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打狗棒法
我将手中铁棒挽了一个棒花,说道:“你看好了。”往身前平平一放。我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桃木桌子,桌上一张面板,面板上放着一块面团。
我随手掐起一块面来,用左掌按压几下,拿起铁棒,在右手中铁棒风车般一转,蓦然放于面板之上,擀动起来。只见我左手飞快拨动面团,右手不住擀压,周而复始,一会儿功夫,面前便摞起一叠面皮,细细一看,只见每个面皮都如橘子般大小,正是一个个饺子皮。
古流双惊的目瞪狗呆,食指向前虚指,说道:“这,这......”我笑道:“古掌门,如何?”古双流道疾步向前,抄起一个饺子皮,右手拿起一双筷子,向旁边夹去,旁边面盆一个,正是水饺馅料。他夹了馅料放进饺子皮,双手一捏,一只饺子便即包好。
他大嘴一张,将饺子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几口,吞下肚去。回身又包起一个,随即又吃进口中。如此反复,眨眼已经吃了二十几个。我笑道:“野蛮之人,行粗鄙之事。这水饺是要煮来吃的,你不知道么?”原来古流双刚才吃的水饺,包完即吃,原来都是生的。
古流双羞的满脸通红,忽然纵身而起,跃入馅盆当中。这盆子甚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跳进去的。他一跃起,身形便即变小,跌入盆中,身子越来越小,最后掉入馅中竟然消失不见。
我轻笑一声:“以无法无有法,以无限为有限,是为武术最高境界。”抓起筷子将馅料拌了拌,全部包成了饺子,这一番操作正是“以无馅为有馅”。我右手化掌为炉,托起面盆,左手凌空取水流于盆中,掌心加热,不多时盆中水开。
我左袖一收一拂,将水饺卷入盆中。只听“咕嘟咕嘟咕嘟”,不一会儿一盆热气腾腾的水饺便即出锅。我喝道:“大家来吃水饺!”
却见花无意自隐处走出,笑道:“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包水饺!”我惊喜道:“花大喇叭!哦不,是花哥,你怎么来了?其实我也不会包水饺,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就会了。”花无意微笑道:“我给你的秘籍你修习过了没有?”我张口结舌,有些惭愧,忙装聋作哑答非所问道:“嗯,你给我的金子,七七八八我用的差不多了。花哥今日来,是又来给我送金子了吗?”
花无意神秘一笑,说道:“正是。”探手入怀,摸出一物,只见黄橙橙金灿灿,果然是锭金子。花无意往前一松,说道:“你拿好了!”我单手接过,只觉入手甚重,忙双手同时去接,这金子迎风一晃,竟然又变大许多。
我兴高采烈将金子收入怀中,说道:“花哥,这么多日子没见,我怪想你的,来,咱们先吃水饺。”拉过盆子,招呼花无意来吃。花无意道:“好,我正好也有些饿了。”也不客气,拿过筷子吃了起来。
不多时盆子见底,看了这花无意还真是饿了。我问道:“这水饺可还够吃?如果不够,我再包一些来。”花无意道:“够了,够了!就是不知道这水饺,是什么馅的?吃了半天也未曾尝出。”
我猛然一惊,这水饺是什么馅的?花无意抬起头来,脸上神情说不出的诡异,问道:“这馅,是肉是素?”是肉是素?刚才古流双不知如何,竟跳入这馅料当中,难道他也变成水饺馅子,被花无意吃下肚去了吗?忽然间花无意脸色一变,捂着心口说道:“这水饺有毒,你,你......”说完“啊”的一声伏在桌上,面孔向下,不再动弹。
我大为惊讶,忙上前相扶,一扶之下,花无意并未起身。忽然他脑后头发向两侧一闪,后脑勺上清清楚楚又生出一张脸来,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指着他道:“你,你......”这脸孔哈哈一笑,喝道:“逆子!你连老子都不认识了吗?”
我仔细一看,这人眉宇间竟然与我有几分相似。只听他道:“老子王廷坚,为奸人所害,王家上下,现在空余你一人啦。唉,你自幼娇生惯养,你这肩膀,实在是稚嫩的很。你也不用想着替老子报仇了,以后自己好好生活,做一个平凡普通之人,其实也是大幸。”我疑惑道:“你是......我爹?”这人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家伙,果然是不认识我了。倒也难怪,你从小就未曾遭过苦难,未经历过风浪,这次打击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一时迷失心智,也属正常。”
我问道:“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人一怔,自语道:“我不是死了吗?我不是死了吗?啊,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忽然间一声大叫,面孔消失不见,花无意仍伏在桌上。
我过去掀开花无意脑后头发看看,根根见肉,毫无异状。这事太过诡异,我不由心下忐忑。我轻戳花无意,花无意一动不动。我扳住他的肩头,想将他翻过身来,刚一扳动,忽然间一柄长剑对我当胸刺来。
我忙撒手急退,花无意已经站起身来,我定睛一看,花无意却不是花无意,竟然是檀余老道。难道刚才的花无意是檀余假扮的?只听檀余喝道:“快将东西交了出来,道爷我留你一命,否则道爷这就送你归西!”我急道:“那东西那日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檀余一呆,问道:“已经给我了?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道:“就是你要的东西啊?你若是精通修补之术,现在应该已经修好啦!”
檀余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暗暗奇怪,喝道:“什么东西,痰盂子老兄你不是心知肚明吗?”檀余大怒,喝道:“你不与道爷好好说话,道爷送你归西!”长剑一挺,荡起一蓬黄沙,向我疾刺而来。
我抓起金箍铁棒,打了几个盘旋,劲力所激,黄沙飞扬,触目皆黄,瞧出来雾蒙蒙一片。檀余长剑已经刺到近前,我长棒一竖,格开长剑,檀余一此不中,身形随剑向前去了。
我目光左右一扫,竟然看不到檀余身影,不知道他隐匿哪里去了。黄沙阵阵,劲风飞扬,四下里一时寂然无声,唯有风声呼呼。
突然间远处地面一条土线由远而近,末端鼓起一个土包,眼看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破土而出。我大喝一声,高高跃起,手中铁棒抡圆,对准土包就是一棒。只听“嘭”的一声,土包一松,如同气球泄气,平复下去。
我环目四顾,暗自警惕。忽然间土线又起,直直向我奔来。我大喝一声,铁棒用力向直线之前一顿,铁棒杵进地面尺许,直线从中而折。我拔出铁棒,负在身后。
风声隐隐,黄雾蒙蒙。土线复起,我铁棒扬起,便欲一击,忽然沙地中高高窜出一人,长剑从上而下向我劈落。我定睛一看,正是檀余。我铁棒借势一挺,对准檀余捣出。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他长剑还未等到我面前,我铁棒已出,他若再向前劈进,那他胸口必先中棒,就如同他自己将胸膛撞在棒上一般。
檀余见势不好,撤剑回身,头上脚下,一剑刺进地里,身子也跟着匿与土沙之中。我喝道:“哪里走!”一棒向他落地之处劈落,只听“嘭”的一声,沙土飞扬,檀余踪迹不见。
我喝道:“打狗棒法!”倒拎着铁棒,一棒一棒不住落下,用的正是三十六路打狗棒。
第六十二章 催眠之境
只见地上沙土雾起蒙蒙,我这打狗棒一路使完,却始终未曾打中檀余老道,铁棒如同打地鼠一般,土堆此起彼伏,却始终打他不着。
我收棒而立。眼见远处土堆又高高隆起,我凝神聚气,大喝一声,身形高高纵起,半空中猛劈一棒。这一棒已非打狗棒法,用的却是一招“力劈华山”。这一招“力劈华山”乃是当年沉香劈山救母流传而来,劲力刚猛,开山裂石。这一棍落下,犹如万钧铁锤天外飞来,只听“腾”的一声飞沙走石,地面哗啦啦向下陷落而去。
整个地面全都塌陷,地面底下似乎是一个巨大黑洞吞噬一切,所有事物都被它吸入其中,消失不见。我“啊”的一声,也陷落其中。这黑洞似乎无边无际,而且甚是怪异,掉落其中并未直线急剧下坠,而是螺旋下落,速度也不甚快。只见四周出现了许多弯弯曲曲颜色不一的光柱,蜿蜒闪烁,恍如霓虹。
忽然间旁边飘忽闪现出一张人脸,我失声叫道:“云空大师!”这人脸神情宛然,正是云空大师。云空面无表情,轻飘而过。“黄兄!”只见前方人脸飘荡,面貌正是小酒馆赠我玲珑伞的老黄。我心中砰砰乱跳,只见四周人脸不住飘过,花无意,柳一玄,余桐,流万年,檀余......
暗处缓缓走来一人,说道:“你看到的黑,不是黑,你看到的我,不是我。”我定睛细看,这人正是古流双。
我心中一动,这才稍微有点清醒:我这是身处幻境当中。但这个幻境,是我的识海,还是古流双的识海?抑或两者都不是?
我长棒一挑,一招“棒打狗头”,向古流双当头砸下。古流双不躲不闪,身躯犹如镜花水月,轻轻一颤影像消散,我这一棒落空。
我铁棒一竖,立在身前,喝道:“生花,你要的长刀我给你带来了。谙嘛嚒昂嗟!”念了一个咒语,将棒子迎风一晃。只听铁棒“刷”的一声立即发生了变化,我心中一喜,忙抬头一看,只见这棒子化作了一只大扫帚。
这一下有点意外。按正常来说,此时铁棒应该化作一把长刀才对。我竟然不能自如掌控此幻境,难道这幻象是在古流双识海?我轻叹一声:“唉。今有大扫帚,扫尽心头尘。三千烦恼事,全都扫出门。一梦了无痕。”
古流双自隐处闪现,我扫帚一举,轻轻扫出,古流双又隐入暗处。只听他的声音自隐处传来:“你纵能扫尽天下人心尘埃,却怎能化尽人心之毒呢!”
天下之人,没有人会自承其非,大凡喝醉之人,从没有人说自己已经喝醉,而贼永远都在喊捉贼。古双流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要么古双流不是歹毒之人,要么这话就不是他说的。但古双流明明就是歹毒之人,而这话明明也是他说出来的,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道:“古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古流双道:“古往今来,皆道无毒不丈夫。然则人因何而毒?万事皆有因。譬如檀余老道,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杀于你?他又是贪图你的什么事物?”我疑道:“你怎么认得痰盂子老道?”
古流双道:“我自然认得。我不仅认得檀余,还认识云空,花无意,流万年,生花......我只问你,檀余问你要什么东西?”
我笑道:“这老道,前两天找我化缘,我好心好意给了他一只银钵,让他用来化缘,谁知这人不知好歹,竟然将化缘用的银钵当做了痰盂子,而这人又是个痨病鬼,这痰盂子老倒,于是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痰盂子老道。后来,这家伙又想找我讨一只钵子作化缘之用,我不再给他,他便喋喋不休的跟在我的身后向我讨要。想必你说的就是这个了。”
这刹那之间,我已经福至心灵,知道了问题的所在。现在的幻象,既不是在我神识当中,又不是在他神识当中,因为我催动识海之力,破解不了现在的幻象,又不能按我心意生成或改变幻象。唯一的可能,是古流双将我催眠,利用我的意识生成了幻境,而他又没有全然掌控我的意识,因此我用意念想象境像的时候,不很灵光,但也会令境像有所改变。他潜入我的意识,探知了我的所思所想,因此知道了云空、花无意、流万年等人,但檀余向我要什么东西,我意识当中一直未曾触及,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而他一直向探听的,也是此事。
我虽然已经大概清楚了这幻境的来龙去脉,但如何破除,却还是一无所知。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口如瓶,不再让古流双得知我太多秘密。
古流双道:“世界虽大,却能画地为牢。你要是不说,老朽可令你长居此处,不复外出。你纵有通天彻地只能,也只能在此施展,说是井底之蛙,也是客气。说实在话,井底之蛙实在是要比你幸运的多。你若蛰居于此,将永无天日。”我知他所言非虚,任凭我想象出多少境像,那终究是镜花水月,实则是我神识受困于此,难以醒来,也就是说在生花和小燕等人看来,我就是一个植物人了。
我纵然能操控神识想象出自己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境像,能孤身犯敌,能决胜千里,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但古流双只需默默退走,我便无计可施。在此孤独终老那也是奢望,外面大家看到我成了植物人,只需轻轻一把火,便能让我形神俱灭。
一时间我不由彷徨无计,额头上滴下汗来。这古流双,到底知道我多少底细?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地藏诀”的事?其实“地藏诀”对我来说,没什么半点了不起之处。但就算是我告诉他,他仍然一走了之,却又如何?
古流双,你究竟知道我多少底细?你知不知道,我来自何方,将去向哪里?我来自何方?在我的世界里,有这个世界上所没有的进步科技,现代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做梦都想不到。不用说别的,电灯电话,冰箱洗衣机,汽车电脑......我刚刚习惯了没有现代科技的日子,难道又要与这个世界诀别?真的是诀别也就罢了,死不死活不活的困在梦境,那可真是遭遇非人了。
且慢,现代科技......现代科技?我还要回到现代中好好享受生活,我这么帅,我不能死!一念至此我忽然灵光闪现,醍醐灌顶。我微微一笑,对古流双道:“古掌门,你过来,我带你去看看。”古流双面露冷笑,走上前来。我大声喊道:“TAXI!”话音一落,一辆出租车从暗处随手而至,停在我的面前。
我拉开车门,说道:“去机场!”拉着古流双上了后座。古流双缓缓回过头来,一脸茫然,问道:“机场?”我道:“正是!”出租车猛然加速窜出,古流双被这推背感闪了一下腰,他茫然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汽车自行驾驶向前,脸上神情惊疑不定。
我道:“系好安全带,上高速了!”汽车犹如离弦之箭射向远方,两边景物飞速倒退,不知比那高头大马快了几倍。古流双道:“这,这......”
片刻时间,到了机场之外。听着耳边轰鸣之声,看着庞然大物在不远之处升空,古双流双目圆睁,眼中流露出恐惧神色,蓦然“啊”的一声大叫,昏死过去。
第六十三章 生花之徒
所有景象尽皆虚化,向我双目迎面撞来,似乎一一收进我的眼中。天旋地转、斗转星移中,我一阵目眩。蓦然间画面定立,我眼中瞧出来只见小燕正站在我面前,生花、白郁聪都在一旁,目光望我。我知道,我已经出了幻境。
我稍一定神,看见古流双立在我不远之处,神色既有些惊惧,又带些迷茫。他稳了稳心神,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好,好。小燕师侄这门亲事,果然不错。今日老朽前来,只是关心小燕师侄,过来探望一下,并无他事。如此老朽就告辞了。”雨澜道:“师伯何不喝一杯茶水再走?”古流双袖袍一拂,道:“不必了,老朽另有他事,这就告辞。”转身走去。
雨澜上前相送,道:“恭送师伯!”古流双“嗯”了一声,并未回头,袖袍飘飘,大步去了。
小燕目光向我,神情关切,问道:“刚才他对你做了什么?”我问道:“怎么?”小燕道:“刚才你看起来就像一只呆头鹅一般,目光呆滞,我叫你你都不应,好像是在梦游。这老家伙肯定是对你做了什么。”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困意上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话说我这样子,持续了多长时间?”小燕道:“时间倒也不是很长,但我发觉你不大对头,过来喊你,你都不应,所以我觉得有些古怪。”
看来小燕他们并不知道我刚才被催眠之事,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时失神,而我在幻境中感受的时间却至少有几个时辰至多,正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我小声道:“这个古流双,要小心他的眼睛。他或许精通催眠之术。”小燕奇怪道:“催眠之术?我门中倒是有这一项功法,但这都是些不入流的旁枝末节,一般人都不屑修习。难道他竟然修了此道?”我道:“正所谓偏方治大病,末节要人命。他这催眠之术已有大成,要不是我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我这话倒是不假,要不是我急中生智,让古流双见识一了下我脑海中对他来说骇人听闻的现代科技,给他精神上造成极大惊惧,我也不能顺利摆脱他的催眠控制。这家伙见识了这种匪夷所思进步科技之后,肯定无法理解,说不定会把我当成神人,不敢再来惹我了。一念至此,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再敢来惹老子,老子就带你见识一下轰炸机,核潜艇,哼!”
此言一出,不但白郁聪和生花面面相觑,就连小燕也目瞪口呆,不知所云,雨澜更是睁大了茫然无辜的双眼,变成一只呆头鹅。小燕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雨澜回过神来,问道:“依王兄之言,难道师伯竟对王兄施了催眠之术?师伯和王兄初次相见,素不相识,师伯为何要对王兄进行催眠?”
雨澜并不知道小燕在外被追杀之事,小燕回来也并未提及,所以他有此疑问。我道:“嗯,说不定是他对我不大放心,用催眠之术来探探我的底细。”雨澜“哦”了一声,略觉尴尬,转移话题向小燕道:“师妹,眼看‘英才大会’在即,咱们跟师弟们,要勤加修习才是。”小燕道:“我又不参加,修习什么?”
雨澜道:“师妹你虽然那些时日不在门中,但这‘英才大会’我已经替你报名参加了。咱们门中共报了七人参加,除你我之外,还有离灿、卫渐高、唐之、林不远、叶米几位师弟。”忽然听到有人哀叹一声:“‘英才大会’你们参加吧,我不去了。唉,离家多年,我也想回家看看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离灿从里面走了出来,背着一只小小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雨澜吃了一惊,问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糊涂了?”小燕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这是要离家出走么?”离灿耷拉着眼皮,说道:“大师兄,小燕师妹,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告老还乡了。”一脸心灰意冷的模样。
雨澜道:“师弟,难道你当真糊涂了吗?你是小时候师父下山捡回来的,自幼生活在此,除此之外,你哪还有家?今天怎么竟然还要回家看看,你自小就父母双亡了,你忘了么?”小燕笑道:“二师兄,你又不是在朝为官,告什么老,还什么乡啊。再说,你又不老。”离灿愁眉苦脸的看着小燕,说道:“大师兄不说,我还忘了我自幼无家了。唉,既然如此,我就寻一去处,远避红尘,出家为僧去了。唉,人生在世,生又何欢......”
我道:“二师兄,你要出家为僧,我倒是认识几位得道高僧,果真要遁入空门,我可以给你引见引见。”小燕瞪我一眼道:“谁说二师兄要出家?他只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而已。”转头向离灿道:“二师兄,你不用出家为僧,咱们玄宗密门,本来也算是道教旁支,说起来你也算是半个道士,不用再画蛇添足,另外出家啦。”
我道:“正所谓佛渡有缘人。二师兄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么看都不像是颇具佛缘之人。即便是要改投佛门,那也不用远处去,在你面前就有一位佛门大师,你怎么视而不见?这位生花大师,乃是小红叶寺方丈大师的亲传弟子,在佛寺之中位列‘花’字辈,可以说是辈分甚高......”生花插口道:“不不,不是‘花’字辈,是‘生’字辈,‘生’字辈。”
我道:“嗯对,正是‘生’字辈。常言道,‘生龙活虎’,这‘生’字辈的大师,辈分实在是在‘龙’字辈、‘活’字辈、‘虎’字辈之上,二师兄要是投在生花大师门下,那辈分就是‘龙’字辈,真是个好兆头,好兆头啊。你名字叫做雨澜,正应了那‘龙云布雨’之意,此后平步青云,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离灿两眼翻了一翻,说道:“好教王兄得知,在下名叫离灿,大师兄才叫雨澜。”我老脸一红,原来刚才仓促之间,将他二人的名字记的掉了个个儿。我道:“咳咳,我当然知道二师兄叫离灿,只是刚才我看二师兄无精打采,对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趣,才故意这么说,吸引你注意力的。离灿离灿,龙鳞闪闪,金光灿烂,更是大祥之兆。”生花又将脑袋凑了过来,说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平步青云、出人头地什么的,少爷你说的是不是不大合时宜?”我道:“我就是打个比喻,总而言之,二师兄要是成了‘龙’字辈高僧,那不仅仅四大即空,六大皆空、八大皆空也是有的。”
离灿狐疑道:“当真如此?”生花咧嘴一笑道:“当真如此。”离灿道:“果然如此?”生花道:“果然如此。”离灿道:“既然如此,我就在此拜生花师父为师,从此遁入空门,不再理会世俗之事!”说着疾步上前,跪倒在地,“乒乒乓乓”对着生花磕起头来。
这一幕大出意外,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万万料不到他竟然真的拜起师来。小燕和雨澜也目瞪狗呆,说不出话来。白郁聪抚掌笑道:“恭喜恭喜,生花大师喜收爱徒!”生花大嘴直接咧到了后瓢,一时半刻再也合不拢来,笑道:“爱徒请起,这拜师大礼,磕八个头也就够了,呵呵,呵呵。”
离灿抬起头来,说道:“师父,我要跟随您老人家四海为家,浪迹天涯,远离这红尘羁绊。”生花道:“呵呵,徒儿你想必还不知道,这虚无山山色甚好,景致绝佳,为师正有意在此长期定居。”
离灿正打算跟随师父远走高飞,乍闻此言,不由两眼一黑,“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老血,晕倒在地。
第六十四章 杀师大仇
生花忙上前扶起离灿,叫道:“徒弟,徒弟!”离灿双目紧闭,只是不醒。白郁聪走上前来,说道:“生花大师不必着急,抢救这些晕去之人,我最有办法。”生花狐疑道:“是么?”小燕也惊奇的望向白郁聪。
白郁聪咳嗽一声,双唇嘟起,便往离灿嘴上凑去。原来他自从在“佛光寺”以我教他的“人工呼吸”之法成功救人之后,便对此技引以为奇,时不时就想展现一番。这时正好遇到了离灿晕去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然是心痒难搔,欲一展神技。
但这“人工呼吸”适用的乃是无法自主呼吸之人,普通昏晕只是失去意识,并未中断呼吸,这人工呼吸未必适用。而且此法多配合心脏按压之术同时使用,他这时用在离灿身上,未免有点不合时宜。
小燕瞪大眼睛,“啊”的一声,也不知道该不该出言阻止。这刹那间白郁聪已捏住离灿鼻子,嘴唇对准离灿之口,一口长气悠然吐出,全部吹进了他口腔之中。只听离灿被噎的“坑儿”的一下,大叫一声猛然坐起,满脸涨的通红。他喜道:“小燕师妹!”
小燕还没说话,他已经看清眼前之人正是白郁聪,只见白郁聪双唇前突还未收回。他又气又急,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这这这......”
白郁聪洋洋自得,说道:“你不用谢我。我就说嘛,我这‘仙人渡气’之术,即便是新死之人也能救活,更别说你只不过是晕倒而已。”小燕早就听白郁聪吹过牛,还不怎么惊奇,雨澜却惊的用两手托住了下巴。
听着白郁聪自吹自擂,将人工呼吸叫做“仙人渡气”,我不由腹中窃笑。好歹忍住笑意,我正色说道:“白贤弟,其实这种晕厥,你替他掐掐人中即可醒来,不用将你的仙气外渡。”人中穴位于上唇上方正中的凹痕,又名“子庭穴”,是经脉之中沟通任督二脉的重要穴道之一,若遇晕厥,掐此可醒。
白郁聪一呆,道:“大哥见多识广,学识渊博,这道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下次若再有人晕倒,就用此法试试。”
离灿抚着自己的嘴唇,怒道:“你这淫贼,毁我初吻,今日我要教训教训你!”说着翻身而起,“刷”的一声抽出长剑。白郁聪惊道:“师侄,我这是在救你呀,你怎么要恩将仇报呢!”他见离灿拜生花为师,这时竟然以师长自居了。
小燕喊道:“二师兄,不可如此!”离灿充耳不闻,长剑一挑,剑尖疾刺离灿小腹,跟着斜而向上,看着架势,是要将白郁聪来个开膛破肚。白郁聪向后一退,避开剑锋,叫道:“咦,师侄,你来真的啊,我差点被你一剑劈死了。”离灿双目通红,说道:“正是要一剑劈死你!”白郁聪笑道:“真要劈死我,倒也不那么容易。”离灿大喝一声,长剑连绵刺出,犹如江水滚滚。
白郁聪纵跃相避,叫道:“生花大师,你也不管管你的好徒弟!”小燕纵身上前,分隔在二人中间,喝道:“好啦,你们闹够了没有?”离灿收剑而立,身躯不断颤抖,显得激动无比。小燕道:“二师兄,你今日对生花大师行了拜师之礼,果然是要背出师门,另投门户了吗?”离灿低头道:“小燕师妹,你知道的。我不是要另投师门,我只不过是心灰意冷,想要远离红尘,遁入空门。”
小燕道:“二师兄。今日我要问问你,男子汉大丈夫,处身立世,最重要的是什么?二师兄,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远比眼前这一点儿女情长要重要的多。二师兄,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说着向远处空地走去。离灿低头跟在小燕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去。
我暗自奇怪,不知道小燕要跟离灿说一件什么事,可能是说一番言语安慰安慰他也说不定。远远瞧见二人在一处石凳坐定,小燕跟离灿说着什么。离灿表情由失落黯然到聚精会神,转而惊讶无比,而后站起身来,似乎有些怒气冲冲。小燕又说了些什么,离灿渐渐神情凝重起来。
白郁聪小声道:“生花大师,你这徒弟虽俱佛缘,却不谙佛法,今日我差点死在他的手里,以后你要对他严加管教才是。”生花笑道:“嗯,后续老衲将会把我的毕生绝学都传授于他,以后再有机会动手,说不定你可以将‘差点’二字去掉了。”这生花,离灿刚刚行了拜师之礼,他就开始护犊子了。
小燕和离灿一前一后走了过来。离灿走上前来,对生花拱手道:“师父......”生花咧开大嘴应道:“哎!”离灿道:“师父,我今日拜师,事出仓促。说起来我也是一时心智失常,才做出这种荒唐举动。”生花道:“不荒唐,有何荒唐之处?你要拜师出家,为师就顺势收徒,也属自然之举,不碍事,不碍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为师就替你剃度了吧!”说着从袖内一掏,拿出一把剃刀,阳光下光芒四射,生花耀眼。
离灿忙道:“哎呀师父,不急不急......”不防被生花一把薅住衣领拽了过来,左手一抬抓住他的发簪,右手持刀便要剃去。
就在这个紧急的时刻,白郁聪忽然问我道:“大哥,你那天跟我说要传我一套‘辟邪剑法’,当时说这套口诀艰难繁复,贪多不烂,一日只能传我两句。头两句你已经传授于我,却不知后面的口诀是什么呢?”
那日我跟白郁聪吹牛,说要传他一套“辟邪剑法”,说这神功施展出来,如鬼似魅,迅捷无比,威力巨大,当时跟他杜撰的两句口诀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他这时看见剃刀,定是忽然想起了这两句口诀,这才有此一问。我奸笑道:“贤弟,却不知道你头两句口诀,感悟的如何了?”
白郁聪皱眉道:“大哥,我日思夜想,这两句口诀我虽然已经融汇贯通,但却无法狠下心来修炼。一来是不知这功法是否真如大哥所说神乎其神,二来我想问问大哥,还有没有变通之法?”我道:“贤弟,既然如此,我就再传你后两句口诀吧。”白郁聪大为惊喜,说道:“多谢大哥!”
生花一只手薅住离灿头发,一只手凝在半空,侧耳倾听,要听我这神奇功法的第二句是什么。我一挺胸膛,深深呼吸,说道:“贤弟,今日我就再跟你说后面两句,你听好了。后面两句是:如若不愿,不宫也行。”
白郁聪一愣,转而哈哈大笑,道:“大哥传授的果然是神奇武学功法!小弟对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无地自容!”我得意的拱一拱手,说道:“过奖,过奖!”
离灿趁生花不备,将头一抖,脱离生花魔掌,说道:“师父!不忙剃度。今日之事,全是赖我。我暗恋师妹已久,听闻师妹即将出嫁,不由失了心智,才会想要逃离避世。但大丈夫生而为人,需扶危济困,建功立业才是,这些道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但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然已经行了拜师大礼,那您就是我的师父。只是现在我本门中还有些事未曾处理完毕,所以现在不能剃度,还请师父见谅。”
生花道:“不知徒儿还有何事?”离灿道:“一来,我还要参加‘英才大会’;二来,我授业恩师的大仇未报,我要报得此仇。”
生花还未说话,雨澜却大吃一惊,问道:“什么师父的大仇?”
第六十五章 骑驴难下
小燕道:“大师兄,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着你啦。我爹的死,其实是事出有因。”雨澜道:“师妹,当年咱们玄宗密门的众位师叔伯,前往天剑大会,师父留守门中,这才被寻仇的敌人高手杀害,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小燕道:“师兄,今日我对你说的这一番话,不要让其他师弟们知道,否则对我师门不利。其实这事我原本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但今日二师兄要闹着要出家,我只好将此事告知于他,以激发他的上进之心和昂扬斗志,免得他自怨自艾一蹶不振。”离灿低头不语,雨澜问道:“师妹,究竟是什么事?”
小燕道:“咱们的掌门师伯,有可能就是当年之事的幕后主使之人,我爹的死,他脱不了干系。”雨澜“啊”的一声,极为震惊。小燕道:“师兄,你一定想不到,其实我已经对他进行刺杀试探,而这次我久出未归,也是因为他安排门下在外对我进行截杀所致。他以为安排些生分面孔的弟子对我出手,我便认不出来,但其实不说本门武学难以完全掩饰,就算是那些蒙面弟子,有几人单凭身形轮廓,我也能认个八九不离十。”
雨澜道:“师妹,你竟然对师伯.....对古流双进行刺杀?以你现在的修为,哪里是他的对手,你......你没事吧师妹?这些时日你久久未回师门,想不到在外面竟然遭遇追杀。谢天谢地,师妹你安然无恙平安归来......”小燕道:“是啊,他们追了我八九百里地呢。要不是王之秋和生花大师他们,我能不能安然回来,还不知道呢。”
雨澜走上前来,对我三人深躬一礼,说道:“多谢诸位对我师妹施以援手,雨澜深为感激!以前不知,多也怠慢,还请各位赎罪。”离灿也跟着施了一礼。
我几人急忙还礼。我道:“雨澜大师兄,你这就太客气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份内之事,大师兄千万别放在心上。”雨澜又施了一礼,这才转向小燕,道:“师妹,师父的大仇,咱们不能不报。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替师父他老人家报仇。”小燕急道:“大师兄!我就是怕这件事告诉你们之后,大家冲动报仇,咱们修为不及他,而且他门下弟子众多,咱们要是草率前去报仇,不仅伤不了他一分一毫,还会造成师门相残,这才一直没有将此事说出来。若要报仇,咱们就需好好谋划,提升修为,务求一击而中,不可伤及无辜,更不能造成同门相残的局面。”
雨澜咬牙切齿,道:“师妹说的不错!咱们现在打不过他,要是举师门之力大举寻仇,定然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如此一来咱们玄宗密门将元气大伤,这一幕相必师父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愿看到。但要单独找他寻仇,一来我们修为还赶不上他,未必就杀的了他,二来他孤身外出之时不多,机会难觅。”
我笑道:“刚才就是一个大好机会!古流双刚才不是独自前来的么?小燕你这些话早些说出来,大家一拥而上,说不定刚才已经结果了他啦。”小燕道:“哪会如你想的那般简单?一来刚才他能自己过来,肯定已经留有后手,多半他随身弟子就留在门外相候。二来他如果在我们这里出事,他山门弟子们定然会闻风而至,这样还是一个同门相残的局面。再说刚才即便是大伙儿一起出手,也未必能伤的了他。”
我吹牛道:“刚才我是没得到小燕姑娘你的确切指令,否则岂能容他轻易下山。我这‘武林绝学七伤拳’什么的,那可不是吹的。咱们一拳轰杀了他,再将他扔下山崖,他门人弟子要是找上门来,咱们就给他来个死不认账。这叫死无对证。”
白郁聪抚掌笑道:“好计策好计策,大哥果然计谋过人,才情出众!”我颔首微笑,雨澜和小燕却面面相觑,双双瞪眼。
生花不合时宜的提出了他的疑问:“少爷,你确定你能一拳轰杀了他?阿弥陀佛,小僧可有点不大相信。”生花这家伙,关键时刻就来拆我的台,我没好气道:“一拳轰不杀,那就两拳。”生花见我神色不善,不敢争辩,自己小声嘟囔道:“我看两拳也够呛......”我右手小臂一竖,向生花攥了个虚拳,生花吓的连忙噤声。
小燕笑道:“之秋公子如此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刚才怎么还被人家催眠了,像只呆头鹅一样?”我面不改色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才他只不过是把握住了我的所思所想,才催眠了我。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见了他,我将喜怒不形于色,这样他就完全没有机会对我下手了。而且你不知道,其实刚才他是在我手里吃了大亏的,说起来还是我更胜一筹呢。”小燕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是吗,原来如此,那倒是失敬,失敬了。”
雨澜忽道:“现在咱们几人的修为,单打独斗,任谁都还不是师.....古流双的对手。但王兄如此了得,咱们联手......”说到此处忽闭口不语。小燕问道:“大师兄,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出来。”
雨澜道:“王兄非我门中之人,为师报仇这种大事,要和王兄联手,似乎有些不妥,对王兄来说,也未免也有点强人所难。”小燕笑道:“我早晚都要跟他成亲,有什么妥不妥的?他又不是外人。对吧之秋?”说着朝我得意一笑。我吓了一跳,说都不会话了:“不不不,这这这......”
小燕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就说嘛,你看,之秋都说了,没什么不妥。嘿嘿。”雨澜道:“我原也寻思王兄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妥,但万事都需考虑的周全一点嘛。王兄,这‘英才大会’在即,不如我替你也报上一个名,前去参加吧。”
扯着扯着怎么又扯到“英才大会”上面去了?我又不是玄宗密门的人,参加毛线“英才大会”。只听雨澜续道:“作为小燕师妹的夫婿,参加‘英才大会’,任谁也说不出不是来。其实最为稳妥的是王兄能加入我们宗门,但咱们门中,师父已经仙逝,王兄肯定无法拜平辈师兄弟为师,再说咱们师兄弟的这些斤两,当然也不足以担当王兄的师父,所以只能以小燕师妹夫婿的身份前去参加。”
我还没答应要去,他已经在这替我考虑起身份来了。以小燕师妹夫婿的身份参加,还不如直接拜南风小师弟为师算了。还没等我出言拒绝,只听雨澜接着道:“这‘英才大会’有一项考核,需掌门亲自对参加的弟子出手相试,到时咱们若不趁着这‘英才大会’的机会报仇,古流双也肯定趁机对咱们下毒手。因此咱们现在就未雨绸缪,提前打算,到时咱们联手,一举报了此仇,然后小燕师妹再痛陈其咎,还咱们师父一个公道。”
我就是吹吹牛,雨澜竟然当了真。我赧然一笑,说道:“其实我的‘武林绝技七伤拳’说不定没那么好用,万一,嘿嘿,万一到时轰他不死,他再恼怒反噬,恐怕会伤了大师兄和小燕姑娘呀。”雨澜道:“这个王兄不用担心,只要王兄参加,咱们联手,十拿九稳。毕竟我的‘银河九剑’也不是白练的。”
这一回骑驴难下,我把心一横,说道:“好,我就参加咱们这‘英才大会’,与大家联手铲除坏蛋,顺便见识一下咱们门中英雄。”
第六十六章演武选兵
雨澜大喜,说道:“王兄肯出手相助,这事十九可成。这古流双修为甚高,咱们都须小心为上,算起来离‘英才大会’还有十日时间,咱们趁这段时间,还要好好勤加修炼,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小燕见我要出手相助,不由喜上眉梢,笑道:“你真的愿意出手助我?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的,哈哈。”
我半点修为没有,去参加什么‘英才大会’岂不是自寻死路?但自己吹出去的牛,趴着也要圆起来,我痛心疾首的道:“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原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小燕姑娘你这么说,就有些见外了。”一时间不由有些后悔,看来参加‘英才大会’,这顿胖揍是免不了挨了。
小燕道:“话是这么说,但你能挺身而出,我还是挺高兴的。这几天你也将自己的神功秘法好好再修炼一下吧,练一下总比不练要好。”
小燕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花无意还给我了一本书籍,这么多时日未曾翻看,都快忘了有这么本书了。嗯,是时候找出来练上一练了。我道:“对,小燕你说的对,这几天我定然时时修炼,以求精进。”
小燕笑道:“你用什么兵刃?咱们玄宗密门,属于剑宗,兵刃皆以长剑为主,你要不要也来一把?”
我从未修习过任何武术,要我耍刀弄剑,岂不是自露马脚?敌人伤不了,别再一剑伤了自己。我道:“刀啊剑啊这些兵刃都过于锋芒毕露,我为人心慈,不爱使用这些兵刃,我就赤手空拳好了。实在不行,我也可用纸伞当做兵刃,反正我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也可化伞为剑。至于兵刃嘛,生花和白贤弟的兵刃已经断折,倒是可以给他们两人各自打造一把。”
雨澜插口道:“这事好办,也不用另行打造,咱们演武厅内,什么兵刃都有。却不知二位用何兵刃?”
生花咧嘴一笑,道:“小僧平素所用的是一柄一百六十三斤长刀,不知道贵门中有是没有?”白郁聪道:“在下所用,乃是一把精钢折扇。”
雨澜道:“这兵刃咱们厅内都有。只是这长刀有八十九斤重的,有一百七十二斤重的,还得生花大师亲自前往,一试轻重。若不合适,再另行安排打造。精钢折扇嘛,倒是也有几柄,也请白兄看看,能否入得了法眼。”白郁聪笑道:“我倒没什么讲究,差不多趁手就行。”雨澜道:“那就请各位移步演武厅吧。”
众人跟随雨澜到了演武厅,只见这演武厅内四周布满兵器架子,间或几张木椅摆在中间。架子上陈列这各种兵刃,叫人眼花缭乱。我草草一看,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流星锤,样样俱全,而弓箭、双节棍、判官笔等也是陈列其中,置身室内,恍若开起了兵展大会。
我从未真真切切的见到过这么多真实的兵刃,不由有些穷汉进城的感觉。我就近取起一只双节棍,喝道:“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手臂一挥舞动起来。只见我面前棍棒翻滚,看起来犹如风车轮子在快速转动,果然是耍得一手好棒。白郁聪赞叹道:“大哥果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棒法使出来精彩绝伦,虎虎生风,真是精妙至极......”
一语未毕,蓦然棍子翻滚上来,我收势不住,“砰”的一声正砸在自己额头之上。我只觉“嗡儿”的一声天旋地转,差点一跤坐倒。我伸手摸摸额头,毫无悬念的出现了一只鸡蛋大小的大蘑菇。白郁聪夸赞之词还未说完,陡生异变,他一时还刹不住车,一路夸了下去:“大哥狠起来连自己都打,果然厉害。打都打的这么帅,你看额头上这个大包,好像鸡蛋一样,真是好看......”
众人见我打中自己,开始都是一愣,听了白郁聪这句点睛妙语,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直垂头丧气的离灿,也笑出鹅叫声来。
我恼怒成羞,气极反笑,问道:“贤弟,我头上这只大包,当真好看?”白郁聪笑道:“当真好看。”我道:“果然好看?”白郁聪道:“果然好看。”我狞笑一声,说道:“既然我这只大蘑菇这么好看,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我也送你一只吧。”白郁聪“咦”了一声,还未弄清楚状况,就见面前黑影晃动,跟着“砰”的一声,额头上也生出了一只大蘑菇。这只蘑菇饱满红润,比我额头上的只大不小,原来我挥动棍子,在他额头上也用力敲了一记。
白郁聪“哎呦”一声跳起身来,我笑道:“贤弟,你不必羡慕我啦,现在你也有了一只。”白郁聪双手扶着额头,说道:“大哥,哎呦,小弟也不是羡慕你的蘑菇,只不过是夸赞一下你而已,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一只呢?哎呦,哎呦......”我笑道:“贤弟,你不想要你就说嘛,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呢。你那一阵夸赞,我还以为你十分想要呢。看来为人处世,千万不能叶公好龙,口是心非啊!”
生花奇怪道:“少爷,什么叫叶公好龙?”叶公好龙这成语说的是,春秋时期的叶公称自己非常喜欢龙,雕梁画栋皆为龙,天上真龙听闻后前去拜访,叶工见了真龙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以此形容口是心非。这时候的年代没有经历过春秋等朝代,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成语,因此生花有此一问。
这叶公好龙的“叶”,其音应念“射”,如同“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的“斜”应念“狭”一样。但后世之人对博大精深的古文化弃如敝履,早就不求甚解,随口乱念了,叶就念叶,斜就念斜。我忧心忡忡的为中国的文化传承担忧,心中想到了这个“斜”字,一首唐诗不由冲口而出:“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这里的“斜”字,字音依旧要读作“狭”。
生花听了我这融合了两大名家的诗词之后,惊的目瞪口呆,一时忘了刚才所问的问题,把嘴一抹,拍起我的马屁来:“少爷你真是天纵奇才,随口一说便出口成章,这首诗真是冠绝古今,定会流传千古啊!”白郁聪也道:“好诗好诗,乍闻此诗,连我额头上的蘑菇都不那么疼了。不过有点奇怪,我总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这本来就是两首诗拼凑在一起,虽然字字押韵,意境通畅,但肯定有点别扭。我假装不解,说道:“贤弟,你这蘑菇是有点不对劲。你看,你这蘑菇是在额头右边,而左边没有,有点不大对称,所以你才觉的有点不对劲。来来来......”只听“砰”的一声,我举起双节棍在白郁聪额头左边又敲了一记。只听“刷”的一声,一只大蘑菇不出所料的迎风长出。我笑道:“大哥再将你左边敲上一记,这样左右对称,你就不会觉得不对劲啦。”
白郁聪“哎呦”一声,叫道:“大哥,我说的不是蘑菇......”我惊奇道:“咦,贤弟,你还是感觉不大对劲?噢,可能是两边大小不一样的缘故,嗯,右边这个有点小,容我再给你修改修改,敲上一下子......”白郁聪两手捂住额头上两只大包,叫道:“不不不,现在我已经觉得很对劲了,很对劲!”我有些怀疑道:“贤弟,真对劲了?不对劲千万要说出来啊,绝不能口是心非!”白郁聪急道:“对劲,对劲!”
我满意的点点头,道:“嗯,对劲就好。对了贤弟......”白郁聪听到我又叫他,一脸惊恐,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七章 精钢折扇
我见他惊恐,连忙一笑表明善意,道:“贤弟,生花,你们快抓紧挑选自己趁手的兵器吧,这里兵器众多,定然能找到合意的兵刃。”白郁聪道:“正是,正是,咱们还是快抓紧挑选兵器的是。”说着向前走去。前面兵器架子隔板上放着飞镖、铁蒺藜、折扇等,白郁聪摸起一把看起来最大的折扇,说道:“我看这把倒是不错。”“刷”的一声打开,放在胸前摇了两摇,只见扇面上淡墨轻轻勾勒了一匹骏马在低头吃草,一人醉卧树下,远处青山隐隐。
我见扇子上面竖着四行字,看来是提着一首小诗,白郁聪扇子摇来摇去看不清诗文内容。我道:“贤弟,这折扇比你原来的折扇看起来要大一些,提的字也多一点。你不妨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白郁聪原来的折扇上面提着四个大字,“郁郁葱葱”,这时听我一说,将折扇翻转过来,一看扇面,照着念道:“我欲再尽三百杯,草染斜阳不须归。你且听我一句劝,马放南山醉一回。”念完抬起头来,喜道:“大哥,好诗,好诗!这诗意境深远,深得我心,就是它啦。”
我听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白郁聪奇道:“大哥,你笑什么?”我笑道:“这折扇十分符合贤弟你的气质,而且这上面的诗文气势磅礴,对敌之时打开折扇,敌人气场上就先输了三分。哈哈,贤弟你果然会挑。”
我听他念完诗句,不由腹内暗笑。这诗意境洒脱,倒是一首好诗,但我听完就知这是一首藏头诗,此诗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看,令人不忍直视,正是“我草你马”四字。这要是对敌之时将折扇蓦然打开,岂不是气势大增?
白郁聪却未想明白其中关窍,问道:“大哥,这诗意境是有,但说到气势,我看也没什么气势嘛。不过这扇子全是上好精钢所制,扇面新颖奇特,我很喜欢。嗯,甚是喜欢。”“刷”的一声收了折扇,在自己掌心一拍,又“刷”的一声打开,摇了几摇,显得爱不释手。我坏笑一声,也没有点破。
雨澜上前道:“白兄,这折扇的功能可不止于此......”说着将脑袋凑到白郁聪跟前,指点着他手中折扇道:“白兄,你看这扇尾之处,对对,就是凸起这里,嗯对,你要是这么一按......哎呀先别按......”说着伸手将白郁聪手臂向上一托,只听“嗖”的一声,一条扇骨从扇内激射而出,向上射去。原来刚才白郁聪听他说“这么一按”之后,当即按下。此处是一个机关,只要按下就会射出暗器,幸亏雨澜见机的快,伸手一托,这才没有平射而出。要是平平射出,雨澜现在说不定已经驾鹤西游去了。
雨澜惊魂未定,只听“啊”的一声大叫,从房顶梁上摔落一人。这人从高处跌落,摔的“坑儿”的一声,白眼直翻。只见他大腿上插着一只精钢扇骨,正是刚才白郁聪误按机关所射。
我大喝一声:“不好,有刺客!”斜跨一步挡在小燕身前。白郁聪听我喊有刺客,吃了一惊,折扇“刷”的打开向上抛出再用手接住,抖了一个扇花,“啪”的一声折扇合拢,指在那人胸前,喝道:“你是何人?因何在此?谁派你来的?”这人摔的七荤八素,说不出话来。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指向一人。
众人大吃一惊,他手指所指这人,正是小燕身后的离灿。
雨澜回头看着离灿,慢慢说道:“师弟,你......”离灿从后面走上前来,说道:“师兄,不错,这人是我找来的。”雨澜道:“师弟,你为何找这人来?”离灿道:“只因这人技艺超群,方圆百里,还没有能超过他的。”雨澜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离灿道:“只因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雨澜道:“唉,师弟,今日惊是惊了,喜倒没喜。”离灿道:“这也非我本意。”
只听地上那人喘息着道:“你俩别在这叨叨了,你们,你们抓紧赔银子给我!”我奇怪道:“赔什么银子?”一语未毕,忽然一物从空而降,“嘭”的一声扣在那人头上,一时间色彩缤纷,那人身上染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这从天掉落的原来是一只盛满颜料的木桶。那人将木桶从脑袋上扒拉开,恼道:“你们找我来翻新屋顶,粉刷内墙,重染雕梁画栋,这时却用箭射我,害我从高处跌落,现在连颜料桶都从梁上掉落,弄我一身颜料,你们不赔银子,谁赔我银子?”
雨澜脸上隐隐藏着几分笑意,叹气道:“唉,师弟,你看看,我说嘛。这人虽然技艺高超,但干起活来也太不小心了。不如咱们山下王二麻子干营生仔细。这一次得不偿失啦。”说着上前扶起那人。离灿也上前相扶,说道:“张三师傅你放心,银子不会少你分毫,另外还得赔偿你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说着从怀内掏出一大锭银子给了张三。
张三见了银子,两眼放光,腿也不疼了,说道:“这......没事没事,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继续干一会......”离灿道:“不急不急,这活既然包给你了,就是包给你了,不用担心其他工头前来抢活。你先回去休息几日,养好了伤再来继续吧。”张三闻言大喜,提桶就要告辞,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却听白郁聪喝道:“且慢!”众人一愣,不知道他有何话说。只见白郁聪快步撵上,说道:“得罪了!”伸手一探。
张三一声大叫,跳起身来,再落地时好似突然间练成了“移形换位”的顶级轻功,三下两下跑的不见了踪影。
白郁聪折身走回,问雨澜道:“敢问大师兄,这精钢扇骨,却再如何装了回去?”原来刚才他叫住张三,从他腿上拔出了那根扇骨,同时抓了一大把金创药糊在他腿上。雨澜咳嗽一声,说道:“这扇子制造之初,机关设计原本是一次性的。因为从来也没有人在对敌之时,暗器射出去之后,还会再去回收回来再次利用。今日这事,实在是百年一遇的奇事一桩。这回装之术,还得研究研究。”
我道:“贤弟,你拿过来我看看。”当日我跟白郁聪说,“我除了武学修为之外,占卜星象,无一不精,既会理发,又会拔牙,对近视眼的预防与治疗也略知一二,还懂医术”,其实也是谦虚之言。除此之外,对焊接、钳工、车床之类的机械技术,我也有着不俗的造诣,因此这种机关拆装的小事,对我来说,真是“手到擒来,药到病除”。
我将折扇拿过,低头研究。这就扇柄底部有个小小的凸起,应该是按住此处,机簧就会松开,然后将扇骨倒着装回即可。我轻轻按压住凸起之处,向白郁聪道:“贤弟,将扇骨拿过来吧。”白郁聪依言上前,递过来扇骨。
我用力压动凸起机关,果然有所松动。我将扇骨沿槽而入,轻轻左右试探,过了片刻,果然听到“啪”的一声轻响,扇骨装了回去。白郁聪笑道:“大功告成!”我颇觉得意,正欲捋须微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我细看这扇骨,虽然已经装了回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少了一根。
我偷眼瞧向白郁聪,只见他正高兴的手舞足蹈。我顺着他身上向下一看,只见他大腿上赫然插着一柄扇骨,鲜血将裤衫都染上了一个圈圈。
第六十八章 机关巧簧
看着白郁聪腿上的扇骨和血染的圈圈,我知道肯定是刚才按压机关之时,不知道怎么射了出去,正射在他腿上了。我脸上浮起尴尬笑容,说道:“贤弟......”白郁聪喜道:“大哥,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道:“贤弟,你看这折扇,上面的扇骨,怎么又少了一根?”白郁聪一看,也甚是奇怪,说道:“对啊,怎么又少了一根?刚才我明明看到大哥你装了回去。却不知道少了的那根,到哪里去了?”
我不好意思的向他大腿一指,说道:“贤弟,少了的那根,可能在那儿......”白郁聪一愣,顺我手指低头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继而地动山摇的鬼哭狼嚎起来:“哎呀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说着还跳了两跳。
他不跳还好,这一跳之后这扇骨在他腿上直打哆嗦,看的我都肉疼。我道:“贤弟,你不要再乱动了,快停下来,将扇骨拔出装回,否则你这折扇就不完整啦。”白郁聪战战抖抖道:“大哥......这,这扇骨怎么会在我腿上?......”
我解释道:“说不定这折扇机关巧妙,触动之后扇骨会兵分两路,一路射向上面,一路射往下面。刚才你自己按下机关,一路向上射去,才伤了那修缮屋顶之人;另一路往下而射,这不就射到你自己腿上了嘛。”说完我自己也有点不大相信,纵然兵分两路,但有什么机关会令暗器射向自己的方向呢?
白郁聪惊疑不定,嗫嚅道:“这......难道是我自己射的自己?”我忙道:“确然无疑。贤弟你对这折扇的机关掌控还不熟练,未免失手。你还要向雨澜大师兄好生请教,将机关操作方式全都了然于胸,以后才不会出现意外。”白郁聪狐疑道:“但刚才我射中那人时,自己腿上明明没有感觉啊。”我道:“刚才贤弟你是过于紧张,以至于肢体麻木。现在放松下来,这才有所感觉。贤弟,我看你不要再说话了,赶紧将扇骨拔出,敷上金创药吧。”
白郁聪说道:“大哥说的有理!”伸手抓住扇骨用力一拔,只听“啵儿”的一声,恰似开了一瓶香槟,一蓬血雾喷薄而出。白郁聪将扇骨抓在手里,说道:“大哥,给你......”我急忙叫道:“贤弟,快将伤口堵上!”白郁聪见了血雾大吃一惊,叫声“啊呀!”一把将伤口堵上,血雾消散。
我定神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只见那柄扇骨重又插上了他的大腿,看这没柄程度,似乎比刚才插的更深。我本意是让他快用金创药堵上伤口,哪知他竟然将扇骨重新插入伤口,用这种方式堵住了伤口。我又急又笑,说道:“贤弟,你怎么又把暗器插了回去?”
白郁聪一愣,低头一看,不由“哎呦”一声跳起身来,连声叫道:“哎呦,哎呦,疼,疼......”我笑道:“知道疼嘛,自己又插回去干嘛!”白郁聪也对自己大为恼怒,说道:“唉,顺手了,顺手了!”他这是下意识所为,还未来得及考虑。
我道:“生花,你带有金创药,快给白贤弟处理一下伤口吧!”生花等人也被白郁聪惊的目瞪狗呆,这时听我叫他,这才反应过来。生花忙道:“小白你不要动,小僧来给你处理一下,别动别动。”走上前来。
生花拿出金创药,我上前抓住扇骨顶端,和生花使一个眼神,“嗷”的一声拔了出来。“噗”的一声,血雾再现,生花忙七手八脚将止血金创药给他涂抹在伤口上。这金创药药效果然灵验,血势立止。
我见他止住伤口,就将扇骨向折扇安去。我这时多了个心眼,先将所有扇骨捏住,再去按动机关,果然听到轻轻“擦”的一声,又有扇骨脱离枢纽,若不是用手捏住,这时已经激射而出。我将手中扇骨倒装而入,松动机关,果然稳稳妥妥,全部安装到位。
我道:“贤弟,你的折扇,我已经给你装好啦。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不碍事吧?”白郁聪见到血势已经止住,大为放心,说道:“大哥放心,这金创药甚是灵验,我已经完全没事啦。就是可惜了这条裤子,好端端的破了个大洞......”
生花道:“小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更别说这些遮身蔽体的衣物了。下次小僧赔少爷衣衫的时候,顺便也给你买上一套就是。”白郁聪闻言大喜,腿立马也不疼了,他从怀内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上:生花大师欠我衣衫一套。他这随手记的习惯是学我而来,正所谓好脑子不如烂笔头。
我将折扇递给白郁聪,说道:“生花,你也挑一柄长刀吧,你这兵器厚重,可要仔细试试,须得趁手才是。”生花道:“少爷放心,我心中有数。”说着向前走去。前面兵器架上竖排着长刀、长枪、长戟等,生花顺手取了一柄,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说道:“轻了!”随手放下,又走到前面一排,再取一柄。
他将这柄长刀提在手中,忽然长刀一抖,向外劈出,一刀未落,复而上折,在上方划了一个半圆,跟着长刀舞动,只见一团白光将生花笼罩其中,或如匹练落地,或如银河贯日,果然是神出鬼没、变幻莫测的一路刀法。练到酣处,生花长刀一收,喝道:“好刀!”,只见他驻刀而立,威风凛凛,犹如伏虎罗汉一般。
雨澜道:“这柄长刀重一百七十二斤,比生花大师以前用的一百六十三斤的,重了十一斤,大师用着可还顺手?”生花还未答话,白郁聪插口道:“雨澜大师兄,一百七十二斤,跟一百六十三斤,差的似乎是九斤吧。”雨澜脸上一红,说道:“在下平时沉迷武学修为,这数字计算之术,实在是生疏的很,今日随口一说,未免贻笑大方,还请众位不要见怪。”
白郁聪这家伙,有什么事非要当面戳穿,难道不知道“看透不说透,继续做盆友”的至理名言吗?真是情商甚低。我道:“大师兄不要介怀,数学算术,本来就不是我们修行之人所擅长的,仓促之间一时算错在所难免。不瞒你说,刚才我都以为是差了十二斤呢。”雨澜面上一喜,说道:“正是,正是,王兄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咱们都不精于计算,那这几日我更需请你喝上一杯,咱们共同商讨一下计算之理,以求共进。”我一笑点头道:“如此甚好,何时同饮,但凭大师兄安排。”
雨澜笑着点一点头,问生花道:“生花大师,这长刀可还使得?”生花道:“这刀虽然比我原来所用略微重了一些,但用来颇为顺手,倒是觉得以前用的有些轻了。甚好,甚好!”雨澜道:“能合大师之意便好,这柄长刀以后便跟随大师去了,也算是终遇有缘人了。”生花大嘴一咧,说道:“嘿嘿,有缘,有缘!”
雨澜道:“咱们演武堂的兵器,都出自兵器世家‘曹镇神兵’之手。做工精巧质地优良那自是不必说了,其中许多兵器,更是暗藏机关,正如刚才那柄折扇一般。”说到折扇机关,白郁聪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生花笑道:“难道我这柄长刀,也暗藏机关不成?”他这本是一句玩笑之言,这柄长刀重逾百斤,属于刚猛之器,还会有什么机关?
哪知雨澜闻言一笑,说道:“生花大师举一反三,叫人佩服。诚如大师所言,正是如此!”
第六十九章 生花得刀
生花奇道:“一柄长刀,还有什么机关呢?”雨澜道:“生花大师,你看这里,对对,就是这里,这刀柄之处这个凸起,便是机关。”
生花为人持重,雨澜虽然指着机关对他相授其中诀窍,他却不似白郁聪般莽撞去按。他问道:“这机关按下之后,却会如何?”
雨澜微微一笑,显得成竹在胸,说道:“按下如何,生花大师一试便知。这厅内虽然宽敞,但对于试练兵器这种事来说,还是不够开阔。这样吧,咱们到外面一试。”
大家听闻生花这长刀另有机关,都想见识一番,齐声叫好。雨澜带领大家移步厅外,这外面庭院开阔,远处一株老松挺然而立,颇见古朴之色。雨澜指着那株松树,对生花道:“生花大师,你可对准那株老松,按下机关。”生花半信半疑道:“距离如此之远,也有效果?”雨澜点头道:“大师但试无妨。”生花道:“那小僧就试上一试。”长刀一挥,舞动起来。
只见刀光霍霍,风声隐隐,生花身形纵跃,窜高伏低,迅捷异常。长刀锋芒或隐或现,刀刀似浪,翻滚如潮。他这一路刀法使出来,果然刚猛无比。银光闪动中生花一刀挥向那老松方向,刀到中途蓦然凝而不动,遥指那棵松树。忽见他手指一动,已经按下了机关按钮。众人凝神闭气,下一秒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哪知生花这按钮一按之下,竟然全无反应。生花甚是奇怪,撤了刀势,重又一刀挥出,同时按下按钮,照旧是毫无异状。生花大急,疑惑道:“这,这……”撤了刀势,连续按动按钮。
忽听他“啊”的一声大叫,捧着一只脚跳起身来:“哎呦,我的脚,我的脚!”只见地上一只刀头滚了几滚。原来刚才他连续按动按钮,终于触动了机关,致使刀头掉落,正好砸中了自己的脚面。幸好掉落之时刀背朝下,若是刀刃向下,说不定生花脚掌不保。
众人一见,既惊且笑。雨澜见剧情未按剧本正常发展,不由大为惊奇,道:“咦,奇怪。正常来说,生花大师按下机关按钮之后,触动机簧,刀头应该激射而出,射中那株老松才对。同时原来的刀头之处,会另生矛头。这长刀名为隐锋,意思是真正的锋芒隐藏起来,于紧要关头才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按动机簧按钮,这两处机关会同时出现,先以刀头射之,对敌之时敌人万万不会料到,这长刀之头竟会分离射出,真是防不胜防。如果敌人侥幸能躲过这意外一击,那另外出现的矛头他又如何闪避?真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啊!”
生花捧着脚听他吹完,问道:“大师兄,那我这脚,是怎么回事?”雨澜惭愧道:“唉,大师有所不知,但凡是带有机括机簧之类兵器,便需定期擦油养护。这隐锋长刀大概是放的时日过久,演武堂值守的弟子一时忘了擦油保养,以致机簧失效,才出现这种乌龙情况。生花大师,你的脚怎么样?实不相瞒,咱们演武堂内还有拐杖,若是大师感觉腿脚不便,不妨来上一副……”
生花面色涨红,刀柄一扔,右足朝天踢出。只见他左足立地,右足足心向天,稳稳站在地上,正是一个“蹬天势”。我见他这蹬天一字马法度严谨,身形稳健,不由高喝一声:“好!”
生花嘴角向下一斜,说道:“老衲纵然单足而立,也不会摔倒,拐杖什么的,就不劳大师兄费心了。”
雨澜情知说错了话,虽然他本是好意,现在也不由面上一红,道:“生花大师修为了得,这些俗物原本是用不上的,还怪在下莽撞了。”生花听他致歉,又知他本是好意,不由反而不好意起来,说道:“没事,没事!大师兄也是一片……”
“好意”二字还未出口,忽然“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我大为惊讶,急忙上前相扶,问道:“咦,生花,你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竟会摔倒?”
生花站起身来,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少爷,刚才我造型摆的仓促,站错脚了……”原来他刚才急急忙忙的使出“蹬天势”,误将受伤的左足踏在地上,将造型弄反了。只听他道:“少爷,要不我将造型再重摆一下吧?”
我笑道:“不用啦,大家都知道你修为不俗,拐杖那些东西,是用不上的!”生花小声嘟囔:“我现在怎么觉得拐杖用用倒也无妨……”
我拾起刀柄刀头,说道:“大师兄,既然要擦油,你快将油取出擦擦,再验证一下功效嘛。”雨澜道:“对,对。我这就去取。”离灿道:“大师兄留步,我去取即可。”说着飞奔而去。
离灿轻功了得,与传说中的“铁掌水上漂”不相上下,片刻即回。他取过刀头刀柄,在连接处来回擦拭,更将剩下的全部灌入其中。只听他喜道:“好啦!”双手一对,“咔嚓”一声刀头刀柄合而为一。他双手将长刀递给生花,说道:“师父,请您再试一下吧。”
生花接过长刀,道:“我再试试?”也不待旁人回答,自己驻刀甩了甩脚,道:“我再试试!”蓦然间长刀翻滚,又舞动了几个圈子。只听他大叫一声:“中!”按动机簧按钮,长刀刀头犹如一条长长匹练,向前疾射而去。只听“嘭”的一声大响,老松中刀,尺粗树干从中一分为二。
生花大喜,连声夸赞道:“好刀,好刀!”只见原来刀头之处,果然被一矛头代替。雨澜笑道:“机关润油之后,自然不会再有异常。对了生花大师,你的脚还疼吗?”生花咧着嘴笑道:“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了。”对着矛头左看右看,欢喜不尽。
离灿奔向松树,将刀头拔出返回送给生花。生花接过刀头,问道:“少爷,这刀头怎么安法?”我道:“你按住机关按钮,将刀头对准矛尖,轻轻杵进去即可。”生花悟性甚高,当下按我所教,两者轻轻相对,“咔”的一声轻响,长刀合一。生花喜道:“成啦。对了徒弟,剩下的刀油,可否给了为师,以便为师闲来擦拭保养,免得对敌之时误了战机。”离灿道:“师父,以后你的长刀徒弟给你擦拭即可,不用亲自动手。”生花道:“不,不。还是为师亲自来。你将刀油给我吧。”离灿无奈,将剩余刀油尽数奉上,生花放入怀中收好。
我道:“既然大家都找到了趁手的兵器,那咱们无事之时就多加演练,以备战‘英才大会’。”白郁聪“嗤”的一声笑出声来。我问道:“咦,贤弟,你何事发笑?”白郁聪道:“大哥,你是不是没弄清楚状况,要备战的人是你,我和生花大师又不是玄宗密门中人,哪里要参加什么‘英才大会’?”
白郁聪说的倒是实情,但我如何会容他如此气焰嚣张?我道:“贤弟,你说的倒也有理,但有一点你还未曾明白,生花现在已收离灿为徒,离灿是玄宗密门的弟子,而生花作为离灿的师父,岂有不为徒弟出头之理?所以这‘英才大会’,我看他一定也会参加。生花,对不对?”
生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我道:“雨澜大师兄,生花报名参加‘英才大会’,不知是否可以?”
生花可怜巴巴地望向雨澜,就盼他口中说出个“不行”二字。
第七十章 又入识海
雨澜咳嗽一声,不知该当如何作答。沉吟半天,他道:“这个嘛,原则上是不行的,但规则也不是不能融汇变通,如果确要参加,估计也行。”
我得意一笑,向白郁聪道:“白贤弟,如果你要参加就更好说了,你现在即可拜小燕为师,立马就成了玄宗密门的弟子了,如此一来,参加‘英才大会’那是水到渠成、名正言顺的事了,嘿嘿,嘿嘿。”白郁聪听到要拜小燕为师,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话。
我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怎么会真的让他们参与旁人门派之事?我道:“嗯,不过你们两人虽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但毕竟还是不如本少爷这么出类拔萃,所以我看这‘英才大会’,你俩也不是非得参加不可……”白郁聪和生花闻言大喜,都道:“那我们就不参加啦!”
我道:“说到底,还是本少爷要有所担当,这‘英才大会’还是由我参加即可。从今日起,本少爷就要夏练三九,冬练三伏……”生花奇怪道:“少爷,怎么会夏练三九,冬练三伏?你是不是说反了,夏天才有三伏天,冬天没有啊。”
这生花,总是改不了当面拆我台的毛病,改天我一定授他一面锦旗,上书“专业拆台二十年”五个大字。我没好气道:“生花,这没有文化真可怕。你知道什么叫夏练三九,冬练三伏?”生花有点心虚,小心问道:“小僧不知,请问少爷,这话怎么讲?”我道:“所谓夏练三九,冬练三伏,嗯,这冬练三伏嘛,指的是一个人在数九寒天练功,练的热火朝天,就像是身处三伏天一样……”
生花不合时宜的把光头一伸,又来拆台:“少爷,那夏练三九是怎么回事?”我怒道:“夏练三九就是说,如果不努力练习,神功不成,纵然身处夏天,心里也绝望的像数九严寒一样!”生花叫我脸色不善,终于闭嘴不言。片刻忍不住又道:“少爷,‘英才大会’在即,你似乎没那么多时间练习啊!”
这生花,几次三番拆我的台,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上前就欲薅住他的头发揍他一顿,谁知一薅之下薅了个空,这才想起他是个秃头。看来我是气昏头了。生花见我抬手在他脑袋上面比划,不由甚是奇怪,问道:“少爷,你在干嘛?”
我回过神来,说道:“噢,生花,本少爷是比划一下你的身高,我看你僧袍破旧,寻思给你买上一套,以便替换缝补。”生花咧嘴一笑,大为感激:“还是少爷待我最好……”
我呵呵一笑,说道:“从今日始,我要昼夜练功,朝夕不辍,争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既然兵器都已选定,没有旁的事,大家先各自散了吧,我要回房练功啦。”
雨澜道:“王兄说的是,那咱们就先各忙各的,有事再行相聚。”言毕告辞,领着离灿一同而去。我和生花等几人也各自回房。
回到房中,我找出花无意给我的“无字天书”,鉴字辨图,细加揣摩,不知不觉天色入幕。我合上书本,冥想其中人物形态,经络脉路,只觉困意沉沉,几欲睡去。朦朦胧胧中,只觉到了一片异域当中,漫山遍野入目皆红,天上颗颗星斗大如鸡蛋,暮色隐隐中熠熠生辉。
我信步向前,前方一处大湖,湖水安静无澜,一片红色当中,这湖水却呈蔚蓝之色。星光倒映在湖水当中,竟然盈盈流淌。我大为惊异,星光只能倒映,怎么会融化流淌?只见星光映入水中,点点星光化作白色星辉静静流淌,渐渐与湖水融为一体。
繁星渐密,星光更加浓重,照的湖面一片银光。这银光慢慢融入水中,湖水显得更加浓厚醇静。我手臂抬起,手掌向上指向那片星空,星光璀璨,洒满我手。我轻轻一握,似乎握住了满手星光,只觉自手臂而始,通体舒畅,霎时全身充满力量。
我双臂上举,沐浴星光之中,感受这星辉中的冥冥之力,星光灿灿中身体似乎越来越是轻盈,熏熏然如沐春风。湖水渐起波澜,水面细雾蒸腾,烟波连绵缭绕。我收回双臂,踏步向前,迈入湖水当中,湖水宛如平地,我布履不湿,踏波而行。环目四顾,只见除了湖水蔚蓝之外,四周仍是一片红色,极目望处广袤无边,不见边际,着眼处满目荒凉,无山无树,无兽无鸟。
天幕上星辰越聚越多,星辉洒落更为密集,湖水融合星辉后,水位渐渐升高。我踏足在湖水之上,也水涨船高。片刻时间,湖水竟高过湖岸,却不四处流淌,仍是按原来的轮廓继续上升。此情此景,我禁不住高吟一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这句诗文我冲口而出了几百次,只有这次,才稍微有那么一点应景之处。
我将右手缓缓抬起,一缕湖水随着我手势盘旋向上,轻轻环绕在我手周围,真正化作“绕指柔”。我用力挥手,一缕水箭便即激射而出,直冲远方。我收回手势,水箭从中而折,跌入湖中。我双臂平展,慢慢向上抬起,一幕巨大水墙便在我身后缓缓升起,波光粼粼,星辉闪烁。看着这掌控自如的意境,我知道这已是在自己识海当中。识海中我虽然还未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但起码已经可以自由掌控了。
我放下双臂,身后水墙隐去,波澜不惊。我知这星辉洒落湖面必然大有益处,于是双掌成爪,向上探出虚抓星辰,口中念念有词道:“吸星大法!”便欲多吸些星光。谁知刚说了“吸星大法”几个字出来,满天星辰忽然消失不见,天幕深处黑色沉沉,近处红光隐隐,那满天星辰竟然不知去向。湖面沉而向下,复归原位。
看来古人说的“沉默是金”果然是大有道理。正所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多嘴多舌的毛病,看来以后得改上一改了。要不是我嘟囔什么“吸星大法”让它们听见,它们也不至于集体逃跑。吸就吸吧,干嘛还得吆喝出来?
我闭口不语,凌波站在湖面,静静感受。星辰虽然隐去,但湖水中的星辉未减,波光起伏,清透可见。我身内气息涌动,也颇有小溪入海的感觉。湖面烟雾轻飞,吹来一阵清风,我衣衫轻振,衣袂随风而动,我已经随风而起,双足轻踏湖面,御风而行。
清风所至,信风而行,我已到了湖边一处。这里乱石丛生,有大有小,或立或卧,一片颓然之象。我凝神细看,只见一块两尺左右的圆石下面,生了一株不知名的异株,这株刚破土成苗,看不出是草是树。这方圆四周草木皆无,单此一株植物,我不由有些奇怪,蹲下身来,便欲看个仔细。
刚一蹲下身子,忽听有人叫了一声:“少爷,吃饭啦。”我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光头铮明放亮,正是生花。红光飞逝,景物虚化,一定神间我还是盘膝坐在房内床上,身旁正放着花无意给我的那本破书,生花站在面前。
我道:“生花,少爷我刚刚入定,你在这一喊,打扰我夏练三九了。”生花咧嘴一笑,说道:“少爷,你别忙练功。今日晚饭咱们不与他们同席了,小白已经将饭菜取来,咱们三人喝上几杯。”
说到喝酒,练功的事倒是可以缓上一缓。这几日与雨澜他们众人同席,未免不够尽兴,生花这家伙,旁的倒也罢了,喝酒这事倒是真对我的脾气。我呵呵一笑,说道:“好,咱们就先喝上几杯。”
忽听一人说道:“你们喝酒,怎不叫我?”
第七十一章 失火遭贼
话音刚落,一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小燕。我笑道:“没叫你,你这不也来了嘛。”小燕道:“那可不一样,我这是非请而来。”我道:“这是在你的地盘,难道你忘了嘛,什么请不请的,反正你又少喝不了。”小燕嘿嘿一笑,道:“我也喝不多。”
生花道:“小燕姑娘,咱们去小白房间。”当先走出。小燕笑道:“好。”三人到了隔壁,推门而入,白郁聪正围着桌上几个小菜转来转去,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看见我们进来,喜道:“小燕姑娘也过来啦?大家快坐,快坐!”又加上一副碗筷,倒满了酒。
几人入内坐定,小燕道:“大家来到虚无山之后,还没有好好喝上一杯。今晚咱们就放开肚子,喝个尽兴。”我笑道:“小燕你酒量不行,话说的倒是不小。那你可需放量来喝。”小燕道:“那是自然。这第一碗酒,我就先干为敬,敬大家啦。”说着扬脖一饮而尽。
白郁聪道:“小燕姑娘真不愧是女中豪杰,酒量之大,世所罕见,嘿嘿。”小燕笑道:“老白你也不愧是男中豪杰,酒量之大,也是世所罕见,嘿嘿。”白郁聪谦逊道:“不行,不行,我酒量比你小多啦。”说着也将酒一口干掉,大家都举碗同尽。
小燕道:“第二碗酒,是敬王之秋。”也不说个由头,一举碗又将酒干了。我道:“客气,客气,这酒何必单独敬我?不如一起......”话未说完,忽听外面有人高喊道:“走水啦!走水啦!”随即“咣咣咣”响起敲锣之声。
当此情景,我知道,我必须戒酒了。因为自从出谷之后,但凡喝酒,每次必然出现一个状况,百试百灵。小燕道:“不好,有状况。”站起身来。凡事不要慌,遇事要镇定,我先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碗,这才道:“咱们快出去看看!”
大家奔出房门,远远看见一处火光从一处房舍透出,火焰升腾,浓烟滚滚,附近多人迎来奔往忙着救火,原来许多弟子已经闻讯而来。大家疾步向前,已经到了火场附近,小燕道:“那墙边的大缸,里面盛满清水,可用木桶提水灭火。”早在那日初来之时,我就见他们院墙下分列了许多大缸,开始还以为是腌制咸菜所用,原来竟然是盛水救火用的。我奔向一口大缸,提起缸边木桶,打水扑向火场。
这火焰之力甚烈,稍一近前就能感受到热浪滚滚,以前未曾近距离感受到火的威力,心中还一直奇怪,那些为火所困的人为何不冲过火焰,夺路而逃?现在真切感受到烈焰热浪,才知道别说冲过火焰,就算是稍一靠前,都会热浪逼人,须发都会被烤的卷了起来。我不由心中对消防队员们致了一下敬,他们才是真正无所畏惧的烈火英雄。
我将木桶中的水用力泼向火场,感觉有些杯水车薪。我返身奔向大缸,提水再浇,如此往复,奔走不绝。白郁聪、生花和小燕也都各自提水来救,火场附近灭火的弟子越来越多,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这话用在这里似乎有欠妥当,应该是人多力量大,水一桶一桶浇落,火势渐止。
我木桶提水,一个木桶本就非常沉重,再加上盛满清水,其重量怕不有两百来斤。若在以前,两百来斤重量我虽然也可提动,但要如今晚这样反复奔走,提桶猛浇,那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看来花无意替我洗灵台授经书果然有用,今晚反复奔走了至少也得有几十趟,这时才稍有疲惫之意,看来这经书还得继续钻研修炼。
火势慢慢止住,几间房舍也化为焦炭,幸好只是一处偏房,火势未曾蔓延到其他厅堂大殿。雨澜、离灿都聚了过来,只见大家都一脸黑灰,宛如包公在世。小燕问道:“大师兄,无缘无故,火势从何而来?”雨澜道:“师妹,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小燕急道:“是谁放的,可抓到人了么?”雨澜道:“没有。最先发现起火的是叶米师弟,他见火焰升起,便即飞身赶到,隐隐看到有人向西纵跃而去。他记挂着火势,就没再追。”
小燕沉吟道:“是谁故意放火,这人为何事而来?难道就是想一把火将我们玄宗密门化为灰烬?那他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雨澜道:“是谁放火,现在还未可知。今晚咱们在门中各个角落都搜寻一遍,同时安排弟子守夜。明日一早再将大缸全部注满清水,以防万一。”
小燕道:“这事真是蹊跷,须得好好查上一查。”雨澜道:“正是。现在火已扑灭,师妹你们先回房安歇吧,后面我安排师弟们好好搜寻一下,其他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小燕道:“好,那就辛苦大师兄了。”雨澜挥了挥手,向别处走去。
小燕向我道:“酒还喝不喝?”这时我只觉有些困乏,哪里还有心情喝酒,说道:“不喝啦!我要回房休息一下子。”生花和白郁聪也都称是。小燕道:“那咱们就各自回房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道:“好。”
几人分别回房。我一到房中,便发现一件事:我随身小包袱不见了踪影。这小包袱本是花无意所赠,内有衣物、金叶子、一本我途中淘换的《大品般若经》。本来还盛有一个圆环手镯和一本书,现在书本被我拿出放在怀中,圆环戴在左手之上了。旁的事物我也不疼,但金灿灿的金叶子不见了踪影,我却是十分痛心疾首,心疼不已。
我围着床头转了一圈,这小包袱本来就和黄纸伞一起挂在床头,现在床头上只耷拉着一把纸伞,却没有小包袱的踪迹。我掀开被子看看,被子下面也空无一物,看来不是我放忘了地方。今晚不光失火,还丢东西,看来这虚无山上毛贼不少。
我返身向外走便走,想去生花和白郁聪房间看看,他们是否也有东西丢失,刚走到门边,却发现门后多件衣物散乱在地,盛金叶子的小盒也躺在地上,小包袱七零八落的扔在门后。我忙打开小盒一看,只见小金叶子完好无损的躺在里面,分毫未少。我大为惊喜,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将金叶子用帕子一包,收入怀中。将散落在的衣物草草一收塞进包袱,打一个结,遥遥往床上一扔,转身出门。
出门向左,我就大呼小叫:“生花,贤弟,你们睡了没有?”门口一颗秃头探出,生花说道:“没睡,没睡,哪有这么快便睡。少爷,你又有什么事?”白郁聪也打开房门,问道:“大哥,你深夜不寐,所为何事?”
我走进白郁聪房间,生花也跟了进来。我道:“我房间遭贼啦。你们二人,可有随身之物丢失?”白郁聪惊道:“遭贼了?大哥可有什么东西丢失?”他这一问,我还真是张口结舌答不上来。要问我丢了什么,我细一思量,竟然是什么东西也没丢。要说是普通毛贼,见了这金叶子,还不喜出望外,一扫而空?但这金叶子分文未少。不说金叶子,就连其他衣物,也件件俱在,全毛全翅,虽然小包袱散了一地,但细细想来,竟然果然是什么都没少。
我有点不好意思,道:“东西并未丢失。”没丢东西还感到不好意思,我这大概也是开天辟地头一人了。我念头不断转动,寻思:“既然这贼翻看我的物件,又对金叶子视而不见,那么他肯定是另有所图了。”
第七十二章 一物未失
白郁聪奇道:“没丢东西,这贼是怎么想的?”我道:“贤弟你先不要揣摩这毛贼的心路历程,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丢失才是。”白郁聪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对,对,我先看看。”一面回到床前,进行查看。这一看之下,不由惊呼一声:“大哥不好,我的包袱也不见啦!”
我道:“啊?你的包袱也不见了?”一面轻车熟路的看向门后,只见不出所料,白郁聪的衣物也散落了一地,白郁聪大概有一点近视眼,竟然一直没有看见。我道:“贤弟,你看那门后,是不是你的随身之物?”白郁聪上前一看,说道:“大哥,正是,正是!你要是不对我进行提醒,我还一直都没看见呢!对了大哥,上次你跟我说道,你除了武学修为之外,占卜星象,无一不精,既会理发,又会拔牙,对近视眼的预防与治疗也略知一二,当时我还有所疑虑,现在看来,我这近视眼也该治治了。请问大哥,该当如何治法?”
我大为尴尬,前面跟白郁聪所说的话,多半都是在吹牛,我如何会治近视眼?即便是在现代社会当中,治疗近视也只不过是停留在依靠外科手术的层面,而且不论是激光手术还是晶体植入之术,都未免会留下后遗症状。而想要依靠药物内服外敷进行治疗那更是绝无可能,我区区一介非法行医之辈,又怎会治疗近视眼?
我嘿嘿一笑,说道:“贤弟,其实我传授给你的‘辟邪剑法’练到一定程度,便可疏通眼部经脉,令双目炯炯有神,远离近视困扰。如果练到更高层次,更能聚焦双目,眼光所到之处,犹如熊熊烈焰,当者立时化为焦炭。”生花疑道:“少爷,你说的这莫非就是火眼金睛?”
前些时日我有事没事就给生花和白郁聪讲述《西游记》的故事,生花对“火眼金睛”记的倒牢。这其实叫做“目光如炬”,我也不进行辩解,胡乱应承道:“嗯,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吧,总之呢练了这路神功之后,七窍尽通,神识归元,整个人都会大不一样,比生花你说的什么什么境界,那可要强上百倍。”生花大是羡慕,说道:“少爷你看我能不能也跟小白一起,共同修练此神功?”
我道:“每个人都天赋异禀,所擅长的技艺不尽相同,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说到“千金散尽还复来”,不由有点心虚,伸手按按胸前,只觉鼓鼓囊囊,金叶子什么的都还好端端的揣在怀中,稍觉放心,续道:“而每个人所适合练习的功法也各不相同,譬如这‘辟邪剑法’过于阴柔灵动,对于生花你这种走刚猛路数的人来说呢,就不太适合练习。”
生花大为失望,对我的出口成章也忘了拍马屁。我道:“生花你不必懊丧,本少爷这里另有一路‘降龙十八掌’走的倒是刚猛路线,非常适合你来修炼,改日我就传了给你。”我又会什么“降龙十八掌”了?这只不过是随口讲讲,反正这么一说又不用花什么本钱,还能令他一时高兴。生花大喜,说道:“多谢少爷!”
白郁聪道:“大哥,上次你已经传了我四句口诀,分别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如若不愿,不宫也行。经过这么多时日的冥思苦想,我已经融汇贯通了......”我笑道:“贤弟真是天纵奇才,这么艰难繁复的四句口诀,贤弟只用了半个来月就能融会贯通,真是一位武学奇才。不知道贤弟是如何融会贯通法?”
白郁聪道:“大哥这四句口诀,其中心思想是说,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具有多面性,并非只有一条路走,这一条路走不通,不妨换换途径,一样可以抵达。咱们武学修行,也是如此,不可食古不化,拘泥一处,要知道变通而为......”
我张口结舌目瞪狗呆,万万料不到白郁聪通过我随口杜撰的几句话,竟然总结出了中心思想,其意思连我这最初杜撰之人都想不到。我不由想到年幼上学之时,语文课上老师讲完课文,往往要求大家对课文段落进行“总结中心思想”,那时我就十分不解,这中心思想竟然还有统一标准的答案,恐怕原文作者也意想不到。想不到今日之事和那课堂老师的要求如出一辙,可见“中心思想”这种事,还真是其他人强加给原文作者的。我现在身处这个世界,也不知道现代社会中这种教育方式是不是还在继续延续?
只听白郁聪续道:“大哥,今日你是否再传授我几句口诀?”我腹中墨水实在有限,杜撰的那几句已经是压箱底的本领了,仓皇之间再编口诀,实在是编不出来。我道:“贤弟,你虽然悟性极高,骨骼惊奇,但你领会的还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还是再好好琢磨一下,过两天我再传你几句。”我这叫缓兵之计,先拖上一拖,等我回去好好想上一想,说不定又能杜撰几句山寨口诀出来。
白郁聪听我说他领会的还差一点点,虽然有点疑虑,也不敢再问,说道:“那我这几日再好好悟悟,等差不多了,大哥再传我几句,免得我贪多不烂。”我嘿嘿一笑,说道:“贤弟说的蹦对蹦对的。”生花奇怪道:“少爷,什么叫蹦对蹦对的?”我尴尬一笑,倒忘了这是我原来的方言土语。我道:“就是非常对、特别对、很对的意思。”生花道:“如此说来,这个蹦,就是非常、特别、很的意思?”我点头道:“生花你真聪明,正是如此。”生花听我夸他,咧开大嘴一笑。
白郁聪将散落在地的衣衫等物收拾完毕。我问道:“贤弟,可有什么东西丢失了吗?”白郁聪甚是奇怪,说道:“没有。虽然我这些东西都给弄得乱七八糟,但什么东西也未丢失。奇怪,奇怪。”
我道:“咱们到生花房间看看。”生花道:“对,对,也看看我有什么东西丢失没有。”三人来到生花房间。一进房间,生花便大呼小叫道:“哎呀不好,我的包袱丢了!”我和白郁聪对视一眼,均知对方心意:这贼人看来是奔着生花来的,可能是觊觎生花的什么物件,因此我和白郁聪的东西虽然都翻的七零八落,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问道:“生花,你丢失了什么东西?”
生花道:“包袱内也没什么东西,只不过有几两碎银子,那还是用少爷你的金叶子换的,另有几套僧袍,再就是还有几本经书了......”几两碎银子倒也没什么,几本破经书也是不值一提,更别说什么僧袍了。只不过这贼人既然是奔着生花而来,难道竟会是贪图他这点事物?
生花道:“唉,僧袍什么的倒还没什么,就是这几本经书,我常常日诵夜读,想不到竟然丢失了。”说着随手将被子一提。只见被子底下赫然出现一只小包袱,生花道:“这,这......”
我道:“咦,生花,你的包袱怎么会在这里,是毛贼给你放在被子下面的么?快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生花羞愧一笑,说道:“不用看了。”白郁聪道:“为什么不用看了?你眼睛纵然目光如炬,也不能隔着包袱就看清里面的状况,难道你还有透视眼?”生花道:“那倒不是,只是这包袱是我今早放在此处的,现在着急忙慌的一时忘记,还以为挂在床头呢。一看床头没有,就以为被贼人盗走,其实还好端端的在这儿,毫无异状。”
生花的包袱贼人也未动。那么他到底惦记的是什么东西呢?忽然间灵光一闪,我脱口说道:“我明白了!”
第七十三章 意料之外
我探手入怀,摸出一本册子,笑道:“大家请看,这是什么?”白郁聪和生花齐声念道:“《笑话一百首》!”我翻过来一看,果不其然上面写着《笑话一百首》几个大字。我脸上一红,说道:“嗯嗯,不是这本,我拿错了。”再次将手伸入怀中,摸出一本书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白郁聪念道:“地、藏、诀!哎呀大哥,这不是‘地藏诀’嘛,这本书你上次不是已经撕毁吗?”生花也茫然不解。我得意一笑,右手一抬虚拟捋须道:“嘿嘿嘿,旁人委托我代为保管的东西,我岂能轻易给人毁坏?那日你们都以为我用的是‘釜底抽薪’之计,其实我用的乃是‘李代桃僵’、‘暗度陈仓’之计,哈哈,哈哈!”
生花道:“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僧学问实在有限,就算是想破了我这颗光头,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还请少爷解释解释,不然我真是死不瞑目啊!”我道:“生花,你就是改不了这个乱用成语的毛病。什么叫死不瞑目?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既然如此,本少爷就解释给你听听,决不能让你抱憾终身,必须让你死而无憾!”生花大为尴尬,咧嘴一笑。
我道:“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之处。以前我在途中,曾经买过几本经书和笑话书册,那日痰盂子老道截道夺书,嘿嘿嘿,我老人家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将一本册子封面改为‘地藏诀’的封面,那痰盂子夺经之际,我再当面将之撕毁,让他误以为我撕毁的是‘地藏诀’,如此一来咱们就能安然脱身。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等他雇到匠人高手,将书册全毛全翅的粘合复原,就会发现这本书原来是一本旁的经书,其后他必然会千方百计的到处寻找我们的下落,以图再次夺经。今晚这失火、盗窃之事,估计也是有人冲着这‘地藏诀’来的,先放火将我们引开,再进入我们房间进行盗窃,嗯,用的正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生花道:“少爷,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潜伏此处的?”我道:“你看看,生花,本少爷刚刚说你乱用成语,话音刚落,你这毛病就又犯了。什么叫潜伏此处?咱么这是暂居此处。”生花嘿嘿一笑,马上改正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暂居此处的?”我道:“这事蹊跷啊,咱们到虚无山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说到此处忽然想到,当时在“佛光寺”,跟云空老和尚道别之际,曾说过“若是有人要取回经书,可到虚无山找我”,难道是云空这家伙嘴巴不严,走漏了风声?
我道:“不用管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听兔子叫还不种豆子了?咱们小心一点就是。夜色已深,咱们还是先各自安歇吧。”白郁聪扇子一摇,说道:“正是,正是。”生花道:“好的少爷,那我就先回去休息去了,忙了半夜,还真有些乏了。”说着拔腿就走。
我喝道:“生花,且慢!”生花回过头来,奇怪道:“少爷,还有什么事情?”我阴测测一笑,道:“生花,你不能走!”生花道:“为何?”我道:“生花,你忘了,这是在你房间......”生花:“......”
我和白郁聪各自回房。这一夜奔波劳碌,我还真是困倦无比,头一挨枕便即睡去。
一夜无话,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吃过早饭,我又盘膝坐在床上,反复揣摩花无意给我的那本经书。正沉浸其中,忽听脚步之声,有人在外敲门叫我,正是小燕。
我笑道:“要进来就进来,别在外面假惺惺的敲门啦。”小燕嘿嘿一笑,推门入内。我笑道:“我这正钻研武学秘籍,以便在‘英才大会’上一展锋芒,忙的我是废寝忘食,你怎么又来骚扰我......”说到废寝忘食四字,忽然“够儿”的一声,打了个饱嗝。
小燕笑道:“嘿嘿,你还真是够废寝忘食的。”我道:“刚才我吐息纳气,气息一时有些偏差,这才导致打嗝......”小燕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吐息纳气的功夫倒也奇特,竟然练到脖颈咽喉去了。”我道:“一法通而万法通,触一发而动全身,全身上下,不管练到哪里,也不足为奇。够儿~”最后这个“够儿”,原来是我又打了一个饱嗝。
小燕道:“好了,不说这个啦。我来是告诉你,昨晚的放火贼,已经抓到啦。”这句话大出我意料之外,这放火贼一下子就抓到了,这未免也太没有悬念了。我问道:“这人是痰盂子老道派来的吧?”
小燕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不是。这人你猜想不到,竟然是本门中人。”这又出乎我的意料,我重复了一句:“本门中人?”小燕道:“不错。这人是一个生面孔,大家都不认得。但是举手投足、搏斗技击之时,本门功法却掩饰不了,因此这人定是本门中人。”
我道:“那定然是古流双那只老狗派来的喽啰。对了,昨晚我们三人房内都遭了贼,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小燕道:“昨夜遭了贼?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我道:“就是因为什么都没丢,我这才怀疑,他们是不是另有所图?”小燕道:“他们图什么?”我道:“既然是你门中之人,那会对我们这些外人图谋什么呢?不如对那家伙严加审问,看看他是受谁指使,有何图谋。”
小燕道:“雨澜大师兄问过,但这人口风很紧,什么都问不出来。”我道:“那是大师兄顾念同门之情,不肯对他严加审问。这人在哪,让我来问问他,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小燕道:“还在偏殿关着呢。大师兄没问出来,你去询问,他也未必就会开口。”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咱们门中,不是有一门催眠之法嘛,大家有谁会的,对他略微施展催眠之术,不就能水落石出了嘛。”那日我在古流双的催眠之下差点吃了大亏,因此有此一问。
小燕道:“咱们门这中虽然有这门‘催眠大法’,但几乎没有谁练,大家都觉得这门功法是门不入流的技法,所以大都不会去练。这‘催眠大法’竟然能刑讯逼供?这倒是头回听说。”
我道:“不是刑讯逼供。这催眠之法,不仅仅是能催人睡眠这么简单,更能操控他人的精神意识,使人变成精神傀儡。要想他问什么事,必然有问必答。这功法说起来真是厉害无比,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技法。”小燕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那么以后没事的时候我也可以练上一练,练成以后先催眠你一下子试试,看看你心里还藏着什么大秘密。哈哈!”
我吓了一跳,情知小燕只不过是说笑而已,但心里不禁还是有点担心。她要对我进行催眠,那可真是防不胜防,万一她窥见我原来的世界,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敢细想,摇了摇头道:“既然没有人会这催眠之术,你还是带我见见这人,我来问问他吧。”小燕道:“好,我带你去。”
我和小燕一起出门。小燕带着我前往偏殿,经过昨夜救火之地,只见到处断壁残垣,火焰余烬焦黑一片。我叹气道:“好好的几间房子,就这么烧没了。”小燕道:“你不用垂头丧气的,大师兄已经说了,这几日就会让山下王二麻子雇人,在这原地再重建几间。”
三转两转,到了一处偏殿,小燕道:“就在里面啦!”我推门而进,只见一人背靠柱子坐在地上,几根绳索绕过他的身子,将他捆住。
第七十四章 杀人灭口
我回头跟小燕道:“小燕,你先在外稍等,容我单独问他一问。”小燕点头留步。我走到那人面前,拖过一把木凳大马金刀的坐下,也不说话。那人抬起头来望我一眼,随即低下头去。我道:“这位老兄,你在找什么东西?是不是这个?”说着伸手入怀,抓出那本“地藏诀”来,在他面前一晃。
这人本来耷拉着脑袋,听我一说,抬起头来。我摸出短刀,弯下身子,将缚住他双手的绳索轻轻挑断,收了短刀,将经书往他手上一扔,说道:“你苦寻不得,未免心痒。来来来,本少爷就让你先睹为快。”这人接过经书,狐疑的看了看我,我眼神示意:“看,看就行!”
他翻开书页,从头看起。只见他原本板着的一张僵尸脸渐渐放松,看了几页,竟然哈哈笑了起来。他翻看几页,就笑上几声,一时间屋里到处回荡着他欢乐的笑声。看到入神之处,他哈哈大笑,手指指着书页,邀我共鉴。
我探头一看,只见书页上写道:“农夫与大儒同乘一船,闲极无聊。大儒乃提议二人猜谜,如出题目对方不知谜底者,输对方十吊钱。农夫不从。大儒鄙其无知,乃定:若农夫不知者,只输五吊。农夫遂问:“何物3只脚,还会天上飞?”大儒苦思不得,遂输十吊。同题转问农夫,农夫答曰:“我亦不知”,找还五吊,大儒愕然。”
只见这人笑的前仰后合,眼中都笑出眼泪来,原来仓促之间我又错将那本《笑话一百首》扔给了他。我道:“怎么样,这书好看么?”这人目光不离书本,连连点头,说道:“好看,好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蓦然间他书本离手,原来我已经用了一式“擒龙手”将书本夹手夺过。只听他急道:“咦,你干什么,快给我,快给我......”我奸笑一声,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位爱好文学的有痔青年。你且稍等,我问你两三事,你告诉我,此书我便给你。”
这人一怔,神色警惕道:“你要问我何事?”我道:“我问你,昨晚这火,是你放的不假吧?”这人一顿,抵赖道:“不,不是我放的。俗话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你们又不是在我放火现场抓住的我,怎么就说是我放的呢?”
我嘿嘿一笑,说道:“你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这人道:“不是我放的,重复一百遍我也不怕。你们又不是在我放火现场抓住的我......”说到此处,不由哑口顿住。我道:“你自己都说了,你放火的现场。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可赖不得旁人吧?”这人一时失言,不由恼怒成羞,道:“对,对,就是我放的,怎么着吧。”我道:“你为什么要放火烧屋?”
这人道:“听人家说,有道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我左右无事,就来放火烧着玩玩。”我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可认识我是谁?我便是江湖人称‘抽筋扒皮手’的周扒皮,再不老实回答老夫的问题,那老夫就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这人冷笑道:“什么‘抽筋扒皮手’的周扒皮,你不是姓王么......”我嘿嘿一声冷笑,道:“对,你说的果然不错,我正是姓王。你这不是认识我么?”这人情知失言,道:“我不认识你!我是猜的。”我笑道:“我又不是老虎,你怎么猜的?”这人奇怪道:“什么老虎?”我道:“老虎额头上写着个‘王’字,我不是老虎,额头上也没写字,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古流双还说什么了?”
这人顺口答道:“师父说要找一本......”说道此处戛然而止,情知说漏了嘴,急忙亡羊补牢道:“说要找一本《笑话三百首》!”我笑道:“很好,很好。不过这《笑话三百首》,你恐怕是找错了地方,这里并没有此书。”这人急道:“咦,我刚才看的那本不就是吗?”我嘿嘿一笑,将书皮翻转过来,只见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笑话一百首。
我问道:“你师父是怎么知道我有这本书的?”这人瞪起无辜的大眼,道:“什么我师父?”我笑道:“你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转眼就不认账。”这人道:“不,不,我什么都没说。”我道:“不论你说不说,想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倒是你,前途堪忧呀。”这人道:“什么前途堪忧?”我道:“你这么舍身护师,你以为人家会感动么?说不定他们正在策划着如何杀你灭口呢!”这人把嘴一闭,不再出声。
我将双臂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悠闲的看着这人。我这不过是在吓唬他,玩一玩心理战术,看看还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来。
我好整以暇的翘着腿,慢慢消耗时间。忽听“铮”的一声,一物疾飞而至,就听“啊”的一声大叫,这人口吐鲜血,委顿在地。我吓了一大跳,忙跳起身来,避身柱后,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只见这人胸口上插了一柄黑夜羽箭,嘴里鲜血不断涌出,身体抽搐,眼见就是不活了。
这支羽箭从何而来,没有半点先兆,更别说看到放箭之人了。这时小燕听到异响急奔过来,我喝道:“小燕,小心,有人放冷箭。”小燕长剑出鞘,奔到那人面前,眼见那人口吐鲜血,不由吃了一惊。她环目四顾,看到墙角屋顶有一处透下光来,一声清啸,长剑向上一挺,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剑光,直刺那透光之处。只听“喀拉拉”一声响,屋顶穿了一个大洞,小燕消失不见。
我喝道:“小燕!”急奔而出,抢到屋外仰看房顶,只见小燕在屋脊上奔走了几个来回,仗剑而立,极目远望,看起来是一无所获。她在屋顶挺然而立,微风带起她的衣袂,轻轻飞舞。我叫道:“小燕!”
小燕轻轻一纵,飘身下屋。我道:“有什么发现么?”小燕轻轻摇头。我道:“没事,没事,我已经探到他的口风了。咱们快进屋去,看看这人是什么情况。”小燕道:“对,咱们快去看看。”两人先后进屋。到了近前,只见那人脑袋耷拉在一旁,胸口嘴角都是鲜血。虽然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但这种亲临其境的血腥场面我还是有点不大适应,不觉有点作呕。小燕却神色如常,伸手向那人鼻下一探,试他鼻息。
小燕手指刚放到他人中之处,忽然他大嘴一张,差点咬到小燕手指。小燕“啊”的一声惊叫,我忙双手一伸,将那人推开。那人向后一仰,脑袋仍是耷拉不起。我抓起他的手腕,伸手一试,已经脉象全无。
我道:“这人已经死透啦。”小燕惊异道:“死啦?死了怎么还会咬人?莫不是诈尸?”这种人死之后还能动的现象,其实是因为神经反射弧所致,这种情形在大虾、鱼类上面最为常见。有些鱼类即使将头剁掉,身体还能自如活动很久,就是因为这种神经反射弧反应。但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理解“神经系统”这种科学名词?把你当成神经病还差不多。我道:“不是诈尸。诈尸条件非常苛刻,须得是阴雨天气,房顶有猫,炕前有狗,电闪雷鸣之际,才可能发生诈尸。否则不可。”
这话刚一说完,忽听外面霹雳一声,竟然打了个雷。
第七十五章 毒誓应验
这一声雷响,“咔嚓”一声,竟然十分凌厉。南方多雨,尤其暮夏初秋之际,更是说来就来。平时打雷也就罢了,现在面对一具尸体,我刚刚又信口雌黄了一番,说什么打雷之际只要条件符合就会发生尸变,这时突闻炸雷,不由吓得我打了一个激灵,差点跳起身来。
只听“嗷”的一声,一人猛然将我抱住,口中说道:“哎呀妈呀,打雷会诈尸,吓死我了。”我一稳心神,道:“小燕,别怕,别怕,你先放开我。”一抬头,却看见小燕站在面前,面色惊异。
我大吃一惊,既然小燕站在我面前,那抱住我的是谁?我低头一看,却见正是刚才倚在柱子上身中一箭的那个家伙。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跳起身来将他抖落在地。我惊恐不已道:“你你你,这这这,诈尸,真有诈尸!”这人双臂倨地向前爬来,一面口中还嘟嘟囔囔道:“哪有诈尸?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燕叫道:“诈尸!”抢步上前,一脚蹬在那人面门之上,将他踢了个四脚朝天。这人仰天跌倒,口中叫道:“救我,救救我......”我怒道:“你已经死啦!还救个屁!”这人嗫嚅道:“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我心下疑云大起,轻轻走上前来,将他拖到柱子旁边,倚在柱上。屋顶扑簌簌落下一些尘土,我抬头一看,原来这根柱子一旁的屋顶正是刚才小燕撞破的大洞。我问道:“你究竟死了没有?”这人耷拉着脑袋,语气微弱道:“我还没死......”我大怒,上去在他脑袋上就弹了两个脑瓜崩儿,那人“哎呦”一声,两手捂住头上两只新增的大蘑菇,委屈道:“你弹我干嘛?”我怒道:“你既然没死,干嘛装作诈尸吓我?”
那人辩解道:“我没装诈尸......”我道:“你既然没死,为何脉象全无?”伸手抓过他的右臂,“嗤”的一声扯开衣袖,只见他手腕之处绑着一层薄薄的胶皮,看起来似乎是牛皮之类。怪不得试不到他的脉搏。我道:“原来如此。你在手腕上糊一块牛皮干嘛?难道没事就拿出来吹一吹,你这正是传说中的吹牛皮?”
那人闭口不言。我沿着牛皮向上看去,只见再向里是一个紧紧贴在他内臂上的一个小匣子。我奇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伸手就去试探。小燕急道:“别动!这是袖箭!这里面装有机扩,触动机关就会发出袖箭!”
我以前只从武侠小说上见过关于“袖箭”的描述,从未见过实物,这时一见,不由大为好奇。我抓起他的右臂,一看这小匣子上果然有一个凹陷的按钮。我将身子偏到一旁,托起那人手臂,那人急道:“你干嘛?”我笑道:“没事没事,你睡你的,我就是做个实验玩玩......”将他手臂对准远处的木柱,向按钮按去。那人急道:“不可!......”
一语未毕,我已按下机关按钮。只听“铮”的一声,一只羽箭果然激射而出,“噗”的一声,羽箭射中一物。我细看那柱子,并未中箭。然则我明明听到羽箭射中物体的声音,那么这箭射中何物?
却见那人右肋赫然插着一只黑色羽箭,与他胸口那支如出一辙。我奇怪道:“咦,这箭怎么射到这里来了?”那人气息微弱,苟延残喘,只听他咬牙切齿道:“柳叶椿这个狗杂碎!”我大是奇怪,这又关柳叶椿这“狗杂碎”什么事?只听他续道:“柳叶椿这个狗杂碎,将袖箭给我绑反了!”
此言一出,前因后果我立时都明白了。这家伙当时看我将双臂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毫无防备之心,所以暗中按下袖箭机关,想用箭射我。谁知道柳叶椿这“狗杂碎”将袖箭给他绑反,因此这箭射出之后,竟然射到了自己的胸口。幸亏柳叶椿这“狗杂碎”将袖箭绑反,否则这箭说不定此时正插在我老人家胸口上呢。我拍拍胸口,有点后怕的道:“我倒是得多谢柳叶椿这‘狗杂碎’了。”
小燕疑道:“怎么?”我道:“小燕,他手臂上的袖箭绑反了,因此刚才我按动机关按钮,从袖箭里射出的箭反而射在自己身上。前面那支也是他自己射的,只不过当时他是想射我,误伤自己而已。”小燕道:“常言说的好,害人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这都是他自找的。咱们不必救他。”小燕见那人想暗箭伤我,心里恼怒,立即就表现出来了。
虎有伤人之意,人无害虎之心,我见那人胸前左肋不断有鲜血渗出,于心不忍,道:“小燕......你可有金创药?若有就给这人糊上一些吧,咱们怎能见死不救?”那人有气无力道:“正是正是,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的......”小燕道:“金创药没有啦。我看墙根那边还有些修缮房屋用的草灰湿泥,实在不行就糊上一点。”
那人道:“咳咳,治伤又不是砌墙,泥巴有什么用处......”小燕没好气道:“糊上就看不出来了。”那人急道:“我又不是贪图好看......”
我道:“小燕,要不咱们就救他一救吧,救他之后,说不定还能问出些旁的东西来呢。”小燕道:“这人口风紧的很,你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人急道:“不,不!王公子,你快救我一救,你救我之后,你有什么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我说一句谎话,叫我天打五雷轰,王公子,你快救我!”
我道:“小燕,咱们就救他一救。不如这样,你先去找白郁聪拿金创药来,我先在此看着他。”小燕满心不愿,气呼呼道:“你记住王之秋,常言道,好心没好报。这种以德报怨的事但凡做了,唉,唉.....”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来。我笑道:“好了小燕,你就快去吧。”小燕呸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向那人道:“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拿过药来。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那人道:“我叫王大拿,也没谁派我来,只是我听闻虚无山有许多金银珠宝,又有神功秘籍,因此想来偷上一偷......”我怒道:“又来胡说八道!”
那人道:“我说的都是实情......”话音刚落,忽听“咔啦啦”一声巨响,一道霹雳凌空击下,“呼通”一声穿过房顶大洞,“哐”的一声落在那人身上,“噗”的一声大响,那人一声未哼,已经化为一截焦炭。
我大吃一惊,这种霹雳击人的事我小时候倒是常听老人谈起,说道但凡不孝之人,必遭天谴,会被雷劈而亡。但这种事也只是听说,从未亲见,这时突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真是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但闪电透过屋顶大洞劈人而亡,还是太过骇人听闻。看着那截人形焦炭,上面还冒着缕缕青烟,一时间我不由呆立当场。
小燕还未出屋,一见之下,也是大吃一惊。呆了一呆,小燕道:“你看!这人随口发誓,当场就应验了!你刚才是不是问他什么了?他定然是说了假话,以至誓言应验,遭了报应。”我历来对诅咒发誓之类的事情半信半疑,这时一见,只觉甚是诡异,匪夷所思。
半天我才缓过神来,道:“说不定这人是神功大成,今日到了渡劫之日,只是渡劫没有成功,可惜了。”小燕笑道:“你的歪理倒是不少。你怎么不说是阎王爷想吃肉了,特来做个烧烤吃吃?”
话一说完,我只觉一股肉香钻入鼻端,果然是一股烧烤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