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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好国舅全文阅读

作者:泉释一切     明末好国舅txt下载     明末好国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1、找姓魏的干嘛?

    “私人恩怨?”闻言,张璟疑惑道。

    “嗯!”李进忠点了点,当然他也没想遮掩此事,很快便解释道:“国舅爷应当明白,宫里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若碰巧得罪了卢公公这样位高权重的人,那基本上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我那兄弟就是前些搬东西,撞倒了卢公公,就被卢公公带人打骂了一顿,这还不解卢公公的气,后来更是派人直接把他逐出宫去了。”

    “原来是这样。”张璟点了点头,转而又有新的困惑道:“就算他得罪的是掌管东厂的卢公公,可这么直接被逐出宫也不应该吧?他上面的大珰呢?怎么不给他求情?卢受就算再怎么嚣张跋扈,有人求情的话,也不至于为一个撞了他的人这么动怒吧?大不了,宫里面卢受不想见他,有大珰出面,送到凤阳、金陵那些地方,给历代先帝们守陵种菜,也比赶出宫里无依无靠,生活没着落的好啊!”

    “这便是我那兄弟倒霉的地方,他上面的大珰早就年老死了,而他自己在宫里到现在也还没混出头,想转其他的大珰名下,可人家都嫌他太老了,不中用了,不要他。”

    李进忠摇头叹道:“本来,以他的资历,就算没混到什么职事,在宫里普通人也不敢对他如何,可偏偏,这次倒了霉,得罪了人,而且还是咱们的老祖宗?”

    “老祖宗?”张璟陡然听到这个词,莫名的脱口问道。

    “哦,忘了国舅爷可能不知道我们宫里的叫法规矩,因为我们这些人入了宫,都要记入各大珰名下听用,而为了表示尊重,我们都管司礼监掌印叫老祖宗。”李进忠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也难怪赵进教这次在劫难逃,就算有你这个陛下身边的红人做兄弟,也抵挡不住卢受得怒火。”张璟点头道。

    “正是如此,所以咱家才会那结拜兄弟的以后发愁了。”李进忠见张璟明白了赵进教的处境,又摇头道。

    显然,李进忠除了为赵进教遇到这天降横祸的倒霉事不值以外,也为赵进教日后的生活而担心。

    “赵进教有你这讲义气,照顾他结拜兄弟,那也真是值了。”张璟见李进忠这幅样子,不由感叹道。

    “国舅爷言重了,当初咱家落魄的时候,也是和进教老弟同甘共苦的,如何能够现在发达了,就不认兄弟了呢?这事真要做了,可不厚道!”李进忠一点忠厚道,看着不似有假。

    “确实如此,这世上不厚道的人太多了,都是可以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的!”张璟想到古往今来那么多事情,还有他后世的经历,感叹道。

    当然,心里面,张璟也对于赵进教有了大概的认知了。

    怎么说了,听了李进忠这些话,初次给张璟的感觉就是这赵进教有些废物啊,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都没弄到什么职事,和大多数太监一样,切了子孙命根入宫,结果是一事无成,干到死都没什么出息。

    当然了,考虑到赵进教和李进忠的关系,而李进忠又是皇帝朱由校的亲信,这种附加值还是很重要的。

    毕竟,收下赵进教,明显就和李进忠更亲近了,也就相当于变相的有了一个值得信任的皇帝身边的耳目。

    换句话说,哪怕是张璟收下赵进教做管家,就算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做,有李进忠在,他完全是不亏的。

    有了这个附加值,张璟对于赵进教兴趣便更浓厚了。

    至于刚才对于“老祖宗”这称呼的诧异,也是因为宫里的事情,张璟不熟悉的缘故。

    毕竟,无论前世还是今身,张璟都没在那深宫里待过多久,最久的一次也就是朱由校和张嫣大婚那几天而已,还没过过夜,当然,过夜的事情,他也只能想想而已,所以张璟自然也不知道这些太监会怎么称呼一些地位特殊的大太监了。

    而张璟知道的也就是正常官员知道的一些内廷情况,比如那些太监最初进宫,想要在宫里生存,就一定投靠一个有职事的大太监,这叫做“名下”。

    之后,也因为这个规矩,有的小太监因为做了太监,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便改跟着大太监的姓氏,改了名姓。

    更有甚者,有的小太监想和大太监亲近,以便能得到大太监照拂,更早上位,便直接认大太监做干爹,久而久之便多了认干爹的传统。

    想来,一定是宫里干爹认的太多,而权势最大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只有一个,又提督着东厂,宫里人为了区分,表示尊重,所以称司礼监掌印太监为“老祖宗”吧!

    毕竟,干爹虽多,可老祖宗也只有一个不是?

    不过,想到这里,张璟突然又想起了他一直没打听到的魏忠贤,这家伙不会入宫也改名了吧?

    也许,其实魏忠贤根本不姓魏?

    或许,他真的叫魏忠贤,只是入宫后改了名姓,别人又不知道他的过往,张璟现在自然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了,只能等到他发迹后,改回原本姓名,才能找到他。

    想到这里,张璟看到面前的李进忠,想他是朱由校的亲信,假如魏忠贤透露过自己过往,李进忠应该知道点消息才对。

    这样想着,张璟不由自主的问道:“李公公,敢问陛下为皇长孙时,身边可有姓魏的公公?”

    “姓魏的公公?”闻言,李进忠眼神一凛,面色惊疑不定,像是对张璟问话的惊讶,又像是对他突然转移话题的疑惑。

    “正是!”张璟点点头道。

    “不知国舅爷找姓魏的公公干嘛?”李进忠下意识的反问了句。

    而后,李进忠脸色抖了抖,大概是觉得这问话有些不打自招,故意解释了句道:“以前咱家在东宫的时候,皇长孙身边没有姓魏的公公,若说有,那也只能说王安名下的魏朝了,不过他当时是在东宫任职没错,但并非出自皇长孙身边。”

    说话时候,李进忠眼神锐利的盯着张璟,看他有没有异常举动。

    心里有事的李进忠,思绪万千,不断猜想着张璟找朱由校为皇长孙时,身边姓魏的公公的目的。

152、没有赌博,就没有九千岁!

    “这些啊……哦,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而已。”张璟听后,敷衍解释着。

    看来,这魏忠贤很有可能真的是入宫改名了,可恨自己前世不是明史学家,记不得那么多东西。

    虽然张璟知道魏忠贤后面干政的不少大事,但对于九千岁入宫改名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并没有多加关注留意,况且就是那些大事,也只记得一些事情走向而已,至于事情的具体细节,他也记不太清。

    若是他的脑子里有和其他穿越者一样的史书啊、百科一类外挂也好,要是能有那些外挂,张璟肯定就能找到那位九千岁的踪迹了。

    此时此刻,张璟有些后悔,他这个穿越者咋没那么多恐怖的外挂,不然现在他完全可以一路强推了,谁动他灭谁,皇帝动他,他直接灭了皇帝,推翻朝廷,建立新秩序……

    对面,张璟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李进忠满意,“皇长孙身边姓魏的公公”这类消息,已经触碰到他的敏感神经了,他必须要深究。

    “国舅爷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吗?莫非是有意隐瞒咱家不成?”李进忠语气有些重道,看样子像是有些生气张璟的敷衍。

    当然,李进忠这样,明显有些不敬张璟了,张璟完全可以不理他,而李进忠也不敢把他如何,他真敢动张璟,不说皇帝朱由校如何,就是皇后张嫣,都能行使权利在宫里废了他。

    不过,张璟毕竟心里有鬼,担心被人发现他的秘密,李进忠这么一问,他情不自禁的就自己主动找借口解释起来了。

    “李公公说笑了,我哪里会有意隐瞒公公呢?不过是近日认识的一些朋友向我问起姓魏的公公的。”张璟含糊道。

    “朋友?什么朋友?”李进忠听后,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前几日,遇到以前在其他赌坊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向我打听的。”

    “赌坊的人?他们向国舅爷打听什么?”

    “嗯!李公公也知道我偶尔爱去赌坊玩两把,自然见过一些放利钱的人,前几日见到他们,他们就向我打听有没有姓魏的这个人,好像这家伙入宫前,欠了他们不少钱。”张璟半真半假的胡诌道。

    魏忠贤欠钱,张璟是可以确定的,毕竟,魏忠贤入宫的原因可太出名了,一个即使后世也让不少人家破人亡的东西——赌博。

    一般的太监,都是家里贫穷,生活所迫,所以家里从小就把多余的男丁送到宫里,希望他在宫里混出样子,好帮家里脱贫致富。

    可魏忠贤不同,人家家里虽然不算是大户人家,但也是这个时代有田有地的小康人家了。

    一般而言,这种人家,除非遇到天灾人祸,家里巨变,否则靠着在地里刨食吃,起码不用让家里男丁净身入宫做太监的。

    然而,九千岁偏偏最后做了太监,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九千岁自小就不是个安稳的主儿,家里有地,他也不会老老实实种地,反而喜欢出去没日没夜的和朋友赌博。

    众所周知,十赌九输,魏忠贤最终也是欠了巨债,家里土地田产卖了都不够抵债,最后甚至连妻女都卖了,可谓是真正的家破人亡。

    不过,张璟想来,恐怕就是卖了妻女,魏忠贤也没还完赌债吧,否则,他断然不会选择自宫这条是个男人都不愿意走的路。

    想来是走投无路之下,被追债的人逼得没有办法,魏忠贤又渴望翻身,只能选择自宫做太监这条路。

    毕竟,入宫做了太监,也相当于有官身,追债的人若是不知道对方境遇,就是讨债也不敢过分胁迫,更不要说动对方的家人了,谁知道对方以后会不会发达?

    换而言之,没有赌博这为人深恶痛绝的东西,也就没有后来在青史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九千岁了!

    所以,张璟才敢胡编放高利贷利钱的人,来找姓魏的公公的理由,搪塞李进忠。

    恐怕,就是魏忠贤不是被人逼债入宫的,也不敢确定他入宫前,是不是把所有的债都还清了吧?

    事实上,确实如此。

    李进忠听了张璟的理由,心里顿时安稳许多,他入宫前确实还有些赌债还不了。

    高利贷嘛,利滚利的东西,真去赌场借了,还不上的话,基本上也就永远还不上了。

    本来,熬到朱常洛和朱由校登基,他也算熬出头,发达了,若是真要还以前的钱,想些办法去搞点钱,也是能还上的,只是他现在已经无所谓还不还钱了。

    反正,这些追债的也不敢拿他家里人怎么样?

    别以为李进忠入宫改名后,就没和家里人联系,他可不傻,不会以为他躲到宫里,追债的就不会骚扰他家里人。

    虽然他把妻女都卖了,可家里还有宗族亲戚,更何况追债的可不管你是不是把妻女卖了,你就算卖给其他人,可她们依旧曾是你的妻女,为了钱,这些追债的可不管这些,而李进忠可不会放任那些追债的去骚扰他家里人。

    所以,入宫以后,李进忠也给家里放出了一些真假难辨的消息。

    精明胆大的他,利用追债的人的消息不对等性,哪怕开始他只是在皇宫里打杂,他也说自己混得不错云云,间接震得那些追债的人不敢动他家里人。

    当然,这也不是追债的人不想查他,但凡他们要查,花点钱,肯定能查到李进忠到底有没有他传到家里说的那么厉害。

    真正原因,还是追债的人害怕李进忠真的能崛起,至于原因,就是他入宫了。

    千万别小看了“入宫”这操作,这天下自宫的人可太多了,但自宫后,还能顺利入宫,投入大太监名下当差的,就少了。

    而一旦入宫,除非是你死在宫里,否则追债的可不敢怎么动你,甚至是你的家人。

    终究,也许你现在混得不如意,但你的关系网里,可是有不少大太监的,有他们在,谁知道动你的家人,会不会出事?

    所以,追债的人不敢妄动,李进忠也乐得不还钱,这事情一直拖到现在,而听到还有追债的人查他,他早已习惯,自然不会在意了。

    查就查呗,反正他们知道自己如今是皇爷的心腹,还敢让他还钱?甚至上门动粗不成?

    恐怕,这帮人,巴结他还来不及了!

    顾虑没了,李进忠自然不会在这上面纠缠,而是又拐回原话题道:“国舅爷,赵进教的事情,您还是多考虑下吧!”

153、不识庐山真面目

    对于李进忠刚才还追问姓魏的公公,突然之间就变了语气,转而又提到赵进教,张璟却是并未多加在意。

    毕竟,刚才他也是瞎编的魏忠贤可能被追债,自是不想再提起这事情,否则,若是他多加留意,肯定能察觉到李进忠的异常的。

    不过,既然李进忠又追问了赵进教之事,张璟自然不能敷衍了事,哪怕是不招赵进教,那也得给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当然,说实话,有了李进忠这个附加值,张璟对于赵进教,确实是兴趣非常浓厚。

    终究,古往今来,想要在仕途发展,没人会放弃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的这条线,特别是在宦官权利极高的明代,不和宦官交厚的官员,他的仕途上限绝对不高。

    当然,兴趣浓厚是没错,但张璟也只是把赵进教列入考察对象而已,具体如何,还得多了解他才行。

    想了想,张璟又道:“我招管家,首先肯定得看见识和能力的,可这赵进教一辈子都待在宫里,却还没混出名堂,足可见他的能力如何。”

    “就算他是个狠人,敢自宫入宫,这种做事心狠的性格,虽然我很喜欢,但我想李公公也应该明白,做管家最关键是要忠心,这就要看人品了。可心狠之人并不一定就忠心,特别是日后,他要替我掌管府中的诸般事情,所以,对于赵进教的人品、见识和能力,我还需要慎重观察,才能做打算的。”

    闻言,李进忠并没有异议,也很认同张璟的理由道:“国舅爷说得极是,招管家的话,确实要考虑这些。不过赵进教并非不是没能力见识的人,只是时运不济而已。当年我和赵进教,还有五皇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徐应元,结了拜把兄弟后,可是一起跑去四川开矿了,不过后来中间出了些变故,导致我们兄弟三个,最后只能灰溜溜的逃回京师了,到了今天才熬出头……”

    说话时候,李进忠脸上多了几分回忆和迷茫之色,张璟结合他话里的意思,想来是他在追忆曾经奋斗,却最终没成功的往事吧。

    不过,听了李进忠的话,却是让张璟有些惊讶道:“五皇子?”

    “哦,是检哥儿,这不先帝刚驾崩不久,陛下诸事繁忙,连先帝和万历爷遗留的妃子的封号都没提,又哪里顾得及检哥儿呢?故而他的封号一直没定下来。”李进忠解释道。

    听了这话,这下子,张璟却是终于明白了李进忠口中说得是谁了,自然是他有过几面之缘的朱由校的弟弟朱由检了,真实历史上的崇祯皇帝。

    因为光宗朱常洛登基一月驾崩,走得太快了,朱由校匆匆登基的各种朝政事物的接手连轴转,连那些娘亲奶奶都没封赏,自然也顾及不了他。

    当然,听到这里,张璟不由得又高看了李进忠一眼,没想到这家伙年纪这么大了,还敢三个太监一起去四川开矿,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得大!

    众所周知,万历皇帝贪财,主要原因除了他身为皇帝生活奢侈外,还有朝政战事花费的钱财很大,方方面面都需要钱,故而,万历帝只能想办法攒钱了,而攒钱无外乎开源节流而已。

    所谓开源,他做得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广派税监,去各地开矿收税,至于节流,那就是减免一些宫里不必要的东西的用度,避免浪费。

    万历可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主儿,典型的认钱不要脸,可和又想要脸,还要钱的崇祯不同。

    现在,知道李进忠竟然敢几个人就解伴去四川收税,自然更加对他高看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太监去收税,基本上都是拿命去收的,遇到强硬的地方,富户百姓可都敢杀了那些收税的税监的,而李进忠和赵进教、徐应元三人一起千里迢迢的去四川开矿,虽然没赚到钱,但能平安返回京师,这就不得不让张璟高看。

    等等,徐应元!

    突然间,张璟想到了一个人。

    既然他现在在崇祯身边做事的,那就应该就是他。

    那个在崇祯动手制裁魏忠贤时,敢主动出面,为魏忠贤求情的太监徐应元。

    想到这里,张璟觉得,如果李进忠刚才没说谎话的话,那他真是历史上的前途,绝对不小。

    至于原因,这还不简单?

    本来就是天启帝朱由校的亲信,日后只要不是得罪宫里注定崛起的魏忠贤,肯定地位也不低。

    而天启早早驾崩,崇祯即位,以李进忠和徐应元这种结拜的关系,肯定也能保住身家富贵了。

    不由得,张璟有些佩服这李进忠和徐应元这两个结拜兄弟了,都能跟了皇帝做贴身太监,这运气可够好的,只可惜赵进教就够衰的,早早得罪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还被赶出宫了。

    当然,仔细想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进教也有些运气,毕竟他也能和李进忠和徐应元做结拜兄弟。

    想必,日后等李进忠和徐应元二人发达了,应该也会再提拔徐应元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世没怎么听过他的名字。

    但是,不可否认,赵进教现在是个价值很大的潜力股,不由得,张璟心里又提高了几分赵进教的印象。

    只是,李进忠后来不知怎么没听过名字,但徐应元的结局,张璟也是知道的,毕竟这位和魏忠贤牵扯颇深。

    在崇祯登基后,发达了一点儿时间,可是后来在崇祯制裁魏忠贤时,因为给魏忠贤求情,被崇祯治罪罢免了,只能说根本没阔过多少时候。

    至于徐应元身为崇祯亲信,为什么要给魏忠贤求情,原因也简单,那就是徐应元可是魏忠贤的拜把结拜兄弟,和魏忠贤的关系特别好,否则徐应元也不会在明知道会得罪崇祯的情况下,还冒死去为魏忠贤求情。

    想来徐应元能成为崇祯的贴身太监,里面可能也有魏忠贤的缘故吧!

    等等,突然间,张璟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徐应元是魏忠贤的结拜兄弟,张璟是可以确定的,而刚才他记得面前的李进忠说过,他和徐应元也是结拜兄弟!

    正常来说,一个人很少会和不同的圈子结拜,并且李进忠和魏忠贤都是天启亲信,这么说得话,不会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吧?

    一瞬间,张璟觉得他好像一直有些先入为主了。

154、身份没跑了

    张璟心中的魏忠贤,大名鼎鼎的九千岁,一直不是李进忠这样的。

    原本在张璟心里,应该是那种不怒自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和客巴巴一样,除了皇帝朱由校,对其他人都不会卑躬屈膝半点儿的人。

    虽然张璟知道,魏忠贤现在还没到发迹时候,所以外在气势上,还没到那种地步,但是毕竟魏忠贤在青史上名声太大。

    再加上九千岁虽然有不少给点,但是螨清和东林党过分抹黑,自然就让张璟不能把李进忠这种憨厚老实的面相,与鼎鼎大名的九千岁魏忠贤做对比了,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现在想想,张璟明白他犯了个先入为主的常识错误,直接因为很早就见过李进忠,再加上不知道李进忠这个名字,是不是他进宫后,投靠某个姓李的有职事的大太监,从而改的名字。

    几番原因,这才造成了今天他“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结果。

    只能说,非历史专业户,仅仅是熟悉历史的张璟,被这历史却给他这个穿越者开了个小玩笑吧!

    明白这些,张璟冷静下来,这才感觉适才李进忠听到自己在问朱由校为皇长孙时,身边有没有姓魏的公公时,李进忠的样子,确实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看来,这个“九千岁”,身份已经没跑了!

    那按这样来说,既然明白面前的李进忠,和未来的九千岁魏忠贤,可能是同一个人的话,对于李进忠所求的让赵进教给自己当管家,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张璟自然是千肯万肯,求之不得的。

    开玩笑,现在让九千岁欠了人情,日后以九千岁那种重情重义的脾气,这人情还给他,岂不是要发了?

    当下,明白这点,张璟笑道:“这样吧,李公公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能再推辞了,要不先让赵进教来我府里管一段时间如何?要是可以,那我府上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他管理吧!”

    “额……这……这就同意了?”李进忠听后,十分诧异道。

    “当然!”张璟点头道,也不在和李进忠多说什么了。

    张璟这话,完全出乎李进忠的预料,本来他看张璟的意思,似乎对赵进教还十分排斥,而且他又害怕张璟忌惮掌管东厂的卢受,所以迟疑不决定,没想到这时候他突然同意了,实在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既然张璟都这么说了,李进忠自然是高兴不已。

    “那咱家在此,就多谢国舅爷了!”李进忠感谢道。

    “李公公哪里的话,这样对张璟,可就真是太客气了。”张璟客套了一句,而后又问道:“不知道赵进教现下在哪里?”

    “就在我京师的外宅里,替我看着外宅,国舅爷应该见过,就是上次咱们从赌坊拿了银子后,去我那处宅子时,替我们开门的人。”李进忠解释道。

    听了这话,张璟也记起来了,那次送银子给李进忠,去他外宅时,确实是见到一个老太监模样的人,应该就是那赵进教了。

    “好吧!那就请李公公代为转告一声吧,让他直接去我府上见我就行。”张璟点头道。

    “好!”李进忠愉快应道。

    心里面,李进忠也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自己结拜兄弟的事情解决了。

    其实,在此之前,李进忠也是找过不少人,想给赵进教谋个出路,反正有卢受在,宫里宫外,太监能做的事情,都做不了了,李进忠只能看看有没有皇亲国戚敢收赵进教了。

    毕竟,其他人要么对他们阉人有歧视,不待见他们,要么就是害怕收了赵进教,得罪卢受,所以只能选择皇亲国戚。

    终究,虽然皇亲国戚也害怕卢受的东厂,但卢受同样也忌惮那些和皇帝亲近的皇亲国戚了,特别是像张璟这样的皇亲国戚,背后除了卢受害怕的皇帝,还有卢受十分忌惮的皇后,

    所以,现在张璟要收赵进教,李进忠最欣喜,就是因为张璟背后,可是大明的皇后殿下。

    想想看,若是赵进教给张璟办事办得好,日后说不得张璟有了其他管家的人选去求皇后殿下开恩。

    只要皇后开口,重新把赵进教招入宫里,卢受就算权势再大,那也不敢针对皇后只能忍受,最多也就是指使宫里的人故意针对赵进教,让赵进教在宫里备受冷遇而已。

    可是,赵进教能入宫,那也比入不了宫强,想想看京城里,那些自己切了子孙根,却没有门路入宫,只能混迹京师的自宫白们,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就明白入宫对于一个切了子孙根净身的人,有多么重要了!

    二人把赵进教的事情决定了,之便又回到他们手下的地方去了。

    周围的人,见到张璟和李进忠突然私下里窃窃私语,都在猜测他们在商量什么事情。

    张璟之后,又去和李永贞打了招呼,想到这位历史上也是九千岁的左膀右臂,现在又早早聚集在李进忠身边,张璟不由对李进忠的真实身份,更加确定了。

    这时候,张璟又想起李进忠带李永贞出宫,让李永贞念中旨的事情,一下子他也明白为何如此了。

    毕竟,后世螨清可是一直黑九千岁不识字的,处理政事,看奏疏这些都需要李永贞他们给他念了。

    当然,张璟知道这都是螨清过分抹黑,九千岁在没发迹前,大概是识字不多,但被朱由校推到朝堂上后,简单的一些奏疏,应该是能看得懂的,只有那些理解复杂的,应该会让李永贞这些内廷大才帮他理解。

    原因也很简单,明制,太监要进司礼监,必进宫廷内书房,也就是宫里专门安排人,教授太监识字的地方,在内书房毕业,才能进司礼监。

    而九千岁能进内书房学习,就算是走关系后门毕的业,但最起码,被专门强化学习的九千岁,肯定能读得懂一般的奏疏的,否则,真要让文盲掌司礼监,大明恐怕早就乱套了。

    明白这些,张璟也就明白为什么李进忠要带李永贞了,很显然,现在还没从内书房毕业的李进忠,识字肯定不多的,所以就算圣旨再简单,他没把握都不会自己去宣读的,否则,读错的话,那脸不丢大了?

    之后,张璟和其他认识的人一一告辞,这才带人离开。

155、熊蛮子真他奶奶个熊的不是人

    顺天府,通州,北运河段,漕运繁盛,是北方屈指可数的内河船运。

    漕运在中国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候。

    《汉书》有言,“又使天下蜚刍挽粟,起於黄、腄、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锺而致一石……欲肆威海外,乃使蒙恬将兵以北攻胡,辟地进境,戍於北河,蜚刍挽粟以随其后。”

    这说的是秦朝,通过北运河,给北方边地将士,运输军需物资。

    到了后汉初期,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淮陵侯王霸,“又陈委输可从温水漕,以省陆转输之劳,事皆施行”。

    而汉末曹操掘泉州渠北征乌桓,大破塌顿于柳城时,也是“凿渠,自呼沲入泒水,名平虐渠。又从泃河口凿入潞河,名泉州渠,以通海”。

    虽然那时候,北方漕运没有大规模的挖掘运河,但北运河段的诸多自然河流,早就被聪明的古人所用了。

    到了辽国时,辽人窃据燕云十六州,将当时成为燕京的京师改为南京,北运河的漕运对于辽的南京便十分重要了。

    故而,辽国的奇女子萧太后,下令开挖运粮河,自辽东辽阳输送大量粮秣以供应南京,漕粮从营口入渤海,到天津沿潞河一线向南京转运,在张家湾渡头,转萧太后河入辽国京师,也是因此,北运河段的张家湾渡口就开始成为北方漕运枢纽,历经伪元,时至今日,更是越发重要了。

    作为漕运北端枢纽,繁华的通州张家湾渡口,依旧是“官船客舫,骈集于此,弦唱相闻,最称繁盛”。

    即使漕运南方,因为山东、河南的灾情,沿岸漕军不断搜集船只,用于运救灾粮食,但这却依旧是丝毫不影响张家湾渡口的繁盛。

    毕竟,漕军那帮漕运水卒,搜集船只,也只敢找普通百姓和一些没背景的富户,强行借船。

    其他那些有背景的富绅官老爷,除非人家自愿带船赈灾,否则借漕军那些兵将胆子,上门借船被拒绝后,都不敢再提一个借字。

    故而,南方到山东地界,就算漕军急着借船只运粮,但依旧有大量的船只,在运河上运载着其他货物,南北的商业运输,丝毫不受那些运河上粮船的影响。

    渡口上,张家湾巡检司的人,不断巡视着,寻找着混迹在人流之中的不轨之徒。

    随着山东灾情的发生,不少灾民已经躲避了朝廷的层层拦截,进入了顺天府地界了。

    只是,这些北逃京师,希望在京师活下去的灾民,显然是想错了,京师虽然是大明都城,但此时也没有多少多余的粮食,来救济他们。

    毕竟,京师的粮食,也多赖南方供给,而山东、河南等地的灾情一开,京师能先忍着让江南漕粮先运去山东,不和江南要漕粮就不错了,还想要京师匀出粮食给灾民,明显十分困难。

    而想在京师等朝廷救济的灾民,如今等不到救济,自然生活穷困,无衣无食了。

    他们有的人能够在京师找到事做,勉强维持;有的人还能继续回到山东家乡,等待江南的赈灾粮……

    可大多数人,却是回也回不去,也在京师找不到事情做,不想被饿死的话,最后只能去偷去抢,以此求一条活路。

    所以,这些日子,自皇帝大婚后,顺天府上下可是忙坏了,所有的差役齐出,去抓捕那些违法乱纪之人,直接抓得把牢房都填满了,不够用了。

    而张璟的熟人顺天府知府胡维霖更是没得一刻功夫闲下,基本什么事都没做,就是整天在公堂上,去审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偷抢案子。

    渡口上那些巡检司的人,此时要查的,也就是那些在渡口这人流密集处,伺机偷窃的毛贼。

    当然,各地都有自己的黑恶势力,他们和官府中人勾结,在这码头上行恶事也不怕。

    故而,巡检司的人,抓也只抓那些不被他们保护的外地毛贼,至于其他的本地毛贼,自然不在此列。

    终究,巡检司的人就是怕那些灾民个个有模学样的偷窃,把顺天府的治安搞乱,防止闹出民变,至于本地这些受保护的毛贼,他们作恶,都有官府给的尺度,两者之间都有默契,只要事情出得不大,那都好说。

    官贼勾结,无论哪朝哪代,基本都一样,这一点到了后世也是如此,地方官府要钱,还有人为他们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而那些黑恶贼子,也要混饭吃,两者苟合,自有道理。

    一艘大船缓缓驶进张家湾,立刻引来渡口上,不少操着各种方言的脚夫,争相去渡口口岸等着。

    这些脚夫,多数都穿着有些破烂的短褐,明显穷困无比,他们都是靠着卖苦力气,在这张家湾渡口,为南来北往的船商搬运货物为生的人。

    当然,若是常年在渡口走动的人,一定会发现,这些脚夫里,多了很多陌生面孔,他们不是别人,都是那些在京师等不到赈济粮食,只能自己找路子谋生的人。

    此时,渡口上的脚夫们,见到有大船来,自然高兴,毕竟,这意味着他们又有活计可做了。

    不过,有的脚夫兴冲冲的去岸口等着,有的脚夫却没去。

    没去的脚夫自然不是傻,不想赚钱,而是他们心里清楚赚不到钱。

    他们都是做了几年的有经验的脚夫,自然比那些没经验才入行的人清楚,别看那是艘大船,但是吃水浅,一看就知道没多少货物。

    说不得船上的人就能把货物搬走,哪还需要他们?

    远处,船头上,望着近在咫尺的通州张家湾渡口,一个穿着锦衣卫百户衣服的高大英俊的儒雅青年,脸上一路北往的疲惫脸色消散,转而化为喜悦激动。

    “奶奶个熊的,终于到了,那熊蛮子真他奶奶个熊的不是人,叫老子受这么多罪!”

    大概是在船上受了熊廷弼不少气,这儒雅青年爆了不少粗口,一点儿和他身上的气质不相符。

    不过,骂完之后,心里气舒服了,这青年眼神越过渡口,看向了京师方向,眼神锐利。

    心里面,他暗道:这一次,我许显纯一定要上位!

156、粗中有细

    见已经到了渡口,许显纯心中有气,没有去招呼熊廷弼,而是自顾自的招呼自己随行的几个锦衣卫番子,到下船的地方,等船靠岸,准备下船。

    事实上,也不需要许显纯通知,对于入京十分迫切的熊廷弼,自然也关注行程,许显纯在下船地等着时,熊廷弼和儿子熊兆珪也到了。

    下船口,风很大,吹得众人衣服抖动,沙沙作响。

    “熊经略来了?”许显纯见了熊廷弼,声音不重不淡的打了招呼道,显得有些轻怠。

    “嗯!许百户好!”熊廷弼笑着回道,言语之中,并未因许显纯的轻怠而不满。

    他知道,许显纯是因为他在江南主动献船运粮的事情,一直在生他气,而熊廷弼心中也有愧,自然不会和许显纯,在这事上多作计较。

    许显纯心里气着熊廷弼,当然不会去接熊廷弼的话,他仿佛没听到熊廷弼的话,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人头密集的张家湾码头,一动不动。

    熊廷弼知道许显纯心里气未消,对他的话故作不知,想到许显纯是武进士出身,应该也喜兵事,所以他又挑起话题。

    只听熊廷弼道:“许百户,远观这张家湾城,真是比州治通州城还要繁华啊!世宗肃皇帝真果决之人,此处不建城,不以重兵留守,则通济不稳,到时京师必乱!

    要说许显纯因为风大,没听到他的话,熊廷弼是不信的,毕竟,都知道他是个大嗓门,就算没用力喊,也比这船上的风声大,许显纯怎么可能没听到?

    所以,只能说,许显纯在装没听到而已。

    当然,熊廷弼也无意揭破,外人说他心直口快是没错,什么话都说,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与人相处,他什么话都说得都是朝政大事,他可不愿意朝廷大事,被那些不干实事的家伙给拖累,自然该说就说,该做就做。

    而现在和许显纯相处,明显就不需要什么都说,什么都做,特别是现在在他即将起复的时候,有些小事,熊廷弼自然要忍,否则除了岔子,他的追悔莫及。

    况且,许显纯的身份,也让熊廷弼忌惮,人家不仅是锦衣卫,还是皇亲国戚。

    若是许显纯记恨上熊廷弼,发动他的权利人脉,查熊廷弼其他的污点,弹劾熊廷弼,熊廷弼想想都有些忌惮,那样真可能断了他的起复梦。

    熊廷弼可不认为他真的没污点,虽然姚宗文弹劾他的事情,多数都是瞎编的,但这并不代表他清白,熊廷弼可相信,姚宗文这些文人没查到的事情,锦衣卫都尽力,肯定能查得到他的。

    到时候,以许显纯锦衣卫和皇亲国戚的双重身份,自然有办法把他的事情送到皇帝手里。

    毕竟,说起来,别看许显纯年轻,但人家也是当今陛下的长辈,家里隐藏的政治能量,可大着了!

    其祖父许从诚乃是世宗肃皇帝朱厚熜的女婿,于嘉靖三十六年,尚嘉善公主朱素嫃。

    到了当今陛下朱由校,从辈份上论,套用后世话说,许显纯就是朱由校的表爷,妥妥的长辈。

    当然,君是君,臣是臣在许显纯自然不可能真的当他是皇帝长辈,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许显纯明显有其他锦衣卫得不到的便利,就是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也忌惮他。

    诚然,皇亲国戚到了如今,政治上是起不了什么大的浪花,但中国自古便是人情社会,人情关系就是皇帝也不能免俗,熊廷弼可不敢想他的某些污点呈到皇帝面前,会有什么后果。

    听到熊廷弼提到了张家湾城,许显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心里也是十分认同熊廷弼所说。

    毕竟,能让他外祖父嘉靖皇帝,主动从宫廷伙食费里面扣钱建城的村落,自然有不同之处。

    张家湾是漕运北端枢纽,除了漕船以外,其他来往客商也十分繁多,这外来户一多,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张家湾还能不繁华?

    当然,说到张家湾建城,这其中也有一段故事。

    “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军队不可避免的衰弱,再加上朝堂文官群体的安逸守成国策,以及对于军队武将的打压,所以明对于北方民族,转入守势。

    而嘉靖二十九年时,十万蒙古骑兵再次突破古北口长城,兵锋指向通州一带。

    彼时通州城早有防备,并未给蒙古骑兵可趁之机,但张家湾那时却是村落聚集之地,无城池可守。

    最关键的是张家湾建有通济仓,大明南来漕粮,多数便囤积于此。

    蒙古骑兵得知此事,当下毫不犹豫,避开通州城,绕道河东一线,直扑向张家湾。

    那时,如果张家湾被蒙古骑兵占领,通济仓存粮为之劫夺,蒙古人获得粮饷补充,京师的危险就更大了。

    幸得“都御史王竱驰至通州,收艚舟舣潞河西,勿使为寇用。寇屯河东二十里孤山、洳口诸处,阻水不得渡”,张家湾的粮仓,这才算是保住了。

    而经过此次惊险之后,王竱给嘉靖皇帝上书,建议在张家湾建造城池以保此处粮仓不失。

    时任顺天府尹的刘畿,也上书称在张家湾“建城便于保卫,利于固守”,要求在张家湾筑城。

    嘉靖皇帝可不是螨清抹黑的追求长生,自私自大的昏庸之君,在连接两道上书后,也意识到了张家湾的严重要性,所以决定立即抢筑张家湾城,以保这里的通济粮仓。

    他诏令顺天府丞郭汝霖、通判欧阳昱负责筑城,筑城材料不够,就四处搜罗,经费不足嘉靖皇帝就自己带头从宫廷伙食费里捐款,反正一句话,天大地大,筑城要紧,就是拆了皇宫都要建。

    当然,拆皇宫是不可能的,故而,为了筑张家湾城,大明拆毁了前朝通惠河废弃的河口石闸,还用掉了嘉靖皇帝给的三万两的伙食费,终是建成了这座护卫着漕运北端的张家湾城。

    城池建好,考虑其重要性,为保卫城池,明朝委派守备一员、驻防营兵五百人。

    这便是张家湾城的由来,许显纯武进士出身,又常在京师,对于京师周边的重要战略点,自然清楚。

    而熊廷弼刚才那话,当然也是触动到了他。

    不过,在反应过来自己点头认同后,许显纯登时摇头失笑道:“旁人都说熊经略是个粗人,可我倒是没想到,熊经略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不声不响的,就给我下了套啊!”

157、多数儒生的缩影

    “怎么了?许百户?我怎么你了吗?”见许显纯终于开口,这下子,倒换作熊廷弼装傻充愣了。

    “你说呢?”许显纯没好气道。

    “那我可真就不知道许百户为何如此激动。”熊廷弼又是一脸疑惑道。

    这样子,可真有些气死许显纯了,他冷哼了一句道:“熊经略有时间在这和我耍嘴皮子,还不如好好想想,入京师后,该怎么和朝堂诸公周旋脱罪?”

    心里面,许显纯暗骂,这熊蛮子不止蛮,还很奸,也不我知道这次起复之后,朝堂因为他,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说实话,对于熊廷弼,许显纯一路北上,和他相处,也是非常佩服他的,可佩服归佩服,但这不代表他不恨熊廷弼。

    熊廷弼能把大船的空间让出来,给漕军运粮,自己却甘愿龟缩在小小的船舱里,生活这么多日,完全和他见过的其他文官不同。

    也正是因此,许显纯这位皇亲国戚,佩服他的同时,也是遭受了平生之中最大的罪。

    和麾下的锦衣卫士,待在一个船舱里过了这么些日子,差点直接把许显纯差点闷死。

    毕竟,许显纯是河北定兴人,可是妥妥的北方汉子,天天都会晕船的,让他一个北方大汉做那么多天船,还没有一个大房间好好休息,天天在狭小潮湿的房间里生活,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不对熊廷弼这个始作俑者有好脸色。

    当然,要不然许显纯顾及两人身份,加上他又略晓文墨,是武进士出身,不算什么粗人,否则,指不定早就和熊廷弼闹起来了。

    对面,熊廷弼听到许显纯的话,脸色猛然一紧,再不复刚才作弄许显纯的样子了。

    显然,许显纯这话,直击熊廷弼内心深处,对于想要起复的他而言,此番入京,首先就是要脱罪,只有脱罪,他的起复才有可能不受影响?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到岸了!到岸了!”

    就在局面有些僵持的时候,船上的船员们,手舞足蹈的互相大喊着,这才转移了这场尴尬,吸引了众人目光。

    “来了!来了!快问有活计没?”

    “客人从哪来?需要人帮忙运东西不?”

    “我们这便宜,不知道客人货有多少?”

    ……

    渡口,脚夫的领头者,也不等船上人下来,就在渡口迎着船只拉生意。

    只是,当穿着一身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许显纯和他手下的锦衣卫士率先下船后,那些原本在渡口熙熙攘攘,争相抢生意的脚夫们,顿时惊恐无比,如作鸟兽散。

    锦衣缇骑的大名,自开国以来,早被畏惧怨恨他们的文人士大夫,传得民间都是惧怕无比。

    虽然在场不少人都知道锦衣卫的刑讯范围只针对官员士大夫,一般不会审讯以及捉拿普通百姓,普通的百姓案件只通过官府途径进行处理,但这却是一点儿也不让他们能安下心。

    当然,其他人能走,那些被脚夫们推举出来,有些黑恶背景,作为代表抢生意的领头人却是不敢,既然他们是被推举出来的,就注定他们出事得顶在前面,否则那些穷苦脚夫们怎么会愿意让这些领头的,从他们搬运东西的苦力钱里抽水呢?

    “官……官爷,有……有事吗?”作为最靠近许显纯的脚夫头头,马五一脸惧色的问许显纯道。

    许显纯冷冷的看了一眼马五,并未答话,而他身旁的亲信卫士,和许显纯待得久了,自然知道自家百户,十分厌恶这问话的人。

    当下,他伸手狠狠地推了一把马五,大喝道:“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你面前的是什么人?连我们锦衣卫的钱,你也敢赚?不想死的,快点给我滚!再敢套近乎,信不信老子把你关进诏狱里去?”

    马五冷不防被推得,差点一个踉跄倒地,但平日里在脚夫面前颐气指使的他,现在普通老鼠见到猫一样,转头便跑,一点儿凶狠之色都没有。

    其他的领头人见此,也是跟着逃开,有了马五的前车之鉴,他们回去和那些脚夫们交差,也好交差了。

    别看他们在当地都有势力,甚至和衙门里的人关系也好,可同样惹不起这些锦衣卫。

    毕竟,锦衣卫可比衙门里的人心更黑,手段更毒,真要直接杀了,说你是什么奸细、白莲余孽,弄点证据嫁祸给你,你死了也是白死。

    “许百户,对方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何必如此蛮狠?”刚刚和父亲熊廷弼下船的熊兆珪,看到许显纯等人恶狠狠的赶那些脚夫,当即看不下去喊道。

    一直以儒士君子自诩的熊兆珪,是根本看不下去面前的锦衣卫,这些朝廷鹰犬的欺负百姓的蛮狠行径。

    闻言,许显纯还没说话,在熊兆珪身边的熊廷弼,却是连忙拉了下长子,知道一些渡口情况的他,可生怕长子的话引起许显纯不满,从而在他起复的关键时候,惹出祸事。

    可惜,已经迟了,只见许显纯听后,轻蔑的看了一眼熊兆珪,而后一脸瞧不起他的神色道:“熊公子可真是见多识广,连这些仗势欺人,剥削百姓的家伙都分辨不出,你可真是不如你父亲,越活越回去了!”

    而后,许显纯又看了眼熊廷弼,冷冷道:“在船上,你就对我诸般无礼,要不是看在熊经略的面子上,我没动你。若是换了其他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早被我送进诏狱了!”

    说完,许显纯转头就走,身后的几个锦衣番子,也是蔑视的看了一眼得罪许显纯的熊兆珪,接着跟着许显纯离开。

    只留下熊兆珪,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珪儿,你……哎,算了……以后行事切记这般冲动,别走为父的路子,不然你会吃亏的。”

    本欲好好告诫长子的熊廷弼,想到长子的性格几乎就是他的翻版,一肚子话想说出来,最后只说了这淡淡一句,而后也跟着走了。

    希望,珪儿能明白吧……

    熊廷弼这般想着,只是,他也知道,这很明显是种奢望,就是他自己,有些事情明知道得罪人,不还是说了做了吗?

    所以,熊廷弼明白就算狠狠骂熊兆珪,那也没用,倒不如不骂。

    渡口上,熊兆珪听了父亲的话,一脸无措。

    别以为熊兆珪不怕许显纯,真不怕的话,他就不会被许显纯怂过后,不敢动弹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多数儒生的缩影,有些事情,嘴上厉害,可真要做,却都不敢。

    泉释一切说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158、书生阎应元

    下了渡头,街道上人流涌动,来往行人客商不少,一眼望去,全是人头,足见张家湾之繁华。

    不过,在看到许显纯这些锦衣卫番子后,各个百姓,都不一而同的散开位置,空出道路,让他们走。

    在许显纯等人身后,跟着熊廷弼的熊兆珪,见到这一幕,又是管不住嘴,骂许显纯他们仗势欺人云云。

    当然,虽然骂了,但是有刚才许显纯的威吓,熊兆珪也不敢声音多大,害怕被许显纯听到,再来怂他。

    几人正行走间,突然人群之中有些骚乱,与此同时,便听到有人大喊道:“来人啊,抓贼啊……”

    走在前面的许显纯几人,当即被这一声大喊惊醒,循声望去。

    只见,拥挤的人群之中,一个衣着有些破烂的人,正抱着一个报复,仓皇逃窜。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头戴方巾,穿着一身灰色儒服的青年书生,正一边奋力追那人,一边焦急喊着。

    这情景,旁人一看便知,定是那抱着包袱,衣着破烂的人,抢了那书生的包袱,想趁着这密集人流的时机,逃之夭夭。

    只是,很明显,那抢劫的人,找错了对象,这书生一点儿都不像一般书生那样柔弱,竟然能跟着他,一路快跑,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脱离。

    见此,许显纯不由得心里对那书生赞了一句,这书生倒是有些意思。

    入仕多年,许显纯见的书生多了去了,但多数都是弱不禁风的书呆子,能有点血性杀只鸡就不错了,让他们和面前这青年书生一样,追着那用命跑的贼人不掉队,那可真是稀罕事。

    当然,那书生能跑是没错,但毕竟无心对贼人的有备,除非是练过的人,否则一般人,能跟上贼人就不简单,想要追上对方,明显有困难,所以那书生才会向周围的人求助。

    不过,周围百姓,也是刚刚见到二人追跑,还没明白事情经过,那贼人就跑走了,想拦也拦不住。

    眼看着,那贼人就要冲破人群,进入人群专门为许显纯等人让开的道路,逃窜离开,许显纯就有些不淡定了。

    一来,有贼人敢在他面前作案;二来,那贼人还敢从百姓让开的道路逃窜。

    这二者,对许显纯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只要有一个,心高气傲的许显纯就不会让对方轻易逃离,更何况是两个呢?

    当下,只见许显纯向前跃出一大步,而后甩开气力猛追,很快就向前跑出一大截距离。

    而那个毛贼,此时已经快要冲出拥挤的人群,从街道中间的空档里逃窜了。

    只是,很明显,许显纯可不会让他如愿。

    当那毛贼冲出人群,刚准备沿着人流空档逃窜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阵凌厉的劲风。

    还没等那毛贼反应过来为何会有劲风时,许显纯的大脚便已经踢在了他的后背了。

    “啊!”

    毛贼大叫了一声,然后被脚上可怕的劲道所带来的冲击力,踢倒在地,看这样子,显然踢得不轻。

    在其身后,刚才最后关头凌空跃起的许显纯,安稳落地后,一脸冷漠的看着那毛贼。

    “大胆毛贼,天子脚下,竟敢当街行窃,真是活腻歪了!”许显纯冷冷喝道。

    若不是许显纯对这小毛贼没太多兴趣,不然说不得他要用锦衣卫诸般刑罚,好好教这毛贼怎么遵纪守法。

    “咳……咳……呜……”那毛贼连咳了几声,而后突然一吐,却见他口中喷出了点血丝。

    很显然,许显纯从后面加速追赶,并且凌空一跃踢他的力道,十分重,一击之下,把他踢出了点内伤了。

    毕竟,说到底,许显纯曾经也是武进士,武艺自然是有一些的,再加上这些年做锦衣卫,也没有把武艺落下,对付这毛贼,自然是绰绰有余。

    也就在这个时候,后面追赶的书生,终于突破人群,气喘吁吁的弯腰喘着气。

    “你不是能跑吗?再跑啊!跑啊……”那书生有些怒气的碎碎念着,而后上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袱拍了拍。

    待查验无误,发觉里面东西不少后,这才把包袱戴在身上,转头向许显纯道谢道:“在下通州阎应元,多谢兄台相助。”

    说话时候,阎应元不卑不亢,似乎对于许显纯身上的飞鱼服,一点儿也不感冒一样,气度不凡。

    就是许显纯自己,见了阎应元这般样子,也是不住点头,这气度,再配上刚才阎应元所表现的体力,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不由得,许显纯产生了一丝结交的想法。

    “定兴许显纯,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许显纯回道:“下次出门小心些,包袱一定要收好,免得又出事情。”

    “谢许兄教诲。”阎应元连忙工拱手道。

    而不远处,目睹二人聊得火热的其他几个锦衣卫番子,见了这一幕,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阎应元。

    他们明白,这书生引起自己上官的注意,若非他们是儒士出身,恐怕以自家上司会直接拉他在身边吧!

    “你跑啊!跑啊!追你追得,真是叫我们累死了!”

    二人还在称呼着,人群之中,又走来几个穿着官服的人,他们都是巡检司的人,此时正怒骂着这毛贼。

    大概是追这毛贼太久了,那几个巡检司的人还不解气,又上去踢了那毛贼几脚,同时大骂道:“让你抢劫行窃,让你不好好做人……”

    这几下,虽然不如许显纯那一脚重,但也不轻,直踢得那毛贼叫了好几次。

    “难道是我想行窃吗?还不是你们和渡口那些人,相互勾结,克扣我们这些外地人的钱财谋私,我有一家老小要养,渡口那点钱够做什么的?不偷不抢,怎么养得起他们?”毛贼忍着疼痛,怒喊着。

    确实,的确如此,他们这些灾民外来户,想去做脚夫,就得做好被渡口那些人剥削的准备,否则,他这样的外来户,又怎么可能做得了脚夫?

    各个渡口都有定数,外人想插手,难得很,这也是渡口上的人,敢抽水的原因,因为他们黑白两道通吃。

159、流刑斩刑

    “你这强盗之徒,还有脸在这强词夺理?”听到那盗贼言语,巡检司负责在渡口巡查的班头,立即怒喝道,同时上去,狠狠抽了那盗贼一个巴掌,让他住嘴。

    那盗贼“啊”的一声,显然被抽得很疼,但周围却无人怜悯他。

    毕竟,他是个已经确定的盗贼,呢没人会愿意去心疼,甚至去帮助一个盗贼的。

    “来人,把这贼子带走,别让他们在这扫了各位上官的兴!”那班头看到许显纯几人,连忙命令左右道。

    “且慢!”就在此时,那一直没说话的阎应元大喊道。

    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人目光,也让巡检司的那几人停下了动作。

    “怎么?你的包袱都找到了,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那班头看到是年轻的阎应元,有些愠怒道。

    毕竟,本来他就准备把那个乱嚼舌根子的盗贼带走,好让这个刚才揭露他不正当勾结的家伙闭嘴。

    现在,阎应元竟然要阻止他,又在许显纯这些锦衣卫面前,他怎么可能会高兴呢?

    “没……没事,我就是想问为何不让他继续说完,难道他说得是真的吗?”阎应元回道。

    “住口,那贼人的一派胡言,你竟然也信?看你是个书生,我也不和你计较,拿着你的东西,该干嘛干嘛去,好好读你的圣贤书去。”

    巡检司的班头恶狠狠地回了句,而后,便不理阎应元,转身便对手下的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贼子带走?”

    “是!是……”几个巡检司差役连忙领命,押着那盗贼便走了。

    “住……嗯?”阎应元见此,还想再说,结果冷不防肩上被人打了一下,当下条件反应的回头看去。

    只见,那刚刚帮他抓住盗贼的许显纯,正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那神情,看着直让阎应元心里有些害怕,暗道这些锦衣卫番子,果真如外界所说,一个个可怕的很呐!

    “你们这些书生,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天真,不晓利害,贤弟现在想帮那盗贼,其实只会害他。”许显纯故意大声说道。

    说完,许显纯又是冷冷的看了身边,也是刚刚来到他们身边的熊廷弼父子,目光在熊兆珪身上流连片刻才离开。

    这一番动作,可是直接惹怒了熊兆珪,许显纯话里意有所指,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许显纯的话,看着在说熊兆珪,其实是在故意羞辱他?

    当下,熊兆珪指着许显纯大喊道:“你说谁天真呢?”

    不过,许显纯根本懒得回熊兆珪,看也不看他,理都不理他,直把熊兆珪气得牙痒痒的。

    “许兄为何如此说?”阎应元的气度,显然不低,并不因许显纯言语有刺而气恼,反而十分有礼的问询道。

    “这位兄台,别听他胡言,那巡检司必然有鬼,你是此案苦主,追究起来,定然可以把那巡检司一查到底。”许显纯还没答话,那边一直看许显纯不爽,又不敢直接怂许显纯的熊兆珪,就开口与许显纯作对道。

    当然,言语之中,熊兆珪可不敢当面对许显纯不敬了。

    不过,很显然,熊兆珪这话说得太冲动了,缺乏官场经验,一旁的熊廷弼虽然也猜透许显纯的意思,但就是差了一步,没有拉住要作死的长子。

    心里面,熊廷弼也是叹气,民间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没想到果然如此,他这长子真是像他,这口直心快的脾气,注定以后要吃亏。

    看了一眼熊兆珪,许显纯没理会他,他没对许显纯不敬,许显纯自然不会对付他,而是向阎应元解释起来。

    “贤弟你不帮那盗贼还好,也许巡检司的人关了那盗贼几天,最多勒索点钱财,便放了他。可是,你真要帮他,为他出头,把这事情闹公堂上,也许这些以公徇私的巡检司兵吏会被查楚,可那盗贼也会因强盗罪,而被知府知县治罪。”

    许显纯严肃道:“到时候,遇到一个通情达理的知府知县还好,若是遇到秉公执法的知府知县,那是判他流刑和斩刑,就全看阎兄弟你了。”

    后世的抢劫罪,便是如今的“强盗罪”,是公认的最严重的一种侵犯财产罪,历朝历代都是严打的,而大明,对于强盗,自然更严。

    《大明律》有言:凡强盗己行而不得财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但得财者,不分首从皆斩……若窃盗临时有拒捕及杀伤人者,皆斩;因盗而奸者,罪亦如之。

    换而言之,大明朝对抢劫罪的量刑,只看盗贼抢到钱,和没抢到钱,完全不考虑盗贼涉案抢劫的金额。

    没抢到钱的,皆杖责一百,处以流刑;抢到钱的,哪怕只是抢到一文钱,都一律处以斩刑,可谓是把抢劫这个危害社会的行为,放在了法律的高压线上。

    许显纯这话说得意思很明白,阎应元不追究盗贼说得话,巡检司的人最多教训教训那个什么也没抢到的盗贼,不会上报官府。

    毕竟,上报官府的话,肯定会被知府知县在大堂公审,到时候这盗贼把巡检司和渡头上黑势力苟合的事情说出来,那不是给巡检司自己找麻烦?

    反正,倘若阎应元继续追究的话,那很有可能在公审盗贼之中,牵扯出巡检司和渡头黑势力苟合之事。

    到时候,若是知府知县秉公执法,巡检司的人逃不了,那盗贼更逃不了,按照《大明律》,他不是流放边地,就是就地处斩。

    没入仕途,不熟悉官场那些弯弯道道的阎应元和熊兆珪,都不是傻子,经许显纯这么一解释,立马明白了其中关键。

    当下,并未因那盗贼抢他包袱而记恨,反而被那盗贼的凄惨遭遇,而同情的阎应元,脸色一喜。

    “谢许兄指点,小弟受教!”阎应元拱手谢道,心里面,对于这些锦衣卫也是有新的想法。

    原来,这些朝廷厂卫之人,也并非都是坏人。

    而另一旁,熊兆珪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许显纯,说实话,今天许显纯的表现,可实在是太颠覆他对锦衣卫的认知了。

    当然,许显纯可没功夫看熊兆珪脸色,和阎应元告辞一声,便带人离开了。

    而后,熊廷弼和熊兆珪也和阎应元打了招呼,跟着离开。

160、高进行踪

    清晨时分,国舅爷张璟的府邸里,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正在张府里,不断咆哮。

    “春兰,热水还没准备好?你们干什么吃的,不知道老爷要洗漱吗?”

    “大宝,二宝,院子里怎么打扫的,怎么还有灰?你们会不会打扫,不知道扫完以后,要浇点水吗?”

    “云儿,快去庖屋催催,让厨子快点,这都什么功夫了,早膳都没给老爷准备好,怎么做事的!”

    ……

    喊这些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府新任管家赵进教。

    这才进府邸没两天功夫,就把张府摸了个门清儿,人也认全了,然后就开始了烧他这新管家的三把火,树立威信了。

    大清早儿的,赵进教就一一挑选府里各人的不是,一阵说道,完全没有他给人看着年老不中用的感觉。

    张府里众人,没一个人敢反驳的,任凭赵进教讥讽,然后按照赵进教的指示,赶紧做事,生怕被赵进教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就在赵进教还在府里训斥众人的时候,张府之外,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而后,便见赌坊的管事韩三,急急忙忙的下了马车,径直去敲响了张府的大门。

    张府后院屋里,张璟窝在被窝里,也是听到赵进教的喊声了。

    当然,对于赵进教的立威之举,他也看得明白,却并没有责怪,相反还很鼓励。

    若是赵进教到他府里,没点能力去震服仆人,那张璟宁愿得罪李进忠,直接换个其他人管府邸,架空赵进教,没能力的管家,张璟是绝对不会要的。

    而赵进教这两天的表现,张璟还算满意,也不枉他冒着可能得罪司礼监掌印太监了卢受的危险,收留赵进教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危险也是暂时的,毕竟张璟可是知道,过不了多久,司礼监和东厂,可都是魏忠贤,也就是那李进忠掌管的。

    这就说明那卢受没多少时间蹦跶了,至于这期间卢受会不会针对自己,张璟也没万全把握,终究厂卫的权利之大,可不是吃素的。

    卢受忌惮他和他背后的张嫣是没错,但难保卢受会不会特别在意赵进教,那样的话,也就不好说卢受会不会对付他了。

    “哐!哐!哐!”

    张璟还在赖床时,突然他屋里的门,被敲响了。

    紧接着,张璟就听到赵进教一改在院子里耀武扬威的声音,十分尊敬道:“老爷,万驸马赌坊的韩管事登门求见。”

    “韩三?他来了?”张璟猛然有了精神,连忙问道:“他说了什么?是不是高进的下落,有眉目了?”

    “是的,老爷。”赵进教回道。

    当下,张璟立即起身,同时喊道:“快叫春兰她们过来,我要起床了,另外叫韩三在大堂等着,我这就来。”

    “是!”

    ……

    张府大堂里,韩三有些局促的接过冬梅送来的茶水,待冬梅离开,才敢喝口水。

    只是,前番在赌坊里设计张璟,最后叫张璟让锦衣卫打掉两颗牙的他,喝那茶水时,依旧有些不自在。

    韩三明白,少了两颗牙,很多事情,他得习惯。

    心里面,韩三也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手艺不错的高手打个金牙,来弥补牙齿。

    这是韩三第二次来张府了,上次来,是因为接到他的老板万驸马的命令,让他去张璟府上听令,助张璟对付高进。

    初时听到这个消息,韩三也不明白万驸马为什么要帮张璟,毕竟高进作为赌坊常客,他的背景,韩三很清楚有多大。

    不过,万驸马毕竟是他老板,韩三不可能不答应,只能前往张璟府上听令。

    当然,有前番赌场的事情,第一次登张府门时,韩三可是害怕得紧了。

    幸好,国舅爷大概是得到损失,又或者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小人物,并未对他多加苛责,只是交代了让他速速召集人手,查找高进行踪的事情。

    有万炜吩咐,再加上张璟如今的尊贵身份,韩三自然不敢怠慢,回到赌坊,便抽调人手,去京师各处打听高进的消息去了。

    终于,今天一大早便得到了消息,韩三不好耽搁,就直接来张璟府邸传讯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韩三便听到大堂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张璟道:“韩三,你这么一大早来我府上,我可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话音落下,便看到张璟一身长服的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赵进教如影随形的跟着。

    张璟口中的“好消息”是什么,韩三当然知道,不过并没有立即说,而是先行礼道:“韩三见过国舅爷。”

    被张璟带人打怕了,如今的韩三,可不敢在张璟面前无礼。

    “嗯!有消息快说!”张璟回了句,而后一甩衣袍,坐在了正位上。

    “是!”韩三回道:“自国舅爷令小人派人探查后,小人便把赌坊的人都派出去了,把京师翻了了个底朝天,今早终于找到那高进的消息了。”

    “他在哪?”张璟眼神一凛道。

    “高进这几日,并不在京师城内,而是一直在京师西郊外的一处隐秘赌坊,日夜赌博。”

    “京师西郊?隐秘赌坊?”

    “正是!”

    “那是什么地方?”

    “回禀国舅爷,这类隐秘赌坊,一般都是经人介绍,才能进去的。没有身份和钱财,是进不去的,因此所下注码都不低。”韩三回道。

    张璟一听,这不就是后世的私人高端地下赌场吗?

    弄得这么严格,想来是里面有不少不能露面的达官贵胄吧?

    “好!好!好你个高进,藏了这么多天,还不是被我找到了!”不去想那私人赌场的事情,张璟大笑道,十分开心。

    也不怪张璟高兴,毕竟这几日里,高进也不知道是有意避开他,还是真像他说的,查验军械原料去了,直接连军器局都不进了。

    张璟想来应是前者,大概是他日日找高进,把高进躲怕了,害怕真被他撞到,便找了个理由躲起来了。

    只是,如今还不是被他找到了?

    而现在高进被张璟找到,自然张璟要想办法对付他了,好好让这家伙尝尝苦头。

161、有办法让他出来

    “高进所藏身的那家赌坊,你可熟悉?”张璟问韩三道。

    “还算熟悉,小人和那赌场管事的有些交情,这次寻高进,也是小人派了手下,问了他才知道的。”韩三回道。

    闻言,张璟皱眉道:“你直接找赌坊管事的,会不会惊动高进?让他察觉?”

    “不会的,小人是让手下以担心高进欠债不还的理由四处找的。像高进这样的人,一般在我们赌坊都会因为银子没带够赊账的,而这次他几日不见踪影,我们派人打探他的消息,十分正常,就是那家赌坊,若是高进欠了钱,也会同样派人四处打探的,毕竟,我们开赌坊的,总不能等欠债的赌徒逃之夭夭了,才反应过来吧?”韩三回道。

    张璟听后点了点头,暗道这韩三还算机灵,如此倒真不会打草惊蛇,让高进感觉异常。

    “那你可打听到高进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那赌坊?”张璟又问道。

    “没有!听那赌坊的管事讲,高进好像准备再待一段时间,貌似他在哪里这些日子手气不错,赚了不少钱。

    “嗯?赚钱?”张璟心中暗道不好,烂赌鬼突然间运气好,傻子才会离开。

    “那他这几日住哪里?吃喝怎么解决的?”张璟不甘心道。

    “回国舅爷,那赌坊有些特殊,拉的人毕竟非富即贵,所以有自己的客舍,只要赌客付得起钱,住得比一般的客栈好得多。”韩三回道。

    “那就没办法了吗?”张璟脸色阴沉道。

    “有,既然高进是赌徒,咱们自然有办法让他出来。”韩三道。

    “什么办法?快说!”张璟急道。

    闻言,韩三没有立即答话,而是转头看了眼张璟身旁的赵进教,面色有所犹豫。

    韩三也就是前几日来过张璟府邸一次,那时候赵进教还没进入张府,他并不知道赵进教底细,所以没敢多说。

    毕竟,张璟派人找高进的事情,韩三进张府前,赵进教问他身份时,提过张璟交代过,一旦他带来高进的消息,就让他立即去见张璟,所以韩三来时,并没有对赵进教隐瞒他找到高进的事情。

    但是,如果他们聊的是像现在涉及到对付高进之类的事情,没有张璟的点头,韩三可不敢当赵进教的面说出来。

    见韩三看赵进教样子,张璟自然猜出他的想法,就是在一旁伺候的赵进教自己,也不是傻子,瞧出他在这里不和时宜,也准备自己请命离开了。

    谁知,张璟却道:“赵管家虽然新来我府邸,但却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不比避讳他,说吧!”

    这些话,顿时叫赵进教听了,心里觉得暖乎乎的,暗道他进忠老哥没骗他,国舅爷是个可以跟着效忠的人。

    而韩三听了这话,自然也再无犹豫,连忙道:“这让高进出来的法子也容易,还是赌!”

    “赌?”张璟听后,愣了一下,疑惑道。

    “正是!”韩三回道:“高进这种赌鬼,我管赌坊这么多年,见得太多了。他们的心理我都知道,一般情况,他们只有输得身无分文,赌坊也不会借他们钱,想赌却没钱可赌时,才会离开,否则,他们恐怕宁愿死在赌坊也不会离开。”

    “故而,要把高进出了那家赌坊,只要让他输得没钱,也在赌坊里赊不到账,自然就能让他自己出来了。”

    闻言,张璟点头道:“这法子确实可以,但怎么让他输光钱呢?这赌坊又不是你的,你还能让你的人去哪家赌坊出老千不成?”

    “出老千?这是何意?”韩三听后,疑惑问道。

    “哦!就是使诈,做手脚,让别人输钱,你可别说你们不干这事,不这么做,遇到运气好得,你们赌坊不得输得倒闭啊!”张璟反应过来,这时候应该还没出老千的说法,连忙解释道。

    韩三闻言道:“派老千去那赌坊,自然不可能了,即使小人和那家赌坊管事的熟悉,但也不可能让小人手下的老千去闹事,咱们都得按规矩办事,不按规矩的话,京师赌坊不就全乱套了?”

    “那你准备怎么让高进输钱?”张璟问道。

    “派人做手脚!”韩三前后话语矛盾道,毕竟他前面说不能派人进赌场做手脚,怎么转头来又同意了,实在让张璟不明白。

    不过看韩三一脸认真,似乎并未发现一样。

    张璟觉得韩三必有话说,所以并未斥责,而是又问道:“你刚说不能派人出老千,怎么现在又说可以做手脚了?”

    “回禀国舅爷,小人是说我们不能派外人去出老千,但并没有说,不能找那家赌坊的人帮咱们。”

    韩三回道:“毕竟,派外人直接出千,很容易被赌坊的人发现,而让赌坊里的人,在博戏时,直接动手脚,让高进输钱,那就算赌坊里的人看出来,也只会以为高进是肥羊,该宰了。”

    “你能找到可靠的人帮咱们?”张璟也不管韩三提供什么方法,直接问最关键一点,那就是人。

    毕竟,若是收买的人不可靠,那一切白搭。

    “可以!”韩三回道:“里面有个掷骰子的,和我有些交情,这种仅仅是让客人输钱,而不是骗赌坊钱的事情,他不会拒绝的。”

    “很好!那就这么办了。”张璟决定道,他最喜欢这种就算高进察觉到有人害他输钱,也不会查到自己的事情了。

    “是!小人这就去办。”韩三领命,当即便准备告退。

    “等下。”不过,张璟却叫住了韩三。

    韩三抬眼,疑惑的看着张璟,静等下文。

    “让他输钱出赌坊容易,可怎么才能让他去醉花楼呢?”张璟自言自语道,他又为难起来了。

    确实,现在让高进出赌坊可以解决了,可是剩下的让高进去醉花楼的事情,又不好解决了了,不让他在醉花楼脱衣服休息,张璟也没机会去找那军器局的私账了。

    闻言,韩三回道:“国舅爷,这其实也简单,直接找个熟人约高进一起人去醉花楼寻欢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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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做大明最有权势的女人

    “找熟人约高进去醉花楼?这倒是个好主意。”张璟点点头道。

    不过,转头一想,张璟又皱眉道:“可我到哪里去找信得过的高进的熟人呢?”

    这话,说得韩三也不知如何应对了,他倒是能找到认识高进的人,可对付高进这事情,明显仅仅是认识高进还不行,还得要和信得过才行,不然说不得被人家出卖,自己还不知道了。

    两人身旁,一直听二人谈话,却没发一言的赵进教,突然开口道:“国舅爷,要不让我去试试?”

    “嗯?”闻言,张璟眉毛一挑道:“你去试试?莫非你认识高进?”

    “不认识,小的在宫里都没混出头,那些文官又如何会愿意结交,像小的这些的人呢?”赵进教回道。

    一旁,韩三听到赵进教所言,心中一惊,这人是宫里的?

    对了,怪不得赵进教的声音尖细,应该是个老太监无疑。

    不过,这老太监怎么回来国舅府上做管家?莫非是皇后殿下赏的?

    没错,一定是这样!

    应该是皇后殿下,十分依仗兄长,这才赏的,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万驸马爷。

    心里面,韩三为赵进教的身份,主动的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既然你不认识高进,那怎么敢做这事?”张璟没好气道,暗想这赵进教是不是想表现过分了,做事都不动头脑吗?

    “回禀老爷,我虽然不认识高进,但并没说不可能成为不了他的熟人。”赵进教道。

    这话说得很饶,但张璟却听出里面有其他意思,便说道:“别打迷糊眼了,直接说你想说的话。”

    “是!”赵进教应了一声,随后道:“国舅爷可能不知道,在下以前也是个烂赌鬼,和进忠老哥、应元老哥二人认识,就是在宫里面,因赌交心结拜的,所以对于这些赌鬼,将心比心,还是有点心得的。”

    “基本上,只要在赌桌上认识几天,我就有办法让那高进出了赌坊后,陪我一起去醉花楼。”

    赵进教说到这里,张璟非常高兴兴,毕竟这下子事情的两个难点,可都解决了。

    当然,听到赵进教透露的李进忠其实曾经也是个赌鬼时,张璟心里也更加确定,李进忠就是魏忠贤了。

    细细想来,这拜把子兄弟三个,可真的都是会豪赌的人。

    说不得,他们也许都是因为赌钱赌的倾家荡产,这才去赌国的吧?

    毕竟,魏忠贤赌中了天启帝,而徐应元也是赌中了崇祯帝,倒是这赵进教,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真实历史上,一直默默无名。

    终究,虽说徐应元因为魏忠贤的事情,被崇祯帝早早嫌弃,但魏忠贤可是在天启手下,阔了好几年了,按道理,以魏忠贤重情重义的脾气,不该亏待他曾经拜把子兄弟才是。

    也许,除了现在赵进教得罪卢受这件事,恐怕赵进教日后还得罪过其他什么人,甚至可能是得罪魏忠贤,导致兄弟反目,这才没能留下多少名声吧!

    当然,赵进教的事情,张璟也懒得去想了,也许说不定这一世,他在张璟手下出名也不一定,只要他像刚才那样主动跟自己干下去。

    不过,很快,张璟想到了什么,脱口道:“你知道醉花楼是干什么的吗?你能去吗?”

    心里面,张璟一下子凉了半截,你说一个太监,去青楼靠谱吗?

    “听名字,小的就知道是什么了,青楼而已,我怎么去不得?反正左右不过是把那高进灌倒而已,又不是在他面前脱裤子,而且女人,我又怎么玩不得?”赵进教明白张璟所想,反问道。

    当然,自始至终,赵进教都没有提太监这个词,语气里,显然对这个词有些忌讳。

    “……”赵进教这话,说得让张璟无话可接。

    毕竟,他说得对,是太监又怎么了?

    这年头,太监都能在外面置办宅子三妻四妾,虽然人家可能子孙根不能用,但不代表人家不能玩女人啊?

    什么手啊、口啊,木驴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不都能代替那根活物?

    至于爽不爽,能不能弄出高点潮流,那就看个人真正的技术了。

    看来,还是张璟这个穿越而来的社會主義五好青年,思想太单纯了,完全不懂这种比狗屎的人妖更特殊的群体,是怎么想的。

    不过,既然赵进教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张璟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当下同意让他和韩三合计,商量下,怎么让高进入坑了。

    张璟明白,赵进教这是在表现他自己,他要向张璟表现他的能力,这样才能让张璟更认可他。

    这种事情,张璟自然不会拒绝,把事情交给专业人士,一向是他坚持的,就像赌博这事,有赵进教和韩三这样的专业赌鬼、专业开赌场的在,他还怕高进那家伙不上钩吗?

    若是多几个赵进教这样主动为他排忧解难的专业人士在,张璟想想都觉得真是太美好了。

    皇城之外,脱下宫装,一身素衣的客巴巴,在一众锦衣卫的护送下,十分痛苦的出了宫门。

    回望城头,客巴巴想在城头上,看到朱由校的身影,好向朱由校求情,她不想离开皇宫,特别是这样被人赶出来一样,对她来说,实在是种侮辱。

    只是,她不想又如何,朝中大臣的压力,就是身为皇帝的朱由校都要妥协,又何况是她?

    就像现在,皇城的城头之上,并未出现朱由校的身影,客巴巴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碎了。

    当然,客巴巴不怪朱由校,她知道,以朱由校的性情,没来送她,大概是不敢面对她吧!

    也许,此时这位大明之主,正在乾清宫里,独自哭泣着。

    作为皇帝,很明显,朱由校有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实在让客巴巴失望。

    客巴巴步履蹒跚的走着,手中拳头紧紧捏紧,心中发下重誓,眼神越发坚定。

    日后,倘若有机会,她,客印月,一定要做大明最有权势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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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熊廷弼入京

    翌日清晨,京郊,熊廷弼、许显纯等人一路快马而来。

    如今还是罪臣的身份,况且熊廷弼也没具体通知昔日在京师的朋友,自然没人来迎接他这个前辽东经略。

    熊廷弼不喜欢这些虚礼,而且他也猜到,就算他通知了,恐怕来得都是少数,还不如早早入皇城里,向皇帝复命了。

    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熟悉的大明都城,熊廷弼的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

    想那时,他罢官回家,之后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熊廷弼还能有再回到京师,起复的一天。

    毕竟,东林党人要“众正盈朝”,他是正宗的楚党出身,就算和一些东林党人有私交,但在如今这个党争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时代里,很明显,除非意外,否则他是很难被起复的。

    不过,世事难料,东林党那里,可是真的是给机会.,竟然真让他得了机会起复,实在是想不到。

    当然,熊廷弼也想象得到,在他明确被皇帝诏入京师后,东林党那帮人会怎么阻止自己入京。

    熊廷弼明白:“恐怕,这一次熊廷弼入京,不会很轻松。

    事实上,确实如此,这些日子里,东林党人可都没闲着,送入宫中的那些弹劾熊廷弼的奏疏,一堆接着一堆,可谓是塞满了乾清宫。

    论起弹劾,他们东林党可就没怕过谁!

    只是,这些奏疏都被朱由校选择留中,待熊廷弼入京再谈,而朝会上,朱由校也对熊廷弼一事,也是以推脱应对。

    入了城,这队人马径直往皇城方向而去,他们要向皇帝朱由校复命。

    而自他们入皇城后,便有不少人出了皇城,向城中的一些人汇报。

    熊廷弼为了安全考虑,便没有向外人透露入京日子,所以此番入京,却是让得那些没得到熊廷弼具入京日子的人诧异无比,他们都没想到熊廷弼竟然来得这么快!

    惊讶的同时,也让他们准备操作如何去对待熊廷弼了。

    眼看着,辽东朝争,一触即发。

    京师南边一处大宅外,张璟正带着茅元仪,坐在一处茶摊上,远远的看着那座明显刚刚修葺过不久的“客府”府邸。

    熊廷弼入京的具体日子,张璟同样也不清楚,自然没得机会,去见识下这连老奴努尔哈赤都害怕的人。

    而且,现下张璟也没心思去理会那熊蛮子,毕竟,以他现在的官职,掺和熊廷弼起复的事情,纯粹也就是去朝堂凑人头而已。

    朝堂之上,哪里有他现在说话的地方,就算他还是大明国舅,也是如此。

    况且,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更让张璟惦记,那就是在这“客府”里的客巴巴了。

    张璟想要弄死客巴巴,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自从朱由校下旨逐客巴巴出宫后,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宅子,东林党人也没有过分逼压朱由校,所以客巴巴没被立即请出宫。

    不过,随着合适的宅子找到,并且修葺完好,客巴巴昨日终是被请出了宫,而张璟也是今天听到消息,就立马过来观察了。

    当然,有张璟这一世的变故,客巴巴现在还不是那“奉圣夫人”。

    所以,这府邸也挂不了“奉圣夫人”的招牌,只能挂着“客府”的招牌而已。

    张璟想来,以后,客巴巴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奉圣夫人”了,因为,张璟准备这段时间里,彻底清除这个张嫣在后宫的不安定因素了。

    不趁着现在朝野和朱由校的注意力,都放在熊廷弼身上的机会,去对付客巴巴,以后说不得就没合适的机会了。

    若是等到朱由校觉得客巴巴在宫外不安全,又或者想念客巴巴,加派人手保护客巴巴,或者直接招客巴巴入宫,张璟到时候再想弄死客巴巴,那就更难了。

    故而,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好时机,必须下手!

    “这客巴巴的府邸情况,你刚才都打听过了吗?”张璟低着头,一边喝茶,一边问身边的茅元仪道。

    这次出来打探消息,张璟也只带了茅元仪来,毕竟论起身边熟悉的人,也只有茅元仪的能力和见识,才能让张璟放心。

    而陈明遇、冯厚敦二人,现下还是太年轻了,调来办事不好,也唯有茅元仪这个上过战场,智谋不低的家伙,张璟才放心让他帮助自己监督和对付客巴巴。

    “回国……老爷的话,打听过了,据说原来是个三品大员的府邸,因为犯了事被抄家,陛下也因为这宅里院子清静,命人重新修葺过,这才赏给客氏的。”茅元仪小声回道,不过刚准备称呼张璟国舅时,差点犯了错误,连忙改了口。

    出府之前,张璟就交代茅元仪不要叫他国舅了,甚至两人装束还特意改变了下,更普通了些,为的就是怕人知道他的身份。

    毕竟,张璟是要弄死客巴巴的,若是做事前,叫人知道他经常出没在客府之外,难保不会有人在客巴巴出事后,怀疑到他。

    “看这样子,陛下倒是对这客氏不薄,专门安排了一队锦衣卫士在府内外保护。”张璟见到府前那几个巡视的锦衣卫道。

    “是的!刚才打听时,我看到这宅子后门也有几个锦衣卫看着,想来这府里也有巡逻的人,守卫很是严密。”茅元仪喝了口茶,补充说道。

    “那这样的话,看来要想偷入这宅子里,也怕很难了。”张璟有些失望道。

    难度大,就代表弄死客巴巴的机会很少,完全让张璟毫无办法。

    “确实!毕竟是锦衣卫看守的地方,一般人要进去,确实难。”茅元仪应和着,同时也在偷偷观察张璟。

    心里面,茅元仪也在想,客巴巴昨天晚上才出宫,张璟今日白天,这么急急忙忙的来打探客的消息,到底是为什么?

    他还想着偷偷进客府,难道张璟他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鬼心思不成?

    又或者说,其实这一切,都是皇后殿下吩咐的呢?

    想到那客府的主人客巴巴,之前和皇后殿下的恩怨,茅元仪心里面猜想不断,眼神也是若有所思起来。

    泉释一切说

    感谢书友王维栋的1元打赏

164、留之不得

    “既然直接进这客府府邸难,那我们索性再等等,我就不信,那客巴巴从宫里出来,会愿意一直待在这宅子里不出来。”张璟低声道,他并不怀疑刚才茅元仪私下去打探的消息。

    除非是早就知道张璟要弄死客氏,否则,旁人见了张璟,认识张璟的话,或许会怀疑张璟的意图。

    但是茅元仪去问的话,就很难被怀疑了,毕竟作为张璟的幕僚,知道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自然茅元仪得到的消息,应该都是很靠谱的才对。

    “是!”茅元仪应了一句,而后踌躇了下,终是试探的问了一句道:“老爷,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客氏呢?莫非是因为宫里那位?”

    张璟闻言,看了一眼茅元仪,并没有立即答话。

    带茅元仪出来查探客府,张璟就知道他肯定要问自己。

    当然,这事情,就是换了其他人,也同样会问的。

    “止生,咱们能掏心窝子说一句,你能告诉我能信任你吗?你能保证我和你说的话,不经过第三个人的耳吗?”张璟想了想,决定试探道。

    说话时候,张璟也在看着茅元仪,一旦茅元仪有不对的地方,他就不打算和他交代了。

    这样的话,哪怕日后客巴巴出事,茅元仪要是背叛他,张璟都有办法去解决应对。

    毕竟,茅元仪只知道自己暗查过客巴巴,但可没证据证明他是对客巴巴动了杀心的。

    闻言,茅元仪明显一愣,显然他还没准备好张璟这么直接的提问。

    不过,毕竟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人,在明白之后,茅元仪很快眼神一凛,决定道:“老爷放心,但有所令,止生定不负重托,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说话时,茅元仪说得声音虽小,但却是掷地有声,张璟蓦然之间,似乎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儒士的儒雅之气,和壮士的豪烈之风融合的气息,让他有些诧异。

    不过,茅元仪的话,也让张璟的心里,觉得他可以信任,至于茅元仪话里真假,只能赌一赌了。

    想到历史上茅元仪的一生,张璟觉得他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不会背叛自己,当然,若是事后真出了问题,那他就只能认栽了。

    “止生切莫发这种重誓,如此倒显得我做了小人了!”张璟先是客套了一句。

    而后,张璟便直接道出他的目的道:“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关心客氏,确实是为了宫里那位。”

    宫里那位,自然不需要明说,茶摊这地方人多嘴杂,他们也不好提皇后张嫣的名字,若是一不小心泄露,那麻烦也就大了,所以只能用词代指而已。

    “不过,客氏既然已经被逐出宫了,老爷你怎么还要来盯着他呢?”听了张璟的回答,茅元仪不由又疑惑道。

    “不盯着她不行,甚至不能留她。在我心里,她不死,则宫里不安,说不得哪天,她就被宫里的另一位,又招进宫里去了。到时候,宫里定然又现波澜,所以,留之不得。”张璟冷冷说着,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语气里更是杀气十足。

    “老爷,一个客氏,纵然是宫里另一位的乳母,但不至于能在宫里掀起这么大风浪吧?更何况,她都被赶出宫去了……”茅元仪明显不信道。

    只是,茅元仪的话没说完,就被张璟打断道:“她到底能不能掀起风浪,这事咱们不提,我们就说正事,盯紧客氏,留之不得,明白吗?”

    说到后面,张璟十分认真。

    当然,客巴巴到底能不能再入宫,还会不会在宫里掀起风浪,真实的历史早就证明过了,张璟心里明白,但却不能和茅元仪说真话。

    而茅元仪见到张璟的样子,明白张璟的心思不可改变,想到他心里也有其他事情需要张璟帮忙,若是能在这事上做得好,日后去求张璟,想来成功可能性很大。

    当下,茅元仪已有决断,眼神认真的对张璟道:“老爷,那客氏,当真留不得?”

    “留不得!”张璟一字一句的重重说道。

    “好!”茅元仪应了一声,而后道:“老爷在军器局里还有要事,待在这里也不方便,还请回吧,客氏之事,请交给我,止生必不会让老爷失望。”

    “什么?交给你?”听了这话,张璟顿时十分诧异道,他倒是没想到茅元仪前后说话会变得这么快。

    “正是!老爷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事办好的,绝不会牵扯到老爷的。”茅元仪正声道。

    “可是,你一个人去做这事,真的行吗?”张璟听了,犯了两难道。

    茅元仪的能力自然是有的,但张璟的潜意识里,受限于《武备志》的影响,只认为他理论知识很足,而这种刺杀的实际行动,他应该不行,张璟今天带他来,也只是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建议,可从没想过让他去做杀客巴巴这事的。

    “老爷放心,这事我既然应下,自然是有把握的,况且,我可没说就我一个人去做这事。”茅元仪回道。

    “嗯?你的意思是找其他人做?人员可靠吗?会不会被发现?”闻言,张璟心里一紧道。

    买凶杀人,张璟是想过的,可是他毕竟才刚刚当上国舅,做了朝廷命官不久,认识的黑道中人又不多,想买凶也没渠道,而且又不安全。

    试想下,一旦客巴巴被杀,皇帝朱由校知道这消息,还能安稳吗?

    到时候,朱由校肯定是要让官府,还有厂卫那帮无孔不入的番子彻查的,张璟最大的担心就是这个,所以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买凶,甚至今天自己来探查目标,原因就是这个。

    否则,若是买凶杀人没有后顾之忧,就是把他在薛钲那边敲诈来的银子全部花了买凶,只要能杀了客巴巴,张璟就觉得很值。

    毕竟,只要张嫣在宫中的地位稳固,张璟的地位也得跟着水涨船高,日后还怕弄不到更多的钱吗?

    “老爷请放心,我找的人,绝对是安全可靠的,做事门清儿,不会被发现的,而且就算被抓,他也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茅元仪回道。

165、死人不会开口

    听到茅元仪说他找的人靠谱,甚至被抓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张璟可没有立即傻乎乎的相信。

    找到做这种刺杀的事情,对此门清的人,张璟是相信的,可是如果说找到杀人后,很难被抓,而且就算被抓后,对方一个字也不说的,他可不敢信。

    能被花钱买凶的人,不肯招供幕后主使者,只能说,那个人你没抓住弱点,给的诱惑不够大而已。

    张璟一直坚信,能为了钱做事的人,一定会为了钱做另一件事情,前提就看你有没有足够的钱,去做那件事了。

    所以,张璟摇头,表示不信道:“你找的人,真的会有那么靠谱吗?我可不信,他被抓住,他会一字不说,毕竟我能花钱买他做杀手,别人也同样能花钱,让他开口是谁指使的啊!这种人,并不靠谱!”

    闻言,茅元仪笑道:“老爷说得有理,这种人不靠谱,我是相信的。”

    这话说得实在出乎张璟的预料,他没想过,茅元仪竟然这么认同他,按理,他不该说的这么痛快才是。

    刚想问话,张璟就听到茅元仪接着说道:“不过,这种事情,找别的刺客,在他们身上,或许会发生,但我找的刺客,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的。”

    果然,人都一样,不会轻易的认同别人的话的,特别是别人的话是反驳他的,特别是茅元仪这种人才精英,都有着自己的傲气。

    张璟带着这种主观想法,又摇头说道:“止生,你可千万不能有这么天真的想法,这世上可不会有永远撬不开嘴的活人的,是人的话,就都有弱点,只是看对方找不找得出来,从而让被抓的人开口而已。”

    茅元仪听了这话,并没有在意道:“老爷,我说得全都是真的,我找的人被官府抓到,肯定不会招的,因为,他被审之前,肯定早死了。”

    “死了?”张璟有些诧异问道。

    “是的,死了!”茅元仪点头道:“死人的嘴,根本说不了,我可不信有人真能拿到他招供的口供。”

    “你是说等他做了事情,就找人结果了他?”张璟给了茅元仪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道。

    心里面,张璟却是在想,这茅元仪这家伙别看一般,可心也真够黑的,竟然能干出这种雇了人办事,还要把出手的人灭口的事情,这是要连雇凶杀人的钱都要省了吗?

    “不是!我怎么会干这种无信义的事情呢?”茅元仪立即否定道。

    “那你准备怎么做?”张璟问道。

    “要死,也得是他被抓后,自己去死。人若是想死,可有的是办法,在狱里面自尽了。”

    “自尽?”闻言,张璟有些诧异道。

    “对!自尽!”茅元仪回道。

    “对方真的会这样吗?”

    “老爷放心,他们绝对会这样。”

    “确定吗?”张璟再次问道。

    “确定!”茅元仪点头认真道。

    见茅元仪样子,不似有假,张璟想了想,直接把袍子里的一堆会票,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一万两通达钱庄的会票你拿着,无论用花多少代价,都要给我找到可以杀了客氏,还永远不会开口,多说一个字的人!”张璟明白茅元仪所说,十分果决道。

    说完,张璟又让茅元仪注意下,别被人发现他在这,这才转身离去。

    意思很明显,事情全部交给茅元仪处理了。

    至于张璟拿出的那些会票,是张璟在薛钲给钱后,特别去通达钱庄兑来的一万两会票,为的就是出门后携带使用方便。

    至于其他银子,张璟除了留下十万两给朱由校的现银藏在他府里,准备拿到高进的私账后,随时运进宫里,其他的张璟就放在府里留着备用。

    今天在听到茅元仪有靠谱刺客后,张璟就想也不想把身上的一万两会票,全部给了茅元仪,让他办事。

    “老爷……等……等等……”茅元仪一看张璟来了,扔了会票就走,拉都拉不住。

    不过,张璟的举动,已经成功引起了他对兴趣,当然,此时此刻,茅元仪还是要以客巴巴为主,其他事情暂时都放下。

    有点儿意思,没想到这位国舅爷,竟然这么在乎客巴巴。

    看来,把这件事做好后,还真能找国舅爷帮忙了!

    拿起会票,茅元仪一边估摸着大概面值,一边这样偷偷的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客巴巴的府邸开了门后,茅元仪立马看了过去上去。

    只见得,一位中年女子,刚刚出了客氏府邸,就在一队锦衣卫士的护送下,上了马车,离开府邸了。

    想来,这个女人,必定就是那客氏无疑……

    而客巴巴离开出府,茅元仪自然也不会一直留在茶摊旁,等客巴巴满满会来。

    毕竟,茅元仪现在也就算是踩点而已,之后才能考虑下,该怎么安排人去做刺客。

    京师西郊,高进赌博的隐秘赌坊处,一个衣着华贵的老者,慢慢的走进了赌坊。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被张璟派来对付高进的赵进教。

    有眼尖的店铺伙计,立马上来,笑呵呵的赵进教打了招呼。

    “这位爷,你要玩点什么东西?以后由小的,直接带你们去可好?”那伙计听后,试探问道。

    “不用了,我这里不需要你,你帮助其他去吧,待会儿,我会自己自己找点乐子万的。”赵进教听后,一口回绝道。

    他又不是刚刚学会赌博的新人,进了赌坊还需要人帮忙,赵进教现下只是在寻找高进而已,只要找到,赵进教就会去赌了。

    一番寻找后,赵进教终于在一处赌骰子的赌桌上,看到了一脸激动兴奋的高进。

    看高进面前的银子,看着似乎也有好几千两的样子,显然这些银子都是赢来的。

    赵进教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看来,只有等到高进的运气不在,或者掷骰子的人是韩三所说的自己人,才能让高进输钱了。

    否则,不做手脚,一般的人赢了这么多后,除非是加大赌博注码,不然很难输完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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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好国舅介绍:
努尔哈赤:若有八大恨,必张廷玉也!
东林党人:祸国者,必张氏外戚尔,大明养士三百年,朝廷重用张璟,有违祖制,吾等国朝忠臣,必清君侧除之!
天启帝:张廷玉,国之肱骨,大明重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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