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随着韩彪和其他几个太监,带着酱菜离去,张又带着王维栋返回了六必居。
既然来了这几百年前的酱菜老字号,自然是要买些酱菜回去吃吃,看看老祖宗的酱菜味道,和后世有什么区别不是?
买了酱菜回府,却被守门的大宝告知府里来了人,却是茅元仪来了,看样子还很着急。
这倒是让张有些意外,毕竟茅元仪在客巴巴之死里,也充当了不小的角色,若非清楚茅元仪是个忠心的人,张说不得都有用了茅元仪,再杀了他的打算。
终究这种要命的事情,可不是讲不讲诚信道义的时候,要不是茅元仪有大才,而且他手里还有个张都不知道的杀人高手,张才不会留着他这个隐患。
故而,在张听了茅元仪建议,借了兵在京师大张旗鼓的查案时,为了让茅元仪避风头,张在那次毕懋康登门拜访献出自生火铳的图纸后,张便安排了一处地方,让茅元仪带着人打着帮毕懋康研究新式火器的名义,一边真的帮毕懋康研究,做助手,另一边却是让茅元仪深居简出,这段时间不要经常露面。
当然,毕懋康也是老官员了,而且官做的不低,自然家里有积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充足的资金,做科技研发的事情。
发明创造这些科学研究,从古至今,除了本身就有超高的智商天赋外,最重要的还是得有钱,这可比读书老科举花得钱更多,而且是博运气,赌有没有机会靠着发明,收回投资成本的事情。
因此,能一边发明创造,又能一边考科举中进士做官,毕懋康除了本身就聪明外,家里有钱也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在京师,毕懋康其实也有他自己的别府的。
所以,张让毕懋康天天都要往他准备的偏僻场所搞研究,这自然让毕懋康颇有微词,毕竟,搞科研技术的人,最讨厌每天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交通来往的琐事上。
而张安排的地方,明显比起毕懋康的别府,不如毕懋康的别府,让他住的舒服,自然让毕懋康有所怨言。
好在,当张说了以后那里可能会是新的军器局所在后,毕懋康终是忍了下来。
当然,张说那是军器局新的地点,也不是骗毕懋康的,终究军器局从工部被抽离后,肯定不能在原来地点了,而张心里也是想找一个更偏僻的地方,研发新式军械,毕竟原来的军器局里面关系复杂,若是还在里面研发,说不得会造成技术泄漏什么的,张可不想发生这些事情。
有着毕懋康的掩护,茅元仪待在新的军器局所在,虽然出现得少,但很明显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只是,张可是严令茅元仪没有事情不要擅自离开,可他这次主动来张府找张,不由得让张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心里带着疑惑,张让大宝把茅元仪找来,在张和府邸里张之极那帮勋贵打了招呼后,张怕茅元仪有私密事情要谈,便带着茅元仪,一起去了后院一处无人的屋子里商讨事情。
和张想得一样,茅元仪此来,不为别的,只是告诉张,当初他受张指使,雇佣的凶手回到京师了。
听到这消息,张顿时一惊道:“他被发现了吗?要被抓了吗?”
张以为,茅元仪之所以来,是因为那凶手已经在京师被发现了,所以来找张商量对策。
不过,茅元仪却回道:“并非如此,暂时应该安全,这事情只是他觉得京师更安全,所以当初行刺后,他根本没离开顺天府,而是隐藏在乡野,这两日才入京城的。”
“京师更安全?他真的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把我们都拖下水?”张闻言,脸色铁青道。
毕竟,有这么一个大雷安在京城,这如何让张心安?
要是顺天府和东厂、锦衣卫的人查到他,张岂不是要暴露?
虽然如今东厂随着卢受死了,群龙无首,倒是少了些危险,然而,毕竟还有顺天府和锦衣卫在,胡维霖和骆思恭这两个老狐狸,可不能小觑。
见张有些发怒,茅元仪连忙道:“国舅爷,这事情也不能怪李易,要怪就怪属下。”
“李易?”张呢喃问道。
“嗯,这便是属下当初雇佣的杀手名字。”茅元仪回道。
“你说你怎么安排的?这李易办事虎头蛇尾,他藏到乡野还好,官差不一定能查到,如今回到京师,说不得就会被发现可疑之处,这让我如何能够心安呢?”张指责道。
闻言,茅元仪主动揽责道:“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他,是属下当初确信他的手段,让他行刺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在官府查索京师无果后,直接堂而皇之的入京了。”
“哎……事到如今,如之奈何?他若是被抓到,吾命休矣!”张哀叹道。
心里面,张也知道这事情不能怪茅元仪,而且就是张自己也有责任,毕竟,当初他们谋划杀人时,张可是全部交给茅元仪谋划的,没成想,这信任就出了事,杀手的后路竟然出了问题。
“当初,属下猜测客氏死,陛下震怒,肯定会四处搜查疑犯,属下担心若是指定李易杀人四处逃命反而暴露他,便让他到时自行选择如何躲避追捕,没有下死令,不成想,躲来躲去,这家伙竟然胆大的自己躲回了京城了。”
茅元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事情虽然如此,但国舅爷却是不要太悲观。李易回京师,其实说不得正如他所说,会更安全,也不一定。”
“他说更安全?”张疑惑道。
“正是!毕竟,京师这些日子,顺天府、东厂、锦衣卫,可都查了个遍,只是在京师黑市上找到些线索,其他的并没有查到,想来,此时他们的注意力,应该在京师周边各省追查才是,而不会继续仔细搜查京师了。毕竟,按理来说,正常的犯人,杀了人后,哪里会敢在杀人地话附近待着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闻言,张不由自主的说了这句话。
302、替死鬼有了
“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茅元仪闻言,呢喃念了一句,而后眼睛一亮,点头应道:“正是如此!李易说京师周边排查来往行人,特别是有军籍者,愈发严密,故而他担心总躲在乡野之中,会被乡间之人察觉他这个外地人异样,再加上他认为京师周边排查力度大,那么京城里,必然排查力度小,所以这才冒险入城躲避的。”
闻言,张想到什么,连忙问道:“李易入京后,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吧?他是怎么找到你,并和你联系的?”
张担心李易其实已经叛变,现在正带着官府的人来寻找他这个幕后主使者了,不然他让茅元仪躲在新的军器局里,李易又不知道地点,怎么可能找到他?
听了这话,茅元仪显然也猜出张担心什么,连忙解释道:“李易寻得属下,是通过杨公子找来的。”
“杨公子?他是谁?”张不解道。
“他是杨帅的族侄。”茅元仪解释道。
“杨帅?”张呢喃了一句,而后想到了什么,脱口道:“杨镐!”
“正是杨帅!”茅元仪确认后,便解释道:“那杨公子名杨勇,自从杨帅因萨尔浒战败下狱后,杨家人四处寻关系人脉,想方设法救出杨帅,杨公子便是其一,如今他便在京师。属下与杨公子当年在辽东就十分交厚,此番去新的军器局,也是担心会有什么事情,便告知了杨公子新的军器局所在,李易入京,寻不到属下,便去杨公子那里打听,然后托杨公子相助,才联系到我的。”
“原来是这样!”张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又继续问道:“那杨勇能信任吗?行刺的事情他知道多少?”
“回禀国舅爷,行刺客氏之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属下自然没告诉杨公子,而李易也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应该也不会告诉杨公子的,杨公子帮李易联系我,想来李易是找的其它什么理由蒙混的。”茅元仪道。
“希望如此吧!”张又叹了一口气道。
眼下对于李易有没有向杨勇透露什么实情,张也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了,毕竟,就算他知道杨勇已经明白客巴巴被害的内幕,现在去补救也晚了,总不能杀了他吧?
那样的话,以茅元仪和李易看着和杨勇交好的样子,说不得会逼二人反水。
到时候,把茅元仪灭口容易,可要把根本不知道行迹的李易灭口,那可就难了,所以,在如今还没有对他不利的征兆出现,张只能自我催眠杨勇不知道实情,相信李易不会犯傻吐露实情,不去想杨勇知道实情的不利后果。
不过,想到杨勇的身份,张也是反应过来问道:“这么说来,那李易应该是杨帅在辽东的旧将吧?”
茅元仪闻言迟疑了一下,而后点头道:“正是!”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把杨帅和杨公子都说出来了,茅元仪知道在隐瞒李易的身份也没什么用了,毕竟张若是想查,肯定能查到李易和杨帅的关系,所以直接承认了。
“怪不得!原来是随杨帅杀鞑子的辽东悍将,怪不得如此厉害!”张摇头大赞道。
“确实如此!李易从援朝战役时,就跟在杨帅身边,后来更成了杨帅的家将,厉害无比,说他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茅元仪点头道。
“这样的话,那看来李易那边,暂时来说,确实应该没什么问题。”张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当然,张只顾着想他现在的安危,也没去细想茅元仪、李易和杨勇三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也没看出茅元仪招李易来帮他,其实是有着其他的一些目的的。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然而,国舅爷,李易的安全,其实也只是暂时的,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赶快把客氏的案子了结才对。只有客氏的案子结案,官府不再查人,李易在京师里,才是安全的。”茅元仪提醒道。
张听后点头道:“确实,本来我还想把这搜凶犯的戏再演些日子,不过现在李易回京师的话,那就必须尽快了结这事情,否则,他若是被官府中人发现异常,那可对我们极为不利。”
说到这里,张转而问道:“只是,客氏的案子该怎么了结呢?本来我是想让高进做我的替死鬼,谁知道这家伙鬼精着,我废尽心思,他也只承认他在军器局贪腐,其他的罪名一概不承认。”
“本来,我想先关他些日子,放点假消息,让东林党那些人慌张,然后从中浑水摸鱼,没想到卢受突然卒了,导致东林党那帮人眼下为了争权,都不管高进了,全部都去帮卢受争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去了,让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张把他这些日子干得事情,简单和茅元仪说了后,一直待在军器局,对外面事情只知道卢受死了的这种大事的他,也没想到张这些日子搞了这么多事。
消化这些消息好半会儿后,茅元仪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破局,突然他想到来时看到张身边那身材壮实王维栋,便下意识的好奇的询问起了王维栋的来历。
对于王维栋,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便把他发现王秀莲和魏朝后,救了王维栋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说的时候,张不由自主的提了下,魏朝和客巴巴之前在宫里是对食夫妻,只是后来两人之间,矛盾不断,摩擦不少。
不成想,茅元仪听后,却是突然眼睛一亮,兴奋道:“国舅爷,这替死鬼,咱们有了!”
“嗯?”闻言,张疑惑问道:“谁?”
“高进和魏朝。”
“他们?”张听后,仿佛有些明白,却又有些糊涂道:“怎么让他们做替死鬼?”
这种感觉,于张而言,就好像后世做数学难题时,知道结果就是这样,但怎么把结果算出来,却是没有任何头绪。
对面,茅元仪慢慢说道:“很简单,只需如此……”
303、两面进行
却说韩彪回了宫,赶紧找到王秀莲,告知他亲眼见到王维栋,得知王维栋已经得救的事情。
同时,韩彪还告诉王秀莲是国舅爷张救了她弟弟,以及张要求王秀莲不能声张王维栋的事情。
王秀莲听后又喜又惊,喜的自然是亲弟被救,不用遭受牢狱之灾,以及其他不知道的惩罚,而惊的却是她弟弟竟然是当朝的国舅爷救的,这让王秀莲如何敢想?
“秀莲,维栋怎么认识国舅爷的?看国舅爷的样子,也不太像是维栋的熟人,可为什么国舅爷愿意为了维栋,得罪英国公府呢?”韩彪一脸疑惑的问道,他不觉得王维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值得炸张出面。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昨天宫里有个奇怪的官员,找到我,说可以帮我救维栋,还问我救了维栋怎么联系我。”王秀莲说道。
“官员?”韩彪闻言,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他是几品的?”
“从五品吧!”王秀莲想了想说道。
闻言,韩彪带着几分惊奇目光道:“大妹子,若是我记得没错,国舅爷被陛下任命工部员外郎之职,就是从五品的官。”
“什么?彪哥你的意思是昨天和我说能救维栋的人,是当朝的国舅爷?”王秀莲听后,很快想到了什么,震惊道。
“嗯!应该如此!”韩彪点了点头道。
一时之间,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太相信,可在他们把所见到的张的相貌简单描述一遍,再加上韩彪是在帝后大婚时,真真切切见过张的,自然,即使他们依旧感觉这事情很不可思议,但王维栋是国舅爷张搭救的这事情,却是真的,而且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情!
“这怎么会?”王秀莲依旧不敢相信道:“国舅爷为什么要救维栋?这没道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别急!大妹子!国舅爷既然肯出手救维栋,自然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得会是好事了。”韩彪安慰道。
“好事?”王秀莲呢喃了一句,而后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吧?我们和国舅爷无亲无故的,国舅爷怎么会帮我们?说不得不是好事,而是大大的祸事。”
这话叫韩彪听了不知道该怎么接,想到张对他的吩咐,韩彪便索性转移话题,叮嘱道:“对了!国舅爷让我告诉你,王维栋被救的消息,不允许你在宫里透露,更不允许泄露是他出面救的维栋,特别是对魏朝那家伙,更是一个字也不能说。”
“什么?魏朝?还不让我泄漏半个字?”王秀莲听到这消息,一脸疑惑道,她不明白张到底要干什么。
当然,虽然说亲弟弟被救的这种好事,若是不能向身边好友透露,王秀莲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毕竟谁都愿意和朋友分享喜悦不是?
但是,想到王维栋是张救的,倘若不按照张的意思去办,得罪了张,以张的能力,说不得怎么把王维栋从牢里救出来,也能怎么再把他送进去,所以,王秀莲自然决定,听从张的命令,决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
不过,张这么在意王维栋被救的事情,而且还叮嘱不要告诉魏朝,这却是让王秀莲狐疑起来。
很快,王秀莲思索道:“说来,昨日我求魏朝搭救维栋时,国舅爷却是把一切看在眼里,这才问我要不要救维栋的,这里面,会不会有国舅爷救维栋的原因呢?”
“魏朝?”闻言,韩彪面露思索之色,他想到见到张时,张对魏朝的不满语气,不由怀疑道:“会不会国舅爷和魏朝有仇?所以在知道你和魏朝的事情后,这才问你话的?我今日在六必居见国舅爷时,也是听出国舅爷似乎对魏朝有些不满。”
“这样吗?”王秀莲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点了点头深思道:“若是这么说,那确实是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王秀莲又话锋一转道:“没想到求来求去,最后还是因为魏朝那混蛋,才救了维栋,看来,我真要好好报答他才是。”
王秀莲说着说着,银牙紧咬,眼露凶狠之色,没了搭救王维栋的约束,想到魏朝这家伙没把握还骗她,王秀莲心里已经明确要让魏朝付出代价。
当下,王秀莲又和韩彪说了几句后,便让他明天出宫带话给张,让张明天到他们第一次在宫里见面的地方见面。
今天的酱菜采买已经买完了,酒醋面局没了其他任务,韩彪要再出宫明显有些麻烦,还是等明天酒醋面局采买其他宫廷用品时再出宫最好。
张府邸,宫里联系的消息还没传来,但张却不闲着。
有着茅元仪的指点,虽然王秀莲那里暂时还不能确定那女人会不会帮自己,但这并不代表张不能事先完成其他的准备。
关押高进的屋子里,这几日被关押着的高进,简直快闷死了,他无时无刻不想出去,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然后找一个有意思的赌场,好好玩他几把。
只是,高进已经招认了贪污了,张想怎么对付他,就能怎么对付他,而高进对此,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反抗,无能为力得很。
好在,今日也不知道张发了什么风,给他送来几本古书,还有一些笔墨纸砚,让他没事的时候,看看书,练练书法,陶冶情操。
一开始,高进自然以为这里面有诈,可是好好检查了一遍张送来的东西,他都没发现异常,思来想去他都没觉得张藏了什么阴招。
而且,因为一个人被关着实在太无聊,高进把那几本经常见得到的古书翻腻了,最后不由自主的真的拿起笔,练习书法,把他读书做官的老本行拿出来练练。
一开始,高进只是随意的按照他的想法练习,只是写着写着高进也就厌烦了自己随意写。
后来,看到那几本古书,也不知怎么的,高进便故意选了古书里的经典句子练笔,后来这也烦了,高进便又换了练习花样,改而直接对着那几本古书抄书了。
304、特殊的装裱
张让高进练习书法,自然不是真的怕高进一个人在他府里闷死,才让人给他书和笔墨纸砚的。
像高进这种曾经和他作对的人,现在落到他手里,张才不会对他仁慈的,依照他的个性,不把高进整惨求饶喊爸爸就不错了,还怕他因为一个人闷气,专门给他送书和笔墨纸砚,张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除非是他脑子抽了,才会这么干的。
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张其实是故意要在高进闲得无聊时,让他主动为了打发时间,认真练习书法的。
因为,这样的话,张就能获得大量的高进的笔迹了,而高进的笔迹,在茅元仪向张献策后,就成了张要让二人做他和茅元仪的替死鬼的重要证据了。
事实上,高进也没辜负张的期望,真的在他屋子里认真练字了,最后甚至还直接抄起他给的书来了,这也是张从没想到的,他从来没想过原本一直灯红酒绿的高进会这么无聊,真的是无聊到爆。
翌日,当韩彪来到张府邸报信,告知王秀莲今天就能在他们见面的老地方里见面后,张当即便命人给他自己换了官服,然后坐马车一路往宫门方向而去。
韩彪报了信后,却是没和张一起,因为他还有今天酒醋面局的东西没采购完,所以自然不能这么快就回宫的。
说实话,对于王秀莲,张就算救出王维栋,但心里面,对于王秀莲,张一开始就有戒心的,毕竟,若是王秀莲出尔反尔,他救了王维栋,而王秀莲却不认账,那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张也不怕王秀莲如此,若是她存心要这么干,那就别怪张出手修理王维栋了,绝对比别人的教训更让那严重的多了。
好在,王秀莲给了些张消息,这可让张松了口气。
这一次,张没打着去见朱由校的名义入宫,毕竟前几天才刚刚用这名义见过朱由校,再用这理由去皇宫明显不合适,所以,张用去见皇后的理由,入宫和王秀莲归了。
皇宫里面,和往日一样,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非常多。
张入宫后,装模作样的去坤宁宫拜访张嫣,和张嫣又说了几句话,而后,张便往他和王秀莲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走去。
到了地方,张很快便见到了王秀莲,而王秀莲的年龄,张也听说过,但到了现在,都依旧十分震惊的,就算有韩彪的确信,但是王秀莲还是又和张说了几句,这才不得不确信那个提出要帮她的人,真的是当朝的国舅爷。
张在和王秀莲谈了几句后,便让她今日以后,一切如常,但千万不能被旁人发现有什么异常。
同时,张还让王秀莲想办法,从魏朝那里,偷些魏朝平时书写的笔迹回来给他。
刚开始的时候,王秀莲以为她听错了,张救王维栋,就为了让她偷魏朝的真迹?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毕竟在宫里混了这么久了,王秀莲也知道有些话该不该问,她也是知道的。
担心会出事情,王秀莲即使心里依旧有不少疑问,但还是忍住了。
一切都交代完了,张便和王秀莲告辞,而后便向宫门方向转身,同时,二人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地点很简单,依旧还是张和王秀莲初次见面的地方,至于时间上,则都听王秀莲的,由她选择。
毕竟,若是让张选择,谁也不敢保证王秀莲这个老宫女不会突然有其他事情,从而耽误时间。
如此又过了两日,当王秀莲依照约定,把魏朝的笔迹交给张后,张看着手里的那堆没用的东西暗笑,这下子,替死鬼们可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其实,无论是高进还是魏朝的笔迹,张寻来,自然不是为了收藏的,他们又不是大书法家、大诗人之类的有名才子,张脑子坏了才会去收藏他们的笔迹。
之所以要他们的笔迹,却是利用他们的笔迹制作两人之间不存在的书信,好作为他们合谋杀害客巴巴的证据。
说来,茅元仪却是让张吃惊不已,因为,这家伙曾经学过一手特殊的装裱手段,能把一些零散破损的纸,慢慢修复,最后变成一件完整的纸,而且很难看出来其中的手脚。
这种装裱手法,张在后世也听说过,不过却是没怎么亲眼见过,好像某些电视剧里也演过,此番正好遇到这件事情,而且正好也能在茅元仪身边亲眼见识这种手段,张也算是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装裱的绝招,茅元仪才有敢让高进和魏朝这两个背景都不小的人,做他和张的替死鬼的底气。
那日正是因为打听王维栋来历,知道王秀莲和魏朝的关系,从而明白他能得到高进和魏朝两人的笔迹,茅元仪这才想到了这个计策,因为他可以做出两人合谋杀客巴巴的书信。
至于朝堂里,会不会有人信是高进和魏朝二人合谋杀客巴巴的,这也是不需要担心的。
众所周知,客巴巴在没被逐出宫之前,它和魏朝可是正宗的对食夫妻,而且宫里传言,魏朝和客巴巴之后的感情并不好,关系又破劣。
若是魏朝因爱生恨,找到高进,两人合谋,雇佣凶手,杀害已经出宫的客巴巴,也并不是没有其他可能的。
而茅元仪,正是利用十分常见的情杀这一点,从而剪切两人的真迹,尽量装裱成合理的话语,而这话语,主要就是魏朝给高进书信里,哭诉客巴巴变心,而她变心的人,却是魏朝不敢惹的存在……
这些话,都是张和茅元仪商量之后决定的,为的就是要让两人之间的合谋,显得更真实,更让人相信。
305、配合潜伏
一切准备就绪,张也就开始了他的计划。
夜幕低沉,随着各勋贵子弟到点回府后,张府府邸一下子就因此冷清不少。
其他在张府值守的京营兵和御马监的兵卒,对此也是见怪不怪,谁都知道,这些勋贵子弟来查案,不过是来镀金的,他们白天能守在张府不闹事就好了,还想让他们晚上也和普通兵卒一样,熬夜巡逻值守,那可真是太高看他们了。
当然,对于这些值守兵卒而言,在经过最初和张查案的紧张认真后,把京师查遍的他们明白查到杀客巴巴的真凶的困难,同时也知道抓到凶手的功劳,他们也分不到多少后,这些人不由开始懈怠偷懒起来,连值守护卫张府,也都是做做样子。
这也是京营兵的弊端,毕竟,京师作为大明帝都,受到威胁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哪有什么警惕性?
而且这次查案,又没有什么两军交战的危险,他们自然更不可能保持更长的专注,只想在张府邸里,把这次查案,当做他们不用做其他事情的度假。
毕竟,在张府里值守,他们不用操练,不用做苦役,只需要每天装模作样的巡逻值守,就可以吃好喝好,这种生活,不说是他们,其他的普通兵卒,对此也都是求之不得的。
下面兵卒如此,张见了也没多加约束,毕竟这些兵终究不是他的兵,况且他要这些兵,本来就没指望他们打仗,也就是让他们凑人数,给自己壮声势而已。
现在,张又要实施计划,而计划里也需要绕过他们的重重巡逻,自然更不会要求他们认真了。
所以,别看张府邸到处是兵卒,瞧着守卫严密,可是,只对于善于潜行的高手而言,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张府后院,几个值守的兵卒,正看着后院的景色打着哈气,他们心里想着时间赶快到换值守的时间,这样他们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引得众人注意,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得茅元仪带着一队人来了。
他们当下放松警惕,而茅元仪见此也是笑着他们打招呼。
刚刚被张以协助破案为由,安排在巡逻队伍里的茅元仪,此时正带着麾下兵卒四处查看,见到这几个兵卒的瞌睡样子,不由把他们带到一处呵斥起来。
虽然这些兵卒对于张突然觉得府里不安全,派了个亲信把关巡逻,不以为意,但毕竟现在是听张的,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装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听从代表张的茅元仪的喝斥。
只是,茅元仪的喝斥明显很长,不是骂了一句两句就完事的,而且声音很大,引得张府不少值守的兵卒,心里庆幸幸好茅元仪抓得不是他们的瞌睡样的同时,也是当下提起注意力注意自己的防区。
此时,也就是利用茅元仪训斥兵卒的空隙,一个黑色身影,利用事先准备的飞钩,快速攀岩,悄然越过了张府的高墙。
这黑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李易,他受茅元仪的指使,再次完成一次计划。
当在后院听到茅元仪的喝斥声后,一身夜行黑衣,用黑布遮面的李易四下观察无人后,便用军中常用的飞钩,趁着茅元仪把那些值守兵卒带到死角的空隙,悄然潜入张府。
这飞钩外观似鱼钩,用一根钢钉焊接而成,在四周有弯曲的尖刺,很是锋利。
别看这飞钩像是钓鱼的鱼钩,可能很多人觉得它是钓鱼用的,对敌军没有强悍的杀伤力;其实不然,这类武器同样是一款出色的守城兵器,而且使用的方式跟钓鱼也一样,一般都是等进攻的敌人到城墙地下聚集的时候,城墙上用它钓人,一次可钩中数人人,被击中者,如果击中要害,基本上就凉凉了。
不过,这飞钩最大的用处,可不是守城,而是进攻。
因为它可以用来攀爬城墙,而且绝对可以称为“爬墙神器”,若是夜间,守城兵卒稍有不慎,巡逻不严,就绝对会被敌人派少数精锐士卒趁夜爬墙偷城,李易身为百战老卒,用起飞钩来也是极为顺手。
借着茅元仪拉走人和他大骂声音的掩护,李易很快就潜入了后院一角,凭着茅元仪事先给的张府邸的地图,李易很快就找了张府的庖屋。
按照茅元仪所说,他和张以庖屋不怎么重要,在这附近没安排什么人巡视,至于把守之人,除了两个靠在一起打瞌睡被茅元仪吵到刚醒的老卒,也就没人了。
见到值守兵卒,李易并未行动,而是躲在偏僻一角,静等时机。
很快,李易便听到脚步声,当然,不只是他,那两个值守的兵卒也听到了,而后看到茅元仪那队人后,连忙装出一副认真样子。
茅元仪见了,也把他们带到庖屋的其他地方,问一些值守情况。
那两个兵卒虽然觉得茅元仪有些大题小做,但还是认真回答,毕竟,张府这么多人把守,又是在京师之内,能出什么状况?
也就是趁着茅元仪又把人带走的时机,李易很快潜入庖屋内,此时庖屋里没人,唯有桌子上摆着几个食盒。
食盒里放着的是一些下酒凉菜,是厨子专门给府里喝酒的人准备的。
每个食盒面前,都贴着一个字条,上面写着给送菜的人的名字。
李易找到写着“高进”名字的食盒后,立马打开,见到里面的几个简单的下酒凉菜后,立马从怀里找出一个纸包。
打开纸包,李易把里面的粉末,撒到这些凉菜上面,确保那些粉末没撒出,然后把凉菜快速搅拌后,盖上食盒,在茅元仪还在问话那两个兵卒的空隙,快速离去,继续在庖屋附近的偏僻角落隐藏起来,以他的能力,在夜里蛰伏,只要不出意外,很难被人发现。
张府这么多人巡视,就算那些值守兵卒大意,但依旧是进来难,出去也难,为了确保李易不被发现,茅元仪可没让李易按照原路返回。
庖屋外,感觉李易应该做得差不多了,茅元仪这才停止训话,让他们归位,继续值守。
而后,茅元仪又带着人,去了张府其他地方,装模作样的训话其他人,表现出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
毕竟,若是出了事,被人发现茅元仪正好只在重要的地方训话,那明显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所以,多在几个地方训话,自然可以把嫌疑降到最低。
306、酒菜有毒
李易一直静静观察四周情况,耳边除了夜里的虫鸣鸟叫声,也就只有刚刚被茅元仪问话的那两个京营兵,这么晚还被茅元仪问话的不满言语。
说实话,对于这两个京营兵的不满,李易十分鄙视,他不认为这两人有什么理由能够对茅元仪不满?
将领巡夜问话,这是正常的事情,作为兵卒,应该认真听训才是,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是如此,李易觉得,若是在战场,这两个所谓的巡夜兵卒,恐怕早被潜伏的敌人杀了。
远处,又响起茅元仪在各地的喝斥声,李易知道那是茅元仪在为他的举动做掩饰。
不知不觉间,庖屋外,响起了其他脚步声。
李易和那两个兵卒都被这脚步声吸引,那是张府丫鬟云儿。
两个兵卒见了云儿,稍长的兵卒问话道:“云儿姑娘,这么晚了还来庖屋?”
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那些兵卒和张府里的人也是熟悉起来了。
云儿听了,却是一脸无奈道:“那被关着的高郎中,又要吃酒,我这不是来庖屋给他拿下酒菜吗?”
“一个犯了事的犯官,还这么猖狂?不知道这是在哪吗?”
“就是,还是国舅爷好心,要我说,这些犯官,就不该给他们好吃好喝供着。”
……
这两个兵卒闻言,顿时大骂起来,对于高进认罪,他们虽然不知道真相,但外面传言那么多,也够让他们猜测高进肯定出事了,自然不认为他还有什么崛起的机会,所以听到高进在张府邸,还半夜三更要吃要喝的,当然不爽。
毕竟,他们这些值守的人,都没这种随时随地吃喝的待遇,如何能平常心对待高进享受这种待遇?
当然,若是高进没犯事,只是简单被张抓了,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说,终究,不犯事的高进说到底可是他们惹不起的官员了。
“行了,两位大哥别说了,这事关乎咱们国舅府的名声,那高郎中的要求不过分,衣食这方面,该满足他自然得满足。”云儿阻止二人道。
“这怎么说?一顿酒菜就能影响国舅府名声?”稍长的那兵卒不解问道。
“我们老爷说了,高郎中就算是犯官,那也是官,朝廷还没定罪前,吃喝什么只要不是太苛刻,都满足他,不然传了出去,还以为咱们国舅府没钱,连一顿普通的酒菜都供应不起了,丢面得很!”
云儿说到这里,又继续道:“就像各位大哥来咱们国舅府值守,国舅府亏待过各位大哥的伙食吗?那顿不是大鱼大肉?当天不要值守的大哥们,还有酒了!要是让你们过得不好,指不定外面会说咱们国舅府抠门了。”
这话云儿说得有些不着调了,但那两个老卒知道理是这个理,他们点了点头道:“云儿姑娘说得在理,咱们是粗人,不懂这些弯弯道道的。”
听了二人的话,云儿笑了笑,而后就和他们告辞,去了庖屋里,直奔贴着高进名字的食盒。
觉得不放心,云儿便把食盒打开,确认里面是素菜后,就直接拿走了。
自从高进被关在府里,他的衣食都是云儿负责的,而这几日,高进突然喜欢夜里喝几杯,而且是夜夜都要喝,所以云儿特地让厨子每日都准备一份高进的下酒菜。
不过,高进毕竟是外人,还是犯官,张就算满足高进要求,但也不会大发慈悲的给他大鱼大肉招呼。
给高进准备的下酒夜宵,都是简单的素菜,就是允许高进喝的酒,也就是一壶而已,这可和张要在府里吃夜宵,大鱼大肉,荤素都有,酒也是任意喝,可是天差地别的。
也正是因此,张府庖屋里的食盒,才会被要求贴名字,毕竟,要是把装着大荤的张食盒给了别人,那岂不是要把张哭死?
至于高进最近为何痴迷夜里吃夜宵,云儿也是知道原因的,那是因为这几日练习书法的高进,可谓是日夜沉迷。
而高进这种读书人最矫情,白天练字,练完之后要喝茶歇息,更有灵感;夜里练字,却是要搞些小酒,说是对着月亮练字喝酒,最是有情趣。
反正不管是有灵感,还是有情趣,高进都让云儿累得不行,但身为仆人,有张的严令,云儿也只能受着。
去放酒的屋子,提了一壶酒后,云儿走到由近百人四处看守的关押高进的屋子里,把酒菜摆好也就走了。
此时,又练了一副字的高进,也觉得有些饿了,便倒了杯酒,快速吃起酒菜来。
大概是练字耗费的体力很大,使得高进饿得不行,就着酒,高进很快就把那几盘小菜吃了大半。
本来,高进想和前两日一样,对着月亮举杯,以他的书法聊表心意,学那大诗人李白一样,借着透过窗户的月光,和自己的影子,还有那月亮一起对饮成三人,好好的自我幻想下。
谁知,高进刚一举杯,就感觉胃里疼痛,疼得他大叫一声,直接把酒杯都扔到地上了。
很快,高进觉得十分恶心,想要呕吐,在地上翻滚。
把守屋子的京营兵卒听到屋内叫喊,感觉有异,立即开门查看,很快便看到了高进倒在地上。
当下,他们立即上前,扶着高进,把守的兵将立即询问情况。
“高郎中,你怎么了?”
只是,已经迟了,就见得,高进指着酒菜,语气断断续续的说道:“酒……酒菜……有……有毒……”
刚说了没多久,高进就忽然全身抽搐,吓得看守兵将连忙派人出去报告张,同时下令抱着高进出去找医将,毕竟,中毒非同小可,必须赶快找人医治,服用解药才行。
众人手忙脚乱的抬起高进,刚出了屋子,谁知高进就不抽搐了,不过他们没人会高兴,因为谁都知道中了毒的人,若是能动弹,那还有救,可如果没动静了,那可就不太妙了。
那把守的兵将连忙把手指放在高进鼻翼间试探他的呼吸,果然,高进已经没了呼吸。
“快!快去禀告国舅爷,高郎中被人下毒毒死了……”
307、走后门
府里死了人,这可不是小事,就算张府邸一直要求下人守规矩,但此时还没见过死人的人,吓得要命的不自制的大喊着。
一直在屋里,等待事情发生的张,听到屋外的大喊后,脸上当即露出一丝笑意,按照制定的计划,事情应该已经开始了。
没过多久,张房门便被人推开了,张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疑惑问道:“这么晚了来我这在做什么?还有外面在喊什么,不知道进我张府里需要守规矩吗?”
那推门报信的人,显然没这么好的觉悟,直接就喊道:“国舅爷,高进……高进死……死了……”
报信的人断断续续的说完了消息,张装出一副刚刚听过这消息的样子,呢喃道:“高……高进……死了,这可怎么办?”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张突然大喊道:“来人!快!快!快去安排马车,这事情必须让官府的人介入才行。”
当然,这么晚了,府里的车夫都睡下了,马车要准备,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准备好的。
所以,张想了想,便决定先去高进死的地方看看。
张府之内,顿时火光弥漫,光彩夺目,虽然已到了深夜,但那火光照得却如白昼一般。
闻讯赶来的京营和御马监的兵,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火把,排成了长龙,然后主动在各自兵将的命令把高进屋子附近给严密值守起来,不让任何人,随意进出其中。
进了高进屋子,就见到高进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看到这副惨死模样,实在恐怖,张即使早有准备,可还是不由得有些心悸,看着有些怕得戚戚然。
“真是可怜!虽然本官此番关押了高郎中,但并非本官有意如此,实在是高郎中犯了朝廷律法,本官不得不如此!”
张一副高进的死跟他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摇头道:“没想到,如今高郎中竟然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可惜!哎……”
这副样子,屋内的其他人见了,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谁不知道国舅爷可是之前可是恨死了高进的,现在却在这为高进感到可惜,看着实在是有些装得太过了!
恐怕,国舅爷的心里,现在是乐得大笑才对吧!
不过,想到逝者已逝,也许国舅爷表示对死者尊重也不一定。
也正是因为出于这种考虑,再加上张的国舅身份,所以众人才没敢去议论张和高进的恩怨,更没去讨论高进的死,和张有没有关系。
毕竟,高进死在张府上,而且死前他指着张府里送的酒菜,说什么酒菜有毒,这可不得不让众人往其他方面去想。
高进是中毒的,张心中有数,只是,虽然高进是他害的,但计划里,张可是正经的受害者,所以自然要装得无辜点,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百姓。
当下,张对左右问道:“查清楚高郎中的死因了吗?”
一旁,值守的兵将摇了摇头道:“高郎中具体怎么被害的,我等也不清楚,不过……不过……”
说到后面,那兵将本想说出来,不过想到说出来影响不小,却是不敢开口。
“不过什么?快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闻言,张佯装怒喝道。
“是!”那兵将应了一句,而后道:“高郎中死前,曾指着吃过的酒菜说过,‘酒菜有毒’!”
说完之后,兵将却是有些大气不敢喘,谁都明白,高进死前的那话,可是会让人以为是张指使人下毒毒害他的。
“酒菜有毒?”张装出深思状,皱着眉头念叨了一句,而后有些发怒道:“没想到有人敢在我府上行暗算朝廷命官,真是可恶至极!本官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害得高郎中,来人!”
“在!”当下,今夜负责张府邸其他地方的几个兵将都行礼道。
“把人都招过来,从这间屋子开始,给我在府里一寸一寸的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查到线索,若真的是因为酒菜有毒,从而害了高郎中,那么毒药是从何而来,你们必须给我找到。”张命令道。
“是!”众人一齐喊道,而后四下召集自己的人手搜捕。
当然,仅仅做到这一步,还不行,毕竟,李易按照计划,可还躲在府里了,不做安排带他出府,难道要他在府邸被数百兵卒搜查到,束手就擒吗?
所以,下了搜查命令后,张又转头对进屋后就在他身边的茅元仪道:“止生!”
“属下在!”茅元仪行礼道。
“高郎中被害,这事情府里的人都有嫌疑,查案咱们得避嫌,所以现下也只能报顺天府,让顺天府的人来查了。”
张命令道:“来时,我已经让人安排了马车了,也不知道准备的怎么了,这样,你现在带两个人直接去后门,若是没准备好,那就在后门上马车,准备好了就去前门,反正,快快去顺天府衙门报官,速去速回。”
“是!”闻言,茅元仪也跟着行礼,领命而去,直奔后门。
众人见此,没觉有什么不妥,同时心里暗道国舅爷这般有条理的针对性安排,看着倒不像是杀害高进的凶手。
也是,正常人谁会在自家府邸里,去杀害和自己有过节的人?
看来,高进在国舅爷府邸被害,定然是有人想欲盖弥彰,陷害国舅爷无疑了。
就在张在高进被害的案发现场,下着各种命令的时候,一直潜伏在夜幕深处的李易也早就动了。
早在高进被害后,张府邸的兵卒仆人,各种大呼小叫时,自然吸引调动了府里其他地方的人,这就包括庖屋旁的那两个兵卒。
这二人见府里有异,第一反应,自然是去出现异常情况的地方查看,以备支援,毕竟,他们看守的地方又不重要,自然不需要一直守着。
李易也就因此脱困,然后快速的走到庖屋附近的张府后门处,那里是张府放马车出入的地方,一般不给人走,都是用马车时才开。
每日张出行,都是马夫先驾马车,出后门,然后在前门等着,接送张的。
而今天,计划里,李易出府,就是要走后门。
308、藏身车下
张府的庖屋和后门,离得很近,因地方都偏,也没什么值钱东西,一直不受重视,所以也都没留什么人看守。
而和庖屋的看守情况类似,安排在后门看守的两名兵卒,听到高进死的地方的异常后,也是被吸引,第一时间,前去查看,以备支援。
却说李易到了后门处时,后门除了张的马车,自然没人了,唯一的活物,却是那套着缰绳,打着响鼻的马儿。
至于那被张雇佣的车夫,此刻却是在张派来催促的兵卒的招呼下,刚刚从他婆娘身边起身,他将会在他婆娘的抱怨声里,匆匆忙忙穿了衣服,准备驾马车。
趁着后门没人的功夫,李易快步走到马车旁,而后“嗖”的一声,他快速钻入马车之下,凭借着他强有力的四肢,李易很快就用四肢,抵在马车下,隐藏了起来。
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茅元仪事先也看过张的马车,甚至还让张帮忙引开车夫,偷偷帮李易练过藏身车底的战术,知道他完全能这样撑住两、三刻钟。
再加上如今夜色漆黑,李易又穿着黑色夜行衣,马车在黑夜里行驶,旁人根本看不清马车之下,到底有没有人。
待马夫过来后,草草整理检查一番,便在催促他驾马车的兵卒的帮助下,开了后门,驱马车出后门。
当然,为了安全,马车出后门,走得很慢,夜里看不太清,若是加快速度,稍不注意,勒马不及,就有可能出事情,所以这有经验的车夫,可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车夫停下!快停下!国舅爷有令……”
马车刚走了几十步路,就快要到前门时,赶马的车夫就听到后面的喊声,当下就勒马停了车。
很快,车夫就看得到张身边的心腹茅元仪,带着两个兵卒,有些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快!送我们去顺天府衙门!”茅元仪见了车夫,简单把张的命令说了下,就让兵卒随他一起上马车,令车夫赶马。
没怎么怀疑,车夫知道张信任茅元仪,他应该不会骗他,所以当下便加快了赶马速度。
当然,再快,也就是比一般人走路快而已,毕竟,夜色太黑,看不清,由不得车夫不注意,若是路上出了差池,那就不好了。
透过车帘,茅元仪见到张府越来越远,心里却是已经稍稍安定,他可不想去张府前门坐马车,因为那样的话,十分容易被人发现马车下有人。
毕竟,本来到夜里,张府大门紧闭,外围应该是没人巡逻的,所有兵卒都在府邸内盯梢的。
可是,高进死的就不一样了,大门肯定开了,肯定有经验的兵将带人守着大门,并且在府邸四周查看,而他们肯定都点火把。
这么一来,火光多,假如有人眼尖,那说不得还真会把藏身马车下的李易暴露,所以茅元仪才会带人火速追上车夫,让他直接去顺天府,为的就是减少被发现李易的可能。
否则,若是出了后门,李易就安全的话,张和茅元仪才不会演这一出,直接让李易藏身马车下,跟着车夫出了后门,而后中途自己脱身不就行了?
只是,这样被发现的机会太大,茅元仪不想取,按照他的想法,是找个偏僻地方,让李易脱身最好。
所以,在车夫赶车去顺天府的路上,茅元仪看到他事先选好的地点后,假装有什么事情一样,拉开车帘四处望着,对车夫道:“停!停下!”
车夫赶紧勒马,停车,而后问茅元仪道:“茅先生,出了什么事了?”
茅元仪没立即回答,而是皱着眉头,继续四处看着,看得车里的人莫名其妙,以为真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里就是茅元仪计划的让李易下车的好地方,十分偏僻,并且四周都有逃跑的路,不太容易出事情。
只是,下一秒,茅元仪突然摇着头说:“大概是我看错了,车夫,你继续走!”
这一句话,可是让那车夫和车里的另外两个兵卒看得郁闷而又不敢直言,毕竟,茅元仪身为张身边的红人,哪里是他们能比的呢?
随着马蹄阵阵,车轮滚滚,马车在车夫的掌控下,又一次前进。
然而,除了茅元仪,他们其他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茅元仪刚才咋咋呼呼的四处观望时,藏身马车下的李易,也是悄悄的从马车上下来了,却并未立即起身,他担心穿这身夜行衣,突然在马车附近出现,指不定被人发现当贼了。
因此,待到之后马车继续去顺天府路上,李易等马车走远后,看不清远处,这才敢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这时候,借着月光,李易悄悄钻进一个巷子里,而后按着茅元仪提前安排的路线走,很快就回到他在京师的藏身的住处。
把衣服脱下收拾藏好后,李易就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今天潜伏像府和藏马车下面,实在让他有些劳累,等到这些事情处理好后,李易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且说另一边,当茅元仪所乘马车到了顺天府衙门外后,便被顺天府巡逻的吏役拦下来了,这么晚了,都宵禁了,怎么可能容许他们在外面溜达?
这些吏役,刚想给茅元仪等人教训,谁知道茅元仪突然把高进在张府邸死了的消息说了出来,并且说他们来顺天府是来报案云云。
当下,他们也不敢在拖延,连忙派人送茅元仪等人,去顺天府衙门。
顺天府内,知府胡维霖又在一遍一遍的梳理客巴巴被害的案情,可惜他的头绪也就是这样,自然还是没多大用处。
正在这时,便有一个吏役紧急求见,胡维霖被人这么晚打扰,也是有些气愤,毕竟,他可是严令没有特别事情不要驱打扰他的。
在驱赶那吏役无果后,胡维霖这才意识到恐怕是因为出大事了,那些吏役才这么一反常态,所以,胡维霖自然是见他了。
而他们提供的高进在张府里,突然死掉消息,也是让胡维霖知道这事情果然不小。
309、给胡维霖加担子
寒夜漫漫,顺天府内外,却是一片喧哗。
据说是国舅府上出了命案,知府胡维霖当即下令,让衙门里,凡是手上没事情的,不管是当值的,还是不当值的人,全部都去国舅府查案。
就是这样,胡维霖还觉得人手不够,为此,专门又从被派去调查客巴巴被害案的人里,又临时抽了一些人去张府邸。
当胡维霖带人到张府上时,张的府邸已经被他府上的数百兵卒给搜遍了。
然而,很显然,虽然这些兵卒找到了像飞钩这样的潜入张府邸的证据,可是,他们却没找到那潜入者的影子,估摸着,那凶手,大概早早就已经逃走了。
到了张府,胡维霖带着顺天府的捕快,派人把张府围住,接着又派人一一询问了在场之人,案发时他们在哪里,做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了,胡知府,我来时,高郎中就已经倒地了。”张对面前的胡维霖说道。
因为张身份特殊,所以只能是作为顺天府老大的胡维霖,亲自来询问张。
不过,很显然,问了所有人后,胡维霖和他手下的捕快,也没发现有用的线索。
顺天府的仵作到了,经过一番验尸,很快,高进的死因也被查了出来,他死于砒霜中毒。
至于砒霜从那里,仵作也找到了,那就是凶手直接把砒霜下在了高进所吃的凉菜里。
而随着仵作和捕快的搜查,很快他们就在庖屋里,找到一些零散的砒霜粉末,应该是凶手下毒时,掉落在地的。
同时,他们也在庖屋外,找到了有人潜伏的痕迹,再配合原本张府兵卒找到的飞钩,基本上就可以断定可能有外人潜伏进张府下毒的。
之所以是外人,却没有去怀疑给高进送酒菜的云儿,那是因为仵作并没有在云儿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砒霜粉末。
按理来说,既然凶手下毒,把砒霜粉末洒在庖屋里,那他身上肯定会有一些砒霜的粉末残留才对。
然而,云儿身上没有发现,所以自然可以排除她的嫌疑,而胡维霖也发现张府送菜的食盒会贴上给被送饭者的名字,这无疑让凶手能简单的留给高进下毒。
闻言,在场众人,除了事先知道事情经过的张和茅元仪外,其他人因此也是渐渐明白过来凶手是怎么下毒毒害高进的了。
当然,为了演足戏份,张再听到胡维霖的分析后,还十分兔死狐悲的装出一副后悔样子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下人给食盒贴名字,这样的话,高郎中又怎么会被歹人所害呢?”
胡维霖听了,连忙解释道:“国舅爷不必如此介怀,凶手这般歹毒,以砒霜谋害高郎中,必然会寻找各种办法谋害,这岂是国舅爷再如何细心就可以阻止的呢?”
“哎……凶手为何要这般歹毒的谋害高郎中?我奉旨缉拿高郎中,只不过因他在军器局贪污受贿,又与陛下乳母客氏被害有联系……莫非是高进知道什么,有人要杀他灭口?”张装作苦恼状,故意把话往客巴巴被害案子上饶。
闻言,胡维霖想到什么,没有回话。
因为高进毕竟是高攀龙的门生,若是高进真牵扯进客氏被害案,那东林党就肯定脱不了关系了,这是同为儒士之流的胡维霖最不想看到的。
原本,外界就传言高进在张这里招供了什么,不过因为张只是一直羁押高进,所以这事情对于很多关心者而言,倒没太过注意。
只是,眼下高进被人这般害死,胡维霖想想都知道事情传开,肯定会有多少人会怀疑高进是不是真做了什么大事,才被人灭口。
见胡维霖不理自己的话,张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他也就是摆个样子而已。
对于胡维霖,张深知他肯定不信或者不愿意信高进牵扯进客巴巴的案子的,所以他再逼,也根本逼迫不了胡维霖,因此只是提一嘴,间接撇开自己的关系。
毕竟,以眼下的局势,胡维霖如果不能立刻找到凶手,那么传言中和客巴巴之死脱不开干系的高进被杀,他就是不想去查高进,也不得不下死命的去查了。
胡维霖之后,又让自己的捕快搜查了张府,但也没有任何线索,至此,众人也都知道那个外来的潜入者,应该已经逃了。
抱着一些私心,胡维霖暗中派人把高进被毒害的消息告知了高攀龙,而他,再整理好张府的各方面案情后,就和张商量白日一起去宫里禀告皇帝案情。
发生了这么大事情,谁都睡不好觉,两人就在张府小眯了一会儿,到了天亮后,便一起进宫。
天微微亮,宫门外,冷清清的,张想来,像他们这样这么早就守在宫门的臣子,放大明朝也不多见,
眼看着两眼血红的胡维霖,张心里暗笑,恐怕昨夜高进的死,真是要把这位知府愁得睡不着觉吧!
当然,张自己的眼也红,不过,他不是愁得睡不着觉,而是兴奋的睡不着觉,毕竟,这就像玩游戏一样,计划开头已经成功了,之后的东西自然越想就越让张兴奋。
宫里,接到张和胡维霖求见的朱由校很是气愤,因为二人这么早求见,简直让他受不了。
不过,二人说有要事,朱由校自然不能拒绝,因此带着怨气,朱由校穿衣洗漱后,便让二人来乾清宫接见。
如张所料,听到高进在张府邸,被人毒死,朱由校当即发飙,他以为张的打草惊蛇的计策起了作用,杀害客巴巴的幕后主使者沉不住气,派人潜入张府邸毒杀了高进。
在看过胡维霖连夜旁人整理的高进被害的案情卷宗后,朱由校毫不犹豫命令道:“高进一个郎中小官,何至于被人如此毒害,其中必然有因。不过,高进身为朝廷命官,于京师遭此毒手,真是打朝廷的脸,胡维霖听令,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给朕把杀害高进的凶手查到!”
310、藏信高府
原本,选择在自己府邸杀高进,张也就没打算继续在查案的位置上呆着了。
毕竟,高进这个重大的嫌疑人在自己府邸被毒害,张就算看着嫌疑很低,但为了避嫌,都不能再去查案的,否则,传了出去,还怎么堵住某些人的悠悠之口?
朱由校显然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没让张继续查案,无论是高进还是客巴巴的案子,都让张放手。
早有所图的张,对此并无异议,这在他的计划之内。
而在朱由校下了命令后,张也是提议让他麾下的那些兵卒,作为人手,帮助胡维霖查案。
原因也很简单,张为了避嫌,不能再查案了,那他手下的这些兵卒,自然也没了用处,得解散了。
不过,眼下顺天府又要查客巴巴的案子,又要查高进的案子,他们自己的人手不足,所以张提议把他手下的人,全部暂时调给顺天府,帮胡维霖查案。
这提议,朱由校没作多考虑,就表示同意了,毕竟这对查案来说是好事,他没理由拒绝。
而且,总把兵放在一个人手里,朱由校心里虽然信任张,但还是有些不踏实,如今换到另一个人手里也好。
至于胡维霖,听到张要给他人手,惊讶于张的深明大义的同时,心里却是莫名觉得不对劲,只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当然,张的那些人手,胡维霖最后自然还是收了,这不仅仅是朱由校的命令的原因,也是因为胡维霖手里的人,接连去查大案,人手确实不足了,张要主动借人给他,他自然没什么理由不同意。
得了提议,张自然高兴,和胡维霖一起告退离开皇宫,回到自己府邸后,就让茅元仪带人,一起调给了胡维霖。
不过,胡维霖这家伙也贼精,在知道他手下还有几十个勋贵子弟后,愣是不要这些人陪他查案,而是把他们留在张府,说是张府是高进死的案发现场,需要留人照顾,而这么勋贵子弟,整日逗留在张府,对张府十分熟悉,当然是留守张府的不二人选。
深知胡维霖是怕他降不住这帮勋贵子弟,所以不要他们的张,也是担心这些大多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出去会坏了他的事情,所以也就同意了胡维霖的提议。
反正,让张呆在府里,他也会觉得闷,那还不如多这些勋贵子弟陪陪他了。
高进府邸,自从高进被张抓走后,就显得十分冷清。
毕竟,一家之主不在,就算府邸里的其他人都在,但没了主心骨的府邸,自然没什么生气。
不过,就算高进不在府邸,但锦衣卫派来堵门监视的锦衣卫可没被撤走,依旧监视着他。
只是,这一次胡维霖有皇帝口谕,再加上高进被毒害,这些锦衣卫可不敢和上次阻拦张抓高进那样,阻拦胡维霖带人入高府了。
此时,高府之类,还不知道高进的死讯,待胡维霖亮出身份,让高府管家把府里老小集合,让他们待在大堂,好让他带来的人搜查高进府邸,不打扰到高府的女眷。
见对方是顺天府知府,而且还要搜查府邸,高府中人都意识到不对,连忙问出了什么事情,毕竟有高进本身就被抓走的事情在先,由不得他们不敏感。
知道他们终归要知道的,所以胡维霖也不瞒着,直接告诉他们高进的死讯,这下子,整个高府突然就弥漫了嚎丧声,听着让人怪抽心的。
对此,胡维霖并未发善心,直接下命令,让所有人和高府男盯一起,仔细搜查高府,从里到外都要翻一遍,不得有一丝遗漏。
搜查高府,这是必要手段,毕竟,高进被毒害,必然有缘由,说不得高府里就藏了一些能帮助案情的东西。
书房里,茅元仪带了几个人,快速走到这里,然后便让人四处搜查。
至于茅元仪自己,也是装模作样的四处翻找,当然,他的重点,自然不是真的找东西。
只见,茅元仪装出很随意的样子,走到书架一角,这里正好是其他人的死角范围,而后再确定书房暂时没其他人进来,并且屋里的其他人没注意到他时,茅元仪快速的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然后快速夹到死角范围里的一本书里。
然后,茅元仪又赶快把书的外观整理好,确认看着没人动过,他就又装模作样的在死角另一边翻找其他书,反正,他藏书信的书,他是绝对不会动的。
毕竟,于茅元仪和张的计划而言,这信,最好是由其他人找到最好,他们只需要在幕后主导就行。
心里面,茅元仪担心没人搜到,所以注意力一直不时注意藏信的地方,这等的那叫一个煎熬。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那片他没动过的书,就被一个稍胖的捕快粗鲁的翻找了。
因茅元仪就在他附近搜着,所以这捕快也没怀疑刚才茅元仪在这里没搜东西,只以为他是从那里向另一段搜的。
果然,这胖捕快没辜负茅元仪的准备,很快,他便搜到了那几封夹在书里的被拆过的书信。
大明的捕快,身为贱业,也许家里穷,没读过多少书,但不代表他们不识字,毕竟,衙门里的官吏,会不时教这些人识得一些常用的字。
因此,那胖子毫不犹豫打开信,就见得,里面讨论了关于商量如何行刺客巴巴的事情。
一下子,那捕快如获至宝,连忙让书房其他人一起看看,就是茅元仪也被邀请看了。
只是,看完之后,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事情不小。
当下,茅元仪就命令道:“快和我一起去把信交胡知府,决不能再慢了!”
几人都明白道理,当下一起直奔胡维霖。
见到突然之间,有好几个人找他,胡维霖顿时觉得不对劲,直到茅元仪等人把那几封书信交给他后,胡维霖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异。
不过,信里提的事情太大,胡维霖也不敢耽搁,连忙让人准备马车,他又要入宫了。
311、客妈妈是这么被害的
乾清宫里,朱由校听太监禀告,胡维霖又来求见后,心里也是奇怪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不过,奇怪归奇怪,但朱由校还是接见了胡维霖。
待胡维霖入了乾清宫行礼后,朱由校这才笑着问道:“顺天府这才刚走不久,怎么现在又入宫来了呢?”
“回禀陛下,臣此来,却是有要事相告。”胡维霖行礼道。
“什么事?”
“臣上午出宫后,便带人去搜查高郎中的府邸,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谁知,却发现这几封书信。而这些信里,所记之事,皆骇人至极,臣不敢擅专,特禀告陛下。”
胡维霖这般说着,同时就把在高进府里搜到的书信,从怀里拿了出来,用双手捧着。
朱由校心知这信里定然写了大事,不然胡维霖不会这么害怕,当下便示意身边伺候的太监,把胡维霖那些书信取来,递给他。
接过太监的书信,朱由校很快便翻阅起来,不过,他却是越看,脸色就越不好,手上也是颤抖不已。
看了这几封书信,朱由校知道这是太监魏朝写给高进的,这里面写的就是魏朝让高进为他找人,提供武器,杀了貌似出轨的客巴巴,以泄他被绿帽子的心头之恨。
之后除了杀了客巴巴成功后,魏朝又写信感谢高进,还有提醒高进把事情的首尾处理了,避过朝廷追查凶手的风头云云。
事到如今,有这几封书信,只要证明这信是魏朝写的,那基本上就能让客巴巴被害死的案子,水落石出了。
“这信里的字迹,你派人验证真伪了?”朱由校忍着气愤问道。
“禀陛下,写信之人,乃属内廷,臣无法索得其笔迹,自不可验证,故而,得到这些书信,臣便又立即进宫了。况且,内廷之事,亦乃陛下家事,臣不敢擅专。”胡维霖正声回道。
“嗯!”朱由校应了一声,他知道胡维霖是真的感到查不下去,所以才进宫向自己请示的。
想了想,朱由校便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证明这书信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这一切,也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当下,朱由校对身边的太监道:“去宣刘时敏来。”
想来想去,朱由校觉得目下最能帮他的人,也就是刘时敏了。
那太监行礼后,便出了乾清宫,朱由校和胡维霖等了数刻功夫,今日在宫里当值的刘时敏便进殿了。
待刘时敏行礼完毕后,朱由校便让他去内书堂看看,有没有魏朝写过的东西。
刘时敏闻言,心中虽疑惑朱由校的用意,但还是行礼离去。
说来,朱由校没有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搜查魏朝屋子,寻找他的笔迹,而是让刘时敏去内书堂找,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谁都知道,魏朝可是王安的心腹,若是这书信是有人故意陷害魏朝做得,那么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搜查魏朝,等到被证明书信是假的话,那事情可不就大发了?
因此,朱由校只能决定先从其他方面找到魏朝笔迹,证实书信真假,这样再审文时才更有底气。
幸好,王安有意让魏朝以后进司礼监,所以魏朝也很荣幸的在内书堂学习,这样的话,去寻他的笔迹也毕竟简单。
而刘时敏因为他的家世。又是太监之中少有的擅长书法,并且博学多才的人,待会验证笔迹真假,让他去验证,朱由校认为这是最稳妥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取来魏朝笔迹的刘时敏,满头大汗的进了乾清宫,看他的样子,大概是感觉皇帝焦急,一路跑到乾清宫的吧!
“时敏,朕这里有几封信,你给朕看看,和魏朝的笔迹相不相同?”朱由校指着他看完后,放在御案上的信道。
“奴婢遵旨!”刘时敏领命,而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御案旁,先把魏朝的笔迹放在御案上,而后便拿起那几封信,对比起来。
心里面,刘时敏也在好奇,魏朝到底写了什么,让皇帝这么在意?还让他亲自去内书堂找他的笔迹对比。
然而,这份好奇刘时敏没保持多久,转而便陷入震惊了,因为,那信里,竟然是魏朝和高进在杀客妈妈前后的联系书信。
越看,刘时敏心里就越是心惊,同时,他也明白朱由校为什么让他去取魏朝笔迹的选择了。
时间似乎陡然间安静下来,经过一番对比,刘时敏心里也是越来越惊,因为这信里的字迹,却是和魏朝的字迹,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回禀陛下,这信中字迹,和魏公公的字迹,看着差不多。”刘时敏没敢直接下定义道。
不过,也不需要刘时敏下定义了,朱由校再笨,也不会听出刘时敏的意思,魏朝十有八九就是那写信之人。
至于,是不是有人模仿魏朝的字迹,给高进写的,朱由校却不认为会如此。
终究,魏朝又不是什么大太监,别人再怎么闲的没事,也不至于现在就拍魏朝马屁,练习模仿他的笔迹。
一切事情,就此,已经了然了!
“啪”的一声,忍耐许久的朱由校,右手狠狠的打在御案上,而后脸色铁青的大骂道:“混账!混账!原来,客妈妈是这么被害的……”
这话骂出,令得胡维霖和在场的包括刘时敏在内的其他太监,全部都低下了头,生怕朱由校气上头,胡乱发脾气,针对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朱由校才好了不少,对胡维霖命令道:“顺天府,客妈妈和高进的案子,由你一力侦查,旦有嫌疑之人,不需要有顾忌,该抓就抓,该查就查,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和朕提,但必须要给朕一个交代才行!”
“臣遵旨!”胡维霖行礼领命道,他知道,朱由校这是给他权利,去查内廷的魏朝。
因此,之后胡维霖便又紧接着请求道:“陛下,臣有一个请求。”
“讲!”朱由校说道。
“臣若彻查此案,必会惊扰宫廷,故而臣恳请陛下,派人居中调和,以免臣带人入宫查案,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胡维霖解释道。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道:“此事在理!朕准了!”
说完,张看着身边的刘时敏道:“时敏,就由你陪顺天府走一遭吧!记住,宫里但凡有人企图阻止,那就告诉他们,是朕让你们这么做的,东厂锦衣卫都不得干涉,明白吗?”
“奴婢明白!”刘时敏行礼道。
312、搜查魏朝
看着胡维霖和刘时敏领命离开,朱由校心里依旧很难相信,自己的家奴,竟然会背着他,和外人一起,杀他的乳母。
太监,身为近臣,天子家奴,按理来说,是绝对不会逆着皇帝做事的,可是,朱由校没想到,现在宫里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叛徒。
一下子,朱由校不由得对其他太监也有了几分警惕。
毕竟,就算移宫案后,王安和东林党人走得近,但他没做过勾结外人,去伤害皇帝亲人的事情。
现在,魏朝倒好,直接开了和外臣一起,杀皇帝乳母的先例。
想想看,这次他们敢杀皇帝乳母,那么下一次,他们时不时就敢合谋杀皇帝呢?
如此想着,以朱由校心里不由有些恐惧,终究,魏朝这样大逆不道的做,王安知道吗?
这事情,会不会出于魏朝一直忠心的王安授意呢?
又或者,假如王安不知道,这是魏朝私自做的,可是,以后如果王安也因为一些仇怨,让他气愤,那他会不会也和魏朝一样,勾结外臣,杀他的亲人,或者直接谋害他呢?
朱由校不由疑心病大起,不断猜疑,对魏朝,连带着王安,心里都有些非常得敌意。
此时的朱由校,早因为书信笔迹的证据,十分肯定的认为魏朝和高进是杀客巴巴的凶手了,完全就没想过,那几封确实是魏朝写的书信,其实是假的。
却说胡维霖和刘时敏出了乾清宫后,胡维霖便派人通知他的人入宫,因为魏朝和王安的特殊关系,很显然,如果用宫里的人抓王安,这很不令人放心。
朱由校之所以让胡维霖单独负责查魏朝,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毕竟,无论如何,王安在这事情里,都要避嫌,可是单独让王安避嫌,却让他掌控的东厂,还有附庸他的锦衣卫查这案子,那又和让王安查魏朝有什么区别?
因此,朱由校才让胡维霖主查此案,还让刘时敏这个有资历的老太监,代表他,监督王安或者其他有可能阻拦的人,为他应对宫里的压力。
对于胡维霖,朱由校是相信的,虽然他和东林党走得近些,但他却不是东林党人,并且在很多事情上,办事还算公正,这也是他能一直坐稳顺天府知府这位置的原因。
说起来,其实胡维霖的心里也很矛盾,本来他就因为客巴巴的案子,可能牵涉到东林党那些同为正统儒士出身的文官,而故意不从东林党方面查案。
谁知道,这般躲着,竟然最后还是要查到东林党,这不是让他白费心思了?
虽然对于朝中各党党争,胡维霖也是痛恨的,但因为外臣立场问题,他自然会维护文官利益,这也是他一直不查军器局和高进背后的东林党的原因。
没想到,高进府邸的书信,竟然逼着他去查了,毕竟,高进和魏朝都牵扯进这事情,他们背后的内廷和东林党,还能不作为重点审查对象吗?
当然,其实在高进府邸看到魏朝的书信时,胡维霖不是没想到把信藏起来,当做没有那些信一样。
不过,这信毕竟给不少人看过,胡维霖又能怎么把信变没?
而有了那些信,胡维霖就算不想去按信上的信息查案,但也必须去查了。
而且,就算胡维霖想放水也不行,因为他身边有刘时敏,别看刘时敏是朱由校派给他帮助人,可是,谁又能知道刘时敏会不会是替朱由校监派出来监督胡维霖查案的。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胡维霖的人也终于入宫了,二十几个捕快,以及张手下的那几百兵卒。
这些人刚刚到宫门时,值守宫门的兵卒见到他们人人手持兵器,还有甲胄,差点以为要出乱子,准备先封宫门了。
好在,有刘时敏这个资历老太监在,那些值守兵卒才放心让他们入宫,就是那样,他们入宫时,那些兵将兵卒都是紧握兵器,生怕这些人入宫的人有诈。
胡维霖调他们来,一则是顺天府的人手本来就少,二则,却是因为无论是御马监的兵,还是京营的兵,对宫里都比他手下的捕快熟悉,所以去抓魏朝,用他们为主,自然是要做的。
此时,魏朝正在他宫里的小屋子里假寐,胡维霖问了好几个太监,才知道魏朝去了哪里。
太监在宫里自然有休息的地方,不过,那可是针对有资历有职事的老太监,普通的小火者,能找个地方躺下就不错了,还想有单独的小屋子,那就不是他们能够奢望的了。
屋子里,魏朝并没有假寐太久,他的屋子就被人推开了,这可把闭眼的魏朝,气着了。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吗?宫中威严,岂是你们随意乱闯的?”魏朝见了来人,便指着他们大骂道。
然而,那些人可不理会魏朝,他们见了魏朝,便直接问道:“你是魏朝?”
“正是!”魏朝点了点头。
“那好!来人,把魏朝给我,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和他说话。”下了命令后,那人便带着其他人,在魏朝屋子里搜查了。
魏朝首先无缘无故被人闯门打扰,然后又被人看住,现在又要搜查他在宫里的屋子,这如何能让他不反抗?
因此,魏朝如同泼妇一样,不断喊骂着,只是对于他的骂,被安排在他屋子内外搜捕的人,根本毫不在意,依旧认真翻找着魏朝的屋子。
一时之间,魏朝的屋子,各种声音不断。
好在,因为皇宫的东西珍贵,所以那些搜查的人,自然不敢动作多粗鲁,生怕他们弄坏了宫里的东西。
众人搜查了屋子好一会儿,也没见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魏朝见了,又是一阵大喊,质问他们要干什么。
就在胡维霖觉得应该不会搜到什么东西时,突然,就见到屋里,传来一阵嘈杂声,而后便看到几个捕快,捧着一封信,走了出来。
见到那信,胡维霖心里不由一怔,暗道:不会吧?那信难道又是魏朝和高进的?想来应该是高进写给魏朝的,只是,魏朝既然都把高进灭口了,怎么还留着高进的书信呢?
313、证据面前案情水落
因为有着在高进府邸,搜到魏朝给高进的信的事情在先,所以胡维霖没看到信的内容,也认为在魏朝处搜到的信,是高进写给他的,不然他收下的捕快也不会把那信拿给他。
只是,魏朝身边还留着高进的书信,这却让胡维霖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正常来说,高进被人毒害,必然是有原因的,而联想到最近京师传着的高进供出不少事情的消息,结合前后事情经过,胡维霖觉得魏朝是嫌疑最大的嫌疑人。
杀客巴巴的事情是高进和魏朝一起做的,那么现在高进被魏朝派人杀害了,若是这样,魏朝就不该留下他和高进有联系的证据才是,现在竟然搜到二人联络的书信,这事情前后看着实在是有问题。
除非是魏朝脑子有病,才会把这种绝对会牵连到他的证据留着,要不然,就是这书信是别人为了陷害他,故意留在魏朝屋里的。
想想看,如果魏朝留着他和高进合谋杀害客巴巴的书信证据,那么他派人杀了高进,明显也是没用,只有毁了证据,才能保证他的平安。
否则,若非是高进府邸还保留着两人之间的书信证据,那么高进被毒害后,客巴巴之死,也就真的成了一桩悬案了。
带着这些迷惑,胡维霖打开了书信,信里却是和胡维霖想的有些出入,这并不是高进写给魏朝关于杀害客巴巴的事情,而是一封高进求魏朝帮他向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介绍自己,希望能让王安内廷之中助他,在某些时候帮他升官的信。
字里行间,高进的姿态都放得很低,并且还说了只要帮他,他就帮魏朝做任何事情的话语。
这一下子便引起了胡维霖的注意,若是从高进的话语来看,也许这是当时魏朝还没找到高进,让高进帮他一起杀客巴巴的。
如果是这样,魏朝留着这封书信,但也没什么隐患,毕竟,外朝之人联络内廷近侍,此举虽然为皇帝顾忌禁止,但这年头逆着皇帝命令做事的人多得是,谁又在乎被皇帝知道?
而且,就算被皇帝知道又如何,只要不违法,你就算认太监做干爹干爷爷,皇帝最多也就是找其他理由撤了你的官职,不然也不会伤害你的性命的。
更何况,大明至今,那些做到内阁首辅的人,除了少数人外,其他人,哪个不和司礼监的大太监有些勾结,否则,又哪里能有他们当上内阁首辅的好运气呢?
因此,魏朝留着这封信,对他而言,确实没什么威胁。
不过,在胡维霖看来,魏朝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高进竟然把他们两人的书信藏了起来,这下子,哪怕是他杀了高进灭口,也无法掩盖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在审了不少案子的胡维霖看来,客巴巴和高进被杀的案子,如今看来是有很大联系的,而且以现在的证据来看,基本可以结案了。
整个案情,基本上就是魏朝找到有求于他的高进,两人商量后,合谋杀害了客巴巴。
当然,他们二人并非军中兵卒,看着也不像能连杀那么多锦衣卫的人,看来应该和魏朝书信所写一样,他们是雇佣了人作案的,而被雇佣者绝对是百战老兵无疑。
以高进在军器局的人脉和能力,肯定能结识到不少军中的军将兵卒,说不得其中就有失踪的逃军户的老卒老将,被他们收买去杀客巴巴。
至于凶手所使用的军械,传言中军器局有倒卖军械的事情,若真如此,以高进的官职,肯定能指使凶手在黑市上,买到合格的凶器,甚至于也有可能高进自己也提供了部分兵器。
胡维霖一直沿着黑市兵器追查客巴巴的案子,自然也查到高进涉嫌倒卖军械,这和张审问黑市商人得到的信息是一样的。
现在,经过胡维霖合理脑补,根据现在手中的情况,很快脑补出了高进帮魏朝找人、找兵器,安排杀客巴巴的事情。
也许这其中很多情节不可靠,但有一点,以高进所藏的魏朝的书信,两人定然是杀害客巴巴大真凶,已经可以结案了。
至于他们所雇佣的老卒,能从魏朝这个知情人的口中问出下落那也好,问不出来的话,那就要看皇帝的意思,是要继续查,还是就此结案了。
“来人!给我把案犯魏朝绑缚,送到陛下面前定夺。”明白了一切,胡维霖大声命令道。
“是!”当下,便有几名捕快,熟练的把魏朝绑起来。
四周忠心于王安的太监、禁军,见王安心腹魏朝被胡维霖的人这般羞辱,当下便欲救出魏朝。
然而,有张调给胡维霖的数百兵卒在,还有刘时敏所说的皇帝口谕,他们明白寡不敌众,大势不在他们,终是没敢上前。
“胡维霖,你想干什么?奴婢是皇爷的人,你敢绑我,待皇爷救我,我必让你不得好死!”魏朝被绑,当即发狂的怒骂道。
“住口!魏公公,你自己干的事情还不知道吗?派人杀了宫人客氏、工部高郎中,你以为陛下不知?待你见了陛下,看看陛下还会不会放了你!”胡维霖有恃无恐的回道。
“什么?杀人?怎么会?我根本没有……呜……呜……”魏朝听到胡维霖的话,当下面色一变,他不明白他怎么成了杀人凶手,就欲喊冤他不是凶手。
然而,话说到一半,就被带人跟着胡维霖的茅元仪,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团锦帕到他嘴里,让他说不出话来。
胡维霖见此,有些疑惑的问茅元仪道:“你为何如此?”
“回禀府尊,这事情涉及宫闱仇怨,说不得魏朝会说一些内廷不能为宫外所知之事,若是让他在此说就不好的,在下觉得,一切当让他去陛下面前申诉,任陛下定夺为宜,所以在下才堵住他的嘴,不让魏朝胡言。”茅元仪行礼回道。
闻言,胡维霖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你这兵将,也有如此见识,难得!难得!走,带魏朝去乾清宫!”
“是!”茅元仪领命,而后便招呼人手,押解魏朝跟着胡维霖入乾清宫。
对于茅元仪不熟悉的胡维霖,只以为他是京营的兵将,并未太过注意他,若是胡维霖知道茅元仪的过往,恐怕查高进案子前后都有插手的茅元仪,说不得会让胡维霖有所疑心了。
当然,眼下的胡维霖,早已经迷失在他手中的有力证据面前,根本不会注意茅元仪这个稍微有些不寻常的“兵将”。
314、大不敬,斩魏朝
乾清宫里,朱由校本以为胡维霖得到他的允许,彻查魏朝,应该也要花费一番时间才对,谁知道,胡维霖去了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再如何也没想过会这么快。
“胡卿,你这来得也太快了吧?”朱由校故意开着玩笑,而后眼光一瞥,很快他便看到胡维霖身后被人绑缚来的不断挣扎的魏朝。
见此,朱由校眼神一凛,但并未立即问话,根本不理会一直反抗作声的魏朝,他知道,胡维霖这么做,待会儿肯定会告诉他答案的。
“回禀陛下,并非是臣来得快,而是证据来得太快。”胡维霖回道。
“证据?”朱由校闻言,呢喃道。
“正是!臣带人在魏朝处,搜得一封高进写给魏朝的书信。”说话时候,胡维霖又把那书信捧在手上。
朱由校见了,以为是高进写给魏朝的杀害客妈妈的信,本不想看得,但考虑了下,还是让身边的太监接了书信,交给他过目。
拿到书信,朱由校匆匆浏览一遍,这才发觉和他想的不一样,这只是高进巴结魏朝的信而已。
不过,和胡维霖想的一样,已经主观认为高进和魏朝合谋雇凶杀了客巴巴的朱由校,也是同样脑补出了魏朝借此,让高进帮他杀客巴巴的事情。
忍着怒气,朱由校没有立即失去理智,他知道这封书信也必须得确认是高进所写才行。
所以,朱由校让跟着胡维霖到来的刘时敏,带人去一趟高进府邸,让他去找一些高进写过的文章,带回宫中,对比字迹。
同时,待刘时敏离开后,朱由校又问胡维霖道:“除了这封书信,你还找到其他什么证据吗?比如高进写给魏朝的他们二人合谋杀害客妈妈的书信?”
“回禀陛下,臣派人搜查要魏朝屋子,尚未发现其他证据。”胡维霖回道。
“这样啊……”朱由校闻言,有些惋惜得叹道。
见此,胡维霖知道朱由校显然对他这种办事不完全办好的态度不满,想了想,当下请示道:“陛下,刘公公出宫了,臣在乾清宫也是浪费时间,不若趁此时间,请陛下容许臣去搜查魏朝的外宅,以及在宫中问话太监宫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证据?”
“嗯!去吧!”见胡维霖识趣,朱由校对他的认真,也是乐意之至,自然允许道。
“那魏朝呢?”胡维霖本欲立即出去,不过想到魏朝还在宫里,又请示道。
“他?朕暂时不想看到他,派人给我押到宫外,给朕跪着,等时敏回来,朕再治他的罪。”朱由校看了一眼魏朝,而后命令道?
“臣遵旨!”当下,胡维霖行礼回应,而后便带着魏朝和其他人,出了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外,胡维霖先是让人将魏朝下跪,同时派人看着魏朝,不让他起身。
之后,又命他麾下的捕快,带了不少兵卒,出宫去魏朝在宫外的外宅里搜查。
魏朝毕竟靠着王安的关系,在宫里也是个权利不小的太监,自然和其他混起来的太监一样,在宫外有私宅,而若是不多带些人去搜查,说不得魏朝宅子里的护卫,会仗着魏朝的势力,反抗官府搜查了。
最后,胡维霖则亲自带人,去宫里面,挨个问太监宫女,打探魏朝近日在宫里有无异常,还有他对于死去的客巴巴,有没有透露什么。
时间匆匆而去,各方都在卖力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到刘时敏回到宫里,带来了不少高进写过的文章时,胡维霖靠着人手多办事快的优势,也把他能想到的找证据的办法都用了,并且回乾清宫复命了。
经过刘时敏、胡维霖,还有朱由校自己的认真比对,他们都可以确认那封从魏朝屋里搜出的高进写给魏朝的信,确实是高进的真迹无疑。
如此一来,众人觉得他们的猜测,已经被这书信里有力的证据证实了,客巴巴确实是高进和魏朝合谋雇凶杀的。
而高进,也是因为他被张抓捕,并且严密布控,外界传言他招供一切,担心他供出自己的魏朝,铤而走险,设法给高进下毒,将他毒害的。
没有人对此有异议,毕竟,证据已经非常明显了,而且这些书信说是有人故意伪造陷害他们,也不太可能,因为实在是太像,根本就不像是第二个人能写的一样。
事情到此,于朱由校而言,已经可以结案了,只要杀了魏朝这个家奴,并且抓捕他雇佣的凶手便好。
正当朱由校准备把魏朝招入乾清宫,让他主动招供,并且吐露杀人凶手在何处时,胡维霖却是又向他吐露了一些消息,使得朱由校连问话都懒得问话,便要杀了高进。
只见,胡维霖道:“启禀陛下,臣询问宫中诸太监、宫女,并未得到近日魏朝有什么异常的消息。不过,据魏朝在宫中的对食王秀莲坦露,魏朝私下里,经常说客氏是贱人,对他不忠,在宫里和别人有染云云,言路里极其恶毒。”
“放屁!”朱由校闻言,突然像炸了锅一样,大骂了一句。
这一下子,完全惊到了殿内所有人,他们都连忙低头,心里也在猜测朱由校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话语出口,朱由校也意识到他冲动了,想了想,连忙圆话道:“魏朝此贼放屁!客妈妈忠贞贤淑,在宫里与其相敬如宾,尽心服侍朕,岂会背着他和其他太监有染?”
闻言,众人心里也都松了口气,原来皇帝是因为乳母受人言语辱骂生气了,这才稍稍安心,同时心里也是觉得皇帝果然是孝顺,天下孝道楷模。
“陛下仁孝,魏朝如此辱骂客氏,实大不敬也!”胡维霖想了想,也是顺着朱由校的话说道。
心里面,胡维霖准备向朱由校提议,待会审问魏朝,他们可以利用情杀这一思路,加上他们现有的证据,好好的让魏朝交代他的罪行。
然而,朱由校接下来突然的话,却是大大的出乎了胡维霖的预料。
“对!就是大不敬,这等不忠之人,该杀之!来人,将那魏朝斩于乾清宫外,以儆效尤!”
315、死不瞑目
乾清宫内,朱由校的话,不只是出乎胡维霖的预料,就是殿内其他人,在听到朱由校要立刻就斩了魏朝时,也是一脸惊讶。
毕竟,虽然现在魏朝和高进合谋杀了客巴巴的主要证据似乎是有了,但是这案子里还有其他的细节需要查证,可为什么朱由校要这么急的把这案子解决呢?
这是众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不过,在场的大部分人愿意顺着皇帝心意,既然朱由校想直接杀了魏朝解决此事,那他们也就不会多说什么,可有的少部分人,没查清楚案子真相,就不会罢休。
胡维霖就是那少部分人,有着文士通病的他,见朱由校没把事情真相都搞清楚,就一意孤行,立马就要学那古代的直臣,向朱由校谏言。
“启禀陛下,臣觉得此时杀魏朝不可,客氏和高进被害的案子,尚有细节不明,更何况这两件案子里被雇佣的杀手下落尚不得知,此时杀魏朝,臣觉得为时尚早了。”胡维霖细致的劝解朱由校道。
按理来说,胡维霖说得有理有据,朱由校我不是个刚愎自用的皇帝,应该听得进心里才对。
谁知,朱由校闻言,根本不听胡维霖的话,强硬回道:“有这么多证据在,魏朝和高进谋害客妈妈,已成事实,还需要查什么细节?”
“至于被二人雇佣的凶手,顺天府、东厂、锦衣卫,甚至于朕还让张带京师几百兵卒四处搜查,到现在也都没什么消息,若是能抓到那杀手,估计早就抓到了,现在抓不到,以后估计也难了,所以不抓就不抓了,朕也不想浪费各衙门的人力,去抓他了,所以就这样吧!”
闻言,胡维霖还想再劝朱由校道:“陛下,臣觉得此事绝不可如此处置,否则……”
“够了!一切就这么办,时敏,你替朕监督斩魏朝之事,这两件案子到此结束,胡卿,你就不用再查了,朕有些累了,你们都走吧!”朱由校可不想和胡维霖继续在这两件案子上扯皮,直接下了定论,并且下了逐客令。
见此,除了胡维霖外,其他人都行礼告辞,胡维霖本来还想再向朱由校劝解几句,但看身边似乎也没人支持他,和他一起劝解皇帝要公正,想了想,胡维霖终是没有再向朱由校进言,也跟着告辞离去。
随着众人陆续告辞,一直到最后离开的胡维霖的身影,也从眼帘里消失,朱由校这才松了一口气。
适才,朱由校也怕胡维霖一直坚持,要去审查案子细节,那样的话,僵持下去,要是胡维霖在宫里寻死觅活的劝诫,那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这事情揭过。
真当朱由校不知道这案子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查证吗?
很明显,一直要给客巴巴报仇的朱由校,肯定是想把这两件案子从里到外全部都查一遍,甚至于连那个被二人雇佣的逍遥法外的凶手也要查到,只有把所有人都绳之以法,这才能让朱由校解气。
然而,魏朝竟然在宫里传播客巴巴和别人有染,他可能被戴绿帽子的事情,这就让朱由校明白这案子必须快刀斩乱麻的一刀切解决了。
毕竟,谁知道魏朝知道多少他和客巴巴的事情,想到他和客巴巴私下幽会时,有不少时候魏朝都在乾清宫值守,朱由校可不敢确定魏朝知不知道他和客巴巴的私情。
要是魏朝知道,再得知他要被自己杀了,朱由校更不敢保证魏朝不会狗急跳墙,把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如果是这样,那可就遭了。
皇家丑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特别是对于一个皇帝而言,朱由校再怎么样,也不会希望他的事情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特别是他和乳母的私情,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坏了人伦的不孝大罪。
身为天子,作为天下楷模,是天下人的代表,传出这种丑闻,那无疑在旁人眼里,他就和昏君无异。
因此,即使朱由校心里万分的想把这两件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可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把这事情快速解决,草草了事。
当然,这也幸好是张和茅元仪事先做得诸般准备,成功的让朱由校以为高进和魏朝就是谋害客巴巴的凶手,否则的话,朱由校断然不会选择这么做的。
其实,所谓在魏朝屋子里搜到的高进求魏朝帮他升官的信,却是张指使王秀莲,把茅元仪伪造的高进的信,暗中藏到魏朝屋子里的。
反正,在宫里,魏朝的手下都知道王秀莲可能要成为魏朝新的对食,自然不会在意她去魏朝的屋子,这也就给了王秀莲藏那封伪造的高进书信的机会。
至于所谓宫里传言的魏朝不满客巴巴很久,说客巴巴在宫里与外人有染,也是张让王秀莲编得,就是要从舆论上,证实魏朝是因为情伤发怒,才会要杀客巴巴的。
案子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被朱由校下了定论,乾清宫外,也因此血染一片。
刘时敏特地从胡维霖手下的御马监兵卒里,选了一个彪形大汉,来作为行刑的刽子手。
相比较京营兵,刘时敏自然清楚他们内廷兵的战力更强,而上过不少现场的他们,砍头自然不会胆怯。
而那些多少年都没上战场见过血的京营兵,说不得真让他们拿起刀砍头,还没挥刀恐怕就吓得跪了。
随着刘时敏宣布皇帝对他的判决,魏朝明白他可能被谁陷害,不断挣扎,想要喊冤,但身体被绑缚,嘴巴又被塞了锦帕,他根本就喊不了冤,只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无谓的挣扎。
“奉天子令!斩魏朝!即刻行刑!”
终于,在刘时敏的命令监督下,那彪壮的刽子手大喝一声,对着被压低头的魏朝一刀砍下,随着一片血迹溅洒,魏朝的脑袋,就直接滚到了乾清宫外的地上。
人群之中,在一旁观望的茅元仪,看到魏朝那怒睁的眼睛,心里不由有些心悸,他心里想着,这恐怕便是所谓的死不瞑目吧?
可是,魏朝不死,那茅元仪心里,也不会安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