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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码个铲铲     行祸天下txt下载     行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7章 新官上任(一)

    会议结束之后,徐娉婷领着姜云来到了前护军大寨,当然这个“前”只是暂时的,如果姜云在半个月后的军演中,无法击败另外两位校尉夺冠,那么这个“前”就将转变成“左”或者“右”。

    强者为尊,这就是军营生存的唯一法则。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前护军早练刚刚结束,众将士排着队,手揣碗碟等待开饭。徐娉婷随手叫过一个士卒,吩咐一声后,带着姜云先入帐等待去了。

    不多时,三个身着军甲,身姿挺拔的汉子掀开帐帘走了进来。看见徐娉婷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军礼。“末将见过徐将军。”

    “起来吧。”徐娉婷客气地走过去将三人扶起身来,这才道:“来,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新来的护军校尉姜云,也是你们前护军统领。姜校尉,这三位是前护军副统领,五军衙门都事,吕乾,许封,孔尚。”

    “末将见过姜统领。”三人顺势向姜云见了一礼。

    “不必多礼,三位好。”

    “行了,你们聊吧,本将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了。”徐娉婷临走之前对姜云笑了笑。“将校尉,可别让我失望哦,好好干。”

    送走徐娉婷后,姜云招呼三人落座,这才说道:“本将初来乍到,往后还需多多仰仗诸位,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三位无需顾忌,但说无妨,本将闻错必改。”

    坐在下方的孔尚忙挂上笑脸客气地回道:“姜统领说笑了,是我等要多多仰仗大人才是。”坐在他身旁的吕乾,从徐娉婷离开之后,脸色就迅速臭了起来,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声:“这是自然,我等都是前护军的老人了,各方面还是比较了解的,姜统领若有不明之处,尽可问我等,末将必知无不言。”

    这话就说地不上路子了。姜云客气,他当福气,显然是没有好好相处的意思,一句话就让账内的气氛显地有些尴尬。这节奏,哥还真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呐,看着眼前三人,姜云开始暗自琢磨起来。

    好在还有一个挺给面子,吕乾话音刚落,孔尚立刻沉下了脸,不满道:“吕副统领,你这是对上官说话的态度么?”这厮也坏,一句话说地音调都很低,偏偏那个“副”字,几乎是以美声的唱法给说了出来,这脸打地可就有点赤果果了。

    从古到今,官面上的人,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副”字。除了初入官场的新人,要不就是当面打脸的仇人,见面称呼都会自动把“副”字省去。你也是统领,我也是统领,多好多和谐!不说自我安慰,好歹是讨个彩头。这是惯例,也是共识。

    姜云只觉得孔尚说话有点缺德,却不想这哪是缺德,压根就是阴损,一个副字,立时就让吕乾变了脸色。世上没有无缘故的恨,向来只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事,哪有当属下的闲着无聊去给上司添堵的?

    自从前护军统领刘校尉升迁之后,这个位置空着至今已有大半年了,前护军所有将官,就数吕乾资格最老,成为都督府都事已经整整七年,按理说早该往上提一提了,但他命不好,没有朝廷赐予的官位,这就如同姜云那个世界升职也得看文凭一样,朝廷的官位是基础,是考量。两人竞争一个职位,肯定是有官位的先上。

    吕乾只是一个大头兵,从行伍中提拔起来的都事,外加那特属于大头兵的臭脾气也得罪了不少人,一连几年都都没有升迁的机会,原本他已经绝望了,却不想上天掉下个大馅饼,徐娉婷来了。

    徐娉婷很看重他,给了他机会,破格提拔吕乾为副统领,官职动过一次之后,就很难让人控制住再动一动的欲望。果然,去年演武前护军再次夺冠,护军统领刘校尉得以擢升将军衔,替补刘校尉的官员迟迟不见上任,徐娉婷便命他暂代统领一职,负责士卒的日常操练。

    吕乾以为这是一种暗示,只要他做得好,或许徐娉婷会再度破格提拔他,让他成为真正的前护军统领。到这完了么?不,还没完,这只是开始。一旦他成功上位,在朝廷近年举办的演武中,徐娉婷依然会率领前卫营夺得冠军,而他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或许能被朝廷授予将军衔,一旦成为将军,就意味着会同时获得官位,从此往后,进入真正的官员行列,彻底告别过去的自己。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吕乾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天,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姜云来了!他或许算不上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但至少已让自己升迁的可能又往后挪了一年,吕乾怎能不恼。

    如今心头的伤疤让孔尚当众揭开,吕乾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喝道:“吕尚,你再说一遍试试!”

    “只要你乐意听,莫说一次,就是十次我也成全你。”孔尚冷冷一笑。“你在想什么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么?或者你以为咱们前护军,不,应该说整个宣武营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是谁?是徐将军!我在国公府有熟人,姜统领是徐将军特地向国公爷要来咱们营的,你就是不给姜统领面子,难道你连徐将军面子都不给么?”

    “你。。。”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许封一脸尴尬地赶紧出来打圆场。“两位统领都少说一句吧,吕统领,孔统领至少一句话是说对了,咱们谁的面子可以不给,徐将军的面子可万万不能不给,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何苦闹至这般田地。”

    “哼。”吕乾面色不愉,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都说完了?”待几人不再言语,姜云这才冷冷说道:“本将不管你们心里服不服,现在的前护军统领就是本将,你们可以选择把不服藏进心里,也可以选择现在就去找徐将军诉苦,这些本将都懒得管。徐将军方才已知会本将,在半个月后,就会在营中举办一场军演。本将虽初来乍到,却也不想丢人。明日开始,本将会亲手调教这些士卒,现在,本将就打下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命令!吕乾,许封,孔尚听令!”

    “属下在。”两人立刻出声应道,吕乾则只抬了抬手,没吱声。

    “明日午时之前,命尔等带齐各自麾下兵将,在金陵城南门外等候,见面之后本将会告诉你们具体该怎么做。对了,集合之前不准用膳,不准穿戴军甲,不准携带武器,就给我粗衣布衫,两手空空在那等着!”

    孔尚与许封对视一眼,满是疑惑地问道:“统领可是要入城?这可得要徐将军手令才行,擅自入城可是大罪。”

    “放心吧,你们只管照着命令办事,其余的事本将会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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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说的都说完之后,姜云撇下三人,径直向徐娉婷大帐跑去。

    姜云来到之时,徐娉婷正在用膳,她军甲已经卸了下来,套了一件淡灰色的布衫,撸起了袖子,抓着一只油腻腻的鸡腿奋力咬着。

    见姜云入帐,她小嘴糯动两下,含糊地问道:“姜统领,怎么这会过来了,有事?”

    瞧着她这般模样,姜云不由觉得好笑。“瞧不出,徐将军不仅在战场上不让须眉,这餐桌上也甚有男儿雄风。”

    “呵呵,姜统领说笑了。对了,你还没用过午膳吧?瞧这一晌午给忙的。”徐娉婷笑了笑,随手将啃了一半的鸡腿朝姜云丢了过去。“接着。”

    这。。。看着手中模样甚是凄惨的鸡腿,姜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实在不忍心咬下去。

    “怎的?嫌我脏呢?”徐娉婷瞅瞅他,明亮的眸子眨了眨。

    “哪里。。。”

    “那就吃吧。”徐娉婷和善地笑了笑道:“军营之中,没这么多讲究。”

    话都说这份上了,姜云总不能让她瞧扁,不管不顾地咬上一口,嚼了嚼,别说,味道还不错。“这军营里的厨子手艺还行。肥肉不腻,一口下去,满嘴肉香。”

    徐娉婷自顾自地舀了口汤。“说吧,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这不还有半个月就得军演了么,磨合的时间恐怕不够,所以我得用些非常规的手段,让士卒尽快凝成一股绳,一条心。所以明个打算带他们去金陵城一趟,得要你发个手令给我,不然进不去。”两人对着方桌用着餐,瞧不出多少身在军营的感觉,加上徐娉婷为人和善,没什么架子,姜云这“末将”极为自然地变成了“我”,到也没有多少突兀的感觉。

    “入城干嘛?”

    “训练。”

    “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行吧,这事也的确怨我没考虑清楚,倒是给你添麻烦了,你等着,我这就写分手令,你明日带去就行。”徐娉婷站起身,油腻的双手朝胸前擦了擦。。。顿时激起了一阵晃荡。

    壮观啊。。。啊呸!感谢啊!

第218章 新官上任(二)

    作为前护军营的一把手,徐娉婷特地给姜云安排了一处不错的后帐供他休息。但军营之中氛围太过肃穆,终是比不过自己家中逍遥自在,况且宣武营本就驻扎在城外不远处,姜云干脆把从军当成了上班,朝九晚五的也挺好,下班之后赶回金陵城的家中睡觉。

    然而更重要的是,军营之中人多眼杂,作为统领的姜云多少得顾及自身形象,不说以身作则,为众将士做出正面的表率,起码也不能将把柄送上门去让人家指指点点。定下了训练的时间,姜云终于能安心睡个懒觉了。

    第二日,当他起床更衣,洗漱一番赶到金陵南门外时,早已过了午时整。看着眼前这支军队,他横竖觉得不对劲,人太少了!粗略地点了一下,充其量不过四五百人,离他要求的满员皆到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怎么回事?我前护军营就只有这点人?”上任之后第一个命令的效果,让姜云极不满意。

    领军的两位副统领,许封和孔尚一脸赧色,向姜云抱了抱拳道:“吕乾所部没来。”

    “他没来也不至于才这点人,你们麾下的其他士卒呢?”

    孔尚苦笑道:“统领,这吕乾是前护军营的老人了,虽不受上官待见,但这臭脾气却极对麾下将官的味口,号召力很强。我与许统领上任的确也有一段日子了,可麾下一些百长与吕乾私交甚好,一时也难以全盘掌控,故而。。。”

    原还以为看在徐娉婷的面上,吕乾多少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依然我行我素地顶风作案,甚至还鼓动其他百长一同对抗姜云。吕乾这是明摆着要跟自己过不去呐!姜云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事挺麻烦,他是上级不假,但无论资历还是威望,都不如吕乾这个老人,他要吃了秤砣跌了心给自己唱反调,别的还好说,半个月后的军演是一准没戏了。无论如何这根刺头必须拔掉。

    究竟该怎么做呢?既能顺利搞定吕乾,又不会激起与他交好的底层军官抵触,姜云暗自琢磨了片刻,待无意间看见手上攥着的入城手令后,忽然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既然自己不方便直接对付他,何不让他麾下的士卒去给他压力?

    想到这,姜云无所谓地摆摆手道:“算了,不来就不来吧,咱们自己训练。”

    “统领,您还没说要怎么个训练法呢。”孔尚疑道:“可是要入城?”

    “本将上任不久,训练之事先缓缓。在此之前,我们彼此之间需要有一个了解。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在训练中本将会一一查看,现在就让你们知道,本将是个什么样的人,入城吧。“

    月满楼,坐落于金陵城东街,是一间颇有名气的大酒楼。平日里在这个午餐点上,除了充裕的雅间或会空上一二,大多是人满为患的场景,而此刻,酒楼内部却与外面的大街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莫说二楼,便是整个大厅之中,除了数倍于平日的小厮之外,再看不见一个客人。

    酒楼东家王鑫早已在大门处等待了许久,姜云带队到达之后,他挂着殷勤的笑脸迎了上来。“姜老板,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们是不是现在入座?”

    “统领,这是?”许封凑上前来轻声问道。

    “请你们吃饭啊。”

    “啊?”许封显然是误会了,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咱们三进去吃饭?让这些士卒守在门前怕是不合适,影响也不好。”

    “我没说请你们两啊。”姜云向后方看了看,才道:“是请所有人,一起进去吃饭。”

    “。。。”

    所有人?一起?许封一脸痴呆地看着姜云,心说你疯了吧!这足足五百来号人呢,一起进去吃?这得多少银子,你一年俸禄才多少?莫非是想仗着人多,吃霸王餐?他讪讪笑道:“统领,这银子。。。”

    “怎的?怕我付不起银子?”姜云笑道:“进去吧,银子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姜云说话声音不轻,在他不远处的十几个士卒听地明白,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一传十,十传百,不久之后那些在较远距离,一脸懵懂的士卒也都明白了来龙去脉,个个面带喜色。

    军营中虽饿不着肚子,但也甭指望十几万大军都能给供上酒肉,正常的午餐不过是飘着菜叶的白粥,配上两个白面馒头。也只有徐娉婷这种身份的,才会餐餐有肉食,而且量还不多,否则她也不会请姜云吃那卖相凄惨的鸡腿,实在是没有第二份的缘故。

    进了月满楼,不说大鱼大肉,便是最基本的几道冷菜就远强过军营中的伙食,统领自掏腰包,这种好事上哪找去。顿时一脸兴奋地排着队,井然有序地走入了酒楼大门。

    月满楼大堂极为宽敞,因姜云提前交代,酒楼已将不必要的摆设全部撤出,大堂摆放着四十来张大圆桌,勉强能塞进着五百来号人,由于来人比预想中少了一半,整个二楼便空了出来。姜云原想将人数匀上一匀,挑出一半人上二楼,便显地不会过于拥挤。哪知这些大头兵却笑嘻嘻地拒绝了,他们习惯了热闹,真要空空荡荡的反而不习惯了。

    待众人落座之后,姜云叫过王鑫,吩咐他开始上菜。

    同时应付这么多人就餐,显然不可能现做现上,大多菜品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只需回锅翻炒一下就能直接上桌,加之王鑫特地加了一倍的酒楼员工,将假期全部取消,人数多了,倒也能勉强保证上菜速度。

    爆炒大虾,醋熘鱼片,红烧肉,烤半鹅,酱肘子。。。一道道勾人食欲的大菜在酒楼小厮的来回忙碌中,逐一摆上的餐桌,加上青素小炒,整整三十多道菜品,直把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垂涎欲滴。

    既然要吃,就得让他们吃得过瘾,否则回了军营之后,哪能给他奋力吹嘘。本着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的原则,姜云又让小厮搬来了两百坛上好女儿红。

    一餐酒食,让众人吃得很是心满意足,姜云又拿出了后世餐桌上的那套,端着酒碗逐桌敬酒,把这些大头兵唬地一愣一愣,心中对这位刚上任的统领大人已大为改观了。

    这不光是收买,正如姜云所言,一顿饭足以看出许多问题,让军士更直观地了解自己。

    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是竖立自己的威信,以便顺利展开后续工作,这种手段说白了,是棒子!姜云却反其道而行,给的是甜枣。第一时间给出甜头,姜云就是要告诉他们:好好跟着哥干,吃香喝辣少不了你们!

    一顿午餐,宾主尽欢。直到用餐结束,王鑫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账单时,许封和孔尚两人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一顿饭,竟足足吃掉了三千两银子。

    他们不但认识到了姜云的豪爽,更见识到了他的财力。三千两,什么概念?五军都督府一个正五品的经历,一年俸禄都不到二百两,姜云这从六品督赞就更别提了,这顿饭,吃掉了姜云整整十五年的俸禄。

    许封与孔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惊骇。这位新任统领有多少家当呐!三千两面额的银票,他笑嘻嘻地就给递了出去,从他和王鑫交谈的话里看,这厮居然还嫌便宜,一脸物有所值的模样。同样是官,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以他们的估计,姜云家当至少是千万级的。

    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有这家当,还辛辛苦苦当什么官,就是给个辅国将军也不干呐!

第219章 新官上任(三)

    酒足饭饱,原以为该出城训练了,却不想姜云又将众人带去了金陵北街,一口气包下了六间澡堂,丢出了一千多两银子,让这五百号人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睡了一整个下午。

    这哪是带兵?这是在喂猪呢!许封和孔尚脸上的苦笑就没褪下过。

    直道暮色降临,大队再次集结。这一日爽是爽了,可该干的正式一件没干,回去之后还不知怎么向徐将军交代呢!许封凑近姜云,轻声道:“统领,您瞧天黑了,咱是不是早些回去?别营的训练该也结束了。”

    “回去?”姜云笑了笑,转身对着士卒大声问道:“你们想回去了么?我这可还有活动呢!”

    “不回去,还没玩够呢,现在回去多扫兴!”

    “对,不回去,一辈子都不回去了。”

    “我爱金陵,我不想出城啊!”

    酒桌出知己,这些大头兵早和姜云混熟了,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一个接一个地起哄笑闹着。

    “你瞧。”姜云无奈道:“这是大众的心声,咱们得尊重,今晚就不回去了,明早再说。”

    “统领,不可啊!”许封急道:“夜不归营这是大罪,咱们承担不起。”

    “要你承担了么?”姜云看着他问道:“不服军令者,如何处置?”

    “斩。”许封想都没想,本能地开口回道。

    “那就成了!本将有令,今日不回营了。你们只管听令而行,出了事,本将担着。”

    “这。。。”许封无奈道:“统领三思,再说夜色已至,也没什么可玩的了。”

    没什么可玩?你可真逗!饱暖思这么来着的?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这种事姜云又不是第一次干了,早已熟门熟路。上次一次祸害的是悦城的青楼,这一次他要将金陵城的青楼翻个底朝天。

    “别说了,跟我走。”

    这个年代夜间的娱乐场所实在匮乏得很,从姜云下达夜不归营的命令后,许封就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当灯红酒緑的青楼名宿矗立在在眼前事,两位副统领彻底惊呆了。。。

    带兵嫖宿,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罪过,大周律令上也的确没有这条罪名。不是允许这种行为,而是压根没有一个领兵将领会干出这种操蛋事来。

    当着兴奋到满面通红的士卒,姜云叫过许封,孔尚,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点了五千两递了过去。“明日卯时,城外等我,一同返回大营。好了,本将还有事,先回家了。记得明日不要迟到!”

    吩咐一声,姜云转身就走,未等两人反应过来,身后士卒一声欢呼,迫不及待地跑向青楼。

    这事。。。闹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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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姜云准时带兵返回大营,这些士卒憋足了劲,整整折腾了一宿,回到军营后已双腿发软,耷拉着眼皮迫不及待地回到各自帐中歇息去了。

    这种现象虽然反常,却未曾吸引太多注意,毕竟姜云名义上是带他们出去训练的,一日一夜的操练,累瘫了也可以理解。谁能想到这些人把精力全发泄到女人肚子上了。

    直到傍晚时分,这些人才悠悠转醒,而昨日留在营寨的士卒也完成了一日的操演,陆续返回大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瞧着那些汗流浃背的袍泽,醒来的众人开始忍不住嘚瑟起来,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士卒开始向周边的同僚绘声绘色地讲述昨日他们经历过的腐朽生活。

    姜云的带兵风格,如一阵飓风般,迅速卷席了前护军营,一传十,十传百,继而不断向外蔓延,短短一日的工夫,已闹到了整个宣武营无人不知的地步。

    第二日,前护军营正常操演,每一个人却都显得心不在焉,尤其是那些被上官勒令不准出营的士卒,不满的情绪几乎已毫无遮掩地表露在脸上。大家都是当兵的,还在同一个营里,凭什么待遇就天差地别?

    “想什么呢!好好练!”一个经过的百长怒意十足地呵斥一声,你们不满?他还不满呢!上层打架,凭什么他们买单。这白长隶属孔尚麾下,但却是吕乾的老部下,从情感上来说,自然更倾向于跟了几年的吕乾,所以那日孔尚下达出营特训的命令时,他寻了个借口,压下了手下士卒没带过去。

    操演他可以不去,谁能想到最后操到了酒楼,操去了澡堂,还操上了青楼。。。这种操演他巴不得天天去,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经过了昨日的事情,他和吕乾那点香火情分也算是到头了。跟谁过不去不能跟好处过不去,升官发财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过上好日子么。

    这种情况在全营各个地点不断上演着,不光是外部将士,就连吕乾麾下的直系将官看向他的眼神都渐渐不对了,这让吕乾极为愤怒。这种性格执拗的人,一旦遇上不顺心的事从不会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在他看来,这是姜云有意针对他,用收买的手段,意图孤立他!

    他能怎么做?依样画葫芦?他可没这么雄厚的财力可以带上几百人出去逍遥一天,思虑再三后,吕乾终于想到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告黑状!他把姜云的所作所为,一状告到了徐娉婷那。

    徐娉婷多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在吕乾添油加醋的一番详细介绍后,她客客气气地将他请出了大帐,随后派人传见姜云。

    敢做就没有不敢认的,姜云对此早有准备,接到传唤后,屁颠屁颠地就跑去了徐娉婷大帐。

    “徐将军,叫末将来有何吩咐?”

    “昨日的事,吕副统领已经跟我说了。”徐娉婷淡淡说道:“听说你去青楼了?嫖宿一夜,直到今日才返回大营?”

    这话听着味道不对呐!什么叫我去青楼了?姜云纳闷道:“这是道听途说!我让手下将士去了不假,可我没去,回家睡觉了。”

    “这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啊?”姜云愣道:“这就放我走了?您就不问问别的?”

    “还问什么?”徐娉婷笑道:“你先前不是已经和我说了么?为了准备演武,需要使上一些非常规手段。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只要你没亲自跑去青楼寻快活,就不算违反朝廷法度,至于其他的我没兴趣知道。”

    哎哟,这还真有点出人预料,没想到这小妞这么开明,姜云道了个谢,乐呵呵地转身走出大帐。

    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既然徐娉婷没找他麻烦,姜云一不做二不休,回到前护军营后,立刻就下达了一条最新命令。“所有人明日卯时之前,在金陵城南门外集合。。。”

    一声令下,全营沸腾!

    翌日,除了吕乾之外,全营上千人一个不漏全到场了,满脸兴奋地在城外严正以待着。

    又是一夜狂欢,第二日全军回营后,吕乾终于发现事态的发展已远远超脱了他的掌控,回营士卒的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不以为然的味道,甚至连个主动跟他打招呼的都没有。

    一瞬间,吕乾感觉自己已孤独地站在了全军的对立面上,这种滋味极不好受。徐娉婷那边迟迟没有反应,吕乾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趁没人注意的档口,悄悄溜出大营,径直向金陵城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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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新官上任(四)

    最先知道的人是沈墨,原因无他,醉月楼就是沈家产业,挂名东家的王鑫,也只是沈家诸多管事中的一位而已,出现了包场这么大的事,王鑫不可能不知会主子,故而在姜云带兵入城的前一日,沈墨就知道了明日会发生什么。

    他与姜云有过一面之缘,对这个相貌清秀的小伙印象还算不错,加之姬熎当日起出的话头,回家之后,沈墨特地调查了姜云一番,这才发现了他与姬洛之间也有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里头。

    八卦之心谁都有,但未来老丈人的秉性,沈墨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对于此事,沈墨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没戏。吴王护犊子不假,最根本的原因是对于早逝王妃的一份亏欠,他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那三个女儿受到丝毫委屈的,家室或许不是考量的唯一标准,但不可否认,这是很重要的一环。

    姜云这个七品官位,远不够瞧,更何况一年之前,姬洛便已定亲国公府,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加之小公爷徐承嗣对姬洛又是一往情深,别说姜云,若是姬熎碰上这等事,即便换成自己也得悬。当然,仅是悬而已,除了家室原因,更重要的是性格上有一定区别。姬洛执拗,姬熎刚烈,婚事的问题上,抗争的持续性显然没有爆发性更有优势。

    但当他了解到姜云接下来的行为后,沈墨开始不确定了,总觉得老丈人有点悬,几日过后的大婚只怕会有麻烦寻上门来。会有这种感觉,不是因为姜云出手阔绰,几千两银子对沈墨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他更注意的是姜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及出人意料的手段。

    这种人发起狠来,还真没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先瞧瞧国公府的反应先。

    同一情况,也在吴王府上演着。

    当听闻姜云领着一千士卒,整日在金陵城中吃喝玩乐不算,竟还嫖宿整夜不还,吴王惊地眼珠子险些掉下来。不过吴王与沈墨的关注点正好截然相反。

    姜云有胆子干出这种事来,吴王一点也不奇怪。当初面对气势汹汹的倭寇来犯,连前去平乱的徐继业都打起了精神不敢丝毫小觑对手,姜云却敢凭借一千老弱残兵,硬生生赶走了倭寇的三千大军。能力方面暂且阁下不谈,这种如同疯子一般毫无根据的勇气,足以证明,他就是一个疯子。。。

    这点多多少少也是吴王不愿与姜云继续纠缠的原因,他的地位身份太过敏感,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如姜云这般,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做派,就如同一颗随时可能炸膛的炮弹,自然离得越远越好。

    他好奇的是,姜云的银子是哪来的。。。这厮不是被倭寇掳走了么?短短两日,挥霍了近三万两竟连眉头都不皱,而且看情况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据说连后天用餐的酒楼都已经定好了,他不会打算把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吧?长此以往,金山银山都得吃空。

    吴王细细盘算一番,不由自主地开始为姜云心疼了。这个败家子!就算他真打劫了倭寇老巢,那也是银子,哪有这么挥霍法的,若是运用得当,这能养活多少军队?都跑军营去了,还让自己这么闹心!

    吴王愤愤然地嘀咕了一阵,眨眼间不由乐了。他操什么心呐,这会头疼的,该是徐继业吧?

    头疼?不,魏国公徐继业丝毫没有头疼的感觉,有的只是愤怒!消息他早已听说了,因为不长出门,且事情过于玄乎,总觉得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哪知还未来得及用晚膳,前护卫军副统领吕乾就找上了门来,向他绘声绘色地阐述了姜云的所作所为。

    简直就是混账!徐继业行伍一生,对于军纪最为重视不过,别人家的兵如何他懒得管,自己家的军营里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先前对姜云的好感早已烟消云散了,此刻的徐继业恨不能掐死他才甘心,这不是给他五军都督府抹黑么?

    此风不可长!徐继业立刻命人前往城外宣武大营,急叫徐娉婷回家。

    徐继业烦躁地在书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徐夫人端着一盘饭菜,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许久之后,她才小声地开口道:“继业,先吃点吧。”

    “吃?老夫气都气饱了,还吃个什么劲?赶紧的!把饭菜给我端出去,瞧着碍眼。”

    徐娉婷赶回国公府后,真巧看见徐继业暴跳如雷地高声嚷嚷,那微笑常挂的俏脸瞬间布满了寒霜,她漫步走入屋内,冷声道:“急冲冲的叫我回来,做什么?”

    一瞧见女儿,徐继业更来气了。“那姜云怎么回事?给我说说!你就是这么带兵的?”

    徐娉婷自顾自走到一旁坐下,瞅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你什么事?”

    “有我什么事?”徐继业大怒。“老夫是魏国公!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你说有我什么事?叫你回来就是告诉你,明日我就下令五军衙门,夺了姜云的职位,我都督府要不起这样的人,让他滚蛋!”

    “不行,他是我宣武营的人,除了我,谁也不能赶走他!”

    “徐娉婷!”徐继业厉声喝道:“注意你的身份,我才是大都督,这是命令!老夫不是在跟你商量。”

    “那你就上表请辞吧。”徐娉婷丝毫不惧,悠然地翘起二郎腿,淡淡道:“反正你也老了,早该退下去了。老胳膊老腿的,你还能上战场么?走个路要摔一跤,反而影响士气。家里有我就行了,你安心养老吧。”

    “你。。。”徐继业只觉脑门“轰”地一声响,紧接着便传来一阵眩晕感,气人呐!死丫头说话实在是太气人了!

    “娉婷!怎么跟你爹说话的?”徐夫人这会看不下去了,出声道:“给你爹道歉。”

    “我不。”

    “道歉!”徐夫人难得地沉下脸来,轻喝道:“我就是把你给惯坏了,怎的越发不知轻重?你爹辛苦半辈子,出生入死的所谓何来?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怎还这么跟你爹说话?道歉!不然就别认我这个娘。”

    徐娉婷闻言,豁然起身,死死盯着徐夫人,咬着牙嘶声道:“我不知轻重?他呢?国公爷!大都督!呵,好了不起。为了这个家?你问问他,这辈子有没有一天尽过当父亲的责任,有没有一天尽过当夫君的责任?他心里除了战场,还是战场!娘,你惯坏了我么?你惯坏的是他!”

    “。。。”

    徐娉婷喘了口气,声调忽然转低,轻声道:“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丢下你一个人,你独自在房内哭了多少次,你或许忘了,但每次我都记在心里。你每哭一次,我对他的恨就多一分,我身上的责任就重一分。别人都以为我像他,酷爱兵事,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爱,一点都不爱!别人家的女儿在做什么?我又在做什么?我早就恨透了这种生活,但我得逼着自己去爱,得逼着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得把别人都踩在脚底下,这样我才会有足够的资格取代他!只有让他失去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都督府,他才会正眼看你。”

    徐娉婷冷冷看向徐继业。“我告诉你,从十岁开始,取代你成为大都督的决心就从来没有动摇过。我徐娉婷做事,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任何能帮助我达成目标的,我都会拼死护住他。还有十多天,如果姜云在军演中失败,随你处置,我不会多说一句。若他能胜出,那他就是我徐娉婷的人,无论是谁想要动他,先问过我!”

    说完,转身便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1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上)

    夜。

    姜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榻之上,磕巴着眼,不一会就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实际上他并不困倦,只是不知该做些什么去度过这漫漫长夜。自从回到大周之后,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闲下来了,有点空虚,远不如陆小川过得充实。

    这厮又出门了,且不到天亮绝不回家。看来自己得向他学学,也整些事情做做,老这么下去,骨头都得松散。姜云暗自想着,过了许久,总算来了一些倦意,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瞬间赶走了姜云的瞌睡虫,他恼怒地爬了起来,套上靴子,面色不善地出去开门。

    “谁啊?”姜云拉开大门,瞧见门前正站着一个青衣小厮,年纪不大,模样很是面生。

    “敢问可是姜大人当面?”小厮点头笑了笑,客气地问道。

    “是我,你是哪个?”

    “小人是启运酒楼的伙计,是孟管事命小人来找您的。”

    “孟管事?”姜云木然地想了许久,这才道:“孟威?他不是在做钱庄么,怎么又开起酒楼来了?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有个姑娘在咱们酒楼里喝醉了,孟管事请您去处理下。”

    姜云一脸奇怪道:“喝醉就喝醉吧,找我做什么?没银子么?没银子找官府啊。”

    “孟管事说,那位姑娘。。。是大人您的上司。”

    “徐娉婷?”姜云面色一变,道:“走,带我去看看。”

    启运楼,是梦萝在金陵城开设的第一家酒楼,受夷州松鹤楼的启发,这家酒楼走的也是高端路线,重在服务与装潢,菜品讲究的是精美细致,这个酒楼占地不大,并不会引来太多关注,但却矗立在金陵城的中心位置,开张没多久,生意却不错。

    这会已接近戌时尾声,早过了晚膳时间,但酒楼中依然还停留着四五桌客人,觥筹交错,兴致颇高。小厮领着姜云来到二楼雅间,透着木雕窗栏,能很清楚地看见里头坐着一个少女,一桌子菜几乎就没怎么动,反而那小型的酒坛足足有七八个丢在了墙角边。

    喝了不少呐!这年代的酒不如后世那些蒸馏过的高纯度白酒,但就女儿红来说,也勉强能上二十度,别说七八坛,就是喝上两坛,姜云都有些受不了,这丫头竟然纯当啤酒喝,酒量也算够可以了。

    “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了。”

    打发走了身旁的伙计,将军推开雅间的木门走了进去。

    徐娉婷喝了不少,已然有些迷糊了。雅间内平白走进一个人来,她竟毫无所觉,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抓着酒杯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徐将军?”姜云拉过张木椅,在她身边坐了下去,叫了一声,见她没什么反应,又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

    徐娉婷让他一推,脑袋垂了垂,忽然瞪了姜云一眼,大着舌头冷冷道:“你。。。你谁啊。”

    “。。。”姜云凑近她,指着自己的脸道:“您瞅瞅,仔细瞅瞅,我啊,姜云。”

    “姜。。。云?”她耷拉着眼皮,沉默了许久,忽然点了点头。“知道了。”

    知道个屁啊!你当是在汇报工作呢?还知道了。人都认不出来了,这还能继续喝么?姜云赶紧夺下她手中的杯子。“你不能喝了,再喝得醉死在这,我送你回去。”

    喝了这么多,还当她酒量好,结果压根就是喝高上了头,不管不顾往死里灌呢,这么下去搞不好真得出人命。

    “回。。。回哪去?”

    姜云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送你回都督府去。”

    “不去。我。。。我的事,不用别人管,有多远。。。你给我滚。。。滚多远去。别碍。。。碍事。”

    不管你?能不管你么!堂堂一个武毅将军,喝成这样只怕连爹妈都认不出来,走上大街指不定一眨眼就让人贩子给拐到哪个山沟沟里去了,明日姜云上哪找人去?好不容易混了个半熟,再要换个上司,一时半会姜云还真不习惯。

    “要不我送你回军营。”

    “我。。。”徐娉婷抬手指着自己。“喝。。。喝成这样了,能见。。。见人吗?”

    我去,你还知道呐!姜云顿时无语。

    “那就去我家,空屋子有的是,给你收拾一间出来,凑合一夜。明日等你酒醒了,再去军营。”

    “不。。。不。。。不。。。”

    “不去?”瞧她憋得厉害,姜云干脆替她说了。

    “嗯。”徐娉婷点点头。“我还在喝。。。喝。。。”

    “拉倒吧!就你这样还能喝?”

    “有。。。有你什么事?”

    姜云顿感头大,她这酒品也忒差了,喝高了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脾气简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不行,你不能喝了,现在就走,今天得听我的。”

    “你是个什。。。什。。。什么东西,也敢命。。。命令我?”

    姜云终于明白了,跟这种状态的徐娉婷,实在是法交流,道理是说不通的,谁作主就看谁的拳头大。他干脆不再废话,一手扶住她的后背,一手从她腿下穿过,将徐娉婷拦腰抱起,踹开木门,径直向外走去。

    “放。。。放开我。”

    “姜。。。姜。。。姜什么来着的?赶紧把。。。把我放下来。”

    她毫无形象地大吼大叫,四肢胡乱地舞动着,许是姜云走路的步子极快,颠簸之下,徐娉婷只觉腹中一阵剧烈翻腾,一个没忍住,测过脑袋没命似地吐了出来,那角度恰巧喷了姜云半脸。

    秽物顺着姜云的脸颊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脖子,最终又流回了她自己身上,徐娉婷倒也不嫌脏,忽然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活。。。活该,让。。。让你抱我。”

    姜云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这味道实在太过酸爽。不过好在她方才没吃下什么饭菜,肚中空空,脸上的秽物也就是酒精和胃液的混合物,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强行压下跟着她一起呕吐的冲动,姜云屏住呼吸,抱着徐娉婷一路狂奔。

    气喘吁吁地奔回家中,姜云低头一瞅,徐娉婷竟已沉沉睡了过去,这心够大的。寻了个偏屋,将她丢上床榻,姜云转身去煮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再次走出了大门。

    这会布衣店早已打烊,姜云敲了许久的门,好不容易买到了一身女装,回到家后才入偏屋,差点让那浓郁的气味给熏晕过去。满身秽物,这要憋着熏上一宿,明日也别出门了。

    就她这大老爷们性格,应该不会介意吧?姜云考虑了片刻,走上前去,将她外衫脱下,定睛一瞧,呕吐物早已渗了进去,再脱一件,还有。。。再来。。。

    半柱香后,一只赤(裸)小绵羊就这么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姜云眼前,这厮不由吞了吞口水,强行压下心头的蠢蠢欲动,赶紧拖过一条干净的毯子,将徐娉婷打包好,扛回了自己屋子。

    煮水,擦身,换衣,徐娉婷不算重,但好歹是个百来斤的大活人,关键还是个身材极好的貌美女子,这不但是对姜云体力的考验,更是对他定力的考量,不得不说,这个过程很艰辛,尤其是后者。

    睡得毫无反应,没有任何抵抗,关键还姿势随便摆。。。姜云真心恨死了自己这“禽兽不如”的做派,要换了穿越之前的他,不说提枪上马,好歹也得捞点油水,总不能白忙一场。

    等把徐娉婷打理干净,拖上被子给她盖好,姜云已累的离瘫不远了。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步履蹒跚地来到陆小川屋内,将自己朝床铺上一丢,不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中)

    翌日。

    睡梦中的姜云翻了个身,腿一抬搁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身旁躺了个人?他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陆小川流着哈喇子,趴在床脚睡得正香。姜云这才记起,昨日徐娉婷酒醉,占了自己的屋子,他跑隔壁睡去了。

    该叫她起床了,宣武营一把手迟迟不到,整不好得出事。姜云赶紧起身,套上靴子就往自己房间跑去。进屋一瞧,满是凌乱的床榻上早已没了人影。他走上前去,伸手往被窝里一探,凉的,想来徐娉婷该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姜云不由微微一叹,这丫头以后谁娶了她谁倒霉,好端端的一个花季少女,邋里邋遢的竟然比自己还懒,起床之后连个被子都不叠。她能活到今天,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洗漱一番后,姜云快步向城外大营赶去。

    来到前护军营大帐,许封,孔尚两人早已等待许久,入帐之后姜云立刻沉下了脸。“吕乾呢?”

    妈蛋!这混账东西越来越过分了,之前不过是阳奉阴违,现在居然明目张胆撕破脸跟他对着干,连拜见上官这种基本的礼节都省去了。

    许封似是瞧出了姜云的不快,忙开口解释道:“统领,吕乾。。。调职了,从今日开始,他不是咱们宣武营的人了。”

    “啊?调职?”姜云愣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清早,听说徐将军回营之后,立刻就把他叫过去了,之后就传令下来,说吕乾已经调去了经历司,重新安排职务,总之今后跟咱们宣武营是没关系了。”

    “这么突然?”

    “那是他找死呢。”孔尚幸灾乐祸道:“先前他已跑去徐将军那告咱们黑状,徐将军没理他,哪知他转身便跑去了都督府,向国公爷告状了。”

    哦!姜云瞬间了然。吕乾这货的确是自找的,绕过徐娉婷直接找徐继业,不论后者是什么态度,徐娉婷是决然容不下他的,越级上告,这是大忌中的大忌,哪个上官也不可能容忍这种行为。

    这感情好,从今往后在前护军营里,再也没人跟自己唱反调了。姜云心情大好,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你们先回去,把吕乾麾下的士卒整合一下,你俩平分。从今往后,咱们前护军营就留两个副统领,这事本将去跟徐将军商量。”

    “是。”

    军中势力错综复杂,为了增强自己的影响力,许封和孔尚必然会迫不及待地将吕乾麾下与自己交好的百长拉拢过去,阵营清晰分明,这才更有利于姜云掌控。不管怎么说,徐娉婷这次都帮了他一个大忙,得去当面感谢她才行。

    将两人打发走,姜云独自寻去了许娉婷大帐。他去的正是时候,掀开帐帘,徐娉婷端坐桌前,手持书卷看地津津有味。等姜云走了进来,她头也没抬,就当压根没瞧见有这么个人。

    帐内气氛有些静默,姜云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开口说话,干脆悄悄移了过去,在她身旁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让你坐了么?”徐娉婷瞟了他一眼,冷冷道。

    “徐将军,是我啊,吕乾那事多谢啦。”

    “谢什么?处理吕乾是因为他自身有问题,有你什么事?出去!”

    这节奏不对啊,莫非她还没酒醒?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姜云感觉自己够小心翼翼陪着笑了,怎的尽贴冷屁股了?从见到徐娉婷第一眼起,这些日子她无论对谁总是一副和和气气的亲善模样,怎么喝了次酒突然转了性子?

    看着她布满寒霜的俏脸,姜云突然有种错觉,仿佛一年前初到夷州时,见到了陆熏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你还赖着干嘛?出去。”徐娉婷不耐地呵斥道。

    “成,我走就是了,您别生气。”

    姜云摇了摇头,起身刚要出帐,就在这时,帐帘再次掀开,右护卫军统领曹忠大步走了进来。“徐将军,你让末将查的事有信了。昨日傍晚,末将麾下有两个士卒的确亲眼见到吕乾偷偷出营,您没冤枉他。”

    嘿,又来了个讨骂的。姜云初来之时,这曹忠可没给过他好脸色,眼瞅着徐娉婷大发肝火的时候,这厮未经通报就莽撞地闯了进来,姜云已经可以遇见他的结局了,不由暗暗得意。人不怕倒霉,就怕没个一起倒霉的。

    他乐呵呵地转过头,就等着徐娉婷大发雌威,哪知一瞅之下,险些惊地一头栽倒。

    徐娉婷变了。。。她居然又变回了平日里那副让人一见就感觉如浴春风的和善模样,笑容满面地摊了下手道:“曹统领辛苦了,请坐。”

    曹忠看了看姜云,这才道:“将军,末将还要统兵操演,眼瞅着军演之期眨眼就到,可耽误不得,就不坐了,末将告辞。”

    “好。”徐娉婷笑着点点头道:“曹统领慢走。”

    眼前的一幕让姜云瞬间石化。。。直倒曹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后,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你怎么还在这?出去!”冰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闻声之后,姜云立马就不干了。

    什么身份地位,都是个屁,他一脸奇怪地看向徐娉婷道:“我说徐将军,你几个意思呐。我这没招你没惹你的,对我就摆这阎王脸,对他就是一张菩萨脸,我说不带你这样的啊。”

    瞧这事给闹的,姜云现在就感觉自己变成了当年看过的一部叫《大话西游》电影中的主人公至尊宝,睡觉之前身边的人是紫霞,眼睛一睁变青霞不说,还给了他一拳。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你们不同。”徐娉婷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什么不同?你说说,我什么地方得罪你大小姐了?”

    “没有。”

    “那你给我摆着臭脸干嘛?”

    “我一向这样。”

    “一向这样?我第一天认识你吗?”

    “我在家就这样。”

    说到这,姜云顿时不言语了,还说什么?全明白了。如果说陆熏的性格是外冷内热,那么徐娉婷就是另一个极端,外热内冷。。。和陆熏的冰冷一样,徐娉婷的和善热情,全他妈是装出来的,眼前这个才是剥开了外壳后,真正的她。

    对姜云这个态度,不是有意针对,只是本性最自然的体现。因为姜云见过醉酒后,卸去伪装的徐娉婷,所以她压根没有必要继续在他面前演戏,装熟络,装热情。

    这对姜云来说,显然是一个最坏的结果。如果得罪了许娉婷,至少还有机会缓和下彼此的关系。现在呢?他好好的管什么闲事,这可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好死不死偏偏让他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不用想了,从今往后,那个满脸微笑的徐娉婷,算是彻底跟他说拜拜了。整天在这张阎王脸的面前做事,光用想的也知道,应该是不会太愉快的。

    “唉。”姜云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拱了拱手。“那就不打扰徐将军了,末将告辞。”

    就在他转身走向帐门处时,徐娉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昨夜。。。是你给我换衣裙的?”

    “是啊。”姜云没好气道:“早知你是今天这个样子,我才懒得费那功夫。”

    徐娉婷沉默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3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下)

    姜云想的没错,从那夜之后,一连两日徐娉婷再没给他看过一次好脸色。与此同时,姜云也终于确认了一点,她没说谎,这丫头根本就是这烂到了极点的臭脾气,因为她没有蓄意刁难过他。

    一切都按照规矩办事,姜云前往徐娉婷营帐拿入城手令事,她表现得依然很痛快,麻利地写了一封属性,盖上大印,二话不说就递了过去。只是那张阎王脸,总让姜云感觉接过的不是手令,而是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只有徐娉婷自己知道,她的表现是本性不假,但却是变本加厉的本性。长期的军旅生活让她早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转眼间发现自己不但衣服裙子都给换了,就连羞于见人的抹胸和亵裤都换成了崭新的,心大不代表没脸没皮,对于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这种事很难一笑而过,完全当成没发生过。

    而且瞧姜云这厮也不是什么安守本分的君子,哪个君子能干出带兵嫖宿的事情来?一想到自己曾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面前,指不定这家伙对自己干过了什么,徐娉婷就觉得身子很不对劲,似乎有些发烫,这种感觉让她很不习惯,甚至隐隐有些恐惧。笑脸?见鬼去吧,没生撕了他,就算是客气的。

    说来这事也好笑,若让姜云知晓她心中所想,估计这厮会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后悔没真干些什么。

    就如男人出轨的对象找到他的妻子摊牌,男人会说上一句:我不是怪你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而是怪我们还没发生什么事,你就先告诉她。

    一样的道理。

    上官变了脸,姜云就没往常那么舒心了,可日子还得过,他强迫自己忘记那张阎王脸,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他要阅兵,顺带进行就职演讲了。为此他特地让人搭建了一块高出地面约半丈的平台,这才吩咐许封和孔尚将全营所有士卒全部叫来。

    前呼军营的士卒对姜云早已不会陌生,千余人凑在一起,嬉笑着等待姜云的就职演说。

    姜云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开口朗声说道:“本将就任已有一周时日,在这段时间里,相信大家已经明白了本将的做事风格,不妨明白的告诉你们,凡是本将所认可的士卒,本将不介意让他过上比普通官员更为优越的生活。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本将对诸位的了解时间。”

    顿了顿,姜云继续说道:“还有一周,宣武营会有一场内部军演,以成绩决定由哪部胜任前护军,相信大家也明白,前护军统领意味着什么。不错,其中好处是统领的,而大多士卒除了所谓的荣誉之外,并不能获得任何实质上的好处,相反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本将不会要你们白白付出,这一千人中,本将会抽出三百人的精锐士卒,每月除了朝廷给予的军饷之外,本将个人还将补贴每人五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全军哗然。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是古话,普通士卒的性命极为廉价,战场阵亡后,朝廷抚恤不过十几两银子,而一旦被姜云挑上,每月五十两,一年就是六百两,这收入就是比起正三品官员都只高不低,让他们如何不喜。

    压下嘈杂声,姜云笑道:“当然,没挑上的毕竟也是本营中人,自然不能没一点好处,不过与精锐相比就差上了不少,每月五两。”

    他这话众人只当没听到,同样都是当兵的,有五十两不去争,反而去拿那五两银子,傻了么?即便这五两也远远高于他们现在的待遇,贪婪是没有尽头的。

    “过一会,两位副统领就会对你们展开训练,训练持续两日,希望打架都能卖力些,好日子从来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需要靠自己的付出去争取。两日后,为了避免远近亲疏而导致的不公,本将会亲自挑选士卒,进行进一步的特训,以应对一周后的军演,只要军演能胜出,全营士卒都将获得额外的奖励。”姜云抬起一个手指,晃了晃道:“一百两。”

    徐娉婷给姜云的时间太少,半个月能做些什么?靠这点时间,无论姜云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提高士卒的自身素质,想要提高战斗力,只能从两个方向入手,战心和战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就是要以银子,去激发出全军的贪婪之心,贪婪才是生物进步的根本动力,他要让这些士卒在短时间内演变成饥渴的恶狼。

    至于战法,还用考虑么?现成的。山越军的合击之法,姜云曾亲眼见过,虽做不到罗天调教的那种程度,多少应该还是有点效果的。

    姜云只有这点本事,只有这点资源可以利用,效果如何,听天由命吧。

    翌日,前护卫营的士卒对于这种陌生的战法已经渐渐熟悉起来,并表现出了超乎想像的热情。天亮之前,他们结队出营,寻找一片僻壤的宽阔之地进行训练,姜云则入城为他们购买吃食,整车整车地运往训练之地,这种玩命似地集训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当别营士卒进入了梦乡两个时辰后,前护卫营的人才会拖着疲倦的身子返回大营,接着倒头便睡。第二日当别人还未醒来时,他们又再次集结出发了。

    疯狂的集训持续了整整四日,姜云知道他们对于精力的透支已经到达了极限,若再继续下去,透支的就该是健康了。他果断叫停,命令全军安心休息,目前的状态应付军演应该已经没有多大问题。而姜云自己,显然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他操心。

    明天,就是姬洛的大婚之日。与此同时,徐娉婷大帐中来了一位客人。

    小公爷徐承嗣志得意满,眼瞅着多年来的心愿即将达成,在这种情况下,他其实不愿意来见徐娉婷,就怕妹子闹出什么事来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但这次却是徐继业开口要他亲自跑上一趟,除了明日的大婚,国公府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朝廷指派的新任督军,姬玉到了。

    徐承嗣对姬玉不算陌生,这家伙是除了徐家人之外,唯一让徐娉婷不能保持基本礼节的人。一个脾气极臭的人一般不会有多少耐性,当徐娉婷自知微笑难以保持时,一般都会发出某些明显的信号,让对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只有姬玉,这厮会主动将信号完全忽略,自说自话地该干嘛就干嘛,丝毫不为所动。几次三番之后,终于成功将徐娉婷耐性全部耗尽了。

    三年前,徐娉婷第一次带兵上京参加朝廷演武时,姬玉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从那会开始,他就化身成一块狗皮膏药,徐娉婷走哪他就跟哪,碍于其身份,徐娉婷偏还不能对他动手,久而久之,脸色自然就越变越臭。

    先前徐承嗣还曾拿这事笑话过她,也就是那次,徐娉婷第一次对兄长动了手,一顿胖揍,硬是让徐承嗣三天没能走下床来,他这才明白,自家妹子对于这副膏药已经厌烦到了何种地步。

    人呐,贵有自知之明。徐娉婷明摆着的厌恶情绪,非但没让姬玉退缩,还经常让他引以为傲。用他的话说,遭人恨总比被人无视强,徐娉婷对他的冷言冷语,何尝不是一种独一无二?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嘛。

    好在演武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搞定对手捞了好处,徐娉婷即刻带兵返回金陵,由着姬玉自得其乐,她懒得操那份心。

    谁能想到,借着徐承嗣将上任督军打残的契机,姬玉竟向皇帝求下了一份圣旨,以新任督军的身份堂而皇之追到金陵来了,这还不是来游玩一番,督军任职期限,最短都要三年之久。换言之,只要姬玉没有办砸什么大事传回朝廷,他在金陵最少也得住上三年,甚至更久。

    妹子对此能忍么?或许可以,只要姬玉不去招惹她,但可能么?徐娉婷一定会发飙,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明日就是自己的大婚之日,万一闹腾起来。。。

    徐承嗣一个头两个大,对于打残上任督军的事,他第一次开始后悔了。

第224章 大婚(上)

    徐承嗣是苦逼的。

    正如他不知道徐娉婷没好脸色给的除了姬玉之外,如今又多了个人,他真正的麻烦也同样是那个人。姜云憋了一个月的坏水,终于要开始往外倒了。

    这是个重要的日子,即便与金陵百姓并无实际上的关系,但在这一天,百姓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关注,原本该出摊的小贩不约而同停下了营生。大街小巷,尤其是吴王府与都督府的必经道路上,两旁占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几声清脆的炮仗声响起,一支由上百人组成的迎亲队伍,在喜娘的带领下,吹吹打打地踏出了都督府正门,缓缓向吴王府赶去。大红灯笼开路,八人花轿规律地随着轿夫的行走,略显夸张地上下起伏着,众人皆穿一席鲜红的缎子马褂,脸上洋溢着欢笑,极是喜庆。

    与此同时,吴王府显地很是忙碌。闺房内,姬洛满是不耐地坐在梳妆台前,喜娘正捏着五色棉纱线,小心翼翼地绞去她脸上的汗毛,“开面”已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而之后的上妆显然要更久。喜娘的动作很慢,为的是拖到迎亲队伍上门,以常理来说,男方喜娘三次催妆,新娘即可出门。但姬洛的身份摆在那里,未经五次出门,这是很掉身价的事。

    即便姬洛现在的脸很臭,站在一旁的吴王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情很复杂,除了老怀大慰,更多的是不舍。平日里尽心呵护的女儿长大了,他这个当父亲的要将她亲手送出门,然后交给别的男人,这种感觉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体会的,而他,迟早得体会三次。。。也不知这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不幸。

    看着越发美丽的女儿,吴王忽然有些后悔,太早了,他应该再留姬洛两年,她才十八岁,嫁出了家门,她能照顾好自己么?能担负起为人妻子的责任么?纠结的胖脸忽然闪过一抹狠色,徐承嗣要敢亏待了他的女儿,他才不管身份地位,铁定杀上都督府,扒了他的皮。

    片刻之后,狰狞的神色褪去,吴王的胖脸重新变得柔和起来,继而闪过了一抹愧疚。他知道这桩婚事姬洛并不情愿,说到底还是在半强迫的情况下勉强答应的,吴王感觉多少还是亏欠了女儿,妻子临终前的嘱托,他终是没有做到。

    这复杂的神色落到姬洛的眼中,她心中不由微微一叹,都齐了。。。就差暴怒了。。。让老爹在一天之内经历心情上的大起大落,这好像有点残忍,但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没什么好犹豫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爹爹,对不住了。

    两人各怀心思,姬熎就相对简单的多,看着三妹这身鲜红靓丽的新娘服,她甭提多羡慕了。女人呐,一生之中最美的一刻,不就是这天么?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面,姬熎仿佛遇见了在不久的将来,属于自己的那一天,一时间,不由痴了。

    整个屋内,最正常,也最不正常的就属姬槿,她斜靠在大门旁,怀中抱了一袋零嘴,有一茬没一茬地往嘴里塞着,粉嫩的俏脸满是平静,一声不吭,目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姬洛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爹爹,你去招呼客人吧,我这还有好一会呢。”

    “不急。”吴王微微一笑。“让爹再好好看看你。”

    他话音刚落,门外跑来一个小厮,站在了楼道口,大声喊道:“王爷,迎亲队已到半路,很快就到了。”

    这么快?吴王转身扫了眼窗外,心中不由好笑,徐承嗣也太性急了,这会显然还没到迎亲的规定时间,赶不及就像把自己女儿迎过门去?好笑是好笑,吴王紧着的心也渐渐送了下来,他能有这态度,向来今后不会亏待女儿。

    他低下头,对着姬洛说道:“那爹先去应付一阵,你这也别拖太久,做做样子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待吴王走后,姬洛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小瑾,你也去忙吧,二姐在这看着就行。”

    “哦。”姬槿淡淡回了一声,也跟着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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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后,花轿临门。吴王府门前的小厮赶紧点起炮仗迎轿,随即将大门虚掩起来,直带喜娘将红包塞入门缝后,这才嬉笑着将大门重新打开,接过拜贴,将喜娘迎入门中。

    与此同时,府内跑出两个丫鬟,手持点燃的红烛与镜子,掀开轿帘,朝里面照了下,完成了“搜轿”的步骤后,一行人直奔姬洛闺房。

    喜娘来到门前,依照常例进行催妆。这个步骤姬洛很是欢喜,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回道:“我不嫁,你们回去吧。”

    喜娘二催,姬洛再次回道:“懒得梳妆,就是不嫁,你们回去吧。”

    喜娘三催。这次姬洛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懒洋洋了,还带着几份不愿。“还没好,别催啦。”

    喜娘四催。“真烦人,你有完没完呐!”

    “。。。”

    喜娘愣了愣,无奈地等了片刻,五催之后,姬洛这才盖着红布在姬熎的搀扶下从闺房中走了出来。

    一切都在安着流程走,只是入轿的步骤出了点问题,原该是长兄姬锋将妹子抱入轿中,但此刻姬锋正被扣在京城当人质,吴王殿下那突出的大肚腩也实在不方便,交给别人就更不可行了,无奈之下,堂堂郡主只得自己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待她坐定之后,小厮抱着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推到了姬洛座位之下,花轿的后轿杠上搁系一条席子。接着便是起骄,两侧炮仗齐响,丫鬟手持茶叶,米粒一把把撒向轿顶。

    “送轿”礼成,迎亲队伍正式开拔,鸣锣打鼓地出发,返回都督府。行至半路,随亲同行的姬熎掀开轿帘,将姬洛脚下的火熜取出,包点火熜灰,并从火种中点燃香,这才快步敢回吴王府。这个步骤叫“接火种”。

    姬熎离开之后,喜娘命队伍继续前行。就在此刻异变突起,从人群中忽然闪出数十个年轻的混混,口中说着吉利话,一窝蜂地挤向花轿,想要讨个彩头。事情发生的很是突然,迎亲队伍甚至尚未反应过来,花轿就让混混们团团围住了。

    喜娘吃了一惊,回过神来立刻高声喝道:“让开!你们不要命了?都督府的轿子也敢拦?来人,给我赶走他们。”

    上百人的一阵推搡,整个场面顿时混乱起来,直到几人不经意间撞上了花轿,姬洛径自走了出来,嘴里嚷着:“出什么事了?”

    “唉哟,郡主,您可不能出轿。”喜娘刚想上去将姬洛重新塞回轿子中,转眼就让一个混混撞了个七荤八素,待站起来后,轿旁一片混乱,哪还看得见姬洛的人影。

    无法无天,这些人实在太胆大了!推搡已然演变成了斗殴,眼见事态渐渐无法控制,喜娘尖着嗓子大声叫道:“抢亲啦!来人呐!”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帮忙,她这声求助立刻得到了回应,那是一个清亮的声音,是一个充满了正气的声音。“谁敢抢亲?啊?还没王法了是不是?来人,给本将把这些捣乱的全部拿下。”

    姜云带兵入城逍遥已不是一天两天了,金陵城百姓也早已习惯了眼前出现这么一支队伍,总之他们很凑巧地及时赶到,二话不说,逮起捣乱分子转身就走。

    混混都被抓走了,街上一下子就空了出来。喜娘不管不顾地第一时间冲向轿边,看见傻傻呆在一旁的姬洛,以及脱下了挂在轿杆上的新娘服,盖头布,她不由惊道:“郡主,你怎么把喜服都给脱了,赶紧入轿穿上。唉哟,这可坏了规矩。”

    手忙脚乱地帮姬洛重新穿戴整齐,喜娘这才舒了口气,高声喊道:“起轿,继续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5章 大婚(中)

    虽然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好在有惊无险,一炷香后迎亲队伍顺利地回道了都督府正门前。

    都督府下人早已在门前守护了多时,瞧见队伍将至,赶忙指挥各人奏乐,放炮仗,热情相迎。八位轿夫动作统一地将花轿搁在台阶下方后,门前走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童,粉雕玉琢极为可爱。她蹦蹦跳跳地走至轿前,掀开轿链一角,肉嘟嘟的小手在姬洛的袖子上轻轻扯了三下。

    姬洛顺势出娇,在女童的牵引下,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接着由都督府喜娘接手,搀扶着行过铺于台阶上的红毡毯子,径直向里屋喜堂走去。入屋之后,喜娘将姬洛搀至喜堂右侧,而徐承嗣早已自行越过的“请回”步骤,身穿大红袍,手持彩球绸带在喜堂左侧等候着。

    堂下见礼的宾客不不约而同静下声来,凝目而视。魏国公徐继业,吴王姬明诚端坐堂前正位,按理女儿拜堂,吴王是不该到场的,他的这个位置本该属于徐夫人,只是出于对女儿的不舍,他还是来了,在迎亲队伍起轿时,他就从后门骑上一匹快马,绕了个远路提前抵达了都督府。

    徐承嗣的表叔,徐哲彦亲自担任礼赞,他行至喜堂一侧,满脸喜庆地高声喊道:“行庙见礼,奏乐!”

    乐起之后,徐承嗣与姬洛面对而行,缓步走至中央。徐承嗣满是激动地牵起姬洛小手,两人并肩而立。

    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徐哲彦高声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跪!”顿了顿,又道:“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脆。”

    接着由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祝章。礼毕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徐哲彦清了清嗓子,高呼:“一拜天地!”

    两人伏跪而拜。

    “二拜高堂!”

    两人起身,面向主位,并肩跪下叩首。

    “夫妻交拜!”

    两人再次起身,徐承嗣随着礼令刚刚垂下脑袋,哪知姬洛却随手将头上的红布盖一把扯了下来。“好烦呐!有完没完啊,我不玩了!”

    “。。。”一言出,满堂惊惧,众人震惊地张着嘴巴,喜堂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看着堂下站着的女儿,吴王倒抽一口凉气,哆嗦着伸出手指,磕巴道:“瑾。。。瑾儿,怎么是你?”

    徐承嗣愣了,徐继业愣了,众宾客愣了。

    站在不远处的徐娉婷“噗嗤”一声,乐不可支地捂着嘴。太好笑了!实在太好笑了。臃肿繁琐的一段婚礼只差一步就要完成,结果新娘搞错了。。。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看着大哥和老爹的表情,实在是太逗了。她在一旁笑地花枝乱颤,身旁的姬玉则一脸痴迷之色看着她。

    吴王的脸如同蒙上了一层锅灰,彻底黑了。他木然地与徐继业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豁然起身,各自向后堂走去。

    “瑾儿,跟我进来!”

    “承嗣,进来!”

    堂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摸不清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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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是你?你给我说说!”吴王几乎是咆哮着吼了出来。事情搞大了,笑话也闹大了。

    “不知道。”姬槿面不改色地淡淡回道。

    “不知道?你告诉我不知道?别给老夫装傻充愣,说!洛儿哪去了?怎么换成你来了?”

    “我真不知道。”姬槿微微一叹,满脸沉重地回道:“我和二姐随着花轿而行,后来二姐先行回府了,路上又遇上了一些来讨彩头的百姓,闹的很乱。接着偶遇一位将军,带兵把那些闹事的抓走了。最后。。。三姐不知上哪去了,那喜娘莫名其妙就把我抓进了轿子,穿戴整齐后送了过来。我还纳闷呢。”

    “。。。”这听着怎么就跟说书的一样,吴王肯信她那就是真傻。

    两人这头大眼瞪小眼,徐继业父子随后跟了进来。

    “明诚兄,怎么回事?”徐继业走上前来,一脸疑惑地问道。

    吴王长叹一声,将来龙去脉复述一边后,徐继业皱了皱眉,立刻唤人将那喜娘叫来一问,结果还真是这么回事,三人顿时又愣住了。

    “明诚兄,这事你看怎么办?”徐继业苦笑道:“一个弄不好,咱们的脸得丢到京城去。”

    “此事疑点颇多,怕是有人暗中使坏。”吴王冷哼一声,是谁?还要问么?那个没事就带着士卒入城闲荡的,就有很大嫌疑,不!铁定就是他!

    “要不你们先聊着?没事我就先走了。”姬槿摆摆手道:“再见。”

    “你给我回来!跑哪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跑了谁都跑不了你!”吴王沉默半晌,这才抬头看向徐继业道:“继业老弟,这事闹大了,追究责任的事,咱们不妨缓一缓,主要是得设法度过眼前这关。你那有什么主意,不妨说说。”

    “我能有什么主意。”徐继业笑了。“此事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依我看,要不就将错就错吧。小瑾和承嗣差了一步就是夫妻了,这孩子老夫瞧着也喜欢,干脆接着把喜事办完。”

    对徐继业来说,这事确实没什么好烦恼的。姬洛是吴王的女儿,姬槿也是,出生完全一样,意义完全相同,儿媳无非是从姐姐换成了妹妹,有什么区别?

    “这。。。”吴王犹豫了。“瑾儿才十六,是不是小了点。”

    徐继业笑道:“老哥这话就不对了,当年嫂嫂嫁给你时,可才十四岁。况且今日堂中宾客大多都是金陵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小瑾与承嗣几乎礼成,她若不嫁,莫非今后还能行第二次礼不成?”

    “这。。。”徐继业这句话说到了重点,礼成了不能不嫁,他还能怎么办?赔了姬槿不算再搭上一个姬洛?两个女儿一起嫁给徐承嗣?怎么可能!思来想去,他也没琢磨出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无奈之下只能妥协了。“也罢,那就接着办吧。”

    徐承嗣这会还在云里雾里,没回过神来,待尘埃落定之后,他才喃喃出声道:“爹,这。。。”

    “承嗣啊。”吴王一脸歉意,柔声道:“这事,是洛儿对不起你。但婚姻之事,确实不可勉强,老夫断然不会相信这是意外,洛儿必定参与在内,她既然连这种法子都使了出来,可见的确不想嫁你。如今你与瑾儿已经拜过堂了,只差夫妻对拜一步,便可行洞房之礼,你考虑下,若是愿意,你们就接着办,若是不愿,老夫这就带瑾儿回去。”

    “我。。。”

    “承嗣。”徐继业打断他的话头,一脸认真道:“你最好考虑清楚,若你当真不愿,为父也不会勉强你,可这么做,就是害了小瑾一生,从今往后,她再要嫁人,可就麻烦了。”

    还有一句话,徐继业没说。这不光是姬槿的麻烦,也是国公府的麻烦。姬槿可是皇室!跟她拜了堂,结果却反悔,无论道理在不在徐家,这根本不重要,皇帝是绝对无法容忍孙女受这等委屈的。并非他与姬槿有多深的感情,而是此事关乎皇室颜面。皇室的脸就是皇帝的脸,你敢抽皇帝的脸,他就敢杀你的头。

    两道视线同时看着徐承嗣,让他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应。反倒是姬槿,悠闲地寻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脸的无所谓。从答应三姐那会开始,今天的情况已在她预料之中,随便你们怎么整,反正她银子到手了。至于嫁人的事,以后再说,嫁谁不是嫁呢,她才不会像两个姐姐这么幼稚,认准一个寻死觅活的,只要瞧着不讨厌,都成。

    自己对姬洛的感情真有这么深么?徐承嗣扪心自问,好像有,好像又没有,不能否认,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求之而不可得的心理作祟,还有就是姬洛相貌确实惊艳到他了。徐承嗣偷偷瞧了眼姬槿,那张与姬洛六七分相似的俏脸,反而有另一种让他心跳的味道。

    咬了咬牙,徐承嗣这才下定了决心,朗声回道:“我愿意娶瑾儿妹妹。”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徐继业与吴王总算松了口气,却不想姬槿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他想娶我,我还没决定嫁不嫁他呢。”

    见老爹脸上再次爬上了一层乌云,姬槿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要我嫁也行,大个子,你得答应我,往后家里的银子都由我管。”

    “。。。”

    感情她还是赚银子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6章 大婚(下)

    徐承嗣想开了,大婚得以顺利进行。宾客虽略感奇怪,但既然当事者的两家都对此表示没有意见,他们也乐于送出祝福,几人回到礼堂,完成了最后“夫妻交拜”的步骤,在起哄声中,徐承嗣再次紧张起来,略为颤抖地牵起姬槿左手,捧着彩球向卧室走去。

    这一天就如同一场梦境,为了送出女儿的这天,吴王做足了一年的心理准备,结果事到临头时,才发现自己依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小女儿就这么给送出去了?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当一对新人步入洞房后,吴王知道,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等待着他。该算账了!他与徐继业打了个招呼,独自走出国公府,跨上骏马,飞速向自己家中杀去。

    “洛儿回来了么有?”入门之后,吴王随手抓过一个小厮问道。

    “王爷,郡主在您书房等您呢。”

    吴王步入书房之中,一眼就瞧见了静静跪在地上的女儿,满腔怒意顿时一窒,待看清女儿身旁的姜云时,怒火再次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他自顾自地绕过两人,于书桌前坐了下去,冷声道:“还知道回来?”

    “爹爹,对不起。”

    “知道错了?”

    “女儿没错。”姬洛抬起头,执拗地看向吴王道:“一年前,当吴县击退倭寇之后,女儿若不出城,便不会有之后的事情。是女儿的任性,才让贼寇有了可趁之机,若非姜云不顾危险,孤身前来相救,您操办的就不会是女儿的婚事,而是忌日。女儿的命是他救的,此生就是他的人,求爹爹成全。”

    吴王粗重地喘息着,瞪了姜云一眼道:“今日的事,你又干了什么?”

    姜云笑了笑道:“回殿下,下官并未参与,只是安排了几个讨彩头的百姓。”

    “哼,你倒是老实!”

    “燃眉之急,不得已而为之。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自然是要坦诚相告。”

    “姜云,你应该知道,本王的女儿可不容易娶。”

    “下官知道。”

    “那你来此何干?”

    “求亲。”

    “呵。”吴王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你?”

    “殿下不会答应。”姜云顿了顿,说道:“下官来此,不求毕其功于一役,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下官虽非君子,然郡主之心,下官甚为感动,不愿负之。下官不求殿下立即答应,只求一个机会。”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吴王看了眼姬洛,这才说道:“别说本王不给你机会,要本王答应你们的婚事,可以,两年之内,你给本王挣个三品官回来,是正三品。洛儿已经十八了,在她二十岁前,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从此往后就不可继续纠缠,我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他话音刚落,姬洛立马不干了,开口嚷道:“爹爹,你这是蓄意刁难!姜云如今才是个正七品小官,还是借着守城之功,在认定死亡的前提下追封的。他又没有功名在身,走不得文路,若说武职,放眼大周还有哪个能比娉婷升迁更快的?她花了三年时间也才升至从五品,两年想要升至昭勇将军,根本是不可能的。”

    吴王不为所动,淡淡说道:“机会,本王已经给他了,如何做到,这是他该考虑的事。姜云,你可以选择放弃,没人强迫你答应这种蓄意刁难。”

    “下官答应。”姜云想也不想,立刻回道。

    “你疯了?”姬洛急道:“你知道正三品武将有多难么?别说两年,寻常人就是花上二十年也做不到,除非匈奴南下,你直接率兵冲去漠北端了匈奴汗帐,否则皇爷爷断然不会给你正三品。”

    “你说的是寻常人。”姜云一脸自信地牵起姬洛小手,拍了拍道:“我若是个寻常人,如何配得上你?放心,我既然敢应,就一定会做到。”

    这逼格,满分!两年升三品?哈哈,扯蛋!姜云才不会去考虑这种无稽的事情。在他看来,眼前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答应,拖上两年,办法可以慢慢想。不答应,立马歇菜。这还需要考虑么?

    至于吴王给出的条件,也未必全然就是刁难,他有权决定将女儿嫁给谁,但必须考虑到皇帝的脸面。皇家的亲事可不是这么好攀的,最基本的还是家室。

    沈墨是江南第一世家的嫡系传人,财力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对于江南地区的影响力甚至还凌驾于一镇藩王之上,联姻沈家,于朝廷来说有百利无一害,至少江南一地能保证绝对的稳定。

    徐承嗣是下任魏国公,五军都督府的正统接班人,联姻之后自然能为朝廷稳固军方势力,不说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只凭手中十八万大军,任谁都得掂量掂量。

    姜云呢?他的背景的确更夸张一些。暗盟尊主,财力足够买下几个大周,夷州的无冕之王,分分钟拉起数十万大军。啥叫一个顶两?这就是了。问题这些背景,都是见不得光的,他没法摆在明面上给吴王,给朝廷看。

    在大周,姜云只是一个七品官,都督府中军,宣武营麾下的前护卫军统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官,以这种身份想娶姬洛,吴王答应,皇帝也不会答应。说白了,还是过不了朝廷那关。

    吴王给姜云定下的目标,正是希望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朝廷上露个脸,告诉皇帝,他不是一个庸才,当朝廷不再成为阻碍,他和姬洛的事才有机会提上日程。

    姜云看得很穿,想得很透,面上不但没有丝毫怨意,反而向吴王行了一礼。“多谢殿下成全。”

    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吴王心中也颇为满意,不急不躁,倒是个可造之材。如今姬洛的婚事告吹,一时半会也难以再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下家,不妨等等再说。不过想到姜云的无法无天,吴王还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不由冷哼道:“别谢这么早,你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等着吧,本王只是第一茬,明日你做好都督府问罪的准备吧。”

    “下官知道,天色已晚,下官先告退了。”

    “走吧走吧。”吴王一脸不耐地摆摆手,待姜云人影几乎消失在门前时,他忽然重重咳了一声。“以后入府就走正门!府后墙上的那个洞,本王已经让工匠堵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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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王虽还没答应两人的婚事,但显然已不再反对他们正常来往,一想到今后不用偷偷摸摸,随时可以见到姜云,姬洛心情就变得极好。与老爹撒了一番娇,总算将他哄地转怒为喜后,姬洛这才向他道别,回到了自己的小楼。

    姬熎已在姬洛房中等待了许久,见她回来后,忙赶上来焦急地问道:“怎么说?爹那关过了?”

    “过了。”姬洛甜甜笑道:“他答应两年后,让我嫁给姜云了。”

    条件?什么条件?姬洛自动忽略了。

    “答应了?咱爹有这么好说话?我怎么不知道?”姬洛疑惑地喃喃道,忽又长长舒了口气。“我说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事你都干做?竟然还瞒着我,咱们是亲姐妹么?”

    “哼,我哪知道你会不会出卖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等你这老半天,我有正事要告诉你。”

    “恩?”

    “方才沈墨来找我了,说了个事。”姬熎一脸认真地说道:“都督府新任督军,姬玉你知道么?”

    “听说过,论辈分,他还是爹爹的弟弟,他怎么了?”

    “那你知道姜云之所以能进宣武营,是娉婷向徐叔叔要去的么?”

    “知道啊,他跟我说过。”

    “据说这姬玉对娉婷很是痴迷,初到金陵就开始打听娉婷的事情,沈墨告诉我,他现在已经盯上姜云了。”

    “啊?什么意思?”

    “你真傻还是假傻?姬玉现在怀疑,姜云和娉婷之间,似乎有。。。你告诉姜云,往后看见姬玉最好躲远点,督军虽在都督府挂职,但直属朝廷,加上姬玉的身份,姜云真要闹出点事,就是爹都护不住他。”

    “。。。”

第227章 尴尬(上)

    翌日。

    姜云尚未起床,国公府来人已至,传徐继业将令,命姜云即刻前往徐继业书房问话。如吴王所言,徐承嗣的婚事一旦完结,徐家的问罪果然如期而至。

    在来人不耐的等待中,姜云慢悠悠地起床更衣,洗漱一番后,这才随其向国公府走去。姜云见过徐继业,这老头看起来似乎挺和善的,算是个比较容易相处的人。但前提是别招惹到他,位居国公之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脾气。儿子大婚之日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小老头会有多愤怒,姜云可以想像。他尽量放慢步伐,心中暗暗复习着应对说辞。

    姜云的宅子本就在金陵城的中心地段,距离国公府不算太远,任他再怎么拖延,一炷香后终也行至了国公府大门前。他在这里当过职,府内环境不算陌生,轻而易举地就寻到了徐继业的书房,姜云深吸了口气,这才向屋内走去。

    入屋之后,姜云放眼望去,心中便是一凉。徐继业,徐承嗣,徐娉婷一个不落,齐聚一堂静候着他,这是三堂会审的节奏呐,还有一个相貌秀气的小白脸,姜云没见过,但从对那略显阴郁的眼中透露出的敌意,他就知这货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

    定了定神,姜云向前一步道:“末将见过公国爷,小公爷,徐将军。”

    “不用多礼了,老夫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问你。”徐继业平静地看向姜云,开口问道:“昨日迎亲之时,你为何会带兵出现在金陵城内?”

    “这个问题。。。”姜云沉吟道:“末将拒绝回答,也无法回答。”

    他话音刚落,徐承嗣便忍不住开口道:“爹,甭问他了,就是他使的坏,办他!”

    徐承嗣这会正是春风得意时,昨夜与姬槿一番缠绵,心中怨气早已疏泄地差不多了,对他来说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按理来说,他对姜云的恨意也该随风飘逝,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过得很好。可不知为何,瞧见姜云他就来气,仿佛两人就是天生的死对头,不顺眼需要理由么?完全不需要,不然世上怎么会有“遭人恨”这个词呢。

    徐继业无视儿子的嚷嚷,波澜不惊地说道:“老夫的问话,鲜有人敢拒绝回答,老夫需要一个理由。”

    “末将是大周官员,同样也是大周百姓,金陵地处大周疆域,末将出现在金陵城内,此乃理所当然之事,为何要向他人报告?末将所购的宅子就在城中,每日皆住城内,小公爷大婚,末将便不能入城?朝廷似乎也没有此项法度。至于为何带兵出现,乃是为了训练。”

    “一派胡言!”小白脸闻言,出声道:“天下间岂有带兵入城训练的道理?你当我等都是三岁小儿,任你诓骗么?分明是意图不轨,速速从实招来!”

    “你是何人?”姜云不阴不阳地问道:“国公爷问话,末将作答,与你何干?”

    姬玉傲然道:“本官乃是朝廷指派的新任督军,五军都督府之事,本官自然要过问。”

    “督军?”姜云挑挑眉道:“官居几品?”

    “正七品。”

    “哦,我知道了,感情和本将一样呐。”姜云点点头。“本将拒绝回答你的问话。”

    听了他这话,靠坐一旁的徐娉婷不露痕迹地勾了下唇角。

    “本官乃是督军,对全军都督查之责,与品级无关。本官问话,你必须回答,否则本官会将此事上报朝廷。”

    “本将还是拒绝回答。”姜云淡淡回道:“昨日本将已代全营告假,徐将军亲口应允。本将与麾下士卒不但是上下级关系,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假期请朋友入城游玩,用膳,乃是本将私事,朝廷降罪无据可依。”

    “若本官没有听错,你方才还说入城是为了训练!岂有假期训练之理?”

    “那你就是承认,本将带兵入城是为了训练?既然如此,本将还要回答什么?”

    “本官没有承认。”

    “你承认了。”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

    徐承嗣目瞪口呆。不对,他才是主角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就是动物的一种,毫无利益瓜葛的两个雄性间的争锋相对,目的大多只有一个,争夺雌性。徐承嗣和姜云因为姬洛,化身成两头公牛,互相顶撞角力,这不难理解。今日把姜云叫来,根本原因也是这个。

    可你姬玉横插一脚是什么意思?闹哪样呢?还有姜云,你的对手是我啊!撇开了对手跑去跟一个不相干的人撞在了一起,这种碰撞根本毫无意义嘛。这两人都傻了么?

    两人还在纠结于有或者没有,徐继业却看不下去,他老脸一板,沉声喝道:“够了!都给老夫住嘴。”

    这个书房地位最高的就是徐继业,他既然开口了,两人自然不便再争,愤愤然地闭上嘴巴,怒目相视。徐承嗣纳闷,姜云也纳闷着呢!也不知这小白脸抽了哪门子疯,像条疯狗似地逮谁咬谁呢。而他的做法就相对简单的多,被咬了,哪怕对方是条狗,他也得咬回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徐继业深吸了口气,道:“姜云,你为何带兵入城,老夫不追究了。但老夫听说昨日你曾让手下士卒将闹事之人全部抓了起来,老夫怀疑这些人受人指使,乃是有预谋的闹事,现在就请你把这些人交出来吧,老夫要一一盘问。”

    “人?”姜云愣道:“没了,都放了。”

    “放了?”姬玉再次跳了出来。“这些人显然受人指使,你私下释放罪犯,究竟是何居心?”

    “督军大人此言甚是荒谬。”姜云理直气壮地回道:“他们是罪犯?犯了什么罪?无非是一些平头百姓,图个热闹,讨个彩头而已。没错,行为是过激了一些,也造成了不小的混乱,但请问这算什么罪过?是抢了银子,还是伤了人命?本将当时在场,并未见到有人受伤,既然如此,教训一番也就是了,上百人呐!无故扣押,若是闹出点什么乱子,这责任谁来承担?”

    “你。。。”姬玉气急,偏又拿姜云没什么法子,这厮说话实在是滴水不漏,拿不到丝毫把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昨日那些闹事的,分明都是金陵城中的混混,可混混也是百姓,他们没抢财物也没伤人,只是冲撞了一下迎亲队伍,的确算不上犯法,姜云放人在情理之中,真要将这些人全部扣押,反而给了他一个攻讦的理由。

    带兵无故扣押百姓,还是上百人,这罪名只要稍加操作,贬官罢职算是轻的。

    可姬玉就是不想放过他。来到金陵之后,对于徐娉婷的事他就极为关心,第一时间暗中打探了一番,得知她特地向徐继业讨要了一个守门官,调到自己麾下充当统领,这算是极为重用了。当时姬玉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他并非怀疑两人有多少关系,只是见不得徐娉婷的重视,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即便为了公事,也不行。

    光这件事,他还不至于把姜云瞧在眼里,更不会自降身份去为难他。接下来打听到的事,才是让姬玉无法忍受的关键。

    不知因何事闹得不痛快,徐娉婷独自上酒楼饮酒,居然还喝醉了,据说是姜云抱着她走出的酒楼大门,他们最终上哪去了?姬玉打听不到,他不可能去问徐娉婷,也不可能去问徐继业和徐承嗣,那晚她究竟回家了没有。

    钦慕追求了三年,他连徐娉婷的手都没牵到过,这厮竟然抱了他的女人,甚至还有可能。。。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光凭这点,他就不可能放过姜云。

    想到恨处,姬玉的目光渐渐阴冷了下来。

第228章 尴尬(中)

    从见到姬洛三姐妹后,姜云便开始琢磨起这“狸猫换太子”的计划,足足一个月的准备,已然是相当充分了,对方可能会问出什么问题,他该如何作答,姜云心中已反复推敲了许多次,无论姬玉的提问如何刁钻,他总能面不改色地轻松化解。

    这是急智与准备的对抗,很显然姜云赢了,短时间内的挑刺压根难不倒他。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的计划已完美到没有丝毫破绽,姬玉可以回家过后慢慢去想,等他想到,事情也早就过去了。

    怕?怕个球!姜云满脸自信,凛然不惧。

    这么一来,就连徐继业都开始头疼了,他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突破口,心中不免有些烦躁,挥挥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末将告退。”

    “慢着!”想溜?姬玉冷冷看了姜云一眼,转身对徐继业说道:“魏国公,下官初到金陵便听说了一些传言,不知是真是假,还请国公爷明示。”

    “姬督军但问无妨。”徐继业面对姬玉谈不上厌恶,也说不上喜欢,这是朝廷给他家里安上的一根钉子,无需太过热络,公事公办即可。

    “据传,这位姜统领自上任之后,隔三差五便会带着麾下士卒入城游玩,且所有费用都由姜统领一人承担,可有此事?”

    “老夫不知,此事你可问问娉婷。”

    “徐将军?”姬玉的声音顿时柔和了不少。

    “不错,这是本将许可的,每次入城本将都会发放通关手令。”徐娉婷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忽然嗤笑一声道:“莫非督军大人还要治本将一个驭下不严之罪?”

    “徐将军说笑了。”

    姬玉打了个哈哈,转而凝视着姜云道:“姜统领,据本官所知,你来自吴县郊外的一个山中小村,祖上三代皆是贫农。后因意外之下,协助破案有功,被吴王提拔为吴县典史,之后由于倭寇入侵,你被俘而下落不明近一年时间。不知本官所言,是否属实?”

    “没错。”这些资料都是姜云的“履历”,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姬玉知道姜云并不感觉奇怪。

    “既然如此,你那些银钱都是从何得来的?”姬玉冷笑道:“上千人,吃喝玩乐,这些日子少说你也花费了近十万两银子,以你之前所任官职的俸禄,几辈子你也赚不到。”

    听了这话,姜云乐了。“督军大人,你管的还真够宽的,本将有多少家财,莫非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这是当然,本将既为督军,自然有纠察诸将之责,你的钱财来路不明。本官认为,在没有切实调查清楚之前,姜大人已不能继续担任统领之职,当立即卸任,配合调查。”

    姜云闻言,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这姬玉压根就是没事找事。依照常例,只有文官才有调查不明家产的必要,因为他们管着一方事,有收受贿赂的可能。如姜云这种带兵将,谁给他送钱?送了钱能换来什么好处?

    想到这,他冷声回道:“那些银票,是本官逃离琉球之时,顺手捞来的。”

    “有何为证?”

    “督军方才所言便是凭证,本将回来不过月余,且回来之后没过两天便前往宣武营任职,督军认为本将的银子从何而来?督军要调查,本将当尽力配合,不会有丝毫隐瞒,若是督军仍然不信,大可前往琉球问个明白。”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去琉球问个明白?谁有胆子去问?姬玉这种死缠烂打的纠缠,姜云越感不耐,他向徐继业拱拱手道:“国公若无其他事,末将先行告退回营了。”

    言罢,转身就走。

    “站住!”姬玉哪肯就这么放他离开,在姜云转身之际,他身手便扯住了姜云肩上的衣衫。

    一扯之下,姜云前襟大开。“哐当”一声,两个大元宝从他胸前隔层中翻了出来,径直掉在了地上,顺带着的,还有一根闪亮耀眼的丝银耳坠。。。

    坏了!在几道目光同时移向地上的耳坠时,姜云就知道自己尴尬了。

    “咦,这是什么东西?”徐承嗣动作最快,抢先一步弯腰将耳坠捏在手中,细细地打量一番,一脸疑惑道:“姜云,你也算是个带兵的汉子,怎的贴身藏了件女儿家的东西。。。慢着,这耳坠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似的。”

    他在屋内走了几步,认真地回想起来,嘴里喃喃念着。“哪见过呢?哎呀,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呢?娉婷,你帮我想想,这耳坠。。。”

    说到这里,他突然不吭声了。徐承嗣在自家妹子的右耳上,发现了一根与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耳坠,而她的左耳。。。只有一根茶叶梗。

    刹那间,徐承嗣的表情说多精彩就有多精彩,至于站在他身旁的姬玉,则相对简单的多,整个脸都绿了。

    徐承嗣面色古怪地看向姜云,呆愣了半晌,吞了吞口水,这才道:“你。。。就不解释解释?”

    “还解释什么?”姬玉愤然说道:“定是这贼偷了徐将军的耳饰。”

    解释?姜云心中苦笑,叫他怎么解释?他知道这些人都想岔了,但这事他没法解释啊!耳坠的来路很正常,缴税缴来的,问题是拿来抵税的东西,怎么会进了姜云的口袋,这就说不清楚了。尤其此刻还有一个等着挑刺的小白脸在旁边,姜云要敢照实说,不用想也知道姬玉一定会办他一个中饱私囊之罪。

    明知是死路,姜云哪会往上走。他急急琢磨了片刻,总算想到了一个虽然牵强,不过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是这样的,两日之后,宣武营会有一场内部演武,以决定究竟哪部可以胜任前护卫军,末将很是重视呐,不过宣武营内人才济济,末将这心里又实在没底。徐将军乃是演武场上的常胜将军,这才向她暂借一样东西,希望能沾沾徐将军的。。。”

    “编,接着编。”徐承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甭给我面子,可着劲地编,正好让我爹也听听。”

    “。。。”

    姜云编不下去了,书房内除了姬玉那张绿脸,这会又多了徐继业一张黑脸,那两道目光像是认定了什么似的。

    卧槽!姜云哭的心思都有了,他跟徐娉婷真没半毛钱关系,这不一时太忙,忘记先去当铺给它当了么?一点小事,竟让他陷入了如此窘境。如今靠他自己是搞不定了,姜云不由向徐娉婷递去了求助的目光。

    嗨!该你了,赶紧出来解释解释。他是这么想的。

    徐娉婷瞅了瞅面前的三人,当目光落在姬玉身上时,她目光微微一闪,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没错,这耳坠是我送给他的。”

    这就对了嘛!见她总算开口了,姜云不由松了口气,至少免去了偷盗嫌疑。

    “你送的?”徐承嗣愣道:“这可是当年你求了娘许久,她才答应给你,平日里宝贝成什么似的。好端端的,你送给他干嘛?我说小妹,姜云是你营里的人不假,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他,倘若真是他偷的,你跟哥说,咱们好好罚罚他。”

    “是我送他的。”

    徐承嗣眨了眨眼。“为啥?”

    徐娉婷笑了,她站起身来,走到姜云身旁,在三道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她自顾自地伸手环住姜云的手臂,挑了挑眉道:“就这样,还要我说清楚吗?”

    “。。。”

    这是姜云第二次生出想要掐死她的念头,尤其是看见徐继业那几欲喷火的目光后。操!让她解围,她偏来添乱,这下子,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9章 尴尬(下)

    书房内的气氛怪异且沉闷。

    徐娉婷睁着眼睛,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了一番瞎话,接着拉过一脸麻木的姜云,招呼他在左侧的宽椅上坐下,她自己则极为罕见地摆出了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亲昵地贴靠姜云而坐,这架势直把他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姬玉脸上的翠绿渐渐转化为墨绿,徐承嗣的眉头如抽了筋似地一阵狂跳,徐继业面上尚算平静,但回荡在书房中的粗重喘息声却极不给面子地出卖了他。

    这种僵持并未持续太久,徐继业终是开口打破了平静。“姬督军,老夫需要处理一些家事,就不留你了。”

    这是很明显逐客令,但姬玉却不想走,他必须将此事弄个清楚明白,同时也想要知道徐家人的态度。“国公爷,这。。。”

    姬玉的身份别人或许会顾虑一二,徐继业却不会放在心上,他不耐地摆摆手道:“督军请自便。”

    这就是没得商量了,徐继业态度坚决,况且言明这是家事,姬玉那督军的身份也派不上用场,思虑再三后,他不甘地行了一礼。“那下官就先告退了。”临走事前,他深深看了徐娉婷一眼。

    走了一个,书房再次沉寂下来。徐继业闭目沉思许久,这才问道:“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屁个程度啊!压根就没开始,谈什么程度。姜云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喊冤,右臂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疼痛。小娘皮居然敢掐他,姜云倒抽一口凉气。就这一眨眼的工夫,话语权顿失。

    徐娉婷微笑着抢先回道:“正挑日子呢,想先把事给定了。”

    “我不同意。”徐继业渐渐恢复了冷静,不紧不慢地说道,但语气中透着不可动摇的坚决。

    他这模样吓唬得了别人,徐娉婷却不会理他,不屑的神色顿时爬上她的俏脸。“是我嫁又不是你嫁,有你什么事?”

    “我是你爹!”

    “那又怎样?”

    瞧这对父母的模样,姜云就知道自己被她当枪使了,原以为是徐娉婷是借自己糊弄那小白脸,却不曾想她是打算一箭双雕,顺带气她老爹呢。哎!这摊上的都是什么事。姜云能怎么办?这会喊冤也能省了,不管怎么说,横竖都得得罪一个。既然抽身不得,那就只能衡量下,究竟得罪谁能把损失减到最小。

    县官不如现管,徐娉婷是他顶头上司,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她,否则今后的小鞋他是穿不完了。况且瞧着眼前的情况,老家伙拿自己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得,干脆不吭声,由着他们闹去吧。

    两人僵持不下,徐继业转而拿姜云作为突破口。

    “姜云,如今屋里没外人在,你实话实说,昨日的事是不是你搅和的?”

    “。。。”

    “你与姬洛的事,承嗣都和老夫说了。不可否认,你这事办得挺漂亮,老夫拿不到什么把柄,更没证据来证明此事与你有关,但事实如何,你我心里都明白。这个世上,很多事是不需要证据的。”

    “。。。”

    “明诚兄这辈子,就拿三个女儿毫无办法。姬洛性子执拗,既然不惜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也要抗婚,可见心思确实在你身上。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了,依老夫估计,你该已经与明诚兄见过面了吧?他给你提了什么条件?”

    “两年之内,正三品。”

    徐继业沉默片刻,沉声道:“老夫答应你,两年之内,保你一个正三品武职。作为交换,离开娉婷。”

    “多谢国公爷抬举,但末将既然应允吴王殿下,自然要凭自己的能力争取,倘若凭国公府势力而为,便是办到了,也算不得什么,依然难让吴王殿下改观。此为作弊,末将不屑为之。”

    这话姜云没瞎说,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吴王给他的任务,除了是顺利通过朝廷那关,还有一点就是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倘若靠别人上位,只怕吴王到时反悔。归结原因,吴王并不在乎那个三品官位,而是姜云自身的能力和努力。

    徐继业没想到他拒绝地如此干脆,不由皱眉道:“你应该知道,只凭你自己,两年想升至三品,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便是老夫相助,也需动用不少人情关系。大周武将不比文官,文官升迁靠政绩,哪怕一个小小县令,只要施政得当,就能升官。而武将不同,武将的升迁靠战功,如今天下太平,战功无处可取,唯一的方法只有朝廷每年一次举办的演武。如娉婷这般年年夺冠,三年也不过从五品而已。”

    “末将愿勉力一试。”

    徐继业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放弃娉婷?”

    “。。。”这两者,有因果关系么?姜云才想解释,看到徐娉婷那充满了威胁意味的眼神后,到了嘴边的话头又给吞了回去。

    “你若当真喜欢娉婷,老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今后与姬洛撇清关系,老夫可以不反对你和娉婷来往。”徐继业想了想,算是退了一步。“徐家虽比不上大周皇室,但老夫的女儿不能受了委屈,绝不给人做小。小伙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姜云闻言,微微一叹。严格意义上来说,姬洛这条美人鱼也算是“小”的范畴。。。更何况他压根没打算吃徐娉婷这只“熊掌”,只怕没到嘴里,就先给呼到了脸上,无福消受呐!

    在徐娉婷的雌威胁迫下,姜云咬牙使劲摇了摇头。

    他这番模样,倒让徐承嗣瞧乐了。这厮幸灾乐祸道:“哟呵,胆子挺肥啊!你还真打算两个都要啊?啧啧,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当朝郡主,一个国公府千金,要到一个都是你祖坟冒烟了。”他学着徐继业的口气,慢悠悠地补充道:“小伙子,做人不能太贪心呐。”

    “行了,都别说了。”徐娉婷总算良心发现,开口解围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你们瞎操哪门子心。国公府怎么了?很了不起么?做小怎么了?架不住我乐意。告诉你们,我的事你们少管。军营里还有事,姜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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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逃命似地跑出了国公府大门,姜云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他快走几步赶上徐娉婷,赶紧掏出耳坠递了过去。“还你。”

    这东西今天差点要了他半条命,死活都不能再留了。小便宜贪不得,这次也算得了个教训。

    “怎么?知道要还我了?”徐娉婷微微一笑。“晚了!这可是定情之物,夫君,你收好便是。”

    “哎哟,徐将军你就别寻我开心了。”姜云忙道:“我求着还你,成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跟我计较。这种玩笑,今后可万万不能再开。”

    “谁跟你开玩笑了?”徐娉婷看了姜云一眼,淡淡道:“从今日开始,咱们就是即将订婚的情人了。”

    “你还没玩够?”

    “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吧。”徐娉婷无奈道:“你只管配合,今后但凡人前,咱们就是这个关系。耳坠你先留着,等打发了姬玉,让他彻底死心之后你再还我。他烦人的紧,偏又身份有些特殊,加之现在任职督军,我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这么办,让他知难而退。”

    “那你的名声不就毁了?”

    “你怕的是毁了你的名声吧?”徐娉婷似笑非笑地说道:“放心吧,这事回头我会跟小洛打个招呼,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可是。。。”

    “你再废话一句试试?”阎王脸再次冷了下来。

    “。。。”

    唉,招谁惹谁了。

第230章 演武(上)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姜云知道自己在金陵算是个不招待见的人,整个江南地区的一,二把手都对他没多少好印象,徐娉婷那边他自然不敢再得罪,不然这地方他实在没办法继续混下去了,只好由着她的性子来。

    不过这事姜云还真不算太担心,在他看来姬洛该会给他挡回去。这丫头心眼可小的很,出借自家男人这种事,想来她是做不出来的。

    当日傍晚,姜云入吴王府见了姬洛,原是准备了一肚子苦水,想以此坚定下她拒绝的决心,哪知姬洛却一脸悲天悯人地反过来劝姜云尽力配合。说什么被一个不感兴趣的男人纠缠,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对此她深有体会等等。。。

    总之一句话,姜云被卖了。自此刻开始,他与徐娉婷算是真正确认了情侣关系,至少在人前是这样,至于人后,徐娉婷可没给他看过半分好脸色。

    这种不着调的关系,无疑给姜云惹来了不小的麻烦。军营里的指指点点,那就甭提了,最主要的还是姬玉,这厮算是彻底地恨上了姜云,除了发挥他那天生的厚脸皮,继续对徐娉婷死缠烂打外,其余时间他已将精力完全放在了姜云身上,不放过任何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死活非要挑出些毛病来。

    在这种麻烦不断的窘境下,姜云迎来了一件正事,演武的日子到了。徐娉婷曾有言在先,姜云若能获胜,尚有利用价值,金陵城中不管出了多大的事,她会替他兜着。姜云若是败了,哪凉快哪待着去,摆明了让他自生自灭。这丫头现实的很,不能为她带来利益的人,动用丝毫精力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奢侈与浪费。

    为了往后尽可能在一个较为宽松的环境下工作,姜云对这场演武表现出了极大的重视,何况为此付出的钱财也不是个小数目,于情于理总该有个交代。

    一大早,他就赶去了前护卫军营地,叫来许封,孔尚两人询问一番,得知训练一切顺利后,他把心放回了肚子,在大帐中泡上一壶好茶,静静等待着。

    辰时,传令官赶来,命全军立即出营集合。

    中军大营西部约十里处,有一座土丘,十多丈高,呈半月形。土丘后方则是一块极为宽敞的空地,各营训练,演武大多会选择在此进行。此刻,宣武营三千大军已集结完毕,分为三部,整齐地站定在各自统领身后。

    这次的演武比较特殊,先前包括徐娉婷在内的众人都没考虑到至关重要的一点。往日演武都是两军对战,而此次参战的却是三支军队,以何种方式进行比斗,这就成了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无论哪两方先行对战,胜出的一方都会遇上以逸待劳的第三方,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平。

    一场演武也无法切割分为两次进行。这只是一种内部竞争,其中利益远没到达生死相搏的地步,所以不准使用兵器,士卒皆是赤手空拳搏斗,放开了手脚打,虽不至死,但在混战的情况下,被揍得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也很常见。等伤好之后再比?拖延的时间太过长久,况且散去的战心想要重新凝聚,也需各统领费上一番手脚,显然行不通。

    三军同时下场比试呢?混战一场,以倒下的先后顺序排列,这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法。但其中也存在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联盟。战力最高的队伍,会让其余两方迅速联合起来。都是一个营里的人,入门挑选的要求,日常训练的强度几乎完全一样,即便有些许强弱区别,程度也有限得很,以一敌二,几乎不可能会有胜算。如此一来,战力最高的一方反而可能第一个倒下,获得最低的名次,这与演武的初衷不符。

    徐娉婷考虑了许久,这才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削减入场人数,将满员为千人的护军营一分为二,随后三方统领抽签,两两对决,胜出的一方,再以剩余的五百人应战第三方。

    左右护军区别不大,他们想要争夺的只有前护军,故而三人对此都没什么意见。这法子对姜云来说,反而让他占了不小的便宜。原因么,很简单。别人都有三位副统领,各自麾下都是三百士卒,要凑出五百人来,有接近一半士卒是平日里不在一起训练的,配合的默契上,一定会大打折扣。

    姜云则不然,少了一个吕乾之后,他的护卫军就再没安排替补,千余人全让许封和孔尚两人瓜分了,每人五百,正好上场。而之后的抽签,更是证明了今天是姜云的幸运日。

    他轮空了。第一场,由邓飞书对战曹忠。

    两方都是老熟人了,互相之间知根知底的,战力方面也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在这种情况下,徐娉婷琢磨出的比斗方式的缺陷就体现出来了。

    这场演武其实很单纯,比拼的就是战斗力,并没有“计策”的因素在内。徐娉婷需要的只是精锐,至于如何使用这些精锐,这是她的该考虑的,作为麾下的统领,只需依令行事。即将出战的两方太熟悉了,深知若不全力以赴,是绝不可能击败对方的。故而无论是邓飞书还是曹忠,都第一时间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士卒全部挑了出来。

    一场势均力敌的厮杀就此展开,过程没有什么亮点,几乎就是无脑对冲,怒吼与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最后曹忠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三十多个鼻青脸肿的士卒,将邓飞书从临时搭建的简单营帐中请了出来。

    两方都尽了全力,加之是老相识,交情素来不错,邓飞书表示心服口服,对于结果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轮到姜云了,就在他打算转身去挑人的时候,曹忠说话了。

    “徐将军,末将认为如此比试,依然有所不公。”他看了眼麾下士卒,这才说道:“大营有精锐,小营同样也有,为了与邓统领比试,末将已将麾下最为善战的士卒全部挑了出来。如今又要与姜统领一较高下,末将认为,所余士卒已不足以代表我营战力。”

    徐娉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一时却也没什么法子解决,她转向姜云问道:“姜统领,你怎么看?”

    “末将认为曹统领的话很有道理。”姜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故而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下场比斗无论胜负都得让人无话可说,末将决定,自行削减上阵人数。以三百人对战曹统领麾下所余士卒。”

    “三百对五百?”曹忠愣了愣,忙摆摆手道:“不成,这岂非让本将占了大便宜?公平起见,还是挑四百人吧。”

    曹忠不待见姜云,除了多少欺负他初来乍到,更多的是让他占了个大便宜,前护军统领谁不垂涎?如今演武场上见真章,输赢各凭本事,之前的嫌隙渐渐也就淡了,加之姜云和徐娉婷表面上的那层身份已闹得全营皆知,曹忠反而不敢太过分。

    “就这样吧。”不等他再说什么,姜云转身便走。既然要打,就要他心服口服,完全平等的情况下胜出,天知道又会再闹出什么借口。姜云是个怕麻烦的人,未雨绸缪是他的习惯。

    上阵之前,作为统帅自然要对士气做出一番鼓舞。与曹忠的抑扬顿挫,长篇大论不同。姜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赢了之后,回营分银子。如果你们输了,本将立刻辞官,丢不起这人。都听到没有?”

    “必胜!必胜!必胜!”三百精锐的嘶吼声瞬间爆发出来,顿时引来一阵侧目。

    “他们打鸡血了啊?”

    “这些人闹什么呢?

    “嗓门真够大的,把我都吓了一跳。”

    在这种难以礼节的议论声中,姜云向下面挥了挥手。“走吧,该我们上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1章 演武(下)

    姜云是新来的,这些士卒却不是。

    平日里生活在一个营地,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已经相当熟悉了,甚至不乏一些至交好友。但当两队人马上场之后,曹忠一方渐渐琢磨出不对了。随着方才的三声大吼,眼前这三百人立即沉寂了下来,没有嬉笑说骂,没有交头接耳,那一双双微微红的眼睛,透着让人心悸的目光。

    “老蔡,你瞧他们,那眼光不对啊!怎么让我心里寒呢。”

    “是啊,就三百人而已,他们莫非还想赢不成?”

    “别说了,上场后小心点,这些家伙今日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窃窃私语声中,两军逐一上场,严正以待。姜云孤身入帐,朝着中间的木椅坐了下去。帐外生了什么,他无法得知,也不需要知道。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象征而已,被自己的士卒请出去,或是被对方的士卒请出去。

    伴随着传令官一声高呼,演武开始了。

    当两军撞上的一刻,徐娉婷终于现了不对。先前她还以为姜云使了一些虚张声势的手段,而场上出现的一幕幕情景却告诉她,前护卫军已在不知不觉间,生了惊人的变化。

    在他们身上,没有丝毫比试的表现,似乎这就是一场真实的战争,一场你死我活的对决。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坚毅和果敢,只有嗜血和疯狂。

    冲在最前方的士卒,第一时间遭遇了频繁的打击,四五只拳头几乎同一时间落在了他身上的各个部位,他惨叫了几声后顺势倒了下去,这是很正常的情形,谁让他倒霉呢,被选中了这个位置。而更正常的表现则应该是倒地不起,他的任务是吸引瞬间的攻击,留出缓冲的空间。任务已经完成了,一个士卒对战局影响极是微小,他只需要静待比斗结束就可以了。

    但出人意料的,他再次站了起来,脸庞因疼痛而扭曲着,遭受重创之后,他已经没有力气向对手动攻击,几乎没有丝毫考虑,他猛然向身前的对手扑了上去,如同八爪章鱼般紧紧缠绕着对方,与此同时,身后队友的拳头已狠狠落到了被禁锢之人的脸上。

    两军交手的刹那,曹忠一方倒下了斤二十人,姜云一方满员站立。即便有一些站得已经颇为勉强,但他们不想倒,也不能倒。此战的胜负直接影响着他们今后能否过上好日子,为了这最终目的,全军豁出去了,只要还站着,就能为胜利多贡献一份力量。

    荣誉感?荣誉感算个屁!这不是战争年代,参军几年也未必能上一次战场,他们没有机会去培养作为一支王牌军队的荣誉和使命,他们很单纯,只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在战斗。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同营袍泽已成为了前护军营将士面前最大的绊脚石,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踢掉的阻碍。

    在这种强烈战心的驱使下,前护卫军的三百士卒,真正做到的无畏。战心上的差距很快就融入了战力之中,曹忠一方的军力优势并未得到直观体现。

    徐娉婷面色平和,不温不火,但一双妙目满是异彩。人常言: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她实在是有点闹不明白,这姜云整日一副熊样,怎么就能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调教出这些异常凶猛的士卒,有违常理呐。

    姜云的法子很简单,却是放眼古今中外,无人可以复制效仿的。有了惊人的财富,谁会去选择当兵?姜云这么闲的人,的确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一方胜在兵力,一方强在战心,轮交锋之后,场上局面渐渐胶着起来,勉强算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不停的拼斗,对体力消耗极大,眼瞅着压力越来越大,许封脸上不由出现了焦急之色,这么下去不行!战力能跟上,体力迟早跟不上。看着手下士卒那杂乱无章的攻势,他立刻大声吼道:“教过你们什么都忘记了么?打的都是什么玩意!给本将认真点!”

    被他这么一提醒,前护军士卒不由微微一愣,对呐!感情训练了这么多日的战法,这一忙活居然忘使出来了。

    下一刻,场上开始彻底混乱了起来,只是这种混乱却不是曹忠一方乐意见到的。这些孙子实在是太损了!

    贾三身长八尺,膀大腰圆极是魁梧,且自幼习武,在左护卫军中算是个相当能打的,平日里训练切磋,只他一人就能放倒六七个对手。演武开始之后,对方气势惊人不假,贾三却还不曾瞧在眼里,只他一人已经放道了四个对手,穿梭于军阵之中,游刃有余。

    随着许封一声大喝,前护军营的攻击方式突然转变了。在他面前的对手一拳向自己锤来,贾三抬起右手挡住,眨眼的功夫不知从哪闪出一个人影,在他尚未来得及抽手之时,同样一拳向自己下腹袭来,本能驱使之下,贾三伸出左手挡之。

    “还有第三只手么?”随着一个颇为阴险的笑容在眼前出现,钵大拳头狠狠落在了贾三的脸上,霎时间,鼻血长流。

    “妈的,只有你们人多吗?”贾三身旁的汉子瞧见了眼前一幕,趋上前来向着左侧最近的士卒挥出了一拳,这拳不出意外地遭对方挡下,解决了贾三的两只拳头转了个方向,竟同时向他脸上袭来。

    这样的一幕,在场上各个角落不断上演着。曹忠麾下的士卒百思不得其解,显然自己一方人数更多,但偏偏不知为何,每一个士卒仿佛都在和两三个对手同时交战。

    哪里是五百对三百,压根就是五百对九百!战局在刹那间就生了转变,势均力敌?不存在了。这是单方面的蹂躏,

    徐娉婷豁然起身,凝视着场上的合击之法,她细细地观察着,不错过前护卫军士卒手下的每一个动作。许久之后,似是顿有所悟,她重新坐了回去,抬手道:“传令,停战。”

    曹忠和姜云被双双请了出来。

    “徐将军,怎的不比了?”

    “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曹统领,你输了。”

    “可我。。。”

    “不必纠缠,去问问你麾下的士卒吧,这场比斗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徐娉婷是一个最坚定的务实主义者,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她是不会干的。

    打走了曹忠,徐娉婷似笑非笑地看向姜云道:“行啊,藏地挺深。”

    “徐将军,您说什么呢?末将听不明白。”姜云挠了挠头,他是没怎么明白。

    “听不明白没关系,写明白了就行。你麾下这些士卒用的什么战法,回去之后详细写下来,然后送来给我。”

    卧槽!感情是惦记上合击之法了,这丫头皮也忒厚,要白食的姜云见过,要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当真少见。他脸颊抽了抽,强笑道:“这是末将历经二十多载,才研究出的制胜之法,您就这么讨要过去,不合适吧?”

    二十多载?你人才多大?徐娉婷纯当他放屁。她秀眉微微一挑,“怎的?对我还这么小气?”

    打住!赶紧打住!说的好像彼此之间有多大交情似乎的。

    “亲爱的,咱们这不是快要定日子了么,就当是订婚的彩礼吧,银钱什么的我瞧不上,拿这个抵挺合适,就这么定了,回去之后给我写详细点,我要在整个宣武营推广。”

    订婚?定你大爷!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除了许娉婷也没谁了。“亲爱的”三个字里,哪里有半点如糖似蜜的感觉,满满都是威胁的味道。

    唉!老本都要赔光了。8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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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祸天下介绍:
逗逼巡警意外殉职,穿越成姜家村贫农之子。原想着热炕头,小媳妇,偷鸡摸狗筑小楼。无奈麻烦上门,步踏出村。
至此太岁出山,灾星降世,行祸天下,步步生莲。
守吴县,谋夷州,转江南,乱京师,平高丽,定东出,坑匈奴。处处算计,步步高升。
江湖,诡异的江湖:柔情,缠绵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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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新人新书求收藏,推荐。不嫌麻烦的请在书评区留个脚印,起码让我知道还有人在看,感谢。行祸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祸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祸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