。这古流双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茶壶要因他而碎,因此提前找他报账。

    柳叶椿脑门上“刷”地一声窜出一个寸许来高的大蘑菇。古流双余怒未消,拿起一个茶碗,喝道:“茶碗也要赔我!”作势就要掷出。

    这柳叶椿虽然是他们口中的“狗杂碎”,但说起来间接的也对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他将那放火贼的袖箭绑反了,说不定中箭身亡早登极乐的就是我老人家了。虽说他救一人而杀一人阴德不增,但对我来说却觉得他功大于过,简直是有功无过,因此我见古流双又要用茶碗伤他,忙叫道:“古掌门且慢!”

    古流双闻言一愣,急忙一个急刹,差点将胳膊闪的脱臼。他右手端着茶碗,左手在右肩轻揉,问道:“贤侄有何话说?”

    我道:“古掌门,这一个茶碗,让我来赔吧。”古流双不解道:“让你来赔?”我说道:“正是!”端起我面前的茶碗,一下扔在柳叶椿头上,茶碗应声而碎,瓷片四溅。

    古流双惊的目瞪狗呆,讶道:“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情急之下,连“贤侄”也忘了敷衍一声。

    柳叶椿被茶壶茶碗砸蒙了头,呆立当场,一声不出。

    我道:“古掌门,我怎么听这人自己自称是柳叶椿呢?”古流双两目一垂,又撑开眼皮,说道:“嗯,这两者发音相近,老朽一时也记不清楚,只是大概约莫那么一说,贤侄说他叫柳叶椿,那他就是叫柳叶椿也说不定。”

    我道:“古掌门,这么说可真是巧了。想不到咱们门中,竟然真有与那放火贼所说之人重名者。真是世界之大,无巧不有。”

    古流双听我替他开脱,忙顺杆子爬,道:“贤侄说的不错!这世上之事,本就诸多巧合,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嘛。就譬如刚才这茶壶,我一时没有拿住,错手摔落,哪知正好落在他脑袋上去了。你说巧不巧?”

    我看着柳叶椿额头上的一只蘑菇,说道:“巧,真是巧极了。古掌门,还有一件巧事,我说与你听听,你看巧不巧?”

    古流双笑意一僵,问道:“什么事?”

第九十二章 不认其事

    我嘿嘿一笑,右手一抬,只听“嗖”地一声,一只羽箭激射而出,箭势凛冽,锐不可挡。

    古流双“咦”的一声,微微诧异。他身子微微一仰,轻轻伸出两指,轻飘飘就将这只疾如闪电的羽箭夹住。小燕三人见突来变故,无不惊的呆了。

    古流双手指夹着羽箭凝立不动,转头向我,眼蕴怒色。他缓缓站起身子,将羽箭在手指上转动一下,脸上渐渐蒙上一层霜色,冷然道:“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道:“古掌门,这羽箭你可认得?”古流双向手上羽箭一瞧,森然道:“什么羽箭?老朽怎会认得?贤侄,我听闻你即将与小燕师侄成亲,看在小燕面上,这才容你三分,你竟然用箭射我,未免有些侮我太甚。今日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定然不能让你轻易下山。哼!”怒火暗炽之下,“老朽”升级为“老夫”。

    我道:“古掌门,你果真不识此箭?”古流双不悦道:“那还有假?”我道:“嘿嘿。古掌门,我早就听闻,玄宗密门修行涉猎甚广,占卜星象,推算衍演,武学修真,暗器步法,无一不是独步天下。这暗器一途,难登大雅之堂,因而只在三四代弟子中修习配备。而这支袖箭,似乎便是咱们玄宗密门中三四代弟子所用之物,古掌门怎会不识?”

    古流双微微一怔,问道:“贤侄,你这羽箭是从何而来?”我道:“这正是我要跟古掌门说的巧事。这羽箭,就是从那放火贼臂上取下来的。取下之后,我便戴在自己的手臂上,用来防身之用。我听闻咱们玄宗密门也擅使袖箭,便与之做了对比,发现这羽箭几乎是一模一样,因此想问问古掌门认不认得。刚才射你一箭,只是与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我知古掌门修为高深,这一只小小羽箭,自然伤你不得。古掌门既然说不认得,那看来此事还真是巧了,呵呵。”

    古流双双目转动,凝立片刻,随即倒退一步坐下身子,哈哈大笑,说道:“巧了,巧了,还真是巧了。对,我门中三四代弟子果然是配有暗器。袖箭飞刃,不一而足,老朽倒是一时忘了。贤侄,你说的不错,这果然是件巧事,哈哈,哈哈。”

    当日在归元峰的偏殿里,那放火贼被雷击而死,他的袖箭连同他一起化为焦末,我又何曾取下来过?这时这支羽箭,其实是刚才我上山与那灰衣乙动手,从他身上以“手彩”之法,从他身上“彩”过来的。这时我突发奇想,拿出来试古流双一试。果然古流双一见这袖箭,心里有鬼,便先抵赖。

    我也目视古流双,哈哈大笑。两人虽笑声无异,却各有所思。

    两人相对笑了一会儿,笑声渐歇。古流双道:“柳叶椿,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退下!”原来柳叶椿被茶壶茶碗砸懵了,一直还杵在原地。

    柳叶椿道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大蘑菇,说道:“咦,奇怪,这茶碗砸的,倒是不疼,也没起大包。”

    刚才我用茶碗掷他,其实早已潜运指劲,以“龙爪手”之力将茶碗捏上裂痕,待那茶碗扔到他头上时,触之即碎,他额头毫发无损。我这是见古流双又要用茶碗砸他,深恐他在古流双暴怒一击之下身受重伤,这才以此计救他。要问我从未显露过的“龙爪手”神功是什么情况,那也不必谦虚,自然是正宗山寨版的。

    古流双怒道:“什么不疼!之秋贤侄的武学修为岂是尔等可窥神妙的?你中了之秋贤侄一记‘秋风化骨碗’,伤入筋髓而不自知,我看你两眼无神,印堂发黑,说不定只有三数日阳寿了,还不快快下去,自行料理后事!”

    我一听此言,便知这柳叶椿要糟。古流双这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节奏,他杜撰这一番说辞,看来是要对柳叶椿痛下杀手了,这一番话是要将罪责预先推脱给我。

    柳叶椿吓得瑟瑟发抖,两股筛糠,不知如何是好。我道:“古掌门误会啦!我与柳兄无冤无仇,怎么会妄起杀念,这实在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嗯,我这门神功虽然歹毒,但并不是无可医治,我来说一法子,只要如法炮制,便即无虞。”我见古流双对柳叶椿起了杀心,忙杜撰一番,让柳叶椿小小的遭一番罪,泄泄古流双的心头之愤,或可保他一命。

    柳叶椿颤声问道:“还有法可医?”我道:“正是。你只需寻一湿地,掘一泥坑,全身没入其中,只露口鼻呼吸,每日埋上五个时辰,一共掩埋七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便无后患。”这其实是中了“凝血神爪”后的医治之法,我这时事急从权借用一下,只是将原来“四个时辰”的遗嘱改为“五个时辰”,加大了一下药剂而已,就盼着用他遭这一番罪来免他遭受毒手,因此说这药方虽偏,却也真能救命。

    古流双双目微闭,点头道:“之秋贤侄教你保命之法,还不快去!”柳叶椿战战兢兢道:“徒儿告退......”双手又要起揖,古流双终于按捺不住长身而起端起茶碗“嗷”地一声砸向柳叶椿:“快滚你奶奶的臭鸭蛋!”

    柳叶椿眼见茶碗砸来却不敢闪避,只听“砰”地一声正中其头,茶碗四分五裂,柳叶椿被茶水浇了一头湿发,脑袋上顶着一头茶叶,大气也不敢出,空气静谧中一只蘑菇从头脑袋上缓缓升起,正是传说中的“小荷才露尖尖角”。

    我道:“柳兄赶紧走吧,快去依法而为,不可耽搁!”柳叶椿抬头看看,忽然间福至心灵,撒腿就往外跑。

    古流双道:“如此劣徒,真是贻笑大方。贤侄见笑了。”我笑道:“古掌门说哪里话来?常言道,名师出高徒,令徒大智若愚,何劣之有?”古流双道:“唉,终归都是些不成器的家伙。这‘英才大会’几年未曾举办,若是全然是这些菜货参加,那可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幸好还有贤侄你们这些后起之秀,这‘英才大会’才不枉这‘英才’之名。贤侄,我听说你已报名参加‘英才大会’,可有其事?”

    什么“樱菜大会”、“萝卜大会”,我可不想参加。我半点修为没有,虽说“识海广袤”,但那都是旁人所说,也不知真假、是不是奉承之言,就凭我这两下子去参加大会,挨一顿胖揍那倒是轻的,万一再送我一只白鹤让我骑着一路向西,岂不惨了?

    我还没有开口,只听小燕道:“正是。他已报名参加咱们的‘英才大会’,这几日正在勤学苦练,就等在‘英才大会’上一试身手。”

    古流双眯眼一笑,说道:“英雄出少年,勇气可嘉!‘英才大会’厉来害便有门中长老测试和掌门亲测这一环节,测试之时长老和掌门或会倾力相试,难免误伤,贤侄可要勤加修炼,早作准备啊。呵呵,呵呵。”

    我早知这“英才大会”有这一环节,这才报名参加,为的便是和小燕他们在大会上名正言顺的搏杀古流双,不然我为何参加?这时我听他这么一说,便道:“我听说这掌门测试环节,并不是以一对一,而是以一敌三,抑或更多。如此一来,胜算便能多上几分。再者说了,就算是到时不敌,难道掌门或是长老诸人,还不是点到即止,哪能当真伤人性命呢,你说是不是古掌门?”

    古流双奸笑一声,说道:“呵呵,贤侄,那可不一定。”

第九十三章 陡生异变

    古流双道:“正所谓刀剑无眼,有时候并不是不想留手,而是情势所逼,一个收势不住,就难免误伤。贤侄,你知道我门下弟子吕抱残,是怎么残废的?”

    我道:“古掌门门下弟子如何致残,我怎会得知?”古流双道:“呵呵,贤侄,我只是随口一问,我料你也不知。我这名弟子,就是那年参加‘英才大会’的时候,被......”

    话还未说完,忽然间一人急奔而至,那本已离去的柳叶椿又跑了进来,问道:“师父,我刚才听你又在呼唤吕抱残师兄,师父,抱残师兄腿脚不便,恐一时不能前来,要不要小徒去将他背了过来?”

    古流双“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涨地通红,但这神色一闪而过,他随即慢慢坐下,看来是勉强压住了满腹的怒火,道:“不必了。为师只是随口一提,不用前来见我。柳叶椿,你抓紧退下疗伤去吧,别在这晃荡了,晃的为师头疼。”

    柳叶椿道:“是,是。师父,抱残师兄自小患有隐疾,自从那年在‘英才大会’上发病以后,下肢已然瘫痪,现在行动不便,师父如果要传师兄,师兄定然无法自行前来,还请师父传他之前,先知会我一声,我去将他背来。”

    刚才古流双说是刀剑无眼不能留情,拿他他门下弟子举例,说抱残就是因此致残,哪知话未说完就被柳叶椿无情揭穿,原来是刚好赶在那次‘英才大会’的时候发病。

    古流双不由怒火升腾,喝道:“柳叶椿,你有完没完?我要传吕抱残,自会安排妥当,还用你几次三番在这啰嗦?”柳叶椿道:“师父,弟子也是一片好心......”只听“扑”的一声一物飞来,正中柳叶椿嘴上,柳叶椿捂嘴惨叫,吐出两颗牙齿。原来是古流双终于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拿起那根“烧火棍”甩手就是一棍,柳叶椿嘴上中棍,被捣掉了牙。

    柳叶椿终于回过神来,吐出一口血沫子,转身就跑,边跑边用袖子抹嘴。

    古流双怒道:“柳叶椿你这个狗杂碎,快给我滚回来!”柳叶椿一愣,停住身形,转过身来,脸现迷茫之色。古流双道:“还不快过来!”

    柳叶椿呆头呆脑走了回来,问道:“师父为何又叫我回来?”古流双没好气道:“你说呢?”柳叶椿喜道:“噢,我知道了师父,你是想让我去背抱残师兄.....”古流双道:“别在这放屁了,你要把老子的‘惊雷’拿到哪去?”暴怒之下,“老夫”再度升级为“老子”。他手指戟张指着柳叶椿手中的棍子,原来他扔出烧火棍后,柳叶椿随手将它也带走了。

    柳叶椿奇道:“惊雷?弟子只知道二十四节气当中,有‘惊蛰’这一节气,正所谓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这惊蛰乃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自惊蛰而始,万物复苏......”

    我见古流双脸色越来越青,眼看这柳叶椿又有遭殃,忙打断他道:“柳兄,柳兄!你手中这根棍子,就叫做‘惊雷’,正是古掌门所要之物,你赶紧给古掌门拿过去吧!”柳叶椿一怔,说道:“额?这明明就是一根烧火棍嘛,什么‘惊雷’?”

    我道:“这根烧火棍就叫做‘惊雷’。你快还给古掌门吧!”柳叶椿自言自语道:“师父也真是奇怪,要跟烧火棍子干嘛,难道要改行做大厨?”说着走上前去,倒持烧火棍向古流双递去。

    古流双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便去接棍。

    忽然间古流双一声惊呼,心口处鲜血岑岑而下,只见他心口上方赫然便插着那只“惊雷”。这惊雷一端圆滑一端尖锐,但即便如此,能够插入浑身布满真元之力的古流双体内,那也不是泛泛之辈可以办到。

    古流双又惊又怒,手指柳叶椿,道:“你,你......”原来刚才柳叶椿将这烧火棍递给他的时候,猛地向前一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古流双的胸膛。

    柳叶椿哈哈大笑,脸上神色舒展,再也不是以前的猥琐之相。他这通大笑,畅快淋漓,似乎是要将胸中郁闷全都宣泄了出来。只听他大笑道:“哈哈,哈哈。古流双,你也有今天!”

    古流双手捂胸口,神色痛楚,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柳叶椿道:“古流双,自从我拜你为师以来,看尽了你的冷眼。在玄宗密门中,人人欺我,你也不曾为我说上半句公道之言。你们都以为我为人木讷,犹如傻子一般,但你记住,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虽然口中不说,但心中都是亮如明镜。这几年来,在你手下当牛做马,竟然换不来你一个热脸,而你座下的马屁之辈,自然为你马首是瞻,都将我不当人待。嘿嘿,古流双,你想不到吧?你千防万防,怎么也想不到胆小如鼠,老实怕事的柳叶椿,竟然会对你反噬,哈哈,是不是觉得有些世事无常?”

    “古流双,这世上不明真相之人,都将你当做了道貌岸然的有道之士,然则奸诈狠毒、反复无常、恩将仇报才是你的本性。今日我刺你一棒,算是替天行道。”

    “古流双,你以为这些年来你和你那些弟子干的肮脏之事无人知晓么?其实你门下与你狼狈为奸之人,我都想方设法一一除去。你派去放火的段小三,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哈哈哈,不妨老实告诉你,是我故意将他袖箭绑反,让他一箭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你不要以为他一箭或者射不死自己,其实我早已在箭上抹上了毒药,纵然射不死他,毒也毒死了他,哈哈!”

    “我一直便在等,等一个能杀了你的机会。我装疯卖傻,为的便是能靠近你而不使你起疑。今日我为了博你信任,更是甘愿被你打断两颗门牙。哈哈,哈哈,好在报应不爽,你终于也着了我的道。哈哈!”

    “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贯傻不愣登的柳叶椿会对你忽施偷袭,所以你满身真元根本来不及运转。哈哈,若是我不装疯卖傻,寻常之人只要靠近你的身边,你体内真元自然而然就遍体流转,那是无论如何也伤不到你的。”

    “今日我能够一击而中,只怪你太轻视于我,将我不当人待。古流双,你这是咎由自取。”

    他这一番话说完,我们几人目瞪狗呆,呆立当场。这场面反转太快,众人一时都手足无措。古流双指缝中鲜血不住汩汩流出,他伤在心口上方,看来未及心脏,并未致命。

    柳叶椿续道:“我虽装疯卖傻,但我怎会是真的傻子?是非对错,人情冷暖,我都分辨的明白。就譬如这位老兄......”说着向我一拱手,续道:“他今日存心救我,屡次相帮,我岂会不知?古流双你明知我并非存心犯你,却也对我起了杀心,多年师徒之情,还不及一个素昧平生的外人,你说叫我如何不对你恨之入骨?万事皆有因果,今日之果,全是你前日之因。”

    古流双额头上冒出汗来,他左手捂住出血的位置,右手骈并两指,在那烧火棍上轻轻点了一下,眼神蓦然变得凶狠,道:“柳叶椿,你以为这就完了?”说着胸膛猛然一挺。

    烧火棍蓦地如离弦之箭,猛地离胸倒飞而出,飞出几丈之外,在半空中悬空不动。古流双胸膛上少了堵塞之物,血流如注,激射而出,

    古流双大喝一声,斗然间双掌齐出。

第九十四章 逃之夭夭

    古流双双掌一分一合,双掌中间生出一个他拳头大小的白色圆芒,他闷哼一声,回掌拍落,圆芒随他手掌落入胸前伤口,血势立止。他深吸一口长气,手指凌空虚点,那悬空的烧火棍立时幻化数根,在空中不住嗡嗡作响。

    这场面大家刚才都已经见识过,正是“召唤神兽”的前奏。柳叶椿狞笑道:“古流双,你还有余力驾驭‘惊雷’么?”说着抬手一扬,一物向古流双呼啸而至。

    古流双袖袍一拂,只听“嗤”地一声,他衣袖撕裂,但那物也在他一拂之下失去了准头,“呼”地一声射向旁边的木柱,“夺”地一响,那物射入木柱,将古流双一片衣袖钉在柱上不住晃动,原来是一只黑色羽箭。

    刚才我用箭射他,他两根手指轻飘飘就将箭夹住,但这时用袖袍去拂,竟然被射掉一片袖子,可见他受伤不轻。我倒退两步,退到小燕身边,轻轻对她耳语道:“小燕,咱们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小燕略一沉吟,轻道:“不,咱们还是看看再说。咱们上山,他门下弟子都已知晓,如果咱们出手,必成宗门分裂大仇。咱们不忙出手。”我点头道:“好。”

    古流双举袖拂箭之际,柳叶椿猱身而上,挺刃向他咽喉刺去。他门中擅使长剑,这时他却用了一把短刀。古流双左臂一格,将刀刃挡在身外,右手一掌向柳叶椿脑门拍落。柳叶椿忙仰身后避,虽说古流双受了重伤,但谁也不敢用脑袋来试一下他掌上究竟还有没有真元之力。

    柳叶椿向后一仰之际,古流双第二掌又已拍出。这一掌掌风刚烈,看起来与其道教一脉所修习的绵柔掌力背道而驰,但出掌迅捷,威猛刚正,颇有威势。柳叶椿急忙回身疾刺,短刀刀尖正对他的掌心,他若不缩掌,掌心必被洞穿。

    古流双却不回缩,掌到中途向下一沉,化掌为指,向上一托,便来擒柳叶椿手腕。柳叶椿也不避让,手腕一抬,拉动引线,“嗡”地一声,腕底一只袖箭激射而出。

    高手过招,谁会在巨斗当中忽放冷箭,突施暗算?古流双万万料不到这三代弟子的随身袖箭竟然这时放了出来,受伤之下反应未免慢了半拍,只听“坑儿”地一声,他被这支袖箭射了个正着,左箭中箭。

    他肩头中箭,手上力道便松。本来他手指已经快要扣到柳叶椿手腕,这时却不由自主地将手一松。柳叶椿一箭得手,立时倒跃出去。古流双大怒,喝道:“无耻狗贼,竟敢暗箭伤我!”双臂一振,高高举起。

    凝立半空的烧火棍终于有所感应,只听“喵呜”一声,一只毛茸茸的异兽从中现身,这神兽颜短头圆,长尾短耳,身上花纹相间,正是一只中华狸花猫。古流双大怒,道:“老子召唤的是廉贞猛虎,却从何处出来一只病猫!”

    柳叶椿笑道:“哈哈哈,古流双,你重伤之下,何来余力召唤神兽?若要驾驭这‘惊雷’,也须足够真元掌控才是,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就不要在这做垂死挣扎了吧。哈哈,哈哈。”

    古流双呆立不语,忽然长气一吸,纵声长啸。这啸生绵密细长,他重伤之余,中气仍是充沛。

    他啸声一出,我触景生情,两句诗词不由又脱口而出:“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柳叶椿神色一变,两只手腕轮番虚抬,袖箭接二连三向古流双激射而出。古流双早有准备,凝神曲指将射向自己的羽箭一一弹开。就听厅门处响起一片急促脚步声,原来是古流双门下弟子闻声而来,急奔至此。刚才他纵声作啸,就是召集弟子的号令。

    古流双见弟子云集,大声喝道:“大家快将柳叶椿这狗贼拿下,他背叛师门,犯上作乱,快快将他拿住了!”

    哪知大部分弟子都围到了他的身边,嘘寒问暖,有人问道“师父,你怎么受伤了?”有人问道“师父你伤的怎么样”,又有人问道“师父你这伤是谁弄的,柳叶椿这狗贼也打不过你啊”,一时间竟没人去拿柳叶椿。

    古流双叫道:“都别忙着拍我马屁了,快抓紧去捉住柳叶椿,抓到柳叶椿者,为师便授他‘暴雨落’的神功秘诀,外加一个‘谷露果’!”

    众弟子闻言,立即转身而去,转眼间他身边走的一个人都没有。刚才还有一名弟子在他身侧相扶,现在闻言也转身疾去。他一时失了依靠,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个狗吃屎。

    众弟子一同转身去捉柳叶椿,谁知竟然不见了柳叶椿的踪影。原来柳叶椿见古流双已经人多势众,趁他不注意间掏出一条飞索,向上一射穿透屋顶,顺着绳子遁去了。

    弟子甲连忙向古流双保告:“师父,柳叶椿不见了!”古流双怒道:“刚才还好端端地在这现在怎么会不见了?”弟子甲道:“师父,屋顶处有飞索垂下,想必他借着飞索之力,已经逃走了。”

    古流双抚胸颓然坐倒,恼道:“一群废物,连一个人都抓不到。快依着他逃走的路径,沿途去追!”弟子甲道:“师父放心,柳叶椿一定跑不了!”古流双喜道:“好决心,好志气,不枉为师我栽培你一番。对了徒儿,你怎么这么确定柳叶椿跑不了?”

    弟子甲得意洋洋地道:“俗话说,跑得了和尚怕不了庙......”说到这里心虚地向生花看了一眼,见生花神色无异,接着续道:“柳叶椿住在这里,迟早是会回来的!”

    古流双气地两眼鼓成了金鱼眼,伸手一摸,摸了个空,原来他是想用茶碗砸他,但那茶碗却早被他用来砸柳叶椿用了,这时便摸不到。左右一时没有趁手的东西,他“刷”地一声从自己肩头将那支羽箭拔出,手持箭尾,“噗”地一声将箭尖插在弟子甲肩上。

    弟子甲正自鸣得意地邀功,不防肩膀一阵巨疼,惊道:“师父,你这是干什么?”话一说完,脸上突然蒙上一层黑气,身子摇了几摇,叫道:“师父......”脑袋一歪,竟然“嘎嘣儿”一声死了。

    众弟子大惊,不知一向面慈的师父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手下弟子痛下杀手。

    古流双见弟子甲一命呜呼,也有些奇怪,但当此情景也不能自认其非,于是推诿道:“咦,朽木怎么突然癫痫发作,刚才还好好的,眼瞅着这就不行了呢?唉,这真是世事无常啊。”原来这人竟然叫做朽木。

    忽然“忽通”一声,朽木死而复活,身子直挺挺地跳了起来,脑袋几乎要撞到房梁上,又“咕咚”一声猛然坠地摔倒,接着爬起身来,十指戟张,向着古流双阴森森地道:“我......不......是......癫......痫......发......作......”

    这句话一说完,一头仰倒在地,又动也不动了。

    古流双吓了一跳,忙上前一看,只见朽木直直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这次是真的死了。古流双上前踢了一脚,忿忿道:“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忽觉脚上一凉,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鞋子竟已离脚而去,这时正抓在朽木手中。

    古流双大吃一惊,忙弯腰去夺,那鞋子僵在朽木手里,竟一时未能夺回。古流双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探他鼻息,果然鼻息全无,触手发凉,显然是早已死去了。

    古流双道:“孽畜,我招你出来,你化虎为猫,不帮我也就罢了,为何要咬我鞋子,戏弄老夫?”

第九十五章 中毒身晕

    众人一看,只见朽木衣袖底下一物拱起,却是一只小猫咬住了古流双的鞋子,因此他一夺之下,觉得朽木未曾松手。

    古流双将手一伸,烧火棍激飞而至。他将烧火棍一举,喝道:“收!”那小猫“嗖”地一声如同浮光掠影般消失不见。

    古流双穿上鞋子,盖住衬袜上的大洞,咳嗽一声,道:“大家不要误会。朽木虽然不是癫痫发作,但也并不是我所杀死的,刚才我观他印堂发黑,脸上隐隐透出一股黑紫之气,这明显是中毒之象,这朽木原来是中毒身亡的。”

    人群中一名弟子道:“咦,师父,那你为何要毒死他?”古流双怒声道:“谁说是我毒死了他?他是中了喂毒之箭,这才中毒。柳叶椿这狗杂碎,早在箭上喂了毒药,这箭上的毒,可不是我下的。”

    又一名弟子道:“奇怪,这箭上有毒,怎么没毒死师父你呢?”

    古流双一怔,随口说道:“对啊,这箭上有毒,怎么没毒死我呢?”古流双这才想起原来自己也应该早已中毒,一念及此,忽然间“嘎嘣儿”一声,晕倒在地。

    众弟子忙抢上相扶,乱作一团。

    我对小燕一使眼色,走上前去,分开众人,说道:“区区不才在下我粗通医理,让我来看一下。”众弟子正没做理会处,闻言忙让开一处地方。我走到古流双面前,只见他垂着脑袋,双目紧闭,似乎正在昏迷当中。

    我用手指撑开他双眼眼皮,只见他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印堂发黑,一脸晦气,板着一个僵尸脸,瞪着两个死鱼眼,看起来毫无生气。难道他这晕倒并不是装的?我抓起他的手腕,假意要搭他脉搏,暗中潜运“九阴白骨爪”爪力,用力在他虎口处掐了一把。这虎口处有一穴道,名为合谷,属手阳明大肠经,平时用力掐之极为疼痛。古流双受了一爪,恍如未觉。

    这合谷穴为大肠经原穴,属阳主表,取清走衰,宣泄中热,升清降浊,因此晕倒时用力掐之也有醒人之能。但这时我连正宗山寨的“九阴白骨爪”之力都用上了,他怎会毫无反应?嗯,定然是死了。

    我左右一瞧,只见众弟子都眼巴巴地望着我。我道:“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世上没有不死的老汉。这古掌门已经死了,大家快找个地方,将他埋了吧。”

    众弟子大惊,一时间竟寂然无声。

    半晌,一名弟子走上前来,伸手抓起古流双手腕,去试他脉搏。一试之下,他勃然大怒,抬起头来对我喝道:“你来试试!”

    我忙伸手搭古流双脉搏,只觉他脉象虽然虚弱,但跳动平稳,还不是散乱之象,原来竟然没死。刚才只顾施展我的拿手绝学“九阴白骨爪”了,竟然忘了试脉,倒是草率了。

    我道:“众位莫慌,古掌门没死,只是犯了低血糖的毛病,只要给他喝点蜂蜜,便即好转。”既然不是受伤晕倒,那就是低血糖,反正喝点蜂蜜又喝不死人,能醒了就醒了,醒不了拉倒。

    那弟子怒道:“你不是说他死了吗?”我抢白道:“我刚才只不过是跟大家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古掌门没死,你应该高兴才对,难道你巴望着他死么?”

    那弟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向小燕道:“小燕,古掌门现在需要静养休息,咱们还是先告辞吧。”小燕点头道:“好。”向着低头耷拉角的古流双一拱手,说道:“掌门师叔,你先好生休养吧,我们这就先告辞了。”古流双肯定是回答不了的,我也将手胡乱一拱,大家转身便行。小燕看离灿还杵在原地,上前拉一拉他的衣袖,道:“走了二师兄。”离灿脸上泛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叹了口气,跟着小燕转身离开。

    来时四人,走时五人,这离灿也顺利找到,全毛全翅全身而退,大家都欣喜不已。下山时快,转眼已经出了山门,山门处也无人值守,想必是得了掌门受伤的讯息,都回山去了。

    出了山门,小燕便即数落离灿,道:“二师兄,你这次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你孤身犯险,难道能杀得了古流双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大家如何是好?”离灿道:“我也没有不告而别,我不是留了字条吗。我听闻师仇未报,心里火急火燎,实在是寝食难安。反正在这世上又没有什么羁绊之事,我就寻思前来报仇。我也知道我的修为与古老贼相差甚远,所以才想出其不意一击刺杀。如果失败,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就是赔上一条性命而已。万一事成,师仇得报,那岂不是意外之喜么。”

    小燕道:“你就是这么不管不顾的,你不知道大家都在为你担心吗?若是你真赔上一命,大家岂能安心?真是的。二师兄,以后你做事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离灿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小燕,如果古老贼这次不死,我以后定会堂堂正正胜他,然后取他狗命。我不会再意气用事了。”小燕笑道:“那就好,二师兄你可要说到做到。”离灿道:“我定会说到做到。”

    我笑道:“二师兄,你那副画里,卷的到底是什么?”离灿道:“自然是一柄短剑。我将短剑藏着卷轴当中,原本想趁着他观看这画的时候,从卷中抽出短剑,趁其不备发一式‘电照长空’,一剑将他穿个透明窟窿,但事到临头,这画竟然变成了什么‘小鸡吃米图’。这是什么情况?我到现在还未弄明白。难道真是我临走之际,仓促之间拿错了么?真是奇怪。”

    我从袖内抽出画卷,递给离灿,道:“二师兄,不是你拿错了,其实是我从中做了手脚。我怕你一击不中,引发分宗裂门的巨变,这才用那副我呕心沥血的大作给你掉了包。”离灿接过卷轴,惊讶道:“我也怀疑是你从中作梗,但我眼神未曾离开那卷轴片刻,所以觉得不能是你。你如何在众人眼皮底下就掉了包?真是令人惊叹。‘小鸡吃米图’,呵呵,佩服,佩服!”也不知道他说的佩服,是佩服我掉包的本事,还是佩服我画的“小鸡吃米图”出神入化,巧夺天工。

    我道:“些许旁枝末节,不值一提。其实我除了武学修为颇为高深之外,占卜星象,也无一不精,既会理发,又会拔牙......”白郁聪和生花齐声道:“对近视眼的预防与治疗也略知一二,还懂医术!”

    我得意一笑,说道:“好说,好说!”众人齐声哈哈大笑。

    小燕道:“想不到古流双门下弟子竟会忽施反噬,大伤古流双。这次古流双伤的不轻,可得恢复些时日。也不知道‘英才大会’,他还能不能参加。”我道:“他真元充沛,伤势未及要害,过些时日,应该可以恢复,他是掌门,‘英才大会’他定会参加。”

    小燕道:“说的有理。只是这古流双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莫不是装的?”我道:“应该不是装的。他的弟子朽木,是中了箭毒这才身亡,这箭上早被柳叶椿抹上了毒药。古流双中箭之后一时未曾发作,以我行骗......哦不,以我行医多年的江湖经验来看,一来是他真元充沛,阻止了毒液运行,二来他心口受伤,血液喷溅,也泄去了一些毒性,这才一时没有发作。朽木毒发之后,古流双心神不稳,精神一松,这时毒气上行,才致晕倒。”

    白郁聪拍马屁道:“大哥所言极是,言之有理!”我嘿嘿一笑,刚要吹会儿牛皮,忽然间灵光闪现,想起一事。

第九十六章 近视未愈

    白郁聪见我神色有异,问道:“大哥,你怎么了?”我道:“我突然间想起一事。刚才我们上山的时候,遇到那四个人,其中一人向我亮了亮掌心,上面画着一只狼头。现在我才想起,这狼头咱们也曾见过,那日在我故居当中,有名刺客用飞刀射我,当时上面插着一封信,上面就画着一个狼头。”

    我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想了起来。小燕道:“莫不就是那个什么北蛮青狼族?”我道:“正是。这什么北蛮青狼族,我也是听你说的,以前我还真不知有这么一族。”当时那信上还写着一句话:“世事翻覆,敌友顷刻。此时此境,君当思联袂,共襄大计”,这些日子我已将这事忘在脑后,现在又明明白白地想了起来。

    小燕道:“这青狼族怎么又跟古流双扯到一块儿去了?还送了一份‘烧火棍’的重礼给他。”我又惊又喜,道:“英雄所见略同,你也觉得他那根棍子是烧火棍?哈哈,哈哈。”“烧火棍”这个名字,虽然是我给他那“惊雷”起的,但从未说出口来。这时小燕一说,竟然不谋而合。

    白郁聪笑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那是根烧火棍。”生花大嘴一咧,说道:“我觉得也是......”几人哈哈大笑。

    我道:“那人送他重礼,自然是有求于他。古流双坦然而受,嗯,说明他们已经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我也不知道那青狼族的人是好是坏,但看他们行事鬼鬼祟祟,总觉得他们不是什么正经人。

    忽然又想到一事,这青狼族人不知要图谋何事,找到古流双,就送了他一份非同寻常的大礼,为何找到我谈合作,也不拿点东西来表示表示?别说送礼,就连人都不见一个了,真是可恶。这种人怎么合作?我恶狠狠地道:“呸!我跟你合作个姥姥!”

    小燕几人目瞪狗呆,不知道我又何出此言。话已出口,我就自知说错了话,好在大家对我这信口由缰的毛病已经司空见惯,有些见怪不怪了。

    小燕道:“你没头没尾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前面的话你说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他们搅在一起,要干什么?这青狼族的人极少在南方活动,这次接二连三出现,难道是有什么图谋么?”

    我道:“图谋什么,难道要造反?”小燕三人齐声道:“造反?”我道:“若不是造反,青狼族的人干嘛四处联络,上次给我送信,还说什么‘当思联袂,共襄大计’,这大计,是什么大计?”争雄夺霸的影视剧我看的多了去了,什么青狼族,什么共襄大计,这不都是要上演异族争霸大戏的前奏吗?

    小燕道:“古流双难道竟有胆子造反?他若造反,凭的什么?他门下弟子虽然众多,但走的都是修行路子。行军打仗,摆兵布阵,这些他们可不会。”我道:“这些我也不知,但青狼族作为一个异族,前来与古流双勾结,图谋的肯定不是简单之事。嗯,不用想了,这些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一个逆臣之后,竟然还在这关心国运,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

    话说到一半我才想起,在这个世界上,我竟然是所谓的谋反逆臣之子,我还在这怀揣一颗爱国之心,想要扛起民族主义的大旗,真是闲操心。爱谁当皇帝谁当皇帝,与我何干?再说李易这皇帝不也是从旁人那里抢来的吗?

    生花道:“少爷说的极是!这些事还轮不到咱们来操心,皇帝轮流做,谁做还不是一样

    ?”我正色道:“不,生花,谁来做,那还是有区别的。”生花道:“少爷,有什么区别?”我笑道:“如果要小燕来做,那就是开天辟地的女皇帝,不一样,大不一样。”生花一怔,才知道我是在跟他开玩笑,不由嘿嘿一笑。

    说话间已经下山。正行走间,忽听白郁聪道:“大哥,你看!”我转头一看,只见白郁聪向前一指,前面路边凉亭坐着几人,看不清样貌。我道:“怎么?”白郁聪道:“这四人就是从山上下来的那四个人,也就是小燕说的那青狼族人。”我狐疑道:“贤弟,你不是近视眼吗,怎么能看清远处之人呢?”这里距离凉亭尚远,几人身形轮廓可见,但面貌模糊难辩,不知怎的白郁聪竟能认出。

    白郁聪笑道:“大哥,自从上次你传了我几句口诀之后,我日诵夜练,旁的本事没有见长,这眼力劲却比以前要高明多了,嘿嘿。”我拇指一竖,赞他道:“厉害,厉害!”白郁聪谦虚道:“那都是大哥教的口诀高明,后面还有请大哥再指点两句呢。”我道:“这事好说,等我编完了......哦不,等我忙完了,我就再教你两句!”白郁聪喜道:“多谢大哥!”我道:“贤弟不用客气。对了,走到那凉亭的时候,咱们就假作不识,不必与他们几人招呼,直接赶路便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几人都齐声答应。

    他们都是修行之人,步履甚快,而我这时也施展出了“铁掌水上漂”的山寨正宗轻功,不落于后,片刻之间几人已经到了凉亭近处。

    我几人目不斜视,经过时并不转头相看,只管匆匆向前,以免多生事端。眼看就要错身而过,忽听一个声音道:“几位何必匆匆赶路?路途漫漫,也不急在一时,不如过来小憩片刻。”

    我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六十左右的老者正在说话,他灰衣芒鞋,并不是青狼族的打扮。我四下一看,只见他旁边还有二人,年纪都与他不相上下。他身后有两只木桶,身前正中摆一棋盘,看来有两人正在下棋。

    我奇怪道:“这,这......”白郁聪也早已转身看过,只听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刚才距离有点远,我自以为这近视眼已经好了,谁知其实还没好踏实,这不是看错了嘛。看错了,呵呵,看错了......”

    看不清是谁也就罢了,连总共是几个人都看错了,看来他这眼睛近视的委实不轻,弄不好离瞎不远了。我向那老者道:“这位老丈,可是在唤我等几人?”

    老者道:“正是。这位小哥,你们行色匆匆,急于赶路,须知这世间万事,当急则急,当缓则缓,正所谓张弛有道,松紧有度,有的时候,需要适时的停下来歇上一歇才是。”

    这老者谈吐不俗,话里暗藏玄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既然他这么说,身为“龙都骂架第一高手”的本少爷自然也不能露怯,我道:“承教承教!既然老丈这么说,那我们就歇会儿再走不迟。”老者道:“欲速不达。有些事情,迟就是早,早就是迟。”

    我忍不住道:“老丈,莫非你是少林寺的大师?”这些迟迟早早的,禅机颇深,我毫无慧根,不具佛缘,参详不透。喜欢说这些高深莫测的禅语的,莫过于少林寺的大和尚,所以我有此一问。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且不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少林寺,单看他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比我的头发还要飘逸柔顺,海飞丝一定用了不少。既然乌发浓密,又怎么会是和尚?

    指着乌发叫和尚,比当着和尚骂秃驴,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话说了出来,我已暗自后悔。谁知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小哥说是,那我就是了。”

第九十七章 销售奇才

    我惊喜道:“老丈果然是少林寺的大师?不知是带发修行还是俗家弟子?”在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少林寺,一股亲切之情油然而生,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既然他头上有发,那么不是带发修行就是俗家弟子,不外乎这两种情况,因此我出言相问。

    老者还未答话,却听生花道:“少爷,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甚是奇怪,自从与他相识以来,他还从来没有指谪过我的不是。我问道:“嗯?我哪里说的不对?”生花道:“带发修行者皆是女性,少爷你看这老丈可是女的?”我尴尬一笑,说道:“少爷我没有佛缘,你们佛门的事不大清楚,说错了话也是有的。”

    那老者道:“有没有缘,一时是看不出来的。有道是一见如故知,说的就是一见投缘。另有言道白首犹按剑,那说的自然是绝缘之人。佛渡有缘人,但有缘没缘,却不是一见便知的。”

    我道:“我也不剃光头,头圆头扁的我也不大在乎。老丈,你真是少林寺的?”老者道:“少林寺什么的,我还是头回听说。只是天下佛门一家,来自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佛,心怀善念,这就够了。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所以小哥说我是,我也就是了。呵呵。”

    这老头儿叽叽歪歪,说话不得要领,莫非是个傻子?我说你是你就是,我说你是一坨屎,你还真是一坨屎了?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也真有少林寺呢,原来是这老头儿在这乱讲一通,害我白表错情。我道:“老丈,你刚才唤我们何事?”我单刀直入的发问,以免他再胡乱啰嗦。

    老者道:“小哥,你来看。”我依言向前一看,只见他面前棋盘上摆着一个象棋残局,红黑双方各执七子,黑方剩将象车及四卒,红方剩帅炮双车三兵。红方四卒逼宫,黑方双兵拱将,正在僵持不下。

    我脱口道:“‘七星聚会’!”这“七星聚会”乃是棋局之王,亦为古棋谱四大名局之首,这棋局由双方各七子组成,结局时又多以双方合计七子为多,故又称“七星棋”、“江湖七星”、“七星同庆”、“七星拱斗”、“七星曜彩”等。此局深奥精妙,变化繁复多端,是车卒大斗车兵的高深排局。

    老者道:“你认识此局?”我道:“偶有所闻,并未得见。”这棋局声高名远,我以前从影视剧中看到过,这时一见我便认了出来,想不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竟有高人雅士在下这种棋局。

    老者笑道:“小哥你想不想试上一局?”

    寻常象棋我都下不明白,这种千古名局我怎敢去试?我道:“不,我不精此道,一试便输,不必试了。”老者笑道:“不试怎知一定会输?试试尚有胜算,不试却一定是输呢。”

    这老者说话,总似乎是暗藏机锋。我笑道:“老丈,你说的虽有道理,但在我看来却是不对。明知没有把握,却逞强去做,是一定会输的。这叫试试没有胜算,不试一定不输。不去碰它,怎么会输呢?”

    老者一怔,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向另二人道:“收了棋盘吧。”那二人依言将棋盘收到一旁。只听老者小声自言自语道:“这下赚不到他的钱了......”

    他语音虽小,我却也听了个大概,什么叫赚不到我的钱了,难道这残局是摆来让人破解收钱的?我道:“老丈,我们歇息了一会儿,已经耽误了赶路,这便走了。你们该下棋下棋,不必管我们。”

    老者道:“小哥不忙走。你再看看这个。”说着从身后拿过两个桶来。

    大家都看向那两个木桶,要看看这老者从桶中取出何物。老者嘿嘿一笑,揭开盖子,忽然一阵酒香扑鼻,原来这木桶当中竟然盛满了酒。

    老者道:“现在天气尚热,众位行路匆忙,想必也已渴了。我这里正好还有两桶美酒,已有十年之陈,众位要不要沽上两提?”

    这老者看起来颇为不俗,谁知原来竟是个卖酒的!

    生花一闻酒香,两眼放光,道:“沽上两提就沽上两提,纵马由缰去,管他谁与谁!”老者笑道:“大和尚怎能喝酒?”生花道:“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佛祖穿肠过,酒肉在我心,心怀善念,无处不是修行嘛,快给我沽上一碗。哦不,两碗!”一脸急不可耐之色,惶急之下佛祖和酒肉也掉了个个。

    这场面似曾相识,岂不正是水浒传中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的桥段吗?一念及此,我忙大叫一声:“不能喝!”

    大家一齐愣住。生花道:“为什么不能喝?”我道:“我出门走的匆忙,没带银钱。”其实我在那晚遭遇火灾偷盗之后,贵重之物便一直带在身上,花无意给我的那些金叶子,自然也贴身藏好。我这么说是比较含蓄的告诉他,这酒不能喝。

    谁知生花竟不解我话中之意,说道:“哎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少爷,碎银子你不都一直让我保管吗,我这里还有,打几提酒的钱,我还是有的。”

    我恨的牙根痒痒,说道:“少爷我突然戒酒了,要喝你喝吧。”小燕道:“我也不喝。”离灿道:“我也不喝。”白郁聪道:“呵呵,我倒是有点渴了,生花大师既然做东,那我也喝上一碗。”

    生花奇道:“少爷你昨晚不是还和我一起喝的酒吗,什么时候戒的?”我没好气道:“今天才戒!你自己喝吧,我不喝。”生花丝毫未领会我的不悦之意,喜道:“好嘞!”忙不迭的接过那老者递来的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用袖子一抹嘴,说道:“好酒!”又将一碗酒递给白郁聪。白郁聪接过,也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一会儿工夫,二人已经各自喝了七八碗。

    我看的目瞪狗呆,一时间竟然也有些垂涎欲滴。白郁聪也赞道:“好酒!”又来诱惑我道:“大哥,你要不要来上一碗?”

    志者不饮盗泉之水,我岂能喝这来历不明的酒?我强压住腹内馋虫,说道:“不喝,不喝!你们若是已经喝饱,咱们这就上路吧。”白郁聪道:“不,我还未喝饱,再来一碗!”说着又喝了两碗,这才作罢。

    我向那老者道:“老丈,你真是个销售奇才,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卖酒,竟然也卖出去一桶。”这一桶酒,我看已经被白郁聪和生花两人七七八八差不多喝光了。老者一笑,说道:“不是一桶,是两桶。”我奇道:“两桶?”

    老者道:“正是。还有一桶,刚才卖给了四个外地人。那四人长相奇异,一看便是外域之人。”他说的正是从山上下来的那四个人,也就是小燕说的“青狼族”人。听他这么一说,旁人也曾喝过他的酒并无问题,好像还是个正经商人一样。

    我道:“四个人喝了一桶酒,酒量倒是不小。”老者道:“是三个人。四人中一人未喝,其他三人喝的。”三人喝的,看来这几个人也有警惕之心,留一个人不喝酒,以防意外。

    生花道:“少爷,我们都喝饱了。你确定不喝一碗尝尝?”这酒香味一闻就是南方的花雕酒,度数不高所以能喝多碗,但事到如今我怎好再喝?我道:“我不喝。你们要是已经喝好,咱们这就上路吧。”生花和白郁聪齐声道:“喝好了!”我道:“那咱们就走吧!”

    忽听一人说道:“哪里走?”

第九十八章 装神弄鬼

    我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这卖酒的老者。我不由暗吃一惊,这老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凝神戒备,暗提“九阴白骨爪”之力,准备一有异动就要一爪子挠在他的脸上。

    只听这老者道:“众位客官,这世上哪有吃完喝完,将嘴一抹拍拍屁股就走的道理?这一桶酒,正好五两银子,哪位客官付一下账?”白郁聪和生花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我道:“老丈,你这酒虽然不错,但也非上上之选,怎么竟这么贵?”现在这个行情,一桌上好的酒席,也就不过一二两银子,这桶酒也就不过二十斤重,五两银子确实不便宜。

    老者笑道:“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说着将桶另一面转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一桶五两”。又道:“我这酒虽贵,却是明码标价,你们嫌贵,那要怪你们未曾事先询价,可怪我不得。”

    这话说的十分有理,我竟无言以对。我笑道:“生花,你不是有钱嘛,这酒钱,还是你来给吧。”生花将手伸到怀中抠搜半天,拿出几块碎银子,苦着脸道:“少爷,我这银子,似乎是不大够数......”

    我道:“咦,生花,几提酒钱,你不是有的吗?”生花不好意思道:“唉,这不喝着喝着,一时贪杯,喝多了吗。”我嘿嘿一笑,说道:“没有银子,以后就别乱充大头啦。这银子还是我来给吧。”说着伸手掏出银子,向老者道:“付账!”生花晃了晃脑袋,小声嘟囔:“也不用充大头,我脑袋本来就不小......”

    老者伸手接过银子,却没说话,向我瞧了半天,才道:“小哥还是爽快之人。既然如此,老汉今日也送你个搭头,小哥你好好收着。”说着拿出一块半圆的石片来。这石片厚如刀背,径约两寸,白中微微泛黄,似玉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

    我道:“萍水相逢,不敢领受,老丈好意,我心领了。”老者笑道:“这是做买卖的搭头,又不是白送你的,有什么敢不敢的?这物件名曰‘守神’,佩之辟邪养元,你收下吧。”

    看来这老汉是挣我的钱挣多了,昧心不过,这才给我搞个赠送小活动。我接过“守神”,道:“如此那就多谢老丈了。”将“守神”收了起来。老者道:“老汉这酒还可再多送你两碗,小哥你喝是不喝?”我道:“不喝啦!天色不早,我们这就赶路。”老者微微一笑,不再相劝。

    生花道:“少爷,咱们这就走吗?”我道:“大家歇息的也差不多了,你也喝饱了酒,咱们走吧。”小燕也道:“咱们走。”众人一同起身,便即上路。那老者微笑不语,目送我们离开。

    走了半天,终于回到归元峰。小燕嘱咐离灿道:“二师兄,你可不要再意气用事了,让大家跟着你担惊受怕。”离灿道:“师妹,你放心,我不会再干傻事了。”小燕点头道:“那就好。”

    折腾半天也都累了,用过晚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睡醒,仍是日上三竿,生花和白郁聪也没来啰嗦,看来是怕打扰我“苦练神功”。

    我摸出花无意给的那本书来,瞅来瞅去,越瞅越不爱瞅。这本书我已经翻看过无数遍,不说倒背如流,终归却读的通顺了,再继续翻阅,就觉得枯燥无味,兴味索然。但“英才大会”还有短短十几日时间,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是这本“无字天书”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研习。

    依着图释,今日又在识海中来去数次。识海中那片绿湖仍盈盈汩汩,来去间只觉识海湖水又涨了不少。岸边怪石穿空,天上不时有瑞鸟飞过。石间那那棵异株还在,看起来似乎又高大了一些,上次用手去拽,手上倒被它划出血来,我便不再管它,任它自生。

    不知不觉日已西沉,这一天便在修习“无字天书”中度过。中午未曾吃饭,时至现在也没觉得饥饿,晚上草草吃过晚饭,又冥想了一阵,觉得有些乏了,便将书收好,自己坐在桌边胡思乱想,休息一会儿。

    坐了片刻,忽听一阵极细的声响传进耳鼓,依稀仿佛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王之秋......王之秋......”我吃了一惊,这三更半夜的,是谁在喊我?

    只听那声音续道:“王之秋......你出来......王之秋......你出来......”声音虽小,却清清楚楚地钻进我的耳朵。我由惊变怒,走到门口一拉房门,门口却空无一人。那声音依旧断断续续缥缈而来:“王之秋......你出来呀......”

    我怒道:“什么人,装神弄鬼,戏弄本少爷!”双足一点,一个“铁掌水上漂”外加半招“梯云纵”,“嗖”地一声向前而去。身形甫一纵起,一时间我犹如腾云驾雾,向前疾去。我吓了一跳,以前我施展这两项正宗山寨成名绝技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速度,这一下既高且疾,看来这一天的修炼颇为有用。

    忽听“哎呀”一声,一人扑到一棵高高的树冠当中,一时间树叶四散,秋鸦惊飞,却原来是我乍得新技,还未掌握熟练,竟然一头栽到了树丛中。我扒拉开糊住脸面的树叶,一看自己正高高地骑在一根树枝之上,树枝被我一压,上下起伏,摇摆不定,恍如骑在了一匹高头大马上。

    我一边随着树枝起伏,一边还听着那若隐若现的声音正在叫我:“王之秋......哈哈哈......你快过来......”我怒火大炽,身形用力向下一沉,便欲借着树枝向上弹起的力道飞身而起。

    谁知“咔嚓”一声,这树枝承受不住我威猛精妙的“千斤坠”力道,猛然断为两截,连同我一起摔落在地。这下坠之势甚猛,“啪”地一声,只摔的我百骸欲裂。虽然周身疼痛,但我立时一个“鹞子翻身”站起身来,上次“鲤鱼打挺”我这只胖鲤鱼没打起来,这次我便不再使用那招。

    我忍住痛意环目四顾。按说摔落在地应该卧在原地稍作调整再站起身来,正所谓“气血翻涌,静卧从容”,但这种倒地不起的大脸我可丢不起,若是传扬出去,叫我老人家以后出去如何见人?因此我立即翻身而起,若无其事地拍拍灰尘,这叫做输人不输阵。

    只见四周茫茫,没有一个人影,那声音却无停歇之意,仍在渺渺响起:“我在这里......过来呀......”

    我听声辩位,猛地将手一抬,一只袖箭蓦然疾射而出,隐入前方茫茫夜色,消失不见。那声音戛然中断,一时间只听见满树树叶随风刷刷作响,其他再无异动。

    我不再施展我的绝世正宗山寨轻功,慢慢向前走去。地面被树荫笼罩,显得更加暗淡。我借着隐隐星光,四下观望。前方阴影绰绰,树叶随风摆动,不知哪来的暗竹也叶摇杆斜,勾勒出一副清冷诡秘的画面。

    我喝道:“何方神圣,为何在这里装神弄鬼,本少爷已经出来了,还不快快给我现身!”

    星辉清撒,秋风暗动。除了树叶沙沙,一时万籁俱寂,竟没有人回应。我慢慢前行,一边谨慎四望。来者不善,既然对方有备而来,连我的名字都一清二楚,自然不会被我随手一箭便给射死。他这般隐忍不出,一定是另有图谋。

    忽听“喀”地一声轻响,原来是我不留神踩断了一根树枝。我忙蹑起手脚,悄然四望,深恐对方忽施暗算。便在此时,忽然一个冰凉的声音道:“站住别动!”

第九十九章 异域之人

    这声音突如其来,吓我一跳。但吓一跳归吓一跳,你叫我站住不动我就站住不动?那本少爷颜面何存?我不仅要动,还要上蹿下跳。我“忽”地一下跳起身来,又落在地上,如此反复,上下用力蹦了几蹦。只听鬼哭狼嚎一声惨叫,一人叫道:“你踩我胳膊了!让你别动,你偏不听。哎呦,哎呦......”

    我低头一看,只见脚底下黑乎乎的一截不知什么东西,细细一看,原来是只胳膊,一人躺在地下,四仰八叉,这只胳膊正好伸到我脚底下来。怪不得刚才落地时候颇有踩屎感呢,原来是踩到这只胳膊上面了。

    我怒道:“刚才就是你这家伙,在这装神弄鬼地戏弄老衲吗?”那人喘着粗气道:“不是戏弄,我只是在外面邀你出来叙一会儿话,谁知道你竟然用箭射我。”我借着星光一看,只见这人大腿上插着一只羽箭,短小精悍,果然是我射的那只袖箭。

    我道:“君子不走左道。你若有事,尽可光明正大登堂入室,为何鬼鬼祟祟装神弄鬼躲在暗处?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哼,这般行径,料来也没有好事。”这人翻了个身,用胳膊撑着慢慢爬了起来,夜色朦胧下只见这人鹰鼻突起,眼窝深陷,是个异族之人。

    只听他道:“登门拜访,人多眼杂,有些机密之事不方便吐露。我在外面以‘千里传音’之术邀你出来,并不是装神弄鬼,实在是我这门技艺还未掌握纯熟,用起来难免有些跑音走调。还请王公子海涵。”这“千里传音”之术我倒是知道,通常是以真力将音波凝聚一线,传音送远,且只有被叫之人能够听闻,旁人纵然在身侧几尺的地方,也难以听到,因此又有个名字叫做“传音入密”。

    我见他中我一箭,瘸腿跛足,腿上更是“呲呲”地喷血不止,不由心软,道:“你先将伤势收拾一下,我看你流血不止,伤的不轻。”那人见我语气松动,喜道:“不碍事,不碍事。”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从怀内掏出金创药来,顺手将箭扯出,将金创药涂在伤口上,又撕下一截衣摆扎住。

    我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这人道:“我叫达马扎,是北郡青狼人。我找王公子,是要与王公子商讨一件机密之事。”我问道:“什么机密之事?”达马扎道:“王公子,令尊是如何逝世的,王公子可都知晓?”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成了我的老爹,而且还没出场就“嘎嘣儿”一声死了,关于他的事我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他是如何死的,花无意早已经说的明明白白,皇帝李易着诸葛雍查他谋反之实,尚未定罪便已死在了老虎司,事有蹊跷,多半是狗皇帝想鸟尽弓藏,而诸葛雍正好排除异己。

    我道:“这事与你有何干系?”这人不仅认识我,还深知我的底细,现在我神功未成,蛰伏于此,若是诸葛雍这狗贼得知信息,肯定会前来追杀于我。单单如此倒也罢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小燕他们宗门上下。既然这人不是良善之辈,又知我往事,我不由暗生恶意,虽然我从未伤过人命,但此时也禁不住想要手起刀落,一下结果了他,免除后患。

    达马扎道:“令尊逝世,当然与我并无干系。但令尊对当今皇帝忠心耿耿,别说是谋反,就算旁人对皇帝稍有异议,令尊也会挺身而出维护皇帝。说他谋反,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我问道:“我父亲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达马扎没答我问的话,续道:“说令尊谋反,还言之凿凿地搬出坊间传闻以证其事,又让与令尊一贯不合的诸葛雍前去查办,你说这皇帝安的是什么心?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诸葛雍将令尊下了牢狱之后,便动用私刑,置令尊于死地,这若不是出自皇帝暗中授意,他即便是与令尊不合,又如何敢不问而决?他就不怕日后皇帝找他问罪么?”

    他这番话与当日我初见白郁聪时,白郁聪说的那番话是大同小异。我虽然早已得知这事的前因后果,但达马扎这一番话说出来我还是暗暗心惊,这种兔死狗烹的事,历朝历代都无一例外的经常上演,本是不足为奇,但达马扎一个外域之人,对这事为何知之甚详?

    我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谁让你来的?这些事你如何得知?你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你要是再不实言,这夜深露重的,那可恕不奉陪了。”说着转身作势欲走。

    达马扎急道:“王公子莫急!我话未说完,这其中缘由,你听我说完便明白了。”我并不转身,说道:“那你就快说吧,我洗耳恭听。”达马扎道:“我们青狼族,原在贺兰北,自成一国,后被大诸所灭,并为北郡。说起来,嘿嘿,其实我们都是丧家之犬。”

    我转过身来,奇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达马扎道:“这与王公子自然是并无干系,但与令尊却有些干系,当年讨伐我们的将领,令尊算是一个。也正是因此,我们才能与令尊相识。”我道:“成者王侯败者寇,这世上原本也没什么绝对的是非对错,若干年后,后人评价起来,这统一国度的人,倒是有功之臣了。”

    达马扎道:“王公子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责怪令尊的意思,相反我们族人对令尊在战场上的风范还多有折服,对令尊尊敬有加。”我道:“你说来说去,究竟要说些什么?”达马扎道:“王公子,你说一个人,如果连家都没有了,会是什么心情?”

    他这话一下勾起了我的心事,我从原来的世界跌入这里,现在不正是个无家之人吗?我道:“那的确会是十分悲痛伤心的。”达马扎道:“是啊。我们族人国破家亡之后,自然是十分伤心。但伤心又有何用?于是我们有一部分亡国之人,便谋图复国。”

    忽然间我手起一拳,直直向达马扎脸上捣去。达马扎一惊,左臂向上一举,便来格我拳头。我臂肘一沉,拳头倏地从他臂下钻过,“嘭”地一声捣在他的胸前。达马扎胸膛中拳,怒道:“你,你......”

    我笑道:“看来你并不会传说中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原来刚才我听他说到复国,忽然想起大燕的一个人来,这人为了复国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将痴恋他多年的大好媳妇拱手送人,后来更是因复国不成而致发疯,他的成名绝技“斗转星移”,便是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达马扎一愣,问道:“什么?”我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位故人,刚才是试你一试。”达马扎道:“不知你这故人是谁?”我道:“唉,也是一位亡国之人,他整日筹谋复国,最后竟然疯了。”达马扎道:“复国大事,岂同儿戏?这人既然会疯,说明他心志不坚,意志薄弱。但我们族人的坚毅隐忍,岂是寻常人等所能比拟的?既然有所图谋,便有图有谋,图者,复国也,谋者,谋虑也。”

    想不到外域之人竟也能“之乎者也”地出口成章,我转头冲口说道:“生花,你看看人家,身为一个外族之人,竟然也有如此学识,你却总是不愿读书,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要么词不达意,要么断章取义。我看你得好好学习才是。”

    达马扎一惊,抬头一看,却见面前除我之外空无一人。他面露异色,有些惊恐地问道:“你说什么?”

第一百章 结盟之议

    我尴尬一笑,回过神来。原来我顺口说教,竟忘了生花并未在我身边。我道:“没事,没事!我是夸你有学问,你身处北疆,却能对中土文化信手拈来,实在是颇为不易,叫人佩服。”

    达马扎道:“这些年来,我们原来的青狼族改为北郡,很多族人已逐渐接受中土文化,再过上十几年,恐怕全部都要被中土同化,到时就再也没有人会提复国之事。说起来这武力掠夺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惊心动魄,但其实远不如文化侵略来的润物无声深入骨髓。这潜移默化,才是最可怕的。”

    想不到一介蛮夷竟然也有如此见解,我倒是小瞧他了。我道:“其实天下大同,若干年后,这国家的界限一定会消失。天下万事,皆有定数,现在所执着的,以后再看未必就对,有些事顺其自然倒比勉强为之的要好。”

    达马扎一呆,道:“王公子,咱们青狼人说话直来直去,不会绕弯,且莫见怪。我尝闻镇东候之子,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实在是草包一个。以前未与公子深谈,一直误以为真,想不到公子与传闻中颇为不同,谈吐见解,都非同寻常。今日我才知道,这世间之事,除非亲眼所见,否则道听途说,绝不足为信。”

    这次轮到我一呆,这王之秋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纨绔子弟,连这异域之人都知道,真是屎壳郎寄名片,臭名远扬。我道:“这世上的事,就算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有时都并非实情,何况是道听途说呢?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不论是人还是事,都要亲自去接触,才知好坏。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是白郁聪等人说我以前不学无术,我还会说一番“以前少不更事,现已痛改前非”之类的话,但同样的话从达马扎口中说出,我就来他个死不认账,一口咬定传闻不准,是他弄错了。

    达马扎道:“王公子言之有理,任何事都不能妄听人言,相信一面之词。以前咱们对王公子还有颇多疑虑,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王公子定堪重任。”我奇道:“慢着!什么重任?我可没答应你要做什么事,重任什么的,你还是自己担着吧。”

    达马扎道:“王公子先听我把话说完。”我道:“你说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的不得要领。你快说重点。”达马扎道:“这事还是得从令尊说起。当今皇帝对令尊有了疑忌之心,令尊其实也早有所闻。但令尊终没有做到急流勇退,以致身遭不测,真是令人扼腕叹息。”我道:“这世上的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能够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有何奇怪。”

    达马扎道:“正是。令尊大人在遭遇不测之前,我们青狼族人,曾经拜访过令尊,陈明利害,想要邀请令尊大人同举义旗,共商大计。但令尊坚决不受,又将我们派去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什么王某大好男儿,岂能与异族同流合污?王公子,我们对令尊一贯是敬重有加的,但这些话我们实在是不敢苟同。什么叫同流合污?令尊大人不肯审时度势,最终害了自己性命。若是早些与我们结为同盟,哪还会有今日之事?”

    说了半天,到这里才说到正题。原来这青狼族曾经与镇东候王庭坚早有接触,这事我倒是第一次知道。看来我这个爹为人倒是颇有风骨,就算看透自己以后的下场,也绝不干这种叛国之事,正所谓“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我这老爹也真是傻,人家皇帝都要卸磨杀驴了,你还管什么民族大义?就算是不肯与异族同流合污,以你的盖世神功,想逃去哪里还逃不走?何苦搭上一条性命。再说了,搭上自己的性命倒也罢了,连满门都跟着你遭了毒手,难道花匠丫鬟,管家护院,都不是人了么?

    我道:“为人子者,不敢闻父之过。如果你趁夜来此,只是为了说一些牢骚之言,那还是趁早请回吧。”达马扎道:“不,王公子,我今夜冒险来邀你相见,自然不是单单说些旧事。既然令尊大人已经逝世,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们意想不到的是,王公子你竟能虎口脱险,化险为夷。我们暗中查探,得知你以前实在是个纨绔之徒,因此没有及早与你接触。后来却发现你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甚至可以说是当世少有的人才,我们左思右想,觉得结盟一事,似乎可以旧事重提,王公子定然堪当大任,所以我今夜来此,邀你相见。只是这事太过隐秘,因此行事有些隐晦,以致让王公子误会,在下在这赔罪了。”说着双手一拱,躬身一揖。

    这番话说了出来,我一下子拨云见日,全都了然。说了半天,原来达马扎是早先与镇东候结盟不成,现在为了复国,又想与我结为同盟。但我身无修为,手无兵马,他们为何要与我结盟?难道单纯是因为我长的帅?

    我道:“我为什么要与你们结盟?”达马扎道:“王公子难道并不想为父报仇?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王公子肯定不会不报。然则王公子的杀父仇人是谁,难道仅仅是那诸葛雍么?杀人的是刀,但执刀的人呢?”

    我知道他所说的执刀之人就是当今的皇帝李易。说实话,报仇云云,我连想都未想,我误入这个世界,这个所谓的“爹”我见都没有见过,更加毫无感情可言,而且我一跌入这个世界便遭遇种种追杀,说起来也是因他之故,所以报仇的念头我连一点都没有。

    达马扎不知我心中所想,续道:“当今天子,那是何等威势。不说他手下百万雄兵,也不说他御前四大神卫,单单是他自己,也是已登上境的高手,修为颇深。王公子纵然神勇无双,机智过人,但孤身一人,要报仇恐怕也难如登天。因此王公子若要报仇,必然要有所依靠,才能成事。”

    我笑道:“想不到你们青狼族,倒是肯设身处地为我着想。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达马扎道:“王公子请讲。”我道:“你替我想好了我与你们结为同盟的原因,但我还想不明白,世界那么大,你们为何要挑我结盟?我现在身无长物,又无兵权,你们为何肯屈尊纡贵的前来找我结盟,我可是有点想不大明白。”

    达马扎一时无语,似在沉吟。半晌才道:“王公子,你对自己的家事,怎么好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我道:“这与我家事又有何干?”达马扎道:“王公子想要报仇,我们想要复国,咱们的目标不一样,但要达到的目的却是一样,那就是扳倒当今皇帝。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光靠咱们青狼族现有的勇士可不行,一是需要能够冲锋陷阵的精锐部队,二是还需招兵买马阔充实力。这两件事,恰好王公子便能办成一件。”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办成一件?”一面心虚地摸摸胸口,怀中金叶子兀在,更有传说中藏有宝藏的“地藏诀”揣在里面,招兵买马需要大量钱财,这达马扎竟然知道我怀有“地藏诀”可以发掘宝藏,要来抢夺不成?

    达马扎道:“这件事我们还没见到王公子的时候,就知道王公子可以办到。而且当世除了王公子,恐怕再也无人可以办到。”

    这岂不说的正是“地藏诀”?除了我之外,旁人确实没有此书。我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不,这书不在我身上!”

    这话说完,二人一时无声,树上树叶沙沙作响,不知何处起了一阵秋风。

第一百零一章 秘密部队

    达马扎奇道:“什么书?”他这么一问,我立时醒悟过来,他并不知道“地藏诀”的事情。我编道:“嗯,我是说这件事恐怕我也办不到。你要输了,可赖不在我身上。”达马扎道:“这事王公子若能登高一呼,必定应者云集。即便不成,我们也不能将罪责推到王公子身上,请王公子放心便是。”

    达马扎一口一个王公子,执礼甚恭。但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达马扎所说之事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我道:“你先说说看,究竟是哪件事?冲锋陷阵的精锐部队,和招兵买马阔充实力,这两件事似乎都与我没什么干系。再说了,我可也没答应你结什么盟。”

    达马扎道:“王公子,咱们结盟,合则两利。你不必急于拒绝,待我说完之后,你可考虑一下,权衡利弊,再作定夺也不迟。”我不置可否,道:“你说我能办成何事?还非我不可?”达马扎道:“正是非你不可。王公子,令尊当年被封镇东候,虽然显赫一方,但其实已经被释了兵权。既然没有兵权,那皇帝为何还要以莫须有的罪名,让诸葛雍前去查办呢?”

    我顺口问道:“为什么?”达马扎说的不错,既然我这老爹已经被释了兵权,对皇帝李易已经毫无威胁,那皇帝为何又要置他于死地呢?达马扎道:“因为令尊虽然已经没有兵权,但他有一个自己的秘密部队。当年这支部队跟随他征战多年,冲锋掠阵,功不可没。后来他兵权被释,这支部队却没有被整编重建,整支队伍一夜蒸发,消失不见。”

    这事我也是头回听说,倒是有些意外。我问道:“这部队哪里去了?”达马扎道:“王公子,你是镇东候之子,这些事情其实应该你最清楚才对,怎么反而需要我一个外人来告诉你呢?”我道:“这些事我自然知道,我只是考你一考,看你说的对是不对。”

    达马扎道:“这些事都是我们专门刺探情报之人转述给我的,若是略有出入,那也是有的。王公子,这部队去哪里了,其实正是我要问你的。当时部队消失,人人都道是部队解散,大家马放南山解甲归田,实则是这部队不知隐于何处,一旦有事相召,必能召之即来。这些人唯令尊之命是从,原是好事,但却因此引来了皇帝的疑忌,终于害了他的性命。”我道:“既然召之即来,那发生抄家灭门惨案的时候,这部队却为何没有出现?”

    达马扎道:“这个嘛,一来是事出突然,这部队可能还未得到讯息,二来或者令尊大人自有打算,没有发动号令。待到事情紧急之时,已经木已成舟,回天乏力了。”我想想花无意的话,达马扎说的不错,我那老爹好像果然是自投罗网未做抵抗,还幻想见了皇帝再行分辨,岂知连皇帝之面也未见到便枉自送了性命。

    达马扎续道:“如今令尊虽然逝世,但这支部队还在,也只有王公子能够找到并号令他们,所以说这事非王公子不可。”我吃了一惊,想不到我竟然还拥有一支部队,这真是喜从天降。这岂不是说以后我也可以为所欲为了?想到自己横行霸道的样子,我忍不住又虚拟捻须微笑。

    忽听一人喝道:“左右,给我拿下了!”达马扎吓了一跳,惊道:“王公子,你干什么?”原来刚才我想的出神,不由脱口说出了想象画面中的一句话。我尴尬一笑,道:“没事,没事。我是想说,这部队我忽然忘记它在哪里了。而且听不听我的号令,我心里也没大有数。毕竟那是我老爹的部队,认不认我,那也难说。”

    达马扎道:“王公子,这部队效忠令尊,自然是只认令尊的号令。然则如果部队远在千里以外,令尊岂能亲至对他们发号施令?那前去传讯之人便需要一块信物。”我道:“令符!”达马扎道:“对,正是令符。令尊本人亲至,号令部队自然无不遵从,但若非本人亲至,那便需要动用令符。如今令尊逝世,能号令这部队的,也只有王公子你了。旁的事倒也罢了,如果说是为令尊报仇,那他们对你的命令肯定无不遵从。只是你需要找到令尊留下的半块令符才行。”

    我奇道:“半块令符?”达马扎道:“正是。另外半块便在部队当中,你的半块令符,如能和部队的半块令符凑成一块,对的严丝合缝,那便可以号令部队了。”我道:“嗯,原来如此。只是我手里可没什么令符,号令部队的事,我看也办不到。”

    达马扎道:“这令符,当时也没在令尊手里。他随时都能亲自号令部队,要令符何用?这令符对他来说原本就是千里之外调兵遣将用的,所以他早就将令符交给了一个人。”我顺口重复道:“交给了一个人?”达马扎道:“正是。只有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令符。有了令符,王公子就可以号令部队。”

    我疑上心头,问道:“既然找到令符就能号令部队,你何不自行去找?找到之后,尽可自己来号令部队,岂不更好?”达马扎道:“这部队只对你镇东王氏效忠,旁人纵然拿到令符,又有何用?若是令符有用,那当今皇帝岂不早就将令符取去了?怎还会有以后这些变故。”

    达马扎说的倒也有理,看来在这令符还需配合刷脸使用才有效。只是这令符要去哪里去找?我虽然没有与他们青狼族结盟的意向,但拿到令符号令部队,将将士们撒到五郡四洲,去替我寻找萍萍,岂不是事半功倍?单凭我一己之力,要在茫茫人海找到萍萍,与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

    我道:“这令符究竟是给了谁?”达马扎道:“据我们所知,这令符交给了一位精通医术的有道之士,名叫车离子。”我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大樱桃!”达马扎一愣,不知道我说什么。这人名叫车离子,我不由一下就想到了中国大樱桃。车厘子本来就是大樱桃,冠以洋名之后,价格扶摇直上,崇洋媚外他乡月圆之人便觉得车厘子是外国之物,吃到嘴里也觉得比大樱桃甜了许多,真是可笑之极。

    我道:“我认识一位车厘子,他别号大樱桃。”达马扎道:“这我倒是不知道,只知他名叫车离子,字号倒是不知。”我问道:“他住在何处?”达马扎喜道:“王公子,你这是答应要与我们结盟了吗?”我道:“结盟的事以后再说,我还需考虑一下。我只是随口问问,并无他意。”

    达马扎道:“车离子原本住在榭州城外一个叫龙舌的小村里,令尊出事以后,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我问道:“达马扎,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简直比我知道的还多。”比我知道的多不足为奇,他知道的事情,当今皇帝也未必知道,可见这青狼族刺探情报的手段,真是高明的可怕。

    达马扎道:“我们打探消息,自有我们自己的手段。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十分隐秘的事,只要用心打探,就一定会打听的到。”我道:“你们的情报系统十分歹毒。佩服,佩服。你说这事我能办成,我自己却殊无把握。结盟一事,还需从长计议。”达马扎道:“不急,王公子尽可考虑周详。只是结盟一事,于你我有利,还请王公子三思。”

    便在此时,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第一百零二章 神龙摆尾

    达马扎身霍然转身,喝道:“是谁!”银光一闪,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刀,在手里轻轻转了两转,舞了两个刀花,刀尖向外,一时刀气凛冽,秋风之外更添凉意。

    想不到达马扎武学修为竟然还不低,刚才他被我轻飘飘一箭射中,看起来是修为不行,想不到倒低估他了。我轻声喊道:“达马扎!”达马扎并不转身,问道:“怎么?”我道:“你不必紧张,你后面并没有人。”

    达马扎轻轻回过头来向我一望,又转过头去,仍是充满戒备之意,道:“刚才我明明听到那边传来笑声。”他刚说到这里,忽听“咯咯”两声,那笑声又再响起。达马扎戒备之意更甚,刀光映在他的脸上,一掠而过。他紧握刀柄,刀意又浓了几分。

    我道:“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达马扎,你惯居北塞,可能还不知道有一种鸟叫做夜猫子吧。”夜猫子又叫猫头鹰,古语有谚“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传说夜猫子笑的时候,是在数人的眉毛有多少根,一旦它将人的眉毛数明白了,被数之人就会死去,因此古代一直视猫头鹰为不祥之鸟。

    达马扎奇道:“刚才是夜猫子的叫声?”我道:“正是。”达马扎戒备之态一松,收刀转身,道:“原来是夜猫子叫。夜猫子的大名我倒是久仰的了,但这还是第一次听闻它的笑声。倒是吓了我一跳,叫王公子见笑了。”

    我刚要搭话,忽然间一道刀光如惊鸿,如匹练,如长江入海,如惊涛裂岸,自暗处猛然向我劈来。这刀光来的疾若闪电,我不及招架,本能抬手护住脸面。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刀光四散,周边枝叶纷纷断折。我只觉左臂一震,半边身子被震的发麻。

    达马扎纵身扑出,人刀合一向我冲来。刀光再次闪现,“当当当当”几声大响之后,刀光中倏地分开两条人影,原来刚才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人向我出刀,我举臂挡了一刀之后那人举刀又来,达马扎反应过来抢上前替我挡了几刀。

    我倒退几步,摸着左腕圆环,这本能一挡,正好又是这圆环替我挡了一刀,虽然手臂发麻,胸中气血翻涌,但却毫发无损,并未受伤。达马扎晃动长刀,银光闪动,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后退几步,星光下只见他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巾。只听他道:“夜猫子有我笑的好听吗?我这么严肃的出场氛围,就被你们这么破坏了。还夜猫子,呸,我这明明是鹅叫声。”

    原来刚才我判断失误,那笑声不是夜猫子的叫声,竟然真的是一个夜行人发出来的。我一时大意,险些被砍中一刀。达马扎道:“管你什么猫叫鹅叫,你对我们深夜忽施偷袭,就是该死。”说着长刀横掠,平胸挥向那人。那人向后退开一步,竖刀一架,又是“当”地一响,一股寒意伴着秋风向四周铺开。

    我大喝一声:“快来人啊,有刺客!”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找人帮着打,这些本领我在原来的世界中早已运用纯熟,这时眼见眼见要打不过这人,急忙寻人帮忙。我这一喊,那刺客固然是一愣,达马扎也是吓了一跳。本来他趁夜来见我,便是不欲人知,现在我这么大声一喊,岂不是要暴露行迹?

    达马扎长刀一撤,右腿跟着踢出,一脚出毕又是一脚,使的也是一个“连环三踢”。那人刀势已老还未收回,达马扎这三脚踢了过来,他只好闪身相避。达马扎见他闪避,也不追击,纵身跃到我面前,倒提长刀向我拱了拱手,道:“王公子,我先告辞了,你自己保重!”说着身形向外一扑,纵跃出去,竟然说走就走。

    我呆立当场,说道:“哎,哎?”那刺客也颇为意外,“噫”了一声,欲待阻拦,一转念间又定住身形凝立不动。远处黑影闪动,达马扎已经去的远了。

    那刺客对我刚才的叫喊似是毫不在意,手上长刀闪动,道:“你这个逆贼,今日拿贼拿赃,还敢说并无谋逆之心?”今夜达马扎用鬼鬼祟祟的方式邀我相见,我本就心有芥蒂,更别说什么结盟了。但眼前这人比达马扎更甚,上来就砍我一刀,要不是花无意给我的手环是件异物,说不定今日被他一刀给剁死了。现在又居高临下的朝我这般说话,我心头火起,更不会解释给他听。我道:“老子谋逆又不是一天了,老子满门都是谋逆,你今天才知道么?老子连皇帝都敢反,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那刺客一怔,说道:“怪不得连垂千古也奈何不得你,传天下更是死在你的手里,你果然是不同常人。不过今天既然你遇到了我,那也无法可施。我给你两条道路由你选择,一是今天你跟我走,二是你今天不走:死在这里。”

    我仰天哈哈大笑。这一番笑,实在是心里没底,一来是先哈哈两声拖延一下时间,二是给自己壮壮胆子,假装胸有成竹,三是大笑出声,给生花他们示警。我毫无修为,声音不能及远,也不知道刚才大叫的那两声有没有人听到。

    那刺客果然上当,问道:“你笑什么?”我道:“你觉得我这个仰天大笑,气势怎么样?”那人一时不知我是何意,道:“平心而论,你这个大笑,倒是有几分气势。”我道:“那么比你刚才‘咯咯’‘咯咯’那两声老母鸡笑怎么样?”

    那刺客大怒,说道:“我就是笑上两声,你又何必一直挖苦刺挠?一会儿说我是夜猫子笑,一会儿说我是老母鸡笑,我看你笑的未必就高明到哪里去。”我道:“反正比你笑的要好。我跟你说,你以后再出场的时候,不妨学习一下我老人家的笑,你的气息应该先从鼻腔进入,转而进入喉腹,继而以胸腔共振,最后用......”话未说完,眼前白光闪动,那人大喝一声:“闭嘴!”一柄长刀从半空砍下,刀光宛似秋泓,清冽耀眼。

    我早有堤防,眼见他手腕一动,就知道他要出刀,待他刀光漫天的时候,我已经一拳捣出。这一拳由下而上,目标正是他的下颌。说起来我这成名绝技“一窜锤”真非浪得虚名,来到这世界短短一个来月的时光,我已经使用了数次,每次大抵都能一拳命中,不枉我早年“龙都第一小铁锤”的名号。这一拳捣出去,他刀光还未笼罩过来,我心中暗喜,看来这一拳是十拿九稳了。

    哪知他刀光一松,间不容发中身子一仰,我这一拳竟然落空。我暗呼一声“不好”,他身子后仰,刀光顺势一变,我这拳头竟然直冲着他刀锋去了。我忙向左猛拧身形,右肩急转,这一拳疾忙回伦,堪堪与刀锋交错而过,这一拳才没有捣到刀刃上去。

    这刺客应变奇速,看来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他一刀落空,身形已经站稳。我一拳急伦之下,竟成了背对着他。我猛地向前弯腰双手倨地,同时右腿向后急蹬,这一招刚猛有力,前倨后蹬,令人防不胜防,正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神龙摆尾”。要问我这“神龙摆尾”学自何处,那自然也是武侠小说外加电视剧,那是正宗的山寨版。

    只听“腾”地一声,那人脸上中脚,鼻血长流。

第一百零三章 带敌入境

    那人一呆,一把将面纱扯落,顺手用面纱一擦鼻子随手扔掉,抬头大喝一声:“纳命来!”长刀一扬猛然劈落。我身形顺势向前一翻,这一刀落在空处,他刀势不变直落入地,一股刀意顺着地面向前绵延而来。

    只见地上瞬时拱起一个个小丘,快速隆起又旋即落下,一路向我而来。当此情境我只好急纵而起,只要跃上树梢,这刀气便伤我不着。哪知我向上一跃之下,中力不济,还没跃到树梢,只觉身子一沉,向下落去。

    半空中我身子一挺,斜斜扑向一边,甫一落地我便一个翻滚向旁边滚去。好在那刀气直而向前未及四周,我扑落在地幸未受伤。我刚刚借着翻滚之势站起身子,那人刀势不绝,左撩一刀,右劈一刀,刀刀虚斩,道道刀气又随着他这刀势纵横而至。

    我大喝一声:“野驴不骑!”身形向一旁急闪,右跨一步,左退一步,前三步,后二步。此情期间,若有“最炫民族风”的音律响起,那我活脱脱就是上演了一幕“退休大爷广场舞”。但就是这看起来笨拙不堪的姿势,却躲过了他接二连三的刀气之袭。这正是小燕的独门步法“耶律不齐”,为了十几日后的“英才大会”,小燕将这路步法也传给了我,只是我偷懒未练,这时使出了未免有些有形无神。但即便如此,那人刀气纵横之下,我也尽数避过。

    我堪堪躲过这些刀气,大喝一声:“住手!”那人一愣,凝刀不发,道:“怎么?”我其实并无话说,只是接连使了些山寨招式之后有些乏力,若是那再接连来袭,恐怕我是低挡不住,因此先大叫一声,拖延一下时间。

    我道:“且慢动手!我来问你,你是奉谁之命,究竟是来杀我,还是来捉我的?”那人道:“哼,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你是叛贼之后,若要拿你,还会奉谁之命?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还有一事需要着落在你身上,今日你要痛痛快快跟我回去,我便不会伤你分毫。但若你要做无谓之斗,我劝你还是趁着断了此念,否则我纵然不取你性命,也要给你一些苦头吃吃。若有必要,亦可将你就地正法。”

    我道:“很好,我这就跟你走。”那人显得有些意外,道:“你肯跟我走?”我道:“正是。你看今日这夜色如何?”那人道:“你乱扯些什么?什么夜色?”我凝视他道:“人生苦短,刹那芳华。良辰美景,朦胧夜色,漫天星光,树影婆娑。这种夜景怎可辜负?我又如何舍得这条性命,弃美景而不顾,先行而去呢?”

    那人一呆,道:“美景怎可辜负?”我道:“对啊,美景怎可辜负?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繁花似锦,江山如画,你看,这火红的一片,是什么花?”那人看着我道:“火红的一片?”我道:“是啊,这么火红的一片,你看不见么?”那人目光呆呆地望定我,道:“火红的一片,我看见了。这是烈焰花。”我道:“正是。这烈焰花,有没有火焰在燃烧?”那人道:“有,火烧的好大。还有些鸟在上面飞。这是什么鸟?”

    画面突转,暗夜密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红的烈焰红,这些花随风起伏,宛如火焰在腾腾燃烧。烈焰上面红色异鸟飞来飞去,鸣似鹤唳。我指着天空上面那些拖着长尾的异鸟道:“你是说这些鸟?这些鸟叫做凤尾火鸦。这些鸟最喜欢吸食火焰,一旦它们吃饱了火焰,尾巴上就会生出长长的焰火,飞在天空的时候尾巴拖在天际,非常好看。”那人道:“这些鸟,好吃吗?”我道:“你还是恶性不改。你要想吃,为什么不自己去捉?”那人道:“对,我这就去捉!”说着长刀圈转,向上虚砍几刀。

    我道:“你别忙捉鸟,我问问你,你要捉我到哪里去?”那人道:“当然是去栗都啊。诸葛大人就在栗都,等我捉你回去。”我道:“杀了我岂不更好,捉我回去干嘛,这么麻烦。”那人道:“杀了你,诸葛大人就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了。”我道:“诸葛大人想要什么东西?”那人道:“要的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东西对诸葛大人十分重要。他再三嘱咐,让我不要伤你性命。说起来倒是十分奇怪,垂千古、传天下这些人前来寻你的时候,诸葛大人倒无此令,生死不计。这次也不知道突然要你何物,令我不能杀你。”

    我笑道“那么你呢?想不想杀我?”那人突然双目通红,恶声道:“我当然想杀你!”说着纵身跃起,半空中一刀劈下。我手指向上一挥,半空中陡然出现一道长河,那人“噗通”一声跌入河中。他狼狈挣扎而起,忽然间河水消散,碧空如洗,那人头下脚上“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他用手臂撑起身子,刀尖挺地,道:“这,这......”

    我道:“你想杀我,也得让我死的明明白白。不知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我叫苏栾。”我道:“苏栾,你只不过是奉命行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想杀我?”苏栾一呆,说道:“我为什么想杀你?”

    我道:“你想杀我,不是因为跟我有何仇怨,也不是因为对我心存恨意,更不是因为奉命行事。你想杀我,是因为垂千古、传天下、流万年等人都没能杀的了我。你想杀我,是因为你觉得你比那些人都强,你想证明自己。”苏栾怒道:“我就是比他们都强!”

    我道:“对,你比他们都强。既然你比他们都强,还用得着杀我以此证明么?”苏栾一呆,说道:“那我还需要证明么?那我还需要证明么?”重复了两遍,忽然间又凶性大发,身子猛然一挺,以身作箭,斗然向我射来。这箭尖正是臂端长刀,半空中身形还如同鳄鱼死亡翻滚般转动。

    我右足向天踢出,正是学自生花的“蹬天式”。苏栾转眼到了身前,长刀已经闪光耀眼。我“蹬天一字马”斗然踏落,一脚将面前长刀踩在地下,苏栾跟着重重摔落在地。我道:“你还不顿悟么?”苏栾大叫道:“我不服!”左掌在地上一拍,身子倏然弹起,他右臂一曲,一拳向我轰到。

    我足尖轻挑,寒芒激射,那柄长刀已跃入我的手中。我长刀一举,他这一拳才到面前。这一拳轰到,所向之处正是我竖起的刀刃,如若捣实,他的拳头必将一分为二。眼见他这拳收势不住,我刀刃轻转,以刀侧对之。只听“当”的一声,他这拳正捣在刀身上,“嘎嘣”一声,长刀断为两截,刀尖“嗖”地一声从我脸侧略过,“啪”地一下没入一棵树干,嗡嗡晃动,我手中空余一段刀柄。

    我道:“还要来吗?”苏栾红着眼睛道:“我不服!”我道:“你是不服我,还是不服流万年他们?”苏栾叫道:“我都不服!”我道:“那好。你看看,那边是谁?”说着向他身后一指。

    苏栾道:“我才不上你当。你向后指,是想趁我回头的时候偷袭我。”我赞道:“聪明,有前途。我正有此意。但我若袭你,还用偷么?”说着将手中半截长刀向外一扔,跨上一步,几乎和他脸面相对,然后右足猛然自下而上猛蹬而至,“扑”地一声正中他的下颌,他身子猛地仰天而起,重重摔落。

    只听有人说道:“我就在你身后,你怎么不回头看看?”

第一百零四章 催眠之技

    苏栾背脊一挺,腰间发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别看他刚才重重地摔在地上,但这他打挺的姿势倒比我这只胖鲤鱼标准的多,一打即起。他霍然转身,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人,正是垂千古。

    苏栾惊道:“你,你......”垂千古笑道:“你什么你?”苏栾道:“你不是奉命去刺杀南开谨了吗?”垂千古一愣,说道:“谁是南开谨?”苏栾奇道:“流云一剑南开谨,流云剑派自他而始发扬光大,只是这人竟对诸葛大人暗生不满,意欲对大人不利,为除心患,诸葛大人才派你去暗中刺杀。你怎么忘了?”

    垂千古道:“我不是忘了。只是我忽然也听到消息,说有人也对我不满,也要意欲对我不利,我这才先过来看看。毕竟对我不利之人,比之对大人不利,更令我不安。”苏栾抬起头来,冷冷问道:“你待如何?”垂千古道:“也不如何。只是对我不利之人,我跟诸葛大人一样,也必要铲之后快。”

    苏栾冷笑道:“这么说你是想杀我了么?”垂千古道:“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是何心思?”苏栾眼睛再度泛红,叫道:“你说的不错,大家彼此彼此,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你!”说着向身后一伸手,又抓出一把刀来,足尖一点身子已经跃上半空,长刀一摆,凌空刺向垂千古。

    垂千古双臂一振,周身刀光四起,也不知道他刀在何处,但刀意连绵,刀气凛冽,数道刀光向半空射去,既挡住了苏栾刺向自己的一刀,又同时反击过去。苏栾刀尖颤动,数道刀气被他尽数挡住。他在半空中借着这一跃之势,刀意更盛,扬起一刀直直劈落。

    垂千古见他这一刀刀势浩荡,不再硬接,纵身一跃,隐没在身旁的烈焰花海当中。苏栾一刀未中,身形已经落地,他长刀向前横扫,宛如秋风扫落叶,烈焰红花纷纷断折,随风四下飘散。苏栾一刀既出,一刀又至,将身前这片花海扫的一片狼藉。

    他蓦然停刀,凝神而立。但见身前红花随风起舞,犹如片片火焰凌空而动,甚是好看。透过红花间隙四望,却依然不见垂千古踪影。四周微风轻动,天上异鸟低飞,静谧无声。轻风拂过,他脑后长发被吹到脸侧,轻轻掠过双目。这时忽见烈焰花深处如同焰火乍分,一片刀光随着垂千古无声而出,疾向他当胸刺来。

    苏栾不闪不避,猛然一刀劈出,刀光相接,“嗡”地一声轻响,气波大震,烈焰红花断了一片,远处隐有松干断折。垂千古踏上一步,双掌齐出,数片刀光从他身后突现,沿他双臂顺他掌风疾刺向前。苏栾提到舞了个半圆,只听“呲呲”数声,刀光尽数刺在他半圆刀幕上,一时僵持不下。

    垂千古一声大喝,双掌吐力,蓦然刀光一涨,身后又有数道刀光急奔而至。苏栾“嘿”地一声向前踏了一步,半圆刀幕气势一增,刀光虽多亦不能透。苏栾道:“就你刀多?”说着左臂向后一摸,又是一把短刀持在手中。他顺势一甩,那短刀“刷”地一声裂空飞出,疾刺垂千古。

    垂千古大概刀已用尽,见短刀袭来纵身一退。苏栾紧追不舍,刀幕一收,一刀又劈了过来。垂千古故伎重演,提身一跃,又隐入花中消失不见。苏栾怒道:“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左手一伸,短刀飞回手中,向后一探,短刀又消失不见。他长刀连出,一时砍的红花失色,满地凋零。

    砍了片刻,仍不见垂千古现身。苏栾纵身而起,也落入了茫茫花海,隐没不见。烈焰红数量众多,苏栾虽然砍了一阵,却未伤根本。这时大片红花起起伏伏,看起来好似烈焰升腾,二人隐入其中,半点行迹不露。

    忽见其中一处如同火中洒落一道水龙,烈焰分开一条缝隙,原来是苏栾在其中提刀猛砍辣手摧花,那缝隙不停向前,正是他一路不停削砍。忽然间缝隙停止向前,跟着四周红花尽皆伏低,正是被刀意大盛所逼,原来是二人在此相遇,各自出刀。

    刀气一荡之下,这条缝隙复又向前,不过比之以前更加宽阔,原来是两人翻翻滚滚,一路斗向前去。忽然间垂千古长身一纵,如同飞鸟一般直掠过来,苏栾挺刀自后追到。

    垂千古半空中回身扬手,一道刀光当头劈下,苏栾身形急坠避开,甫一落地“刷刷”就是两刀,垂千古身前刀光闪现一一挡住,袖袍一拂,又是一片刀光掠向苏栾,他足尖一点,人又纵跃而出,飞向远处。

    苏栾横刀挡住刀光,双足一点紧随其后,在他身后又接连发刀。垂千古半空中无法招架,身子急往前扑猛然坠地,回身抵挡。苏栾连砍三刀,都被垂千古周身隐没的刀光挡住,他气凝双臂,双手握刀,猛然一记劈下。这一刀重于千钧,眼看垂千古低挡不住,又避无可避。

    我嘿嘿一笑,眼中瞧出来仍是黑漆漆一片,原来这时仍身处暗夜密林当中,那苏栾正在远处提刀乱舞,对这一棵松树胡劈乱砍,口中还念念有词:“垂千古,这次你还不死?”

    上次古流双到归元峰上来的时候,初次见我曾对我施了催眠之术,当时我入了他的催眠之境,差点走不出来,幸亏我早有警觉,知道自己是身处催眠境中,后来用现代科技的景象反吓于他,这才从境中脱困而出,若非如此,说不定此生都要困于其中,可说是十分凶险。这催眠术对这些武学高手来说,实在是不入流的技法,想不到古流双竟然以此末技困我。脱困之后我曾问过小燕修习的法门,这催眠术本就是玄宗密门的一项技法,小燕自然对我加以指点。我天资聪颖骨骼惊奇,稍加研习便略窥门径,这时深夜遇袭别无他策,只好冒险使了出来,谁知一使之下,果然奏效。这烈焰红花和垂千古什么的,那都是催眠境中的幻象。

    苏栾还在一刀一刀地劈那棵老松,忽听“呼哧”一声,那松树已被他拦腰砍断。苏栾怒道:“咦,你又要逃跑!”说着身子高高纵起,足底在松枝上一点,向远方追去,口中仍是不住叫喊:“垂千古,你不要走!”几个纵跃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舒了一口长气,就听一人道:“少爷,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到这林子里来干嘛?”我转头一看,正是生花站在我身后,想必是苏栾连叫喊带砍树的,终于惊动了他。我道:“这星空璀璨,长夜漫漫,如此美景,少爷我无心睡眠,出来随便走走。对了生花,你又为何深夜不睡,过来此处呢?”

    生花道:“我本已经安睡了,谁知道不知哪来的一只夜猫子,不停地‘咯咯’怪笑。听说它这是在数人眉毛,要是眉毛被它数清楚了,这人就死了。我怕它数清楚我的眼眉,就沾些唾沫抹在眉毛上,叫它难以数清。不过这唾沫一时半会也就干了,我只好不停地往上抹唾沫,这样一来就睡不着了。后来我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什么‘快来人’,我寻思莫不是这夜猫子成精,学人言语来诱我上当?哼,我可不上它的大当。”

    我抬头一看,只见生花眉毛上面湿漉漉的,果然是一直抹着唾沫。我道:“那你为什么又出来了?”

    生花道:“我听到有些异响,好像是伐木之声。难道有人深夜偷树?盗木贼我可不怕,所以过来看看,想不到少爷你在这里。少爷,你半夜三更在这砍木头干嘛?”

    我道:“我要做一口棺材。”

第一百零五章 掩耳盗铃

    生花奇道:“棺材?少爷,你要给谁做棺材?这棺材的木料以金丝楠木为上,松木为次,少爷你砍些松树来做棺木,材料可不怎么样。”我道:“这棺材又不是给你用的,何必那么讲究?”生花失望道:“不是给我的啊!”

    中国南方历来讲究风水之说,人尚在世的时候往往便给自己备好棺木选好墓地,并不以此为杵。生花是南方人,听我说要做棺材还以为我要送给他。我道:“这几天这归元峰也不大太平,恐怕会有些奸邪之辈前来骚扰。不论是谁失手打死了他们,少爷我宅心仁厚,便送他一副棺木。至于材料嘛,就不用太讲究了。”

    生花赞道:“少爷真是慈悲之人。若是有人前来对少爷不利,打死也就打死了,还用什么棺材?若真死了,将尸身用一张铁锹胡乱铲两下子,撅到沟里喂狗也就是了,松木棺材用在他们身上也是浪费。”

    我笑道:“生花你说的对,那就不必费神砍树了。依你之言,多备两把铁锹便是。”生花见他的建议被我采纳,高兴的大嘴一咧,直到耳后。忽然又想起一事,生花问道:“少爷,你怎么知道最近这里会不大太平?”

    我道:“少爷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就知道了。”生花道:“想不到少爷才到此处几天,就已学得了玄宗密门的精髓,竟然能观天测地,推算衍演了。少爷,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什么掐指一算,我只是信口开河,想不到生花竟信以为真,这倒弄的我有点尴尬了。但常言道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我继续吹牛道:“少爷我的本领又何止于此?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哪有我‘龙都小诸葛’不知道的事?”

    生花道:“少爷,什么是“龙都小猪哥”?”闻言一怔,我倒是忘了这个世界并无诸葛孔明等典故,难怪生花不知。我嘿嘿一笑,道:“这只不过是个自称而已,类似于‘我老人家’这种称谓。”生花道:“原来如此。少爷博古通今,令人肃然起敬。也不知这些学识少爷怎么突然间就无师自通,以前少爷可......”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言,看来是怕戳我痛脚,被我恼怒成羞之下“一窜锤”捣青眼眶。

    我道:“哎,生花,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少爷我已经脱胎换骨了重获新生了,你怎么老是记不住?”生花道:“是,是。少爷你与以前相比,那真是判若两人。”我道:“以前的事咱别老再提了啊,咱们要多看看以后的事。后面这几天你睡觉的时候可别太沉,万一少爷我有啥事,喊你你再听不到。”

    生花瞪着两个牛眼道:“不可能,我睡觉的时候最清醒了。尤其是我耳朵灵敏,任何声音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少爷你便是睡梦中放个屁,我都能听到。少爷你看,我耳朵还会动呢!”说着眉毛上挑,牵扯着两只耳朵动了动。

    今夜这么大的动静,生花都充耳不闻,说什么听觉灵敏,我可不信。我叹道:“唉,我这手里有个金箍就好了。”生花奇道:“什么金箍?”我这是忽然想到了孙悟空头上戴的金箍,唐三藏只要一念紧箍咒,孙悟空远在万里以外也能感应,如果给生花脑袋上也戴上一个,我岂不是可以随时召唤?想到生花头戴金箍的样子,我不禁觉得好笑。如果念动咒语,他那光头岂不成了一颗亚腰葫芦?想到此处,我口唇嗡动,念道:“嗡、嘛、呢、叭、咪、吽”,这正是六字真经“定心真言”,又名“紧箍咒”。念完咒语,我狞笑一声,道:“这次你还不死?”

    生花奇怪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回过神来,生花头上又无金箍,念这咒语有毛线用?我嘿嘿一笑,骗他道:“金箍嘛,顾名思义就是金子做的。刚才我念的咒语就是传说中的‘发财咒’,每日念上几遍,可保八方进宝,财运亨通。”生花听的两眼放光,说道:“发财咒?少爷你慢点念,也教教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原来是一个出家人,怎能贪图钱财,忙假意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我学了这发财咒也不是为了自己,我是想用来修缮寺庙,为佛像重塑金身,又用来修桥铺路,以结善缘......”

    发财咒咒语其实是“嗡,藏巴拉,扎念扎耶,梭哈”,将这紧箍咒教给他冒充发财咒,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我道:“生花,少爷我这‘发财咒’是当年我斥巨资从一位得道高僧手里买过来的......”生花打断我道:“既然是得道高僧,又怎么会被少爷你用金钱收买?”我道:“嗯,这老和尚可能并未得道,也未可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少爷我耗费巨资才买来这发财咒语,岂能轻易说与外人?”

    生花厚着脸皮道:“少爷,我可不是外人。”这可真是传说中的拿自己不当外人了。我道:“嗯,少爷我口误,口误,我说的是,少爷我耗费巨资才买来这发财咒语,岂能轻易泄露泄露天机?”说着奸笑一声,又道:“再说那老和尚当时也跟我说,无缘之人纵然得到这咒语,也无法带来财运。”

    生花目瞪狗呆,过了片刻,恼怒成羞地道:“少爷,那老和尚既然自己就会发财咒,又怎么会看上你那所谓的巨资?他想要钱财,直接念上几遍,不就来了吗?他既然贪你钱财,那就说明他那‘发财咒’是假的,少爷你肯定是上当受骗了。哼。”

    我笑道:“我上当受骗,你恼什么?”眼见生花面上更恼,忙道:“噢对,你是替少爷我着恼。生花,少爷我没上当,这发财咒更不是假的。你想想,我为什么肯去他那里耗费巨资?自然是他天天念这‘发财咒’,冥冥之中起了作用。这钱财不会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总要有个由头才能送到他手里去吧?因此我就是那受了他咒语影响,而去给他送财的人。所以说,少爷我既没上当,更没受骗。嘿嘿。”

    生花搔搔脑袋,一时没理解我这话的意思。搔了几搔,好好消化了一番,这才明白过来,说道:“少爷你说的有理,这‘发财咒’果然有用。”我道:“生花你放心,少爷我有就等同于你有。你要修缮寺庙,重塑金身,修桥铺路,少爷我定会助你达成心愿。此外你还有任何需求,都可向我明言,我都会倾力相助的。所以这‘发财咒’,你也不必学了。”

    生花感激涕零,说道:“少爷待我真好,你放心少爷,这几日我定会提高警惕,有任何风吹草动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一定要确保少爷平安无事。”我嘿嘿一笑,说道:“那就好。万一真有敌人来犯,你再蒙头大睡两耳不闻窗外事,那我老人家可危险的紧。”

    生花往怀中一摸,掏出两件事物。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两只金黄色的小铃铛。他将其中稍小的一只交给我,说道:“少爷,你将耳朵捂住,我摇来动铃铛。”我闻言一愣,生花这家伙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捂着耳朵摇铃铛,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掩耳盗铃”吗?

    生花见我犹豫不决,催促道:“少爷,你快点呀!”我只好将铃铛揣入怀中,双手捂住耳朵,看他有何武艺施展。

    生花将自己那只稍大点的铃铛提在手中,在我面前一晃,用力摇动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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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一位有着远大前程的有志青年,有一天忽然误入前朝错乱空间,演绎出一部笑梗不断、笑料百出却又催人泪下的穿越大戏。既来之则安之,待我先将丹心寄明月,再举坛向花醉一休吧。我在大诸朝的日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大诸朝的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大诸朝的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