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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好国舅全文阅读

作者:泉释一切     明末好国舅txt下载     明末好国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看了也是白看!

    张璟对于万炜的更加信任,其实也有缘由,因为张璟知道,这位奸商驸马,其实也算是一门忠烈。

    万炜娶的是明穆宗朱载垕之女,明神宗的同母妹妹瑞安公主朱尧媛。

    而朱尧媛毕竟是明神宗万历帝的同母妹妹,血缘最近,万历执政以后,自然对她十分照顾。

    自朱尧媛在万历十三年下嫁万炜以来,万历就对朱尧媛恩宠不断,连带着万炜这个亲妹夫也是信任有加,而这夫妻二人关系也很好,朱尧媛就先后为万炜生下两儿一女。

    当然,对于万炜这个人,张璟穿越之前,就对他有些了解,因为这位奸商驸马,可是后来崇祯时期皇亲国戚的领头人物,而且别看万炜为人圆滑敛财,但家族其实也算是为明尽忠守节了,他和二子先后在甲申国难后,身死殉国了。

    张璟也记得,万历、泰昌相继死去,在天启充分掌权之后,天启也对万炜家族十分信任。

    朱由校先是尊封朱尧媛为“大长公主”,又让万炜掌管宗人府印,而万炜甚至一直活到了崇祯十七年,是当时最年长的驸马,直到甲申国难。

    这也就是说这位万驸马,日后也颇得天启帝赏识,这也是张璟自从知道万炜的真实身份后,从赌坊之事后,只针对薛濂之后的薛家,而不过分针对其他人的原因。

    毕竟万炜日后官位不低,做事把握分寸,日后说不得有事求人家不是?

    你看,现在偷高进账本的事情,不就有戏了吗?

    不然,若是过分得罪万炜,人家现在不动你,谁知道会不会憋着其它暗招?

    张璟可记得,万炜就是到了崇祯朝,也是深得崇祯信任,以至于崇祯每次召开经筵,在文华殿进讲时,都是万炜佩刀入直。

    而这一切的根源便是万炜在天启驾崩之后,是第一批收到风声,并前往信王府拜见拥护的皇亲国戚。

    也就是说,在崇祯眼里,这位嫡亲姑爷爷,可是有“护驾从龙”之功的。

    而崇祯也没辜负万炜的投名状,将他长子万长祚、次子万弘祚,都加封到了都督职位以示恩宠。

    换言之,别看万炜是个大奸商,可政治能力绝对不低。

    并且,万炜和他的家族都对大明十分忠心,甲申国难时,万长祚在与李自成对战时力战而亡,妻子李氏和万弘祚都投井自杀殉国。

    年过七十的万炜手无作战之力,同样身死殉国,一门可谓忠烈,和崇祯岳父周奎那样的皇亲国戚相比,可真是太不一样了。

    这也看出,万炜虽然是个奸商,但还不是坏到骨子里,为了利益什么都做的那种商人。

    因此,张璟才自信万炜一旦知道军器局的始末,肯定会选择帮助自己,同样也正是因此,张璟才会收纳万炜的四个婢女,来替换云儿、月儿,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终究,以万炜的个性,张璟只要不得罪他,就算真的安插了眼线在自己身边,那暂时也是安全的。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暂时应对,张璟知道,他还是得找机会去买点家境清白,没任何官方联系,知根知底的婢女家丁才好。

    可惜,京师附近灾民少,根本没什么挑的,看来,得抽机会去山东或者河南买点人才好。

    这事不急,反正明年闻香教才闹事,这就说明山东、河南等地灾情短时间内治不好。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高进这烂摊子事处理了,军器局不归自己管,张璟心里真是像针扎一样。

    夜晚,暖风徐徐,将至盛夏的京师天气,连风都是热的。

    高攀龙府外,一辆马车到了府外,停了下来。

    “老爷,到了!”车仆停下马车,对车内的人喊道。

    过了片刻,只见车帘被拉开,穿着一身常服的高进走了出来。

    下了马车,高进命令车仆在府外找个僻静地方等着,他则孤身入府。

    敲开高府大门,开门的高家仆人见到高进,连忙开门道:“公子可算来了,老爷在书房里都等急了,快进府吧。”

    高进点了点头道:“劳烦开门了,有些事情耽搁了,我这就去见先生。”

    而后,他径直往高攀龙所在的书房走去。

    他是高攀龙族人,又是弟子,对于高府自然熟悉,轻车熟路的便到了高府书房里。

    “见过先生。”高进见到正手握一本《读书录》的高攀龙,连忙行礼道。

    虽然高进是高攀龙的远亲,但是高攀龙一直让高进以弟子之礼,称他为先生。

    “你可终于来了,怎么来得这么慢?”高进听到声音,放下《读书录》道。

    高攀龙十分喜欢明初山西大儒薛瑄所著的《读书录》,也曾亲手抄录此书,赞赏薛瑄“一字不可轻与人,一言不可轻许人,一笑不可轻假人”的处世态度。

    可惜,东林党内多数人,都没这种心态,就是他高攀龙,也是如此。

    所以,这书,看了也是白看!

    今日,等高进等得不耐烦后,便拿出来,重新研读。

    “回禀先生,学生怕工部有人谄媚张璟,暴露学生的行踪,让他找上门,所以直接躲到城外去了,到闭门前才赶回城,在府里吃饭换衣耽搁了些时间,还望先生赎罪。”高进回道。

    “哼!”高攀龙冷哼一声,显然不信道:“不会又是在那个赌场流连,忘了时辰了吧?”

    很显然,对于这个远亲弟子,高攀龙太熟悉了,根本不信他搪塞的理由。

    高进一听,连忙低头道:“先生误会了,弟子是真的去了城外。”

    其实,高进是真又去赌场了,只不过,他去的是城外的赌场,回来晚只是玩得太嗨,差点没赶回来而已,所以,他并不算说谎。

    “不提此事,张璟那边,你做得怎么样?”高攀龙显然无意追究高进话里的对错,直接进入主题道。

    于高攀龙而言,此刻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把张璟的乌纱帽撸下来,好让他本来答应的的弟子,顺利进入工部任职员外郎而已。

    “进展还算顺利。”高进见高攀龙没有继续查问,追究他赌博的事情,松了一口气应道。

    “细细说来。”高攀龙道。

    “是。”

    当下,高进便把他今日如何对付张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107、水路很快

    “你是说你故意拨了十个没用的工匠,给张璟听用,让他没办法顺利研发火器吗?”高攀龙听后,再确认一遍道。

    “是的,学生就是这么做的。”高进应道。

    “嗯,做得很好。如此,我看那张璟还能有什么办法,完成火器研发之事。这任务完不成,陛下又如何有理由再让此等废物,担任这员外郎一职呢?”高攀龙点头道。

    “谢先生夸奖。”高进行礼回道。

    见弟子乖巧的低头样子,高攀龙不由得意道:“既然明明已经做了外戚,那就该好好的做他那纨绔子弟去,偏偏要来朝廷做官,若是都让这等媚上之人担此重任,那还要我们这些忠心朝廷的士林贤达干什么?”

    “若非是我东林,当初不想过分得罪张国纪,否则叶相公他们又怎么会同意陛下这等恩旨,外戚做官,违背祖制,就算不是嫡亲又如何,都没入我东林,怎么能让张璟当官?”

    语气里,对于朱由校竟然执意加官张璟,高攀龙真是不满到极点。

    对面低头听命的高进,自然知道自家老师的脾气,不说话,一直听着。

    至于高攀龙的话,在他耳朵里,也只听进最后一句,张璟不是东林党人,这工部员外郎一职,他就做不得。

    要做的话,那也得是选择他们东林党内部体系出身的人,来做这官。

    如果那样的话,高进想来,以他对这位老师的了解,就算高攀龙再不愿意这工部员外郎的位置给别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下手去抢的。

    “这事情暂时就这样吧,你回去后,派人细细盯着张璟,绝不可出乱子。”讲完了那些话后,高攀龙又细细叮嘱道。

    “是,学生谨记。”高进行礼应了一句,而后又试探问道:“不知那弹劾张璟的奏疏,需要学生什么时候写?”

    “这事情,暂且不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高进诧异道。

    按照计划,一旦张璟那边过些日子,还没有任何进展的话,那他这个军器局的主管,就该上书弹劾张璟任内不作为了。

    到时候,再加上清流科道内的自己人响应,这张璟如何能在朝堂汹流里,安然退身呢?

    “刚接到消息,熊廷弼最快过五日,就该入京了。”高攀龙没有瞒着高进,缓缓说道。

    “什么?这么快?”高进惊道。

    朝廷下旨才不足一月,按道理,从湖北到京师也有数千里路,熊廷弼就是插了翅膀,也不该这么快就到吧?

    “是的,倒是小瞧了那熊蛮子。自从他接到旨意,为了赶时间,一路都是走水路,先沿着长江从湖北到京陵,然后再沿着大运河,一路北上,这不马上就要离开淮安府了。”

    “怪不得。”高进恍然大悟,而后想到什么,连忙问道:“不知内阁那里怎么说的?”

    内阁,自然就是指以叶向高为首东林内阁,这话潜台词就是东林党的高层,打算怎么应对熊廷弼入京,以及之后怎么为他们用袁应泰替代熊廷弼的决策洗白,保证东林的名声。

    “拖!”高攀龙道。

    “拖?”高进诧异道。

    “是的,一旦熊廷弼入京,陛下要起复他,经略辽东,我们就重提他被罢免的诸般罪名。只要他熊廷弼的罪名一日未被洗清,那他就一直是戴罪之身,辽东经略这样的封疆大吏,国之重职业,如何能让一个罪臣担当呢?”

    闻言,高进眼前一亮道:“妙计!妙计!”

    “嗯,我也觉得此计不错,你回去后,就先写弹劾熊廷弼的奏疏吧。这次,为了东林名誉,凡党内同僚,都要把着一身正气,不让熊廷弼这罪臣掌我大明重权,明白吗?”高攀龙命令道。

    “学生明白。”

    “那便回去准备吧!”

    “是!学生告退!

    高进行了一礼,便告罪离开。

    书房里,很快便剩下高攀龙一人。

    不过,事情谈话,高攀龙也没有继续看书的打算了。

    想到刚才所说党内集体弹劾熊廷弼一事,高攀龙便有些坐不住了。

    取来桌案上的笔纸,高攀龙就打起了弹劾熊廷弼奏疏的腹稿了。

    这场事关东林名声的朝堂斗争,是他自从重新被朝廷起复后,所面临的第一次大战斗,由不得高攀龙不重视。

    高攀龙准备花时间好好把底稿润色一遍,等到上疏时候,让同僚们知道他的实力犹存,好好的在这次斗争里,露一次脸。

    远处的南方,淮安,大运河里,一支运粮船队沿着大运河前进。

    自朝廷下令江南调粮赈灾以来,负责运送的漕军各地卫所军将不敢怠慢,随着江南的第一批粮食囤积好后,便日夜不停地往北边运粮了。

    粮队之中的一艘大船上,其中一个隔间里,有一个正看着邸报的中年人。

    那中年男子穿着宽松的儒服,完全就是一身儒士的打扮。

    然而,他的身材和面相,却完全和儒士,没有半点关联。

    只见,这中年男子身高七尺,长得满脸横肉,臂大腰圆,浑身上下根本看不出半点读书人的儒雅气质,倒像是个市井屠户之流。

    若在后世,旁边跟着十几二十个面目凶狠的小弟,说这中年男子是道上的大哥,那绝对是可信的。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走水路,除了偶尔下岸买点日用生活品,日夜不停进京的熊廷弼。

    说实话,熊廷弼这身板模样,叫一声“熊蛮子”,那是绝对可以的。

    而且他禀性刚直,通晓军事,又擅长左右开弓放箭,在辽东压制老奴努尔哈赤多时,“熊蛮子”听着像是贬低他,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褒扬?

    文官同僚恨他,这么称呼他,还不是他面对朝廷腐败不轻易服软?

    建奴鞑子这么称呼他,还不是怕他吗?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两点,再配上熊廷弼在经略辽东时所取得的大好形势,这才让一帮红眼病的东林党人,急红眼的要想方设法的赶他下台,让袁应泰来接班了。

    可惜,事实证明,这换帅之选是个大错误。

    大明在辽东的大好形势,也因此毁得一干二净了。

108、锦衣卫好坏

    夜风习习,河面的风从船上窗户吹来,让得熊廷弼感到浑身无比凉爽,不自觉的就轻吟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

    “父亲您还没睡啊?”

    悠忽之间,旁边的床榻上,传来人声。

    只见,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儒雅青年,正眯着没睡醒的双眼,看着熊廷弼。

    这青年不是别人,乃是熊廷弼的长子熊兆珪,此次是随熊廷弼一起入京,为了相互照顾的。

    得到天使中旨,意识到朝中有变,皇帝不知为何打算立即起复他,熊廷弼为了赶时间,就带了些衣物细软,先行入京。

    而熊兆珪自然担心熊廷弼一人出行安全,这才跟着一起北上的,顺便互相帮衬些,至于其他熊家人,熊廷弼打算看清朝中形势,再决定安置,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入京是好是坏。

    见自己吵醒了儿子,熊廷弼应道:“嗯!这阵风吹得我浑身舒服,没想到却是吵醒你了,你继续睡吧。”

    “还不是父亲,非要把咱们的船借给漕军运粮食,害得我们挤在一间屋子,今早我还撞见那许显纯,他看我的脸色真是难看极了。”熊兆珪有些埋怨熊廷弼道,虽然熊廷弼是他父亲。

    当然,熊兆珪埋怨熊廷弼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熊廷弼从湖北坐船到京陵后,知道北方灾情严重,朝廷急着运粮,就主动把他们乘坐的船借给漕军,然后一道北上。

    至于许显纯,乃是此番奉旨快马加鞭,带人来湖北宣召熊廷弼入京的锦衣卫百户,熊廷弼能从湖北找来这艘大船,也是靠着皇帝的圣旨和许显纯的锦衣卫身份。

    湖北高层官员都是人精,政治嗅觉自然不低,朱由校的圣旨一到,他们觉得熊廷弼肯定是要高升,所以当然不敢得罪这熊蛮子,熊廷弼刚提了缺条大船北上,一天不到的功夫就给他找来了艘大船,让他入京。

    不过,选大船入京,这般奢侈,也怪不得熊廷弼,朱由校圣旨催得急,熊廷弼想早点见到皇帝,生怕夜长梦多,这场起复里中间出了岔子,便必须要大船。

    一来,大船稳当,避免中途出事;二来,事先在船上囤积不少生活物品,完全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而许显纯,则是想早点把熊廷弼带入京师,好把皇帝派下来的这次差事,干得漂漂亮亮的。

    二人不谋而合,都想更早入京,他们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锦衣百户,湖北官员都得罪不起,自然是要拼命讨好了。

    “算了,别说了。许百户也是皇亲国戚出身,生活自然受不得多少苦。咱们这小屋子,你都嫌挤,许百户的屋子再大,可让他和他手下几个人,挤在一起,自然有些火气了。”熊廷弼劝道,毕竟是他害得人家过得不好,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是,孩儿明白。”熊兆珪应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许显纯虽然是当今陛下表叔,却也能吃得下这般苦头,受了我的气,为了多在船上运粮食,而甘愿只留一间房子与人合住,心系百姓,为人倒也不错。”熊廷弼夸道。

    “那又如何?还不是锦衣卫,朝廷鹰犬之流。”熊兆珪明显得了熊廷弼的脾气真传,口直心快,在熊廷弼夸许显纯的时候,十分蔑视道。

    毕竟,锦衣卫名声不好,见识并不多的熊兆珪从小就受了那些士林之间的言论影响,心里面对于锦衣卫这种东西排斥讨厌得很。

    闻言,熊廷弼看了眼自己的长子,叹气的同时,摇了摇头道:“他们是好是坏,你日后若是能入了官场仕途,也就该明白了。”

    “什么是好是坏?就明白了?”熊兆珪被他父亲这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给弄懵了,反问道。

    只是,熊兆珪这一问,注定是得不到熊廷弼的回答。

    因为,熊廷弼有意掩盖,转移话题道:“其实吧,许百户如果不看他锦衣卫的身份,也是个能力不俗的人才,一点儿也不像是那些整日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什么事情也不会做,却到处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瞧他那实职百户的职位,还是自己考的武进士出身,看来倒是个人物。”

    “……”熊廷弼的夸奖,令得熊兆珪无语。

    但熊兆珪知道,这就是他父亲的脾气,对人对事,全凭自己心意,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点儿也不圆滑,就算明知锦衣卫都不是好人,还那么夸一个坏事做尽的锦衣卫百户。

    就算许显纯是皇亲国戚又如何?

    还不是士林瞧不起的锦衣卫朝廷鹰犬?

    有朝一日,真该让陛下把这些干扰政事的家伙们裁撤才是。

    对面,看着自己长子的神态,深悉他性情的熊廷弼知道,这傻儿子肯定在心里骂许显纯了。

    这多像年轻的他自己,入得官场,苦读圣贤书前,对于东厂锦衣卫这些破坏朝廷政事的鹰犬之流,痛恨之极。

    要是他们可以入皇城,肯定要学习那些在宫廷里以死逼宫的大贤重臣一样,逼皇帝裁撤这些国家污秽。

    只是,自熊廷弼入朝以后,对于皇帝这些耳目,却不像过去那般痛恨了。

    毕竟,虽然厂卫鹰犬,干了不少恶事,但也做过许多有益于皇帝和朝廷的事情。

    不过,因为他们害了不少皇权对立面的人,所以名声一直不好。

    而朝廷官员里,除了熊廷弼这些个性子直的敢说锦衣卫并非全是恶人以外,剩下的都是心里明知这是事实,但还坚持原见的人。

    熊廷弼明白,敢说出事实的人终究是少数,甚至是他自己也只会私下说几句,到了台面上,除非逼急了,不然他也会守口如瓶的。

    毕竟,一旦说了好,那无异于被厂卫迫害了不少的文官集团推向对立面,不管是东林党也好,浙党楚党等其余党派也好,都会视你为仇敌。

    这也是先前熊廷弼,话说了头,就没尾的原因,不敢说,也不能说。

    于皇帝而言,就算锦衣卫背着他干了不少坏事,但却掩盖不了他们是皇帝掌控朝局的利器。

    可于文官而言,无论锦衣卫干得事情好与坏,作为皇权和他们争权,损害他们利益的道具,他们都是好的,都是要裁撤的。

    作为皇权的维护部门,锦衣卫在民间名声极差,垂髫小儿都知道它坏的主要原因,除了他们干了不少坏事外,也有文官的宣传,完全掩盖他们的功劳。

    看着自己的长子,熊廷弼暗道,官场险恶,该服软时就服软,但愿你别传为父的性子,那是注定要吃亏的!

109、执政勤勉的朱由校

    “父亲,咱们身边这位皇亲国戚,你觉得为人不错,那京师里帮你的那位呢?”眼见得熊廷弼说得,他越听越听不懂,熊兆珪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一事,好奇问道。

    “张璟吗?”

    “嗯!”

    “没见过,不清楚。”熊廷弼摇了摇头道。

    “……”熊兆珪耷拉着眼皮,恶趣味的翻了自己父亲一阵白眼。

    这不废话吗?

    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不过……”

    “嗯?不过什么?”听到熊廷弼突然反转的话语,熊兆珪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没什么。”熊廷弼道:“只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了解辽东局势,这么了解我,了解我大明和建奴逆贼之间的敌我优势与劣势,知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这可比朝堂那些整天就知道调兵辽东,根本瞧不起努尔哈赤的官员们,厉害多了!”

    熊兆珪闻言,面容顿时严肃许多道:“那不知道父亲觉得辽东局势,可还有把握扭转吗?”

    “有!”熊廷弼虎目突然一睁,气势如虹道。

    “何法?”

    “不可说。”

    “为何不可?”

    “辽东还没败坏到不可一战,自然有办法逆转了,可这办法,还得等我到辽东细细查验完各地军情再说,终究这朝廷邸报写得,不如我自己去看的好。”

    熊廷弼说话时候,拿起手中邸报,手指死死捏住道:“袁应泰真是废物,要是老子在辽东,怎么可能让努尔哈赤那老贼猖狂至此?”

    见父亲想到惹他生气的事情,熊兆珪也不敢继续问了,担心父亲这暴脾气,说着说着会迁怒自己,连忙闭嘴。

    场面渐渐安静下来,熊廷弼无心再说什么,将那邸报放下,将目光放到桌案上,那封被他用砚台压着的信。

    这信,是方从哲写给他的私信,是他路过淮安府,由方从哲的一位早就等候的门生转交给的。

    里面除了方从哲恭贺他不出意外起复外,就是讲述了此番起复的前因后果。

    其中,那位叫张璟的皇后族兄,被方从哲好好夸了一遍,还让他入京之后要特别感谢这位国舅,说如果没有张璟,他的起复绝没有这般顺利。

    而后,方从哲也委婉表达了浙党内部姚宗文等人,因为私怨而弹劾他的歉意,要熊廷弼不要意气用事。

    言语之中,隐晦表露了方从哲会帮助熊廷弼的意思。

    这封信里,可谓是千言万语,都表达了方从哲愿意助熊廷弼起复,希望熊廷弼顾念大局,该放下的就放下,才能坐上那辽东经略的位置。

    说实话,对于方从哲的合作,熊廷弼还是愿意的,毕竟当初他能坐上辽东经略的位置,也是在方从哲主持的六部会推下,才能顺利上任。

    但对于放下恩怨,不追究姚宗文等人的过失,熊廷弼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终究若非是他们的弹劾,也不会导致他从辽东经略的位置上跌下来,最后还无端变成罪臣归家。

    只是,正如方从哲信中所言,他要顾念大局,不仅是他熊廷弼的人生大局,还有辽东的朝廷大局,不能因小事而拖延。

    若是他入京非要一直追究这些人罪过,那关于他罪名的事情,就会乱成一锅粥,以朝堂那些文官的扯皮能力,恐怕没个几个月都扯不完,那要是中途出了变故,他的辽东经略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稳得到的。

    当然,熊廷弼内心里也明白,浙党也是迫不得已,本来若只是姚宗文和他的恩怨,还不至于这样,只是浙党为了自保,方从哲才纵容手下这么做的。

    换位思考的话,熊廷弼想来,倘若是他在哪个位置,同样也会如此。

    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事情就这么和了吧,朝廷大局可不能因他的事情,而越来越烂。

    一瞬间,熊廷弼心中,已有了抉择。

    翌日,艳阳高照,大明朝廷,从上到下,自昨日一天的运转,也已经从放假后,开始正常运转了。

    清晨,乾清宫内,朱由校在新婚妻子张嫣和宫女的服侍下,穿上龙袍,和张嫣说了几句夫妻之间的俏皮话,便匆匆准备上早朝了。

    昨夜朱由校批奏疏很迟,虽然他很小时候,父亲朱常洛不受祖父朱翊钧喜欢,连带着东宫不受待见,但并没有说他这个皇长孙不受待见,也并没有说朱常洛、朱由校父子二人受教育程度低,相反,二人受到的基础教育在当时来说其实是很高的。

    自古便有隔代亲的说法,父子之间可能经常有仇,但爷孙之间,却多数是亲,朱翊钧和朱由校就是如此。

    万历帝朱翊钧也不是个糊涂的人,朱常洛当时东宫太子的名分已定,就算他再不待见长子,也得为大明帝国的社稷延续考虑。

    那时,朱常洛的东宫各项配置一直都很寒酸,甚至皇室本该安排保护东宫的护卫,也是一个人都没有,这才闹出了一个小民张差,手持枣木棍,单枪匹马进入东宫杀太子的闹剧。

    当然,随着张差被处斩,庞保、刘成不堪刑讯而死,这件事情的内幕到底如何,已经无人知晓了,但东宫的地位由此可见有多低。

    不过,即使如此,对于皇长子皇长孙的教育,却并没有放松。

    毕竟,教育这事情,万历朱翊钧再抠门,也不需要他花钱,只要他答应,当时支持太子朱常洛的东林党人,都会屁颠屁颠的报名成为太子和皇长孙的帝师。

    故而,刚刚执政没多久的朱由校,虽然很多奏疏看着不理解,要人解释,但并不是说他不识字,只是他年纪轻,对外面发生的事情见识少,不知道很多内幕所致。

    这也是朱常洛临死之际,也想着提拔西李封号,提升她地位的原因。

    如同隆庆帝让李太后帮助万历执政,泰昌帝也想让西李帮助天启,毕竟,做了皇帝,天生就要和臣子作对了,而能帮助他们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而已。

    可惜,这一切都被打压久了,想要独自执掌大权的东林党人,推翻了。

    走出宫门,初尝成亲感觉的朱由校,十分喜欢这种滋味,而且对于男女欢爱之事,他也格外留恋。

    只是,喜欢归喜欢,但朱由校知道,这些琐事他得放下,父祖留下这庞大的帝国给他,他需要努力去守护才行。

110、治客氏大不敬之罪

    皇极殿的御门内,早有数百名朝廷官员正互相窃窃私语的等候着。

    别看这只是个偏门,但内部很大,容纳数百人却是绰绰有余。

    大明每天上朝的制度是太祖皇帝朱元璋定下的,而朝会的地点也就是这皇极殿的御门内。

    当然,朱元璋是在金陵的御门里上朝的,他的子孙却不会在金陵了。

    随着成祖皇帝朱棣靖难成功,并且迁都京师,为了继续上朝,就在京师皇城里,仿造金陵,换地方再建了这御门。

    而这里,之后也就成了大明皇帝在京师朝会的地点。

    “陛下驾到!”

    “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随着客套式的早朝礼仪结束,朱由校又开始了他开始厌倦,但依旧坚持的朝政议事。

    厌倦的是这个朝堂里,干实事的人太少了,东林那些所谓“众正盈朝”的臣子们,整天就在本末倒置的弹劾吵架,真正让他们提出实干建议时,能提出有用建议的太少了,多数人都是避重就轻的搪塞应对,仿佛干实事就与他无关一样。

    然而,即使如此,朱由校依旧得坚持…

    因为,他是大明帝国的皇帝!

    除非,到了某一天,有新的方式能改变这种现状。

    不然,只能如此,朱由校清楚,那些不切实际,一昧空想的自负改变,不如就这样保持不变,才能保证朝堂稳定。

    若是朝廷高层连续变动,一年就换个内阁首辅,这朝局只会越来越不稳,政事会更加糟糕,因为没人会再愿意再做实事。

    既然做事还会被罢免,那还不如不做,直接在高官厚禄上,呆到被罢免的日子不就好了?

    今日朝会的议题很多,最重要的自然还是辽东的战事,熊廷弼虽然没进京,但并不代表朝廷不需要补救。

    比如运送物资去辽东,安排人去安稳辽东军心,审查辽阳、沈阳失陷的主要责任人这些。

    当然,如同朱由校所料,治罪其他人,叶向高为首的阁臣们,以及满朝诸公大部分人,都是举手赞同的,也只有少数人提反对意见,不过他们终究是太少了,在朝堂里扎堆,几乎都看不到。

    这场治罪,显然早有准备,无论文武罪臣是谁,凡是兵部最新报上来的人,都被治罪,区别只是东林党的人,或者和东林党关系近,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人,被治罪很轻。

    而那些非东林党人,甚至是东林党的敌人,都是治罪颇重。

    朱由校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行贿受贿,但那又如何,别看他执政时间少,但知道的可不少,叶向高所掌权的东林内阁,能把这些人拉出来治罪,已经很好了,他也不想多奢求什么。

    况且,就算真的重惩他们,辽东失地就能收回吗?

    明显不可能!

    若是不可能,那还不如听之任之,这样还能避免为了芝麻大小的事情,而扯皮半天,却什么都没有谈好的情形发生。

    不过,到了惩罚辽阳、沈阳失利的最大罪臣袁应泰时,叶向高等人,却是疯狂的为袁应泰脱罪,并且还上书要为以身殉国的袁应泰追封,表扬他的忠心。

    朱由校听了这话就来气,辽阳、沈阳失陷,无论如何,作为主将的袁应泰都必然有主要责任。

    现在,主要责任人竟然要被免责,而让那些次要责任人担责任,这还有理吗?

    故而,朱由校当然是不干,而东林党人却依旧坚持己见,两方谁也说不通谁,任凭东林再如何逼迫,朱由校就是不答应追封袁应泰,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袁应泰之事又被搁置,然后又在朝会不了了之了。

    不少看透形势的人都知道,等熊廷弼入京,朝堂里必然会有场骂战。

    边塞战事处理得没头没尾后,接下来自然是内政的事情,而此番朝会的议题,依旧是山东、河南地的灾情。

    只是,这些生在京师,吃穿不愁的衮衮诸公,也就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催江南运粮而已,毕竟没有粮食,怎么赈灾都白搭。

    所以,赈灾一事,又被这般带过,朝堂诸臣根本没多少人担心粮食救济不力的问题,似乎只有等到出了乱子,他们才会明白事情的棘手。

    党争之下,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中央朝廷的权利。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算有隐患,争权夺利者,也不会在意的,除非那隐患爆发出来。

    接下来,又是零零散散其他的事情,总之,内阁把该拿出来议论的都拿出来议论,并且给出联系了。

    朱由校听了后,凡是觉得有道理的,都是一一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至于没道理的,都是暂时压着,等琢磨明白再决策。

    这种表现,给叶向高等内阁阁臣,压力非常大,皇帝年纪轻轻就这么聪明,以后还得了?

    谁知道他们提的建议里面的那些小九九,会不会被人发现?

    当然,恨得牙痒痒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在这朝堂上,公然逼宫皇帝。

    真要逼宫,还不如掌控司礼监呢?

    只要有了司礼监的批红权,朝政之事,不管皇帝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了。

    看来,整倒那司礼监掌印太监卢受,让王安上位,也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东林阁臣们心里,如是想着。

    国事就这么一件件的按照流程说完了,成年人听了一上午,身子都受不住,更何况是还是少年的朱由校。

    不过,虽然朱由校听的很累,但还是撑着疲惫,示意身边的王安继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王安对着众臣喊道。

    潜台词是没有其他事,早朝可以结束了。

    觉得该到时候了,首辅叶向高连忙对身后不远处的黄尊素打了眼色。

    得到叶向高示意,黄尊素立刻出列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黄卿所谓何事?”朱由校问道,不过心里面,他却是一紧。

    对于黄尊素这些御史,突然要奏禀,朱由校就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也不知他们又要弹劾谁了。

    只是,出乎朱由校意料,当他听到黄尊素所弹劾之人,彻底惊呆了。

    “回禀陛下,宫中有闻,都人客氏,名印月者,不知尊卑,尝以养育陛下之功,邀上得幸,恃宠而骄,时常言语侮辱皇后,更有数般出格之举,件件闻之,人神共愤。故,臣请陛下降旨,治客氏大不敬之罪,逐其出宫,以正宫规!”

111、逐客氏出宫

    都人,乃是大明对宫女的称呼。

    客氏就算是当今皇帝的乳母,起步比其她宫女高,但充其量也只是都人而已。

    虽然本朝不乏都人出身的宫女,最后都成为皇帝的母亲,如万历帝的生母孝定皇太后李氏,泰昌帝的生母孝靖皇太后王氏,甚至泰昌帝能够在国本之争中,顺利当上太子,也不无李太后同情同样是宫女出身的王太后,而一力逼迫万历帝,促成泰昌帝成为太子的。

    但是,如今的客氏可没那个运气,甚至以后也不可能。

    皇帝的乳母让她在宫内地位超然,那是肯定的,可就算如此,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宫女而已。

    宫女对后宫之主的皇后不敬,这在法理中,本身就是罪大恶极,就像臣子对皇帝不敬那样,可是后宫重罪。

    朱由校听到黄尊素这么弹劾客巴巴,要将客巴巴逐出宫门,顿时有些懵了。

    好在有王安在一旁低声提醒,这才回过神来。

    当下,朱由校声音有些软道:“这些都是坊间谣言,宫中从无此事,一定是黄卿弄错了。”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绝无差错。臣奏疏里已经一一列举,只需陛下派人查验便可。”黄尊素回道。

    “这……”朱由校本想继续推脱搪塞,然而看到面前朝臣有这么多双眼睛看他,只能言不由衷道:“那就呈上来给朕过目吧!来人,去把黄卿的奏疏取来。”

    很快,便有王安身边一个年轻小太监,一路低着头,去黄尊素那里入奏疏。

    黄尊素当下便将奏疏交给那小太监,同时,他趁这功夫,又毫不顾忌的把奏疏里面的罪名复述了一遍。

    这奏疏是黄尊素和汪文言,合力研究良久,才草拟出来的,早就记在心里,背得透熟了。

    至于黄尊素研究得久,那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为了确保客巴巴罪名可查,有事实证据,让她想逃罪都逃不了;二来,却是害怕提供宫中证据,会牵扯到王安。

    外朝臣子和内廷宫人勾结,一直都犯忌讳,更何况东林诸人虽然明面上,对于王安友善,但王安毕竟是阉人,他们内心里还是有些瞧不起的,更不想在这些朝堂斗争里和王安扯在一起,那样可就有害于东林的名声了。

    他们这些东林大贤,如何能与阉寺为伍?

    传了出去,岂不是令外人耻笑吗?

    为了东林的名声,黄尊素自然是要认真排查,避免牵扯到王安,才敢弹劾的。

    “黄卿,你这奏疏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吧!皇后入宫未久,客氏如何能干下这么多的恶事?”朱由校找着理由,强撑的为客巴巴开脱道。

    “禀陛下,臣所奏,确实都是千真万确之事。其中桩桩件件,皆有宫人所见,而传出,陛下只需选一秉公之人,查问宫人便可。”黄尊素早有准备,自然不会在朱由校面前示弱。

    “这……恐怕……此事如此处置,不太妥当吧?”朱由校迟疑道。

    “臣斗胆问陛下,有何不可?”黄尊素躬身行礼问道。

    “客氏毕竟为朕之乳母,是为长辈,若强行派人审问,传了出去,天下百姓恐怕会说朕不孝吧?”

    朱由校找不到理由,把黄尊素压下,只能搬出孝之人伦大礼,来护着客巴巴了。

    其实,对于客巴巴和张嫣的口角争执,朱由校在宫里,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一来二人对于朱由校都很重要,而且她们只是起了些口角争执,朱由校也觉得没必要用尊卑之分责骂客氏。

    二来,这两个女人对朱由校而言,都是亲近的家人,客氏亦母亦妾,从他小时候没了娘就照顾他至今,自然照顾有加,不忍责备。

    而张嫣,是他一眼选中的妻子,是大明的国母,是注定要和他走过一生的女人,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关爱。

    所谓家务事最难断,现在这两个家中女人,如同婆媳,也如妻妾一样,在家里争斗,朱由校这个一家之主,照顾谁都不好,所以他宁愿冷处理。

    目的就是希望张嫣、客巴巴二人,在宫里闹过一段时间后,各自找准自己的定位,好维持后宫安定。

    若是最后不行,朱由校便会强制出手了。

    本来,这个办法,对于朱由校而言,确实不错,但却不能明面上拿出来说,终究客氏以宫女身份,对抗皇后,这种犯宫规的大不敬罪名,若不是客氏还有皇帝乳母的身份在,直接被张嫣在宫里杖毙都是可以的。

    现在,朱由校想瞒着,却瞒不住了,也不知黄尊素怎么得到这些派人查,就肯定得到的证据,真让他不好轻易揭过此事。

    有那么一瞬间,朱由校怀疑过是王安所为,也怀疑过是当事人张嫣自己透露,不过想到宫内也有外朝臣子的耳目,他也只能作罢了,只以为真是宫里人嚼舌根,把这些宫闱之事传出去了。

    反正,朱由校是绝不会答应他们查客巴巴的,否则,必然是一查一个准,到时候,就不一定是驱逐出宫这个结果了。

    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朱由校,只以为这些事情,是外朝臣子气不过皇后受宫女欺负,坏了君臣大礼,完全没想过这事情的源头还有其他原因。

    毕竟,明礼守礼,可是这帮臭脾气的文官,最在意的事情,现在客氏触犯红线,他们这么针对,也算是情有可原。

    如今,朱由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保住客巴巴了,哪怕是让客巴巴在宫里多吃一点儿苦头,他也不想客巴巴真的被逐出宫。

    倒不是朱由校害怕客巴巴被逐出宫过得不好,有他这个皇帝在,哪怕客巴巴住在宫外,他也能让客巴巴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真正的原因,只是朱由校自己,舍不得客巴巴出宫而已。

    他倒宁愿,客巴巴能一直以乳母的身份,在宫里,在他身边,直到永远,哪怕这有些无礼不合,朱由校也不在乎。

    “陛下,君臣尊卑之分,乃朝廷法度,不容区区一个都人践踏,纵客氏有养育陛下之恩,亦不能免罪。否则,朝廷纲常沦丧,其他宵小之辈,有模学样,若如此,我大明恐有礼乐崩坏,社稷倾覆之危,臣万望陛下三思。”

    “臣附议,望陛下明鉴。”

    “请陛下念大明社稷之重,逐客氏出宫!”

    ……

    眼见得朱由校似乎死命要保客巴巴,黄尊素决定再加一把火。

    不过,这把火似乎加得有些旺了,在黄尊素说过之后,御史毕佐周、刘兰等人,也跟着黄尊素请旨。

    一时间,朝堂上,似乎有了点儿火药味。

112、强封

    朝堂上首,朱由校看着毕佐周、刘兰等十几个言官出列,要求治罪客巴巴,将她赶出宫,顿时怒从心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后宫之事,乃是朕的家事,这都需要你们这些臣子来管吗?”朱由校指着他们,大声怒喝道,可以说,他指望这样,来掩盖他的心虚。

    朱由校想靠他帝王君权的威慑力,来让这些朝臣知难而退。

    可惜,结果注定会叫他失望的。

    不说年纪轻轻,才刚刚即位的朱由校,还没有那种帝王威信,就是大明的文官,特别是这些清流科道所属的言官,敢出言弹劾的,有哪一个是怕皇帝治罪的?

    对言官来说,弹劾某人,皇帝越是来劲护着某人,和这些言官对着干,那些言官也就像打鸡血一样,越来劲的弹劾,就算你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怕。

    甚至于,有些疯子还以在皇帝面前死鉴,留名青史为荣,活生生的把皇帝当他成名的背景板,让后人传诵。

    “自古天子无家事,家事即是国事,陛下聪资天纵,应当知晓。客氏不敬宫闱,理应惩之,臣望陛下恩准。”刚刚响应黄尊素的毕佐周,立即反驳朱由校道。

    之后,在毕佐周说完,刘兰便又带着其他言官齐刷刷的一起拜求道:“臣等望陛下恩准,逐客氏出宫,以正朝廷纲纪法度……”

    可是,他们言语上看着是在求朱由校,但在这如今有些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的朝堂上,情势完全如逼宫一样。

    坐在上首的朱由校,望着黄尊素、毕佐周、刘兰为首的东林党言官,有些手足无措,满脸的无可奈何。

    他祖父朱翊钧那般的雄才大略,和这帮臣子,特别是最爱折腾的东林党人斗了几十年,都被打压得不行,只能躲在深宫中,眼不见这帮人为净。

    而他这个才刚刚登基的少年皇帝,又如何轻易能对付这些打定主意,要驱逐客巴巴的言官呢?

    “可是皇后尚幼,并且刚刚执掌后宫没多久,宫里还需要个合适的人照顾,帮它打理后宫,我想其中,客氏是最合适的人选。不如我下旨申饬客氏,等过段时间,皇后能彻底执掌后宫,再让客氏出宫吧,相信经过申饬,客氏也不敢再对皇后不敬了……”朱由校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言语里带着一丝祈求道。

    讲真的,客巴巴对他而言,非比寻常,朱由校是真舍不得她出宫,若是能留下客巴巴,哪怕是让他求这些臣子,朱由校都愿意,只要让他留下客巴巴。

    只是,留下客巴巴,明显是不可能的。

    眼见时候差不多,首辅叶向高又向着站他身边的阁臣刘一燝,打了一个眼色。

    刘一燝心领神会,出列行礼道:“回禀陛下,宫中神宗显皇帝所留德行俱佳的皇太妃们,尚有不少,皇后有她们的教导,必然可以更好更快的掌握后宫,客氏一个都人如何能与诸位皇太妃比?”

    “可是朕觉得还是留下客氏更好。”朱由校继续坚持道。

    “陛下,客氏行为乖张,不敬皇后,此等恶妇,如何可留宫中?还望陛下三思,切莫置朝廷法度于不顾?”

    “那……那就令客氏出宫吧!”朱由校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忍痛答应道。

    想到往日客氏无私照顾他,那种情分,一旦出现如今要割舍分别的情形,他的眼里就有些泪花,想要涌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何况像朱由校这样,自幼没了母亲,由客氏相依为伴的感情。

    “陛下圣明!”满朝朝臣闻言,一齐拜道。

    看着行礼的满朝朝臣,虽然朱由校舍不得这些年一直陪伴他的客巴巴,但他明白,他是皇帝,有些事情,必须得取舍。

    当然,朱由校一直是念旧情的人,对于他喜欢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会尽力照顾好,客巴巴作为陪他到现在的亲近之人,自然也一样。

    这不,随着众臣说完,朱由校语锋一转道:“虽然客氏有错,但其毕竟养育朕多年,如今出宫,朕心实在不安,又恐天下是非之人,称朕不孝。朕欲加封客氏为‘奉圣夫人’,于宫外赏私宅一座,另赐金银宝物,加以荣养,诸卿可有异议?”

    话语一落,满朝朝臣皆惊,不少臣子虽然都从刚才皇帝表情里,看出朱由校对于客巴巴十分宠幸,照顾有加,但没想到竟然恩宠到这般地步。

    一个宫女,仅仅只是皇帝的乳母,竟然还被加封,可真是做到了她这种宫女的极致,绝对是本朝帝王乳母的特例!

    事实上,朱由校就是要这样,就算客巴巴被“请”出宫,那他也要让客巴巴风风光光的出宫!

    他是个非常念旧情的人,对于亲近之人,朱由校是很难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的。

    不过,很显然,朱由校这种与与臣子,变相对着干的行为,明显不可能得到好结果的,特别是这些臣子还是出了名的爱和皇帝对着干的东林党人。

    这不,刘一燝身为内阁阁臣,被朱由校这种不和他们商量,就随意乱加封的行为刺激,立马就回击起来。

    “陛下,臣刘一燝以为,加封客氏一事不妥,万不可如此为之!”刘一燝大声拜道。

    “啪”的一声,朱由校拍着龙椅喝道:“刘一燝,你到底想干什么?朕赏赐加封养育自己的乳母,你竟然敢阻拦,莫非是想置朕于不忠不孝之地吗?难道客氏养育朕长大,不算于国有功,出宫之时,朕连一个封号都不舍得给,传了出去,难道要让天下人看朕的笑话,说朕抠门,连乳母都不养吗?”

    朱由校也不是吃素的,气愤之时,也是一顶大帽子甩给刘一燝,深知这帮人为了名利,什么都肯妥协的朱由校,就是要让刘一燝知难而退。

    毕竟,这么一顶害得皇帝不忠不孝的大帽子甩给刘一燝,他若不想被外人喷,也只有妥协才是,这就是朱由校的阳谋。

    可惜,朱由校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刘一燝如何能没有准备就反对?

113、不可登

    “陛下,臣若是今日不阻拦陛下,任由陛下加封客氏,那才是置陛下于不忠不孝之地!”刘一燝丝毫不虚的反驳道。

    “……”朱由校闻言,眼神瞪着刘一燝,他倒要看看,这家伙为了反驳他而反驳,到底有没有理由。

    若是没有,那就别怪他,在朝堂上,治他无理顶撞皇帝的大不敬之罪了,这样的话也好,可以杀鸡儆猴,让这些敢反驳他的臣子知道厉害。

    可惜,朱由校注定要失望了,刘一燝也是爬到内阁阁臣的位置的,即使有着东林党人身份的加持,但若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勇气硬抗朱由校?

    只听得,刘一燝跪在地上道:“陛下,先帝驾崩未久,所留诸妃,尚未加封尊号,客氏一个都人,如何能比诸位太妃尊贵,提前加封?”

    闻言,朱由校眼睛瞪得很大,一言不发,刘一燝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一个他根本绕不开的难题,解决不了,他想要加封客巴巴为“奉圣夫人”,也是千难万难!

    毕竟,他父亲光宗朱常洛留下的妃子,都没有加封,无论是西李东李,现在的名号,可还都是朱常洛留下的选侍之位。

    若是现在朱由校直接加封他的乳母,那置他父亲的妃子于何地?

    终究,西李东李她们才是朱由校在法统里的正牌母亲,而客巴巴这个乳母,在那些妃子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得不说,刘一燝这个反击的老辣程度,非常犀利,只要宫内先帝妃子没被加封,朱由校想加封客巴巴就得死心。

    这也是朱由校无话可说的原因,因为刘一燝的话,堵死了他所有的变通之法。

    当然,朱由校也可以耍赖似的,把西李东李她们和客巴巴今天一起加封,这就完全解决了刘一燝出的难题。

    只是,朱由校自己都猜的出来刘一燝他们会怎么应对。

    他们只需要以拟定封号,费时间久做推辞而已,毕竟,掌握草拟封号的是礼部,而礼部尚书可正是东林党的骨干人物孙慎行。

    有孙慎行在,这草拟封号,到底需要多久时间,还不是他们东林党的意思吗?

    想要快,在场都是大明的精英人士,聪明得很,当场大家集思广益,就能想出来几个靠谱的封号,立马就能给朱常洛那些守寡的妃子直接加上去了。

    至于想要慢的话,那更简单,大家回去慢慢磨就是了,磨到客巴巴被朱由校请出宫,那加封先帝妃子的封号,都没有想出来,也是可能的。

    故而,朱由校知道,他想让客巴巴风光出宫,都没了可能。

    对这帮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重视礼法,如同生命一样的臣子,客巴巴犯了礼法大不敬的忌讳,那就注定即使有朱由校求情,她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罢了,传旨,朕乳母客氏,养朕多年,于国于社稷有大恩,朕不忍其年老,尚在宫中操持,特赐京师宅邸一座,官仆百名,至于另赐的金银等物,由礼部自己商量,一切皆以太妃礼,荣养客氏便可。”朱由校语气有些落寞道。

    事已至此,朱由校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让客氏如此稍微有面子的出宫了。

    “陛下圣明!”众臣子相互看了一眼,一同拜道。

    黄尊素、刘一燝等人,自然不会真的让客巴巴被太监侍卫,强迫驱逐出宫的,说到底,客巴巴养育朱由校,有这个关系在,客巴巴出宫,物质赏赐肯定是必须的,所以并未阻拦朱由校这明显有些偏多的物质赏赐。

    客氏这事情解决,这朝会自然便没有其他事情了,随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尖锐大喊,朝会就此终了。

    不过,朝会上发生君臣对奏的事情,还有客巴巴要被请出宫的消息,却是在宫内外传遍了。

    张璟知道朝会的消息,也是在去军器局视察时,工部下了早朝的人告诉他才知道的。

    毕竟,说到底这是一件掌权的东林内阁,帮助皇后诛除宫中妖妇的大事情,肯定会有人以为张家和外朝内阁关系好,为了想和张璟搞好关系,事情发生后,从而第一时间通知他。

    而张璟知道消息后,心里也是高兴非常,毕竟,客巴巴只要不在皇宫,等张嫣把后宫掌控好,那估计就不会出现真实历史上,张嫣在后宫争斗里,完全落败客巴巴的事情了吧?

    不过,想到记忆里,客巴巴有过被东林党人弹劾出宫的经历,最后却因为天启舍不得客巴巴,又把她招回宫里,张璟心里就不淡定了。

    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就算因为他的设计,使得客巴巴提前被赶出宫,但如果未来某天,朱由校又想念客巴巴的话,等到时机成熟,再把客巴巴招入宫,那他的这般谋划可就白费了。

    张璟毫不怀疑,哪怕张嫣把后宫掌控得如铁桶一样,只要客巴巴回宫,继续想和张嫣争权,那张嫣还是会败。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朱由校虽然宠张嫣,但更宠客巴巴。

    毕竟,小夫妻两个充其量也就是短短几年的感情,如何比得上客巴巴自幼便无微不至的照顾朱由校的情感。

    这份情感,厚得朱由校明知道客巴巴仗着他的权势胡作非为,却也听之任之,是朱由校糊涂吗?

    不是!

    只是因为朱由校非常念旧情,而客巴巴,是朱由校注入情感最多的人。

    因此,本来还高兴张嫣要独掌后宫的张璟,立马又不淡定了。

    客巴巴是个祸害,绝对不能留!

    既然她被逐出宫了,那张璟就要想办法让这个女人消失,这是阻碍张嫣的屏障,更是魏忠贤能够崛起的主要力量。

    虽然张璟到现在还不知道魏忠贤在哪,只要除了客巴巴,哪怕魏忠贤再厉害,在张嫣面前,他也只是一个皇室家仆而已,只能听张嫣的。

    不然,说不得朱由校,又和真实历史上的那个样子一样,夹在张嫣和客巴巴之间,左右为难,然后任两人折腾后宫和外朝。

    唯有到了一方有难的时候,朱由校才不得不出手,处理这一团糟的家务事。

114、校匠

    客巴巴的事情,逼得张璟不得不提前离开军器局,他打算去一趟张国纪府邸,和张国纪打听下东林党人这次弹劾客巴巴,有没有接下来的想法。

    若是这些东林党人,有直接处死客巴巴的意思,那可就太好了,这样的话,张璟也不用担心自己出手,惹祸上身了。

    张璟知道,客巴巴对朱由校很重要,想对这个女人动手,必须要把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否则,一旦客巴巴死了,让朱由校知道她的死和他张璟有关,你看看朱由校会怎么对付张璟。

    当然,杀头的可能不大,但把张璟一切荣华富贵全部收了,灰溜溜的赶回京师,永不叙用,那绝对是有可能的。

    朱由校念旧情是念旧情,但并非说你胡作非为,他听之任之,能有这权利的,他的一生里,也只有几个人而已,但现在来说,肯定是不会有张璟的。

    记忆里,后来张国纪彻底惹怒天启,犯了大错,就是天启一来念着旧情,二来担心牵扯张嫣,这才阻止阉党动他,只把张国纪赶出京师,灰溜溜的回老家养老。

    否则,依着魏忠贤的脾气,早就想法子整死这个天天和他对着干的国丈了。

    甚至于,那位九千岁也不乏有整倒张国纪,然后牵连张嫣,让朱由校废后,最后再让自己人做皇后,从而做到阉宦权臣顶峰的想法。

    九千岁的野心可不小,让他反叛大明,可能性不大,否则崇祯上台搞他,他也并非没有一搏之力,哪怕明代宫廷的君权权力很大。

    大不了结局也就是那英宗时期的太监曹吉祥而已,虽然也是死了,但政变失败死,总比窝囊的被搞毛头少年搞死强吧?

    可惜,魏忠贤野心再大,也只是想做一个权臣而已。

    权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做皇帝的权臣,而魏忠贤,明显不是这种人。

    这一点,天启轻松就看得出来,因此听之任之的利用,而崇祯,直到死时,想起哥哥的话,才明白了。

    不过,为时已晚,大明自崇祯接手第一年,便内忧外患不断,和天启年间,完全不能比。

    心里想着事情,张璟之后又在军器局逗留了约莫一个时辰后,便早早离开军器局回府了。

    反正手底下暂时也没有什么精干的人才,全是些老工匠,待军器局里,他根本不像是搞科技研发的了,倒像是个监督这些老大爷是否偷奸耍滑的人了。

    所以,还不如早早离开,反正以他的身份,旁人又没有高进的命令,也不敢得罪张璟,至于私下里说三道四什么,张璟只能说这帮人羡慕嫉妒恨而已。

    当然,如他所料,高进虽然在军器局里,留下不少任劳任怨,亲自查验火器数量的军器局楷模上官传说,但张璟今天早上来了后,还就是找不到这位“公务繁忙”的上官。

    而找不到高进的话,张璟自己一个人留在军器局,也是没有任何意思,并且若是万炜怕了高进和高攀龙的话,他就在军器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张璟还不如把手头的事情吩咐一遍,然后就回去处理其他事情。

    当然,张璟手头的事情本来就没多少,再加上高进找到一折腾,自然更少了。

    不过,看着张进德这些军器局的老工匠,在他手下无所事事,张璟也觉得这是浪费资源了。

    说到底,不问这些老工匠以前做什么的,会不会研究火器,就他们这些年来在军器局学来的火器打造经验,对于大明来说,那就是一笔不可低估的财富。

    虽然张进德这十人,搞科研开发不怎么样,但起码也都是最少有十年制造火器经验的老工匠了,而他们只要用心做那些朝廷制式火器,质量做得其实还是可以的。

    临走时,张璟为了不浪费资源,同时也能仔细查验下自己手下人的实力,张璟便第一次安排了任务给他们。

    “本官这几日有些事情,军器局里的事情,不能照顾周全,可能来得少。但就算如此,咱们研发火器的事情也不能落下,这样吧,你们各自打造一件自己拿手的火器出来,到时候本官查验,做得好的话,重重有赏。”张璟看着这帮工匠命令道。

    “员外郎放心,我等必尽心尽力完成。”以张进德为首的老工匠们,齐齐行礼回道。

    至于会有多少人尽心尽力做这事,张璟心里可没谱。

    其实张璟刚才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如果火器做不好的话,那他张璟就要直接赶人了。

    那种自己吩咐下来的事,还不听话去做的人,张璟绝对是一丝情面都不给,直接赶走的。

    而张璟这么做,也是想要看看,这些老工匠到底听不听话。

    若是到了他手下,这帮人还在和以前在军器局混日子一样,偷奸耍滑,想着有工部给的铁饭碗过活,不思进取,那也就怪不得张璟赶人了。

    虽说这些人不会研发火器,但毕竟是老工匠,日后张璟招了人来研发,还需要他们打下手才行。

    如果这些人不听话,明知自己有赏,还应付了事的做工,那张璟宁愿不要他们,直接招些个啥都不会,但听话,愿意学习的工匠更好。

    毕竟,不会做不怕,怕就怕会做,却不想做,也就是懒惰。

    用后世的企业文化来讲,这种负能量的人不能有,有了苗头就要熄灭,否则,那就是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不过,话说到这里,和朱由校要些人才,那是势在必行了。

    车轮滚滚,张璟下了马车,回到府里的时候,其实离着饭点,还有不少时间。

    想了想,张璟便打算换了衣服,去张国纪府邸里走一趟,最好能从他那里知道些东林党对付客氏的内部消息,如果东林那帮人执意要整死客巴巴,那可就最好了。

    这样的话,张璟也就不用为除去客巴巴,而愁心思了。

    坐山观虎斗,自己从中渔翁得利,这么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115、不能坐

    只是,张璟的想法是好的,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不速之客,前来他府上登门拜访。

    张府之外,只见阳武侯薛钲,正带着背着一摞荆条,步履缓慢的薛濂,和抬着一堆箱子的家仆,现在张府大门外,等待着张璟的吩咐。

    当然了,薛家父子来了,早就想钱想疯了的张璟,自然不会拒绝他们登门了,直接请薛家父子入了府内大堂谈话。

    负荆请罪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可薛家父子搞得这一出,却明显不伦不类,就薛濂看他那明显看张璟愤恨无比的眼神,就不像是真诚愿意道歉的,想来大概是被薛钲逼得,为了应付薛钲,才搞就来的。

    三人进入大堂后,张璟招呼二人就坐,又命府里婢女上了茶水,抱着一副平常心态,准备坐看薛家怎么赔礼谢罪。

    “怎么薛小侯爷来了,还不坐下?站着多累啊,赶快找地方坐下。”茶水还没上来,张璟就注意到薛濂进了大堂后,就抱着那捆荆条,如同张家仆人一样站在他面前,佯装惊讶的关心道。

    虽然张璟猜出来薛濂这副样子是要干什么,但是这赔礼谢罪,有些事情可不能立即挑明。

    只有让对方挑明,并且心甘情愿的拿钱赔罪,求张璟宽恕,那样张璟才能顺理成章的接手那些银子。

    否则,如果张璟现在挑明,并且直接索要那二十万两银子,这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张璟是强盗,因为一些小事,非要讹人家银子了。

    当然,这事情的本质,的确是如此。

    不过,张璟还是喜欢斯文点的吃相,否则若是吃相太难看,真被人当强盗,那就不好了。

    闻言,薛濂对张璟恨意有所减少,也是跟着心动了,毕竟,谁愿意抱着一堆破荆条,在这里站那么长的时间呢?

    只是,刚想当下荆条,寻个空的座位坐下,薛濂便听到一声冷哼,顿时心里一个激灵,不敢再坐。

    “回禀国舅爷,犬子因为屁股有旧伤在身,不宜久坐着,我看还是让他就这么站着,合适。”薛钲特底给薛濂找了个站着的理由回应着。

    本来张璟是真的想让薛濂坐下的,毕竟说到底对方也是未来的阳武侯,做事留些情面也好,虽说薛濂对自己似乎仇恨颇深,但该给的礼仪,还是要给的。

    只是,张璟这个当事人要给,可薛钲这个薛濂的亲身父亲,不同意,那就没法子了。

    摸不透张璟脾气的薛钲,直以为张璟这是在测试薛家是否真的知错的态度,直接就把薛濂的奢望给破灭了。

    然而,即使如此,薛濂也得笑着附和道:“我爹说得对,我身上有旧伤,不能久坐,那是会牵动伤口的,我还是这样站着好!”

    说话时候,薛濂面带笑容,仿佛真的只能站着一样,但心里面,薛濂都要哭死了。

    正常人谁愿意身上有伤,有位置不坐,非要站着才行?

    更何况,他薛濂还是个伤病刚刚好转的人,虽然屁股上已经不少血肉结痂了,但站着说话更容易让那些伤口崩碎,可比坐着更让他受罪了。

    现在,张璟让他坐,可他爹不让坐,心里面,薛濂不由得对薛钲有些怨恨了,哪怕薛钲是他父亲,为他收拾这烂摊子废了不少心。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张璟有些可惜道。

    今天好不容易要见到银子,张璟是真的准备好好关心一下薛濂,没想到竟被这家伙拒绝,真是可惜了。

    张璟那话讲完没多久,名为春兰、夏荷的两个俏丽的婢女,便端着茶水进来,给几人递上茶水。

    当然,本来准备三杯茶的两人,在给张璟和薛钲递上茶水后,却是看着抱着荆条站立的薛濂,不知所措起来,二人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薛濂。

    “他的茶放下就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都退下吧!”张璟看出二人异样,命令道。

    二女被解围,尴尬神色立减,向张璟行了一礼后,抱着茶盘,转身默默离开。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大户人家的气派,张璟见此心里也是高兴,万炜送来的人,再有着麦仁那老拉皮条的请人调教,确实不一般,给自己争足了面子。

    君不见,就连薛钲和薛濂这对王侯之家出身的父子,见了也是不由点头,暗道好一对俏丽有礼的婢女。

    这春兰、夏荷不是别人,就是万炜昨日登门送来的婢女。

    另外二女叫秋菊、冬梅,四人正好对应春夏秋冬的季节和代表花朵,是张璟偷懒取的名字,虽然俗气,但符合大户人家的格调,给她们取名字,主要也是为了撑他张国舅的门面。

    毕竟,她们又不是云儿、月儿这样的官仆,名字是早就定好并录籍的,要改的话,有些麻烦。

    本来就已经卖身青楼的她们,入了自己府邸,那就是私仆,张璟想怎么玩她们,就能怎么玩,更何况是改名字而已。

    虽然对于张府,四女才来一天,加上还很年幼,依旧不习惯这陌生的环境,但这种伺候人的活,有着麦仁以前训练的基本功在,在外人面前拿出来,确实非常长脸面。

    “真不愧是国舅爷,府里的婢女看着都非常人!今日来了,真是大饱眼福!”薛钲赞叹的说了句恭维话。

    当然,这话里,虽然有恭维成分在,但也有薛钲的几分羡慕,毕竟,如春兰、夏荷这样的婢女,虽不是绝色,但确实是一等一的,在外面很难寻到。

    “还好吧!我这府邸新建,没什么人气,正好有亲朋送了几个使唤的人来,我就收下了。说来也巧了,薛侯爷和薛小侯爷,正是来我府里第一批见她们的人,不知二位觉得她们如何?”张璟随意道。

    “国舅爷府里出来的人,自然是天姿国色!”薛钲连忙又恭维赞道,把张璟听得都乐了,不由对这位薛老侯爷好感颇多。

    当然,也仅仅是好感而已,张璟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免了他薛家的二十万两银子,毕竟,朱由校缺银子,他张璟同样也缺银子,谁会嫌弃自己的钱多呢?

116、天姿国色

    一旁看着自己父亲,在那里恭维张璟的薛濂,心里顿生厌恶之感。

    有那么一瞬间,薛濂瞧不起薛钲这个父亲,张璟是皇亲国戚又怎么了,他们薛家人,还是世袭罔替,有免死铁券的阳武侯一族呢?

    虽然说那两个婢女,是真的非常不错,但也不至于他父亲如此的恭维张璟吧?

    瞧着眼前这一幕,薛濂感到分外不适应。

    大概是这些日子因为张璟,他受了不少苦,现在看到自己的亲人这么对待自己的仇人,十分不适应的缘故。

    幸好,张璟问的是他们父子,刚才出现的那两个婢女如何,有他父亲薛钲在,薛濂除非张璟主动问话,否则也没资格作答。

    不然,想到自己可能也要恭维仇人,薛濂心里就恨张璟,恨得要死!

    仇恨蒙蔽了薛濂的心智,他完全忘了皇后一族代表什么,也忘了当初张璟带人在赌坊教训他的事情,更忘了因为得罪张璟,他父亲薛钲要丢卒保车,毒打他……

    屁股上的伤疤,才刚刚好,这位习惯了欺男霸女的薛小侯爷,又不自觉的嚣张起来了……真可谓是本性难移。

    当然,在场三人里,薛濂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配角了,张璟和薛钲聊得火热,哪里顾及得上他。

    “薛侯爷可真会说话,左右不过是几个粗使婢女而已,都被薛侯爷夸成了天姿国色。”张璟哈哈笑道。

    “国舅爷说笑了,我说得句句属实,如何能说假话?”薛钲回道。

    闻言,张璟话锋一转道:“薛侯爷,你这话,出了我府邸,可就千万不能再说了,否则,让人听到,说不得弹劾我们一个大不敬之罪了,今日早朝,皇帝陛下的乳母客氏,就因为对皇后殿下不敬,而被朝臣请出宫了。”

    “这怎么大不敬呢?”薛钲被张璟这么一说,疑惑道。

    不过,张璟却仿佛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说道:“依我看,这天姿国色,在我们大明,只有皇后殿下可当得,其她人,没人比得过皇后殿下,薛侯爷,你觉得呢?”

    薛钲闻言,先是一怔,而后立马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确实如此,这天下,也只有皇后殿下,当得起天姿国色的美誉了。”

    “嗯!这才对嘛!”张璟点头道。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张璟举了客氏因大不敬被治罪的例子,再配上他故意夸张嫣的话,薛钲除非是傻子,否则才不可能不明白张璟的意思。

    天下的女人再美,能美得过国母吗?

    明显,不能!

    “适才听国舅爷说这几个佳丽是亲朋送来的,莫非她们是皇后殿下赏给国舅爷的都人?”

    薛钲问了一句,而后又自然的点了点头道:“也确实如此,只有出自宫中,才会有这般佳人,国舅爷真是好福气啊……”

    不过,注定薛钲的这个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张璟面色一变,冷冷的回了一句道:“不是!”

    “额……”薛钲一怔,脸色一红道:“那是谁送的?”

    “万驸马。”

    “万驸马!”薛钲一惊,而后有些不信的怀疑道:“瑞安公主的驸马,万驸马?”

    “嗯!”张璟应了一声,而后眼睛瞥着薛钲,注视他的神情。

    很显然,听了这话的薛钲,脸色变幻莫测,就是一旁听二人对话的薛濂,也是神色大变。

    薛钲因为万炜登门,主动拿鞭子抽薛濂的事情,张璟作为邻居,自然事后也听过了。

    张璟确信,薛钲怕万炜,现在他透露万炜送这种高质量的婢女的消息给薛钲,其实也就是在给薛钲一个下马威而已。

    潜台词就是万炜那种老牌皇亲国戚,也要让他们张家人几分,你待会赔罪,如果敢耍什么阴的,那就掂量着办吧!

    玩笑话都说过了,下面自然是要给下马威了,虽然张璟确信薛钲也怕他这个国舅,但现在有万炜这事情的加持,能在震慑下薛钲,不用白不用不是?

    “说起来,薛侯爷也真是稀客,咱们两家是邻居,我入住府邸也有多日了,都没见薛侯爷来窜门,看来薛侯爷最近一定是和我一样,公务繁忙,没时间拜访诸位亲邻了。”张璟话中有话的笑道。

    “确实是近日事情繁多,事出有因,望国舅爷见谅。”薛钲被张璟这么一调侃,顺着他的话,有些尴尬回道。

    当然,心里面,薛钲也骂死张璟了,他前段时间,之所以明知张璟这个新近国舅爷,住在自己宅邸附近,却一直没来张府登门拜访的原因,张璟不是明知故问吗?

    现在,张璟这个罪魁祸首在这得了便宜卖乖装无辜,薛钲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当然,薛钲有这贼心,却没这贼胆,真要这么做的话,他们这一脉废尽心机夺到的阳武侯爵位也就到头了,甚至有可能,他们薛家也会彻底没了。

    “说吧,薛侯爷,平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怎么突然来我府上了?”张璟看着薛家父子,又一次明知故问道。

    他明知道薛家父子拜访他的原因是什么,但就偏偏不挑明,那可恶的模样,让薛濂看了,真想现在就杀了他。

    然而,这也没办法,谁让张璟现在是要债的呢?

    不在气势上压倒他们,若是让薛家父子觉得张璟好欺负,再和他重新谈判赔偿数额,张璟还不得哭死?

    所以,只有等薛家父子主动提出来,让他们对自己低头,张璟才能保证薛家父子不会在赔偿上有别的心思。

    “此番薛某拜访国舅爷,却是带这逆子来给国舅爷赔罪的!昔日赌坊一事,都怪逆子糊涂,还望国舅爷不要放在心里,那国舅爷要的二十万两银子,薛某一定会赔偿给国舅爷的。”见张璟的意思,非要他自己把事情说开,薛钲没法子,只能挑明了说道。

    “哦,赔罪啊!”张璟好像忘了这事一样,而后拍了拍额头道:“原来是这件事啊,薛侯爷和薛小侯爷父子真是实诚人,竟然一起登门,负荆请罪,说来我这些天忙于公务,都差点忘了这个事了,老咯老咯……”

117、不服那就坑你

    薛钲和薛濂父子二人,就这么看着张璟在这里说瞎话,心中有怨,却不敢言。

    张璟怎么可能忘了?

    人家可精明着呢?

    而且精明到坏透了!

    真要忘了,怎么可能会发请柬给他们薛家?

    这不是逼着他们父子二人来见面吗?

    真要忘了,今天他们父子二人到张府里,张璟怎么会这么给他们父子二人下马威吗?

    很明显,张璟根本没忘,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张璟在睁眼说瞎话,在他们面前演戏而已。

    只可惜,即使知道是演戏,薛钲也没胆子去揭穿。

    他之所以今天来拜访,也是听到早朝风声,皇帝乳母因为得罪皇后都被赶出宫去,这才连忙带着刚能行走不久的薛濂,前来请罪的。

    毕竟,连主掌内阁的东林党,都对皇后这么好,一旦他们薛家得罪张璟的事情传出去,东林党也对他薛家穷追不舍的话,薛钲想想都感觉好怕。

    薛濂倒是有胆子去揭穿,甚至和张璟为敌,但有他老子薛钲在这里,薛濂只有按下心中仇恨,乖乖的站着。

    否则,薛钲回去后,绝对会往死里收拾他,他做事不要命,也不能把他们薛家带入火坑。

    “国舅爷,前番逆子犯了大错,不当之处,若是得罪国舅爷,还请国舅爷海涵。”薛钲求情道。

    张璟看着薛钲,也不说话,只当没听见。

    现在的张璟,就是个见不着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薛钲想让他放过薛濂,不拿出点自己要的东西来,张璟怎么可能放过薛濂呢?

    见此,薛钲便知道自己想耍个滑头没耍成,刚才若是张璟答应了,薛钲心里就有底,只要他交出张璟要的二十万两银子,他儿子薛濂就不会有事了。

    可现在,张璟根本没答应,这对薛钲而言就有问题了,因为即便他交出那二十万两银子,张璟说不得还会有其他要求,到时候薛钲到底是继续听命,还是想其他办法呢?

    不过,就算明白这些,薛钲也没办法,优势都在张璟手里,他又能如何?

    “前番国舅爷要二十万两损失费,因事情突然,在下虽然尽力筹集,但也只筹到现银八万两,剩下的还有一些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和田契,加起来价值肯定有二十万两白银,还望国舅爷笑纳。”

    没办法,薛钲只能认命拿出他准备的一堆纸,交给张璟。

    这堆纸很厚,最上面是一本不算厚的小册子,那是此番薛钲送给张璟的一应物品的清单。

    而在那清单下面,则是一些被薛钲拿来折现的京师城外的田契。

    看着清单上面的东西,张璟嘴角露笑,点头道:“薛侯爷和薛小侯爷,果然是能担当的人,这笔钱我就收下了。”

    说罢,张璟便在薛家父子二人肉疼的眼光里,还那堆纸塞进了袖口。

    当然,张璟并没有追究薛钲没凑齐二十万两白银的意思。

    关于薛钲没能变卖凑齐银子,张璟自然也猜得到原因,现在山东、河南闹粮荒,特别是山东,紧邻京师,京师的有钱人这时候自然是在家里囤钱囤粮,防止京师粮价不稳,顺便看形式,看看他们能不能在粮价上发财,所以薛钲想要变现自然困难了。

    看着张璟的动作,薛家父子也明白,这些东西进了张璟的身上,基本就难出来了,只能认命。

    “国舅爷既然已经收了这些东西,逆子之错,还望国舅爷高抬贵手,不要在追究了。”薛钲又一次求情告饶道。

    “薛侯爷事情都做得这么敞亮了,我张璟当然不会故意刁难,不过,这事情还需要薛小侯爷给个说法才行?”张璟回道。

    “给说法?”薛钲错愕道。

    “正是。”张璟点了点头,而后看着薛钲道:“这事情是因薛小侯爷而起,结束自然也要从薛小侯爷结束,难道我和薛小侯爷要一句认错道歉,薛侯爷也要拦着吗?”

    “额?道歉?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做错事就该认错才是。”薛钲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而后又赶紧对薛濂打眼色道:“国舅爷宽宏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不过来给国舅爷请罪?”

    他来以为张璟还想找些什么法子刁难他们,没想到仅仅是道歉而已,薛钲可谓是松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只希望儿子赶快认错,好让他把事情给彻底了结。

    “薛濂前番有错,还望国舅爷大人大量,不再追究!”薛濂看着有气无力的赔礼道。

    心里面,薛濂真不想赔礼,看着张璟得了他家的便宜钱,还在这卖乖,让他道歉,他心里就直冒火。

    “薛小侯爷莫非不服气?说个话都这么有气无力?”张璟面色有些阴冷道。

    就是一旁薛钲见薛濂这样子,也是阴沉,知子莫若父,他哪里猜不出来,薛濂一定是不服气,才这么道歉的。

    只是,这种敷衍了事的行为,若是对上家境和他们差不多,甚至比他们还差的,当然没事,可对上张璟,那就看张璟心情好,会不会计较了。

    心里面,薛钲真是恨死这跋扈惯了的逆子了,可是,毕竟是独子,他该护着还是要护着的。

    “国舅爷,犬子这几日刚刚恢复不错,但身子骨还很弱,言语无力之处,还忙国舅爷海涵。”薛钲强行解释着。

    只是,张璟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到薛濂眼里的愤怒,明显是这薛少爷跋扈惯了,被自己前后这般收拾,还在生气,不服气了!

    对此,张璟虽然不把薛濂放在心上,他也不怕薛濂暗中报复自己,他相信薛濂不蠢,除非某天薛家崛起,实力超过皇亲国戚,否则他也只能在背后骂张璟而已,摆明面上作对,他可不敢,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而已。

    不过,薛濂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张璟自觉得他必须要挖个坑找回场子,好让薛濂知道什么叫谦虚才行。

    只是,薛家是登门负荆请罪的,他可不能明着报复,不然那可要出乱子,得来个阴得,让这薛濂后悔得罪自己。

    思绪百转间,张璟突然想到了什么,望着薛濂不自然的露出一抹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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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骨弱?既然薛侯爷这么说了,我当然不能强人所难了,那咱们今天这出‘将相和’,就这么和吧,薛小侯爷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张璟看似十分坦诚道。

    “真的吗?”薛钲问道。

    “当然,我张璟言出必行,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张璟一脸正直道,那几秒钟的演技发挥,他觉得自己去争个奥斯卡小金人都没问题。

    “国舅爷果然大度,非常人可比!”薛钲又适时的恭维道,他心里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此时真是开心死了。

    这样子,看得一旁站着的薛濂,心里又是一阵暗骂他爹没出息,眼神看着张璟更是分外怨恨。

    当然,无论是薛钲还是薛濂,都觉得张璟答应这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张璟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薛濂。

    只见,张璟等了小片刻,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对薛钲一副掏心置腹的样子道:“薛侯爷,虽说我今日不追求薛小侯爷,但以薛小侯爷的个性,日后总会是要惹出事的,你还需要放心啊!”

    “是、是,国舅爷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以前是我管教不严,才让这个逆子走到今天,回去以后,我一定会严加管教的。”薛钲一脸严肃道,这话他可不是说笑的,而是真准备如此,若是再让薛濂得罪下一个张璟,他们阳武侯府还不得完蛋?

    听到薛钲这么说,薛濂心里就是一冷,想到自己以后要被张璟害得被薛钲管教,他就恨张璟更甚,愈加想着日后有机会,就一定要让张璟受罪,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张璟可明显不会让薛濂有轻松报复他的机会的。

    “若是薛侯爷亲自管教薛濂的话,我却是有些不放心。”张璟突然话锋一转道。

    “额?”薛钲听后一愣,问道:“不知国舅爷何意?还请国舅爷说得明白点。”

    “我观薛侯爷今日动作,虽然严厉,但很明显薛侯爷疼爱薛濂得很,若是在薛府里,一日、两日的话,可能严格要求薛濂,但时间一长,很明显就会松懈,甚至因为溺爱薛濂,继续任他放纵,这样的话,日后薛濂岂不是又走上老路,依旧如此,那我今日的不追究岂不是也白费了?”张璟说道。

    话语里,张璟好像就是薛濂长辈一样样,对薛濂关爱有加,引得薛钲内心一阵共鸣。

    “确实如此,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薛钲点头认同,而后有些无奈道:“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如何能时时刻刻对他严厉,只希望经过教导,他能成熟些了。”

    其实,薛钲难道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怎么样吗?

    他知道,甚至以前薛濂犯错后,他也下定过决心,要保持对薛濂的管教,不让他再惹事端,可是,这些决心都随着时间流逝付之东流了。

    一旦薛钲疏于管教,薛濂就会恢复如此,久而久之,随着薛濂把惹事当成习惯后,薛钲就更难把薛濂管教好了。

    在一旁认真听着张璟说话的薛濂,此刻心里也是一阵草尼玛跑过,当然于他而言,心里更多的是有种不安,因为按张璟这话的下文,他肯定憋了什么坏水对付自己。

    果然,随着薛钲点头认同,张璟突然说道:“其实,有一个方法,能解薛侯爷之难,令薛小侯爷洗心革面。”

    “嗯?什么办法?”薛钲错愕道。

    “薛小侯爷能有如今的性子,全因薛侯爷宠溺所致,咱们只需要换个不宠溺他的人,好好管教他,不就好了。”张璟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除了我,府里谁敢真的管教这个逆子?平日请的一些教书先生,也都怕死了这个逆子,我又能去哪里请人管教?”薛钲有些失望的回道。

    原本以为张璟真有什么办法,能教训这个逆子,没想到却是这个法子,真要这么简单,他薛侯爷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看来,这张璟还是骤然成了皇亲国戚,有些运气成分,其实根本没多少实力,这样的话也好,起码日后打交道容易些。

    薛钲如此想着,而后便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带薛濂回府。

    不过,张璟明显不会仅仅只是让薛钲请教书先生这么简单,这年头除非是有什么特殊背景加持的人,否则有谁当这些权贵人家的教书先生,敢真得把那些权贵子弟往死里教的?

    若是对这些权贵子弟教书,不往死里教,能自律的还好说,不能自律的基本也就是薛濂这种纨绔子弟的德行了。

    而这个科举寒门崛起的时代,如果不认真读书,基本上就算权贵子弟有再好的教育资源人脉,都比不了那些寒窗苦读圣贤书的寒门子弟了。

    “其实吧,薛侯爷不用这么灰心,确实一般人是真不敢认真教薛小侯爷,但一般人不行,那薛侯爷不会找非一般的人吗?”张璟提点道。

    “不知国舅爷此言何意?”薛钲似乎捕捉到什么东西一样,细问道。

    “我说得很明白啊,咱大明教书育人,又不是只有民间那些没考到功名的人,官面上可也有不少人了。”

    “官面上?”薛钲还是不懂道:“哪里?顺天府学?”

    “薛侯爷糊涂了,顺天府尹都对京师这些权贵子弟头疼,你认为区区一个顺天府学,能镇得住薛小侯爷吗?”张璟反驳道。

    心里面,张璟也是替薛钲着急,暗道这薛钲能从族中抢到这阳武侯爵位,也该是个通透人,怎么现在他说得如此明白了,他还没想到是什么地方呢?

    “还请国舅爷明示。”摸了摸下巴的短须,薛钲冥思苦想了小半会儿,还是没明白张璟的意思,只能拱了拱手行礼问道。

    “薛侯爷想必应该知道,在皇后殿下册封之前,我是做什么的吧?”张璟看了眼薛钲,悠悠说道。

    “这个晓得,国舅爷那时候还是国子监的监生,据说也是年少有为的……”

    恭维的话说到这里,薛钲脸色突然一怔,想到了什么,脱口道:“国子监?”

119、现成人选

    听到薛钲的话,张璟点头笑道:“看来薛侯爷已经想到了。”

    闻言,薛钲点了点头,但并未说话,国子监他不是想不到,实在是早早就把这个选择毙了。

    毕竟,国子监现在的样子,权贵子弟进去,肯定不会好好学的,没了府里管束,基本上他们上学都是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这种常态情况,薛钲怎么可能放心听张璟的话,送薛濂去国子监。

    心里面他也在思索着现在的国子监到底能不能治得住薛濂。

    若是大明开国初,太祖皇帝那会儿,想办法把薛濂送到国子监,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那时候进了国子监,你真敢不好好学,天天调皮捣蛋,忤逆师长,那可是有可能连命都丢掉的。

    但现在,国子监早没当初那么严格了,想想看就是张璟这个给他提建议的人,不也有过夜不归宿霸王嫖的事情吗?

    这还是张璟作为普通监生,还没成为皇亲国戚的事情,若是其他权贵子弟去国子监,没了家里的约束,去国子监的话,那不是要闹翻天吗?

    对于张璟的事情,其实薛钲早就查了个底朝天,而且外界传得不少,他自然知道张璟以前在国子监,都干了些什么。

    当然,知道归知道,但这并不代表说他薛钲会揭露,甚至明知道这是什么人,他还要说反话恭维张璟,来巴结这位新进权贵。

    不过,虽然如此,可也不是说他要听张璟的话,送薛濂去国子监,那国子监现在是什么地方,看看张璟的过往劣迹,一看便知。

    现在,张璟竟然还推荐薛濂去国子监,真那样的话,没他薛钲这个父亲管着,花钱找关系让薛濂去国子监,那岂不是让薛濂更加嚣张,肆无忌惮吗?

    一瞬间,薛钲心中无数个草泥马跑过,他都怀疑张璟这般热心推荐薛濂去国子监的目的,该不会是要让薛濂在国子监彻底沉沦吧?

    这样也算是张璟用另一种方法报复薛濂了,正是因为这样,薛钲没回话,此刻的他打定主意,如果张璟不给他一个合理解释,他绝对会带着薛濂回府,不理这个狗屁提议。

    张璟看薛钲的样子,自然猜不出他的心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薛钲是真的有思索过自己的提议,而这,于他而言,也就可以了。

    只听张璟自顾自说道:“虽说如今国子监管理松懈,不复开国那般严格,但也并不是说国子监其实就这样了。”

    听到这话,薛钲眼皮抖动了一下,但没有打断张璟,转而是看着张璟,静待下文。

    “如今的国子监,从上到下,其实都怕出事,毕竟随着捐供朝廷的监生增多,国子监不少人不是权贵子弟,就是地方士绅族人,个个都有背景,不能轻易得罪,而薛小侯爷入国子监,自然也是如此。”

    听到这里,薛钲再也忍不住,脱口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国舅爷还建议我让那逆子入国子监?”

    “薛侯爷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

    张璟说了一句,而后解释道:“确实,仅仅是想薛小侯爷入国子监,自然没什么效果,毕竟国子监没人敢得罪他,就是薛侯爷亲自去要求他们严格,他们依旧不敢过分得罪薛小侯爷,终究谁知道真动了薛小侯爷,薛侯爷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薛小侯爷受罪呢?”

    “不过,假如这时候,有其他国子监得罪不起的人,要求对薛小侯爷严格的话,薛侯爷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对薛小侯爷严格?”张璟看着薛钲,反问道。

    有些话,一点就透,薛钲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张璟的意思,找个比他们薛家更让国子监得罪不起的人去要求,那些国子监的博士们,还不死命的让薛濂学习?

    至于薛濂敢不敢反抗不学,这点不用害怕,只要这帮博士认真教育起来,管你是谁,除非是皇帝太子,不学也得学,否则把你杖打流放,甚至杀头,看你还敢不敢。

    即使国子监如今落魄,但国子监一众博士,可都是朝廷命官,比一般府学、县学的吏大多了,再加上国子监自太祖皇帝就定下的监规,薛濂再怎么样,进去后也不敢过分造次。

    也许流放杀头,国子监不敢这么玩死薛濂,但天天让薛濂屁股挨顿打,那可都是基本操作了,薛濂躲都躲不了,就是皇帝来了,在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前,都反对不了。

    “好办法,好办法,就这么干,回府后我就去想办法搞个监生名额。”薛钲点头认同道。

    不过,话刚说完,他就想到什么,皱眉道:“可这给国子监打招呼的人找谁呢?我认识的人里,合适人选,真不多。”

    心里面,薛钲不断思索着合适人选,不过一时之间,这种权势比他们大,还能说得动国子监的人,薛钲却没想出来。

    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国子监,毕竟,那里也是一个大明政治的一个圈子,不熟悉那个圈子,冒然去拜托,国子监有哪个好心人会帮他打招呼?

    “薛侯爷看来真是老了,咱们这里有现成的人选,你还要去找其他人去说情,怎么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呢?”张璟听到薛钲的话,适时反驳道。

    “什么?咱们这里有合适人选?是谁?”薛钲闻言,像是魔怔了一样,一连串问题都问了出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璟十分装逼的说了这话。

    “眼前?”薛钲念叨了一句,而后很快就明白了,轻笑道:“你该不会说得就是你吧?”

    “这当然说的就是我,薛侯爷试想下,如今你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除了我还有谁能帮薛侯爷呢?”张璟反问道。

    “那逆子的事情,日后就劳烦国舅爷帮忙了。”薛钲客套道。

    确实,没有人比张璟更合适了,毕竟他身份上是当今皇后殿下的后族,权势自然不低。

    而且,张璟又是纯正的国子监监生出身,和国子监里的人不要太熟,有他出面,那些国子监的博士们,还会对薛濂宽容?

    以他们的能力,能成为国子监的博士,那个没有几把刷子,真要不得不对付国子监的监生,他们的教导会把对方虐的想死。

    .。

120、当面挖坑让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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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里,薛濂就一直站着,看着面前的二人,把他日后的教育安排,直接给定下,却明知张璟在坑他,而不敢反驳。

    国子监读书?

    去他娘的国子监?

    若是真按照张璟的话,有比他们薛家还厉害的人打招呼,他薛濂到了国子监读书,还有哪个国子监的博士,会怕他这个未来阳武侯爷?

    那帮仕途不得意的家伙还不是往死里教他?

    到时候,别的权贵子弟都在国子监各种放荡,他这个不得不刻苦读书的薛小侯爷岂不是要成为京师的笑柄不成?

    此刻的薛濂已经明白了张璟的意思,心里面暗中大骂张璟狗贼无耻,但却真是奈何不了张璟。

    “那逆子这事就多谢国舅爷了。”

    正当薛濂还在心里痛骂张璟时,冷不防他爹竟然又感谢张璟起来,直接又让薛濂脸色铁青。

    爹啊,我可是你亲儿子啊!天底下有这种亲爹,联合外人一起,坑自己亲儿子的?

    当然了,无论薛濂心里如何叫唤,那边认为张璟提议很好的薛钲也都听不见了。

    此刻的薛钲除了一些对张璟索赔巨额金银的怨念外,剩下的就是如何管教薛濂了,只有把他管教好了,薛钲才能安心,不然的话,谁知道薛濂日后还会惹什么幺蛾子?

    若是他薛钲那时候还在世的话,还能给薛濂擦屁股,可若是不在世,薛濂再惹乱子,薛钲想都不敢想他们阳武侯府会有什么结局。

    “薛侯爷这么说的话也就太客套了,咱们日后毕竟是邻居,该帮忙的话,自然要帮忙不是?”张璟一脸真诚的回道,看那样子,就像他和薛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说话同时,张璟也瞧了瞧那薛濂,见他铁青脸色,心里就别提多畅快了,小样儿,看你去了国子监后,还敢不敢再怨恨老子。

    国子监毕竟是张璟的大本营,熟人太多,再加上他这新近皇亲国戚的身份,日后薛濂去了国子监,除了那些博士,甚至其他和薛濂家境差不多,甚至比薛濂家境更好的权贵子弟,会出来教薛濂怎么做人。

    “国舅爷如此乐于助人,真是薛某人的福气。”薛钲笑着回应道,不过,内心里,薛钲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亏你还知道是邻居,哪有关系好的邻居,会这么坑邻居的?

    自始至终,对于他送给张璟的价值二十万多两银子的钱和礼物,薛钲再怎么大度,心里面要说一点儿怨言都没有,那怎么说都是不可能的。

    事情谈妥,薛钲心里急着给张璟弄国子监监生的名额,和张璟闲谈一会儿,便带着郁闷着脸的薛濂,一起离开了。

    别看大明到了如今,对于成为国子监监生,开放了那么多条路径,最简单的就是花钱捐贡一个监生名额。

    然而,即使如此,要拿到这名额,你也得找关系,毕竟,天下间有钱多得是,但能给家中子弟捐一个监生名额的,其实也就只有那些人而已,而且该送的钱,也远远不止他们捐贡给朝廷的那一部分。

    当然了,虽然他对张璟的怨念轻易消失不了,但是张璟提议的教育薛濂的事情,他还是很赞成的。

    天下间,无论古今,除了少部分父母以外,多数父母都是愿意自家子女学好的,只要能让不成器的子女学好,其他事情在他们眼里,与让子女上进相比,都是可以放到一边的。

    送了薛钲、薛濂父子离开,张璟心里高兴得很,毕竟这种当人面挖坑给人跳的感觉,真的好得不得了。

    同时,张璟的心里也是落了一块大石头,毕竟,拿了薛家父子的钱,他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去宫里给朱由校送钱吗?

    这样的话,张璟再和朱由校要人,那也更有底气了,当然,要是能同时把高进身上的那本军器局的私账也搞到手,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万炜考虑得怎么样了,如果事情真出了岔子,那万炜怕了高进背后的东林党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终究来说,万炜虽然是靠着皇权生存的皇亲国戚,但说到底也是见不着兔子,不撒鹰的奸商群体,他们最喜爱在关键时刻,投机取巧。

    张璟拜托他的这种实际得到的利益不大,又要得罪朝廷主要当政党派的事情,就算万炜政治能力不低,但也很难说他会不会愿意在朱由校弱势的时候,得罪现在强势的东林党。

    想得多了,也没个头绪,张璟索性不想了,眼瞅着饭点时间也到了,便命春兰、夏荷撤了大堂里的茶水,又让秋菊、冬梅端上饭食来。

    他的饭食也简单,四菜一汤,让大宝在京师招得一个手艺非常好的厨子做的,是什么御厨的亲传弟子,京师厨子圈有些名号,背景身份很干净,只不过每月要给三两银子。

    食不厌精,张璟为了能吃到好东西,也是下了血本了,还另外再让他一家四口住进张府,只要管他们的饭就行,这才让那厨子同意,入住张府包他张府一日三餐的。

    这年头,就算是御厨,出了皇城,养活一家人,也不是容易的。

    多数厨子,除非是一人管饱,全家不饿的单身好,否则他们一般不是去大酒楼一天到晚做饭赚钱,那就只能去大户人家接受雇佣,才能养活一家老小。

    更何况,这厨子养了两个大胖小子,老话说得好,半大小子饿死爹,他去其他地方就算拿到一个月十两,就算物价不涨,他真要让两小胖子撒开肚皮吃,也是不够的。

    但在张府,虽然张璟开的银子少,但管他一家人饭,这就够了。

    当然了,那厨子入府前也明说了,他们之间只属于雇佣关系,没什么主仆性质,这厨子日后想走,只需要和府里提前打招呼就行。

    代价花得大,这菜做得就是不一样,四菜一汤,炖的羊肉,炒的牛肉丝,配些素菜,菜色和味道确实不错,张璟足足吃了两碗小米饭,这才接过春兰送来的茶水漱口,让其他人撤了饭食。

    吃饱后,简单睡了午觉,洗漱之后,张璟便让大宝准备马车,准备去张国纪府邸拜访下,探探东林党那边对待客巴巴的口风。

    谁知道,还没出门,二宝就跑过来,说有三个书生模样的人,持前首辅方从哲的名刺前来拜见。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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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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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好国舅介绍:
努尔哈赤:若有八大恨,必张廷玉也!
东林党人:祸国者,必张氏外戚尔,大明养士三百年,朝廷重用张璟,有违祖制,吾等国朝忠臣,必清君侧除之!
天启帝:张廷玉,国之肱骨,大明重器也!
书友群:486161946明末好国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好国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好国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