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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好国舅全文阅读

作者:泉释一切     明末好国舅txt下载     明末好国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1、杀人疯子戚继光

    “不为什么,自是因为戚少保麾下的浙兵军纪极好,而正是这好的军纪,才打造出了浙兵这等我大明数一数二的强军。”张可大又继续道。

    张点了点头认同道:“确实如此,当初戚少保所创的浙兵,军力之高,世所罕见。”

    不过,说到这里,张却突然又语锋一转问张可大道:“要是让你训练浙兵,你能保证你的军队都能有戚少保所创的军队的军纪吗?”

    “这……”张可大闻言,有些迟疑回道:“应该可以吧!”

    “应该可以?”张一脸黑线,有些动怒道:“我只想知道你能或者是不能作家浙兵,陛下就在咱们身边,你可不要在这里唬弄陛下,行或者不行,不要给我在这里敷衍。”

    “是!”张可大应了一句,而后正声说道:“末将能训练出和戚少保所练浙兵同样的军队。”

    “好!”张赞了一声,而后又问道:“不知道你想怎么训练军纪?”

    “末将以为,应该学习戚少保当年练兵时,所立之严法,违抗军法者,立治不赦,该打就打,该杀就杀,如此,必可令军队军纪严明,士卒敢战。”张可大认真回道。

    之前一直按照戚继光所留兵书训练兵马的张可大,对于训练和浙兵一样的部队,也算有些心得,张这一问,可是问到他的心坎了,有着丰富实践经验的张可大,对于回答张这一问,确实十分有把握。

    闻言,张眼前一亮,张可大的回答确实是戚继光练兵的根本要素,而戚继光治军,正是靠着不断杀自己麾下的兵卒,这才独自创立了浙兵。

    “要是让张将军练兵,不知道张将军打算杀多少兵卒治军?”张突然奇怪的问道。

    这一问,不只是张可大听了眼睛一睁,诧异无比,就是一直听二人谈话的朱由校,刚喝了一口茶,听到张这话,也是差点把嘴里的那口茶水给吐出来。

    还练兵准备杀多少人?

    你当朝廷的兵任你处置呢?

    杀光了,谁有那么多资源让你再招兵?

    面对这一问,张可大显然没想到过,他虽然一直按照戚继光所留兵书练兵,期间也杀过一些不遵军纪的兵油子,但真正问他练兵时候,要杀多少人,这还真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以,张可大试探回道:“百人?”

    张听后,毫无喜色,摇头不语。

    见此,张可大又说道:“千人?”

    然而,张听后,依旧没有变化。

    这样子,看的张可大心里有些慌,因为若是千人都不行的话,那还要杀多少人?

    万人?

    十万人?

    张可大完全不敢去想这数量,毕竟,一支军队才多少人,若是还没对战,就杀一万人、十万人的数量,那己方还有多少人?

    不由得,张可大觉得张这是在故意为难他,不由有些愤怒,即使明知张代表皇帝问话,但他还是怒问道:“我感觉你这问题是在故意为难我?杀千人震慑军队完全就很多了,你竟然连千人都觉得少,莫非想要我杀万人?十万人?别闹了好不好,自己的军队都杀了,那我们还拿什么和敌人去拼?”

    话音落下,朱由校也被张可大的反问吸引注意力,虽然张是代表他来考问张可大的,而张可大竟然敢质疑天使的问话,还是在他面前,明显已经涉及到大不敬了,但是,张可大的这一问,朱由校却并不愤怒,反而觉得有趣,他也想看看张会怎么回答他说的杀多少人练兵的问题。

    二人都注视着张,而张见张可大竟然敢在乾清宫里这么质疑他,心里不怒反喜,因为这样的无论别人是谁,都敢质疑思考的人,明显是非常适合做主将的。

    当然,张可大的话,张自然是要回的。

    只见,张目光一凛,冷冷说道:“若一军皆不法,则一军皆斩杀,不留一人。”

    说完一句,张顿了一下又道:“若想再练出浙兵,那就必须要做好把招的兵都杀了的准备。因为,兵没有了,可以再招,可是,军纪军法没了,那就不会再有浙兵了。”

    “这怎么可能?把兵都杀了,你这个疯子!”张可大一脸震惊道。

    “疯子!嗯……在我看来,当初戚少保练浙兵的心境,本来就是在一个‘疯子’的心境。”张回道。

    “不可能!”张可大明显不信道。

    “是吗?那我就给你讲讲他是不是‘疯子’。众所周知,浙兵军纪之严酷,在我大明可谓独一无二,至于戚少保定的军法,我也不说了,相信张将军应该知道。”

    张慢慢说道:“戚少保可是把在军队里的一切,都细致的考虑到,但凡违反他的军规,轻则重打,重则斩杀。”

    “当时,戚少保正是靠着这稍有不慎便丧命的军法,硬是一手草创,把一群农民和矿徒,训练成了无敌之师。此举,说得容易,但若是细细想想那些军法,这不是侧面说明戚继光一开始就没准备要留所有招募的兵卒性命吗?”

    “毕竟,那么多严酷细致的军法,一帮没有经历任何军事训练的农民和矿徒,稍有散漫不慎,便有可能身首异处,这在我大明其他军队根本见不到的,将军你说,戚少保当初是不是个‘疯子’,就打算着练不出兵,就算把招的兵全杀了,那也在所不惜!”

    心里面,张说完这些话后,也是跟着暗想,怕死的人千万不能去参加浙兵,不然你肯定会被戚继光斩了。

    这话在朱由校和张可大面前说出来,有些犯忌讳,所以张没说,但事实就是如此。

    仔细看看戚继光定的那些军法就明白,怕死的人入伍浙兵部队,那任你是谁,肯定会被戚继光斩了,一点儿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比如,临阵诈称疾病者,斩;临阵抛弃军器者,斩;埋伏作战,遇贼人不起以及起早者,队长斩,士兵捆打。

    你若是鸟铳手,在演习或是实战中开枪开早了,斩;队长若发现不告发的,一起斩。

    你若是负责保护鸟铳手的近战兵,若鸟铳手阵亡,你也将会被斩偿命。

    凡是临阵退缩者,允许甲长割兵耳,队长割甲长耳,哨官哨长割队长耳,把总割哨官哨长耳;收兵回营,查无耳者,斩。

    一人退却则一人被斩,全队退却则队长被斩,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被斩。

    当然了,不服长官者,令不行、禁不止者,杀平民冒功者,奸**女者更是斩无赦。

    此外,行军途中你若是尿急擅自离队小便者,割耳;喧哗说话者,捆打四十。

    训练也还有考核,凡成绩在中下的,捆打;凡兵逃走同队之人各自捆打。

    平时在浙兵部队里,除了统一唱军歌之外,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不许拉家常煽动乡愁,更别说喝个小酒玩个牌啥的了。

    不过,正是靠着这严酷军法,以及违法必惩,该杀就杀的手段,戚继光才能练出浙兵,而在张看来,戚继光练兵前,肯定就已经准备好,练不出强军,就算把招的兵都在所不惜。

    张可大听到张言语,突然接不上话来道:“这……”

362、杀十一者,令行士卒

    说实话,张可大心里虽然主观认为张的话是谬论,但换位思考,身临其境的设想着戚继光制定那些严苛军法的心情,张可大却是不由得有些相信张所说的了。

    只是,这认同张的话,张可大却是完全说不出口,毕竟,戚继光明显是不世出的名将之辈,要是说他是疯子,那不是他们这些军队晚辈们对先辈的蔑视吗?

    若是他认同张了,然后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别人或许不会说张如何,毕竟张不是武将,但别人却绝对会说他张可大不敬先辈长者云云,这一顿口水,那可是要够张可大受一阵的。

    见张可大模样,张也知道张可大没什么能对他说得了,便又对张可大说道:“《尉缭子》有言,‘古之善用兵者,能杀卒之半,其次杀其十三,其下杀其十一。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杀十三者,力加诸侯;杀十一者,令行士卒。’张将军若是能完全领会其中意思,便会明白戚少保当初练兵前写下军法的心境了。”

    说到这里,张又引申道:“以前,我听一位长者说过,若要完成一成的目标,那就必须要做好完成十成目标的准备。否则,你只是以一成目标为目标的话,最后你可能连这一成目标都完成不了。”

    “所以,若是不能有把自己军队的兵卒都杀了的心理准备,那是完不成‘杀十一者,令行士卒’的目标的。”

    听了这话,张可大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就是一旁听二人谈话的朱由校,也是沉思不已,不过两人都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都有所得。

    “张可大受教了,高明所言,可大佩服!”过了好久,张可大回过神来,显然收获不少经验。

    对面的张刚想谦虚一下,一直看二人对话的朱由校却是突然打断道:“张可大,你先退下吧!朕有话和张说。”

    “臣遵旨!”张可大虽然想请求朱由校再给他时间,但却不敢违抗君命,领旨离去。

    心里面,张可大猜测肯定是他刚才回答的不好,被张连番说的哑口无言,朱由校已经把他放弃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刚才的那一番争辩,张可大连连被张说得说不上话来,明显不如张,朱由校虽然觉得张可大不错,但眼见张竟然能让兵部推荐的天下间对浙兵最熟悉的张可大都不如张,便想着既然别人都不如张对张可大了解,那索性直接让张给他练兵。

    只是,想到张的外戚身份,朱由校又有些犹豫,除了皇帝天生的对任何人不相信而犹豫外,朱由校也怕外朝那些文臣会用祖制什么的,天天上书臭骂他不孝什么的来搅局。

    待张可大离开后,朱由校这才对张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连兵部给朕推荐的天下间最熟悉浙兵的人,都不如你了解戚继光和浙兵,我看,就不让那张可大练兵了,直接让你给朕练浙兵不就行了?”

    闻言,张心里顿绝不好,说得太多了,把后世他无聊看得偏门的戚继光创立浙兵的主要思想分析用上来,结果把朱由校和张可大都说服了,现在朱由校都要让他练兵了。

    张第一时间,便拒绝道:“陛下,练兵之事,臣做不了。”

    一方面,张因为外戚身份,对于这种涉及权利的事情,必然要注意,不能表现对军权的看重;另一方面,也是张知道他真的做不了。

    张知道,练兵这件事情,可不仅仅是他吹个牛逼就能办到的,毕竟,他对于练兵一窍不通,更何况这次要练的还是浙兵。

    毕竟,张对于浙兵的很多东西,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而且真要让他练,那也完全是照兵书训练的,张可没把握照兵书练,他能做得比其他武将好,就比如刚张可大。

    虽然对于张可大之前的事情不太熟悉,但是从刚才的谈话,以及兵部的举荐来看,张可大的军事才能和经验,绝对是过硬的,这是张根本就没有的。

    而张脑子里有的,不过就是后世那些一直研究戚家军的分析的理论而已,这个东西,耍嘴皮子肯定厉害,但真让张做实事练兵,这明显不可能的。

    朱由校见张果断拒绝,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做不了?”

    “回禀陛下,臣对于浙兵,也就只是有一些微末想法而已,但真要让臣练兵,臣根本练不了,浙兵使用的武器太多,有很多臣都没见过听过,因此,陛下让臣练浙兵,臣也只能拒绝。”张回道。

    “是吗?”朱由校有些怀疑道。

    要不是朱由校真的知道张以前没什么军事经验,否则,经过刚才张把张可大说的哑口无言的事情,朱由校可是真的以为张扮猪吃老虎。

    “陛下!确实如此!臣如何敢在陛下面前诳陛下呢?”张回道。

    眼见张并无异常,朱由校心知他多想了,便不再询问此事,而是直接问道:“要是连你都做不了,那朕还能去找谁给朕练浙兵呢?”

    张闻言,连忙回道:“陛下,能给陛下练浙兵的,我大明大有人在,就比如刚才的张可大?”

    “张可大吗?那就算了,连你这个没什么军事经验理论的人,他都说不过,还指望他能给朕练出浙兵来?”朱由校一脸不爽道,显然,对于张刚刚提议张可大,他非常不满。

    然而,不满归不满,张知道,就冲着张可大这在真实历史上练出过类似浙兵的部队,张也知道,他一定要推荐成功张可大做这个浙兵训练的主将。

    想想看,后来张可大能自己研究,一步一步把他的部队,练出了戚继光的风格,那就说明张可大的军事才能不低,而要练出浙兵,主将必须要有军事才能才行。

    要是张可大和他一起训练浙兵,张觉得以他后世的一些远见,再加上张可大的才能,那成功训练浙兵,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必须要推荐成功张可大才行。

363、重刑威加海内

    抱着让张可大练兵的目的,张正声对朱由校说道:“陛下,臣不过是在练兵上,有些与常人不同的理解而已,可是,真让微臣练兵,微臣肯定是不如张将军。”

    “不会吧?不过就是让你给朕练浙兵兵而已,你至于这么推辞吗?要是朕让张可大这个根本说不过你的人练兵,传了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拿这事情嘲笑朕在这件事情上用人不明的。”朱由校反问道。

    张闻言,虽然心里明白单独让张可大练兵,基本没什么希望了,但他还是坚持建议道:“陛下,用不用人不明,等到时候所练的浙兵上了战场后,自然会见分晓。”

    “而张可大此人练兵能力不错,并且他又有很高的反思能力,有他在,练兵一定可以事半功倍的,所以臣请求陛下,让他主持训练浙兵的一切事宜。”

    朱由校听了张的话后,想了想道:“让他帮助练兵倒是是可以的,不过却不能让他主持练兵事宜,刚才的谈话,明显他不如你。这样吧,还是你来主持训练浙兵的事宜,朕再把张可大调给你,让他帮你训练浙兵如何?”

    “这……臣附议。”张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恐怕朱由校因为刚才他们的谈话,是真不看好张可大,只能同意朱由校的命令,不再劝说。

    反正,让张可大练浙兵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至于是不是让他全面主持,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朱由校的这个命令,其实对张而言也非常不错,毕竟,这么做的话,岂不是说张日后会在那支训练的浙兵之中,有很大的话语权?

    就算未来的那支浙兵,张不会训练,都是让张可大帮助训练的,但只要张是全面主持浙兵训练的人,哪怕他什么事情都不做,把训练的事情都交给张可大,但就算如此,张可大也不会有张的话语权多。

    不过,让他主持浙兵训练,会不会引起朝野非议,张也懒得去想了,反正,最终的压力都在朱由校这个下命令的人身上,就算天塌了,那也有朱由校这个皇帝在前面顶着朝野的压力不是?

    “对了,你适才说的戚继光练兵之前做好杀了全部兵卒的准备,是真的吗?”朱由校又想到刚才张和张可大的谈话,又问话道。

    看朱由校一脸认真的样子,显然对这是真的非常看重的。

    张想了想,而后道:“应该是做好了,否则他也不会定下那么严酷的军法,这等军法,放在我大明其他军队里,能忍受这等军法的军队,可就太少了,说不得,能逼得不少军队因此哗变了。”

    “这么说,连你也不确定戚继光到底有没有想过威加海内吗?”朱由校问道。

    听到这话,张心里也是一惊,他倒是没想到朱由校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这上面。

    说实话,张说戚继光做好杀了麾下所有兵卒准备的时候,还真没往威加海内的上面去想,但是作为皇帝,朱由校听到这话,却是不由自主的往这方面去想了。

    终究,自古以来,能用上“威加海内”的,无一不是在民间有能力奔着君主去做的人,因此,朱由校十分敏感。

    张不知道朱由校的具体用意,但他也不想被人传出他污蔑戚继光的名字,因此回道:“臣适才这么说,也只是引用解释戚继光所率军队军纪严酷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朱由校听了,点了点头道:“也是,看来是朕想多了。”

    张闻言,心里暗道好险,差点弄出污蔑别人的乌龙,他可不想好端端的成为污蔑名将的始作俑者,特别是这名将还是他比较尊敬的戚继光,汉人的民族英雄。

    不过,这也不怪朱由校敏感,实在是《尉缭子》太有名了,由不得他听了多想。

    毕竟,《尉缭子》这本战国奇书,能被列在《武经七书》之一,本身就说明它的地位。

    看看与它并列的其他六本书,《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李卫公问对》,都是有名的兵书。

    而且,《尉缭子》一直到后世,都被无数将领所推崇,自然就有它的魅力,而这部奇书的核心就是重刑。

    当然,这里的重刑可不是一般的重,毕竟,能做好杀光自己士兵准备的人,可没几个。

    所以,按照“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的意思来看,像白起、项羽这样的著名的杀降大户都算不上“威加海内”,因为他们可没心狠到能把自己麾下的兵卒都杀了的地步。

    而戚继光最终能练出浙兵这等精锐,也确实和军法严酷分不开,虽然如今在闽、浙一带广为流传的“戚继光斩子”的故事,是纯粹的民间传说,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浙兵的军法严酷,否则百姓也不会根本戚继光的军法,编撰了这个故事传说了。

    “算了,不说这些,你们要怎么练兵,朕不想管,杀多少违反军法的兵,朕同样也不想管,但是,有一点,你们必须给朕把兵练出来才行,练不好,朕肯定要治你们的罪。”朱由校最后索性不再去想刚才的谈话,只是给张下了死命令道。

    “臣领旨。”张行礼领命,而后想到了什么,又试探问道:“启禀陛下,日后臣的军器局若是研发出新的火器,恐怕臣会改变浙兵的一些战法,所以到时臣所练之兵,肯定会和戚少保所练之兵不同,到时还望陛下理解。”

    “那个朕不管,你想怎么练,就怎么练,这些事情,朕不想管。总之,只要把兵给朕练出来就行。”朱由校摆了摆手道。

    “臣明白了。”张回道。

    “嗯!”朱由校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没其他的话,张知道,这是朱由校没话和他说了。

    按照规矩,再待一会儿,乾清宫伺候的太监就要给他打眼色,让张主动告退了。

    只是,张心里本就另有搞垮王化贞的目标,自然不会这么快走。

364、运气好的王化贞

    乾清宫里,朱由校明显是想休息下,所以没有再和张说话,准备让张自己明白情况,主动告退。

    不过,张却不想就这么如朱由校的意思退下。

    “陛下,臣听说辽东那边我大明有好消息了。”因为没有合适的理由和朱由校提王化贞,所以张索性故意主动往辽东方面扯。

    “嗯!确实有些好消息。”臣子谈起边疆战事,朱由校也不能听之不理,心里面暗骂张今天怎么不识抬举的同时,朱由校还是回道。

    然而,朱由校回话回的明显很敷衍。

    “不知能否给臣讲讲?臣近日一直在西山,监督军器局,研发火器,消息有些闭塞,还望陛下说给臣听听。”张忍着朱由校不耐烦的目光,继续问道。

    朱由校见张这么得寸进尺,心里很是冒火,本来就是找他谈重新训练浙兵的事情,现在却被他搞成军事消息传递了,朱由校能高兴吗?

    只是,既然是臣子在乾清宫当他面这么问了,朱由校必须要回答,否则,传了出去,说不得就有那些多事的言官会上书劝诫他要多和臣子交流国家大事云云。

    所以,朱由校虽然想休息一下,但还是不得不给张讲解一下他知道的辽东如今的局势。

    说来,自从熊廷弼带兵入辽东后,辽东局势确实一下子安稳很多了,很显然,作为曾经令努尔哈赤不敢妄动的辽东经略,熊廷弼的名声很是能让那些刚刚大败,丢陷辽阳、沈阳的辽东兵将,安抚下来。

    而熊廷弼也不是名不其实之辈,到了辽东后,立刻按他向朝廷建议的三方布置的策略,巩固辽河以西的防御,同时做着反攻,收复失地的准备……

    方方面面的准备,使得辽东如今的士气,越发高扬,可见熊廷弼的能力,确实不俗。

    张听到这些,心里十分开心,因为他提前就把熊廷弼弄到辽东,确实让熊廷弼和真实历史上再回辽东做经略时,十分不同。

    刚刚经历过大败的辽东军,现在内部十分空虚,权利分配也不多,而熊廷弼突然到来,权利很大,朝廷给的物资又丰富,所以使得说事,根本不敢不听从熊廷弼的命令。

    正是因此,这才能让熊廷弼安心的在辽东折腾,行驶他的权利。

    朱由校把有关熊廷弼的事情讲完后,便不再多言,显然依旧敷衍的他,真的不想再说其他的了。

    只是,张来乾清宫里,可不是要听熊廷弼复辽的事情的,他可是想要弄垮王化贞那个小人的,又怎么会让朱由校真的如愿?

    所以,张又问道:“辽东只有熊廷弼的事情吗?没有其他事情吗?臣在西山,最近也听到不少的消息,却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还请陛下明示。”

    闻言,朱由校嘴角撇了撇,但还是继续说道:“朝廷这些日子,辽东确实发生了不少好事。除了熊廷弼比较突出之外,还有一个叫王化贞的右参议,也很突出……”

    听着朱由校解释,张心里虽然明白王化贞升官崛起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不得不佩服这家伙运气是真的好,就是没好好把握住。

    王化贞,其字肖乾,山东诸城市县人,他在万历四十一年,考取进士及第,授户部主事,迁右参议,分兵驻守在广宁,他是东林党重要成员,也是如今内阁首辅叶向高的弟子。

    广宁城坐落在弯曲的山头上,登上山可以俯瞰城内,倚仗三岔河为险阻,而三岔河的黄泥洼又水浅可涉。

    在辽阳、沈阳相继被建奴攻陷后,靠近建奴兵锋,原本属于后方的广宁城,当时也只有一千名兵卒留守。

    这点守城的实力,再加上地势险峻,若是往常,对于建奴挥军而来的几万人而言,一鼓作气,损失一些不多的伤亡,强攻取城,其实完全是小菜一碟。

    只是,因为浑河血战,浙兵和川兵杀的建奴胆寒,军心大乱,使得努尔哈赤不得不在拿下辽阳、沈阳后,休整部队,同时专门花费十六天时间,主持法事,专门祭奠死去的数千建奴八旗兵,安抚军心。

    之后,因为已经过了继续进攻的最佳时机,再加上建奴内部的休整,远远不是十六天法事就能完成的,所以建奴之后并没有再进攻。

    正是因此,这才给王化贞机会,撞了大运的他,如同所有备战的兵将一样,招集散兵流民,一下子就得到万余人随他守广宁,使得原本脆弱的广宁,有了一定的实力。

    虽然不知道这些实力面对建奴精锐能不能自保,守住广宁,但是王化贞运气太好,建奴不打算进攻,使得他不用战一场,便完成了守卫广宁的大功。

    而辽阳、沈阳刚失守时,大明从上到下都震惊无比,都以为辽河以西一定没法保住了。

    谁知道,建奴不攻击,王化贞利用所有守军收拢流民散兵的常规操作,扩军备战,不仅一战未打的“守”住了广宁城,使得建奴不能寸进辽河以西,同时也让他在战后,因为某些人的造势,一下子成为了令建奴精锐不能寸进的“名将”,使得他在辽东的不少军队里,现在有很高的声望,完全能够和因为被罢免不少日子,声望降低不少的熊廷弼媲美。

    正是因此,眼看王化贞突然声望这么高,功绩这么高,不少不明真相的东林党人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毕竟,辽东那块大明占据大优势,很容易立剿灭平叛建奴逆贼的地盘,可是一直是东林党人心里的刺。

    现在,原本自袁应泰死后,辽阳、沈阳丢失,一直感觉耻辱的东林党人,眼见王化贞竟然这么厉害,自然动了心思。

    毕竟,虽然辽东经略已经是熊廷弼的了,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能插手其他的官职,比如同样权利不小的辽东巡抚一职。

    而王化贞作为首辅叶向高的弟子,根正苗红的东林党人,现在立了这么大功,展现这么高的军事才华,他们自然是要力捧的,所以才会有东林党人在朝堂给王化贞造势,请求给他升官的事情发生。

365、监军朝鲜

    明代的巡抚,其实就相当于后世中央政府所派遣地方的特派员,属于临时性职务,品级不定,主要负责巡抚地方事务。

    辽东巡抚一职,严格来说就是大明朝廷派往辽东的特派人员,而现在的辽东巡抚名为薛国用,此人也有不小能力,不过和王化贞一样,此番掌兵事,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

    薛国用,字任卿,号献我,明万历二十六年进士,仕宦多年,于泰昌元年十月,以右佥都御史之职巡抚辽东,配合他的陕西同乡,时任辽东经略的袁应泰一起,剿灭建奴。

    在辽东巡抚认上,薛国用也没有尸餐素位,经过审查摸索,他针对一些守城将领怯懦饰诈,不肯出力的行为,而上疏朝廷,直陈时弊,也算是为辽东做了些实事。

    本来,大明朝廷给的各方面援助都有,却被自大的袁应泰葬送了大好局势,最终袁应泰自杀,而薛国用,却是因为当时正带兵驻守河西区域,所以没经历辽阳、身影的血战。

    说实话,东林党人想让王化贞和薛国用处好关系,跟薛国用做事,也是有想法的。

    毕竟,王化贞有薛国用这个辽东巡抚的后台,面对熊廷弼,那也不用怕职位不高,镇不住那个熊蛮子了。

    “这个王化贞,确实不错,能在辽西抵抗住建奴逆贼,就是薛国用那边也称赞王化贞有谋略。而且,他又是叶向高的门生弟子,朝臣们那边向朕请求提拔他,朕觉得还是可行的,终究是个不可多得人才。”朱由校把他知道的朝廷上报的辽东消息说出后,接着又把他对于王化贞的想法跟着说了出来。

    闻言,张面色一凛,暗道大事不好,看朱由校的意思,他心里是早就想提拔立“大功”的王化贞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朱由校没有在东林党人提议后,第一时间答应。

    或许,这是朱由校最近才打算的,又或者,在东林党人提出后,朱由校觉得王化贞的功劳无假,早有打算了,只是当时他不想过分让东林党人得到的容易,故意晾着他们。

    总之,朱由校想大用王化贞,张明白这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除非他能证明王化贞无能,否则根本改变不了朱由校的想法,可问题是他证明不了。

    虽然张明白王化贞的“大功”是怎么回事,但他却不好和朱由校解释清楚建奴当时兵力还算充足的情况下,却不进攻广宁的具体原因。

    毕竟,建奴内部准备修生养息不再进攻辽西的战略目标,在现在建奴开战的情况下,除了建奴内部知道外,其他人根本不清楚,就是大明赫赫有名的特务锦衣卫,对于塞外边疆也是束手无策。

    真实历史上,大明想要获取建奴的内部消息,除了策反外,别无他法,否则,除了建奴自己展露行动,不然大明根本就摸不清建奴动向。

    然而,大明的策反行动,总的来说并不理想,还不如建奴收买策反的大明文武百姓内应多,这也导致在间谍信息方面,大明对于建奴是完败,很多时候要是没有那样汉奸内应,明军不至于败,更不至于战败后,伤亡那么多人。

    现在,如果张说他知道建奴内部的消息,指不得朱由校怀疑他和建奴有勾结了。

    如果这么做,于张而言,殊为不智!

    不过,既然张了解东林党人的意图,那他就不能坐视王化贞外如历史那样和熊廷弼作对,否则,背靠东林党大靠山的他,完全可以完虐熊廷弼,只要东林党对于熊廷弼的提议一级否决,转而只同意王化贞的提议就行,中央朝廷的话语权在东林党手里,这就不是熊廷弼能对付的。

    然而,该怎么让朱由校打消提拔王化贞呢?

    张不由苦思,只是,想了好半会儿功夫,他也没想出来。

    眼看再不和朱由校说话,乾清宫里的太监就要出言赶他走,张不由焦急,可是还是没想到改变朱由校主意的办法。

    该怎么阻止王化贞和熊廷弼抢权呢?他又不能不让王化贞不被提拔,摆明了东林党人这次是去找熊廷弼的,难道他还能让两人不抢辽东的军权吗?

    等等……分开?

    张一阵愁眉的想着,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而后,张连忙向朱由校行礼道:“陛下,臣斗胆问一句,陛下要提拔王参议,不知准备把他提拔为何官职?”

    “嗯……”朱由校闻言,看了眼张,迟疑了下道:“广宁巡抚吧!朕看他在广宁做得不错,决定还是让他守广宁,和薛国用一起驻守广宁。而且不少人说他极得西部人心,安抚得住蒙古部落,能令蒙古部落亲近我大明,这非常好。”

    而后,朱由校迟疑了一下,本不想提这事,但因为是张,觉得他可以信任,又继续道:“最近薛国用那边给朕上过书,说他近日身体抱恙,很难理政治军,这样的话,让王化贞和薛国用在一起,薛国用做不了事情,正好让王化贞代劳。”

    朱由校说到这里就没说了,不过意思很明显了,张心里却是直接补充了起来要是薛国用在任上出了什么事情,那就让王化贞顶替他做辽东巡抚吧!

    虽然朱由校话里对于薛国用的身体没说明什么情况,但张结合后世记忆,知道薛国用在萨尔浒之后,基本没有什么记载,这就说明他不是不做官告老还乡,那就是不在人世了。

    毕竟,真实历史上,王化贞一跃而起成为辽东巡抚,并且以弱制强,架空熊廷弼,也就是在今年,而以薛国用的辽东巡抚的封疆大吏的敏感位置,不会轻易让他告老还乡,那他之后没有记载,只能说他病情加重,逝世了,这才给了王化贞上位的机会。

    明白这一点,张知道情况迫在眉睫,连忙说道:“启禀陛下,以王参议之才能,臣以为只让他驻守广宁,实在大才小用了。”

    “嗯?大材小用?”朱由校闻言,眼皮一动,饶有兴趣道:“那你说说,应该提拔他做什么才好?”

    “臣以为,当令王化贞监军朝鲜,以全我大明三方布置,围困建奴逆贼之良策。”张回道。

366、马骨与医无闾齐矣

    “什么?监军朝鲜?”

    乾清宫内,听到张所言,朱由校一脸震惊。

    过了好半会儿,平复下来的朱由校大约是明白了什么,却依旧不太懂,所以命令道:“给朕说说,你怎么想的。”

    “臣遵命。”张行礼回道:“回禀陛下,臣从陛下言语中,已知王参议有名将之姿,于我大明辽东现在的危难局势而言,真可谓是雪中送炭,得此儒将良才,若不重用,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嗯,你说得不错,按照熊廷弼的三方布置策略,驱使朝鲜,令其征发八道兵马,在于鸭绿江江面上设立连营,以助我大明声威,分散建奴逆贼之兵力,这确实重要。然而,让他固守广宁前线就不重要了吗?”朱由校点了点头问道。

    “回禀陛下,固守广宁前线当然重要,然而,难道陛下忘了辽东还有熊经略在的吗?”张回道。

    “熊廷弼?”朱由校念叨一句,而后问道:“他一个人有那么多精力去管辽东那么大的地方吗?”

    闻言,张笑着回道:“陛下难道忘了,熊经略以前被罢免前,可就当过辽东经略一职,那时候我大明辽东掌管的地方可比现在还多,而熊经略当时掌管辽东,保证辽河以东和辽河以西安全,使得建奴逆贼不敢妄动,由此足可熊经略的能力。”

    “现在,我大明丢了辽河以东,仅剩下辽河以西,臣斗胆问陛下,这守的地方小了,难道原本守得住大的地方熊经略,现在却守不住小的地方吗?”

    “……”朱由校听了之后,当即无语,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摇头自嘲道:“是朕想多了,以熊廷弼之能,原本就守得住辽东,现在又怎么不能守得住辽河以西呢?”

    “陛下英明。”张可不敢让朱由校以为他在教育朱由校,所以连忙恭维道。

    朱由校听后,顿时笑骂道:“少在朕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心里那点伎俩,真以为朕不知道吗?”

    “臣的心思,陛下自然明白,所以臣适才说陛下英明。”张又厚着脸皮恭维着。

    这下子,朱由校看着张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摇了摇头,指着他道:“国事都被你说成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朕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张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朱由校不会再为熊廷弼能不能守住如今的辽东再问他了。

    因为张知道他的军事水平底子,要是说起那些大战略,他能根据后世的记忆,说得朱由校心服口服,反正都是要发生的,让他做个预言家先知,也没什么。

    可是,真要让张解释小战术,特别是真实历史上都没发生过得熊廷弼在辽河以西对付建奴,那张可是真得没辙,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恭维式的插科打诨,让朱由校明白熊廷弼有这个能力去守辽河以西,但又让朱由校嫌弃刚才的张,不想让他具体解释熊廷弼能不能守住辽河以西。

    在张看来,除非熊廷弼之前虐努尔哈赤的事情是假的,否则,这辽河以西,对于熊廷弼而言,也不在话下,只要保证他的军队后勤供应和熊廷弼之前当辽东经略对付建奴时一样,完全跟的上,那就没问题了。

    虽然熊廷弼被罢免之前,供应后勤的辽东巡抚是袁应泰,但其实辽东后勤方面,和袁应泰关系并不大。

    毕竟,袁应泰是泰昌帝登基后,东林党人火速提拔,代替原来的辽东巡抚周永春的,而袁应泰在辽东巡抚位置上只坐了一个月,熊廷弼就被弹劾罢官,袁应泰身为辽东巡抚,是当时最熟悉辽东的辽东高层,所以顺理成章的升任辽东经略。

    然而,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东林党人自导自演的镀金游戏而已。

    毕竟,当初让熊廷弼无后勤之忧,竭尽全力保证大明军队后勤供应的是周永春,并不是袁应泰。

    周永春,字孟泰,号毓阳,山东济宁府金乡县城北关人,可以说,他是个被历史忽略的人才,就是熊廷弼自己,都赞扬周永春的功劳说过,“关西马非周都堂喂养,马骨与医无闾齐矣。”

    这句话的意思是关西马如果没有周都堂喂养,死去的马骨就要和医巫闾山一样高了。

    “周都堂”其实是熊廷弼对周永春的敬称,而“医巫闾山”是当时辽东的一座名山,后世东北称作“闾山”,是北方著名的旅游胜地。

    正是因为周永春和熊廷弼的密切配合,这才打退了努尔哈赤不少的进攻,辽东局势在萨尔浒大败后,这才初步稳定下来。

    可惜,因为母亲死了,按照大明律要守孝,即使辽东需要他,掌控朝政中枢的东林党人,为了帮袁应泰上位,也不会给这个人才夺情守辽东的机会。

    总之,袁应泰之后是顺利的让原本守住努尔哈赤的熊廷弼和周永春,都回家去了,东林党人也顺利得了辽东大权,只可惜,兵事白痴再如何,那也没用,最终还是把大好形势废了。

    想到这里,张不由觉得,后来王化贞架空熊廷弼,其实和袁应泰上位也很相似,都是火速升辽东巡抚,然后再掌控辽东大权。

    大概,要不是没办法再一次把熊廷弼罢官,说不得王化贞根本就不需要架空熊廷弼了,直接自己再火速升官代替熊廷弼做辽东经略了吧?

    不由得,张想到后来熊廷弼被王化贞夺权,好像也有朝廷内部的东林党人,在后勤供应方面,完全把熊廷弼当透明人,一切按王化贞说得来的缘故。

    毕竟,这时的军队不是后世,没那么多崇高思想,他们是非常实际的团体,如果主帅不能给兵将谋取后勤福利,兵将明显不会非常愿意听你的命令。

    而辽东巡抚王化贞能给他们谋福利,自然的,即使兵将明知道他们更应该听辽东经略熊廷弼的命令,但因为王化贞也有权利调动他们,所以自己愿意听管他们后勤,在朝中又有人撑腰的王化贞的命令了。

367、蒙古不可信

    “让王化贞去朝鲜,恐怕不太合适吧?”张正在沉思之际,朱由校突然又说道。

    而后,便见他十分认真的说道:“据说,他在西部极得蒙古部落人心,有他安抚住那些蒙古人,让蒙古人亲近我大明,与我大明一起对付建奴,这不是很好吗?要是调走了他,让蒙古人因此与我大明疏远,这实在是不好,终究我大明如今还需要蒙古人的兵力去牵制建奴逆贼的。”

    这话虽然说得有理有据,不过张可不会就此让王化贞继续待在辽东,只有远远把这家伙赶到其他地方,这才能保证熊廷弼在辽东的部署万无一失。

    张闻言,笑了笑回道:“陛下,臣斗胆进言,王化贞在不在辽东,其实于辽东局势影响不大,甚至于那些蒙古部落,就算王化贞极得他们的人心,臣也不觉得那些蒙古人会因为王化贞出兵,而帮助我大明的。”

    “怎么可能?蒙古人怎么可能不出兵?”朱由校闻言,有些吃惊道。

    “回禀陛下,这很有可能,毕竟,蒙古人没好处是绝对不会动的,就算是王化贞亲自去谈,那也是如此。臣不信,朝廷不许诺些东西,蒙古人会愿意什么都不要的来帮助我大明?”张回道。

    “……”这话说得,直接就让朱由校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终究,塞外的那些蒙古部落是什么德行,但凡是了解的人,都不敢说他们能空口白牙的说服蒙古人不遗余力的帮助大明对付建奴。

    要不是如今建奴突然崛起,否则,如果没有建奴强势压制住比他们强大的蒙古,那么大明在边塞的敌人,不会是现在来劫掠的建奴,很明显应该是那些身在草原的蒙古人。

    这是封建时代里,草原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宿命,完全看天吃饭的草原人,穷了饿了,只能南下来劫掠中原王朝。

    “若是付出一些东西,让蒙古人出兵和建奴逆贼打起来,这点代价,对我大明而言,还是值得的。”过了好一会儿,朱由校又说道。

    只是,张听后,毫不犹豫的回道:“要真是如此,这些代价自然是值得的。然而,怕就怕,蒙古人和我大明一样,同样存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心思。”

    “我大明希望花点代价,让蒙古人和建奴逆贼对战,可蒙古人难道就没存了在我大明和建奴逆贼之间,左右逢源,收下双方的好处,都答应对方的要求,但到最后却无任何动静,坐看我大明和建奴逆贼对战的心思吗?”

    说到这里,张又加重语气道:“蒙古人可不是傻子,就算如今在草原上,建奴逆贼对蒙古人屡屡得势,但这并不代表蒙古人会愿意明知道我大明有其他心思,还顺着我大明的心思来,终究,在他们心里,我大明可是比建奴逆贼更可怕的敌人。”

    闻言,刚想再解释什么的朱由校,顿时没了言语,因为他反驳不了张说的话。

    而要是按张话语的意思来看,貌似,他觉得王化贞留在辽东,可以稳住蒙古人,同时说服蒙古人出兵的理由,已经不成立了。

    终究,这么来看,要是大明有求于蒙古人,换一个其他人代替王化贞,只要东西到位,也都可以谈成功的,用王化贞前去,也不过是王化贞在蒙古极得人心,比其他人更容易谈成功而已。

    不由得,朱由校心里,也开始认同把王化贞这种人才,留在广宁城驻守,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一种浪费了。

    “那好吧,朕知道了,你先告退吧!”朱由校突然如此说道。

    张听了,见朱由校脸色很好,不似动怒,心里明白他肯定是想明白了什么,这才让他离开的。

    而朱由校想明白的事情,猜也猜得到,肯定是他提议王化贞去监军朝鲜的事情,朱由校已经决定了。

    至于朱由校为什么没有立即告诉张,这不也是展现帝王威严吗?

    要是张说了,朱由校就当场表明照办,那不是说张比朱由校这个皇帝还厉害?这明显没照顾好朱由校的面子。

    想明白这些,张也就不多呆在乾清宫了,行礼告退而去。

    待张离开后,不多时,内阁首辅叶向高,便被朱由校召入乾清宫里。

    而原本也不明白朱由校为什么突然召他的叶向高,在听到朱由校对弟子王化贞的安排后,也是大惊不已。

    “陛下,王参议驻守广宁多时,贸然调离,恐怕会生意外,还请陛下三思。”第一时间,叶向高对此表示反对。

    让王化贞学袁应泰的路子,和熊廷弼对抗,争夺辽东的权利,这是他们东林党内,自从王化贞横空出世后,早就定的策略,如今突然要他们改掉,很明显不是他们能接受的。

    “能有什么意外?有熊廷弼统筹辽东全局,叶相公还怕什么?要知道之前他做辽东经略时,可是令建奴逆贼寸步难进的,有这先例在,难道叶相公还质疑他的能力吗?”朱由校直接反驳大喝道。

    “这……”叶向高被朱由校这么一说,顿时回不了话,熊廷弼的战绩是切切实实的摆在那里,他哪里好反驳?

    “朕知道王化贞和叶相公的关系,也知道王化贞有大才,所以这才准备把他调到朝鲜,让他一展才能,做一路元帅,监督指挥朝鲜兵马,围困建奴,待时机一至,配合我大明军队,剿灭建奴。”刚刚大喝完叶向高,朱由校又接着温言对叶向高道。

    这前后一个大棒一个萝卜的态度,使得叶向高心里十分舒服,同时又不由得感慨,皇帝的驭下之术愈发成熟了,而现在的形势,也让他找不到理由反对。

    毕竟,朱由校虽说是在和他商量,但商量的内容完全让叶向高不好反驳,难道皇帝给他的弟子立功升官还有错吗?

    叶向高也不可能用他们东林党早有其他谋划来搪塞,想了想,叶向高知道他唯有答应,至于答应后,怎么去和党内其他人解释,那也只能之后召集人来解释了。

    不过,这事情对他们东林党来说也不坏,虽然比争夺辽东权利差了一些,但想来其他人应该不会反对。

    “臣领命!”最终,叶向高只能领命,而后告退,回到内阁一方面草拟提拔王化贞的旨意,另一方面让人联系其他东林党人,商讨这突发事情。

368、笑到最后

    却说叶向高草拟了圣旨,派人送去司礼监后,便急急匆匆的出宫,和临时召集来的东林党诸人会合讨论。

    听到王化贞要被朱由校调到朝鲜时,东林党人皆是一惊,他们都没想到他们原来的设想会出现意外,王化贞竟然不能和熊廷弼争权了。

    说实话,自从之前东林党人在熊廷弼起复一事上落了面子,他们就一直把这事情记恨在心。

    虽然表面上,他们没有显露出来,但是暗地里,这些东林党人可是一直在等待机会,想要找回面子报仇,所以这次王化贞的横空出世,就给了他们机会了。

    然而没想到,原本指望靠王化贞和熊廷弼争权,再帮他们东林党人把辽东的控制权夺回来时,王化贞却出乎意料的要被皇帝调到朝鲜去了。

    对此,众人虽然吃惊,但并没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是被人坑得,他们都往好的方面去想,只以为他们捧王化贞太过,这才让皇帝朱由校动了爱才之心,调王化贞去朝鲜的。

    毕竟,按照熊廷弼提出的三方布置策略,朝鲜也是要出重兵给大明造势的,而联络朝鲜的官员也早就带上相关文书启程去朝鲜了。

    现在,恐怕是皇帝认为派的人不保险,又或者担心其他原因,眼见王化贞被传得能力出众,这才动了爱才之心,既为考验王化贞,也为提拔他。

    毕竟,朝鲜自从萨尔浒战败,他们所派兵马基本全军覆没后,这次大明再让他们出兵,难免会有些问题,这时候派一个更有能力的人去,才更能让朱由校放心。

    说实话,知道王化贞会成为朝鲜方面的一路元帅,东林党内众人都是十分高兴的,毕竟,这意味着他们东林日后可能再也不会因为无军功而蒙羞了。

    只是,对比辽东和朝鲜,他们心里就不平衡了。

    无疑,若是掌控辽东,那在日后得到功劳方面,远比掌控朝鲜,大得多,而且也更能彰显功绩。

    好在,王化贞不管是在辽东,还是在朝鲜,对于东林党内都是喜事,所以虽然党内有些小失落,但有叶向高等人的理解劝说,这件事情总体上也是和平得到东林党众人的支持的。

    因此,考虑到日后王化贞在朝鲜会有不少困难,所以东林党内改变了他们原先全力支持王化贞在辽东夺权,各种打压熊廷弼的计划,转而全力支持王化贞在朝鲜立功了。

    而打压熊廷弼方面,只能被他们搁置了,一方面,因为支持要去朝鲜的王化贞,东林党也跟难集中多少精力在辽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东林党内没有其他的人,能看出有能力在辽东和熊廷弼夺权。

    一场完全避免了熊廷弼被针对的东林党内议,就这么结束了,张不知道,他的这般插手,让东林党完全往好的方面想,最后做出这么多改变。

    总之,几日后,张听到朝廷下令,升户部右参议王化贞为右佥都御史,加兵部侍郎衔,让他从广宁率一千兵卒,沿海路,乘船中途转道山东,最后到达朝鲜,经略朝鲜军务。

    同时,朱由校又派人传国书给朝鲜国王李珲,表明王化贞代表他,让朝鲜国全力配合王化贞,不得怠慢。

    此令一出,自然也让不少事先不知道的朝臣震惊,立刻有人表示反对,特别是知道王化贞极得蒙古人心,能说动蒙古人和大明一起打建奴的朝臣。

    然而,圣旨已下,绝无收回成命的道理,那些朝臣再反对也没用,张也知道,他终于让王化贞这小人远离熊廷弼了。

    说实话,对于那些根本不了解草原民族性格,不清楚蒙古人心里想法,却一直要朝廷留下王化贞的士大夫,张心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指望靠蒙古人帮大明,那还不如指望自己兴大明了,况且,蒙古人到底什么德行,后世的历史已经注定了。

    张可是记得,真实历史上,王化贞后来口口声声说他说动蒙古人,开战后,蒙古人出兵四十万跟随他,一起荡平建奴。

    结果,开战后,蒙古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直接就让王化贞口中的“四十万兵”,成了笑柄。

    有时候,张也是不得不感叹,王化贞的运气是真好,否则的话,不是运气好,以他的军事能力和他如此相信蒙古人,这种蠢材,是根本不可能做到主帅,架架空熊廷弼的。

    好在,现在局势不同。

    虽然因为王化贞的靠山强大,张打压不了他,但把他调开,而且是以这种对王化贞和他背后的东林党人来说,十分高兴的形式,让王化贞心甘情愿的去朝鲜,说不得,他背后的东林党人,也都开心的准备给王化贞各种援助了吧!

    不过,这事情看着是好事,可是王化贞和东林党人,能不能笑到最后,那可就难说了。

    毕竟,朝鲜那地方,现在这时候,可绝对是一个大坑,王化贞能保全他自己都不错了。

    先不说王化贞本身就在军事上就志大才疏,军事能力很差,再加上朝鲜那些军队的渣渣战力,这就够让王化贞和他背后东林党人哭一回的了。

    除此之外,朝鲜国现在这个还没被废立,有名的在大明和建奴之前徘徊的中立墙头草朝鲜国王李珲。

    张觉得,哪怕王化贞背后再有东林党人的全力支持,可他身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王化贞到底能把这事情办成什么样子,谁也预料不到。

    有时候,张在想,要是王化贞之后能把他真实历史上在辽东剿灭建奴逆贼的想法,用到朝鲜那里,那该多好,说不得王化贞就能在大战时,战死在建奴鞑子手里了。

    当然,战败的话,王化贞到底有没有身为大明臣子的战死自杀殉国的气节,张可不敢保证。

    不过,要是这位东林党党魁的弟子,战败之后,主动投降建奴,那乐子可就大了,不由得,张心里浮想联翩起来。

369、杨镐有救

    王化贞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张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真实历史上,广宁被努尔哈赤设计攻陷的事情,应该就不会发生了吧,以熊廷弼的能力,再加上他现在又不会被架空,辽河以西的明军在他的指挥下,就算不能荡平建奴,但起码说能守住,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留在朝野上下都在为王化贞成为天使,统御朝鲜兵马时,张府上,茅元仪带着隐藏多日的李易现身了。

    至于茅元仪和李易此来,却是对张有所求,而他们所求的,也是令张有些吃惊。

    “让我向陛下求情,救杨镐出来?”张府大堂内,张面对二人所求,有些意料又有些意外的说道。

    处理客巴巴、高进等人的事情时,张也见过了几次李易,对他也有了几分印象,他万万没有想过这个看着有些儒雅的中年人,会是个杀死人来,毫不手软又十分利索的杀手。

    对于茅元仪和李易这么冒死帮他,其实张心里自然是有疑问的,他也猜出这两个和杨镐牵连颇深人有其他要求,甚至应该和杨镐有关,但没想到这要求竟然是要他去救杨镐。

    “正是!属下和李易此来,就是希望国舅爷能出手,救杨帅出来。”茅元仪行礼回道,一旁的李易也是跟着行礼。

    “杨帅萨尔浒之败,我知罪不全在他,可是,这一败,我大明必须要有人承担责任,杨帅身为主将,自然难辞其咎。不过,也正是因此,陛下和朝廷难定其罪,这才留他一命,只将他关押在刑部,再作决断。”张说着看似和杨镐有关的话题道。

    李易十分有好感的看了眼张,刚才张改口称呼杨镐为“杨帅”,这让他十分高兴,可惜,对于战场厮杀在行的他,却是没明白张刚才话里的意思。

    不过,茅元仪听了,却是若有所思道:“国舅爷的意思,杨帅可救?”

    “嗯!自然是有救的。”张点了点头道。

    而后,眼见面前二人脸上喜色,又继续道:“其实,杨帅生死,全凭皇帝决断而已。然而,自萨尔浒战败后,神宗显皇帝、光宗贞皇帝,甚至到当今陛下,面对朝臣对杨帅的弹劾,都没有下令处斩杨帅,而只是在将杨帅下入诏狱后,一直未有其他旨意下达,似乎有意让杨帅在诏狱里,与外界隔绝。”

    “二位先帝和当今陛下,有意隔绝杨帅?”李易听了这话,一脸不可置信道:“这可能吗?”

    “应该是有可能的,不然,都这么久了,咱们听了多少朝堂里那些杨帅的政敌,上书弹劾杨帅,请陛下处死杨帅的消息,可是为什么就一直没听到下文呢?只能说,二位先帝和当今陛下,是故意把杨帅隔绝,保护杨帅的。”茅元仪明显比李易更懂些政治,经过张一番指点,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嗯,确实如此!二位先帝还有当今陛下,其实都不想要杨帅死。而既然陛下不想让杨帅死,那只要机会合适,杨帅便有得救出狱之法。”张跟着点头道。

    “太好了!杨帅有救了,我得赶快告诉杨公子他们,让他告诉杨帅其他亲属,不能让他们太担心了。”李易突然大喊道,让张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想过这个杀起人来,冷静无比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大惊小怪的样子。

    想来,还是因为杨镐的原因,使得这位杨镐的旧将,才会失态,变了样子。

    不过,李易的话,也是惊动了张。

    张听后,连忙提醒道:“杨帅能救一事,千万不可与杨帅家人说,否则,说不得会生意外。”

    “这……”李易有些不知所措的迟疑道,杨家人为杨镐的事情奔波忙碌那么久,他实在不忍心杨家人继续为杨镐担心。

    茅元仪却是有些明白,连忙解释道:“杨帅在朝中仇人不少,你若是现在出去把杨帅能救的消息传出去,指不得有多少人会想方设法弹劾对付杨帅,到那时候,要是因此害了杨帅,那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国舅爷阻止你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李易恍然大悟,而后向张行礼道:“那在下就听国舅爷的命令,出门之后,绝不乱传此事。”

    “好!一言为定!”张点了点头回道。

    心里面,看到茅元仪和李易高兴的样子,张不由有些感动羡慕,一个人能有这种在落魄之后,还这么不离不弃,想方设法帮他的下属,那还真是一种幸运。

    当然,这并不是说张因为感动,这才决定救杨镐的,毕竟,对于杨镐,张也是一直想着,倘若有机会,他会主动向朱由校求情,并且说服朱由校的。

    至于求情说服朱由校的把握,张觉得他还是蛮大的,毕竟,他可是记得,真实历史上,杨镐在天启一朝,就没被处死,只是到了崇祯手上,被崇祯和东林党翻出旧账给杀了。

    暂且不提崇祯和东林党人的操作,张就只关心天启对杨镐的态度,杨镐能在锦衣卫诏狱里活那么久,要是没有天启和他父祖的授意,恐怕早就被朝廷审了处斩呢,毕竟,萨尔浒战败,必须有人负责才行。

    茅元仪和李易因为总受到朝廷过一段时间就弹劾杨镐的事情的消息影响,因为关心杨镐的事情太多,加上又不知道朝野和皇帝的性格,所以看不清这事情背后。

    这一点,他们和大多数的人很像,所以才会有不少人都认为杨镐已经出不了牢了。

    不过,张因为有后世的记忆,再加上他也对天启熟悉,自然能把这事情看透,而其他人,却很难看透这事情。

    其实,万历帝、泰昌帝,甚至于当今的天启帝,他们都知道杨镐是个人才才,是个难得的儒将,所以即使杨镐要注定背萨尔浒战败的锅,在第一时间,就把杨镐下了诏狱,从而避免杨镐在诏狱里,又出现更大的意外事情。

370、杨家人联络内廷

    张府大堂里,三人神色各异,心里皆有想法。

    “属下敢问国舅爷,杨帅既然可救,那救他的时机何在?”过了一会儿,茅元仪理清了心里的头绪,想到了什么,又问张道。

    闻言,张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不知?”茅元仪听后诧异道,就是一旁的李易,也是一脸不信。

    说杨帅有机会得救是张说出来的,可是张却告诉他们,他自己也不知道救杨镐的时机在哪里,这不是故意逗他们玩的吗?

    当下,茅元仪和李易心里,不由得有些怒意,然而,因为张是大明国舅,可以帮他们救杨镐,所以他们并不敢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

    “你们别急,杨帅之事,事关重大,所以能救他的时机,自然是很难等的,而且朝中还有杨帅昔日的政敌在蠢蠢欲动,要是他们都知道了杨帅有救的消息,那恐怕之后救杨帅就更难了。”张回道。

    “可是,那也不能让我们干等救杨帅的时机吧?”茅元仪反问道。

    “没办法,时机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要是一般的事情,早就找到时机,去救杨帅了。”张回道。

    “那可如何是好?”茅元仪又问道

    “等!”张回道。

    “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要是杨帅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时机也都没等到的话,那该如何是好?”茅元仪又道。

    “所以,我也劝你们也得坐两手准备才行,等时机忽然是好办法,但如果是光等时机,而不去从其他方面去着手准备,那也不好。”张说道。

    “什么两手准备?该怎么做?”

    “很简单,两手准备你们得找其他的靠山,这样才能保证你们不会接连错过。”

    “我们已经投靠国舅爷了,自然要听国舅爷的。”

    “不!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你们这样,于我而言,救杨帅一事,你们仅仅投靠我是不行的,还是得找其他掌握生死大权者才行。”

    眼见张这么说,茅元仪便又问道:“那国舅爷以为,我们应该去哪里做第二手准备。”

    张想了想,而后慢慢说道:“依我看来,你们应该去司礼监哪里才对。”

    “司礼监?”张说了之后,茅元仪有些吃惊道,就是一旁的李易也十分震惊。

    “没错!正是司礼监!”张点头。

    “按理来说,司礼监是内廷之首,投靠他们,确实能救杨帅。可是,咱们和内廷的人也不太熟悉,又怎么结交内廷里的人呢?”茅元仪问道。

    听到这话,张不由对茅元仪怒道:“你跟了我,难道就不知道我和李进忠的关系吗?有我在,你害怕没机会让你们和内廷结交吗?”

    “这是属下孟浪了,望国舅爷息怒,属下……”茅元仪想到张和司礼监那个真实的老大李进忠之间,关系非常不错,赶紧说道。

    “算了,你们不用如此,这是我该做的。对了,你们要和内廷结交,那就得选一个杨家人做代表才行,这样的话,他才能让内廷愿意和杨家结交。”张说道。

    “是!”茅元仪、李易领命,而后离开。

    他们知道张的意思,用杨家人联络,才更能让内廷相信他们是为了救杨镐,也能让内廷相信,杨镐有很大机会听内廷的。

    看着二人离开,张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对于等待时机救杨镐,张自己都觉得不靠谱,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等到时机救杨镐。

    而且,最让张头疼可不是等时机的问题,而是就算等到时机,并且向朝廷提议,释放杨镐,恐怕就算皇帝想放了杨镐,可大明朝廷却不愿意。

    原因很简单,自然就是因为杨镐之前身为东林党的仇敌党派,和东林党人之间势成水火,其他人也许会顺着皇帝的意思,到时候同意,但是那些恨透了杨镐的东林党人,确实肯定不会让杨镐这么容易的被释放的。

    想想看,崇祯上台后,东林党继续揽握大权,原本在万历、泰昌甚至天启统治时期里,一直在他们手下,都活过命的杨镐,竟然就在崇祯登基后没多久,就被东林党人弹劾前事,而后被崇祯下旨处斩。

    这些事情,足以说明了东林党人对于原本非东林党的杨镐,可是恨之入骨,就算真实历史上,杨镐被关了这么多年,还是被东林党人处斩。

    因此,完全可以想想,一旦等到时机救杨镐,那会朝内外面临多大的阻力?

    不过,要是能救出杨镐,那就好了,毕竟,杨镐虽然有萨尔浒之败,但说到底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也许他被努尔哈赤和建奴逆贼打败过,可这也不能表明他无能。

    很快,张又想到好像朝鲜对于杨镐有极端的感恩,认为他对朝鲜有再造之恩,倘若日后有机会,或许派他和王化贞一样去朝鲜经略军务,也非常不错。

    至于张让杨家人去联系投靠李进忠,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就算杨镐出狱有救,让杨家人等到了时机,但很明显,他如果简单出狱,那肯定没什么好的职务安排他。

    相反,一旦杨家人和内廷结好关系,也许根本不需要什么等时机,只要李进忠等人日夜不停的在朱由校身边给杨镐求情,说不得朱由校会真的直接就把杨镐给放了的。

    而且,等到杨镐出狱,说不得李进忠那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好的职位给杨镐,从而让杨镐不至于出狱之后,成为一介布衣,或者干些普通小吏的杂事。

    张觉得,让杨家人主动去联络司礼监,给足李进忠、王体乾他们好处,然后再谈营救杨镐的事情,无论能不能立即把杨镐救出来,这对于杨镐而言,肯定是非常重要,也是非常好的。

    毕竟,有李进忠他们的帮助,张觉得再加上他的出面,以朱由校对他们的信任程度来看,不用等时机,说动朱由校放了杨镐,也是有可能的,剩下的,也就是看怎么应付东林党的阻力了。

    不过,对于肯定要创造出阉党的九千岁而言,对付不了东林党,他还玩什么?

    而如果他们不能第一时间救出杨镐,有九千岁照着,诏狱里的锦衣卫番子,谁敢动他们九千岁指名要照顾的人?自然是百般伺候着,说不得,杨镐之后在诏狱里的生活,不要太爽了。

371、杨勇持帖求李

    三日后,李进忠府邸外,一名身材壮硕的青年,拿着国舅爷张的名帖,前来拜见李进忠。

    此刻的李府门前,早随着李进忠近日的权势与日俱增,而变得门庭若市起来,不少人为了和李进忠结交,都到他在宫外的别府门前,等候求见。

    得知来人是拿了张的名帖,而张也派人知会过李进忠,介绍人去找他办事情。

    顾不得其它,李进忠让下人直接把来人请到大堂里,至于其他求见的人,让他们继续等。

    那人被李府下人礼遇般的请进李府,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是不由自主的跟着李府下人入府。

    这一幕,让得在李府外等了很长时间,都没见到李进忠的一众人,羡慕嫉妒恨无比。

    只是,就算他们心里有其他的想法,但在李府外,他们也只敢表露出羡慕的神情,同时互相讨论那被请进门的青年的来历,丝毫不敢有其他的神情言语,他们害怕失态被李府下人看见,到时候出了事情,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你叫杨勇?说吧,让国舅爷出面,来找咱家有什么事情?”大堂内,李进忠确认了那名帖确实是张的后,抬眼看了看进了大堂后,一直恭敬站在他面前的杨勇道。

    说实话,杨勇这般恭敬拘束的样子,让李进忠看得很是受用,而像杨勇这样恭敬的上门来见他的人很多,每一次的接见,都让李进忠觉得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当然,对于他为何会突然被人这般重视,李进忠自然也知道原因,无非是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这自然会让无数人巴结,使得李进忠不得不感叹,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这也让李进忠知道必须要牢牢保持住他的圣眷才行,否则,失去了朱由校的宠幸,那他就不可能还会有今天的权势,也不会被这么多人,这般的重视了。

    “见过李公公。”在李进忠问完话后,杨勇这才行礼。

    “嗯!”李进忠点了点头,而后又催促道:“你是国舅爷介绍来的,又什么事情就直说,咱家喜欢直来直去的爽快人,别和咱家在这里说话绕弯子。”

    这些天,因为接见了不少人,本就是赌徒出身,做事情喜欢快的李进忠,对于那些求见之后,磨磨唧唧,半天不把话题说到点子上的人,可是恨死了,要不是对方都带着不菲的礼物上门,看在礼物的份上,李进忠忍了下来。

    否则,说不得已经听得耳朵都要冒火的李进忠,会直接让下人把那些拜访的人赶出去。

    所以,今天见了杨勇,李进忠为了避免杨勇又和他绕弯子,直接提醒了杨勇起来。

    “在下明白!”杨勇行礼回道:“其实,在下此来拜见李公公,却是有事相求,在下的族伯因为打建奴不力战败,如今被下狱问罪,在下想求公公帮忙,为在下族伯美言几句,保他从牢里出来便好。”

    “保人吗?”李进忠呢喃了一句,而后说道:“建奴逆贼势大,打了败仗,也很正常,只要不是有其他的不法事情的话,咱家还是能保他的。”

    有着张的面子在,李进忠没怎么多想就答应,只是,他却没有去想,打建奴战败的将领多了去了,但因为打败就被下狱的,那可没几个,否则,要是他想到这一点,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了。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杨勇闻言,连忙不断行礼感谢道。

    “使不得!使不得!你是国舅爷介绍来的人,咱家力所能及的事情,当然不能不帮。”李进忠见此,连忙阻止道。

    其实,也不怪杨勇这么激动的感谢,实在是在救杨镐这件事情上,他和杨家人付出了太多,却没有收到半点结果,他都感到绝望了。

    他是杨镐的族侄,自从杨镐因为萨尔浒战败,被朝廷下狱后,就和其他杨家人一样,四处为杨镐出狱而奔波。

    然而,他们求的人,不是突然之间闭门不见,就是见了多有推辞,让他们连送钱打点的机会都没有。

    少数的愿意全力帮助救杨镐的人,也是官小职低,势单力薄,为杨镐求情说话,在朝堂里,连个浪花也说不起来,作用太小。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局面,杨勇和杨家人早有预料,却改变不了,只能厚着脸皮去求。

    想想也是,杨镐下狱后,正好赶上万历皇帝驾崩,泰昌帝登基,大力提拔东林党,朝堂里原本以浙党为首的最有话语权的杨镐所属的非东林党团体,彻底失势,分崩离析,而掌权的东林党又怎么会愿意为杨镐这么一个非东林党人求情说话?

    即使到了天启皇帝即位,也是一样,掌权的多为东林党人,而杨镐以前和东林党对立,他的大多数政治人脉,早因为东林党的夺权,而变得自身难保,哪还有可能出手救杨镐?

    那些不肯出面救杨镐的官员,就是因为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当然也不可能答应救杨镐。

    而杨勇和杨家人后来没办法,也去求了一些东林党人,不过,对方一听是杨镐亲属求情救杨镐,直接就给他们吃了闭门羹,见都不见。

    因此,今日见刚刚掌了内廷大权的司礼监李进忠公公,说愿意帮他救族伯后,知道这是最有希望救杨镐的一次的杨勇,这才激动的不像话。

    被李进忠阻止,杨勇这才醒悟他失态了,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堆会票,而后恭恭敬敬的放到李进忠身边的桌子上,请求道:“这是在下的一点儿心意,还望李公公笑纳。”

    李进忠眯着眼睛,粗略的看了一眼那堆会票,估摸着应该有两、三万两银子,心里暗道真是大手笔。

    当然,李进忠又在想待会到底要不要收杨勇的这笔银子,毕竟,他愿意帮杨勇,也算是希望张能欠他人情,日后好帮他。

    可是,如果待会他收了这些银子,那再让张欠人情,那就太小了,这该如何是好?

    一番激烈挣扎,李进忠决定还是先看看救杨勇的族伯要花多大代价,要是多得话,那他就收了这些银子;要是花的少的话,那就索性不要了。

372、普门医品

    “大手笔啊!杨公子!”李进忠似笑非笑的赞了一声,甚至因为那些银子,他对杨勇的称呼,可都变了。

    “李公公日夜伺候陛下,现在还要抽时间帮在下救族伯,一点儿心意,还望李公公不要推辞。”杨勇恭维说道,这话说得李进忠非常享受。

    “杨公子还真是识趣,说吧,你族伯是谁?”李进忠笑着问道。

    “回李公公的话,在下族伯,姓杨名镐。”杨勇回道。

    “杨镐啊……你说什么?杨镐?是那个前辽东经略,于萨尔浒之战战败的杨镐吗?”李进忠随意的念一句,而且突然就想到了什么,连忙焦急的大声反问道。

    闻言,杨勇心头一震,而后稳住心神,镇定的点头道:“正是!”

    说实话,杨勇担心李进忠因为杨镐而反悔拒绝的他,回话的时候,其实心里都紧张死了。

    李进忠得到确认,脸色顿时冷了,心中思绪万千,有些后惊的回道:“怪不得你准备了这么多银子,这钱,拿到手里可不简单。”

    杨勇听后,连忙苦笑道:“自从族伯下狱,我们为救族伯,也是准备了不少钱财的,可是却一直因为没地方花出去。”

    “……”李进忠笑了笑,但没有任何言语。

    对于杨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宋茜,李进忠心里明白,这种时候,朝堂里能帮杨镐求情也就知道那些身居高位的东林党人而已。

    可是,因为东林党人曾经和杨镐的对立关系,所以基本上那些东林党人都不愿意去救杨镐,所以杨勇也没机会送出去。

    抉择一番,李进忠因为张再加上钱的原因,又考虑到如果救了杨镐,杨镐肯定会归附内廷,有这几方面原因,最终李进忠还是决定答应。

    “杨公子,这会票咱家就先收下了,你族伯那里,等咱家有机会便向皇爷,好好为他美言几句。”李进忠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杨勇回道。

    “不过,倘若咱家救出杨镐后,咱家却是希望,杨镐若是能出来,他能好好和咱们内廷合作。”李进忠道。

    “这……”杨勇闻言,一脸犹豫道:“李公公,这话我做不了主。”

    “怎么做不了?”李进忠反问道。

    “在下族伯自从萨尔浒战败后,就被下了诏狱,由锦衣卫关押,至今,我都没和我族伯说过话。”杨勇回道。

    “这样啊,那也容易,你直接去诏狱里见你族伯,和他说说话,那不就好了?”李进忠回道。

    “可是诏狱是那么容易就能进的!”杨勇直接回道。

    “这有何难?你把我的名帖带着,去锦衣卫那里,找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把你要做的事情告诉他,他会让你见到杨镐的。”李进忠回道。

    杨勇听了这话,立马又是不断感谢起李进忠来,就差对李进忠说效忠他,马首是瞻云云。

    之后,得到李进忠的照顾,杨勇拿了李进忠的名帖后,便出门离开李府,准备过几天抽时间去找骆思恭。

    李府大堂里,见杨勇背影越来越远后,李进忠一边点着手中的会票,一边暗想今天张推荐这人来找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本只是以为张有些事情不能直接插手,所以这才把杨勇介绍给他的,只是,李进忠没想到,原来不是因为杨勇有事,而是因为杨勇的事情,一般人管不了,这才介绍给他,让他来办的。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能救出杨镐,以杨镐现在在朝廷处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面对东林党的处处紧闭,杨镐要是得救,那为了自保,他也只能投靠内廷。

    半个月后,辽东广宁城。

    辽阳、沈阳失陷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因为参议王化贞当初运气好的出色表现,广宁城内不敢说繁华,但也算十分安稳。

    广宁城衙门内,一身官袍的王化贞,正在屋子里,静静的给一位躺在床上的老者把脉。

    看王化贞那切脉的样子,说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其实也并不为过。

    其实,王化贞在朝为官,最让其出名的不是政绩,而是他的医术高超,要是放在民间,附近百姓称呼他为“神医”,那都不为过。

    说王化贞是一个高明的医匠,其实并不为过,因为他不光实践能力很强,导致朝中很多达官显贵,特别是东林党内人会直接找他看病,间接让他背后有一股庞大的政治人脉外,它还有非常了不起的医学理论知识。

    这一点,从王化贞以《本草纲目》为蓝本,根据他多年治病的实践经验,将各种单方、验方按病名分为中风、破伤风、伤寒、瘟疫等一百五十余类,著成《普门医品》一书,共四十八卷,堪称大明另一部医学经典。

    甚至到了后来螨清康熙年间,还有御医不断补充完善《普门医品》,用作宫廷医用,由此可见,这本医学经典,确实有一定的不凡之处。

    张对于王化贞会医术,而且还是神医,确实一点儿也不清楚的,否则,要是他知道这事情,那肯定会觉得奇怪。

    毕竟,但凡治病救人的人,多数都是善良的品德高尚的人,可到了王化贞这个小人身上,那就实在是让张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王化贞医术高,其实还没什么,关键是他给官员看病的同时,还极善于处理朝中官员之间的关系。

    说实话,明末时,内阁大臣的能力远不如张居正、高拱那帮人,但内部党争却更为惊心动魄,错综复杂。

    而王化贞是东林党领袖、首辅叶向高的门生,但又和楚党等其他派系关系不错,甚至后来连阉党对他印象也很好。

    在朝廷之中,王化贞可谓如鱼得水,春风得意,可惜,终究只是小人品性,白费了他那么高的医术。

    今日,王化贞看病的人,正是现在生病的薛国用,而王化贞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的给薛国用看病,也是为了加深他和薛国用之间的信任,好为他们东林党之后的计划做准备。

373、会伪装的王化贞

    “咳!咳!咳……”

    病榻上,薛国用衰弱的声音,不断咳嗽着,旁人一听,便知朝廷这位辽东的封疆大吏的身体情况,明显不是太好。

    “肖乾,我的身体如何了?”待王化贞收回把脉的手后,薛国用平缓了气息,问王化贞道。

    “这……”王化贞闻言,脸色迟疑,没敢立即回话。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就直接告诉我,不要像之前那样瞒着我什么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绝对不会像你说的调养就好的。”薛国用似乎早有预料王化贞会有这反应,一脸认真的说道。

    闻言,王化贞这才大着胆子,行礼说道:“回巡抚的话,巡抚之病甚重,要是注意调理,精心修养的话,或许还有数年可活。可若是不调理的话,能再活多久,那可就难说了。”

    没了顾虑,又被薛国用指明要明说,王化贞心里明白薛国用心里已经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了,所以也就不再隐瞒,把他想到的结果说了出来。

    “果然如此!”薛国用听后,抬头望着床榻上空,像是看到什么解脱了一样道:“看来,老夫是要亡于任上了。不过,这样也好,老夫也算是死得其所,只可惜,也不知老夫还能不能看到王师平定建奴逆贼的那一天!”

    “巡抚何出此言?建奴贼逆,不过胡虏宵小尔,待朝廷休养生息,蓄养精力,整合了兵马,就一定可以一战而定建奴的,巡抚只需调养好身体,等到时机一至,我大明王师必然可以马踏建奴,收复辽东。”王化贞见薛国用这么丧气的说话,连忙劝解道,他知道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博得薛国用的好感,好让他薛国用可以更加信任他,使得他可以在薛国用生病的时候,继续代替薛国用巡抚辽东。

    “也许吧!希望老天能多给我薛任卿点活的日子,看不到朝廷平定建奴,我心难安!”薛国用带着渴望的语气叹道。

    “任卿”却是薛国用的表字,他是陕西洛南三要川人,字任卿,号献我,也算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好官。

    在文臣精通的治政能力上,薛国用自然是有的,但在军事能力上,薛国用和大多数儒生一样,没什么功绩,不过,他却是和那些志大才疏的文臣不同,做事小心谨慎,没出过什么大纰漏,算是进取不足,守成有余的一个人物。

    自己的病自己知道,薛国用心里明白,假如大明真的能像王化贞说得那样,快速修生养息的话,那大明确实有机会快速平定建奴。

    只是,机会有是有,但也非常困难,毕竟,努尔哈赤那老狐狸,经过这么多次交手,谁都不敢小觑。

    否则,指不得又一次萨尔浒和辽阳、沈阳的败仗出现,而如果那样再败的话,那大明在关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们败的?

    薛国用心里清楚,大明现在除非有绝对优势,不然千万不能再轻易行动,否则,被努尔哈赤抓到机会,那样的话,对大明就更不利了。

    所以,对于重新起复的熊廷弼提出的以守为主的三方布置策略,薛国用心里是赞成的,虽然这样的话,明显会让他这个时日无多的辽东巡抚,看不到剿灭建奴的那一天,但这样的话,远比大明可能有被建奴抓住机会反攻,好的多。

    因此,薛国用又硬撑着力气,对王化贞道:“肖乾,这些日子,我卧病在榻,辽河以西,都靠你维持,真是辛苦你了。”

    “巡抚哪里的话?要谢还是该卑职感谢巡抚才是,若非巡抚授予卑职职权,卑职也无机会维持如今局面。”王化贞一脸感激道。

    这倒不是王化贞装的,虽说他代替薛国用处理了很多政事,本身是有其它目的的,但是,薛国用能一直信任他,让他代理行事,这却是真的让王化贞非常感动的。

    “你做得很好,不必自谦。”薛国用夸了一句,而后又告诫道:“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做了这些事情,就沾沾自喜,建奴非普通胡虏,努尔哈赤也非一般胡酋,行事切记,一切皆需谨慎。”

    “巡抚说得极是,卑职记下了。”王化贞一脸诚恳的接受道。

    “嗯!记住!辽东之事,熊经略看得最为透彻,他所提基本,也是我认可的,你日后只要尽心按照熊经略的布置行事便可。这样的话,假以时日,我若是归去,你如此尽心,我才能放心向陛下举荐你……”薛国用微微点了点头,嘱托道。

    “巡抚安心,卑职必尽心竭力,完成巡抚之托。”王化贞又行礼道。

    说完之后,王化贞故意低下脑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这话,薛国用之前就对他提过,不过王化贞却对此不以为意,大明国力那么强,建奴这么弱,还需要怕那些胡虏逆贼吗?

    在王化贞看来,建奴和努尔哈赤都不需要过于在意,大明前面大败,都是中了建奴逆贼的诡计而已,而只要大明不再给建奴得逞的机会,堂堂正正得出兵建奴腹地,与其野战,那就一定可以打败建奴的,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还要他在熊廷弼下面,好生辅助,这怎么可能?

    早知道,王化贞恩师叶向高,在王化贞运气突起后,早就给他安排了一道顺利的执掌辽东的仕途途径,完全能够和熊廷弼分庭抗礼。

    若是原本,职位不高,王化贞或许会考虑辅助熊廷弼,可是现在,他的机会这么多,王化贞又不是没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愿意在熊廷弼之下,听他的命令行事了。

    因此,王化贞早有打算,先在薛国用生病时装一波,让薛国用心甘情愿的让他帮助处理事情。

    等到薛国用死了,或者不再做辽东巡抚后,王化贞便会在背后东林党人的帮助下,登上辽东巡抚的位置,与熊廷弼对立,和熊廷弼抢权。

    王化贞相信,有着朝廷中枢里的东林党人的帮助,他肯定可以从熊廷弼那里不断地夺权的。

374、怎么去朝鲜了?

    侧着脑袋,薛国用稍稍斜躺着看了眼王化贞,心里也有一番盘算。

    仕宦多年,薛国用也是人老成精之辈,对于王化贞这么明显的莫名帮助,经过这么多时间的观察,他自然也能明白王化贞的目的。

    再加上,王化贞的恩师,内阁首辅叶向高也给他写过密信,信里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内里让他照顾王化贞以及东林党人要在王化贞身上有大动作的言语,薛国用却是可以读得出来的。

    不过,因为知道王化贞医术了得,并且王化贞代替他处理政事也处理得好,生病的薛国用也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王化贞施为。

    然而,相处日久,薛国用心里却是有那么些感觉,王化贞心计深,恐怕他的真实想法,并不只是他表面上表露的那些。

    当然,这些薛国用其实也不在意,王化贞具体想做什么,他无所谓,只要他和他背后的东林党不搅乱辽东大局便可。

    否则,要是再出一个袁应泰,那就遭了,所以,薛国用才会这段时间三番四次的提醒王化贞。

    只是,因为王化贞善于隐藏,所以他到底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薛国用却是看不出来。

    当然,就是看出来了,薛国用貌似也没办法改变王化贞早就被安排好的仕途路线了,毕竟,他背后正主政的东林党人,权势滔天,即使薛国用是封疆大吏,也对付不了。

    哎,也罢,事已至此,只希望东林党人别再重蹈袁应泰的覆辙了!

    薛国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

    “肖乾,算了,这里……”就在薛国用打算放任王化贞,不再去想东林党的事情,让王化贞离开时,他的卧室外,突然传来一阵衙门内的吏役的大喊声。

    “巡……巡抚……天……天使来了……”

    因为跑得急迫,那吏役的声音喊得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冲进屋子的时候,甚至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进屋子了。

    “咳!咳!不知礼数的东西,胡闹!”薛国用见此,咳着嗓子,就对那吏役喝骂起来。

    王化贞见此,连忙劝薛国用道:“衙门仆役,皆有训练,一向有教养,今日这般慌张,必然有原因,且让卑职询问便知。”

    说完,王化贞转头就问那吏役道:“你为何这般慌张入内?”

    那吏役闻言,先是看了一眼薛国用,见这位衙门的最高长官点头后,平了平气息,这才行礼道:“回禀薛巡抚、王右参议,朝廷派来的天使已经入府了,小人是来通知二位来迎接天使的。”

    听了这话,薛国用和王化贞当即大惊。

    “快!快!扶我起来,咳!咳……”薛国用连忙对王化贞说道,他可不想因为生病,而失了君臣大礼,落下个大不敬的坏名声。

    “是!”王化贞也是如此,不敢坏了名声。

    而虽知薛国用不该去接旨,但此时的情况,也顾不得王化贞说薛国用爱惜身体了,他们文人,除非万不得已,明显是名声最重要,哪怕为此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就在两人慌张的准备接驾时,屋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薛巡抚就不必起身了,出京前皇爷叮嘱过咱家,说薛巡抚身体不好,不必要的事情就不要惊动薛巡抚了。而且,咱家带来的这道圣旨,也不是给薛巡抚的,而是给王右参议的。”

    声音说完,薛国用和王化贞闻言,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中年太监慢慢进了门,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守卫四周。

    这套队伍的人员设置,二人明白,那就是朝廷派来宣旨的队伍。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事艰难,辽东危急,朝廷三方布置之策,为求周全,刻不容缓……”

    “朝鲜之师,乃建奴逆贼东北之刺,如鲠在喉,不以良臣干将统之,朕心不安……”

    “今户部右参议王化贞,于危急之时,镇守广宁,驻防辽西,令建奴逆贼不得寸进,实乃大功,足安朕心……”

    “故,升户部右参议王化贞为右佥都御史,加兵部侍郎衔,提广宁兵卒一千,经略朝鲜。望尔不负朕望,捷报往传……”

    广宁城衙门的院子里,香堂等物摆好后,在锦衣卫的监督下,传旨的太监在合法程序下,取出圣旨,宣读了要王化贞去朝鲜经略事务的旨意。

    待旨意宣完,王化贞第一个就不相信,认为这圣旨是假的。

    毕竟,他早就和他的恩师叶向高商量好了,要等薛国用因为身体原因,退下来后,或者是薛国用真的不在了,就让他上位,然后利用辽东巡抚的职权,再加上东林党在朝廷中枢的权势,和熊廷弼抢辽东的权利的。

    怎么突然间,朝廷要让他去朝鲜了,这明显不对啊!

    要是往常,王化贞没机会掌握辽东大权的话,让他去朝鲜经略,他肯定是乐呵呵的屁颠颠的去上任。

    可是,现在不同,辽东和朝鲜,这两个地方虽然靠得很近,但在任何方面,明显朝鲜都不如辽东好,因此,现在叫王化贞弃了辽东去朝鲜,明显是不可能让他接受的。

    然而,不管他王化贞接受不接受,这圣旨是不会有假的。

    所以,就在王化贞因为旨意的问题,开了小差,想着辽东巡抚和朝鲜经略两者的区别时,那传旨的中年太监,见王化贞好半会儿功夫没动静,却是有些不满了。

    当然,不只是那中年太监不满,就是其他一同接旨的衙门内的人,眼见旨意读完,王化贞还不领旨,都面面相觑的看着他的背影。

    不少人心里都在想王化贞是不是因为要去当大官立功,心里激动,所以忘了领旨的礼仪了,要是那样的话,这乐子可就大了。

    “王右佥都御史,还不领旨谢恩?”终于,那中年太监忍不住了,出言提醒了一下王化贞。

    被这话惊醒,王化贞才明白他走了神,明白事已至此,他无济于事,只能领旨谢恩道:“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王化贞说完,衙门里其他迎旨的人也跟着谢恩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375、浙兵训练

    “王经略,恭喜!恭喜啊!”

    在王化贞上前接圣旨的时候,那宣读旨意的中年太监,笑着向他恭喜了起来。

    “同喜!同喜!”王化贞苦笑着回道。

    而后,想到刚才接旨时,他拖延了不少时间,担心这种小事,会被那太监和他带来的锦衣卫,在他们回京后故意传他的坏名声,王化贞从那太监手中接了圣旨后,便暗中从怀里,掏了一堆会票,快速塞到那中年太监手里。

    塞完之后,王化贞又笑着对那中年太监道:“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思,算是请公公和各位属下喝茶的钱,以表我感谢诸位远来传旨的心意。陛下旨意催得紧,恕我不能专门为诸位接风洗尘了,还望诸位理解。”

    “王经略说得哪里的话,陛下的事情当然是最重要的,我们哪里需要经略陪着。”那中年太监笑着说道,心里面已经是计算着待会儿怎么和一路来的锦衣卫番子分王化贞的钱了。

    虽然这太监没细看王化贞塞了多少会票,不过按照他摸的感觉来看,应该有个几百两,他觉得他拿个一百两,剩下的让那些锦衣卫去分,那也不过分。

    心里面,这太监也是暗道王化贞识趣,否则,要是王化贞不把他们这些千里迢迢来宣旨的人孝敬好,就凭刚才王化贞接旨时的迟疑,他们就有好多种说辞让王化贞在京师没什么好名声,最后搞得他仕途都没了。

    现在,随着王化贞的孝敬来了,他们拿人手短,又怎么会回去再针对王化贞呢?

    却说王化贞接了旨意,一面让人去自己居住的地方收拾衣服细软,一面又连忙去薛国用休息的屋子。

    毕竟做了一段时间的薛国用的下属,王化贞知道他去朝鲜,应该和薛国用说一声,告别一下。

    虽然本身接触薛国用,王化贞就有着其它目的的,但是这并不妨碍王化贞在明知他要去朝鲜,原本接近薛国用的目的完成不了后,就不再和薛国用搞好关系。

    表面上从来不势力,别人有病求助,就主动相帮,这正是王化贞能和朝廷各方人士都有不错的私交的原因,只能说,王化贞表面上伪装得很好,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危急时候,他才会显露真性格。

    那太监宣读圣旨的声音不小,薛国用虽然在屋子里休息呆着,但还是基本上听清楚了圣旨的意思。

    听到王化贞要被调到朝鲜后,薛国用心里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就算王化贞的心思他猜不到,可他也不用担心王化贞插手辽东的战事,插手熊廷弼的指挥了。

    “肖乾,此去朝鲜,万分小心。朝鲜之兵,难敌建奴逆贼,不过依三方布置之策,朝鲜只是牵制建奴逆贼而已,真正到了反击进攻时的主力,却是我辽东兵。”

    薛国用语重心长的提醒王化贞道:“所以,肖乾要是遇到建奴逆贼,也应该不是建奴逆贼之主力,若是敌军不多的话,也并非不可一战。要是能利用这机会,多赢一些胜仗,那肖乾日后的前途,也必定不可小觑。”

    “承蒙巡抚吉言,在下不胜感激。”王化贞感谢道,心里面,他却对薛国用的话不以为意。

    因为圣旨已出,王化贞升了官,按理不再归属薛国用管,所以不在自称属下了。

    其实,对于一直想自己做一方封疆大吏的王化贞而言,他本来就不喜欢在上官面前自称下属,如今旨意出,正好也算满足了他的愿望。

    “好吧!你知道就行了,那便走吧。只是,你走了,还有谁人能治得了我?”薛国用并未理会王化贞言语中突然改变的称呼说道。

    对于王化贞心里的野心,薛国用早有预料,所以对他突然改变称呼,也并未不满,而且王化贞升了官,对他还比较尊敬,这更让薛国用满足。

    或许,这就是王化贞日后能在战败后,依旧能在各方游走,并且能活得滋润的原因。

    “巡抚不急,你的病多休养便好,我不论在不在,其实也没什么用处。”王化贞回道。

    “哎……好吧,那你走吧!”

    在病榻上和王化贞聊了几句后,薛国用勉励了王化贞几句,就以需要休息为由,下了逐客令,让王化贞离开了。

    看着王化贞离开的背影,薛国用心里不由有些不舍,毕竟,虽然王化贞离开,代表着辽东局势安稳,但对他而言,王化贞这样的医术高明的人离开,明显是个损失。

    而且,广宁城内,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医匠,能代替王化贞替他治疗,那就很难说了。

    回到广宁的住处,王化贞便匆匆写了一封密信,让亲信快马送入京师,交给他的恩师叶向高。

    王化贞心里有太多的不解,为什么原本东林党内部制定的计划改了,虽然如今做了朝鲜经略,但对于能掌控辽东的权势,王化贞心里还是十分惦记的。

    翌日,收拾完行李后,王化贞带着几名亲信仆人,在广宁城点了一千兵卒后,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广宁城。

    因为朝鲜和辽东之间的陆地已经被建奴阻隔,所以王化贞和他麾下一千兵卒,不能走陆路,只能沿海路,前往朝鲜。

    京师,一处不大的军营里,数百人正拿着军器局特地制造的浙兵的装备在练习。

    “呼……哈……”

    校场上,数百兵卒正按照各自兵将的要求,训练浙兵的阵法。

    张正在张可大的陪同下,进了校场,认真观看这这些兵卒的训练情况。

    “国舅爷,我在浙兵的那些老部下已经都带来了,而且朝廷也送来了当时浑河之战后,侥幸生存的数十名浙兵。有了他们,下官才能更加的了解浙兵的训练,知道该怎么训练队内球员了。”一边带着路,张可大又一边向张解释着如今他手下爱你定的异常。

    “嗯!不错!那我就有劳张将军了。”张看着那些有些成型的浙兵,十分感谢道:“要是没有张将军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召集这么多的人手,训练他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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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好国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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