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行祸天下TXT下载行祸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行祸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码个铲铲     行祸天下txt下载     行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8章 出征前

    暗盟信物,就犹如二战时的那刻核弹,几乎在瞬间就让吴王殿下缴械投降了。????·

    这与姜云原先的打算有点出入,但静下心想想,他就释然了。姬洛好歹是大周郡主,打小就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姜云要不拿点干货出来,老丈人是绝不会放人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竹儿那份家当,再赚就是了。

    上京之前,姜云已将梦箩从夷州调来,让她和沈墨接触,全盘负责银行的操控,用不了多久,老姜家的银行就会开遍大周各大府县,金融业的雏形一旦打造完成,其影响力绝不下于暗盟本身,也算是一门产业了。对!就把这留给竹儿。

    烦恼的事终于搞定了,他这会可以安心考虑夷州的问题。眼瞅着时间差不多接近正午,他立刻起身出城,前往中军大营。

    明日即将出征,中军大营一派忙碌,来往士卒正在用心准备着出征物品。姜云来到徐娉婷大帐时,她正在用膳。

    “回来了?”瞧见姜云后,她头也不抬,用心扒着碗里的米饭。“吃过饭了没?”

    “还没。”

    “坐下吃吧。”徐娉婷将筷子搁在碗面上,推到姜云身前。她用袖口随手抹了抹嘴,道:“没剩多少了,将就着点吧。”

    瞅着一片狼藉的饭碗,姜云不由苦笑道:“徐将军,说起来你也请我吃过两顿饭了,可老拿这种东西来让我欠人情,也不是个事啊。再说你这吃相。。。好歹也用手帕擦擦嘴,哪有个姑娘家直接上袖子的。”

    “请你吃饭还这么多废话。”徐娉婷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道:“用什么擦不是擦?手帕擦了不用洗么?横竖都要洗,洗手帕和洗衣服有什么区别?既然没区别,我费那劲干什么。倒是你,吃不吃?嫌难看我就让人端走。”

    “得,我吃。”姜云肚子还真饿了,随手端起碗来,瞧着便是一愣。“肉呢?不对!菜呢?感情你还真是请我吃饭啊?白米饭?”

    “谁让你来晚了。”徐娉婷咂咂嘴。“都在我肚子里了,喏,这还有点汤,你凑合凑合吧。”

    “可汤也见底了啊!我总不能舔碗吧。”

    “我是没意见,你自便。”

    “。。。”

    实在是太抠门了!姜云郁闷地扒了扒白饭,第一口就给噎着了,锤了锤胸口,总算咽了下去。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徐娉婷还在气他。

    没东西下饭,这餐姜云吃得那个蛋疼,好不容易解决了半碗米饭,他舒了口气,说道:“把你手给我。”

    徐娉婷一愣,本能地伸出手去。“怎的?你还会看手相?”

    看你妹的手相!姜云果断抓过她伸出的右手,垂下脑袋就在她袖子上擦了擦嘴。“擦一次你也得洗,两次也一样是洗,没差。”

    扳回一城的幸福感并未持续太久,就见徐娉婷一脸嫌恶地抽回手臂晃了晃。“你这人忒也邋遢。”

    “你脸皮要不这么厚,咱们还能当朋友。”姜云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先前的事谢了。”

    “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我又没什么损失。?·”

    唉,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损失。绕过这茬,姜云开口问道:“此番出征,可有信心?”

    徐娉婷淡淡回道:“放心吧,来犯之敌保管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别啊!你别这么认真啊!姜云哭的心都有了,听了这话,他就更不放心了。“其实稍稍教训一番就好了,毕竟只是一帮蛮夷而已,你堂堂大周将军,要真赶尽杀绝,未免掉了身价。”

    徐娉婷认真地想了想。“也是,行,那就听你的。杀一半,放一半。”

    “。。。”

    姜云这会只剩下叹气了。自己的媳妇什么秉性,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友谊性切磋一番,胜负无伤大雅。徐娉婷要真敢吃掉夷州五万大军,大海对面那位一准不干,回头肯定亲自提兵来见。

    徐娉婷有多厉害,目前还只是道听途说阶段,可陆熏的战阵能力他是亲眼见过的,绝对属于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那种。二虎相争,还是两只母老虎,一旦打上了火气,事情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姜云开始认真考虑起来,是否要立即修书让夷州退兵。想了想,还是算了,与大周兵戎相见,虽会导致一些损失伤亡,但能很大程度拉近夷州与整个世界的距离,充分看清自己。长期的故步自封,坐井观天,对于夷州将来的发展极为不利。

    这是一个取舍,但绝不艰难。走着瞧吧,有自己这么一个最大的卧底藏着,控制局面应该不会太难。

    与徐娉婷闲聊一会,姜云离开大帐,返回自己的前护卫军营。

    他离开了一段日子,回来之后总该先摸摸情况,姜云唤人将手下将官全部叫来大帐想见。人陆陆续续都到了,但多了不少生面孔。

    “孔统领,给本将介绍下吧。”

    “好的。先前两位副统领先后犯事被徐将军罢黜了,尤其是许峰,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已被国公爷处决。空出的两个统领职位由风校尉和蓝校尉担任。”孔尚一一介绍道:“还有两人先前的直系下属,也都受到牵连,或被罢黜,或被调往别处,前卫营三十个百长,一共换掉了十七个。”

    “风海平,见过姜统领。”两人同时走出一步,保拳行礼。

    “属下见过统领。”那十数个百长也依次见礼。

    待姜云与他们一一打过照面之后,孔尚才道:“统领,还有个坏消息,属下得告诉你。因为咱们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领军将领撤换了一多半,熟悉磨合都需要时间,但大军临行在即,显然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故而徐帅此番出征,三大营的位置临时做出了调整。”

    见姜云面色无异,他才继续说道:“曹统领麾下目前担任前卫军,邓统领麾下担任左卫军,咱们现在是右卫军了。由于徐将军如今是中军大帅,所以咱们宣武营就成为了前锋营,加之现在的位置,此番出征应该没咱们什么事,只需守卫徐帅就行。”

    “这是被抛弃了呀。。。”姜云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

    “谁说不是呢。”孔尚忍不住抱怨道:“徐帅跟统领都快是一家人了,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统领,要不您找她说说去?”

    说?说什么?这货的意思姜云明白,是要自己吹枕头风。去你大爷的!他堂堂男子汉,吹牛逼可以,枕头风就算了。再说,就算要吹,也得先瞧见小徐将军的枕头才行,现在还没到那份上。

    “还是听徐将军的安排吧,她有她的道理。至于上了战场,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么?跟着本将好好干,战功少不了你们的。行了,孔尚留下,其余人都回去准备吧。”

    单独留下了孔尚,姜云装作不经意地问了问徐娉婷的领军风格,长处在哪,短处在哪,善用什么打法,各式各样的问题足足问了几十个。

    孔尚的回答就相对简单的多了,他先是贼眉鼠眼地朝帐帘处偷偷望了一眼,这才小声回道:“统领,说句大不敬的,末将认为徐帅领兵,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的。”

    哟呵!好大的口气,姜云顿时乐了。“外界评价可不像是你说的这般。”

    “那是他们不懂。”孔尚一脸我才是行家的表情,哼哼说道:“徐帅厉害的地方不在领兵,在她的运气。”

    “运气?”

    “可不就是运气么,回头您瞧见就知道了。比如说她要使计坑人,那法子就是咱们都能一眼瞧穿,可不知为何,对方偏偏会傻傻往里头跳,就跟说好了似的。再说她的防守,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咱们都瞧不下去,心惊胆战生怕别人打来,嘿您猜怎么着?对方偏偏就是不来。”

    孔尚唾沫横飞地说着,姜云的脸色已在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

    运气?靠运气吃饭她就不是徐娉婷。

    这事麻烦了啊。。。

第250章 开战(一)

    大军井然有序地一路向南疾行,花了小半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了福建延平府。

    这些日子姜云窝在马车内,胯下的擦伤养了个七七八八之外,手瘾也过足了不少。到达一日之前,两人弃车上马,姜云还是老样子,与出发时别无二致。徐娉婷却仿佛突然变了个人,此刻的模样,才真正有了点领军大帅的味道。

    南平县外,一应官员早已列队而待,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如释负重的轻松。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实在太过憋屈,打又打不过,避而不战又恐朝廷怪罪,在这种进退两难的煎熬下,总算盼来了五军都督府的援军。

    大军行至城外,徐娉婷翻身下马,福建诸官员立即迎了上去。

    平南王姬伟明第一个迎上前去,露出了一个多月来的首个笑容。“娉婷,总算把你盼来了。”

    “见过王爷。”徐娉婷微笑着回道。以她的官位,原是要行下官礼,但此刻身为三军统帅,淡淡回复一句即可。

    “徐帅,何以姗姗来迟呐,我等已在此恭迎多时了。”

    “徐帅,你可得给咱们找回这个场子呐,这群蛮夷实在太过嚣张,全然不把我大周王师放在眼里。”

    “徐帅。。。”

    “徐帅。。。”

    镇国将军,福建总督,布政使,都指挥使等三品以上的地方大员一一前来见礼。五军都督府是大周南部最为坚实的屏障,也是最后一道屏障,若是徐娉婷战败,则基本已能提前宣告整个福建的陷落结局。其中关系有多重大,他们这些守备地方的官员心中最为清楚。

    故而哪怕在这些人之中,随便挑出一个来,官位也在徐娉婷之上,但对于这可大周最为耀眼的将星,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从五军都督府兵临福建开始,他们的利益就已然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客客气气地将徐娉婷迎入城中,随后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大军入城安顿。

    一顿接风宴,用了足有三个时辰,饭桌上究竟商谈了什么,姜云不得而知,别说是他,四品以下的官员根本没有入席的资格。就在宴席结束不久后,姬伟明和姬涵良就带着所部兵马离城而去。

    徐娉婷回来之后,立即下令全军出城,安营扎寨,直面夷州军大寨。

    气势是摆出来了,但她下一个命令却险些让姜云惊掉了下巴。“熄灭灯火,安心睡觉。”

    安心?姜云可安不下这份心。他生怕徐娉婷玩阴的,自家大军吃了暗亏,连忙寻去中军大帐,打算问个明白。哪知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他更纳闷了。

    “几个意思?能有几个意思?大伙赶了半个月的路,总该休息几日,养养精神再战。”徐娉婷回得理所当然。

    “不对啊!要休息,咱们在城里休息多好。”

    “你傻啊,我五万大军赶赴前线,就是为了安坐城中休息来着?”徐娉婷撇了他一眼道:“虽说的确有这个必要,但朝廷不会这么想,回头有些人给你暗中使坏,弄不好我还得落得一个怠战的罪名。既然来了,城里是万万呆不了的。”

    姜云一时摸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就在此时,帐帘掀开,走入一个士卒。“启禀大帅,刘将军请示,今夜如何布防。”

    “布什么防,都回帐睡觉去。”徐娉婷一脸不耐道:“依令行事,其余的别多问。”打发走了士卒,她又看向姜云。“你怎么还不走?我要睡了。”

    “你就是这么带兵的?”姜云目瞪口呆,不由惊叹道:“你能活到今天,可真是一个奇迹。”

    有这么带兵的么?别说见,姜云连听都没听说过。千里迢迢跑来,城里不待,去城外扎营,扎就扎呗,连布防都不要?李沐只要动了劫营的心思,这五万大军一夜之间就得让人一锅端。

    问题是这种可能性还非常高。趁敌军立足未稳,以劫营的方式打击地方锐气,本就是一种常用的手段。姜云印象最深的,就是三国时期,吴国大将甘宁的百骑劫营。百来个人,所能做的非常有限,可这种士气上的影响却是异常巨大的。

    低成本,高回报,以李沐的性格,姜云料定他十有八九会采取一些行动。

    睡?万一在睡梦中让自己人一刀切了,死的岂非冤枉?姜云摇了摇头道:“不急,你睡吧,我坐会再走。”

    “那你自便,我先睡了。”徐娉婷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卸下军甲,脱去外衫后爬上了床铺。没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心真够大的,暗叹一声后,姜云支着脑袋小憩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号角呜鸣声,守门士卒急匆匆跑进帐来。“徐帅,大事不好,敌军来犯!”

    “呼。。。呼。。。”小徐将军全无反应。

    真的来了?姜云心中一惊,忙跑向床头推了推她。“醒醒,敌军来了。”

    “嗯?”徐娉婷揉了揉稀松睡眼,一脸迷糊道:“谁来了?”

    “敌军来了。”姜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赶紧醒过来,你得指挥指挥。”

    徐娉婷将毯子拉上胸口,遮住略显单薄的前胸处,这才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看向入帐士卒问道:“杀进营里来了?”

    “尚未入营,但冲锋号角已经吹起,喊杀震天。”

    “没入营你急什么。”徐娉婷身子一滑,重新躺了下去,伸在毯子外的手臂挥了挥。“睡觉去,除非敌军杀进营来,否则无论外头有什么动静,都别来烦我。”

    守卫退出去后,姜云又推了推她。“你真睡得着?人家万一冲进来,再准备了就来不及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瞌睡被人打断,徐娉婷不满道:“真要劫营就偷偷来了,吹什么号角?你见过哪个当贼的入屋之前先吼上几嗓子的?那李沐摆明了就是疑兵之计,意图使我军疲于起夜应对。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学了个四不像,这种场合使出来,我能理他才怪。”

    “架不住就是虚虚实实呢?十假里头给你来一次真的,这五万大军不就歇了?”

    “除非对方主帅换人了,否则一次真的都不会有。人算不如天算没听过?真要换人了,那只能算咱们倒霉,这是命中注定的,再怎么防备也没用。我说你到底是哪头的人呐?帮着对面折腾我是吧。”徐娉婷许是真困了,也厌烦了姜云的没完没了,竟想也不想地一把抓起他的右手,紧接着便往自己胸前一按。“满意了?乖乖睡去。别烦我了,我困。”

    姜云手上是爽快了,心里却渐渐凉了起来。

    这女人太难骗了,她对于战场仿佛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嗅觉,很多事情即便未经思考,在迷迷糊糊之际都能依靠本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李沐这一手,是陆熏在悦城之战中使用过的,当初就收到了极为不错的效果,几番闹腾,直让连浩然叛军欲仙欲死。尚未开战,精力已被耗去了七七八八。徐娉婷倒好,不但自己睡的跟猪似的,竟连设防都免去了,下令全军安睡到天亮。说起来实在有些侮辱人的味道,李沐算是热脸贴上冷屁股,白费了一番表情。

    果然,半个时辰后,号角声,震天喊杀声再度响起。但整个中军大营却无一人再去理会,该睡的睡,该睡的。。。还是睡。

    一个夜晚,足足闹腾了十几次,最后就连姜云都开始免疫了,他趴在桌上,在嘈杂声中悠悠地睡了过去。

    翌日。

    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都督府大军离营结阵,面向十里之外的夷州军蓄势而待。

    大战,一触即发。

第251章 开战(二)

    “哒哒哒”,随着整齐响亮的人走马踏声响起,两军逐渐拉近距离,在相聚一里处同时停了下来。?·?

    夷州军前军方阵散开,策马奔出近二十个将领,一字排开,静静等待着。

    姜云缩在徐聘婷身后,放眼望去,顿时见到了几张熟面孔。

    王杰,马如龙,辉天青,孙德明,吴耀辉,水北五虎一个不少,紧靠在旁的是当日棋赛中杀出的一匹黑马,小将袁建,在陆熏的大力栽培下,现今已隐隐占据着第六人的位置。

    六位前部先锋身后,除了陆家原有大将之外,原属水东,水西两地精锐将领也都来了不少。可见夷州出兵虽未尽力,但就将领阵容来说,却是极为奢华。这在夷州千年历史中,是从不曾出现过的。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些都是青年将领,尚未达到武将生涯的巅峰时刻,各个生龙活虎,气度非凡。相比之下,大周军就显得寒掺多了。上至六十,下至二十,应有尽有,尚未开战,但就卖相气势而言,已然弱上了一大截。

    “喂,瞧瞧那边,有什么看法没?”自从两人有过身体接触后,徐娉婷就极少直呼姜云的名字,总感觉他欠了万儿八千似的,一个“喂”字就已是给足了他面子,大多情况下,就连称呼都直接免了,该说什么直接就说。

    姜云伸了伸脖子。“还行,气势不错。?·”

    “何止不错,凶得很呢!”徐娉婷微微一笑。“那就先试试看。”

    她环顾四周一圈后,这才开口道:“何人敢前去叫战?”

    “末将愿往。”两个人影自徐娉婷后方闪出,拨马上前。这两人一个是威武营左护卫军副统领祝標,一个是宣武营右护卫军副统领风海平。他们都是新晋不久,继续战功稳固自身地位,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哪里肯轻易让人,出列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较劲的神色。

    “风海平,退下。”自己属下要当出头鸟,姜云一惊,忙出口喝止。“休要相争,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威武营吧。”

    “统领?”风海平面色有些不甘,姜云所部如今待着的位置,根本没多少露脸的机会,难得徐娉婷未指名道姓,人人皆可出战的机会可不是哪天都有的,平白错过,实在可惜。他心中纳闷,不知为何姜云要把这千载良机拱手让人。他有些不满,可也仅此而已。战功可以不要,在徐娉婷面前可万万不能表示出任何不服上官的举动,否则前程堪忧。

    徐娉婷睨了姜云一眼,笑道:“为将者在战阵之上,本就该奋力争先,当仁不让。你这未免太过苛责属下了。”

    “末将是他们的统领,自然会带着他们夺取战功,没必要让他们自己拿命去换。”姜云淡淡回道:“这就是末将的带兵风格。???????·”

    姜云开口了,祝標心中大喜,忙向徐娉婷抱了抱拳,策马飞奔上阵。

    “本将祝標,何人敢来应战。”

    声音传至夷州军阵前,小将袁健迫不及待地拨马上前一步。“诸位兄长,这个机会还请让与小弟。”说完,大喝一声,提起手中长枪径直迎向祝標。

    “哐”,铁器相交的脆响之后,祝標心头剧震。这年纪轻轻的瘦小伙好大的力气!未等他反应过来,错身而过的袁健再次拨转马头,长枪卷席着威势自上而下猛劈过来。

    祝標双手紧紧抓住大刀两侧刀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迎了上去。

    “哐”又是一声脆响,祝標双手一麻,看看挡住。尚未喘上一口气时,袁健手中长枪借着反弹力道反手一拗,抢尾向上,再次击中刀杆,这一下祝標再也拿捏不住,大刀脱出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长枪归位,枪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祝標前胸,他稍稍一晃便返身落马,没了声响。

    三招未过,大周一员战将阵亡。

    原还心中不岔的风海平瞧见眼前一幕,猛然一惊,冷汗不自觉地就冒了出来。好险!都是军阵行家,一眼之下便能摸清个大概,他心知若是自己上场,恐怕比起祝標也好不到哪去。

    军功果然不是这么好捞的,一个不慎便是横死当场。

    “哎呀,输了。”折损一员战将,丝毫没有影响到徐娉婷的心情。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弱者的归宿。战阵之上,她不会浪费丝毫的怜悯,依然保持着柔和的微笑。“何人再去?”

    战前单挑,一旦输了不但自己身死,甚至会影响到己方士气。面对徐娉婷的询问,这次没人敢随便跳出来了,无一不在心中暗暗掂量着。

    “末将愿往!”等待了片刻,一个姜云从未见过的中年汉子跳了出来,手持两板大斧,夹着马腹奔上阵去。

    这人手上倒有几分本事,不过也仅就比祝標稍好一些而已,勉力支撑了十来个回合,被袁健瞅准了一个防守漏洞,一枪挑于马下。

    第三个,第四个。。。眨眼间,都督府麾下已折五员战将。

    “这小子这么强?”瞧着眼前的局面,姜云暗暗嘀咕了一句。却不想徐娉婷耳尖,全让她听到了,接口道:“是啊。而且你看他方才站的位置,应该还不是对面最强的上将。这单挑能力,就是匈奴都没这么凶的。”

    这话有人不乐意听,一旁的曹忠闷声道:“徐帅何必涨他人志气,待末将前去取其首级,献于麾下!”

    “老曹四十好几的人了吧?他也能打?”瞧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姜云愣道。

    徐娉婷笑了笑。“别营不敢说,就宣武营里,曹统领可是第一把好手。”

    别说,曹忠上场之后的表现还真出乎姜云预料之外,竟跟袁健斗了个旗鼓相当。刀枪相交,你来我往,毫不退让。

    约莫斗了五十来合,袁健自知拿不下对方,虚晃一枪,提马跳出战局,返回己方阵营。“不打了,这老家伙极擅防守,如此下去便是斗上几百回合,恐也难分胜负,哪位兄长去收拾他?”

    孙德明与吴耀辉对视一眼,也都摇了摇头。“我俩和小健差不了多少,恐怕也胜不了他。天青兄,要不你去?”

    “不成,我也擅守,短期内拿不下他。”

    马如龙矜持道:“莫非要我。。。”他话未说完,身旁一道银光便闪了出去。“王杰!你这混蛋又去抢功!”

    身旁几人相视而笑。“听说含霜护法已有了身孕,咱们就让一让吧,王兄也该为孩子挣分家业了。”

    “啧。”马如龙冷哼一声,想到含霜肚中的小侄子,紧绷着的面色这才稍有缓和。

    一人一马一枪,眨眼即至。“受死!”王杰轻喝一声,没有多余废话,手中抢杆一抖,瞬间画出七点枪花,直刺曹忠死穴。后者猛然一惊,心知来着绝非易于之辈,打起精神,拖刀战至一处。

    随着厮杀深入,滴水不漏的防守渐渐开始力不从心,那杆长枪的攻势便如江水般连绵不绝,一招未果,下招已至。右臂,手腕和手背处均已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曹忠只觉手中大刀越来越重,这是体力难以为继的征兆。

    他已经四十三岁了,与王杰这等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互拼体力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但面对他的犀利攻势,明知疲于奔命的防守最终难逃一死,此刻的曹忠也毫无办法,只能多撑一刻是一刻。

    又过了十多招,曹忠已险象环生,已再难抵挡。

第252章 开战(三)

    曹忠险象环生之际,徐娉婷身后再次闪出三员战将,他们是曹忠麾下的副统领,都是宣武营的老资历,认识已久,除了上下级之外更是相当要好的朋友,他们等不得徐娉婷下令,赶不及就冲上前去,架开王杰将曹忠救了下来。

    以一敌四,王杰怡然不惧,反而愈战愈勇,手中长枪已挥至极致,那枪芒恍若在空中搅起阵阵巨浪,四柄大刀则成了浪中小舟,翻滚着渐渐被吸入旋涡之中。随着“哐当”一声响起,四杆刀柄被迫扭至一处。

    “开!”王杰大喝一声,枪尖突入其中猛然向上一挑,四柄大刀同时拖手飞出。他反手抽回长枪,捏住枪头出,一招横扫千军,四人同时翻身落马,哀嚎着跌落在地。

    王杰跨坐马背,淡淡扫视一眼,却不追击,待四人站起身,灰头土脸地跑回阵中之后,才笑了笑道:“还有何人敢来一战!”

    他这番胜得极为漂亮,就连马如龙都不由暗暗吃惊。从入军开始两人就在伯仲之间,难分上下,但自从王杰娶回含霜之后,这厮的实战能力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增长。到了现在,就连马如龙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已经差了王杰一筹。

    不过娶妻也有问题,尤其是含霜有孕之后,王杰手上就不再沾半点血腥,少了几分青年的冲动,整个人迅速地成熟了起来。这本是好事,但他毕竟是战将,沙场之中缚手缚脚若是遇上实力相近的对手,吃亏难免。

    王杰以一敌四且胜得如此轻松,这等战力已让都督府诸将失去了与之争锋的勇气。曹忠等人回来之后,过了许久都无一人敢上前应战。

    “呼,真厉害。”徐娉婷出了口气道:“恐怕除了皇城卫军中的几个统领,很难找出能胜出对方的人了。”

    “要不咱们先撤?暂避其峰,以图后计?”姜云不由出声提议道。

    “避?呵呵,我为何要避?”徐娉婷笑道:“百人敌不过是匹夫之勇,我自幼学的可是万人敌,区区几个先锋大将还吓不住我。不过么,这几人确实让我起了爱才之心,都督府军中鲜有如此能征善战的猛将,杀之可惜,不如活捉。”

    看到徐娉婷眸中闪烁的神采,姜云就知她定然憋着什么坏。小徐将军在战场之上,智商会瞬间涨上好几倍,绝不能以她平日里的状态去衡量。真要让她把手段使出来,恐怕一切都晚了。

    想到这,姜云立刻仰起脖子,装模作样道:“我一直以为只有男人才会觉得人家家里的媳妇是最好的,没想到徐将军也是如此,都督府里明明就有一个盖世猛将,也没瞧见你有多爱,瞧见人家的战将,就两眼放光,挪不开眼睛了?”

    “猛将?还盖世?我怎的不知道?”徐娉婷愣道:“曹统领都败了,你瞧瞧他们,哪个还敢出战的。”

    “我啊!”姜云拍拍胸道。

    “你?”徐娉婷一脸好笑。“别闹。”

    “我说,你还真别门缝里看人,不信?要不打个赌?”

    “你想怎么赌?”

    “我去啊!要能打赢,远的就不说了,此战头功算咱们右护卫军的。”

    徐娉婷点点头道:“可以。”

    “除此之外,你还得答应我一个事。”

    “说。”

    “此战结束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能跟我翻脸。”姜云得提前做好准备,天知道到时圣旨下来,徐娉婷会有什么反应。

    “有多大的事,应你。”徐娉婷虽然有些不解,但回答地颇为痛快:“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你做做样子就行,别太勉强,小心些。”

    “知道。”姜云原就没打算出战,加之骑术不行,出征一来就没带上一把趁手的兵器,他向身旁之人借了一柄长枪,提了提,虽感颇重,勉强还算顺手。他翻身下马,提着两条腿就向阵中跑去。

    风海平见状,不由对着身边的孔尚轻声问道:“姜统领步战很厉害?”

    孔尚一头冷汗,喃喃道:“统领不是步战厉害,是压根不会马上工夫。”

    “。。。”

    姜云哇哇怪叫着向王杰冲了过去,这下就连徐娉婷都不禁为他担忧起来。自古以来,就没一个将领上阵交锋是靠自己两条腿跑过去的,形象丢脸还是其次,如姜云这般一旦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姜云这标新立异的出场方式不但震惊了大周诸将,就连战阵之中的王杰都愣了。跑着来打?这也忒瞧不起人了。他心中不由大怒,刚要驱马上前让他好看,待看清姜云的脸面之后,王杰顿时石化。

    姑爷?这什么情况?他什么时候出狱了,还成为了敌军将领?王杰一头雾水,纳闷归纳闷,动手是绝对不敢了。

    行至王杰跟前,姜云弯起腰,支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喝道:“本将乃宣武营右护卫军统领姜云,来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王杰:“。。。”

    马如龙,孙德明,吴耀辉等水北将领险些翻下马背。姜云在水北实在是太有名了,即便不少普通士卒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顿时爆出一阵笑闹声。

    “哈,你瞧,是姑爷。”

    “真有意思,他怎么跑对面当将领去了。”

    “哎哟,笑死我了,你们瞧王将军的脸色。”

    待在中军的李沐和常宇也发现了姜云,相视一眼,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姜云来了,他们的任务算是成功完成了。现在怎么做?退兵?会不会有点奇怪?常宇想了想,还是先等等再说,看姜云究竟有何打算。

    几万双眼睛注视着,王杰也不好和姜云太过热络,他板起脸道:“本将乃是夷州军先锋大将,瞧你年纪轻轻,暂且放你回去,免得枉送性命。”

    这番话意在试探,他不确认姜云出战究竟是自己的意愿还是被人强迫,若是后者,以他以一敌四的战绩,姜云有了台阶应该不会被上官太过苛责。

    哪知姜云面色一冷,提抢就向王杰刺去。“需要猖狂!你赢的了再多人,也绝非本将对手!今日就让尔等瞧瞧我大周天军的神威!”

    “噗!”这番话顿时又把夷州军士卒逗乐了。

    王杰跟随姜云已有不少时日,两人配合极为默契。仅这一句话,他就知道姑爷这是捞战功来了。进军的目的已经达成,王杰再无后顾之忧,自然乐意配合。他二话不说,挺枪便向姜云迎去。

    “哐当”,兵器相交的声响远比先前轻了不少,一击之后,安坐马背的王杰忽然猛地一震,连忙回头大声喊道:“速来帮忙,此人太过厉害,我斗不过他!”

    马如龙:“。。。”

    孙德明:“。。。”

    吴耀辉:“。。。”

    三人对视一眼,苦笑着提起兵器,策马加入战局。这下轮到姜云以一敌四了,但这厮却没有丝毫压力,王杰等人简直就是职业演员,一刀一枪看似雷霆万钧,每当接触到姜云长枪之前都会陡然收力,友谊性的触碰能有多大压力?姜云体力不济,拿枪挥久了,不免满头大汗,两相辉映之下,倒显得更为真实了几分。

    这场“激烈”的战斗,就是战阵行家都未必看得出来,徐娉婷自然也摸不清楚状况。

    “他真有这么厉害?”

    同一个疑问,在大周军每个将士心中不断回荡着。

第253章 开战(四)

    喊杀声,马嘶声,兵器相交的触碰声纠缠在一起,战斗逐渐升温,四人四马围走而攻,在不经意间慢慢把姜云包裹进去,形成了一个相对隔绝的空间。

    “姑爷,您这是闹哪样呢?”王杰软绵绵地挥出一枪。

    “捞战功啊,我还等着升官呢,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姜云随手挡掉。“喂,你们几个围紧一些,让人瞧见就穿帮了。”

    王杰再刺一枪。“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呐?这次就是大小姐吩咐我们进兵福建,闹出点乱子好给您造势。您既然没事,咱们也该撤了吧?”

    “恩,告诉常大人,赶紧跑!对面那女人,瞧见没?身着亮红色披风的那个,可厉害得紧,要被她缠上,你们铁定倒霉。”

    王杰偷偷抬头瞄了徐娉婷一眼。“不会吧,小丫头瞧着挺嫩的。”

    “人不可貌相没听说过?莫非熏儿瞧着就很老气?”

    “姑爷您可别开玩笑,她哪能跟大小姐比。”

    “别废话,听我的!告诉常大人,尽快撤军。”

    “行,今日咱们大败而回,明天免战,后天虚战一场便寻机撤退。”

    “今日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今日?不成,那也太奇怪了,弄不好会给您惹来什么麻烦。”

    姜云想了想还真是。“行吧,那就说好了,后天一到就赶紧跑,小心些,没事就尽量缩着,以免着了道。”

    两人一阵窃窃私语,商量好后,姜云向他们暗暗使了个眼色,待他长枪虚指天空,四人不约而同地离开马背,倒着飞了出去,“啪啪啪”地摔了一地。

    火候差不多了,李沐挥了挥手道:“撤军回营。”

    夷州军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大周将士呆愣许久,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声。长脸!太长脸了!原还以为今日丢人丢大发了,没想到突然跳出个猛人,帮他们把场子全找了回来。

    在欢呼的同时,他们心中不免有些纳闷,原来步战也可以胜过骑马的,先前怎么没人告诉过自己?改明一定得寻个机会尝试一番。

    姜云的回归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徐娉婷都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行啊!瞧不出来你还真有几把刷子。”

    “嘿,那是。”姜云猛然想起了前世某部电视剧中的台词,傲然笑道:“我还没怎么用力,他们就全倒了。”

    “夸你一句还美上了。”今日原就打算摸个虚实,长了长脸算是意外之喜,徐娉婷心情不错,也懒得追击,下令守军回营。

    前护卫军将官哗地一下全围了上来,马匹如潮,毫不吝啬。姜云此番不但长了全军的脸面,这功劳也是实实在在的跑不了,虽说没他们什么事,一个营中的多多少少也能沾到些光。不费吹灰之力就捞到了一些军功,大伙心情异常不错,簇拥着姜云向大营走去。

    夷州犯境一来,福建首次告捷,压抑在延平府所有人心中的沉闷气息顿时散去了不少,南平县特地准备了不少酒食犒劳三军,半日狂欢之后,诸将各自散去,回营歇息。

    姜云今日的大杀四方大大出于徐娉婷预料之外,这虽是个利处,但对她的一系列计划显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首次让她产生了无法掌控全局的感觉。这次徐娉婷不曾掉以轻心,散席之后,她逐一安排将领负责守备事宜,一切准备就绪,心中料想断无遗漏之后,她才径自回营歇息。

    翌日。

    都督府大军一早便于营外集结,三营士卒轮番前往叫阵。(按照与姜云的约定,夷州军大营高悬免战牌,无论对方如何叫骂,彻底地偃旗息鼓,没有丝毫反应。

    徐娉婷不以为意,等待了小半日后,微笑着下令收军回营。

    第三日。

    两军再次出现在空旷的平原上,肃杀的气氛不断弥漫着,两军结阵以待,大有今日便要决一生死的意思。

    最后一天了,只要熬过今日,夷州并退,整个麻烦便能彻底揭过,就在姜云悄悄松了口气时,徐娉婷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喂,今日我就要动手了,保管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一会战场上你自己小心些。”

    简直就是一个噩耗,姜云笑的极为勉强。“这么有信心啊?说说呗,你打算怎么做?”

    “三日前,我已命平南王和镇国将军带领本部军马,一路急行,分别前往泉州府和建宁府围剿敌军,为了应付我军主力,夷州方面在两府之地只屯驻了两万大军,且根据最近的情况来看,主力军队以及将领都在此地,八万大军围堵两万想来不难,如果不出意外,战报今日就会传来。届时眼前这不到七万的敌军必然军心动摇,急切地想要支援两地,那时就是咱们的机会,我有信心,一战可定。”

    草!姜云听完险些跳了起来,他满脸惊容地说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啊。”徐娉婷微笑道:“他们以为取了福州府为据点,再取泉州和建宁形成掎角之势,便能高枕无忧了。可惜呢,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跑来这延平府。主力大军一旦被我拖住,再想要抽身救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今日我就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草!草草草!玩大了啊!

    两军如今开战在即,谁都没有再次派将单挑的打算,姜云这会就是想通风报信也没机会了。徐娉婷这招太狠了。到了这时姜云如何还瞧不明白?她这是要拖住夷州主力,先取泉州府和建宁府,接着夺下福州府,彻底切断夷州军退路,继而形成合围之势,瓮中捉鳖。

    姜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地团团转了。怎么办?如此下去,乐子可就大了。姜云脑子飞快低运转着,要说唯一的破绽,就是徐娉婷太过高傲的性格,她似乎没有足够的耐性继续拖延下去,反而想凭自身实力正面击溃对手。

    这是夷州军唯一的机会,只要能迅速抽身而退,一旦回师福州府,其余两府的危局自然迎刃而解,逃回海上就安全了。

    姜云正在想着,传令士卒飞马来报:“徐帅,敌军发起冲锋了!”

    “自投罗网,让他们来。”

    李沐使用的依旧是最为稳妥的进攻方式。重甲步卒在前,枪阵紧随其后,后排则是大量的弓手待命,机动性极高的弩骑兵伸展开来,埋伏在两侧随时准备进行军阵切割。

    “顶上去!”徐娉婷一声令下,前军方阵分散开来,在姜云愕然的目光注视中,一队队手持据马长枪的重甲步卒井然有序地走了出来,列队缓缓向前方迎了上去。

    “这是什么?”

    徐娉婷笑了,很是得意地说道:“这可是最新兵种,重甲枪阵!是专门为了对应弩骑兵而生的。先前不是告诉你了么?弩骑兵无非就是手持弩箭的骑兵,根据对手随时切换兵器,可以应对枪阵,可以收割步卒。既然如此,我便有样学样,结合步卒与枪阵的特点,武装出这一万重甲枪阵,我看他们怎么打!”

    “。。。”

    草,这也可以?喊杀声,马嘶声,兵器相交的触碰声纠缠在一起,战斗逐渐升温,四人四马围走而攻,在不经意间慢慢把姜云包裹进去,形成了一个相对隔绝的空间。

    “姑爷,您这是闹哪样呢?”王杰软绵绵地挥出一枪。

    “捞战功啊,我还等着升官呢,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姜云随手挡掉。“喂,你们几个围紧一些,让人瞧见就穿帮了。”

    王杰再刺一枪。“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呐?这次就是大小姐吩咐我们进兵福建,闹出点乱子好给您造势。您既然没事,咱们也该撤了吧?”

    “恩,告诉常大人,赶紧跑!对面那女人,瞧见没?身着亮红色披风的那个,可厉害得紧,要被她缠上,你们铁定倒霉。”

    王杰偷偷抬头瞄了徐娉婷一眼。“不会吧,小丫头瞧着挺嫩的。”

    “人不可貌相没听说过?莫非熏儿瞧着就很老气?”

    “姑爷您可别开玩笑,她哪能跟大小姐比。”

    “别废话,听我的!告诉常大人,尽快撤军。”

    “行,今日咱们大败而回,明天免战,后天虚战一场便寻机撤退。”

    “今日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今日?不成,那也太奇怪了,弄不好会给您惹来什么麻烦。”

    姜云想了想还真是。“行吧,那就说好了,后天一到就赶紧跑,小心些,没事就尽量缩着,以免着了道。”

    两人一阵窃窃私语,商量好后,姜云向他们暗暗使了个眼色,待他长枪虚指天空,四人不约而同地离开马背,倒着飞了出去,“啪啪啪”地摔了一地。

    火候差不多了,李沐挥了挥手道:“撤军回营。”

    夷州军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大周将士呆愣许久,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声。长脸!太长脸了!原还以为今日丢人丢大发了,没想到突然跳出个猛人,帮他们把场子全找了回来。

    在欢呼的同时,他们心中不免有些纳闷,原来步战也可以胜过骑马的,先前怎么没人告诉过自己?改明一定得寻个机会尝试一番。

    姜云的回归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徐娉婷都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行啊!瞧不出来你还真有几把刷子。”

    “嘿,那是。”姜云猛然想起了前世某部电视剧中的台词,傲然笑道:“我还没怎么用力,他们就全倒了。”

    “夸你一句还美上了。”今日原就打算摸个虚实,长了长脸算是意外之喜,徐娉婷心情不错,也懒得追击,下令守军回营。

    前护卫军将官哗地一下全围了上来,马匹如潮,毫不吝啬。姜云此番不但长了全军的脸面,这功劳也是实实在在的跑不了,虽说没他们什么事,一个营中的多多少少也能沾到些光。不费吹灰之力就捞到了一些军功,大伙心情异常不错,簇拥着姜云向大营走去。

    夷州犯境一来,福建首次告捷,压抑在延平府所有人心中的沉闷气息顿时散去了不少,南平县特地准备了不少酒食犒劳三军,半日狂欢之后,诸将各自散去,回营歇息。

    姜云今日的大杀四方大大出于徐娉婷预料之外,这虽是个利处,但对她的一系列计划显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首次让她产生了无法掌控全局的感觉。这次徐娉婷不曾掉以轻心,散席之后,她逐一安排将领负责守备事宜,一切准备就绪,心中料想断无遗漏之后,她才径自回营歇息。

    翌日。

    都督府大军一早便于营外集结,三营士卒轮番前往叫阵。按照与姜云的约定,夷州军大营高悬免战牌,无论对方如何叫骂,彻底地偃旗息鼓,没有丝毫反应。

    徐娉婷不以为意,等待了小半日后,微笑着下令收军回营。

    第三日。

    两军再次出现在空旷的平原上,肃杀的气氛不断弥漫着,两军结阵以待,大有今日便要决一生死的意思。

    最后一天了,只要熬过今日,夷州并退,整个麻烦便能彻底揭过,就在姜云悄悄松了口气时,徐娉婷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喂,今日我就要动手了,保管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一会战场上你自己小心些。”

    简直就是一个噩耗,姜云笑的极为勉强。“这么有信心啊?说说呗,你打算怎么做?”

    “三日前,我已命平南王和镇国将军带领本部军马,一路急行,分别前往泉州府和建宁府围剿敌军,为了应付我军主力,夷州方面在两府之地只屯驻了两万大军,且根据最近的情况来看,主力军队以及将领都在此地,八万大军围堵两万想来不难,如果不出意外,战报今日就会传来。届时眼前这不到七万的敌军必然军心动摇,急切地想要支援两地,那时就是咱们的机会,我有信心,一战可定。”

    草!姜云听完险些跳了起来,他满脸惊容地说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啊。”徐娉婷微笑道:“他们以为取了福州府为据点,再取泉州和建宁形成掎角之势,便能高枕无忧了。可惜呢,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跑来这延平府。主力大军一旦被我拖住,再想要抽身救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今日我就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草!草草草!玩大了啊!

    两军如今开战在即,谁都没有再次派将单挑的打算,姜云这会就是想通风报信也没机会了。徐娉婷这招太狠了。到了这时姜云如何还瞧不明白?她这是要拖住夷州主力,先取泉州府和建宁府,接着夺下福州府,彻底切断夷州军退路,继而形成合围之势,瓮中捉鳖。

    姜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地团团转了。怎么办?如此下去,乐子可就大了。姜云脑子飞快低运转着,要说唯一的破绽,就是徐娉婷太过高傲的性格,她似乎没有足够的耐性继续拖延下去,反而想凭自身实力正面击溃对手。

    这是夷州军唯一的机会,只要能迅速抽身而退,一旦回师福州府,其余两府的危局自然迎刃而解,逃回海上就安全了。

    姜云正在想着,传令士卒飞马来报:“徐帅,敌军发起冲锋了!”

    “自投罗网,让他们来。”

    李沐使用的依旧是最为稳妥的进攻方式。重甲步卒在前,枪阵紧随其后,后排则是大量的弓手待命,机动性极高的弩骑兵伸展开来,埋伏在两侧随时准备进行军阵切割。

    “顶上去!”徐娉婷一声令下,前军方阵分散开来,在姜云愕然的目光注视中,一队队手持据马长枪的重甲步卒井然有序地走了出来,列队缓缓向前方迎了上去。

    “这是什么?”

    徐娉婷笑了,很是得意地说道:“这可是最新兵种,重甲枪阵!是专门为了对应弩骑兵而生的。先前不是告诉你了么?弩骑兵无非就是手持弩箭的骑兵,根据对手随时切换兵器,可以应对枪阵,可以收割步卒。既然如此,我便有样学样,结合步卒与枪阵的特点,武装出这一万重甲枪阵,我看他们怎么打!”

    “。。。”

    草,这也可以?

第255章 徐娉婷VS陆薄颜

    本该在夷州安心养胎的陆熏突然出现在了福建战场之上,还是在如此恢弘气势下现身,姜云惊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原本高高举起,想要拿下徐娉婷的一招“大鹏展翅”才刚刚起了个架势,就这么僵在了原处。

    坏了!心中所想的最坏局面终于出现,两只母老虎碰面了呀。

    夷州大战中,火烧连营四十三寨,尽平水东大军二十万,陆熏一战奠定了夷州战神之名,三水之地再无一人有勇气在战场上与她碰面,夷州的统一在杨啸天败亡之后,几乎是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极为轻松的完成了。

    人的名,树的影,但凡出自夷州之人,绝不认为她会有丝毫失败的可能,此种信任是坚定的,是狂热的,也是盲目的。不需要任何理由,陆熏的出现对夷州将士来说,就是战争的胜利。

    夷州军在瞬间就发生了转变,悍不畏死地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被巨蟒束缚住的猛虎终于展露出隐藏着的锐利獠牙。

    大小姐来了,军功就来了呀!王杰一马当先,面上的沉稳之色霎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双目中辉映着狂热的战意,长枪微抖,银芒频闪,数十人在一合之下就被掀翻在地,身后士卒迅速补上,化身为尖锐虎爪,轻而易举地就撕开一道口子。

    “呼。。。真凶啊。”徐娉婷深深吸了口气,眼角边不经意地瞄到僵在身旁的姜云。“你手举这么高做什么?区区一万援军,你不至于见面就要投降吧。”

    “啊?”姜云脸颊微微一抽,不自然地把手放下,道:“徐将军,你看敌军好像有点不正常,再说援军又来了,咱们是不是先撤?来日再战?”

    “撤?”徐娉婷微笑道:“多了一万,又不是十万,还没到咱们撤退的时候。”

    “大阵都要破了,还不撤?”姜云急了,心说你别闹了!就这还凶?凶的你还没瞧见呢!等老虎睡醒,你这边的那条泥鳅还不够塞牙的,赶紧跑啊!

    “破不了。”徐娉婷淡淡说道:“传令,变阵。”

    旗令官赤色大旗一挥,周军大阵再次出现了细微变化。重甲枪阵从两侧探出,化身为四只利爪,擒向夷州前后两军,蛇尾分叉,从缠绕的空隙处刺向夷州中军。徐梁的两队骑兵从外侧切入,撞上枪阵后再难向前一步,战局顿时又胶着起来。

    “这是?”姜云一愣,麻痹这还有完没完呐!

    “第六变,土龙阵。嗯?”说话的功夫,陆熏战车已靠近了不少,徐娉婷放眼望去,愕然道:“是个小姑娘啊。”

    姑娘怎么了?你不也一样。姜云咂了咂嘴,没吭声。

    “呼,真漂亮啊。”徐娉婷伸长了脖子,细细瞅了片刻,忽然笑了。“她应该就是夷州军真正的统帅了吧。”

    “你又知道?”

    “你看啊,她还大着肚子呢。”徐娉婷一脸惋惜道:“怀了身孕还上战场,她男人应该是已经死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便是我瞧见了都心疼,但凡他男人没死,也舍不得她这么辛劳。”

    “。。。”唉,姜云除了叹口气,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夷州援军出现的刹那,徐娉婷稍稍出现了错愕的表情,没过多久她就恢复了正常。不动如山,这是她的作战风格,阵法之道本就是以不变应万变。长蛇阵她浸淫多年,十二般变化足以应对任何局面,只要兵力差距不是太大,谁来了也没用。是以此刻依然一派轻松之色的有说有笑,细微变故不足以影响她的心境。

    周军的阵法变化顿时吸引了陆熏的注意,她面色清冷如故,眸中却闪现着好奇,夷州因地貌复杂,行军布阵极少用上阵法。所知大多来自古籍之中,便是陆熏也不精于此道,她就像是乡下人入城,一切都感觉如此新鲜有趣。战场依然胶着,短时间内难分胜负,陆熏心中不急,饶有兴致地细细看着,她是在临阵学习。

    反倒是在身边搀扶着她的小蝶,对战阵之事毫无兴趣,目光闪闪地再周军中仔细寻找着什么,忽然,她眼睛一亮,欣喜道:“小姐,您看,姑爷在那边。”

    “哦?”陆熏回过神来,顺着小蝶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冷哼一声道:“我说呢,出狱之后也没个消息送来。周军统帅是个女子吧?那有说有笑的模样,瞧着都碍眼,枉我千里迢迢来帮他忙。”

    “还真是呢。”小蝶定睛一看,乐了,“噗嗤”一笑道:“小姐您看,姑爷那点头哈腰的模样,与当初刚来水北,跟在您身后时一模一样啊。咦,那女将军小模样还不错哦。”

    “装龙似龙,装虫像虫,他那是扮猪吃虎呢,一个不慎便让他骗去了。不理他,回头闲下来再慢慢收拾。”陆熏随口应了一声,目光重新移向大阵,那里她更感兴趣。

    看了许久,陆熏眸光一闪,冷笑道:“以为长出几条腿就能化身为龙?一条四脚蛇而已,要破不难。传令,骑军后撤,盾甲步兵冲阵!斩了它的四肢!”

    一声令下,五千步卒踏着沉稳的步伐,向战阵中冲杀而去。

    拒马枪阵与骑兵长枪略有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枪杆。

    骑兵攻击主要是依靠马高速行进产生的惯性刺杀对方,对灵活性要求不高,更注重攻击强度与准确性,所以枪杆大多都是金属制造,以免击中板甲后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折断枪杆。

    长枪兵则因作战需求,要具备相当的灵活性,多采用木杆,否则太重,作战时影响士兵反应速度,无论夷州还是大周,在这点上都是一样的,仅有的不同也就是为了针对不同战术,相应的演化出不同的枪杆长度。

    木制枪杆对于盾甲步兵的抵抗力相对来说就不值一提了。

    夷州五千步卒,加入战团之后,即便是手腕粗细的枪杆,在锋利的斩马刀面前,也就是一刀的事,龙爪的指甲顿时被切落一地。好端端的长枪,无一例外地变成了一根木棍。

    若大周士卒都在少林寺锻炼过,这仗还有的打,可惜他们没有少林武僧那份本事,木棍面对斩马刀,胆子再肥这会也不敢打了,为保性命,只得向大阵内部收缩靠拢,土龙的爪子没了,转眼又变回了长蛇阵。

    破阵的方法?陆熏压根不会去考虑,她的领军风格就是进攻如火,在不断的进攻之下,火势最终会蔓延开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管它千变万化,一刀切过去再说。

    这蛮不讲理的进攻,让徐娉婷有些头疼,不按套路出牌,她最烦的就是这种对手。

    徐娉婷双眼渐渐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挥了挥手,阵型再变。

    整条大蛇突然分崩离析,展现出了另一番面貌,骑兵入阵,如针线一般刺入夷州军阵,将整个大军分割出了数十块区域,里外难应,首尾难顾。

    因失去了特有阵型,在切割的同时,已不知不觉间将徐梁的骑兵,外带陆熏前往支援的五千盾甲步卒一同包了进去。大阵之中一派乱象,夷州军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就连最基本的指挥线路都被切断了,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草,这又是什么名堂?”姜云怒了,还有完没完呐。

    “天地合拢阵,这才是杀手锏,我就不信,她还能破!”徐娉婷哼哼道:“一个时辰拿不下他们,我就撤军不打了!”

    这就对了嘛!姜云不由松了口气。不怕她或尽全力拼杀一场,就怕没完没了地戏弄对手。只要徐娉婷暂时没了后招,问题想来应该不大。

    “包进去了?”见此情形,陆熏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她等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无论任何军队,一旦陷入这大阵都是一件大难临头的事,失去了基本的指挥,一盘散沙还怎么打?可陆熏不怕,这五千步卒,是她从水北带来的新军,已将山越的合击之法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五千人,足以发挥近两万大军的战力,徐娉婷用来包裹切割的军队显然不够数,破口只在瞬息之间。

    一个区域破了,紧跟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范围如同蝴蝶效应般越来越大,在徐娉婷诧异的注视下,大阵,最终还是破了。

    陆熏呼出一口浊气,淡淡道:“撤军。”

    “想跑?”徐娉婷首次认真了起来,脑袋飞快地运转着,寻思补救方法。

    不多时,似是已有主意,她手才刚刚抬起,远处飞骑快马来报。“禀徐帅,平南王,镇国将军分别被一支忽然出现的敌军突袭,溃败三十里外扎营。两军来报,泉州府,建宁府所驻敌军现已全部撤离,于福州府驻扎。”

    微微抬起的胳膊重新放了下来,徐娉婷笑了笑道:“传令,收兵回营。”

    夷州这是要退兵了!

    此战虽打得一头雾水,但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与朝廷总算有了交代。她没必要跟那个难缠的女人继续死磕下去,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入军以来,小徐将军终于遇上了一个让她摸不清的对手,继续打下去风险太大。

    撤兵撤地干脆,只是临走前,徐娉婷看向姜云的目光中,掺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五千夷州步卒的手段。。。呵呵,眼熟的很呐。

第256章 被敲诈了

    夷州军成功撤离战场,对,是主动撤离,并非战败。天籁小说Ww『W.⒉大都督亲自坐镇指挥,他们怎么会败?若继续打下去,迟早教周军做人。

    这种想法充斥着所有将士心中,尤其是先前被长蛇阵围困许久,手脚无法施展,憋屈苦闷许久的将领,在这种心态之下,即便要退军,也要走得淡定漂亮,绝不能展现出一丝急切慌乱。所以今日他们不走了,在大营修养一宿,明日再说。

    6熏性格谨慎,绝不会留给对手丝毫偷袭的机会,整个大营经营地如铁通一般。而周军这边,徐娉婷同样不敢掉以轻心,一连串的布防命令传达下去后,这才返回大帐休息。

    月黑风高,一个人影偷偷绕过数间营帐,翻过周营后的篱桩,也不骑马,轻提着脚步向夷州军大营奔去。周军布防姜云一清二楚,但夷州军那边他却一无所知,甚至还未接近营寨,远远就让巡守卫军逮住了。

    “谁!鬼鬼祟祟的,出来!”

    看着那再月色下隐隐泛着寒光的箭头,姜云吓了一跳,忙道:“别动手,是我。”

    “知道是你!”那队长冷冷一笑道:“大都督早就所料,说今夜会有个周营奸细来我营寨打探军情,让我等小心戒备,只要现立刻拿下,绝不给你机会说那狡赖之词。来人,去给他绑了!”

    “。。。”

    姜云还待开口,眨眼间嘴里便被塞进了一块破布,那几个守军手脚麻利地给他捆了个结结实实,也不知从哪寻来了一根粗壮的长棍,杀年猪似地给他穿了起来,抬起便走。

    “唔,唔。。。”

    一路抬至中军大营前,队长上前一步朗声道:“启禀大都督,奸细已被擒获,是否要就地格杀?”

    “唔,唔。。。”

    帐内传来6熏那清冷的声音。“押进来。”

    几人把姜云抬入之后,坐于木桌旁,正在看书的6熏头也不抬道:“你们出去吧。”

    “大都督,此贼狡诈,万一图谋不轨。。。”

    “无妨,出去吧。”

    “末将告退。”队长拗不过她,行了一个军礼后,带人退出了大帐。

    待外人走后,正在收拾床铺的小蝶赶忙走上前去,一脸心疼地给姜云把绳子解了开来。“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姑爷啊。”

    “你就惯着他吧。”6熏淡淡说道:“咱们整日为他牵肠挂肚的,人家小日子过得可舒心着呢,厚禄高官,美人在旁,惬意得紧,哪里还记得咱们。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指不定今晚就得跑来气咱们。”

    冒着这么大风险跑来,却受到这种待遇,姜云一肚子火刚要作,让6熏这么一说,那底气顿时便泄了一半。他讪笑着走上前去,轻轻楼住6熏道:“瞧你说的,忘天忘地,也不能忘了自个的媳妇啊。”

    “少来。”6熏扭了下肩膀,将他的手甩开,寒着脸道:“那女人是谁?”

    “女人?什么女人?”

    “再装?再装就给我滚出去。”

    “。。。”寒着脸的6熏不可怕,可挺着大肚子的6熏,姜云是打心眼里虚。

    徐娉婷的一句无心之言,的确戳到了姜云心里的痛处。这事办的太不地道了,一个大男人,整日让怀着身孕的媳妇操心,还千里迢迢赶来了福建战场,怎么想都有些说不过去。

    姜云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凡事喜欢多几分算计,以免吃亏上当,但有时候又爱冲动行事,不管不顾。就说姬玉这事,稍微教训几下也就是了,可姜云偏就动手打残了他,人一旦冲动起来,很多后果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要早知会给媳妇添这么大的麻烦,这事姜云还真得掂量掂量。

    心有愧疚,目光不由更为柔和起来。“熏儿,对不起啊,这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

    听了这话,6熏总算放下了手里的书册,看向姜云道:“没事了也不知传个信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夫君,我告诉你,这事没完,别以为道个歉就能了了。”

    “那你说怎么办?”姜云这会也豁出去了。“只要你能消气,要我干什么都成。”

    “真的?”

    “你说话,我照办。”

    “行,那我就给你个机会。”6熏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目光微微一闪,开口说道:“今个在战场上,我瞧那阵法挺有趣的,你教我。”

    “阵法?”姜云愣道:“我不会啊。”

    “你是周军将领,如何不会?”

    “我真不会。”姜云叹了口气道:“我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官是当了,可心思是一日都没在军营里。阵法这玩意又不是看一眼就能学会的。”

    “真不会?”

    姜云点点头。“真不会。”

    “那成,你走吧。”

    “。。。”这也忒现实了。不成,这机会可万万不能错过,姜云赶紧搜刮下腹中为数不多的墨水,想了许久才道:“阵法我这倒是有两个,但我只能将阵图和变化等画出来,其中原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教不了,全得凭你自己领会。此阵法对悟性要求极高,即便稍差一些都难以学会。”

    “两个?”6熏眼睛一亮,喜道:“我都要学。”

    “一口可吃不成胖子,你只能二选一。”姜云笑道:“一善守,名为八阵图。二善攻。名为九宫八卦阵。”

    “比起周军阵法如何?”

    比徐娉婷那变异长蛇阵?有的比么?小徐将军再牛叉,估计跟诸葛武侯还是存在很大差距的,更遑论能著写《周易》这等旷世巨著的上古先贤了,根本就没得比。姜云摇了摇头道:“九宫八卦阵在阵法中的地位,就跟先前我写给你的孙子兵法在兵法中的地位是一样的,当世无人可出其左右。”

    “小蝶,纸墨笔砚伺候。”

    “哎,等等,不急。”姜云忙出声道:“咱夫妻几个月不见了,抓紧时间亲热一番才是当务之急。”

    “去你的。”6熏俏脸微红,瞪眼道:“我都五个多月了,你别想使坏,万一弄伤了孩儿我与你没完。赶紧将阵法写下来,写完了就早点回去,别让人现了办你个通敌之罪,回头我又要再费一番手脚。小蝶,我们先睡。”

    “。。。”

    靠!千辛万苦跑来,半点油水没揩到,还得通宵码子啊!这媳妇也太不上路子了。满心悲愤的姜云瞄了眼正在专心研墨的小蝶,眼珠一转,笑道:“小蝶,来,坐相公身上,咱们说说话。”

    “小姐。。。”小蝶怯生生地看了6熏一眼。

    “想去就去,问我作甚,别打扰我睡觉就成。”

    娶媳妇果然要娶小蝶这样的,柔柔怯怯的好欺负。姜云把她拉倒腿上坐下,一阵耳鬓厮磨,双手并用,直把小蝶揉捏地耳面通红,羞怯难当,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他凑上前去,在她耳旁小声嘀咕一阵。

    “相。。。相公,小姐在呢。”

    “熏儿睡了,不碍的。”恶魔般的声音继续蛊惑着。“相公我这几个月来就是苦行僧呐,抵制一切诱惑,守身如玉,是半点荤腥都不曾沾过。你就忍心?”

    这话说的不亏心,事实就是这样嘛。姬洛那丫头因为家教关系保守的很,亲个小嘴什么的就已经到了极限,没娶过门之前啥都甭指望,徐娉婷那边手上是过了不少干瘾,问题是填不了肚子,百搭。至于守身如玉,也没掺假,这不穿越至今,他都没上过青楼么,节操多少还是得留一些撑撑脸面。

    终是经不住姜云的纠缠,小蝶微微咬着下唇,抬手将鬓角的秀顺至耳后,身子一矮,跪在姜云胯间,轻柔地伏下了脑袋。

    “嗷。。。”

第257章 又被敲诈了

    媳妇要娶什么样的?一千个人或许会有一千个不同的答案,但若是问姜云这个问题,他一定会说就要娶小蝶这样的。

    小模样清秀干净,性子柔,心肠好,脑子傻,好欺负好糊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救火。娶个这样的媳妇,吃不了亏,上不了当,物超所值,童叟无欺。

    在她的樱桃小嘴里将几个月积攒的压力一股脑地释放出来,姜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分,世界越发地美好了起来。人呐,心情一好,做什么都有干劲。

    等小蝶洗漱赶紧上床后,姜云轻轻上前,在她们额上轻吻一下,这才返回桌前,按照记忆开始书画阵法。九宫八卦阵他见过几次,还算有点印象,画出不难,只是其中的诸多变化,一时难以记全,边画边想,直到天色渐亮,仍只弄了个似是而非,总觉得少了些内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残篇。

    不过好在原阵基本没有问题,底子在也算是有了个交代,至于具体的变化,纯看陆熏的悟性了,解决了手头工作,姜云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媳妇的睡颜,心底充满了满足感。

    待了小半个时辰,眼瞅着天就要亮了,姜云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转身向帐外走去。

    先前把姜云绑来的守卫队长依然站在帐外不远处,看见姜云后,他面色有些不自然,赶忙上前说道:“姑爷,那个。。。对不住,末将是水西人士,未曾见过你,加之大都督的军令,这才。。。”

    “现在认识了?”

    “认识,认识了。”他忙点头应道:“先前吴将军已经告诉过末将了。”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媳妇要整自己,他总不能跟一个小卒子计较,即便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姜云还是没有多做纠缠,随口应了一声,大步向营外走去。

    回到周营之后,绕开巡守,姜云来到自己的大帐,才抬手掀起帐帘,紧接着便是一愣。

    屋内原本属于自己的床榻上阵躺着一个人影,姜云走上前去地头一看,伸手推了推她。“徐将军,你跑错门了吧。”

    “恩?”徐娉婷揉揉眼,迷糊地看着姜云,略为放散的瞳孔过了许久才逐渐凝聚起来,她捋了下发鬓,这才说道:“回来了?等你一晚上了。”

    “等我干嘛?”姜云一脸古怪道:“你该不会想找我一起睡吧。”

    “你说我等你干嘛?说吧,上哪去了。”

    “。。。尿尿。”

    “尿了一宿?”徐娉婷挑眉,显然不信。

    “咳,昨日水喝多了。”

    “别来这套,你就是喝下一池子水,也尿不了一宿。”

    “哎,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所以出去走走。”

    “走哪去了?”

    “随便走走。”

    “随随便便就走到夷州大营去了?”

    她怎么知道的?姜云顿时惊道:“你跟踪我?”

    “用得着跟踪么?”徐娉婷笑道:“白日交战时,夷州军最后出现的那五千盾甲步卒,使出来的分明就是合击之法,若非如此,我大阵岂会轻易被破?那会我就怀疑你和夷州有关,睡了一会想来找你问个清楚,一等便是一宿,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被逮个正着,姜云无言以对。

    “怎么不说话了?”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这么说,你承认了?姜云,通敌的罪名可不小,动辄是要斩首的。”

    “通敌?我可没通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云自然再无顾忌。“我本来就是夷州人,那里有我的家,如今在大周当官,若说通敌,也是通大周才对。”

    “难怪。”徐娉婷恍然道:“这么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你一出事,夷州大军就马不停蹄地杀了过来,为何他们攻城略地,对百姓却秋毫无犯。为何多番进攻,却毫无战略目的,感情只是为了救你一人而已。看来你在夷州的地位,还真不低呢,你究竟谁?”

    “我是谁?我就是你嘴里那个死人。”姜云干脆脱了靴子,往床榻爬了上去。“夷州统帅是我媳妇,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够清楚了么?说说吧,徐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末将啊。”

    “哦!难怪一宿没回来,感情是鬼混去了。”徐娉婷面色不善道:“军营之中这般胡闹,你还真干得出来。”

    “我倒是想鬼混,奈何人家挺着肚子,有没这机会。”

    “那你这一宿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若非你折腾出个破阵法,让熏儿感觉有趣,她也不会想学这玩意,逼着我给她画了一宿的阵法图。”姜云本能地回了一句,话音刚落,他就知道坏了!草,祸从口出啊!

    果然,徐娉婷下一句话来了。“破阵法?你说我的长蛇阵是破阵法?”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该怎么说你好呢,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徐娉婷自视甚高,这不是没有丝毫根据的,从军以来,未尝一败,整个大周军界谁也不敢说稳胜她,能有这等成就,最大的依仗便是阵法之道。最为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姜云嘴里竟然用上了一个“破”字,如何不让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才解恨。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蛋,竟然敢轻视我的长蛇阵,你懂什么啊!你知道什么是长蛇阵么?”

    “知道长蛇阵有什么了不起的?”姜云也来了脾气,不屑道:“你知道一字长蛇阵么?知道二龙出水阵么?知道天地三才阵么?知道四门斗底阵么?知道五虎群羊阵么?知道六丁六甲阵么?知道七星北斗阵么?知道八门金锁阵么?知道九子连环阵么?知道十面埋伏阵么?你懂阵法,来,说个我听听。”

    “。。。”姜云一口气就喷出了十大阵法,听得徐娉婷一愣一愣的。这些。。。她好像都没听说过。愣了许久,总算回过神来,徐娉婷一脸怀疑之色。“你说的这些,我闻所未闻,各大兵书包括六韬上都未曾有过任何记载,该不会是你信口胡诌的吧?”

    “我信口胡诌?”姜云让她逗乐了,也不顾自己已经码了一通宵的字,赶紧从床铺上爬起来,套上靴子走至桌边开始研墨。“有胆子你别走!”

    十大阵远比九宫八卦阵简单的多,况且只是为了争口气,姜云也没必要将所有变化全部画出来,他刷刷几笔落下,没过多久,“一字长蛇阵”便跃然于纸上。

    姜云重新爬上床铺,随手将墨迹未干的盏纸递了过去。“这是一字长蛇的底阵,自己拿去瞅。”

    “你该不会是偷学了我的阵法拿来显摆吧。”徐娉婷将信将疑地接过盏纸,低下头只一眼便愣住了。她是阵法行家,自然能分辨出姜云这阵法是否山寨的自己。

    眼前的显然不是!这一字长蛇阵与现存的长蛇阵存在很大区别,严格意义上说,和她的一样,都属于更高层次的变异阵法,但毕竟只是一个底阵,暂时还难以看出有多少变化,两者好坏难下定论。“这真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嘚瑟的感觉真好,人一上火,就容易缺心眼,姜云又犯了方才的错误,洋洋得意地卖弄道:“这只是第一阵而已,后面还有九阵,互为串联,千变万化。真叫我对这玩意不感兴趣,若是当真要钻研,就你那破阵,还真不够瞧的,分分钟给你破了。”

    “。。。”这次徐娉婷没有在那个“破”字上过于深究,她目光连连闪动,轻轻咬了咬下唇,憋了半晌,异常坚定地开口了。

    “全给我画下来!我都要!”

第259章 归城

    此番奉旨平乱,且是千里远征,与金陵甚至整个江南地区关系不大,故而大军凯旋未曾惊动当地百姓,显得极为低调。徐娉婷将大军安置回城外大营,放了大小将领十日长假,这才孤身入城返家。

    出征两月有余,军旅之中条件颇差,别的还好说,徐娉婷一个女儿家,洗澡就成了相当麻烦的事,带出门的水未到半路便已用光。一路归来,也只有在大军行过河流时,才能打水沐浴一番。她已迫不及待回家好好泡个热水澡了。

    姜云已有七套大阵让她套去,相对而言,徐娉婷全身上下也有七成让他轮番探索个遍,这厮掐着手指盘算,绝不吃半分小亏。两人之间有点暧昧,却也各自坚持着底线。

    车内车外便如两个世界,走出马车后,两人很自然地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相处状态,前事只字不提。徐娉婷返回国公府,姜云在金陵城无亲无故的,大营他又呆不习惯,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自己家中。两月未归,该是积了不少尘埃,先打扫打扫再说。

    推门入屋,便瞧见一个人影横插着躺在自己床上,姜云愣了愣,心说莫非是陆小川回来了?他走上前去一瞧,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无忧子,你来我家做什么?”

    老道士一如既往的邋遢,也不知他在这住了多久,但有一点姜云可以肯定,这厮从来就没干过家务!瞧这灰堆的!好好一栋屋子,比起当日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城隍庙好不到哪去。

    无忧子被人推了推,揉了揉眼醒了过来。待瞧见姜云之后,菊花似的老脸瞬间爬上了一抹喜色。“唉哟,小友你可回来了,贫道终于等到你了。”

    “等我作甚?”

    “这个。。。嘿。”无忧子尴尬地笑了笑,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来。“还有银子么?给我些应应急。”

    “。。。”这货不是道士么?充其量兼职当下骗子,什么时候连乞丐行业都涉足了?姜云顿感不满,臭着脸道:“先前不是给了你五千两银子么?这就花光了?”

    整整五千两啊!置门产业,讨上几房媳妇,不愁吃喝地过上一辈子都够了。这老东西够能耐的,两月不到就给花完了?

    无忧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事办的有些不太地道,其中四千量是姜云向他预定的相思蛊货款,如今货还没影子,钱先让他花光了,是有点说不过去。他讪笑道:“贫道也不想啊,谁知道这金陵城的青楼要价这么高,不过两三夜,五千两便一个铜板都不剩了。”

    “草,你还去嫖了?”道门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败类!“感情我生死未卜之时,你在醉生梦死?两三夜,找的还是头牌姑娘?你能耐啊你!”

    姜云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千两银票递了过去。“拿去,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就你这样的大爷,我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养不起。”

    无忧子结果银票,飞快地塞入袖口,笑道:“银子我收下了,但走么,贫道是不会走的。”

    “怎么?你还赖上我了?”

    “别说这么难听么。”无忧子收起笑容,这才说道:“师兄他夜观天象。。。”

    “打住!甭给我来这套,有话直说。”

    “小友印堂发黑,眉间带煞,恐有血光之灾。师兄要贫道跟着小友,以防不测。”

    “他真这么说?”事关小命,姜云哪敢掉以轻心,那位师兄“观星术”的效果,他亲眼所见。若非无忧子及时到来,他还真就找不到徐娉婷。这种略带奇幻的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转念一想,姜云又觉不对,不由开口问道:“你那师兄认得我?为何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这个嘛,贫道也曾问过。”无忧子想了想道:“师兄让我不要多问,若你问起,也不必多答,只说日后自有分晓。”

    关系到自己性命,花点银子就当买个安心,想到这姜云才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就暂时住这边,等应付了血光之灾,再走不迟。”

    他指了指周围,补充道:“别整日不干人事,小心*****若是精力无处发泄,就把屋子打扫整理一番。我还有事,先出门了。”

    米虫?米虫就不用干活啊?

    出门两月,积下了不少琐事,银行方面得了解下进度,还有吴王府也得去一趟,他想姬洛了。给无忧子布置好家务,姜云正欲出门,敲门声倒先一步响了起来。

    姜云打开门,见是一个青衣小厮,面生的很,这种装扮太普通不过,紧靠衣着认不出来头,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哪位?”

    小厮点头哈腰地行了一礼。“可是姜统领当面?”

    称呼他统领,那这人八成是国公府下人了。“是我,何事?”

    “国公爷邀您前往他的书房一趟,说是有要事相谈。”

    有事?还是要事?姜云一时摸不清情况,点头应了一句:“知道了,我正好也要出门,走吧。”

    “哎,您请。”

    随着小厮来到国公府书房,入屋之后姜云便瞧见里头坐着四个人,徐家一门老小全都在场,面色各有不同,有愤然的,有淡漠的,有古怪的,有幽怨的,说不出的精彩。

    小厮退出之后,也没人搭理姜云,这气氛有些微妙,让他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出什么事了么?姜云仔细回想一番,最近挺安分的,没惹什么事啊。

    “末将见过魏国公,不知?”

    “坐吧。”徐继业板着一张脸说道。

    “谢国公爷。”姜云寻了张椅子,依言坐下。

    “不用太过拘谨,今日叫你前来,谈的是家事。”他屁股还没坐稳,徐继业又开口说道:“此番出兵,大胜而还,皇帝陛下很是高兴。但因为你和娉婷在出征前,朝廷已提前给了奖赏,再度升迁是不可能的,故而这次朝廷只是赐予了一些财物。你也知道,先前为了救你,我徐家向朝廷撒了一个不小的谎,此番陛下一个高兴,下旨给你和聘婷赐婚了。”

    这么快?这事老皇帝先前已经给姜云打过招呼了,他自然不觉奇怪。当然,承认是万万不能的,姜云“大吃一惊”道:“怎会如此?”

    “老夫也不清楚陛下心中所想,按理说这些小事,陛下是决然不会费心的,甚至根本不会注意。”徐继业面无表情低说道:“不过事情毕竟是出了,我徐家也不能告诉朝廷说之前只是权宜之计,如此一来便是个欺君之罪。现在陛下圣旨已下,此事亦无多少转圜余地,老夫想问问你的想法。”

    “想法?末将没什么想法。”姜云摇摇头道:“哪怕多说一句,都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此事国公爷还是先问问徐将军吧。”

    “要问老夫自然会问,但在这之前,先前让你考虑的事,你想好了没有?”

    “我说你有完没完呢?”徐娉婷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插嘴回道:“我的婚事,有你们什么事啊?瞎操哪门子闲心,这事不用你们管,我自己跟他谈。”

    “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跟她说不了两句,徐继业就忍不住来气,闷哼道:“这小子身上还有件事没了呢!吴王府那头怎么处理?这事不弄明白,你打算怎么谈?老夫有言在先,我徐家门上的女儿绝不给人做小,就算不顾你,我也得顾及国公府的脸面。”

    “少管闲事。”徐娉婷毫不领情,站起身后向屋外走去。

    “姜云,跟我来!”

第260章 谈婚论嫁(一)

    国公府书房右侧不远处,坐落着一处假山桃林,环境相当优美。徐娉婷把姜云带至山下一处凉亭中,寻了个石凳随意用袖口抹了抹,自顾自坐了下去。

    “坐吧,别站着。”待姜云在她对面坐下之后,徐娉婷接着说道:“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啊?”

    “呵,别说谎,我感觉的出来。”徐娉婷笑了笑道:“怎的?真想娶我?”

    “你可真够贪心的,且不说夷州那位大都督我亲眼见过,实是千年难遇的人间绝色,便是小洛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有了两个尚不知足,还来招惹我?”

    “说这话可亏心啊。”姜云不满道:“我这人做事,向来不太主动。熏儿也好,洛儿也罢,走至今日都是顺其自然所致,并未有丝毫强求。包括你徐将军,天地良心,我可真没主动招惹过你,这不是给赶上了么?赐婚的事我的确一早便知道了,皇帝亲口跟我提的,可我也推脱过,奈何人家一言九鼎,说出的话绝不更改,我也没什么办法。”

    “说的可真漂亮,若非你这一路上对我干的事儿,我险些真把你当正人君子了。”徐娉婷白了他一眼,说道:“废话不多说了,小洛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娶。”这没什么好说的,吴王那边都谈好了。

    “那我呢?”徐娉婷挑挑眉,叹道:“有些事我不爱听爹多说,但他所言也不无道理,我徐娉婷没别的特点,就是心气高,想娶我可以,但还是那句话,我不给人做小,包括你在内。”

    “啥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徐娉婷淡淡说道:“我可以嫁你,嫁谁不是嫁呢,不讨厌就成。但你若当真想娶我,得把正妻的位置留给我,否则免谈。皇帝那边你不用操心,我自会上书拒绝,想来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要了我的命。”

    又是这个要求,姜云顿觉头大。以前总以为古代的三妻四妾很让人羡慕,真等混到这地步,他才发现貌似现代和古代也没多少区别。被社会认可的妻子始终只有一个,其他女人无非也就是有个合法同居证的二奶,小蜜而已。有钱的,有权的,过的还不是古代的腐朽生活?

    “这我没法答应你,具体原因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你,无论熏儿还是洛儿,都不是我姜家的正妻。”姜云一脸正色道:“这点我不能妥协。”

    “小洛也不是?”徐娉婷愕然道:“那吴王殿下那边。。。”

    “他答应了。”姜云微微一笑道:“吴王府要脸面,但殿下更在乎的是洛儿嫁给我之后,是否有保障。我给了他承诺和补偿,所以他应下了。至于洛儿,我的情况她一年多前,在吴县时便已知道了,这个名分她不争。”

    “没得商量?”

    “没有,这是我的底线。”姜云语带歉意地说道:“充其量,只能和洛儿一样,我给你其他东西作为补偿。”

    “我知道你很富有,但你也该知道,我对钱财不感兴趣。”徐娉婷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官职,我是从四品信武将军,你不过是从六品忠武校尉,足足差了九级,不存在提拔我的可能。你想补偿我,说吧,怎么补偿?”

    怎么补偿?姜云犯愁了。话他说了,可他没当真想过,主要是现有家当不够分,况且徐娉婷有言在先,她对财物不感兴趣,就是送她几千万两银子,她怕是眼睛都不会眨一眨。等等。。。兴趣?姜云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送你套阵法如何?”

    “阵法?”徐娉婷双眸果然亮了亮,随后又迅速暗淡下去。“不行。你的十大阵的确很吸引人,但十阵之中我已有七阵,余下的三阵还不值得我拿一辈子去交换。况且阵法用久了,施阵的士卒也会慢慢了解,继而逐渐流传出去,如此一来,岂非是给他人做嫁衣?”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徐娉婷三届演武夺冠,前两届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胜利,但去年的一场演武已经逼着她开始认真对待了,阵法是死的,对战几场之后,自然会让对手慢慢琢磨出破解的方法。

    她的顾虑在姜云看来,完全不是个事,他留着压箱底的东西,可是阵法中的战斗机,破解?破你妹的!在曾经的世界,或许有人能破,但在这个世界是绝不可能的。

    “不是十大阵,这阵法是我所知防阵中最强的一个,若能习得,此阵可抵十万精兵。”

    “十万精兵?”徐娉婷深深吸了口气。“你在说笑?当世公认阵法极限,便是我的长蛇阵,可以一敌二。五万大军可困十万,你也看见了,仅因为一套合击之法,超越了界限,阵法最终还是被夷州军所破。若要抵十万精兵,则相当于我要率领十万人布阵,这是不可能的。”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的长蛇阵可足足有十二般变化,你那套阵法可能几变?”

    几变?姜云笑了。“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我这套阵法,名曰八阵图,存之一心,用之一心,便可千变万化!故而我只能带你入门,究竟能学到什么程度,需看你悟性如何。况且此阵并非定要人为施展,若有需要,石木皆可成阵,无人可破!无人可仿!”

    诸葛武侯的八阵图是这么容易破的?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人能破,那也只会是将九宫八卦阵学到大成的陆熏了。八卦生九宫,这两套阵法本就一出同源,一为攻,一为守。没有基本的共通性以及与徐娉婷并驾齐驱的阵法悟性,第三个人破阵?想都别想。

    “不可能,你说的岂是阵法?根本就是仙法。”徐娉婷是阵法行家,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不由失笑道:“要骗我,也不想个可信点的东西来,你这个太夸张了,但凡不是个笨蛋,都不会信你。”

    “若是真的呢?我这人专治不服,你可别不自量力跟我打赌。”作孽啊!激将法都使出来了。

    “赌?我还真就要赌!你若没骗我,世上当真有这般阵法,莫说当个平妻,你就是要我当妾,我也愿意一辈子跟着你。倘若有半点虚假,这事就此揭过,从今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成亲之事休要再提。而且你上京之前我答应过你的承诺也一并取消,往后不准再对我动手动脚,如何?对了,还有剩余的三大阵你得一并交给我,不许要求任何回报。”

    “成,去你闺房。”

    “这。。。不妥吧。”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领着男人上自己闺房?徐娉婷虽不怕闲言碎语,但出于矜持,本能地就想拒绝。

    “怎的?你怕?”

    “怕你不成,去就去!”

    徐娉婷虽嘴上说得底气十足,但对姜云所说的八阵图,她仍不免感到好奇与期待,架不住心中那份热切,最终还是屈服了,假装中了激将法,挂上一脸愤然的表情,徐娉婷领着姜云来到了自己从未有男性踏入过的闺房之中。

    入屋之后,瞧着眼前的环境姜云便是一愣。整间房间透着一抹俏嫩的粉色,似是比大家闺秀的房间更有少女独有的娇柔感,与小徐将军平日的做派极为格格不入。

    “看什么看!赶紧做正事。”仿佛心中的秘密让人窥伺到了,徐娉婷双颊微微发烫,略带娇嗔地说道:“过来,桌上有纸笔,你画个底阵给我瞧瞧。”

    “绝无戏言?说到做到?”姜云又确认了一次。

    “画!”

第261章 谈婚论嫁(二)

    两个时辰后,诸葛武侯的八阵图第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整个绘制过程,徐娉婷就一直守在姜云身旁,寸步未离。双眸中透出的目光从最初的漫不经心,逐渐依次变为疑惑,错愕,有趣,惊讶,震惊,贪婪。

    徐娉婷自认天下间,就没有她看不明白的阵法,若说十大阵只是让她稍有疑惑,一时之间无法尽窥全貌,这副八阵图则是彻底让她陷入了云里雾里。

    她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八阵图的评价,就如同一个美食家或许不知道自己吃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同样能分辨出这道菜肴是否美味。这是旷世之阵,以前没有,今后也绝不会再有!仅仅一个底阵,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让徐娉婷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

    她就如同一个走南闯北大半生的行商,当提到某个地点,在别人眼中或许只会出现一张地图,但在她脑海中,一条路,一座桥,甚至一草一木都会立体型地呈现出来,仿佛亲临其境一般。此刻的徐娉婷身在闺房,心已陷入了千军万马的杀阵之中,她感觉自己无论使出何等手段都无法踏出这八阵图一步,继而彻底迷失。

    绝望,深深的绝望充斥着心间,一个固定不变的底阵已经强至如此境地,它的变阵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她甚至不敢去想。

    “变阵,画一个变阵给我。”不知不觉间,徐娉婷的话音已带上了几分颤抖。

    “变阵?现在不能给你。”别怪他趁人之危,这压箱底的东西姜云是不会随意拿出来的,吃什么都不吃亏,这是他的做人宗旨。

    他的意思徐娉婷自然明白,她二话不说,拉起姜云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姜云一愣,心说这变脸也太快了,不就没答应画变阵么,这就要把他赶出去了?

    哪知徐娉婷头也不抬,飞快地说道:“你不是要娶我么?我应了,走,现在就拜堂去。完事了你就画个变阵给我。”

    “。。。”姜云惊道:“你会不会太心急了?我去,你当你是谁啊?信武将军,国公府千金,就算要成亲,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嫁的,光是定亲就得至少一年时间。现在就拜堂?亏你想的出来。”

    “一年?我可等不了这么久。”徐娉婷略微考虑了片刻,忽然咬了咬牙,重新返回了房中,顺手带上房门。

    眼瞅着徐娉婷将自己拉到了床边,再看看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目光,姜云汗毛都竖起来。“你又想干嘛?”

    “相公,要不咱们先洞房吧,拜堂的事回头再补?”

    “。。。你疯啦。”姜云震惊了,他才不信徐娉婷是突然犯了花痴。就她这反应,八阵图的效果和后世的毒相差都不大。实在太夸张了,以前听闻某痴是如何如何执着,姜云犹自不信,如今见到徐娉婷这阵痴,他再无疑虑了。

    效果好是一回事,好过头就是另一回事了,姜云连连摇头道:“别闹,我要真这么干,保准没命走出国公府,就你爹那暴脾气,不弄死我才怪。”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徐娉婷一脸不耐之色,臭脾气的死德性再次抬起头来。“我不管,横竖今日你非得给我一个变阵才行。”

    她对八阵图如此上心不是没有道理,除了阵法本身的奇妙之外,更重要的正如姜云所言,存之一心,用之一心就可千变万化。若是要打个比喻,十大阵就是一锤子买卖,一月两月,甚至一年两年,她可以保持足够的新鲜感和兴趣,但这种死阵一旦完全摸透,发展到最后依然会了然无趣,无非就是各种搭配方式的衔接不同而已。

    但八阵图不同,这一个阵法足够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琢磨,去钻研,各中乐趣可以享受一生,这才是她宁可不要名份,卖了自己也得拿到手的原因。

    帐可以回头慢慢收,但利息是不能少的。想到这,姜云将徐娉婷拉过,塞入怀中后低头擒住她那嫩红小嘴。两人调情技术上的差距和战阵领兵的水准差距基本是一样的。没有多少悬念,轻轻松松就将她吻地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味道真好,过足瘾后姜云才将她松开,咂咂嘴品了品。徐娉婷的丁香小舌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不是清甜,反而略含苦意,带着丝丝中草药香,那味儿仿佛有着天然的催情效果,让姜云这情场老手都隐隐有些把持不住。

    “先前吃过药了?”

    “没。。。”

    “莫非是错觉?来,我再尝尝。”

    “唔。。。”

    第二轮后,徐娉婷已双眼迷离,张开嘴急剧地喘息着,仿若窒息了许久一般,她轻轻推了推姜云前胸,哀求道:“我不行了,别再欺负我了。”

    “事就这么定了?”姜云决定趁热打铁,这时候的小徐将军显然是最容易摆平的。

    “都听你的,放我起来。”

    “成,你爹那边你看情况,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姜云松开她,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去。

    “慢着,事定了,你不得先给我画个变阵么?”

    “你现在看变阵还太早,先把底阵弄清楚吧,八阵图博大精深,这底阵就不是你区区几月就可以参透的。我说几句,你仔细听好,记好,对你领悟或有帮助。”

    姜云闭上眼,细细思量一阵,这才开口说道:“八阵图的组成,是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作为正兵。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以水火金木为龙虎鸟蛇四奇阵,作为奇兵。布阵是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鸟,后为玄武蛇,虚其中大将居之。八阵又布于总阵中,总阵为八八六十四阵,加上游兵二十四阵组成。”

    他静待片刻,等徐娉婷点头表示记住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八阵分别为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与蛇蟠阵。天覆阵,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地载阵,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於阳。。。”

    “别说了。”徐娉婷小声打断了他。

    “怎么了?”

    “我记不住。。。”她有些扭捏地把姜云拉至桌前,扬起脖子在他脸颊上飞快地啄了一口。“你帮我写下来,好不好?”

    “唉,怕了你了。”

    三炷香后,姜云总算把该交代的东西全写到了纸上,徐娉婷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他离开。

    国公府这边算是告一段落了,徐继业虽不好惹,但他对女儿确实拿不出什么办法,徐娉婷那边打定主意,这事就算是铁板钉钉,在无意外。

    接下来就该去吴王府瞧瞧了。朝廷圣旨已下,吴王肯定不能坐视姬洛在徐娉婷之后过门,老皇帝那边想来已经打过招呼,就不知结果怎样。

    出征两月,姜云对姬洛也是牵挂得很,是时候去见见她了。

第262章 谈婚论嫁(三)二合一

    吴王府客厅。

    姜云入门之后,原还一脸悠闲之色正在品茶的吴王姬明诚,立刻拉下脸来,第一句话便兴师问罪来了。他装模作样地端起茶碗,掀开盖子撇了撇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淡淡说道:“知道回来了?你倒是忙的很呐,入城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国公府,什么事这么重要?”

    别看姬明诚和徐继业这对老兄弟有着大半辈子的交情,而且还多了一层儿女亲家的关系在,真要事关自家女儿,这两老东西都一个模样,绝不会因所谓的交情退让半步。就姜云这个人而言,就是当下属都不能让吴王满意,否则当初也不会三番四次与他保持距离,更遑论当女婿了。

    奈何姬洛认定了他,加之暗盟的因素,吴王也就只能半推半就地默认了。既然事情已经定下,那姬洛与徐娉婷那自然存在着一份竞争关系,女儿的事就是老爹的事,直接便导致了吴王府和国公府之间的竞争和互相戒备。

    姜云入城,不先来吴王府见礼,反而眨眼间就跑去了国公府,这让姬明诚很是不满。什么意思?莫非吴王府不如国公府么?自家女儿在他心里还比不上徐娉婷?话里话间,不自觉地便带上了几分赌气的意味。

    老丈人的心思,姜云再清楚不过,忙出声叫屈道:“殿下,这您可错怪下官了,国公府遣人传唤,下官也不能不去啊。”

    “去干嘛了?”

    “就谈谈圣旨的事而已。”姜云这会也不敢顶风作案了,干脆换了个说法。

    “嗯。”吴王点点头,绕过了这个让他不爽的话题,转言道:“你最近和沈墨在弄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啊。”

    “还没什么?”吴王沉声道:“现在不止金陵,连整个江南地区都紧张起来了,你们究竟在弄什么?让那些世家一个个如临大敌。姜云,老夫肯将女儿下嫁给你,就是看在你坦诚的份上。你休要隐瞒我,我是藩王,江南地区的稳定是我必须维持的,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不该给老夫打个招呼?”

    该不该告诉他?姜云为难了。老丈人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显然沈墨那边守口如瓶,姬熎也没跟他交底。原不说也无大碍,既然事情发展迅速,渐渐闹出风声了,吴王的态度就很重要了。他要暗中支持,可以减掉不少麻烦,但若他不明就里地搅局,少不得要多费一番手脚。

    心中衡量许久,姜云这才下定决心,将筹建银行的计划与吴王和盘托出。

    对他知根知底的吴王显然没有沈墨这么好糊弄,听完姜云整个计划,他毫无意外之色,反而摇了摇头道:“姜云,你对老夫依然有所隐瞒。整个财盟都在你手上,商业扩张你根本无需借助他人的力量。借助百姓的闲银去赚银子?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生财之道,但你不需要,因为你根本不必去借,你自己就是天下间闲银最多的人。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眼瞅着瞒不过了,姜云先将屋门关上,走近吴王后低语一番。

    “你!你要捏住大周命脉?”吴王满脸震惊之色,也不由拉低声音,轻声喝道:“你想干嘛!”

    “殿下,莫非你真以为下官是一个颇有闲钱的土财主了?”姜云不答反问,沉声道:“大周的经济命脉本就在财盟手中,以此方可钳制祖教,可因为朝廷的原因,财盟被迫化明为暗,成为现在的暗盟。下官既为暗盟尊主,自然要将偏离主道的暗盟重新带向正路。”

    “你。。。莫非是要和整个祖教开战?”小小年纪,竟有此等雄心壮志?吴王不由对他刮目相看,感觉先前自己的确是看错他了。

    实际上呢?老家伙压根就没看错过姜云,雄心壮志?这厮千念万想的就是混吃等死,他有屁个壮志可言。视祖教为敌,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产,加之在罗康为代表的暗盟鹰派的裹挟下,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又多了一份夷州的责任,捏住大周经济,也能让他多一分安全感,仅此而已。

    吹牛逼的机会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吴王想岔了,姜云也懒得纠正,他一脸严肃地回道:“殿下放心,暗盟绝不会对朝廷不利,所作所为依然是为了扶保大周,这也是姜祖的意思。”

    “所以你才要借助沈墨,站在沈家背后操纵,就是怕引起祖教警觉?”

    “不错。”

    好大的一盘棋!吴王深深吸了口气。一旦事成,他可以预想到姜云手中的银行究竟会有多大能量。毫不夸张的说,一夕之间,足以让大周宝钞成为一堆废纸,百姓的钱财都会流入他的口袋。届时愤怒的百姓一定会向朝廷讨要损失,毕竟他们的损失源头终究在宝钞上。不赔?狼烟四起,天下易主。赔?朝廷破产也赔不起,依然是天下易主。

    干系实在太大,吴王也不由眼红了。“银行就你和沈墨在办?”

    “还有徐承嗣。”姜云笑了笑。“架不住小槿的纠缠,分了。我占六成,沈墨和徐承嗣各占两成。”

    吴王闻言也跟着笑了。这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三人都是他的女婿,他这当老丈人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殿下。。。”

    “还叫殿下呢?”吴王一派轻松地捻须笑道:“你和洛儿的事,老夫已经上禀朝廷了,父皇并无异议,随时可以把亲定了,你也该改口了吧?”

    “呃。。。岳父大人,若没其他什么事,小婿就先告退了,去见见郡主。”

    “去吧。”吴王摆摆手,忽然又道:“你自己小心点,你和娉婷的事,洛儿已知,发了好几日的脾气了,怕是不会让你轻易过关。”

    唉,人家三妻四妾的一堂和睦,他这还没过门一个个就和斗鸡似的。徐娉婷和陆熏如此,姬洛和徐娉婷又是如此,想着还是竹儿最好,最省心。姜云暗下决心,往后千万得管住自己,真要凑上一桌麻将,往后这家里怕是再没清静了。

    行了一礼,告别吴王后,姜云退出客厅,径直向姬洛小楼走去。

    姜云有心给她一个惊喜,行至楼道旁,他将靴子脱下,提在手中悄然向上摸去。来到房门边,他探出脑袋往里一瞅,惊地险些没一头栽倒。

    缝衣服?姬洛竟坐在床边,手持针线,认真地在一匹花绿色布料上穿插着。莫非姬槿那刻毒瘤已经蔓延到姬洛那去了?想像着徐承嗣那身袖子长短不一,领口又松又皱的奇葩袍子,姜云汗毛都竖起来了。

    而且着颜色。。。这也太绿了!你想做什么?他心中一急,也顾不得隐藏下去,三步两跨地走入房中,大声道:“郡主,赶紧放下,可千万别想不开呐!”

    瞧见姜云后,姬洛微微一愣,继而浮现出一抹喜色,刚起身一半忽又坐了回去,目光重新移到布料上,闷声闷气地说道:“你走,我不与你说话。”

    “这是什么?”姜云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坐到她身旁,笑着问道:“该不会是想给我做件衣裳吧?”

    “这是帽子。”

    “。。。”

    接着一句话总算让姜云松了口气。“谁给你做了,这是给爹爹做的。”

    嘿,这可真是亲女儿。姜云暗叹一声,腆着脸凑上前去。“想我了没?”

    “没有。”

    “真没有?”

    “没有。”

    “行,那我先走了。”

    见姜云当真抬腿就走,姬洛不由连忙站起身来,跺了跺脚。

    “你给我回来!”

    姜云很了解姬洛,在他所有有关系的女人之中,仅就“爱”这个字来看,别说徐娉婷和陆熏,就是姜竹儿都无法与姬洛想比,这是她最大的缺点,也是最大的优点,执拗!姬洛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无论任何阻力都不可能丝毫改变她的想法,这种认知会持续很长的时间,甚至是一辈子。

    姜云是幸运的,至少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他的媳妇都不存在给他戴绿帽的可能,这点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姜竹儿源于其附带的亲情,陆熏源于其坚韧的心性,徐娉婷源于独一无二的八阵图,唯有姬洛,是完全出于本性,不带任何杂质的为爱而爱。

    因为这点,姜云很不厚道地吃定她了。

    姜云抬腿向屋外走去,心中开始默念,原以为到三姬洛才会开口相留,哪知才做了个动作,一步尚未迈出她便开口了。这媳妇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姜云立刻转过身,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

    “想我了没?”

    姬洛将他不老实的手从自己腰间扯下,噘着嘴道:“不想。”

    “生什么气呢?”他明知故问。

    “哼。”

    “出啥事了?来,给我说说。”

    “到这会了你还装?圣旨都下来了!”姬洛愤然道:“哼,什么好姐妹,偷人相公的小贼,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她。”

    “咳,这事是我不好,那个。。。没管住自己。”姜云讪笑道:“认打认罚,怎样才能消气,你说。”

    “真的?”认罪态度还算好,姬洛口气不由软了几分。

    “千真万确,你说话,我照办。”

    “好,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姬洛本就随便说说出口气,哪知说了几句还真觉得委屈起来了,姜云难得这么好说话,她势必得出个能让自己心中舒服点的主意,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不多久,姬洛眼睛一亮,说道:“先前听你和竹儿的往事,我记得你还未她唱了一曲歌?”

    “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好,你唱一遍给我听听。”

    “嗨,就这事啊。”姜云松了口气,刚想哼两句,忽然面色一变,颇为凝重地摇了摇头。“不行,我答应过竹儿,这首歌只为她一个人唱,这是承诺,绝不能破。”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

    “要不,换个?”

    姬洛仔细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又提了个要求。“也行,那你就给我唱一曲,随随便便的曲子可不成!得为我量身定做的,能体现你对我情意的。而且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我听得不满意,休想我原谅你!”

    姜云顿时苦笑道:“郡主,你这跟竹儿较什么劲,她又没惹你。”

    姬洛面色一板。“我不跟她较劲跟谁较?徐娉婷吗?凭什么呀!就算要排,她也是在我后面,我犯得着自降身份跟她较劲么?”

    “哎,行,你别生气,我想想。”唱歌不难,KTV小王子哪里能被一首歌难倒,但要量身定做的,还得体现什么情意。。。这就有点难度了。姜云搜肠刮肚好一阵,总算找到了一首还算贴切的。若说小酒窝,长睫毛是姜竹儿最美的记号,那姬洛一双亮若星灿的明澈双眸就是让他一见之下最难忘怀的。

    想到这,姜云清清嗓子,开口唱道: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

    “装逼一波流”重现江湖,煽情把妹效果简直好到没法说。姬洛眼中早已没了半分怨气委屈,反而迅速蒙上了一层雾意,亮闪闪地盯着姜云,这节奏,感动坏了呀!

    “还算满意?”

    “恩。”姬洛主动换上他的手臂,轻声道:“这歌是我的,以后也不许你唱给别人听。”

    “成!”姜云嘴上应地干脆,心中却不由纳闷不已。同样是女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还好还好,在陆熏那边被打击到所剩不多的自信,再次从姬洛身上找回来了。

    什么一言不合就唱歌,什么鬼叫鬼叫难听得紧,陆熏什么都好,就是没啥审美观,这不?轻轻松松几嗓子就过关了,又拿下一个。

    没让他嘚瑟太久,姬洛回过神后立刻进入正题。

    “爹爹已经向皇爷爷禀告过了,咱们的婚事已再无阻碍,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你是郡主,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出阁。这样,我找你爹再商量下,寻个日子先把事情定了,明年成亲,如何?”

    “好。你做什么?别。。。”姬洛将胸前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拍掉,嗔道:“没成亲之前,不许你对我动手动脚。”

    “行,那我找娉婷去,她今个还留我过夜来着。”

    “你敢!”姬洛闻言顿时急了,无暇多想,赶不急地把姜云的爪子重新放在自己胸前,满脸悲壮,仿佛即将赴役的烈士。“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过足了手瘾,姜云这才笑道:“与你开个玩笑而已,郡主。。。”

    “还叫我郡主?”

    “洛儿,两月不见,我很想你。”

    “我也是。”

    “亲一个可好?”

    “恩。”

    在姬洛额头印下一吻,姜云站起身,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衫,这才道:“天色已晚,我该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恩。”

第263章 麻烦来了

    春风得意,区区四个字就能把姜云近日来的心情完全描绘出来。???

    魏国公徐继业和吴王姬明诚,在儿女成亲之日后,再次正式碰头了,不过这次两个老家伙都是为了一个事,商量女儿定亲的日子。

    吴王心中早已有底,全程笑脸不断。徐继业对这个骗了自己女儿的小混蛋有些不满,脸色上就不太好看了。奈何实在管不住徐娉婷那臭脾气,唯有选择退上一步。好在和堂堂郡主两头大的结局,倒不是不能接受,加之吴王总在笑脸打着圆场,半推半就之下,也就顺坡下驴,正式加入了讨论。

    最后两人商定,就在立春之日送女出阁,距今尚有一年又三个月。时间是久了一些,但由于姬洛和徐娉婷同时出嫁,加之姜云总共三人的起,实在是有些混乱,除了年前,年后的立春,很难找到一个对三人都好的黄道吉日。

    事情就此定下,姜云表示没什么意见。

    但这还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他用心调节周旋之下,姬洛和徐娉婷之间紧张的关系总算渐渐缓解了下来。徐娉婷自知理亏,虽是姜云三翻四次主动撩拨她,但事毕竟出了,她多少有着几分心虚和愧疚,对姬洛百般迎合,姿态放得很低。这种情况下,加之也明白此事不可避免,迟早都是一家人,姬洛摆了几日脸色,出出气后也就不再追究了。

    三人整日凑在一块,感情急剧升温,加之姜云又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动不动就会对她们撩拨一番过过干瘾。徐娉婷还好,姬洛却仿佛现了新大6一般,没想到叱咤战阵不输男儿的小徐将军还有这等小女儿娇羞的一面,大感有趣。没过几日老毛病就犯了,竟换上了男装学着姜云的手段去撩拨徐娉婷。

    两人笑闹一团的模样,直让姜云这当家男主人哭笑不得。心说回头空下来,非得把姬洛这臭毛病给她改了,否则自己的媳妇还不知时为了谁娶的,迟早得遭了这丫头的咸猪手。

    奈何老天爷似乎就偏偏不给他闲下来的机会,悠闲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两个月后朝廷的圣旨到了。

    擢升姜云为从五品刑部员外郎,即刻上京面圣赴任。

    这道圣旨有问题!姜云立马就感到了不对劲。升迁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不同系统的跨界升迁。姜云是武将,从六品忠武校尉,无功无劳的连跳两级本就值得商榷,更何况跳升的还是文官职位。为了符合规矩,老皇帝甚至还在圣旨中,赐姜云同进士出身,平白送了他一个功名。

    这事透着蹊跷,姜云一时摸不清状况,只得前往吴王府向老丈人讨教一番。

    两人如今已是翁婿关系,吴王直接把姜云带去了自己书房。当姜云把圣旨内容和盘托出之后,吴王的脸色在刹那就变得极为难看,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岳丈,这道圣旨您看是好事还是坏事?”

    面对姜云的疑问,吴王想也不想便开口回道:“坏事,没有比这更坏的了。”

    “何解?”

    “不久前你那大舅哥曾给老夫一封家书,信中以闲聊的语气告诉了老夫一件事,是不久前在京城生的事。”

    “与小婿的调职有关?”

    “不能确认,但老夫有预感,两者有直接的关系。”吴王顿了顿,继续说道:“大约一个多月前,皇太孙微服出宫游玩,在京城郊外结识了一位少女,一见倾心,奈何那少女却对他不予理睬。许是随行的护卫有心讨好,竟给那少女下了药,随后送与太孙亵玩。”

    **啊!姜云顿时恍然,但转念一想又不对。这是古代,不是千年之后的现代,皇太孙什么身份?皇储!说句难听的,玩了也白玩。别说是老百姓,就算官宦人家的女儿遇上这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甚至还得感谢太孙临幸,干脆将错就错,当个太子侧妃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

    “这算什么事?”姜云茫然道:“连刑案都够不上吧?”

    “原本够不上,但问题就出在那侍卫许是为了让太孙玩个尽兴,给少女下的药过量了。最终那女子在和太孙交合的过程中,死了。出了人命,自然就够上刑案了。”

    “那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说这话不是姜云冷血,而是时代使然。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一句糊弄老百姓的口号而已,天子犯法什么时候和百姓同罪过?太孙是未来的天子,别说**玩死一个女人,就是十个百个,朝廷也有能力将此事压下,把影响降到最低。

    “没这么简单。”吴王苦笑道:“太孙这次是惹祸了,那女子身份极为特殊。”

    “大官的女儿?”

    “官?官员的女儿倒好办了。”吴王摇了摇头,长叹道:“这女子,是凌云阁的记名弟子。”

    “凌云阁?”姜云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了许久,他忽然面色一变,倒抽了一口凉气,瞪着眼珠子惊呼出声。“护国武宗?”

    难怪!这就难怪了。事情大条啦,武宗的弟子让人**了,还是活活被人玩死在床上,这事闹出去远的不说,武宗绝不可能吞下这口恶气。武宗的责任是护国,并非效忠于皇室姬家,严格意义上来说,仅是名义上服从朝廷而已,哪怕当今皇帝,也无权调动武宗麾下哪怕一个记名弟子。

    两者是平等的存在,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机构。出了这么大的事,武宗必然要求严惩凶手,她们才不会管凶手是什么身份。但问题是皇帝绝不会允许太孙出事,这是一个不可调节的矛盾。

    莫非皇室要和武宗开战了?不会吧。。。老皇帝有这胆子?他嫌命长了吧。姜云摇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

    皇室一定会妥协的!至少表面工作要做好,得给武宗一个交代。

    “如此一来,朝廷必然只能提审太孙了?”

    “不错,父皇他没得选择,只能这么做。”吴王颔道:“但矛盾依然存在。武宗的意思必须以命偿命,父皇的意思是绝不能判太孙有损身体之刑,更别说死刑了。两方所坚持的底线太大,案虽已交给刑部,且太孙也已被送入了刑部大牢,但这种事情。。。呵呵,谁敢审?”

    是没人敢,无论怎么判决,都势必会得罪一方,无论得罪哪一方,最终都是死路一条。

    “不敢审也得审啊!不然岂非两方都得罪,死得更快?”

    “那也不见得。”吴王苦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刑部诸官虽不敢当面抗旨,却也能用其他手段避过去。现在包括刑部尚书在内,侍郎,郎中等皆已大病不起,无法理事了。。。刑部员外郎邱大人则是运气更好,碰巧老父刚死,他干脆回老家丁忧去了。”

    “岳丈的意思是。。。朝廷打算让小婿去接手这烂摊子?”

    “不错。以老夫对父皇的了解,想必你之前不管不顾,痛殴督军姬玉之事让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觉得你是个不怕事的人,这才擢升你为刑部员外郎,入京提审此案。”

    草!这老皇帝真不是个好东西,见不得他好是吧?他这会正跟两个媳妇恋奸情热,啊呸!如胶似漆的时候,下旨丢给他这么个要命的烫山芋,这还非接不可,天降横祸啊!

    除非姜云舍得丢下官职和两个媳妇逃出大周疆域,否则皇帝是绝对得罪不起的。问题是武宗好得罪吗?真要惹毛她们,除非姜云逃回穿越前的世界,否则无论跑哪也难保安全。

    一个比一个棘手,让他怎么办?这狗屁太孙,女人是他玩的,爽是他爽的,现在却要自己给他擦屁股,姜云不禁开始暗自琢磨,是不是干脆借此干掉他算了。伸张正义的同时也给自己出口恶气!

    这好像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8

第264章 上京(上)

    这无疑是一件麻烦事。摆在姜云面前的选择只有三个,得罪皇帝,得罪武宗,或两者一并得罪。

    第三条路压根不用想,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剩下的无非是在皇帝与武宗之间做个选择。精打细算的商人本色最终占据了上风,姜云在考虑了一天后,决定暂时还是靠在皇帝这边。

    原因么不难理解。皇帝目前的做法挑不出什么毛病,一切按律行事,只要能以正规的律法途径解决此事,武宗就算心有不满,也不可能翻脸坏了规矩,更何况武宗并不代表整个祖教,撇去谍盟不看,至少文宗是一定坚定维护律法的,这点毋庸置疑。有这些占着大义名分的顽固老头子在,武宗做事绝不可能毫无顾忌。

    故而得罪了武宗姜云未必会立刻遭到报复,但得罪了皇帝他当前就不会有好日子过。若将目光放远一些,姜云和祖教本就是竞争敌对的关系,无非是把得罪提前了一些而已,没差啦。

    想通其中关键,姜云决定立刻启程上京。走之前他先去了趟吴王府和国公府,向两个老丈人道别,接着又跟两媳妇腻乎一阵。徐娉婷正在研究阵法的关键时期,只随口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那模样甭说有多敷衍了,姜云甚至怀疑她巴不得自己早点走,免得整日撩拨让她静不下心干正事。

    还是姬洛较为贴心,围着他嘘寒问暖了好一阵,还亲手为姜云准备了一包行礼。按照她的意思本是想和姜云一道上京,但因为已经定亲的缘故,这会反而不能表现地太过心急,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陆小川已经回到了金陵,继续在黑道大业上一往无前地走着,暂时脱不开身。姜云把屋子交给他后,带着无忧子租了架马车,驶向了北上的官道。

    行至二十多里处,就在先前痛扁姬玉的那座废弃农庄附近,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姜云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就见另一辆青灰色马车横着拦在了官道正前方。两个年轻女子从车上跳了下,缓缓向姜云走来。

    走在前方的女子年约二十出头,五官精致秀美,疏着道髻,长发垂腰,翠绿色的衣衫将她白皙的肤色称出了几分水嫩之色。她目光极为锐利,面色平淡地走至车前,看向姜云道:“你就是姜云?”

    是对大小美女哇,姜云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她身后穿着一样,只是更年少一些的女子,偷偷上下打量一番,才探出脑袋问道:“在本官正是姜云,不知两位姑娘是?”

    大美女没吱声,只是冷漠的注视着他,小美女走上前来,提剑抱拳,率先开口介绍道:“凌云阁钟慧,这位是我小师叔,瞿丹。”

    武宗?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姜云心中一惊,面不改色地笑了笑道:“本官与两位姑娘素不相识,不知两位何以挡住在下去路?”

    “我和小师叔是来接你的。”钟慧不苟言笑地淡淡说道:“实不相瞒,姜大人此番调职京城,乃是为了处理一桩公案,此案事关重大,且我凌云阁也牵扯其中,诸位长老的意思是要我一路护送大人上京,阻止一切闲杂人等接近大人。”

    护送?这尼玛监视吧!姜云扯扯嘴角强笑道:“朗朗乾坤,天下太平,何来宵小之徒敢对本官不利?自己上京便可,两位姑娘的好意本官心领,还是不麻烦了。再说就算当真遇上逮人,就两位这身子骨。。。恐怕也难护本官周全,何必多此一举。”

    他没说错,这两丫头娇娇柔柔的,一米六都不到的小个子,谁保护谁还说不准。

    “姜大人莫要小觑我等,我虽不才,但我这位师叔却也是凌云阁长老,此番特地钦此前来,姜大人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还是一路同行吧,有个照应总是好的。”

    长老?姜云诧异地看了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瞿丹,二十来岁就当长老?武宗没人了吗?

    “走吧,该上路了。”注意到姜云那略为放肆的目光,瞿丹秀气的柳眉微微凝起,淡淡吩咐了一声,转身便向马车走去。

    “姜大人,请吧。”

    “本官车里还有个朋友,能带上么?”无忧子这货是个饭桶米虫不假,但有这么牛逼的一个师兄,想来应该是有几分保命的手段,带上他多少能让姜云稍稍放心。

    “怕是不行。”钟慧摇摇头,看了看远处的马车一眼道:“我们乘坐的马车是双人车,空间不大。师叔不喜与人挨得太近,若是三人入车,实在太过拥挤。况且师门的意思是在你面君上任之前,尽量避免其他人靠近你。姜大人,你的朋友还是让他自己坐车上京吧。”

    人家话都说这份上了,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姜云告罪一声后,返回车厢内。

    “老道士,你看我跟她们去,有危险么?”

    “小友但去无妨。”

    “真的?”

    “贫道还会坑你不成,安心吧,一路无事。”

    “行,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去京城找我。”

    “好。对了,临去之前留些银两给我,贫道身无分文了。”

    “讨债鬼!”姜云从包裹内模出两个五十两的银锭子,丢给了无忧子后转身走出车外。

    “姑娘,请吧。”

    “大人请。”

    ---------------------

    钟慧辈分低,自动充当起了车夫,待姜云走入车厢后,她紧跟着跳了上去,从一旁撂起马鞭轻轻扬了扬,马儿掉了个头,丢下无忧子继续向北行去。

    这架马车的确不大,但也不算小,至少比起当日徐娉婷的那架要宽敞了不少,两人坐着并不显拥挤,只是气氛让姜云有些不适应。他是个话唠,这是他愿意带上无忧子的众多原因之一,老骗子也是个话唠,一路上聊天扯皮应该不会太过无聊。

    换了一辆马车,姜云没意见,对面换成了一个漂亮姑娘,姜云也没意见,但这姑娘一声不吭,完全把他当成透明的,这就有点难以忍受了。

    姜云尝试着打破僵局,建立一座友谊的桥梁,先从个人资料聊起吧。

    “姑娘,贵庚啊?”

    “姑娘,父母健在吗?家里可有兄弟姐妹啊?”

    “二十多虽了吧?谈男朋友了没?”

    “有什么兴趣爱好么?平日里都忙些什么呢?”

    “会唱歌么?要不唱个给我听听?或者我给你唱一个?”

    姜云的每句话都如同一颗投入了海里的小石子,整整大半个时辰就听他一人自言自语,瞿丹仿佛老僧入定般毫无反应。

    好无趣的女人!姜云算是明白了,她八成和徐娉婷是一类人,武痴一个。姜云又没绝世武功秘籍什么的,和她完全没有任何共同语言,鸡同鸭讲能聊起来才怪。

    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让眼前的女人瞧上自己一眼,姜云彻底放弃了,掀开车帘后在钟慧身旁坐了下去。

    “姑娘,咱们聊聊呗,里头那个不理我。”

    “。。。”

    到底是年轻了几岁,性子方面要更加活泼一些。钟慧虽也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对姜云的问话倒也没有表现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唯一的缺陷是稍显死板,基本就是个问答机。姜云问一句,她回一句,那种有互动性的聊天,是彻底甭指望了。

    说了没几句,姜云发现和自言自语也没多大区别,又觉无聊起来,重新起身返回车厢,寻了个角落位置,抬起双脚闭眼假寐一番,晃晃悠悠的情况下,不多时还真让他睡了过去。

第265章 上京(中)

    不知过了多久,姜云让人从睡梦中推醒,他睁开眼,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瞿丹就在他面前,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透着一抹惊叹。天『』籁小说WwW.⒉

    “你可真能睡。”

    “什么时辰了?”姜云摸了把脸,搁着的脚挪下坐起身,掀开车帘瞅了瞅。“天都黑了?”

    “下车吧,我们在这歇息一宿,明日天亮再赶路。”

    姜云跟着她跳下车,环顾四周后现已到了一间小村落中,马车正停在三间茅草屋前方的篱桩口。中间的草屋木门打开,在钟慧的陪伴下,走出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头有些散乱,但未显花白,腰杆挺地还算笔直,只是那极为憔悴的面色让他们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苍老了不少。

    “阿叔,阿婶,这位姜大人就是被朝廷最新委任的刑部员外郎,若是不出意外,小雨的案子该是由他经手,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与他说。”

    中年夫妇对视一眼,同时屈身下跪,磕了两头道:“草民见过姜大人。”

    “两位快快起身。”姜云伸手虚扶一把。“有话好说,切莫如此。”

    他脸上一派茫然,心中却雪亮雪亮的,这两人应该就是被害者的父母了,武宗两个丫头把他架到这来,该不会是想打人情牌吧?

    瞿丹将两人扶起身,淡淡道:“进屋说吧。”

    入屋之后,几人围着破旧的木桌坐下,中年妇人去隔壁的厨房中端出了几碟家常小菜,一一摆在桌上。这几个菜怎么说呢,有些寒掺,几乎瞧不见肉味,连个家常菜中最常见的鸡蛋都没有,但青绿青绿的,瞧着还算清爽。

    “姜大人,草民姓唐名舟,祖上三代皆是贫农,膝下只有一女,叫唐小雨,原是大周最为普通的一户人家。”待菜上齐之后,唐舟这才开口喃喃道来:“原说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也挺好,奈何小女喜武,有幸拜入凌云阁,做一记名弟子,只需磨练两年便可正式入门。小女性子耿直,师门中的杂事,琐事皆会抢着去做,故而经常下山,出入京城采购。”

    说到这,唐舟声音渐渐梗咽起来。“就在上月,小女在京城郊外被逮人所虏,继而。。。继而遭人凌辱至死,朝廷非但不肯认错,甚至抛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替罪羔羊妄图就此揭过,若姜大人是入京审理此案,草民恳请大人,秉公而断。”

    姜云才捏起筷子,听了这话又重新放了下来,叹道:“老丈口中的歹人,可是当朝太孙殿下?”

    “表面上是太孙殿下,他也亲口承认了。”唐舟双目中透着仇恨的光芒,沉声道:“实则侵犯小女之人并非太孙,而是定王!”

    “定王?又是哪个?”姜云一愣,莫非这事还有隐情?

    “你也算是个官,定王都没听说过?”瞿丹一脸奇怪地看了看他,开口解释道:“太孙名叫姬启运,他有个胞弟,名叫姬启隆,也是当年太子与太子妃所出,小了太孙一岁。皇帝当初册封太孙为皇储时,顺带就将姬启隆封为定王,与金陵吴王一样,都是一等亲王。”

    那来头也不小了,姜云疑道:“你们的意思是,太孙给人背黑锅了?”

    “是黑锅,但他却心甘情愿地背上了。”瞿丹淡淡回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当日的确是太孙主动搭讪小雨,但没看到什么好脸色,随后也就放弃了。反倒是定王见色起意,指使护卫将小雨虏劫而去。事之后,太孙有感自己是哥哥,有照顾兄弟的责任,加之他的身份,毫无顾忌地便给挡了下来。”

    “这事陛下知道么?”

    “应该知道。”瞿丹想了想道:“从我凌云阁插手之后,这桩案子已经闹大了。太孙入狱,不可能不将此事告诉皇帝。但此事已经僵了,皇帝就算想让太孙改口供也为时已晚,否则岂非让天下人笑话?更何况皇帝素来疼爱这两孙子,他该是想等上一等,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那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姜云苦笑道:“杀了太孙?还是杀了定王?本官不妨把话往明处说,没用。无论怎么判,皇帝都不会让这两人出事,这人我了解,他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舍了一个孙子事小,可一旦承认此事,大周皇室这脸算是丢定了,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生。只要本官稍稍表露出治罪态度,他立马就会将本官撤了,换一个人,直到审出他满意的结局为止。”

    此言一出,唐舟的脸猛然苍白起来。“莫非这世上,无人可为小女申冤?”

    “这你不用担心。”瞿丹安抚了唐舟几句,对姜云说道:“我凌云阁既然出面了,这事就由不得他皇帝胡来!文华殿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们坚决维护太祖所定律法。掌门师姐有言在先,若是皇帝不顾律法,动用皇权贸然干涉审判,那我凌云阁便撤换一个皇帝!”

    “。。。”瞧瞧,瞧瞧!什么叫牛逼?这就是了。皇帝说换就给换了,这事要别人说出来,姜云还真就不信,可要由武宗宗主说出来,想不信都难呐。

    护国武宗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人家只管护国,杀个皇帝这种小事,这些人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上一皱,绝对干得出来。

    姜云不吱声,人家牛逼是人家的事,跟他可没半毛钱关系。把人家的牛逼当成自己的牛逼,那他就是逗比。武宗获许可以逼迫皇帝让步,可不代表让步之后的皇帝不会找姜云秋后算账。

    皇权毕竟是皇权,即便受到一定制约,也不是姜云一个区区从五品的小官可以对抗的,老皇帝有千万种方式在别人挑不出毛病的情况下收拾他,届时武宗能干嘛?倒霉的还不是自己,这种傻事姜云才不会去干。

    “既如此,本官一定会秉公而断,各位放心吧,吃饭吃饭。”

    这是姜云一辈子吃得最没滋没味的一顿饭,菜色不好尚是其次的,主要是心事重重。看着强颜欢笑却时不时唉声叹息的唐舟,还有出入厨房暗自垂泪的妇人,姜云承认他的确动了恻隐之心。

    没点正义感,他不会选择从警,经过了姬玉之事,他曾劝告过自己,往后行事绝不意气用事,思虑再三而行绝不给自己惹麻烦。可世道偏偏如此,逼着他的理智与良知再次斗争起来。

    饭后,唐舟告罪一声,帮着妇人收拾去了,钟慧则去了左侧小屋,收拾床铺准备应付一宿。

    “你跟我来。”瞿丹站起身,带着姜云来到了右侧小屋。

    点燃火烛,透着昏暗的光线,姜云顿时就瞧见躺在床上的一个人影。

    “这是?”

    “小雨。”瞿丹看向他淡淡道:“我特地用了些法子将她保存下来,就是为了让你瞧上一眼,明日我们走后,她就该入土为安了。”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姜云强笑道:“不必了吧。”

    “看看吧。”瞿丹坚持。

    姜云无奈地走上前去,将掩盖在尸身上的白布掀起一角,只一眼,整个人便愣住了。这哪里像是死了一个多月的尸体?简直就跟睡着了没多大区别,肤色白皙,水润饱满,露在衣衫之外的肌肤根本没有半点尸斑,将唐小雨生前的模样完全保持了下来。

    歹竹出好笋,这是姜云第一眼的反应。这姑娘,可惜了。

    以相貌来说,她不算是特别漂亮的那种,但偏偏就是这些不算突出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反而透出一股妖媚感,她闭着双目,但姜云能想像出她睁开眼睛后,能有多么勾人夺魄。这是个让男人看上一眼就能联想到床的女人。

    姜云见过的美女很多,但长成这路子的,一个没有。

    “有些地方不能给你看。”瞿丹走上前,抓起唐小雨的右手,将她袖子撸了上去,顿时露出了满臂血痕,伤口呈现暗红色,血迹已干,一个个狰狞的口子呈现在姜云面前。“你觉得她当真只是单纯的用药过多,中毒而死?”

    “死因究竟是什么?”

    “当初仵作已经查过了,说是的确符合中毒的症状,我等也未在小雨身上寻找道致命外伤,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小雨所服的药物,究竟是事前所用,还是事后所用。”

    听了这话,姜云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事前?事后?听着没太大区别,但案子的根本就在此处。若是事前,充其量不过是强奸同时意外杀人,罪减一等。若是事后,就是故意杀人灭口,属于奸杀,罪加一等。

    怎么判,就取决于这点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847/ 第一时间欣赏行祸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码个铲铲所写的《行祸天下》为转载作品,行祸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行祸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行祸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行祸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行祸天下介绍:
逗逼巡警意外殉职,穿越成姜家村贫农之子。原想着热炕头,小媳妇,偷鸡摸狗筑小楼。无奈麻烦上门,步踏出村。
至此太岁出山,灾星降世,行祸天下,步步生莲。
守吴县,谋夷州,转江南,乱京师,平高丽,定东出,坑匈奴。处处算计,步步高升。
江湖,诡异的江湖:柔情,缠绵的柔情。
——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推荐。不嫌麻烦的请在书评区留个脚印,起码让我知道还有人在看,感谢。行祸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祸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祸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