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佛门一家
他说的煞有介事,我却不大相信。单靠人力怎么可能突破时空界限?忽然转念想到,这个世界与我原来的世界颇有不同,说不定一切皆有可能,旁的不说,单说我背后这把“玲珑伞”,刚才不也突破了引力定律,自己悬在空中,拉之不动么?
我道:“这件事也不忙,大哥你的‘逆光流’能不能帮上忙,那也得随缘。我还有一位朋友没有找到呢。”别说流万年的‘逆光流’现在没有这种境界,即便是有,我也不能这时舍张萍萍而去。
流万年奇怪道:“还有一位朋友没找到?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在何处走散的?”我挠了挠头,这事还真是有点说不明白,当时我们都是自悬崖摔落,可我从醒来就不见了张萍萍的踪影,实在也想不起当时她究竟有没有掉落在水潭。但在半空中我还见她在我身侧,说起来这事还真是奇怪。
我道:“嗯,她是一位装束有些奇怪的漂亮女子,当时是在一处山谷失散……”当时从崖上跌落,我们都身着现代服饰,只是我醒转以后换上了花无意给的衣衫,也不知现在张萍萍是何装束?
流万年道:“兄弟不用着急,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时间一长,你们自然会再见面。”流万年这是无计可施,说句话来安慰我一下。
我转移话题,问道:“流大哥,你受命前来擒我,却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落脚之处呢?我们马不停蹄,自己都不确定会在何时何地停歇,你们怎么会和我们一起出现在这客栈当中?”
流万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灵鹫阁阁主最近网罗了一批奇人异士,开始他是在你故居伏下了人马,后来又遣人沿途跟踪。你们行进路线,却是他那边一位能掐会算的高人,大致推算出来的。”能掐会算的高人?莫不是柳一玄那厮?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问道:“流大哥,却不知后面路途还有没有人来跟我们为难?”流万年道:“这个我倒不知,我们这批一共出来四人,此前此后是否还有他人,我确实是不知道了。”
我一时无语。停了一会儿,我道:“这客栈的大厅已经被我们毁了,幸好没有伤及无辜。咱们今晚也不能住在此处了,不如我们星夜兼程,赶路去吧。”大家纷纷同意。流万年道:“兄弟,你们现在赶路,倒也无不妥。只是夜间行路,还需要小心谨慎,毕竟究竟还有没有追兵伏勇,谁也不知。”
我略一思索,说道:“流大哥说的也是。不过咱们在这里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其他客栈咱们也不能住了。唉,附近有什么山寺破庙,咱们前去借宿一晚再说吧。”流万年道:“如此甚好。”生花道:“来时我见此去东南不远,有一处庙宇,咱们前去借宿,应该可以留宿一晚。”我笑道:“你们都是同行,这些方便,他们理当给你。”
生花道:“那可不一定。少爷你可不要以为天下佛门一家,其实这佛门也多宗派,盖有八宗:一是法性宗,二是法相宗,三是法华宗,四是华严宗,五是禅宗,六是净土宗,七是律宗,八是名真言宗。即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宗。而佛法又分大乘和小乘......”
这番话听的我目瞪狗呆,想不到生花这家伙对自身专业竟然非常投入,专业知识信手拈来,其他时候从没见他如此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过,真是术业有专攻。我连忙打断他道:“咱们又不讲经论道,只是借宿一晚,即使宗派不同,他们大概也会给你个薄面吧,大家都是和尚,所谓天下秃头是一家,怎么也会给点面子。”
生花大概不大认可我随口杜撰的“天下秃头是一家”这句话,搔了搔头,尴尬道:“秃头没有爇顶......”我奇怪都:“什么叫若顶?”生花笑道:“就是头顶的香疤。”
生花没说以前我还没注意这些细节,他一说我倒想起来,果然是有些和尚头顶会烧这几处香疤。我不由好笑,说道:“生花你说的很对,倒是没有秃头为了借宿一晚,心甘情愿的在脑袋上烧些伤疤出来,这倒是鉴别是不是假冒和尚的好办法,哈哈,哈哈.....”
生花尬笑两声,小燕和白郁聪哈哈大笑,流万年也忍不住面带笑意。我道:“咱们这就悄悄的走吧。”白郁聪奇怪道:“大哥,咱们已经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要悄悄的走?”我神秘兮兮道:“正是因为我们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才要悄悄的走。”小燕食指放在唇上,向白郁聪轻轻说道:“不轻轻的走,难道让人逮住赔钱么?”
白郁聪恍然大悟,债主传天下已经化作了一蓬血雨,店内的损失找谁来赔?不悄悄的走,万一被人讹上,岂不是又要破财?白郁聪面露奸笑,假仁假义的道:“大哥,咱们这样悄悄走了,不大好吧?”我低头作痛心疾首状,道:“江湖豪杰,来去如风,本就不拘于小节,唉,要不是大哥我最近手套比较紧,出于人道我定然会补偿他们一些银子的。”
大家已经习惯了我把手头比较紧叫做手套比较紧,也没有奇怪。白郁聪也低头痛心道:“唉,大哥,小弟和你同感,要不是小弟最近手套比较紧,我也一定会补偿一些给他们。”生花不甘落后,也垂首道:“唉,小僧手套也比较紧。”一边心虚的按了按怀里。小燕笑道:“我手套一贯比较紧。”
流万年奇怪道:“什么手套比较紧?大热天的戴什么手套?说起来我有副手套,倒是大小合适,松紧得当,一点也不紧。”大家异口同声道:“那你赔店家损失好啦,我们先走了!”流万年这才反应过来,大呼上当。
一行人贼头贼脑去后院牵着马,出了客栈。倒是没人前来盘问,可能都被刚才的爆炸惊呆了。流万年向我抱拳道:“兄弟,山高水长,各自珍重,大哥我就不陪你了,这就告辞。”我奇怪道:“流大哥,要走也不急在一时,今晚咱们先借宿一晚,明日再行分别也不晚啊。”流万年道:“不,大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就先走一步。明日之后,也不知你前途凶吉如何,你可要自己多加小心。等我事情处理完毕,我还会前去寻你一聚。”
我问道:“大哥知我将去往何处?”流万年道:“你不是要去虚无山吗?此事不仅我知,灵鹫阁派出来的人都知道。所以你前路还要更加小心。”我道:“原来如此,小弟知道了。流大哥与传天下反目,幸好其他人尚未得知,不过大哥也要小心为上,如果走漏了什么风声,那灵鹫阁肯定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流万年点头道:“兄弟放心,我自有分寸。山高水长,咱二人就此别过了,不必相送。”双手一拱,转身而去。
我拱手还礼,目送他渐行渐远。这流万年确是性情中人,虽然传天下说他行事忽正忽邪,但我这时却只感受到他善的一面。其实人都有两面性。善恶界限,也不是分的那么明显的。
眼看流万年离开,我道:“生花,咱们这就去你所说的寺庙借宿一晚吧。”生花道:“好!”翻身上马,当先而行。我也翻身上马,和白郁聪、小燕随后而行。
甫一上马,我忽然一声惊呼:“不对!”
第四十七章 寺庙道人
原来我这一踏步上马,又重蹈覆辙,脸孔朝向马屁股。我老脸一红,幸好夜色中看不清我的脸色。白郁聪哈哈大笑,问道:“大哥,这次有没有人用拂尘偷袭你?”我道:“黑暗中我瞧不见马头,一时上错了马,有什么好笑的?哼,骑马有什么稀奇,本少爷可是连摩托车都会骑的人。”
众人瞪眼无言以对,都不知道我所说的“摩托车”又是何方神圣。不过我说的也没错,他们几人无论是谁,给他个摩托车骑,摔个鼻青脸肿那都是轻的,旁人驾鹤,他们说不定直接就驾摩托车西游了呢,哪能如我初次骑马这般,出一个轻猫淡写小丑而已?
一路东南而行,走了七八里地,已经到了一处山腰,月光下只见一处庙宇巍然而立,竟然颇有几分气势。几人拍马向前,到了门前,翻身下马。生花走上前去,在门环上轻击三下。等了半天,不见人应,生花又击三下。
又是半天,只听里面踢踏之声,有人前来开门。“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人探出头来,语气之中颇不耐烦:“你们是谁,深更半夜的,这是来干嘛的?”生花连忙把他秃头一晃,说道:“这位师兄请了,小僧这一行人,因为贪黑赶路,错过了宿头,见这里有一处庙宇,想着天下秃头是一家......”说到此处情知受我影响说秃噜了嘴,赶忙纠正:“......哦不,是天下佛门是一家,还请师兄行个方便,容我们在此借宿一晚。”
开门这人身子探出一半,说道:“什么秃头一家佛门一家的,你先看清楚了再说!”生花微微一惊,借着月光一看,只见眼前这人头上根本就没有香疤。
没有香疤,难道这人是个假冒的和尚?却也不是,因为这人头上高高的挽起一个簪子,月光下瞧的分明,这赫然是一个道士。
生花吃了一惊,抬头看看门上匾额,只见上面没有写寺庙名字,只写了四个大字:佛光普照。和尚庙里竟然出来个道士,真是奇哉怪也。难道天下和尚道士是一家了?
生花执礼道:“啊,这位道兄请了,刚才夜色朦胧,小僧一时失察,还请道兄赎罪则个。”道士道:“我们这里现在颇有不便,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借宿吧。”
我嘿嘿一笑,说道:“这位道兄,方外之人讲究与人多行方便,常言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今晚我们错过了宿头,在贵宝地暂借一晚,只求有一处遮风避雨的所在即可,不会打扰到寺中各位的修行,还请道兄行个方便,多谢,多谢。”
道士抬眼看看我们众人,显得颇有为难,迟疑片刻,似是下定决心,说道:“也罢,你们进来吧,有什么事可不要怪我。”说着将门推开。我道:“咱们借宿一晚,明早就走,道兄今晚与我们方便,咱们只有感激之心,怎么会怪你呢?”道士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道士转身而行,众人将马栓在寺门之旁,跟着他鱼贯而入。忽然听到走在后面的白郁聪“啊呀”一声,我转身一看,白郁聪在我脚下,给我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外加嘴啃泥的大礼。
我慌忙将他扶起,说道:“贤弟,无缘无故,你何必行此大礼?你即使对为兄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崇拜的五体投地,那只用嘴说说也就行了,何必还要货真价实的亲身演绎呢!”话虽如此,但对白郁聪如此崇拜我我还是暗自高兴。
白郁聪稳了稳心神,说道:“我靴子呢?”我定睛一看,只见白郁聪脚上只穿了一只靴子,另一只脚上的靴子不知去向。我向门外一望,只见一只靴子孤零零的躺在门外,正独自念天地之悠悠,死活不知。
生花忙抢上前去将靴子拾给白郁聪。白郁聪穿好靴子,恨恨的道:“这庙门的门槛也太高了,害我摔了一个大跟头。”原来古时的门口,并不像我们现在看到的影视剧中一样,这时的大门下面都少了一截,下面又有门槛补足高度,因此多数门口都有一个门槛,需要跨过门槛才能进门。白郁聪刚才就是被这门槛绊倒。
我笑道:“看来这出家人的门槛比较高,一般人进不来,贤弟你没有佛缘,这辈子注定不会出家了,哈哈。”白郁聪尴尬一笑,向前走去。
月光下跟着道士到了西面一处偏房,道士道:“你们几人便在此凑合一晚吧。”生花合什称谢,道士转身踢踢踏踏的去了。大家推门入内,房内简陋几无陈设,只两张木塌分列左右。
我道:“咱们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小燕你就在那床上休息吧,贤弟你在这床上休息,我和生花打个地铺。”白郁聪道:“还是大哥你在床上吧。”我笑道:“这床上也未必比地上舒服多少,你就安心上去休息就行。”生花道:“我去拾些稻草来,铺垫一下。”我点头道:“嗯对,这样一来,地上说不定比床上还要舒服一些呢。”生花转身出去。
我道:“这和尚庙有些古怪。你说和尚庙里,怎么会有道士呢?”小燕笑道:“如你所言,说不定和尚道士是一家呢。”我道:“奇怪,奇怪。这道士也太小气了,咱们四个人,只给咱们一间房住,还简陋的要命,没有一点待客之道。这道士,果然是不及和尚啊。”白郁聪笑道:“生花大师就是和尚,道士自然是不及和尚的。”我道:“这里有些古怪,咱们都小心一点为妙。”白郁聪和小燕都点头称是。
过了片刻,生花回来了。我问道:“生花,你拾的稻草呢?难道这里没有稻草?”原来生花回来之后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生花还没说话,忽然从他背后拱出一颗小小脑袋,这脑袋虽然没有香疤,但也没有头发,原来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小和尚。
众人都吃了一惊,白郁聪惊道:“啊呀,生花大师,这是你儿子吗?”生花呸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你这话佛祖听到,是要怪罪你的。”白郁聪问道:“那这是谁?”生花道:“你看不出来么?这是个小和尚。”白郁聪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道:“我知道这是个小和尚,我是说这小和尚是从何而来?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生花道:“刚才我寻着后面柴房,想拿些稻草,谁知进了柴房,就发现这小和尚被人绑住了手脚,扔在柴房草堆之后。我这稻草也没顾上拿,给他解开手脚,就将他带了过来。”众人一起瞧向这小和尚,只见这小和尚身上头上虽然沾满了草枝木屑,但眉清目秀,眼神灵动,十分讨人喜欢。只是他神色中带了几分惶恐,显得有些害怕。
我放松脸部皮肤,显示出一副慈祥模样,和蔼的问道:“小滴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被人绑起来?”小滴滴这三个字,乃是“小弟弟”正宗的港台腔,这样讲显得亲切感十足。
小和尚两点黑漆似的眼睛看着我,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手足无措,拍拍小和尚的后背,说道:“小弟弟,不要哭不要哭,你这是怎么了?”情急之下港台腔抛到了九霄云外,慈祥表情也忘了装。
小和尚止住哭声,哽咽道:“方丈,方丈大师被他们杀了......”我奇怪道:“谁是方丈大师,方丈大师被谁杀了?”
这时屋外忽然霹雳一声,电光大亮,亮光过后黑色笼罩,看起来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第四十八章 地藏秘诀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知道事有蹊跷,说不定要被卷进是非旋涡,还没等小和尚回答,我又道:“生花,小燕,贤弟,我看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还是及早离去为妙。”正所谓看拉屎的不看打架的,这并不是说我们胆小怕事,但没有必要的热闹,何必要往前凑呢?
小和尚道:“方丈大师是我师伯,他被坏人给害死啦!这些坏人还抓了师叔师兄们,不知道关在了什么地方。我要去救他们!”说着攥起小小拳头,就要转身跑出去。
我忙一招“老鹰捉小鸡”将他一把抓住,说道:“你这孩子,你才这么小,有什么本事能去救人?你去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你且说说,是什么人害你师伯还有师叔师兄们?”小和尚抽噎着道:“都是些道士,白日里来了很多道士,跟师伯他们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后来出来一个白胡子老道,忽然从后面一刀杀死了师伯......呜呜......”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我拍拍他的后背,说道:“别哭别哭,好孩子,那以后怎样了?”小和尚道:“后来......后来他们就把师叔师兄们抓起来了,呜呜,开始师叔要和他们相斗,呜呜,他们就把我捆起来说要砍断我的手脚,师叔只好给他们抓起来了......我要救他们,叔叔你们能救救他们吗?”
我瞪眼看看众人,众人齐刷刷看着我。我道:“这个嘛,这个,他们有多少人?”先探探他们的虚实,要是对方人少的话做做好事救救人也无妨。
小和尚道:“大概十来个,我也没去数数......”我大为头疼,说道:“哎呀,他们人多势众,咱们也打不过人家,小师父,不如我们趁夜走了吧,咱们在这多呆一刻,危险便多一分。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小和尚抬头道:“我不!我要去救他们。”目光很是坚定。
我道:“你不怕吗?如果救不出他们,你自己也要被他们杀了。”小和尚嗫嚅道:“我怕......”说着又挺了挺胸膛,大声说道:“杀了我我得去,师父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气道:“谁爱入谁入,你却不能入。你还是个小孩子,入什么地狱,谁教的你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小和尚道:“当然是我师父教的我,你不能说我师父的坏话。我师父是念慈大师,佛学深湛,大家都很佩服他。”
念慈我不知道,念慈菴我倒是喝过,治咳嗽效果还挺不错。我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法号?”小和尚道:“小僧法号无尘,也是师父给我取的。”我道:“好,无尘,我问你,你师父呢?”刚才无尘小和尚说道士们杀了他师伯,把他师叔和师兄们都抓起来了,却没说他师父的去向。
无尘道:“师父他老人家每年都会四海云游一次,大概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次他也是云游未归。要是我师父在,这些坏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师伯他老人家也不会死了,呜呜......”说着又哽咽出声。我问道:“你师父这么厉害,难道没教你一招半式的吗,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人捉住啦?”无尘两只含泪的大眼睛眼睛眨了眨,说道:“师父的‘地藏决’可没传给我,我也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可能是他云游的时候带在身上了。”
我奇怪道:“什么地藏诀?那是什么东西?武学秘籍吗?”对武功秘籍我可毫无兴趣。无尘道:“也......也不是什么东西,就是一本经书而已,朝颂夕读能保身康体健,喜乐平安。”我道:“既然不是武学秘籍,传给你不传给你有什么相干?即使传了给你,你不也一样没点修为嘛。”无尘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显得有点难以自圆其说。我见他窘迫,笑道:“没事没事,哥哥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往心里去。”无尘泪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说道:“地藏诀是我师父的一本书籍,里面记得东西很深奥,师父说我现在还不宜观看。我听这些道士说话,就是冲着这本书来的。”
原来这小和尚怕我们听到这书之后也起歹意,我安慰他道:“无尘,你放心,哥哥我是不会贪图你这书的。”无尘道:“谢谢叔叔!”
我环目一望,问道:“大家说怎么办?这事我们管是不管?如果要管的话我就跟无尘找个地方躲躲,你们前去救人......”却见白郁聪眼神怪异瞅着我,我笑道:“我毫无修为,去了也是累赘,不给大家添麻烦就是对大家最大的帮助,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再说无尘不也要有个人照应嘛。”
我这番话说的言之有理,大家竟无言以对。我续道:“如果不管,咱们便救了这孩子走,免得他重入虎口。大家说说,怎么办?”生花缓缓抬起头来,恶狠狠的吐出俩字:“救人!”白郁聪紧跟着说道:“救人!”说完后可能觉得表情不够凶狠,又重重的说道:“救人!”小燕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窗外电光闪烁,雷声隆隆,似乎已经下起雨来。
我道:“去哪里救?”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光说救人,但人在哪里还不知道。我问道:“无尘,你的师叔师兄一共几人,被关在哪里?”无尘道:“六个师兄,加上师叔,一共七个人,被关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皱眉道:“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人?”生花道:“我再去探探。”我道:“你小心一些。”生花答应一声,一晃出门。
等了半天,生花仍未回来。我有点担心,说道:“我去看看。”白郁聪道:“还是我去看看吧。”我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小燕在这守着这孩子。”小燕道:“那你们小心一些。”我道:“本少爷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不会有事的。”
我探头探脑走出门外,白郁聪紧随我后。这时天上闪电不时闪烁,雨点零星飘落,我蹑手蹑脚沿蛇形曲线行进。走了一阵,眼见一处偏殿透出灯光之色,我忙龟伏蛇行潜了过去,到了窗下,我沾一点口水,在窗纸上轻轻一点,戳出个破洞,将眼睛凑上,向内望去。
这一看之下,我不由吃了一惊。只见一群道士手执长剑,将几个和尚围在中间。这几个和尚两人一组背靠背绑在一起,一共三组半。就听一个道士喝道:“云空,道爷再问你一次,你说是不说?”
云空道:“檀余老道,你们什么时候也成了灵鹫阁的走狗?贫僧已经说过多次,这书我不知道在何处,你所说的书中的秘密,那更无其事,你就算再问十遍,仍是如此。”檀余道:“哼,灵鹫阁的事岂是你这等孤陋寡闻之人能知晓的?咱们三真观,早就追随于灵鹫阁的寻机处,只有你们这些不识时务的贼秃还固步自封,不识抬举。如果你再不跟道爷好生配合,道爷我就把你手下这些小贼秃一剑一个,杀个干干净净。”
云空道:“阿弥陀佛!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出家人本已四大皆空,事到如今,只好舍却这身皮囊,以身事佛。阿弥陀佛,你们怕么?”最后这句话却是对众弟子说的。众弟子齐声答道:“弟子不怕!”
檀余冷笑一声,说道:“好,好!既然都不怕死,今日道爷就成全了你们。”说着一抖长剑,跨步向前,道:“就从你开始吧!”对着那单独绑着的弟子举起长剑。
哎呀不好!我见形势紧急,忙用力一掌“啪”的拍裂窗户,大吼一声:“慢着!”
第四十九章 诸城古琴
我双臂一振,想要把两扇长窗震飞,破窗而入。谁知双臂伸展之下,两只拳头从窗格透窗而入,窗户却好端端的还在原处。屋内众人忽然听见我大喝之声,又见窗户中伸过来两条胳膊,不由都吃了一惊。只听檀余怒气冲冲的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这一下出场秀被我搞砸了,我连忙抽回胳膊,闭目默念:“一定要hold住场面,要自信,要自信!”
我喝道:“君子不走旁门,晏子不入狗洞,众位稍等,容老衲从正门过来!”说完返身折回,向门口走去,白郁聪紧随过来。
一进大门,十余道目光齐刷刷向我看来。我咳嗽一声,稳住心神,再次默念一声,自信!
只听一个声音小声向檀余汇报:“这人有头发,不是和尚!刚才他自称老衲,其实是假的......”
我又不是和尚,当然有头发,而且老衲一头秀发乌黑亮泽,飘逸柔顺,一般人还比不上我。要问我的头发为何如此浓密光亮有弹性,那自然得益于长期使用了“海飞丝”的缘故。我不由冲口而出:“用飘柔,更自信!”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话。话一出口把我自己也惊呆了,恨不得再咽回去。我咳嗽一声掩饰一下尴尬之情,说道:“檀余子道兄……”
但凡修道之士,大多都在道名之后加一个“子”字,以显高雅之情,比如“雷震子”,“丹阳子”,“长春子”,还有吕洞宾“纯阳子”等。这时我在他名字之后加一个“子”字,那是抬举于他。
谁知檀余一听勃然大怒,喝道:“什么痰盂子!你竟敢如此消遣道爷,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纵身一跃,长剑凌空劈下。
我料不到这家伙竟然说打就打,一时手足无措,呆立当场。白郁聪大为佩服,在后面叽叽歪歪道:“大哥处危境而面不改色,真叫小弟佩服!”
眼见长剑当头而至,我大喝一声:“地藏诀还要不要!”檀余闻言,半空中紧急收势。这一剑已经劈出,收势不住,只好向旁边一斜,这一剑在我身侧劈落,只听“嚓”的一声,地面青砖被劈开一条长长的缝隙。
檀余道:“你说什么?”我腹中暗骂白郁聪,老衲明明是被吓得动弹不得,他也不来救援,要不是我老人家急中生智,今日岂不是要客死他乡?
我道:“痰盂道兄……”这次我可不再加“子”了,痰盂就痰盂吧,“……你想要的是不是一本经书?名字叫做‘地藏诀’?”
“痰盂道兄”大喜,问道:“这位……”说到这里一顿,可能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措辞。微一沉吟他续道:“这位大师,请问你可知道这‘地藏诀’现在何处?”
我道:“痰盂子老兄,我知道是知道,但是你这么凶巴巴的逼问,好像不是待客之道啊。”檀余现在对“痰盂子”三字充耳不闻,道:“大师你说的对!这‘地藏诀’本是道家修行的经书,不知怎的竟然被这群贼……这群和尚盗来,我们只是想物归原主而已,但这群和尚却怎么也不肯说出这样经书的下落,我只好吓唬吓唬他们。”说完又画蛇添足道:“这本经书对于我们道家来说,那是道家修身之宝典,可对于旁人来说却是毫无用处。”
他刚才长剑闪烁,一点也不像吓唬吓唬他们的样子。我也不去点破,嘿嘿笑道:“老衲明白,明白!看透不说透,继续做朋友嘛,嘿嘿,嘿嘿。”檀余尴尬一笑。我道:“这‘地藏诀’其实是被青云山的柳一玄拿走了。”
“痰盂子”怒道:“你这小子别再这胡说八道,柳一玄的玄宗密门,跟我们灵鹫......跟我们三真观素无瓜葛,他怎么会要这本经书,再说......再说他的宗门又跟我们不同,要了有什么用处?”他听我信口胡诌,口中大师秒变小子。
柳一玄跟他们灵鹫阁没有瓜葛?难道我们的行踪并不是他泄露给诸葛雍的?流万年所说的“他那边一位能掐会算的高人”难道并不是柳一玄?
我笑道:“柳一玄本来就算是道教一脉,说不定这本书他要了去大有用处呢。”檀余道:“不可能,他又不知道这书里的秘......”说到此处戛然住口,情知失言。他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你不要在这信口雌黄。你说‘地藏诀’在柳一玄手里,是听谁说的?有什么证据?”
我道:“我是听我一位朋友说的。我这位朋友和你的道号‘痰盂子’差不多,名字中也有个檀字。不过他并不姓檀,他姓越,名叫越紫檀。”
檀余面色缓和,狐疑道:“越紫檀是你的朋友?”我道:“是啊。你也认识他?他擅使琵琶,想必你是知道的。上次那把琵琶,还是我送他的呢。”檀余是灵鹫阁的人,越紫檀也是,听檀余刚才的话,这灵鹫阁可能也有好几个机构,檀余这伙人属于寻机处,顾名思义,是不是说寻找东西的机构?可能和负责暗杀的越紫檀等人不是属于一处。但同属灵鹫阁,不是一处也必然认识。
檀余道:“咦,奇怪,上次越紫檀还真说起过有一位知音送他一只琵琶。这么说起来你果然是越紫檀的朋友。却不知道你送他那把琵琶是从哪里买的?听起来音色圆润,音质上乘,实在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琵琶。大师,小道从小就怀揣音乐梦想,却阴差阳错当了道士,从此与音律绝缘。今日听你一说,又勾起了我的音乐之梦,不知道大师能不能看在越紫檀的面子上,也给小道淘换一把琵琶?”
我道:“此事万万不可!”檀余一听大失所望,呐呐道:“不行就算了......”我道:“琵琶这种乐器,派别甚多,但多以女性弹奏较多,以琵琶为乐器的男子甚少。正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形容的便是女子的端庄婉约。一个男人抱着琵琶半遮住脸面,那也有句诗文可以形容,那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半江瑟瑟半江红’,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痰盂子老兄你要是喜欢乐器,可以弄把古琴玩玩,当符男子气势。”
檀余一听,两眼放光道:“却不知道这古琴难学不难学?”我教育他道:“这天下万事,从来都没有一蹴而就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这古琴,也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方显示奇功。”檀余垂首受教道:“大师言之有理,说的很对。却不知这古琴我学习哪个流派合适?”
我道:“诸城派古琴又称“琅琊派古琴”,以三弦为宫而以律吕命调,其曲调刚中带柔,密中显疏,虚中有实,实中怀虚。指法重而不滞,气势强而不悍,堪称典范,当可一学。”檀余目光向远,似是满怀憧憬。半晌回过神来,问道:“却不知这‘琅琊派古琴’,当世可有传承?我要师从何人?”
我面露奸笑,吹牛道:“区区不才在下我,正好碰巧恰逢是这‘琅琊派古琴’的传人,你我有缘,我倒是可以略微对你指点一二......”檀余一揖到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刚才那个声音又提醒道:“师兄,别忙拜师,咱们还没拿到‘地藏诀’呢!”我抬头一看,只见说这话的是一个尖耳猴腮,颇具奸诈之相的道士,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上下。檀余一怔,随后嘿嘿一笑,说道:“正是,正是!大师,这‘地藏诀’究竟是怎么到了柳一玄手里的呢?”
窗外电光闪烁,霹雳凌厉,大雨随即瓢泼而下。
第五十章 缓兵之计
我道:“这个嘛,这个,上次越紫檀和我一起喝酒,曾说起过这本‘地藏诀’。对了,痰盂子道兄,你说这‘地藏诀’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檀余顺口答道:“‘地藏诀’的秘密,自然是宝藏位置了......”话一出口,情知失言,说道:“嗯,那也是传言而已,这‘地藏诀’就是一本道家修炼的经书,其中养心练气的法门颇有独到之处,这就是它的秘密。”
我压低声音,说道:“道兄你说的对,这‘地藏诀’暗藏的秘密才是这其中的关键,想不到你也知道。这秘密就是越紫檀告诉我的。当时他说,灵鹫阁阁主暗中让他寻找此书,他也是打听了很长时间才知道,这经书是在‘佛光寺’念慈和尚手里,于是他暗中潜伏,向伺机夺取。谁知被那柳一玄抢先一步,将经书偷走了。”檀余奇怪道:“如此说来,阁主这项任务不止交给我们三真观来办?还让越紫檀也参加进来?这样说来,难道玄宗密门也知道这大秘密?”
我道:“你可知道柳一玄与灵鹫阁是什么关系?”檀余道:“据我所知,素无瓜葛。咱们灵鹫阁跟他玄宗密门井水不犯河水。”原来柳一玄并不是诸葛雍的走狗,现下我弄明白了。我道:“对啊,问题就出在这里。越紫檀还跟我说了一件秘事。”檀余道:“什么秘事?”我道:“这个嘛,嗯,痰盂子老兄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说。”檀余一脸好奇讨好之色,说道:“正是,正是,大师有什么话就快说出来吧。”
我道:“越紫檀跟我说,灵鹫阁本来是想招揽柳一玄的,但这老家伙不识抬举,竟然拒绝。可能因为此事,柳一玄才会夺走了那‘地藏诀’吧。”檀余道:“不对,柳一玄怎么会知道‘地藏诀’的下落?”我道:“玄宗密门精通推算衍演之术,说起来这‘地藏诀’的所在,还是他先发现的呢,越紫檀密切注意他们玄宗密门的动向,才得知‘地藏诀’所在何处。本来越紫檀已经要动手夺经了,谁知却被柳一玄抢了先。越紫檀无奈,单枪匹马也无法去青云山夺经,只好禀报复命。对了,却不知道痰盂子老兄你的信息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
檀余一脸羞愧,说道:“我这信息,是阁主給我们寻机处的,想不到竟然不对。”我笑道:“阁主给你们的信息,也没说是在这佛光寺吧?”檀余道:“是啊,当时我们得到的信息是‘经书原在佛光寺’,却没说现在何处,还说有自己人对接,想不到这对接之人竟然是越紫檀。”
我道:“嗯,经书现在是不在此处了。老兄你赶紧带着你的人马,去青云山取经去吧。”檀余踟躇道:“玄宗密门人多势众,机关重重,这个,这个嘛,还需要从长计议。”我道:“痰盂子老兄心思缜密,思虑周全,所言极是。这事还需从长计议。那么这些和尚,没什么用处,也放了吧。”
檀余一怔,说道:“这些蝼蚁一般的秃驴,一条贱命何足道哉,统统杀了就是。”我道:“痰盂子老兄,你忘了一件事。”檀余奇怪道:“什么事?”我道:“这佛光寺中,有一个极厉害的角色,现在并不在此处。”檀余道:“念慈秃驴!”我道:“正是念慈菴......念慈,听说他现在已经是中境上层了,不大好惹。”
檀余道:“哼,就算是上镜,道爷也未必怕他。”我道:“痰盂子老兄自然不怕。但是如果你杀了他们的人,念慈以后专挑软柿子捏,只杀你门下那些修为赶不上你门人弟子,却又如何是好?”檀余道:“这个好说,一会儿我将那些秃驴杀的干干净净,来个死无对证,这叫做杀人灭口!”
我道:“纸里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地藏经’一旦归灵鹫阁所有,那念慈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是谁所为。到时念慈一旦凶性大发,这个,这个,恐怕不大好办。”檀余寻思半天,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转念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不对,这寺里的住持已经被我杀了,左右是个结仇了,多个少个也无所谓了,还是都杀了省事。”
我道:“痰盂子老兄,今日你要是从他们手里已经得到了经书,将他们杀了之后结下梁子倒也不冤。但现在经书尚未到手,却结了一个大仇,未免太不值当的。住持已经死了,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事倒也好办......”我正要施个缓兵之计,让他把住持老和尚的死推到柳一玄身上,反正大家都是道士,天下道士是一家,这也没什么冤的,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这住持老和尚,确实是死了?”
檀余道:“中了我一刀,当时就血呲呲的,不死也快了吧。”我道:“我这正好还有一些灵药,如果没死,倒是可以给他用用。经书没有拿到,我看这仇就不要结了吧。”檀余还在犹豫,我轻轻道:“待会儿你就还是自称三真观的人,但是处处露出破绽,让他们以为你们是柳一玄他们玄宗密门的人,你们离去之后,我再救救那和尚试试。”檀余略一寻思,喜道:“此计大妙!真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之计,就这么办!”
我问道:“住持和尚哪里?”檀余道:“就在隔壁。”我向白郁聪道:“贤弟,你拿着那些疗伤之药,到隔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白郁聪道:“好。”摸索着怀内去了。
我道:“痰盂子老兄,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檀余一声大笑,向着绑在地上的众和尚说道:“咱们青云山......”假装失言,续道:“哦不,三真观,今日来的有些莽撞,看来这经书果然不在此处。这就在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欢迎大家到青云山玄宗......哦不,到三真观做客。”说完招呼一声,掉头就走。
众和尚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跟他说了些什么,竟然令这恶道率领众人离去。我心中大为得意,右手向下巴摸去,不住虚拟捻须微笑。
眼见众道士已经走向门口,我也向隔壁走去,想看看住持老和尚情形如何。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大门“咕咚”一声四分五裂,碎片向各个方向飞去,我大吃一惊,循声向外一看,只见一人站在门口挡住众道人去路,这人威风凛凛,宛若金刚菩萨,头上没有半根头发,原来是一个和尚。
只听这和尚大叫一声:“少爷莫慌,我来救你,哇呀呀呀呀呀......”疾冲进来。众道士一齐拔剑,将这和尚围在圈中,我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是俺敬爱的生花大师。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眼看我就要搞定局面,他却跳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我不由又气又急,他这一出现,岂不是要搞得功败垂成?
檀余长剑一摆,大喝一声:“你这和尚,是什么人?”
只听窗外雷声轰轰,雨虽小了些,风势却起。
生花大喝一声:“贼道受死!”双臂一挺,斗大拳头向檀余迎面击出。檀余长剑圈转,绞向生花臂膀。生花手臂回缩,倏起一足,踢向檀余,檀余向后一跃,长剑借势劈出,一道剑意斗然冲向生花。生花见剑意凛然,不敢硬碰,急忙斜身相避,这道剑意落入地面,地上青砖裂开一道尺余深的剑痕。
我大喝一声:“都住手!”
第五十一章 心肺复苏
伴着我的话音,一道闪电照亮天际,跟着“喀喇”一声霹雳猛然响起,显得我这一声断喝威势十足。
两人情不自禁住手罢斗。我道:“生花,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进门就打?”生花一怔,看看绑在地上的众僧,十分茫然不解,此时他是在寻思:这少爷怎么和这些贼道成了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了呢?
我看生花像只呆头鹅一般楞在原地,就先不去管他,当务之急是把这群瘟神道士送走。他们人多势众,这痰盂子虽然脑子有点傻,可修为却显然不低,如果打起来,我和生花白郁聪三人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正所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只能智取,不能强攻。我两手胡乱拱拱,说道:“檀余子老兄,这有点小小误会。天黑路滑,你们慢走不送!”
檀余瞅了生花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袍一拂,转身向外走去,众人尾随其后。生花两眼圆睁,欲待说话,又强自忍住。待众道士出门,生花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答反问道:“生花,你这半天,去哪里了?”生花尴尬道:“我怕敌人人多势众招架不住,去大殿转悠了半天,想寻一件趁手的兵器来将就用用……”生花原来使的兵刃是一柄长刀,听说是在救我的时候折断遗失了,之后便一直未带兵刃。
我奇怪道:“这寺庙之内怎么会有兵刃?”生花道:“没有兵刃,怒目金刚佛像上面那些禅杖什么的,也可将就用用。”我看他神情尴尬,话说出来绵软无力,不似实情,于是问道:“那么禅杖呢?”生花不好意思的道:“禅杖没找到……”
我笑道:“生花,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哦。”生花满脸通红,小声说道:“少爷,刚才我一出门,忽然一股诗意涌动,于是我就去做了首诗……”我奇怪道:“什么诗?”生花嘿嘿一笑说道:“我刚才去拉肚子了……”
套嫩猴的,你去拉肚子,把本少爷扔在这,要不是本少爷会编故事,今日岂不是要吃了你的老亏?我不由恼怒成羞,恶狠狠的道:“生花,你还欠本少爷一套衣衫,什么时候赔我?”
生花陪笑道:“少爷,小僧最近手套比较紧,还请少爷宽限几日……”忽听一个声音道:“这位施主,老衲还有几套袈裟,若不嫌弃,老衲就送给你吧,只是还请施主给我们松一下绑吧!”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绑在地上的和尚正在说话。我暗中呸了一声,老衲又不出家,要你的袈裟干嘛?我小声笑道:“生花你快去给他们松绑吧,你是和尚,正好缺套袈裟。”生花嘟囔道:“我也不缺袈裟……”上前去了。
我快步走向隔壁,去看住持和尚是何状况。到了隔壁,只见白郁聪正在给老和尚包扎伤口。我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呀贤弟?”
白郁聪叹气道:“情况不妙,这老和尚情况堪危。他伤势颇重,我已经替他止了血。刚才他还气若游丝,现在似乎没有气息了。”
我抢步上前,只见这老和尚面如金纸,我一试他脉搏,似乎已经脉相全无。我叫道:“不好!”忙上前施救。
我将他平放于地,以左手食指和中指沿他肋弓向中间滑移至两侧肋弓的交点处,然后将食指和中指横放在胸骨下切迹的上方,找到食指上方的胸骨正中部,将另一手的掌根紧挨食指放在他胸骨之上,再将定位之手移开,将掌根重叠放于另一手的手背上,使手指翘起,用力按压起来。这一套操作流程正是心肺复苏的按压之法。
白郁聪在一边大呼小叫:“哎呀大哥,这老和尚已是垂死之人,你又何必这样践踏于他呢?有道是死者为大……”我喝道:“闭嘴!”白郁聪吓了一跳,乖乖闭口无言。
我道:“大哥我这是救人!你过来,我跟你说道说道!”白郁聪依言靠前,我对他耳语一番:“你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这么滴这么滴这么滴……”白郁聪惊讶道:“这样也行?”
外面众僧已经松绑,听到这此间喧闹之声,记挂着他们的住持大师,都急急切切惶惶急急的一涌而入。甫一入内,忽然全都目瞪狗呆,楞在当场,所有人的下巴集体惊掉。生花手臂前伸,手指指向前方,嘴巴张得能放进一个鸡蛋:“小白,你,你……”
原来众人一进这屋,映入眼帘的是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位看起来英俊潇洒的白衣少年,正趴在地上吻着一个老和尚。原来正是白郁聪在我指挥下,在给这住持大师做人工呼吸。我俩分工明确,我按压心脏,他做人工呼吸。救人要紧,事急从权,人工呼吸在现代社会中,毫无奇怪之处,但在这个世界似乎还没出现过。这时候我按压完毕,正好轮到他与这老和尚口唇相接,吹进一口长气。
大家看着一位少年与一个老和尚嘴对嘴的进行亲吻,这场面太过于惊世核俗,一时间竟然都不知所措。半晌,云空和尚才应过来,大怒道:“鼠辈,尔敢!”向着我们急奔过来,怒容满面的道:“云隐师兄已经圆寂,你这鼠辈竟然如此轻贱于他!鼠辈,看鞋......”只听“嗖”的一声,一物疾飞而至,正落在白郁聪头上。
我定睛一看,只见云空和尚赤着一足,单足蹦了过来,原来刚才他怒气冲冲之下,以履掷人,这鞋子正好落在白郁聪头上。我一见不由大惊失色,失声叫道:“东邪西毒!”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东邪西毒”吗?东边的人头上顶着一只鞋,谓之“东鞋”,西边的人独脚蹦了过来,可称“西独”,“东鞋西独”今日重现江湖,真是难得一遇的旷世奇观!
我一语方毕,云空已经蹦到了白郁聪面前,白郁聪刚摇头将鞋子抖落,不料被云空一把就薅住了头发,上头扑面就来挠他,口中嘟囔道:“让你这淫贼祸害师兄遗体,让你这淫贼祸害师兄遗体!”白郁聪忙护住脸面,冤枉道:“大家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这是在救人....哎呀妈呀,挠死我了......”
两人正乱做一团,忽然听到一声大喝:“云空你给我住手!”云空吃了一惊,忙住手一看,只见他云隐师兄竟然已经坐起身来。云空呆立当场,手指微微发抖。云隐向他望去,面上隐含笑意。
云空一声大叫,上前一脚蹬在云隐面门之上,口中喊道:“哎呀妈呀,诈尸了,诈尸了!”跳起身来往云隐身上踩去。我见势不好,急忙一把拉住云空,说道:“云空大师且慢,你先静观其变!”
云隐老和尚缓缓回过头来,只见他鼻血长流,指着云空颤颤巍巍的骂道:“云空,你这个鳖孙......”云空大为惊讶,问道:“师兄......你是人是鬼?”云隐气道:“我是你姥姥!”我忍住笑意,劝道:“云隐大师息怒,出家人不可妄动嗔念,云空大师他不明状况,并不是故意的。”云隐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伸袖抹了抹鼻血。
云空惊喜交加,问道:“师兄,你怎么没死?”云隐刚刚平息的怒火重被他燃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云隐翻身而起,手指一屈,“蹦蹦蹦”,在云空秃头上弹了三个脑瓜崩。一边弹一边怒道:“你说我怎么没死,你说我怎么没死?你就那么盼着我死么?啊?”
众僧见住持发怒,暴揍云空,都吓的大惊失色,一时间全都寂然无声。
第五十二章 香唇两瓣
云空老老实实挨了三记脑瓜崩。虽然脑袋上剧疼无比,面上表情却喜不自胜,道:“不是不是!我乍见师兄没死,高兴的说都不会话了......”
云隐咳嗽一声,自己也觉得有点失态,收敛了一下怒气,说道:“嗯,嗯!既然如此,老衲就勉强原谅你了。”云空道:“是,是!师弟谨遵师兄教诲。对了师兄,你重伤之下,是怎么化险为夷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云空挨了一顿脑瓜崩,现在说话十分注重措辞,不敢再问诸如“你是怎么死的”这种话,连“化险为夷”这种成语都搜肠刮肚的想了出来。
云隐道:“哼,发生了什么!还不是你突然闯入,打断了老衲的美梦......”说着双目一闭,仿佛还在享受刚才的梦境。云空奇怪道:“美梦?”云隐双目不睁,依然沉浸其中,喃喃的道:“春光如水,桃花成片......桃花之下,佳人相伴......温玉满怀,香唇两瓣......”说着两片厚厚的嘴唇嘟起,向前伸出。
只听“哇”的一声,生花吐了出来。大家都看向生花,生花神情尴尬,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上吐下泻,少爷可以为我作证......”
云隐从自己的意境当中惊醒,看看周围状况,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由羞愧难当。只见他“哎呦”一声,假意晕倒在地,云空和众僧急忙抢上前去相扶。云隐假装刚刚醒转,问道:“嗯?发生了何事?”
云空不敢点破,将刚才的惊喜之情重新演绎了一遍,问道:“师兄,想不到你吉人天相,化险为夷。师兄,你怎么没死?”紧张之下竟然又将旧话问了出来。
云隐没有搭话,额头青筋突出,跳了三跳。渐渐青筋归位,看来他忍辱负重的将这怒气压了回去,只听他道:“唉,师弟,师兄我大难不死,那全是因为有你面前这两位贵客呐!”云空看看我,又转头狐疑的看看白郁聪,显得惊疑不定。
云隐道:“就在刚才,师兄我已经灵魂出窍,飘荡在半空之中,身上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力气。我能看见地上躺着的自己,但就是无法接近,越飘越远......”我听这这话,心里不由一阵发毛,也不知道这老和尚说的是真是假。
云隐续道:“就在我要飘荡出屋的时候,这两位贵宾开始对我施救,一位按压我的胸口,一位,咳咳,一位给我吹气。”说到这里一顿,竟然面露娇羞之色。我偷眼看看白郁聪,只见白郁聪好像有些发冷,打了一个哆嗦。
只听云隐接着道:“他们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我竟然开始向回飘荡,就像一只看不见的绳索牵引着我,慢慢向我自己的身体靠近......”云空插口道:“幸好,幸好!”云隐奇怪道:“幸好什么?”
云空道:“幸好那伙贼道将我们抓了起来!”云隐更是奇怪,问道:“那是为何?”云空道:“如果那些贼道没有将我们抓起来,我们见你气息全无,就会当你已经圆寂,肯定会将你尸身火化,那时你就算想回到身体里面前去,也回不去啦!”云隐怒道:“你先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云空一惊,悄悄用手摸摸自己的光头,说道:“是,是!”
云隐道:“我越飘越近,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是睡了一觉。这一梦甚长,但舒适异常。春光如水,桃花成片......桃花之下,佳人.......”说道这里蓦然住口,情知失言。一时间有些迁怒于人,对云空道:“云空,你怎么不打断我?”云空委屈道:“是师兄不让我打断你说话的......”
云隐道:“咳咳,嗯,总之,我在梦中见到湖水桃花,意境美好,感觉就连我的刀伤也都好了大半。所以这次老衲能够起死回生,这两位施主居功至伟,实在是我的救命恩人!”说到这里才说到主题,我不由抬起手来,向下颌摸去,这还是虚拟抚须微笑。
云空对我和白郁聪纳头便拜,口中道:“大恩不言谢,今日恩人不仅救了我们住持师兄,更救了我们全寺上下,由我而始,无不对恩人感恩戴德。对了,却不知道恩人高姓大名?”我自报家门道:“在下王之秋,这位是在下的义弟白郁聪......”
云隐道:“这位王施主不仅救了我,竟然还救了咱们全寺上下?”云空道:“正是!”云隐道:“刚才我听你说,被众道人抓了起来,后来如何?”云空道:“后来就是这位王施主,信口雌黄......哦不,是巧舌如簧,竟将一干贼道全都说服,那伙道士,全都走啦。”
云隐老和尚狐疑的看看我,我也看着他,目光毫不退缩。半晌,云隐笑道:“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却不知道王施主是怎么让他们退走的呢?”我笑道:“我只不过答应那牛鼻子老道,以后买糖他吃,他就信了,嘿嘿,嘿嘿。”
云隐一怔,知我不愿明言,道:“施主说笑了,说笑了。”我道:“这些家伙虽然暂时退走,但过些日子就会发觉上当,说不定会卷土重来。大师合寺上下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云隐道:“这些宵小之辈,尽使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如果光明正大的比试,咱们也未必就输给他们。唉!如果念慈师弟未出远门,即使他们使什么卑鄙手段,念慈师弟也能化解。老衲和云空师弟,平素沉迷佛学,疏于修炼,武学修为大大不及念慈师弟。老衲法号云隐,和云空师弟一样,是含有堪破世俗,万事虚空之意。先师替念慈师弟取的法号原本叫做云虚,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武学修炼等等皆是旁枝末节,只有佛法正大,浩无边际。谁知念慈师弟对这法号竟然辞而不受,自行取了个法号叫做念慈,意思是说不论他武学修为多高,始终会一心向善,执慈悲之念。现在看来,渡人者不自渡,天下万事万物皆有佛性,其实反而是我们禁锢于‘佛学’这个执念了。”
我点头称是,老和尚这番话说的倒是颇有道理,一心向佛,反而是心有执念,心中有佛,无处不是修行。这未曾谋面的念慈,倒是非常洒脱。
云隐道:“说到堪破世俗,四大皆空,其实那也是做不到的。我受伤倒地,神智未失,眼看着那伙贼道抓了无尘相胁。要是不是投鼠忌器,云空他们怎么会束手就擒呢?所以说到底,这个空字,他还是堪不破的。唉,何止是他,就算是老衲,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道:“大师言之有理,天下万物,张弛有道,自然有序。万事不强求,严而律己,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修行,不必拘泥于形式。一个不食酒肉却杀人如麻的僧人,能抵得上一个心存善念却酒肉穿肠的和尚么?”
生花听我这么一说,大嘴一下咧到了脑后去了。
云隐道:“正是,正是……”说到这里忽然“哎呦”一声,想起一件事来,慌慌张张向外跑去。跑到一半忽然中途折回,跑到云空面前,问道:“云空,无尘哪里去了?”
云空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
我道:“云隐大师不必着急,无尘小师傅在哪里,我倒是知道。”
第五十三章 和尚打伞
云隐急道:“他在何处?这寺院当中,数他年纪最小,可别有什么闪失。”我道:“云隐大师请放心,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把腿放在裤子里,无尘小师傅现在毫发无损……”
说到这里我忽觉不妥,无尘是个小和尚,根本没有头发,哪来的什么毫发无损?我佯咳一声,说道:“无尘小师傅他全毛全翅……唉,总之是没有半点损伤,他此时在偏殿之中,我一位朋友正在照顾于他,大师宽心就是。”
云隐道:“那可多谢施主了,老衲及众弟子,无不对施主感恩戴德,此后老衲即安排为施主做一尊长生牌位,朝夕供奉,祈愿施主喜乐安康,无疾而终……”
我吓了一跳,双手乱摇道:“不必,不必!大师千万不要客气,在下本来就是俗人一个,受不得这些礼道,再说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云隐道:“施主这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却是再造之恩啊!”
我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说道:“云隐大师,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是否需要休息一下?无尘现在安全的很,你也不必急于过去相见,毕竟你伤的不轻……”老和尚大急,道:“不,老衲的伤不碍事,不信你看!”说着猛的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常人做这俯卧撑,乃是双掌踞地,臂弯屈伸支撑身体起伏,但这老和尚为了显示自己伤势不重,做这俯卧撑的时候,双臂弯曲还是正常动作,但双臂撑起胸腹离地的时候,他却用力一撑,使身体高离地面,然后双掌一合“啪”的一声拍个巴掌,再疾速用双手撑住地面,如此反复。
我不由肃然起敬,这老和尚真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高难度俯卧撑的动作,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我道:“大师真是老当益壮,在下佩服......”话音未落,“噗”的一声,云隐后腰伤口迸裂,鲜血喷溅而出。
众人大吃一惊,云空叫道:“云隐师兄!”只听“噗通”一声,云隐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扑倒在地。我凝神一看,只见云隐趴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我惊讶道:“这......这......”
云空排众而出,口中喝道:“都让开,都让开!我要救云隐师兄!”几步抢到云隐身旁,伸臂将云隐翻过身来。只见他一个深呼吸,闭起双目,双唇嘟起,就往云隐老和尚的口唇吻去。他这是依葫芦画瓢,想要以人工呼吸之法救那云隐。
但人工呼吸一般来讲需配合心脏按压同时使用,而且其中有许多关窍,云空一时之间哪里会懂?只见他得其形而无其神,不仅双唇嘟出,就连舌头都伸了出来。众人大惊失色,待要出言相劝,却又顾忌住持大师的性命,只好硬生生忍住,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有人摇头轻叹道:“云空大师这次恐怕是要犯色戒了......”
眼看云空双唇就要触及云隐嘴唇,蓦然里一物伴着“呸!”的一声飞进他嘴里。云空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向后便倒。众人见突生变故,无不讶然。
我向云空一看,只见他脸上星星点点全是血迹。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云空,你这个鳖孙!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循声一看,原来是云隐翻身坐起。他嘴上全是鲜血,说话有些漏风,原来刚才扑倒在地的时候牙齿被磕掉一颗。
只听云空“噗”的一声,吐出一件事物。这东西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片刻停住,众人一看,却是一颗牙齿。原来刚才云隐将含在嘴里的断牙“呸”的一声吐了出来,无巧不巧正吐进云空嘟起的嘴里。
云空喊冤道:“云隐师兄,我这是要救你啊!”云隐道:“师兄我又没事,救什么救?咦,这是什么?”说完抬起左手,只见上面沾满了血迹,原来刚才他按到了自己的后腰伤口。云隐惊道:“啊,这是血,这是血!啊......”再次晕去。
我喝道:“郁聪贤弟,快给住持大师止血!”白郁聪纵身上前,取出金创灵药,急速给云隐敷上。我向众人道:“云隐大师心脑未伤,这时只是晕血而已,并无大碍,只需休息几天就可逐渐恢复,大家不必担心。”众人本已嘈嘈杂杂,现在听我这么一说,噪声渐歇,但眼神之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晕倒在地的云隐忽然抬起头来,喝道:“大家都闭嘴,王施主说的对!”一语喝完,一颗秃头向下一耷拉,重又晕倒。
我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住持大师也说我说的对。快找一间安静的禅房,给住持大师好生静养。”云空此时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言听计从,吩咐道:“无垢、无明,你俩快去收拾禅房床铺,让住持大师好好休养。”无垢、无明两人齐声答应,出门去了。
我道:“云空大师,你可用此方为住持大师调养:熟地一钱、白芍一钱、当归一钱及川半钱,两碗煎成一碗,空腹时热服。”云空疑道:“这方中药材甚少,效果可佳?”我道:“治病救人,岂靠药材多少?如果多而有用,那世间何来多疾?有道是贵精不贵多,你依我方服用,可保你师兄无虞。此汤药可谓之:四物汤。若有疑之,可弃而不用,悉听尊便。”
云空见我语气不悦,忙赔笑道:“施主千万不要误会,老衲并非有意质疑,只是听闻药材甚少,随口一问而已,莫怪,莫怪。”我笑道:“大师不要误会,我岂有怪罪之意?只是这世上庸医甚多,误人性命的也不在少数,我只是在这痛恨庸医误人而已,哪有责怪大师的意思。”
云空双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稍待,我且将住持大师安置妥当。”我笑道:“大师请便......”云空上前扶起云隐,另有弟子上前将云隐负在背上。众僧都拥上前来左右护着,向禅房去了。门外雨未停歇,便有弟子撑起纸伞,遮在云隐上方。
这场面岂不就是传说中的歇后语,“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么?我越看越好笑,不由“哈哈哈哈”笑出声来。白郁聪和生花齐向我看来,不知道我又因何发笑。众僧护着云隐出去人多嘴杂加上雨声嘈切,倒是没听到我的笑声。
笑了几声,我忽然觉得自己这副神情好像是电影里的反派形象,忙止住笑声,道:“生花,贤弟,此间事情已了,咱们回去跟小燕汇合吧。”生花和白郁聪齐声称是,三人出门而去。
门外雷声渐止,细雨却仍密如蛛丝。我欲待摸出纸伞撑伞而行,但一伞难遮三人,我一人打伞未免不妥,于是仍和他二人冒雨而行。好在此处离偏房并不甚远,片刻即到。刚才我觉得路径遥远,一来是因为要龟伏蛇行隐藏行迹,二来也是因为心下紧张所致。
开门进屋,小燕和无尘仍等在屋内。小燕手执长剑,一脸紧张之色,无尘小和尚却满脸期待。见我们回来,小燕长舒一口气,道:“王知秋,你可急死我了!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找到他们关人的所在了吗?”我还没答话,无尘小和尚急急切切的问道:“叔叔,我师父师兄们,救出来了吗?”
我嘿嘿一笑,说道:“不仅找到了关人的所在,人也救出来啦!”小燕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尘一脸崇拜,问道:“他们现在哪里?”我道:“他们现在回房休息去啦。这其中曲折,那可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
这话一出口,小燕和无尘固然一脸茫然,生花和白郁聪也是不知所云。他们不知道,我这是要又开始吹牛了。
第五十四章 黑虎掏心
小燕奇怪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道:“刚才出去的时候,经过我细心勘察,潜心研究,发现他们就藏在一处殿内。那时候情势紧急,那伙贼人正要挥刀屠戮,唉,我只好勉为其难,挺身而出。”无尘两眼圆睁,问道:“后来呢?”
我道:“当时我一招‘亢龙有悔’,双掌齐出,将厅门击碎,破门而入。那伙贼人见我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跳,顾不得伤人,都向我围了过来。”小燕奇道:“那生花和白郁聪呢?”我道:“我当时还没找到生花......”抬眼一看白郁聪,只见他也一脸茫然之色,忙道:“白贤弟自然是和我一起,能够击退贼人救出众人,说起来白贤弟也功不可没啊。”
听着我替他吹牛,白郁聪茫然之色一隐,胸膛也挺了起来。我道:“他们围过来之后,对我们挥刀就砍。我见势不好,忙使出家传绝技‘落英神剑掌’,化掌为剑,上一剑,下一剑,左一剑,右一剑,连挡带封,躲过他们的杀招......”白郁聪奇怪道:“大哥你的家传绝技,不是‘武林绝学七伤拳’吗?”
我道:“大哥我家识渊博,有很多神奇武学还未施展呢。比如‘降龙十八掌’,比如‘六脉神剑’......”白郁聪听的目眩神迷,心驰神往,说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也教我几手吧!”我不怀好意的道:“我这还有一门神功绝学,大哥我未曾修炼,你要是感兴趣,大哥我就传给了你吧。”白郁聪喜道:“多谢大哥,我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啊。不知大哥这门神功叫什么名目?”我奸笑一声,道:“叫做‘辟邪剑法’!这神功施展出来,如鬼似魅,迅捷无比,威力巨大,贤弟要练,可要好好掌控才是。”
白郁聪眉开眼笑,道:“哈哈,大哥放心,小弟掌控的住。却不知这功法如何修炼?”我奸笑道:“贤弟,你听好了,我这就先传你两句心法,你记住了。这套口诀艰难繁复,贪多不烂,一日只能传你两句。这两句就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白郁聪吓了一跳,脸色立马变得惨白,不再多问半句。
无尘道:“叔叔,那些坏人对你围攻,后来怎样了?”我捏住无尘的脸蛋,说道:“叫哥哥,不准叫叔叔!”无尘乖乖叫道:“哥哥!”我满意的松开手指,道:“话说我使出了我的家传绝技‘落英神剑掌’,和这些坏人斗在一处,当时打的简直是天昏地暗,鬼哭狼嚎。正所谓惊天地,泣鬼神。我记得当时为首那坏蛋叫什么痰盂子的,一剑对我当胸刺来,我向左一躲,右拳这么一送,小腿这么一抬,上打‘雪花盖顶’,下打‘老树盘根’,最后中打‘黑虎掏心’,就捣在了他的胸口上,这家伙立马就被我打的仰面朝天,动弹不得了。”
白郁聪嘴巴张开,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忙道:“其他贼人一见我将他们的首脑打倒,恼羞成怒之下全都一齐出手,就在这个紧急的节骨眼上,白郁聪贤弟也出手了!只见他抡起双拳,连锤带捣,一下子就把他们的阵脚给打乱了!”
白郁聪听我夸他,大嘴一咧,笑了起来。我续道:“忽然一个贼道窜身而起,挺剑刺向白贤弟背心,可吓了我一大跳!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窜到贤弟身后,一锤就把那贼道捣了个乌眼青,然后我和白贤弟两背相靠,共御敌人。”
白郁聪接口道:“正是,正是!那伙贼人将我和大哥围在圈内,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剑,不住我们身上招呼。别看我俩赤手空拳,但我们却丝毫不惧,经过一场恶斗,最后所有贼人都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生花听的目瞪口呆,半天才道:“唉,想不小僧去拉泡屎的空,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真是惭愧,惭愧。”我笑道:“拉屎放屁,天经地义,生花你不必自责。好在你赶到的时候,那伙贼道都被我们打服了,夹着尾巴逃跑了。”生花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
我道:“那伙贼道逃走之后,我们便救下僧侣众人.....对了无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师伯我也给你救回来啦!”无尘听闻此言,满脸惊讶,继而转为不信之色,最后惊疑不定的道:“我师伯他......已经死啦!我师父说,人死不能复生,这,这怎么可能?除非是大罗神仙降世,才能让我师伯他老人家起死回生......”
我道:“咦,你这小和尚,竟然不信老衲说的话。不信你问问白郁聪哥哥,是还不是?说起来能救你师伯回来,你白哥哥实在是大大的功臣呐。白贤弟,你说是不是?哎?白贤弟?”只见我这“白贤弟”面红耳赤,以袖遮面道:“不不不,这都是大哥的功劳,小弟根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生花两片嘴唇一嘟,做个呕吐样子,白郁聪浑身一颤。无尘将信将疑的道:“你真将我师伯也救活了?”小燕道:“哥哥说救活了,那肯定就是救活了,你要相信他。”我颔首微笑,道:“当然是救活了,现在是活蹦乱跳,虎头虎脑的。”话一说完忽然想到,这老和尚晕血,现在已经晕倒了,何来胡蹦乱跳一说?还虎头虎脑,呆头鹅还差不多。
无尘迟疑半晌,眼中滚下泪来,一滴一滴打在自己的鞋面上。我道:“无尘,你哭什么呀,师伯师父师兄们得救,你应该高兴才对。”无尘哽咽道:“哥哥,我是高兴极了,情不自禁的哭了。”我道:“无尘,你说的那是喜极而泣。但哥哥我看你小小的心中,不知包含了多少情感,不仅仅是高兴那么简单。人这一生,悲欢喜乐,都要经历,你既然身入佛门,更要修身养性,少动凡念,不然会伤了自己身体。”
无尘泪水渐止,说道:“哥哥,我想去看看师伯,师父,师兄他们。”我道:“不忙,不忙!现在夜已渐深,你师伯他们今日经历了这生死攸关的一坎,须得好好休息一下。再说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雨,明日你再去和他们相见便是。不过我掐指一算,今晚你师父可能就会接你过去,你先等等看。”
无尘半天没有做声,半晌才垂首道:“好......”
白郁聪牢骚道:“大哥,咱们救了这么多人,也没给咱们好好安排个住处,还这么多人挤在这偏房之中,这可怎么休息!”我道:“贤弟说的对!不过贤弟稍安勿躁,我觉得很快就会有人给我们安排住处的。”白郁聪怀疑道:“嗯?大哥你什么时候又能掐会算了?”我笑道:“大哥我除了武学修为之外,占卜星象,无一不精,既会理发,又会拔牙,对近视眼的预防与治疗也略知一二,还懂医术......”
白郁聪惊喜道:“大哥你竟然还会拔牙?小弟有一颗蛀牙已经折磨我好多年啦,正所谓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大哥何时有空,请给小弟诊断一下如何?”
刚才那番话我都是吹牛,其实我是一概不会。不过吹出去的牛泼出去的水,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的。我想了想,道:“贤弟,牙不能乱拔,人的这一口牙齿,都是环环相扣的,只要拔掉一颗,其他牙齿都会松动,时日一长,一口牙齿全都会掉光。如果是别人相询,大哥我就直接建议他拔除了,但贤弟你和我关系,毕竟不同常人,我须给你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
白郁聪刨根问底地问道:“大哥,什么万全之策?”
第五十五章 中医传承
我道:“贤弟,其实拔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我泱泱大国,中医博大精深,岂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那是庸医所为。今日大哥我告诉你一个法子,你只要依法而为,一定可以让你渐渐痊愈。但你万万不可心急,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我国中医文化历史悠久,博大精深,现代社会中有许多人认为中医无用,其实那是误解。只是这中医文化流传到现代,中间断了传承,许多庸医打着中医的幌子误人病情,令许多人误以为中医疗效不行,实则并非中医不行,而是行医之人医术不行,真正的中医施行“望闻问切”,有针灸推拿之术,更有通经顺脉之说,实在是比西医强上百倍。流传到现代的许多中医精华,被贬为“偏方”,执方之人即便有救人之能,却也不能胡乱出手,否则便有可能是“非法行医”,更不用说众而推广了,长此以往,中医传承危已经岌岌可危。
白郁聪道:“大哥,只要能去除病根,我倒是并不心急。究竟是什么法子?”我道:“你待会去折一段竹枝,其上钻孔......”白郁聪奇怪道:“竹枝钻孔?大哥是要做笛子吗?大哥是不是要传我一段修身养性的音律,每日早晚吹奏,以潜移默化之法来化解我的牙疼之症?”
我呸道:“把你明白的!不是,你听我细说。你折一段竹枝,切之成段,剖而成片,其上钻些细小的孔洞;另再哥割些马鬃,塞入小孔,紧而扎之,做成一个小小的刷子,然后每日早晚,用此刷蘸些隔夜茶水以及细盐,在牙齿上仔细刷之,最后以隔夜茶水漱口,如此反复,定可根除。”
白郁聪大为佩服,说道:“想不到大哥如此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小弟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虚拟捋须微笑,颔首不语,心中却寻思,在这个时代弄些药膏做成牙膏来卖,说不定会大发横财。
念头还没转弯,忽听“啪啪啪”三下轻响,有人轻叩房门。我道:“房门未关,请进来吧。”“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只见一颗秃头在烛光中熠熠生辉,来的果然是一个和尚。
无尘喜道:“无妄师兄!”无妄向无尘微一点头,向我合十行了个礼,这才转头向无尘道:“无尘师弟!你果然没事。大家都记挂着你呢!”无尘道:“我没事,多亏大哥哥他们救了我。师伯和师叔怎么样了?”无妄道:“都没事!师伯被坏人刺了一刀,也幸亏众位搭救,现在也没事啦。”无尘一听说不出话,眼泪又滚落下来。
我道:“这位大师,你这时过来,不知有什么事?”无妄道:“王施主请了,师父说刚才人多事杂,未来得及跟各位叙话,今日天色已晚,就着我先行过来告个罪,一来给众位安排客房歇息,二来也将小师弟带了过去。”
我对着白郁聪眉毛一挑,意思是你看我说的怎么样?白郁聪快步上前过来拍马屁,道:“大哥,你怎么了,眼睛里面进沙子了?”我尴尬道:“咳咳,没有没有,贤弟你稍安勿躁。”
我向无妄道:“如此就有劳大师了。”无妄道:“不敢。请众位施主随我来吧。”牵了无尘的小手,先行出门。门外雨势已小,行走无碍,大家紧随其后,七拐八拐,到了一处房外。无妄道:“这里有几间客房,虽然简陋,却整洁干净,请各位施主自便。”我道:“有劳大师!”合十行了一礼,无妄道:“不敢当!”躬身回礼,无尘也合十行了一礼,两人转身去了。
我道:“咱们一人一间客房,今晚睡个好觉!”生花微觉有点奢侈,但也没有出言相劝。当下四人都进了客房休息。一进客房,向床上一躺,我只觉得通体舒泰,这些日子颠沛流离,好多天没有独处一室睡个好觉了,今晚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好好休息休息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梦也没做一个。小包袱胡乱仍在桌子上,也忘了枕在头下,好在看看金叶子都还在。我推开窗门,只见满目苍翠清丽欲滴,树木受夜雨滋润之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伸伸懒腰,就听见房门轻叩之声,生花在外面问道:“少爷,你起床啦?”
我道:“本少爷早就起来啦,生花你快进来。”生花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说道:“少爷,刚才他们送来了早膳。”我一看有吃的,精神一振,问道:“小燕和白郁聪呢?”
只听小燕笑道:“我在这!”白郁聪道:“大哥我在这!”两人一左一右从门后蹦了出来。我招呼道:“大家一起吃饭,来来来......”
生花将食盒中的碗碟取出摆好,四颗脑袋拱到一起,一会儿“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用过早膳,收拾妥当,生花问道:“少爷,我们何时上路?”我道:“咱们本来就是借宿一晚,按说吃过早饭咱们就应该出发了。但昨晚发生这么多事,咱们还是向老和尚辞一个行吧。”生花咧嘴笑道:“嗯,嗯,该当如此。”
便在此时,忽听众人行走之声,白郁聪打开房门,只见云空和尚带着众弟子走这走来。我忙出门相迎,还未近前,众僧已经一齐躬身合十行礼,我双掌合十回礼。云空道:“云空及众弟子,感谢众位施主的救命之恩!”我道:“大师不必多礼,昨夜已经谢过啦。对了,不知道云隐大师现在情形如何?”
云空喜道:“承蒙挂怀,老衲依着施主的药方,连夜给云隐师兄熬药服下,云隐师兄已经醒转,看来已无大碍了。”我道:“嗯,那就好。此药方可生津补血,可多服些时日。”云空道:“是,老衲定会依照施主的嘱咐,好好调养。”我道:“无尘小师父可好?”云空道:“无尘也承蒙众位搭救,老衲铭感在心。他只是受了些惊吓,已然无碍。”
我道:“那就好。这一次贼人退走,实在是有些侥幸,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你们可还要小心一些。”云空道:“唉,就是不知道念慈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能及时回来,那就不用怕了。”我道:“希望念慈大师能及时赶回,免得贼人再来图谋不轨。”云空道:“阿弥陀佛,正是,正是。”
我道:“云空大师,既然现在事情暂了,我们也不再多加叨扰,我们还要继续赶路,这就告辞去了。”云空道:“这个,这个......”我奇怪道:“云空大师,你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云空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没想到,王施主竟然没有刨根问底的问那本引起祸端的‘地藏诀’,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道:“呵呵,云空大师,‘地藏诀’有什么秘密,跟我们其实没什么相干,不论它是武学秘籍,还是藏宝地图,他人之物,在下都没有兴趣。”
云空看了我半天,说道:“王施主是正人君子,老衲佩服。这‘地藏诀’不是武学修为的秘籍。它本是佛家讲经说法的经书,但近两年来忽有传言,说它暗藏着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但究竟是怎样个暗藏法,大家却谁也不知道。”我道:“说不定拿伙贼人已经得知破解之法,不然他们为何冒险行凶?”云空摇头道:“他们只是别人的手中之刀,想要得到这‘地藏诀’的,其实另有其人。”
这伙道士背后之人就是灵鹫阁,那还用说?我道:“却不知大师所指为何?”
第五十六章 怀璧其罪
云空道:“那檀余贼道当时说的很明白,他们已经投靠了灵鹫阁的寻机处,这幕后黑手,自然就是灵鹫阁了。”云空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事,檀余既然已经自己将幕后的老板说了出来,为什么我当时说要将这些事推给玄宗密门的时候他竟然顺水推舟,没有说破?难道他真的是脑子不大好使,自己说过的话一会儿就随风忘了吗?
我道:“云空大师,这伙贼人虽然一时退走,但走的蹊跷,说不定另有奸计,无论如何,大师一定要多加小心。”云空道:“王施主说的对,这世上有很多贪心之人,觊觎别人的财物,但如果没有这件东西,他这坏心思也就不会动了。”我道:“是,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如此。”云空奇怪道:“却不知什么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这才想起这世界中并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于是解释道:“这话意思是说,一个人原本平安无事,但因为自己有一件宝物而招致祸端。”这成语的意思是引申而来,其实原来的典故是,春秋时期的虞叔有块宝玉,虞公欲得之,虞叔未与。其后,虞叔为此而悔,言道:“周这个地方有句谚语说:‘一个人本来没有罪,却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于是把宝玉献给虞公。哪知,虞公又来索要虞叔的宝剑,虞叔叹道:“这实在是贪得无厌。如此贪得无厌,必将给我带来杀身之祸。”于是发兵攻打虞公。虞公仓皇逃到共池。这典故中原本是虞公得到宝玉后仍不知满足,最终因贪得无厌引来灾祸,后世引申为怀玉之人招致祸端。
云空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说到这里,老衲有一个不情之请。”我道:“大师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我们必当遵从。”云空道:“唉。出家人四大皆空,却无端卷入世俗是非争斗当中。说起来,老衲是想置身事外,得享清净,只是王施主,唉,说不得只好请王施主来做一做这个怀璧之人。”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怀璧之人?”云空道:“正是。这也是云隐师兄的意思。”我随口道:“云隐大师什么意思?”云空道:“云隐师兄说,他阅尽世间众生之相,其他不敢妄言,但识人断性从不会错。他说王施主是异世奇人,一身浩然正气,是可托之人......”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一听云空拍起我马屁来了,感觉有点不妙,但又觉得云隐说的十分不错,不由有点飘飘然。待听到“是可托之人”几个字时,吓了一跳,问道:“云空大师,有话直言即可,不用给在下戴高帽。”云空道:“王施主不要误会,老衲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云隐师兄说,‘地藏诀’干系重大,说不定会给本门带来灭顶之灾,于是托付老衲,将‘地藏诀’交由王施主保管。”
我大为惊讶,听他们言谈,这“地藏诀”明明是人人都欲得之的至宝,昨夜檀余以性命相胁,他都未曾将之交出,现在竟然要交给我这个素昧平生的外人?我忙猛摆双手,道:“不可,不可!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地藏诀’在下无德据之,大师还是另请高明,送给其他人吧!”
云空道:“阿弥陀佛!王施主果然异于常人!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大喜若狂了,王施主竟然辞而不受,令人敬佩,老衲佩服,佩服啊。”我对武学神功向来不感兴趣,宝藏云云更是虚无缥缈,一本破书,我要来何用?我道:“这种经书,在下已经有很多本了,比如《大品般若经》、《阿弥陀经》、《维摩诘所说经》、《金刚经》等,这些经书我都还没研究明白,所以对此不大感冒,还请云空大师赎罪则个。”
云空急道:“王施主,这‘地藏诀’交由你保管,并不是赠宝于你,归根到底王施主你是做了那怀璧之人,是助我寺渡过一劫啊!”一时急的面红耳赤。
这“地藏诀”虽然旁人欲得之而后甘,我却半点也不感兴趣。但听他说的真诚,我迟疑了一下道:“能帮上大师的忙,在下只好责无旁贷。”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谁知道这“地藏诀”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云空面露喜色,将我拉到一旁,道:“如此有劳王施主了。”探手入怀,摸出薄薄的一本册子。我见那册子封面作深蓝之色,上面弯弯曲曲写着三个字,不问可知定是“地藏诀”。云空将经书捧了给我,我双手接过。
云空道:“王施主既救了我们全寺上下,现在又为本寺担当大劫,‘佛光寺’阖寺上下,俱感大德。”我道:“不敢,在下也是误打误撞,实在是没有什么功德,请大师不要挂在心上。”云空躬身合十道:“阿弥陀佛!”
我将经书放入怀内,道:“云空大师,我们本来是去向云隐大师和你辞行的,现在既然再无旁事,那我们这就启程出发了。”云空道:“老衲不敢强留,唯愿众位施主一路顺风!”我拱手为礼,当先走去。
走了两步,我又回过头来,说道:“云空大师......”云空道:“王施主还有何见教?”我道:“我自此一去,可能不再回来。若是有人要取回经书,可到虚无山找我。”云空合十颔首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向生花小燕白郁聪道:“走吧!”向外走去,三人紧跟我后。
出了寺门,几匹马儿正低头啃草,抖鬃甩尾,十分惬意,在墙檐之下昨夜大雨也未曾淋到它们。我们几人牵过马匹,回头一看,众僧也送到了门口。大家翻身上马,我勒转马头,说道:“云空大师不必远送,大家请回吧!”一拍马臀,一骑绝尘而去。
昨夜上这山寺七拐八拐,时间甚长,这时下山却快,片刻便到了官道上。我放慢马速,生花赶了上了,和我并驾齐行。我道:“生花,这么多日子以来,你也须买一把趁手的兵刃了。这次关键时候你到处寻找兵刃,要不是本少爷机灵,都差点被你弄的客死他乡。”生花大嘴一咧,显得十分不好意思,道:“少爷说的是!前面咱们再遇到大一点的镇子,就寻一家兵器铺,先买一把长刀将就一下。不过少爷,我最近手套比较紧,只怕还得找你预支一些费用。”
我听到又要借钱,吓了一跳,道:“哎呀生花,将就的东西怎么能用呢?咱们紧赶路程,恐怕没有时间置办兵刃。等到了小燕的虚无山,咱们请他们的铁匠给打造一把轻重趁手的,好过将就。”生花一听也觉有理,连连点头道:“少爷说的对!”
我回头对白郁聪道:“贤弟,你的精钢折扇我看也得重新置办一把啦。”白郁聪拍马屁道:“我早有此意!知我者,大哥也!”小燕在马背上笑弯了腰,说道:“大家放心,你们的兵刃都包在我身上!我有的是银子!”
此话一出,大家都想起吃霸王餐的那次典故,不由都哈哈大笑。
如此行了几十里地,官道渐窄,上了一条小道,道旁绿树成阴,远处青山隐隐,画面十分赏心悦目。当此情景,我不由诗兴大发,脱口吟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忽听一人接口道:“碧落黄泉下,脚踏断魂门!”我循声一看,只见路旁高高矮矮站着八九个人,人人发簪高起,却是一群道士。
第五十七章 釜底抽薪
我凝神一看,只见当先一人手执长剑,三缕胡须随风而动,正是檀余老道。我勒住马头,问道:“痰盂子道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音乐梦想未曾破灭,巴巴的等在这里,是想继续拜我为师,学那‘琅琊古琴’吗?”话虽如此,猛然见到檀余等人立在此处,我心里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檀余听到“琅琊古琴”四字,两眼放光,脱口叫道:“正是正是,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说着双膝一弯,就要跪倒。
眼看他要跪倒在地,立在左右的两名道士忙分别架住他的双臂,一名道士劝道:“师父,咱们这次等在这里,好像并不是为了拜师呀。”檀余猛然醒悟,双腿一挺站直身子,一时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尴尬之情,他“哈哈哈哈”仰天一阵大笑。
我暗道不好,这家伙如此嚣张,定然是敌非友。趁他他仰天傻笑之际,我一拍马臀,喊道:“大家快走!”按说正常的剧情发展应该是他笑完之后,我问一句“你笑什么?”,但如此境地,能跑快跑,何必多惹是非?
檀余虽然仰面朝天,但双目余光却一直瞧着我。他没料到我竟然不按套路等他笑完,一惊之下笑声戛然而止,就似乎是一只正在打鸣的公鸡突然被掐断了脖子。我嘿嘿一笑,就待马儿腾空而起,纵马疾行。
哪知一抖马缰之下,马儿竟未能纵跃出去。我不由大是奇怪,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两个道士正拉着马尾,马儿向前跨步尾巴便会吃痛,因此竟然寸步未行。回头瞧瞧小燕他们的马匹,每匹马尾上也都辍着两名道士。
这情形是又好气又好笑。我道:“痰盂子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檀余眼见控制了局面,大为得意,竟然没有说话。只见他咳嗽一声,吐出喉咙里的一口浊气,刚才他未笑完而强行压下,一口闷气郁结胸腔,这时才吐出一些。忽然见他脑袋一仰,面孔朝天,大家都不知他此举何为,却听到“嘎嘎嘎嘎”几声,公鸡打鸣声重又响起,原来他将未笑完的后半段重又续上了。
好歹笑完,他面色发黄,似乎有些气息不及。只听他喘息着道:“小子,你以为道爷是那么好骗的么?”我故作惊奇,问道:“痰盂子老兄说哪里话来?我何曾骗你?难道我说的古琴有假?是谁说是假的,不妨叫他出来,咱们当面对质!”
檀余道:“当面对质就当面对质......呸!什么当面对质,道爷说的不是此事。道爷我是说,你以为昨夜单凭你一番鬼话,道爷就会放那些臭和尚离去么?哈哈,哈哈,道爷我这是将计就计。”我问道:“痰盂子老兄毕竟不同凡响,竟然还会将计就计。却不知道痰盂子老兄,你将的是什么计?”
檀余道:“你想要瞒天过海,道爷我却是欲擒故纵。”我不由有些奇怪,其他许多成语及典故在这世界中并不存在,这三十六计在此竟然通用。我道:“不知道痰盂子老兄你是怎么个欲擒故纵法?”
檀余怒道:“不要再叫我痰盂子!我已经忍了你一晚上了,痰盂子痰盂子,老子不是痰盂子!”我笑道:“你自己取的名字,竟然不让旁人叫,这事可也奇怪。”檀余怒道:“什么我自己取的,这是我师父给我取的。他奶奶的,这老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连取个名字都这么差劲。”
我道:“那也赖你自己!他取了名字你就要用吗?难道你不知道‘佛光寺’念慈,本来的法号是什么吗?当时他师父给他取的法号叫做‘云虚’,这名字比你这痰盂子强上百倍,他都辞而不受,自行另取法号,相比之下,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错么?”
檀余听闻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呆了半晌,转移话题道:“嗯,你刚才问我怎么个欲擒故纵法,我就告诉你。昨夜道爷眼见这伙秃驴宁死也不说出经书的下落,正在彷徨无计,你这小子正好适时出现。道爷我乐得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看看这伙贼秃在我走后会不会暴露出经书所在。万万没有料到,这老贼秃竟然将经书送给了你。哈哈,哈哈,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暗自吃惊。我们自“佛光寺”离开,这伙道人就得到讯息伏在此处,这消息流传的未免太快。我道:“痰盂子老兄果然高明。但你是如何收到讯息,得知一切的呢?”他能及时得到信息,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还有道人潜伏在寺庙之内我们未曾发觉,二是僧人之中藏有内奸。
檀余得意一笑,右臂一伸,一只白鸟振翅落在他胳膊之上,口中“咕咕咕咕”不断出声。我失声叫道:“布噶!”这“布噶”是我乡言土语,一时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其实就是一只鸽子。檀余道:“哼哼,道爷传递信息,自然是靠这信鸽。”
我道:“信鸽只能传递信息,但透露这信息者却是何人?”我见檀余对自己所做之事得意洋洋的炫耀,不然心中颇有锦衣夜行的感觉,于是便勾他一勾,看他会不会得意忘形之下将这送讯之人也说了出来。
谁知这檀余竟然不傻,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此中内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哈哈,哈哈。”笑了两声,向我伸手道:“拿来罢。”
我假装惊奇,问道:“什么拿来?”檀余道:“自然是‘地藏决’啦。那老贼秃将经书交给了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哈哈!”
这痰盂子,竟然将这“地藏诀”看的如同囊中之物一般。我呵呵一笑,说道:“痰盂子老兄,你说的对,这‘地藏决’确实是在我手中。只是你要得到这本经书,还得需要有点本事!”檀余冷笑一声:“需要什么本事?”
他话一说完,天空中一片乌云笼罩过来,大地投下一片阴影。不知何处起了一阵凉风,周围树木飒飒作响,几片落叶随风飘零,正是大战将起的前奏。
我探手入怀,取出经书,这书封面深蓝,正是檀余梦寐以求的“地藏决”。我问道:“痰盂子老兄,你看好了,可是这本经书?”檀余又惊又喜,道:“正是,正是!小兄弟,你快给我!”他见我拿出经书,言语中不由客气了几分。
我哈哈一笑,说道:“痰盂子老兄,你刚才问我需要什么本事,那本少爷就告诉你,需要有一项修补匠的本事!”话一说完,我双手向外一扯,一本经书登时化为两半!
檀余大惊失色,喝道:“不可!快住手!”我岂会听他大呼小叫,双手来回几下,一本经书四分五裂、七零八落,我双手一扬,书页化作片片碎屑,如同只只蝴蝶在风中凌空飞舞。
檀余“啊!”的一声大叫,喝道:“快抢经书!”众道士听到指令,都手忙脚乱一齐在风中捉起蝴蝶。我道:“痰盂子老兄,经书已经给你,就看你修补匠的功力如何了,哈哈,如果你功力深厚,一时三刻便能复原也说不定,哈哈。”檀余充耳不闻,上蹿下跳左抓右拿的在捕捉蝴蝶。
我笑道:“痰盂子老兄你们先忙,在下就不奉陪啦!”轻抖马缰,说道:“大家走吧!”小燕他们见变故陡生,都目瞪狗呆不知所以,这时听我说走,这才醒过神来,忙各自催马紧跟我后向前去了。
马儿奔行速度甚快,每次纵跃都跨出很远,片刻就将众道士远远甩开。我听着耳畔风声呼呼,不由大为得意:本少爷用的也是三十六计之一,这就叫做“釜底抽薪”。
第五十八章 初上虚无
四人纵马不停,由西向南一路去了。好在一路无话,这日已经到了虚无山下。只见这山挺拔雄伟,高高山峰隐在云中,显得虚无缥缈,大概这就是这山名的由来吧。
小燕叫道:“到了我的地盘啦,大家小心一些。”白郁聪道:“小燕姑娘这是什么话?为什么到了你的地盘,反而要小心一些?”白郁聪并不知道我们和小燕相识的过程,也不知道她曾受本门之人追杀,故有此一问。
我笑道:“这里山势险要,径窄路滑,小燕姑娘让你小心一点不要摔跤。”白郁聪道:“我‘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怎会摔跤?”这八字定语他是跟我学的惟妙惟肖。
几人沿着山路向上而行,我虽说“径窄路滑”,但路面其实一点也不窄,大家在马上缓缓而行,不多时就看见一道石门,上书“玄宗密门”四字。穿过石门再走一阵,到了山腰一片平坦之地,只见许多不知名的矮树开满了红色小花,极目向前,红花尽头是一处殿门,后面大殿隐在花树当中,勾檐斗角,雄伟壮观。小燕道笑道:“这就到啦。大家快随我来吧。”纵马向前。
我又惊又喜,纵马跟上,说道:“小燕,想不到你住的地方竟然这般雄壮雅致,既有北方建筑之雄奇,又有南方建筑之婉约,古朴典雅,中国韵味厚重,真是一处好所在。”小燕瞪眼道:“什么叫中国韵味厚重?你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我嘿嘿一笑,没再说话,自己沉浸在这古风氛围当中。
到了门口,大家翻身下马,将马匹栓在树上。忽听有人惊喜道:“师姐!你回来啦?”我循声一望,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小少年从门口走出,显得十分惊喜。小燕笑道:“南风小师弟!我回来啦!”南风欢喜雀跃,喊道:“师姐回来啦,师姐回来啦!”
南风一喊,里面大呼小叫涌出数人,七嘴八舌叫道“师姐!”“师妹!”,小燕也迎了过去,欢喜不已。小燕问道:“大师兄和二师兄呢?”只听一人叫道:“师妹,我们在这里呢!”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都在二十几岁的样子,神清气朗,气质不凡。
小燕叫道:“大师兄!二师兄!”忽听有人喊道:“沙师弟!”众人循声一望,看那说话之人,竟然是生花。前些时日,每当空闲之时我便给生花他们讲《西游记》的故事,这时他听小燕喊“大师兄、二师兄”,大概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西游记》中唐三藏的三个徒弟,一时心有所想,竟然冲口而出。
生花大为尴尬,说道:“嗯嗯,在下一时眼拙,认错了人,以为这位老兄是我的一位师弟呢......”大师兄微微点头,手指轻指,问小燕道:“不知这位是?”
生花见状忙藏在我的身后。小燕以为大师兄问的是我,嘿嘿笑道:“好教大师兄得知,这位是我还未成亲的夫婿。”大师兄和我都吓了一跳。这些时日以来,我和生花、小燕、白郁聪朝夕相处,不疑有他,也从未听小燕再提过要与我成亲之事,渐渐将此事淡忘了,今日忽听小燕旧事重提,不由吓了一跳。
大师兄张口结舌,满脸惊愕,继而转成忿怒之色,大声喝道:“我不同意!”二师兄也跟着道:“我也不同意!”小燕奇怪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你们应该代我高兴才是,现在你们非但不替我高兴,怎么还显得如此急头白脸呢?”
二师兄怆然涕下,叫道:“我就是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小燕道:“你为何不同意?不过婚姻大事,我和他你情我愿也就罢了,二师兄你即使不同意,我也不会听你的。”我听的目瞪狗呆,什么你情我愿,“我不愿意”这几个字差点也脱口而出。
二师兄道:“哼,我就是不同意,你......哼!”小燕道:“大师兄,你为何不同意呢?”大师兄怒道:“我当然不同意,你怎么会嫁个一个和尚!”小燕奇怪道:“什么和尚?他怎么会是和尚?”
大师兄指着生花道:“他怎么不是和尚,你看看,头上没有半根头发,不是和尚,难道是个尼姑吗?”小燕呆了一呆,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弯下腰去。大师兄奇怪道:“你......你笑什么?”小燕道:“大师兄......哈哈,你搞错啦,我说的是他,他才是我的夫婿。”向我一指。
我一看不好,连忙向后一躲。小燕指头随着我身形一动,又指向我。我向前一步,小燕又向前一指。我一看目标已被锁定,只好站定不动。
大师兄随着小燕的手指向我瞧来,一看之下满脸怒声立即消失不见,面上慢慢浮起笑容。大概自己也觉好笑,这笑容越来越深,最后终于“哈哈哈哈”笑出声来。
大师兄道:“好啦二师弟,刚才咱们误会啦,你就别再哭丧着脸啦。”二师兄还是一脸悲愤之色,道:“我没有误会......”
大师兄问道:“师妹,那么这位是?”小燕笑道:“还未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王之秋,这位是生花大师,这位是白郁聪。”说到谁的时候,大师兄都拱手为礼,大家一起还礼。
大师兄笑道:“大家前来,蓬荜生辉,还......”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一人“咕咚”一声扑倒在地,打起滚来。一边打滚一边哭喊:“我就是不同意,我就是不同意!师妹,师妹!我自幼待你如何,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扑倒在地的正是二师兄,听他这番言语,分明是暗恋小燕多年。大家见他如此,无不惊呆。小燕脸色涨的通红,说道:“大家快扶起他来!”众人七手八脚抢上前去相扶。
大师兄道:“离灿!你何故如此,莫非今日是失心疯了吗!”离灿已被众人扶起,他头发散乱,目光无神,说道:“哈哈,我今日就是疯了,师妹!我苦恋你多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这么多时日没有音讯,我头发都急白了,终于盼到你今日归来,你竟然连夫婿也带了回来,哈哈,哈哈,我就是疯了......”说完嘎嘣一声,闭过气去。
众人一见,无不讶然,我更是尴尬无比。大师兄道:“将二师兄扶回卧房休息!”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架着离灿去了。大师兄波澜不惊道:“二师兄这几日在修习忘情剑诀,大概是有些走火入魔,才会在此胡言乱语。大家以后不论修习什么功法,一定要循序渐进,以免节外生枝。”众弟子齐声称是。
这大师兄风度沉稳,应变迅捷,处事得当,确实有两把刷子。我忽然记起当日在青云山上,柳一玄对小燕说过的话,小燕说她这一枝好歹有大师兄二师兄始终未曾离弃,才不致于变成一盘散沙。当时柳一玄道:“大师兄和二师兄,你说的是雨澜和离灿两个孩子吗?”二师兄是离灿,那这大师兄,就是那雨澜了。
小燕见突然发生这么一曲,既有些尴尬,又对离灿有些感激,还似乎有点愧疚。她道:“大师兄,我途中多次涉险,好在有之秋他们,我才化险为夷。连日奔波归来,大家都有些乏了,现在想好好休息一下。”雨澜道:“师妹说的是,连日奔波劳苦,正该先作休息。你的卧房每日都有人打扫干净,你回房休息即可。这几位,就先安排在客房休息吧。”
小燕道:“好。”招呼我们向前去了。
第五十九章 山台观景
小燕果然没有吹牛,她果然有的是银子。看这成片的殿宇,不说她玄宗密门武学修为如何,但是财力却真是非常人可比,我看寻常大富人家也不过如此。几人分住了三间客房,客房内也是陈设精致,雅而不俗。
三人在客房住下。次日,大师兄雨澜和小燕齐到客房,几人都聚我房中。小燕说道:“大家初到虚无山来作客,大师兄说今日他充作导游,带领大家到处走走,观赏一番。”生花和白郁聪齐声道好,我却踌躇不已。在原来的世界中,五岳当中的四岳我都曾去过,就连归来不看岳的黄山我也曾登顶观日,以至于两腿犹如灌铅,发了以后再也不登山的毒誓,这时说到游览山岳,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我皱眉道:“咳咳,生花和贤弟你们去吧,最近事情太多,我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练功。唉,说起来老花给我的武学秘籍,是时候该练一练了,你们先去,我要潜心修炼,就不去啦。”生花和白郁聪相互一望,一脸茫然。小燕咯咯而笑,说道:“什么练功,我看你是懒的去吧!”
我瞪眼道:“咦,小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常言道,看透不说透,继续做盆友。”小燕笑道:“这是什么常言,我倒是没听说过。”雨澜道:“既然王兄不愿登山游览,咱们就在这近处走走,观观山色,也就是了。”我喜道:“大师兄说的对,那山有什么爬头,爬上爬下的,膝盖都废了。咱们左右走走,聊一聊天,岂不是更好。”
小燕刚要说话,雨澜已经笑道:“王兄说的对,咱们这就左右走走。”我道:“大师兄请。”雨澜一笑,当先走出。
几人沿着山道,盘旋向上,说是不爬山,毕竟还是走了一大截路,雨澜带领大家七拐八拐,指点山色。这虚无山山势也颇为险要,正所谓险景出奇观,这里的景致比现代社会中的五岳另有一番不同,看起来景观如画,如梦似幻。游览了半天,忽然到了一处,此处前无去路,下面悬空而立,竟然是山崖上向外探出的一块大山石,这山石也不知是如何生成,巨大无比,怕不有几十丈方圆。
雨澜道:“大家请看。”手指前方。大家循声前望,只见前方景色一览无遗,极目远望,低处满目苍翠,郁郁葱葱全是松树,高处奇峰突出,三座山峰高耸入云,如虚似无。
雨澜道:“咱们脚下这块巨石,叫做飞来石。”大家侧耳倾听,要听他说这飞来石的典故,岂料半天没有动静。白郁聪忍不住问道:“敢问大师兄,这飞来石可有什么来历不成?”雨澜道:“没什么来历,就是叫着顺口,就随便取了这么个名字。”白郁聪被噎的“吭儿”的一声,差点没回过气来晕过去。
雨澜道:“大家看对面的几座山峰,分别是渡篆峰,虚勾峰,伽象峰。这渡篆峰,向来都是历代掌门闭关修行的地方,当年师公便是在渡篆峰上闭关悟道。伽象峰是主峰,当年咱们玄宗密门鼎盛之时,宗门上下,全都是居住在伽象峰。因当年一个变故,现在宗门虽说不是四分五裂,但也不像以前那般如同铁板一块了。”
我道:“那虚勾峰呢?”雨澜道:“现在师伯古流双和弟子现居于伽象峰,师叔吴明月和弟子居于虚勾峰。”我向小燕一看,只见她神色不变。我道:“那咱们居住的所在,是什么峰?”雨澜微微一笑,说道:“叫归元峰。”
我嘿嘿一笑,说道:“想不到这虚无山也早有先见之名,知道咱们玄宗密门要分为三支,除了掌门的闭关之峰,竟然还预先生成了三座山峰,以备不时之需,真是佩服啊佩服。”雨澜对我的讽刺之言并不在意,说道:“如此说来,它预测的大概还不够准确,因为它少生了一座山峰,我还有位师叔,搬离此处,带领门人弟子去往北方了。”我知他所说之人是那柳一玄,如他之言,这虚无山果然是少生了一座山峰,不由微觉尴尬。
这古人还真是奇怪,不论什么门派,都喜欢居住在山上,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居于平地呢?我道:“这位师叔可也奇怪,既然没有多余山峰居住,为何不在近处平地找一处所在来高起楼舍,何必千里奔波的跑去北方呢?北方冬日严寒,久居南方之人可住不惯。”
雨澜道:“师叔他不是因为没有山峰容身才搬走,他是因为当年我们门内出了变故,这才远走他乡......”我明知故问道:“什么变故?”雨澜道:“这实在是本门羞事,无法出口,王兄就不要再问啦。”我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雨澜道:“本门经此变故,人才凋零。三年一度的‘英才大会’,也多年未曾举办了。好在这几年平安无事,本门元气正在慢慢恢复,后起之秀也渐渐成长。这几日师伯和师叔正在操办恢‘英才大会’,诸位适逢其会,正好可以观瞻一番。”
白郁聪大为好奇,连声称好。小燕道:“英才大会,哼哼,英才大会!”语气颇不以为然。雨澜道:“‘英才大会’早年三年一次,会中只有弟子可以参加,师叔伯们不可参与,往年也的确发现了不少人才。据说当年柳师叔,也是通过‘英才大会’脱颖而出,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我道:“大师兄,这次的‘英才大会’,你参不参加?”雨澜道:“王兄,这个嘛,我自然参加。”我问道:“小燕呢?”雨澜道:“师妹也参加。”小燕道:“我不参加。”雨澜道:“师妹你是亲传一代弟子,怎么不参加呢?”小燕道:“哼,你们也没有早告诉我,哪有人问过我参不参加。”雨澜道:“师妹你们昨天刚刚回来,师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小燕道:“我就不参加。”
我问道:“北方那位师叔,是否派人参加呢?”雨澜道:“师叔离开山门,其实等于是避世隐居了,本门事务,多不参与了。这次大会,也并未通知于他,想来他不会派人参加。”我道:“原来如此。”
山风倏起,这秋日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小燕将衣领裹紧,以避山风。我道:“大师兄,咱们这出来半日,时辰不短啦,咱们回去吧。”雨澜道:“咱们这虚无山甚是广袤,还有很多景致未曾观赏呢,比如跃马谭,比如翠叶谷......”我笑道:“咱们改日再行浏览吧,走了半天,大家都有些累了。”白郁聪道:“正是正是,我也有些累啦。”
雨澜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先回去,等什么时候大家有了兴致,我再陪大家出来游览一番。”我道:“大师兄说的对,等大家有兴致再出来玩吧。”反正这种爬山的兴致,本少爷一年半载也不会有。
雨澜道:“那咱们就回去。我带大家从另一条道转下去,咱们不用原路折返。”带着大家另路返回。我赞道:“大师兄果然好本事,正所谓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大师兄目瞪狗呆,一脸茫然。
并没有传说中的“上山容易下山难”,一路走来,比上山顺当的多,不多时已经回到住处,这里房舍到处雕梁画栋,看的我欢喜无比。雨澜道:“走了这许多路,大家想必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
众人还未答话,忽然一名弟子来禀道:“大师兄,师伯来了。”
第六十章 金箍铁棒
师伯来了,这师伯,莫非就是古流双?
大师兄雨澜上去薅住这禀报弟子的头发就打,边打边骂道:“来就来吧,他算个什么东西,难道还用我们敲锣打鼓的去迎接他?用不用再门口再放串鞭炮,燃起礼花?”
我忙伸臂劝架,正欲说一声:“大师兄息怒,息怒,这古流双再不是个东西,你也不必拿自己师弟撒气嘛!”,忽然觉得自己伸出的手臂拦了个空。我仔细一看,人家禀报的弟子还是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大师兄雨澜也没薅住他的头发,更没伸手打人。
我咳嗽一声,偷偷收回伸出的手臂。原来刚才是我乍闻古流双上门,气冲脑门,产生了幻觉,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附加于雨澜身上了。幸好刚才一番劝说的语言还未出口,否则不仅丢丑败坏,更会暴露了我对古流双的想法态度。
只听雨澜道:“待我亲去迎接!”说着跟随那弟子向外走去。眼见小燕身形未动,不由有些奇怪,叫道:“师妹?”小燕微一迟疑,刚要挪动脚步,忽听一阵大笑之声,一人走了进来。这人身材并不甚高,但身形稳健,自带一股气势。
雨澜躬身为礼,道:“小侄恭迎掌门师伯!”小燕也跟着叫了一声。既然是掌门师伯,那确实是古流双无误了。我看这古流双,年纪在五十上下,发簪高束,鬓边两缕长髯随风而动,显得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但这古代之人毕竟不比现代,五十几岁的人在现代社会中还是青年状态,在这古代却已经以老汉自居了。
古流双哈哈笑道:“两位师侄快快免礼。”雨澜道:“师伯,快到前厅叙话,小侄这刚好有新到的明前龙井,还请师伯品鉴。”古流双道:“不必啦,听闻小燕师侄出走多日,昨日刚刚回到山门,老朽心中记挂,这才亲自过来看看。”
小燕道:“不劳师伯挂怀,小燕平安无事,好的很。”古流双笑道:“平安无事,呵呵,那就好。老朽听闻小燕师侄出门多日,深恐小燕师侄在外遇到什么危险,现在看到小燕师侄平安无事归来,甚是欣慰啊。”小燕道:“也说不上是平安无事,只是在外面遇到了些跳梁小丑,无事生非,我报上您老人家的名号,就将他们吓得抱头鼠窜了,哈哈,哈哈。”古流双笑道:“想不到老朽的名号竟然这么好使,真是始料不及。”
我插口道:“好教古掌门得知,不仅您的大名在外确实好使,就连您的画像都在村镇集市热卖,我亲眼所见许多乡野之人买您画像,说是贴于门上作辟邪之用。”我这话一出,大家都吓了一跳。古双流也料不到我突然插话,眯起双眼向我瞧了一会儿,喜怒不形于色,问道:“师侄,这位是?”
雨澜道:“师伯,还未向您禀报,这位是小燕还未过门的夫君。”说完瞪眼向我看来,对我突然说这么一句得罪他古师伯的话大惑不解。
古流双道:“未过门的夫君?这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如此草率?”随即目光向我望来,蓦然间锐利如刀。只听小燕冷冷道:“师伯你是不是忘了,小燕已经父母双亡。”古流双收回目光,温言道:“小燕师侄,你父母英年早逝,确是令人扼腕叹息。但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啊。你父母不在,咱们门中长辈,还是有的,这种大事,还是要与长辈商议商议。”
小燕道:“父母不在,长兄如父。雨澜大师兄自幼便与我兄长无异,这事我已经与他商议过了,就不劳师伯费心了。”
我听他们在这讨论婚姻大事,好像十拿九稳一样,唯独没人问问我的意见,不由有些尴尬。
古流双道:“那么这位少年英侠,后起之秀,父母何人,师承何处,究竟是什么来头呢?”我听他言语越来越不客气,气往上冲,脱口道:“我天父地母,师承三星斜月洞菩提老祖,擅使金箍棒,古掌门你可记住了?”
生花等人也是第一次听闻我还有师门来历,不由对我刮目相看。白郁聪更是肃然起敬道:“大哥,时至今日我才知你师门何处,佩服啊佩服。想不到你还擅使兵器,一直未曾见你用兵器出手,想必是一直没有遇到值得你出手的人呐。”
古流双道:“擅使金箍棒?这奇怪兵刃倒是第一次听说。也罢,既然你要与我小燕师侄成亲,老朽作为长辈总得替她掌掌眼。王贤侄,不知你贵姓?”说到这里,老脸一红,情知说漏了嘴,亡羊补牢道:“我是说尊姓大名?”
我嘿嘿一笑,说道:“古掌门明知故问。在下的底细,您老人家不是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嘛。”心里却暗自寻思,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
雨澜听的云山雾罩,不知道我怎么会和他这掌门师伯有这么多纠葛。
古流双呵呵一笑,说道:“贤侄说笑了。”双目猛然精光暴涨,我只觉他双目中忽然有两片西瓜大小的菱形暗器,翻滚着向我劈来。时光仿佛变慢,旁边的柳叶枝条随风而动的动作都慢了很多,每个人的表情都似乎凝住,不论说话的表情还是转身的动作,都好像被慢镜头放慢了一般。只有这两片暗器不住翻滚向前,越滚越大,到我面前已经有脸盆大小。
我忙纵身欲闪,岂知我身形也似乎被时光黏住,起身甚慢。眼见这两片暗器已经到了面前,避无可避,我大为着急,一声大叫,双目暴睁。忽然一阵红光闪过,眼前所见全都染上一层红色,如处梦境。
两片菱形迫在眉睫。我本能抬手护脸,只听“嗡”的一声,我左腕一震,只见眼前气波荡漾,那两片菱形被震荡左右而去,依旧翻翻滚滚,一路远去了。我回头一望,只见两片菱形越来越大,已经有锅盖大小。古流双不知何时也到了我的身后远处,那菱形到他面前,他双袖一笼,收了进去。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就如同瞬移一般,又到了我身后较近之处。
我看看前面,众人皆消失不见,唯独古双流站在我的身后。我不知这又是什么幻境,也不转身,闭上眼睛,索性不去看他。
古流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小子,屡次坏我之事,今日我要你好看!”我笑道:“本少爷生的已经非常好看,倒用不着你要我好看了。不过我倒要问问你,在这里你怎么可以如此放心大胆的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难道不怕旁人听到吗?”古流双嘿嘿笑道:“你以为这是哪里?”
我问道:“这是哪里?”古双流道:“嘿嘿,这是你的心里。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旁人都听不到,看不到。唯独你,心知肚明,明明白白,却又摆脱不了。”我笑道:“嗯,你这是控制我的心神。”古流双道:“正是。我在你心里,所以,你能感知我,听到我,回应我,却无法伤得了我,哈哈,哈哈。”
我淡淡道:“是么?”蓦然回身,抬手就是一拳,只听“嘭”的一声,我绝迹多日的成名绝技“一窜锤”重现江湖,古流双面上中拳,鼻血长流。
古流双道:“你看到的黑不是黑,你看到的我不是我。你以为你打中我了么?”我道:“既然是在我心中,那么打中打不中就看我心里怎么想了。我想打中你就打中你。”古流双道:“那只是你心中所想,其实你未伤我分毫。”
我喝道:“棒来!”伸出右手,只见一根铁棒自我手中缓缓生出,两端璀璨金黄,正是一根“金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