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夜闯青龙帮
夜深人静,武阳关外有一山崖,虽然不高但十分陡峭,拔地而起宛如一道巨剑直冲云霄,当地人称其为“断天涯”。
断天涯下,一座山寨依山而建,岗哨林立,旌旗招展,蒙蒙夜色中刀枪与月色相照发出一道道寒光。
武阳关往外白日里人来人往,但少有人敢走入树林深处来到这里,不是因为豺狼虎豹,而是因为这里乃是本地一大帮派青龙帮的所在地。
青龙帮在江湖上名声不大,但义阳本就是小城,加上整个司州官府都夹在雍州和扬州之间没什么作为,倒也让青龙帮“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在义阳周边各地横行霸道,周遭百姓是怒不敢言,故而青龙帮也根本不担心会有人来闯山寨。
此时的青龙帮内,几名放哨的帮众打着哈欠,眼睛一闭一睁的,其中一人忽然看着寨子外一行四人缓缓而来不由揉了揉眼睛细看过去。
断天涯和松树林遮挡着不少月光,加上天色昏暗,看清楚来的四人都穿着青龙帮的衣服后那守卫松了口气,压根不在意其中三人的身影是那么的陌生。
“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们”那放哨的帮众说道,身边两名帮众也打着哈欠看了过来。
“刘大是我”曹爽快走两步上前道。
那守卫定睛一看认出曹爽疑惑道:“曹铁锤?不是你这两天去哪了啊,我都没见你人,帮主还让人一直找你呢”。
“哎别提了,咱不是去抓那女娃娃嘛,没想到马失前蹄摔倒了山下面,这不胳膊都伤了,好在遇到了几个巡逻的兄弟这才回来”曹爽说着连忙晃了晃示意自己“摔断”的手。
“那个女娃呢?帮主可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守卫又说道。
“这呢这呢”曹爽说着从陈庆之手中拉过平儿道。
那名守卫自然是见过平儿的,此时细看认了出来便说道:“呵呵,你个曹铁锤追个屁大点的女娃也能摔断手,我看你是娘们玩多了腿都虚了吧”。
“哈哈哈...”几名守卫相视一笑。
“去你丫的,行了别废话了,累了一天我得回去休息了”曹爽生怕他们引起别人注意便赶忙说道。
“行行行赶紧走吧,哦对了,帮主说了你回来得赶紧去见他,不过现在也晚了,明天你再去吧”守卫又说道。
曹爽随口应了一声便连忙招手带着伪装起啦的陈庆之几人往里走去,而那几名守卫早就睡眼朦胧靠在一旁门栏上不管不顾了。
“少爷咱们还真混进来了呵呵”耿壮窃喜道。
陈庆之环顾四下点了点头,好在青龙帮的岗哨形同虚设,山寨里此时帮众也一个个倒头睡觉,巡逻的帮众也都是敷衍了事,倒给他帮了大忙了。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二哥”柳依依接着问道。
“带我们去天坑”陈庆之对着曹爽说道,随后又对他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闻言后曹爽虽然百般不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
约莫一刻钟后,曹爽带着几人走到天坑外围,这里比起前面显得守卫森严了许多,十几名守卫全都一刻不停地守在那里。
“你们是谁,干什么来的?”一名护卫看到走来的陈庆之几人喝道。
曹爽闻言快走两步道:“是我曹爽,诸位兄弟辛苦了,我是来给你们送酒喝的”。
一众守卫里一名三
十左右的男子身材高大,显然是众人之首走上前看了看曹爽手里端的酒壶道:“曹铁锤?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们送酒了”。
曹爽闻言赶紧赔上笑脸道:“哎,这不帮主说我回来就去找他嘛,结果被他臭骂了一顿说我办事不利,追个女娃差点失手,险些把众位兄弟的辛苦付诸东流,所以帮主就命我带酒过来向几位看守天坑的兄弟赔罪呢”。
“哦~原来是帮主让你来的,你也真是的,这要是让那丫头跑了出去乱说话,你可就是青龙帮的罪人了”那守卫头子说道。
“是啊是啊,咱也知道错了,这不带酒赔罪来了,诸位兄弟赏个脸喝一口吧呵呵”曹爽赶忙说道,心中忐忑不安以至于内里已经冷汗连连。
那守卫头子接过酒壶笑了笑正要喝下,忽然想着道:“看咱差点忘了,帮主让你这么晚来天坑,手牌应该给你了吧,咱们例行公事看一眼吧”。
曹爽心中一紧,看着守卫头子略显犀利的眼神赶忙应了一声,随后从袖口掏出一个楠木质地的青龙手牌,背面刻了一个屠刚的屠字。
曹爽送出手牌心中冷汗直流,青龙帮规定除了每日守卫其他人到天坑都要带着帮主青龙令才行,于是他告诉陈庆之在义阳城里早就找木匠伪造了一个,但上面的纹路等等依旧稍有不同,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哦~呵呵,没事,都是兄弟有啥好客气的,那我们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好在趁着黑夜那大汉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不同。
随后只见他端起酒壶灌了一口,又传给身旁另一名弟子,依次交替最终十几名弟子将满满的酒壶喝了个精光。
陈庆之等人看到此景心中大喜,因为只有他们知道,这酒里早就放好了蒙汗药。
“对了,这丫头就是跑掉的那个吧,既然来了就再关到天坑里吧”守卫头子擦了擦嘴看到平儿后说道。
平儿听了下意识地想往后走,柳依依轻轻捏住她的胳膊微微眨了眨眼,才让平儿安定下来。
“哦,那是自然,那就有劳兄弟们了”曹爽点头说道,按照计划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在这拖延时间,平儿只能先放到天坑里了。
好在平儿对柳依依十分信任,只要柳依依说的话她都照做不误,即便是再被关起来。
片刻后,几名守卫接过假装哭喊的平儿,如法炮制地将她绑起来然后带到天坑旁边往下缓缓放去。
“平儿?平儿!我的平儿~”天坑里一名面色苍白,身材蒲柳的妇人看到平儿后顿时嚎叫起来,抓狂地向坑边跑来。
“娘!,娘~”平儿见到分离几日的娘亲一时间忍不住也哭了出来。
“行了别哭哭啼啼了,大晚上跟叫魂似的”守卫头子骂了一声,吩咐手下加快了动作,不一会就将平儿扔了下去。
只见平儿和娘亲瞬间抱在一起,母女两相见无言只是哭成一片,一旁的村妇们见状也个个面露悲伤。
正在一角打坐的净一等人看到平儿去而复返,都以为平儿被抓了回来,也是长叹一声悲愤与自责交织在心头。
此时一阵风起,不远处的断天涯渐渐全部遮挡了月色,曹爽有一搭没一搭跟守卫说了几句随后带着陈庆之几人躲在了一旁偷偷观看,果不其然,约莫半柱香后,几名守卫一个个敲打着脑袋摇晃起来,不一会便“噗通”一声接二连三地躺倒在地了。
“成了成了,少爷咱们快去
救人吧”耿壮见状笑道。
陈庆之几人走到天坑边,对着已经止住哭泣的平儿挥了挥手,平儿看到柳依依后顿时露出笑脸,赶忙对一旁的妇人道:“娘,那就是我说的来救咱们的大姐姐”。
那妇人方才听到平儿说出有人来救时还以为是孩子话,此时见到几人出现自然是一惊,身旁的村民也个个面露惊色,纷纷站起来不知所措。
“我和三妹在这拉他们上来,耿大哥你带着曹爽去各处藏下震天雷,按我说的把引信都绑在一起,到时候炸药一响让他们全都在梦里去见阎王爷吧”陈庆之连忙吩咐道。
“大侠...我都带你们来这了,这藏那什么炸药...就不需要我了吧”曹爽推脱道。
“哼,你可要记得你的解药我还没给你呢,再说了,没你带路我们哪里知道哪是屠刚的房间呢”陈庆之厉声道:“你要是办不好,别怪我现在就杀了你”。
曹爽闻言又惊又怕,又是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随后就被耿壮提溜着领子往一旁散去了。
剩下陈庆之和柳依依看着天坑里逐渐骚动的众人,相视一眼后二人连忙将那绳子扔到了坑里道:“诸位乡亲,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把绳子绑在身上我们拉你们上来”。
声音一落在村民中炸开了锅,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的,只听的大多数人喊道:“就算上去了如何逃得出去,被抓了命都要没了”
“对啊,他们都穿的青龙帮的衣服,谁知道是不是故意骗我们的”
...
...
“我先来”就在一阵骚动中,一名女子挺身而出。
正是平儿的母亲李氏。
看到有人挺身而出村民们一时安静了下来,只见李氏牵着平儿走到绳子前,将绳子绑在自己腰上再抱起平儿抬头道:“多谢恩公了,我们母女相信恩公,就算死在外面也比被那些禽兽糟蹋了好”。
陈庆之与李氏对视一眼,从女子眼中看出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刚毅,随后与柳依依不再犹豫,三下五除恶就将平儿母女拉里上来。
“恩公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两无以为报...”李氏一上来直接噗通跪了下来。
“大姐不用多礼,都是应该的,救人要紧”陈庆之和柳依依连忙扶起来二人,随后又将绳子扔了下去,殷切地看着下面众人。
看到平儿和李氏上去,再想想方才李氏的话,这些天坑中的村妇的父兄以及丈夫大多也都被青龙帮残害,顿时定下心思一个个上前将绳子绑在了腰上。
有了开头后面的进展就顺利许多,不到半个时辰,净一和尚作为最后一人也被拉了上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今日大恩,贫僧铭记在心,不知施主尊姓大名,日后贫僧与师兄弟一定向施主报答今日的恩情”净一和尚站定后忙对陈庆之行礼说道。
“我..我叫...,咳,我的名字不值一提,大师不用记得了”陈庆之想了想说道。
看着净一还想问陈庆之赶忙打断道:“咱们还没逃出青龙帮,先出去再说吧大师”。
“诸位,请跟着我们走吧,千万别走散了”陈庆之说完连忙将众人聚齐在一起道。
可就在此时,陈庆之正想要动身,却不料猛然一声轰隆的巨响响彻山间,一阵火光也从不远处闪出,耀眼的火花甚至照的黑夜一阵光亮。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质
“怎么会?现在不应该引爆炸药的啊?”陈庆之望着冲天的火光疑惑不已。
“二哥,莫非大哥出事了?”柳依依忽然不安道。
陈庆之低眉思忖一番,猛然拔腿朝前跑去,身后众人见陈庆之动身惊讶之余也别无他法,便纷纷跟着跑来起来。
一阵浓烟中,陈庆之撞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只觉得胸口被震地生疼倒退两步,连忙想要拔剑抵挡,却又觉得这身影看起来无比眼熟。
“耿大哥?”陈庆之眯着眼睛问道。
“咳咳,少爷?”耿壮被浓烟呛地不住咳嗽,听到陈庆之的声音赶忙快走两步与陈庆之碰面了。
眼前的耿壮脸上漆黑一片,显然是沾到了火药,陈庆之看着灰头土脸的耿壮惊异道:“出什么事了耿大哥,怎么提前炸了震天雷?”。
耿壮脸色露出一阵尴尬,正欲解释忽然又听到身后传出一声声追喊声,众人连忙看去,此时浓烟滚滚遮住了道路,两边人都看不清对方,走路也都小心翼翼的。
好在山中凉风习习,不一会浓烟散去不少,黑夜中透过一阵阵火光陈庆之赫然发现,对面当前一人正是那青龙帮帮主屠刚。
“好小子跑的挺快,咳咳,你这用的什么妖术,敢挑我青龙帮的地盘,吃了熊心豹子胆嘛!”屠刚也看清对面众人,发现平儿等人都被救了出来顿时怒喝道。
“少爷...都怪我”耿壮自责地说道:“曹爽那家伙一到屠刚屋子外就吓破了胆,毛手毛脚吵醒了他们,我被他们围起来没办法就点燃了炸药,可惜才埋了一半”。
陈庆之闻言向前方看去,果然曹爽如霜打的茄子般被几名青龙帮帮众扣着,双眼无神吓得浑身发抖。
“哼,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子,以为有曹铁锤的帮忙就可以暗算了老子嘛,你也不打听打听背叛我敲神棍屠刚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屠刚冷笑着说道。
“切,什么敲神棍,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烧火棍还差不多吧”陈庆之不慌不忙取消道,耿壮提前引爆炸药虽然没能炸死青龙帮所有人,但显然也让他们死伤大半,连屠刚也是灰着脸。
屠刚闻言心中愤怒不已,青龙帮上百帮众此时完好无损的不到一半了,剩下的不是昏睡着被炸上西天就是变成了残废,如此伤亡惨重竟然拜眼前的年轻人所赐,更加让屠刚火冒三丈。
“小子,你今天敢暗算我青龙帮,我若不杀了你替我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便誓不为人!”屠刚厉声一喝,而后接过一根一人多高的乌黑铁棒朝陈庆之砸来。
不过还没等他到陈庆之眼前,耿壮便一步踏出来到他眼前,动作之快惊地屠刚连忙收棍格挡,只见耿壮二话不说一掌拍出,竟好似带出一阵劲风般席卷向屠刚。
瞬间过后,只听屠刚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双手紧紧握住铁棍,但虎口却震地一阵剧痛,强忍着没让人看出他颤抖的手指。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屠刚心中惊骇不已。
耿壮长出一口气,方才他被青龙帮发现时心中也是惊慌不已,一时还没和屠刚正面交锋,不曾想一接触之下便看出,这屠刚论武功内力尚且不如白羽。
青龙帮的帮众见到屠刚竟然不敌耿壮,适才的怒火不由转变为了惊慌,一个个面面相觑停滞不前。
屠刚见状更是气恼,身后震天雷引发的火焰越烧越旺,这青龙帮乃是他全部家底,眼看就要毁于一旦,若自己失了威望那便再难东山再起了。
“小子,这帮娘们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们费这么大功夫,你们
再有手段才几个人,我屠刚在义阳混了这么多年,你们真以为能带他们逃出去嘛?”屠刚冷冷道,希望能够震慑到陈庆之几人。
“逃不逃的出去,可不能光靠一张嘴啊烧火棍”陈庆之又取笑道。
屠刚顿时脸色铁青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老子上,我看他们能护住几个人!”。
话音一落数十名青龙帮帮众一涌而上朝陈庆之等人冲去,耿壮一马当先冲上去,柳依依也立刻跟了上去,与此同时净一等几名白马寺僧人也迎了上去。
虽然耿壮等人人数占据劣势,但胜在个个武艺不凡绝非青龙帮的乌合之众可以比拟,一时间将一干帮众拦了下来。
山谷间,火光、刀光与月光相交;山风和掌风呼应。
“耿大哥无须恋战,擒贼先擒王!”陈庆之当即提醒道。
耿壮闻言大喝一声将面前两人一掌拍飞,随后看向不远处的屠刚一步踏出,双腿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一拳从后拉向前如彗星奔流一般袭来。
屠刚大惊之下连忙提起铁棍抵挡,只见几十个回合下来仍旧招架不住耿壮的神力不住后退,他虽然能奋力挡住耿壮而不至于像曹爽那样溃败,但深知自己硬碰硬不是耿壮对手,当即攥了攥酥麻的手掌佯装怒道:“混小子,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敲神棍”。
他猛地一棍朝天一跃拍出,耿壮闷哼一声扎稳马步想要应敌,却不料屠刚顺势身子在半空一扭,以一个略显滑稽又诡异的姿势翻滚几圈,在耿壮惊讶的眼神中屠刚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竟然朝着另一个方向冲去。
“小心~”耿壮的声音来的慢了几分。
屠刚此举的目标不是别人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儿。
看着被屠刚一把抢走的平儿众人都是一愣,柳依依连忙想要催动飞花射去,却见屠刚冷笑一声道:“你们要是再动手,我就掐断这女娃的脖子”。
“娘,我怕,娘~!”
平儿的呼喊声令柳依依一阵心痛,不甘地收起锋利的飞花道:“恶贼,你想干什么?”。
“哼”屠刚见自己这一招果然奏效心中冷笑一声,平儿是之前逃走的人他自然知道,此番看到陈庆之等人回来救人时平儿也回来,便猜出几人与平儿有渊源,当即打定主意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们烧了我的寨子,杀了我的兄弟,你们说我想干什么”屠刚冷冷道:“我本来应该杀了你们的,呵呵,不过刚刚天色昏暗我倒没看清,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个绝色的美人呢”。
“只要你们束手就擒,然后美人你来陪我几日,我可以考虑放了这几个村妇如何?”屠刚淫笑道。
“无耻之徒,我...”柳依依羞愤道,若不是屠刚手里有平儿自己定要与他不死不休了。
“美人别生气,你这一生气波涛汹涌,令人难以把持啊哈哈”屠刚变本加厉道,引得青龙帮帮众也是一个个哄堂大笑。
“我...我...”柳依依怒不可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叨着。
忽然,只见一道青光猛然在黑夜中乍现,柳依依忙回头一看,果然是陈庆之动身了。
只见陈庆之咬紧牙关猛然提速,脚下踏出九星步的步伐虚虚实实而去,屠刚等人对陈庆之的武功底细毫不知情,方才见陈庆之不出手以为他不会武功,此刻见到如此玄妙的轻功顿时一惊。
“你要敢过来...”屠刚抓紧平儿喊道。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陈庆之是强撑着自己好不容
易恢复的点滴真气运功,九星步的速度慢了不止一拍,更别提去屠刚手里抢平儿了。
陈庆之想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这一招九星步突然用出,看起来虚虚实实十分唬人,屠刚等人都以为他是来抢平儿的,自然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平儿这边,却忽略了自己的大后方。
从刚刚双方交手陈庆之就一直在观察,青龙帮所有人都冲上来了,但在屠刚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瘦弱的帮众却迟迟没有上去,而是借着烟雾一直停滞不前。
“屠刚明明下了命令他却敢不遵从,此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帮众!”陈庆之立刻反应了过来。
所以他的目标也不是平儿,而是这个一直躲躲藏藏的人。
屠刚话未说完,就见陈庆之已经绕过自己冲到后面,反应过来的屠刚想要救人却是晚了一步,只见陈庆之青铜剑猛地出鞘已经架在了那名男子的脖子上。
“你...你敢耍我?”屠刚怒道。
“彼此彼此,至少我这动作比烧火棍你那屁滚尿流的样子帅多了”陈庆之嘴上丝毫不愿放过屠刚。
“要是我猜的不错,这位是你的至爱亲朋吧”陈庆之冷笑道。
“哼,他不过是我青龙帮的普通弟子,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你难道觉得我屠刚会因为他被你威胁嘛”屠刚看似平淡地说道。
陈庆之轻哼一声对眼前男子道:“既然如此,那可怪不得我了,可是他说的你没用的”。
说完陈庆之手上一用劲,顿时一道浅浅的血痕在那男子勃颈上出现,吓得那人顿时嚎叫道:“别杀我~哥,哥,你快救我啊,我是你亲弟弟啊”。
屠刚脸色一变,无奈地看着那人摇了摇头。
“大侠饶命,你别杀我,我哥有钱的,我叫屠亮,我是他亲弟弟啊”屠亮吓得不轻连忙自报家门起来,令对面的屠刚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是你弟弟啊,哼,不过想来烧火棍也不在乎你,我还是一剑宰了你吧”陈庆之又作势挥剑。
“慢着!你...你到底想要什么?”屠刚沉声道。
“原来你真在意自己的弟弟啊,没想到你还有点良心”陈庆之冷哼道:“简单,放我们所有人走,放了平儿我就给你弟弟,不然咱们谁也不好过”。
“哥,快救我...”屠亮小声喊着。
屠刚望了眼已经毁于一旦的青龙帮,气氛而又无奈地闭上眼长叹一声,忽然又猛地睁开眼道:“我可以放了你们,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庆之问道。
“两天之后正午,义阳城有家春香阁,到时候你带着我弟弟,我带着这丫头,咱们到时候再交换,你敢是不敢?”屠刚忽然说道。
“哥,你先把我救过去...”屠亮着急喊道。
“闭嘴吧你!”屠刚怒不可遏道,屠亮显然对自己哥哥有些惧怕,眼神瞟了瞟便不再说话了。
“小子,我屠刚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是不愿意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屠刚又对陈庆之说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在此期间你若是对平儿不好,我也保证你弟弟会收到双倍的待遇”。
尽管他心中万分不愿意将平儿留下,但他没的选择,他知道自己这番动作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若被屠刚看出自己受了重伤只怕谁也走不了了。
他知道屠刚不怀好意,但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龙帮的后台
翌日,义阳城一间名为“同福酒楼“的二楼客房里,一大早就见着几道身影围在床榻前神色焦急。
在他们面前,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正俯首在一名少年胸前,只见几根金针嗡嗡颤抖,少年脸上豆大的汗水打湿了他的鬓角。
“三妹,少爷怎么样了”说话的是耿壮,他问的自然是柳依依。
昨晚离开青龙帮后,一直强撑着身体的陈庆之就如风中浮萍一般晕了过去,好在当时已经远离了断天涯,也没被人发现。
耿壮和柳依依连忙带着陈庆之连夜到了义阳城开了这间房,按着柳依依的话“也就是陈庆之底子深厚,不然这几次三番的伤势复发,常人或许已经支撑不住了”。
除了他们三人,见到陈庆之受伤后,不少被救出的村民都想要前来帮忙,不过都被柳依依拒绝了,她们无一例外都是村妇,被青龙帮虏走但家中还有父兄丈夫在苦苦等待,所以柳依依谢过她们后还是劝她们早些回家团聚,尽量远离义阳附近去过新的生活。
最终也就只有李氏留了下来,毕竟平儿还在青龙帮手里,而且她的父兄和丈夫都已经被屠刚所杀,除了跟着众人已经别无他去了。
除此之外,净一等七名白马寺僧人也自发留了下来,对此柳依依除了道谢也没有拒绝,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青龙帮突然杀回来,有净一等人的帮忙也多一点胜算。
柳依依自幼在医学上的天赋远超武学,虽然比不上贺仙翁,但经过她连夜一刻不停地疗伤,陈庆之的气血渐渐恢复好转,神智也逐渐清晰了。
“有劳三妹了”终于睁开眼睛的陈庆之对着柳依依露出了笑容。
众人看到陈庆之醒来后都是长舒了一口气,柳依依也是展颜一笑,轻轻抹去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恩公在身,请受妾身一拜”李氏见陈庆之醒来当即又磕头道。
“大姐快起来,不用如此的”陈庆之被耿壮搀扶起来连忙说道。
“恩公大恩大德妾身已经无以为报,原本不该再求恩公什么,只是平儿...还求恩公一定救救平儿,就算让我去换平儿,或者让我去死我也愿意啊”李氏声泪俱下道。
“大姐你快起来吧,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会救出平儿的”柳依依扶起李氏说道,从昨日开始李氏就在一刻不停牵挂着平儿,只是因为陈庆之当时昏厥她不愿叨扰才没有说出来罢了。
“二哥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春香阁一定是场鸿门宴,咱们到时候免不了还要和屠刚他们动手,这次二哥你可不能再逞强了,一切都有我和大哥呢”柳依依关切地对陈庆之说道。
“是啊少爷,那家伙不是我的对手你放心吧,昨晚是我大意了,这次一定不会让他跑了的”耿壮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施主请放心,此次救人我们师兄弟也会全力出手,相信一定可以救出平儿姑娘的”一脸和睦的净一上
前双手合十说道。
“有几位大师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倒是不担心咱们敌不过屠刚他们,我就是觉得屠刚不会这么傻和咱们硬碰硬”陈庆之靠在床榻上思忖道。
“二哥是觉得,他们会有陷阱嘛,可是青龙帮元气大伤,就算全都埋伏过来咱们也不是没有胜算”柳依依想了想说道。
“屠刚心狠手辣,但绝不是无端莽夫,咱们都知道的问题他自然知道,可他还非要两日后才交换人质,我在想...他会不会有什么后手是咱们不知道的”陈庆之摇头说着,忽然转头看了眼一直被绑住手脚缩在角落里的屠亮。
耿壮与陈庆之多年相处自然心意相通,见状立马提起屠亮来到床前,吓得屠亮不住喊道:”别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那丫头也活不了”。
“我不杀你”陈庆之沉声道:“我有个问题,你要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可以赏你口酒喝,你要是不回答,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还不让屠刚看出来,你好好想想”。
屠亮咽了咽口水道:“我说...你别打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我问你,你们青龙帮劫掠村庄,为何只抓女人而不要男人,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这几日忙着救人倒还没注意到这一点,此时想来也是奇怪。
屠亮听着身子一震,眼神飘忽不定呢喃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为了”。
“耿大哥,你练的那路掌法是不是有一招打人下腹,伤人精气却不留伤痕,若是给他一掌,只怕他这辈子算是断子绝孙了吧”陈庆之煞有其事地说道。
耿壮闻言一怔,那劈空掌里打人下腹的招式是有,可说什么不留伤痕还断子绝孙却没有,正疑惑着又听柳依依道:“不错,我记得大哥以前用这招惩治了不少恶人,正所谓‘惩奸除恶不拘小节’,这招虽然狠辣但用来对付恶贼真是再好不过了”。
耿壮听到“惩奸除恶不拘小节”忽然明白过来,知道柳依依是提醒自己此时说谎是为了大局便赶忙说道:“不错,这招...叫“猴子偷桃”,是我家传武学,最近手痒不如就让我拿来给他用用,反正打完屠刚也看不出来”。
屠亮一听顿时信以为真脸色煞白道:“不行...不行,我都没讨到老婆呢,不能断子绝孙啊”。
“哼,你满口胡言还想讨老婆,耿大哥动手吧”陈庆之喝道。
耿壮闻言离开摆了个驾驶要出掌,屠亮一个激灵当即就喊道:“别别别,我说我说”。
“我们青龙帮本就做的是买卖女子的生意,所以经常去司州各处偏僻村落抓一些村妇女子回来,然后再威逼利诱关上个十天半月,等到她们饿到不行的时候再逼她们签了卖身契,最后卖给城里的青楼窑|子”屠亮赶忙说出了实情。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没想到青龙帮背地里做的竟然是逼良
为娼的生意,那李氏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气愤道:“你们这些畜生,平儿她才不到八岁啊,你们这些人连娃娃也不放过嘛!”。
“城里有些达官贵人...就喜好小一点的,像她那样的反而卖的最值钱了”屠亮不敢隐瞒直接说道。
“混账玩意,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耿壮听了怒道。
“先留他一命,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耿大哥”陈庆之阻止完接着道:“我再问你,你们做这皮肉生意多久了?这种事一旦被发现乃是重罪,想来光靠你们青龙帮自己也不行吧,你们抓到女子那自然有人接手她们,是谁与你们合作的?”。
屠亮看着陈庆之又是一怔接着道:“我全都说给你,你要答应绝不能杀我,而且我都好久没吃没喝了,你说好给我酒喝的”。
“看你表现了,你现在寄人篱下,觉得自己还有的选吗?”陈庆之厉声道。
随后屠亮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道:“确实如你所说,这种事犯了大罪,就算是青龙帮也不敢自己干,我们只负责抓人,剩下的事都是青楼那边干的,这义阳城里不光大大小小的青楼和我们有联系,还有许多酒家也掺和这门生意,他们大多出高价收那些好货色,不瞒你说,那家春香阁也是一家”。
“你们这样勾结,就不怕被官府发现吗?”柳依依恼怒道。
“呵呵,这你们就不懂了,我问你,这年头谁有钱去青楼啊?不就是那些达官贵人,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会来管我们?”屠亮说着来了兴致继续说道:“你以为像春香阁这样的大酒楼买了好货色干什么?不就是送给那些当官的嘛,这就叫官商相护,若非如此谁敢违法?”。
“看来你还觉得挺骄傲啊?如此欺男霸女、危害一方竟然还敢在这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死不悔改啊”陈庆之厉声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屠亮自知言语不当赶忙低头认错道。
“你没跟我交代全部的事情,纵使官商勾结,但是你们青龙帮如此肆意妄为,背后一定有足够的靠山才对,否则借给那些官员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放肆,快说!你们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陈庆之厉声喝道。
屠亮闻言一惊,便知道再也隐瞒不了终于说出口:“哎...好吧,我说,我们兄弟两从前曾在龙虎山学艺,后来到司州闯荡,意外结识了义阳太守高虎的公子高义,这个高公子喜好女色,我哥为了跟他套近乎就常常掳掠一些良家女子送给他,一来二去渐渐熟络”。
“再后来有了高公子做靠山,我们就办起了青龙帮,高公子还把我们引荐给了高太守,哪知道那个高虎更是贪财,他一心想要爬到司州刺史的位子,为此需要拉拢各地官员还要向上行贿,这都需要钱财啊,于是高虎父子就隐晦地同意我们青龙帮做皮肉生意,一方面帮他拉拢官员,一方面赚了钱还要分出一大部分给他去行贿,也是有了高太守的帮忙我们才敢这么干的,大侠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再无半点隐瞒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间计
客房里,众人一阵安静,都对屠亮刚刚所言感到震惊。
一面是百姓的父母官;一面是无恶不作的土匪,却没想到这二者竟然暗中勾结,各取所需。
“没想到一个青龙帮的背后,竟然是义阳太守,看来屠刚之所以想要拖延时间,一定是去找高虎父子搬救兵去了”柳依依恍然大悟道。
“这就有些难办了,义阳虽然不大但依旧有数千精兵把手,尤其义阳三关历来都是军事重地,驻扎守军也都听从高虎命令,若是他真的打算帮屠刚的话,咱们这些人的确是不够看了”净一皱眉说道。
“恩公,恩公求求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平儿啊!只要放了平儿,让我去给他们当牛做马我都愿意”李氏闻言身子一震连忙跪在床前哭道。
“李大姐你别急,我想想办法,你放心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的”陈庆之缓缓下来扶起李氏道。
陈庆之说完看了眼屠亮道:“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们青龙帮平日里都怎么和高虎父子联络的,你们身份天差地别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约见,一定有特殊的方式对吧”。
屠亮眼睛嘟噜一张正想狡辩却被陈庆之拔剑抵在脖子上道:“我劝你想清楚,屠刚既然想要给我们下套,那我们输了你也活不了,你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听我们的,而你的好大哥,我相信你很清楚如果万不得已,牺牲了你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吧”。
屠亮闻言眼中顿时黯淡下来,正如陈庆之所说,他的哥哥心狠手辣对此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二人是亲兄弟,屠刚此时也算是保住了自己,但想来屠刚是想要更好地把陈庆之几人一网打尽来一雪前耻,要是自己挡在面前,他也相信屠刚会毫不犹豫放弃自己。
“哎,我都告诉你,那秘密都在太守府里...”屠亮说完颓然倒在了地上。
...
...
是夜,义阳城东,一座气势宏伟的宅邸坐落在此,此处乃是义阳太守高虎的府邸。
太守府邸乃是义阳城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不论是在外巡逻的士兵还是守在里面的守卫,少说也有数百人,当真是苍蝇想飞进来也难。
但没人会知道,就是这样一个铁通般的太守府的后院,会有一条从隔壁宅院通过来的地下暗道,曲曲折折竟可以直达高虎的书房。
这条秘道便是屠亮所说青龙帮与高虎父子平日里协商见面的地方,此举为了掩人耳目,就连太守府的下人和守卫也不知情,而青龙帮内知道这条秘道的,也都是屠刚的亲信。
所以,若是有人出现在这里,高虎父子只会以为是屠刚派来的人而不会想到会是别人,纵然此刻偷偷前来的三人其实是陈庆之,柳依依和耿壮。
“少爷,你看前面有亮光,咱们应该要到了”耿壮小声说着,此人三人小心翼翼走着,这秘道昏暗无光,走了好一会才看到希望。
“那里应该就是屠亮说的高虎书房的内室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修了这么一条掩人耳目的通道就是为了商量那些苟且之事,真是把聪明都用在了刀背上了”陈庆之点了点
头道。
“二哥你看这边”柳依依忽然说道,陈庆之循声看去,只见通道两旁有些许放置蜡烛的烛台,上面的蜡烛虽然熄灭但尚有温度,显然此前刚刚有人来过。
“我们想的果然没错,屠刚的底牌就是高虎父子,他们应该是已经找过他们了,事不宜迟咱们得加快速度了”陈庆之赶忙说道。
说完三人是三步并两步快步上前,走到尽头忽然变得开阔起来,只见一张石桌摆在前面,上面还有几盏酒杯。
“这应该就是高虎他们与屠刚见面的地方了,你们看前面那道石门,石门那边应该就是高虎的书房了”陈庆之指着前方说道。
说罢与耿壮和柳依依对视一眼,随后三人分散开来便开始在这密室里搜查起来,只是三人似乎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只是把这密室里放的桌椅板凳翻的七横八竖,还有一些卷宗也是散落一点,甚至刻意发出了一丝声响。
终于片刻后,一道声音从石门后发出:“怎么又来了?”。
听到声音的陈庆之三人身子一顿,对视一眼后却不作答,只是佯装慌乱地向后跑去,发出一连串的脚步声。
石门后那人显然心生疑惑,见许久无人作答终于是缓缓打开了门,只见两道身影一胖一瘦、一老一少走了进来。
此二人便是义阳太守高虎和他的儿子高义了,二人面容极其相似,四方长脸上一双凤眼,高虎多了两撇胡子。
二人推门一进看到眼前凌乱场景顿时脸色一变,只听高义说道:“难不成进了贼爹?”
“不可能,这地方除了咱们父子就只有屠刚他们知道,绝不会有外人知道”高虎斩钉截铁道。
高义思忖着点了点头,二人走进秘道环顾四周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爹,屠刚不是几个时辰前刚刚来过,还说什么有几名江湖人点了他的寨子,想要爹出手帮他,怎么又去而复返了?”高义不解地问道。
“你看这里到处都是被人翻找东西的痕迹,刚刚你不过问了一句他们就落荒而逃,显然是着急想要找到什么似的”高义捋了捋胡子皱眉道。
“东西?屠刚会想找什么东西,他也就爱财,可这密室有什么值钱的需要他找呢?”高虎一头雾水道。
“只怕这家伙不是想要钱这次,你难道忘了那个东西也藏在这里嘛”高虎沉声说着,随后走到一旁石壁上的一处,随后对着石壁轻轻一敲,只见那石壁往后竟然缩了进去,高虎往里一伸手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来,看到这本子还在高虎才长舒了一口气。
“爹,你的意思...屠刚上来偷这本账单的?可他怎么敢,这账本里记得都是他们每次送来的钱和咱们往外送出去的钱,他拿出去他也是死罪一条有什么好处”高义接着惊异道:“难不成他刚刚见爹的回答模棱两可,怕爹不帮他想要用这账本要挟爹?”。
“哼,要不是你上次喝醉酒跟他提起这账本,咱们的软肋又何至于被他们发现,一个小小的山寨头子竟然敢把注意打到咱们头上来,谁能给他这么大的勇气呢?”高虎没好气地说道。
“嗯?爹,你看这是什么?”高义正自责懊悔时,忽然低头一瞥,竟然发现往通道方向的地上,竟然散落着一封书信。
高义快走两步捡起来,看到信上火漆时脸色一变赶忙拿给高虎道:“爹...这火漆上的图案,是雍州军中才用的啊”。
高虎眼中闪出精华看着那道火漆,冷哼一声拆开来书信,高义连忙凑过去一看,不一会看完后惊道:“这...这屠刚竟然想要投靠萧衍,竟然把所有事都告诉了萧衍”。
“这就说得通了,他见老夫对他近来有几分嫌弃意思便想着另谋高就,司州与雍州接壤,而萧衍又兵强马壮他自然觉得萧衍是最好的靠山,萧衍便让他来偷账本,一旦这账本在萧衍手中,那萧衍就有了可以控制咱们的把柄了”高虎沉声道。
“可萧衍为什么会掺和到义阳的事来呢?”高义接着问道。
“哎,近日来朝堂上早就风声鹤唳,我也听说那萧衍有不臣之心,如此看来并非是空穴来风,萧衍若是真要造反,那司州便是去建康的必经之地,而我们义阳三观便是拱卫京师的最后关隘,只要控制了义阳,那萧衍的胜算就大了许多啊”高虎轻叹一声道。
高义显然第一次听到这传闻不由惊道:“所以他才利用屠刚来偷账本,而这屠刚寨子被毁正是气愤的时候,所以才去而复返想要连夜找到账本,一来逼着咱们替他报仇,二来也好早些投靠萧衍那边”。
“定是这样了,这封信白纸黑字都是雍州那边写给屠刚的指示,屠刚定然是随身携带只是刚刚太过匆忙不小心掉了,哼,没想到被我们发现了,真是老天助我啊”高虎冷哼道。
“爹,那萧衍那边,咱们该怎么办?”高义问道。
“他还没造反呢,想来他也只是利用屠刚而已,此事不成他也不会打草惊蛇来找我们麻烦,咱们就静观其变好了,义阳倒向哪边,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至少账本在我们手上,咱们就不会受制于人”高虎冷笑一声道。
“爹爹英明,哼,这屠刚好大的胆子,真是这些年对他太放肆了些,爹,看来咱们的生意需要换个人做了”高义露出阴狠笑容道。
“生意上的事,你看着办吧,切记不可再重蹈覆辙了”高虎微微点头应了一声,随后二人便转身向来处走去,待到石门一关,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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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幽暗的通道内,陈庆之三人才缓缓露出头来,原来他们只是假装逃走,其实都是一直在偷听高虎父子的讲话。
“少爷真聪明,那屠亮不过说了句听说他们有这么个账本,少爷就想了这么一招反间计,这下子高虎他们肯定恨死了屠刚,呵呵,明天咱们有好戏看了”耿壮偷笑道。
“呵呵,我不过是利用了一下他们的心理罢了,萧衍意图起兵和这间秘道以及账本都是鲜有人知的秘密,一旦这些秘密都结合在屠刚身上那就不怕高虎他不相信,屠刚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也幸好咱们在春秋营的时候学过他们火漆的制作方法,这才能以假乱真”陈庆之也笑道。
一夜就此过去,明日的义阳又将是怎样的风波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阴沟里翻船
翌日正午,义阳城春香阁。
春香阁是义阳最大的酒楼,平日里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但今天却安静的出奇,连春香阁所在的大街也是静悄悄的。
这一切都因为青龙帮的到来,这个让义阳百姓闻风丧胆的帮派平日里虽然也会有人来城中花天酒地,但倾巢出动还是头一回。
几十名严阵以待的青龙帮帮众围在春香阁外面,自从那晚后,他们的寨子就毁于一旦,要不是青龙帮底子深厚,差点就要全部露宿街头了。
想到这,这些平日里欺男霸女惯了的恶棍一个个咬牙切齿看向酒楼里,那里坐着将他们逼到这个地步的始作俑者。
不久前陈庆之一行人如约赴宴,带着已经吓得浑身哆嗦的屠亮坐在酒桌上,在他们对面,屠刚一脸阴沉地望着他们,环顾一眼四周,酒楼到处都是青龙帮的恶棍。
“我们已经来了,按约定,该把平儿还给我们了”陈庆之落座后说道。
“平儿~,别怕,娘来了”李氏看着对面的平儿不由地喊叫道。
“娘,平儿不怕”平儿十分勇敢地抬头说道,众人看去,平儿身上并无受伤痕迹,看到屠刚倒没有食言。
片刻之后,屠亮和平儿各自朝对面而去,擦肩而过后都是快步走到各自阵营中,屠亮长舒一口气瘫软坐在地上,平儿也和李氏相拥在了一起。
“小子,我是真的有些佩服你了,有胆量算是条好汉,就是不知道你们到底师出何门非要与我青龙帮过不去”屠刚突然开口道。
“呵呵,这我可就要解释一下了,我可不是单单跟你过不去”陈庆之笑了笑道:“我是和所有像你们这样的禽兽过不去,倒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你...!”屠刚气的一阵颤抖随后冷笑道:“最近听闻有个叫陈庆之的年轻人在荆州那边大脑了一场,据说还勾结了魔教,小子~,那人不会就是你吧,按着三大派给出的赏金,抓住陈庆之的好处可是很多啊”。
“你要不想暴露行踪,那就乖乖给老子磕头认个错,兴许老子心情好替你瞒过去,否则今天非宰了你领赏钱不可!”屠刚说完冷哼一声,四周的青龙帮恶棍一个个拔刀出鞘,净一等人也是连忙起身作势迎敌,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柳依依担忧地看了眼陈庆之,倒是后者微微一笑轻松回应道:“少跟我东扯西扯,我也听过陈少侠的名头,人家可是一人一剑大闹怒江盟、搅地巴蜀剑派和正一教都不安生的高手,我若是他呵呵,还用得着跟你在这浪费口舌,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陈庆之方才虽然心中也是暗暗一惊,但转念一想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并未被发现,屠刚不过是猜测罢了,所以才理直气壮反驳起来。
屠刚闻言思忖一番,他心中本是有三分怀疑陈庆之等人身份的,只是一来毫无证据,二来他也觉得陈庆之几人的功夫不像传闻中那么惊世骇俗,故而也不深究,反正他这么问原本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呵呵,话是如此,不过小子你的本事也不差啊,我屠刚在义阳混了这么多年竟然差点被你算计了,说实在的我还有些欣赏你,要不这样,你来我青龙帮,我让你做副帮主,我这青龙帮虽然比不上八大门派,但保你荣华富贵也是没有问题的,要不要考虑一下?”屠刚一反常态竟然开始招揽陈庆之
道。
陈庆之闻言一笑,他自然明白屠刚此时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着高虎带兵过来,可他又何尝不是呢?
既然他想拖时间演戏,便配合他一下。
“呵呵,我说屠帮主,我可是杀了你那么多兄弟的人,连你的山寨都被我毁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嘛,只怕你是想让我自投罗网吧”陈庆之说道。
“哈哈,我屠刚向来信奉‘得一良将胜过十万雄兵’,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替帮里办事给兄弟们谋出好前程,我相信就算我不说,兄弟们也会觉得你功过相抵的”屠刚继续忽悠道。
陈庆之心中冷哼一声继续装作考虑道:“哦?屠帮主果真如此豁达?只是如今你青龙帮自顾不暇,我们几个虽然也不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但之前在雍州干镖师也算轻松又阔绰,我何苦跟着你吃着苦头呢?”。
屠刚闻言暗道原来他们是镖局的人,当即心中打定算盘说道:“小兄弟你这就有些看轻我青龙帮了,你做镖师就算做到最好,一月不过那几个钱罢了,可你知道,我青龙帮的兄弟平日里一月能有多少报酬嘛?”。
“平日里不曾听过你们有什么大的产业,能有多少?”陈庆之装作疑惑道。
“我来告诉你,我青龙帮弟子再差一个一个月都能混到近一百贯钱,若你做到副帮主呵呵,每个月拿上黄金无数也不是不可能,小兄弟既然是做镖师的,那这笔买卖自然算得清,要不要加入我青龙帮你可得好好想想”屠刚立刻说道。
“一百贯?黄金无数?你哄谁呢?”陈庆之装作不相信道。
“哼,来人啊,拿出来点零花钱让他掌掌眼”屠刚随后说道。
只见身后几人抬出一个箱子,落地后打开箱子,顿时露出里面明灿灿的黄金来。
“这...屠帮主,你们青龙帮做什么的,怎么有这么多金子啊?”陈庆之装作惊讶道。
“呵呵,等兄弟你过来,一切都知道了,怎么样,不如咱们把手言和?”屠刚起身说道。
“这真是比我当镖师赚的多多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不心动是假的啊屠帮主”陈庆之吸了口气说道。
“施主?你怎可答应这贼子,这些钱都是从百姓身上刮来的啊”不明就里的净一闻言气愤道。
“哼,臭和尚,别以为仗着白马寺就可以压我一头,上次算我贪心,我现在也不要你那金刚伏魔棍法了,只要杀了你们几个秃驴,死无对证白马寺又能拿我怎样?小兄弟你别担心,尽管过来就是”屠刚连忙说道。
“哈哈哈,好!”陈庆之当即大笑一声,让对面的屠刚欣喜不已,只是却没看到陈庆之转身后对着净一等人俏皮地眨眼动作。
“萧府君果然没看错人,屠帮主家大业大,若有了青龙帮的帮主,萧府君的大业何愁不能完成?”陈庆之忽然转身对屠刚作揖道。
这才屠刚顿时一头雾水了,好一会才疑惑道:“萧...萧府君?哪个萧府君...”。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陈庆之又大声道:“自从上次屠帮主来信雍州,说想要投靠府君后,府君一时还对屠帮主的实力有所怀疑,所以才派我们来打探消息,之前为了一探究竟才闯到贵帮,真是抱歉了,如今看来屠帮主绝对有实力做府君的盟友
啊哈哈”。
屠刚一脸疑惑看着陈庆之问道:“雍州?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呵呵,屠帮主既然没有外人那还怕什么,就是不知道府君让帮主去偷高虎的那本账本得手了吗?我们便是府君派来的接头人,帮主得手了就拿出来吧”陈庆之顺水推舟说道,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
屠刚闻言一怔,连忙惊道:“你怎么知道那账本...”,说着似乎反应过来一样猛地看了眼一旁的屠亮,突然心中一阵惊疑道:“高虎他们...怎么还不来?”。
“屠帮主,还有你说的义阳三关的城防图,不知拿到了吗?既然如今你的山寨也不在了,不如就先随我回雍州去吧,事情一成府君就会如约给屠帮主太守之位的“陈庆之立刻添油加醋说了起来。
并不是他在这打草惊蛇,而是只有他清楚,屠刚一直想等的高虎的精兵,早就埋伏在了四周,他此刻故意这样说,为的就是彻底让高虎父子相信屠刚的背叛。
屠刚闻言眯了眯眼看着陈庆之,忽然仿佛明白了过来似的睁大眼睛对四周的帮众道:“快撤!把钱都拿上快撤!”。
屠刚反应过来陈庆之的栽赃意思后,也想到了为何迟迟不见高虎的精兵,当即决定一走了之,同时狠狠瞪了眼陈庆之道:“臭小子,你竟然敢...”。
可就在青龙帮帮众在不知所措地收拾黄金箱子的时候,就在屠刚指着陈庆之鼻子骂着往上一步的时候,不知从哪突然射出一道寒光。
那是一道径直而来飞箭,划破长空,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刷的一声就到了屠刚面前。
屠刚大惊失色,张大嘴巴看着飞来的箭矢,一切都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下一刻,这个在义阳为非作歹半辈子的青龙帮帮主,就被一箭穿透身体,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射地往后倒去,至死依旧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哥!”屠亮哀嚎一声,顿时四周的青龙帮帮众也个个愣在原地,脸色苍白地看着死去的屠刚。
而不远处的一座阁楼里,高虎背对着高义道:“城防图?你也告诉他了?”。
“我...我不可能啊爹...”高义皱着眉头道。
“无所谓了,动手吧,一个也不要留”高虎冷冷说道。
很快,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迅速涌出,他们长刀出鞘,张弓搭箭对着春香阁而来。
“是高虎!义阳太守高虎想要杀你们青龙帮灭口啦,诸位兄弟,束手就擒是死,被抓了也是死,去跟他们拼了替帮主报仇啊!”陈庆之见状立刻喊道。
一众青龙帮帮众闻言一怔,屠刚一死他们本就没了主心骨,此时一听陈庆之的话便知道除了突围出去别无他法,顿时一个个转身朝官兵而去,嘴里还喊着“替帮主报仇!”。
可他们都差点忘了,让他们去报仇的,前两天晚上差点把他们所有人都炸死...。
“大哥,三妹,咱们快走!”陈庆之见状赶忙对耿壮等人说道,现在义阳乱作一团,正是他们逃走的好时机。
春香阁后院,原本属于青龙帮的几匹骏马迎来的“不速之客”,前院已经厮杀一片,而陈庆之几人却是翻身上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连忙出城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茅山三老
义阳城外,轻骑快马,一路飞驰。
一举扳倒了危害一方的青龙帮,众人心头都是说不出的愉悦,趁着乱局策马扬鞭出了城,不知不觉已经奔出了十数里。
众人勒紧缰绳,只听得一声声嘶鸣后胯下马匹都停下来脚步,众人回身望了眼来时路,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少爷真是好计策,这青龙帮仗着高虎他们危害一方,没想到最后是阴沟里翻船,死在了自己靠山手里哈哈”耿壮笑道。
“从此以后,这义阳百姓总算可以稍加安心了,施主此次一举两得当真是大善啊,方才我还差点以为施主真要信了屠刚那恶贼的鬼话,真是万分抱歉”净一和尚也说道。
“大师不用在意,本来也是怪我为了演的逼真才没事先和你们说,再说了几位大师路见不平、仗义相助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比我厉害多了”陈庆之赶忙说道。
净一闻言笑了笑道:“施主有这份心性,只怕在当今江湖年轻一代里足以拔得头筹了,恕贫僧无礼,斗胆问一下施主,当真不是那位陈庆之?”。
陈庆之几人闻言一怔,一时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净一看在眼里却是又笑道:“呵呵,施主有难言之隐那我就不问了,不论施主是谁,贫僧相信我看人的眼光,白马寺也不是只认一纸文字而是非不分的地方”。
陈庆之轻舒一口气后抱拳道:“多谢大师了”。
“施主接下来要去往何处,贫僧和几位师弟出来游历许久便要回洛阳去了,若是施主愿意,可随我回白马寺一叙,我想方丈他们会很喜欢施主的”净一问道。
陈庆之听的“洛阳”时一怔,想要解开萧懿的死因,他就要去寻找那神秘的烟雨楼,所以洛阳也是他终归要去的地方。
“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在下现在的确是有要事在身,等事情了了再去拜访大师”江雨禾生死未知,陈庆之即便想要去洛阳也要缓上一缓了。
“既然如此,贫僧也不强求,此次得施主相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这串佛珠乃是家师昙鸾方丈亲自祈福过的,便赠给施主,愿施主可以一路平安,早日来到洛阳,贫僧在白马寺静候施主”说话间净一将手中一串楠木佛珠递给了陈庆之道。
陈庆之接过佛珠,只觉得质地光滑、温润如玉便说道:“我怎好要大师的随身物件,更何况这还是昙鸾方丈赐福的佛珠,实在太贵重了”。
净一摆了摆手道:“此刻施主比我更需要
它,佛珠再好若是不能予人福禄便也无用了,施主还请收下,也算当作我与施主洛阳相约的信物了”。
陈庆之闻言这才答应道:“那就谢过大师了,我定会好好珍藏这佛珠,到了洛阳便亲自还给大师”。
这边话音刚落,却听到一声洪亮嗓音隔空传来:“好一个白马寺,栽赃陷害完还想要拉拢人,野心大到南边来了啊!”。
众人闻声一惊,这嗓音蕴含着无比精深的内力,令众人听的心头一震,连胯下的骏马也不安地骚动起来。
“不知哪位高人,可否现身相见呢?”陈庆之连忙问道。
说完,只觉得身后忽然刮来一阵旋风,众人连忙回身看去,只见身后的松树林中有三道身影走来。
那三人身高相近,细细看去穿着都是清一色的宽大道袍,只见三人没怎么动作,却顷刻间掠过数十丈飘然而来,可见身法之精湛令众人无不惊讶。
待到三人走近众人这才看清,竟然是三名正一教的道士,年纪都已经过了不惑,一个个仙风道骨,眉宇间不怒自威。
若是有正一教弟子在此便会惊呼而出,来的三人正是茅山宗三位长老,便是当初奉命下山的孙颖达、杜光禄和陆冠辰三人。
他们三人下山后原本就要去黄山守株待兔,却在山下听到了些许陈庆之的行踪,便随着消息也从雍州追到了司州,恰好今日就在义阳城中,于是将方才陈庆之栽赃青龙帮的事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不过三人并不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更是不清楚青龙帮与高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尤其是被陶弘景说过后三人对白马寺本就多有提防,所以此刻便一心认定是白马寺的人在此处无事生非了。
陈庆之见到来的是三个道士后也是微微皱眉,自打从武康见到陶永开始,正一教就和他一直是对立面,不论是卑鄙的陶永还是迂腐的王远知,陈庆之对这些道士打心眼里没有好感。
于是乎,陈庆之当即冷冷道:“三位有何贵干?怎么现在道士都不管炼丹修道,都在山下装神弄鬼吗?”。
孙颖达三人顿时脸色一变,他们不曾想眼前这个少年一来就不给他们好脸色,脾气火爆的孙颖达当即怒道:“黄口小儿,休要胡言!贫道乃正一教茅山宗孙颖达,此番下山那是惩奸除恶,今日遇到你们这些人在那搬弄是非,搅地满城风雨、死伤无数,如何能坐视不理?”。
陈庆之闻言鼻孔朝上冷哼一声,他压根没听过
孙颖达的名号,只是一听这臭道士又是不分是非便道:“长着一张嘴可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如果见谁咬谁,那是狗,不是人!”。
陈庆之这话讽刺地巧妙,令身后平儿听了不由地笑了出来,这下孙颖达三人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就连稳重的杜光禄也说道:“我们不过就事论事,你又何必呈口舌之快?倒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我说几位道长,你们满口说恶人,却连恶人是谁都分不清楚,你们知道青龙帮帮主屠刚是什么人吗?我二哥心直口快但也没说错,你们是非不分,实在令人不齿”柳依依也是气恼道。
“哼,屠刚是何人,我怎会不知?”哪知孙颖达却冷哼道:“当年他和他弟弟便是龙虎山的外门弟子,还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算起来也算我正一教的门人,怎么?难不成我正一教的弟子是恶人不成?”。
陈庆之等人闻言一怔,想起屠刚说过自己在龙虎山学艺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竟然和正一教也有关系。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屠刚如此,跟着这帮牛鼻子能学好什么?”陈庆之小声嘀咕道。
“好你个臭小子,当真是目中无人,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陈庆之说话声音极小,却不料还是被孙颖达听了出来立刻怒道。
“孙道长,如果贫僧猜的不错,这两位应该是杜光禄杜道长和陆冠辰陆道长吧”净一走上前当即开口道:“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遇到了茅山三老,贫僧真是三生有幸啊,此事都是一些误会,还请几位道长不要冲动”。
孙颖达见净一出头却是更加恼火,若放在以前他们也得给白马寺几分面子,可如今按照陶弘景所说,白马寺是要和正一教斗个你死我活了,那还顾忌你们面子干什么?
“哼,你是白马寺哪个?报上名来”孙颖达趾高气扬道。
“贫僧法号净一”净一如是说道。
“净字辈,哼,白马寺真是狂妄,想要来南朝抢地盘就派个净字辈的弟子来?简直不把我们正一教放在眼里”孙颖达闻言更是怒道。
净一皱眉道:“道长此话何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误会误会,你们佛门真是会诡辩之术,事情经过我们看的真真切切,难道不是你们把青龙帮栽赃成雍州奸细吗?那屠刚说到底也算我正一教的外门弟子,你们这样欺负到我正一教头上,那好,就让我领教一下白马寺的高招!”孙颖达说完,不由分说便大袖一挥,一掌就拍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巧计骗三老
说时迟,那时快。
孙颖达一掌拍来,净一来不及犹豫也只好一拳迎了上去,他这一拳用的是白马寺的罗汉拳,刚猛迅疾,用来硬碰硬往往是无往不利的。
但没想到刚一接触孙颖达,净一就觉得自己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不仅自己的力道被卸去大半,反倒从手上传来一阵绵绵不绝的力量,一瞬间将自己震地回弹了过来。
孙颖达冷哼一声,虽然已经和白马寺翻脸,但好歹还需要留点情面,故而他不过用了茅山宗借力打力的普通法子逼退净一,倒也没有真打算伤他性命。
“自不量力,贫道在此,你们白马寺那些昙字辈的老家伙若不出来,谁能拦得住我?”孙颖达拂袖傲气道。
陈庆之眉头深锁看着连连后退的净一,净一此时手腕酸麻竟然一时用不上力气,可陈庆之是见过净一身手的,自己全力时也做不到一招制敌。
“对面这个令人生厌的牛鼻子老道,看来真的不是简单人物”陈庆之心中想道。
“给你们白马寺留点面子速速退去不要再南下,那个臭小子胆敢侮辱我正一教,就让我好好教训他,你们觉得如何?”孙颖达又说道。
净一自知根本不是孙颖达的对手,却也不惧怕,当即揉了揉手腕道:“这位施主乃我白马寺的客人,虽然我不知道道长与我白马寺有何愁怨,但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话音一落,净一回头连忙示意,只见七名和尚顿时一字排开挡在了陈庆之面前,一个个拿出法棍严阵以待。
“呵呵,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孙颖达毫不慌张道:“听说你们白马寺的弟子善用棍法,有个什么金刚伏魔棍用的不错,耍给我瞧瞧!”。
说完,孙颖达一步踏出却是没有拔剑,只见两手空空的孙颖达气势陡然攀升,袖袍鼓鼓作风宛如两块铁扇一般。
“拦住他!”净一喝道,随后七人七棍向孙颖达围去。
金刚伏魔棍乃是白马寺绝学,亦是天下棍法魁首,不仅势大力沉而且蕴含无上佛法,就是净一几位弟子出手也是气势不凡,一个个跃起砸下手中法棍,犹如猛虎下山一般。
“猛虎下山?哼,看我把你们打成病猫!”孙颖达毫不畏惧,只见他怒喝一声,整个道怕都鼓了起来。
下一秒,那鼓起来的道袍猛然泄气,而一阵磅礴的真气化作旋风就朝着四周散去,正好与净一七人的法棍交缠在一起。
净一等人只觉得刚一接触便手中没了力气,不仅胳膊一阵酥麻,整个人都被旋风振飞出去,手中法
棍顿时叮叮咚咚散落了一地。
“金刚伏魔?不过尔尔嘛”孙颖达不愿放过讽刺白马寺的大好机会。
净一浑身酸痛奋力站起,孙颖达的强大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即便在白马寺除非方丈和几名主事出手,否则也是无人能敌,更别提孙颖达身后还站着杜光禄和陆冠辰呢。
佛道两家傲立武林多年,门中的底蕴便是如此恐怖。
“再不离开?休怪我不给你们白马寺一点情面了!”孙颖达喝道。
可净一却摇了摇头,只是淡淡道:“阿弥陀佛,贫僧不退!”。
“哼,找死!”孙颖达怒不可遏道。
一掌作势就要向净一拍去,却猛地眉头一皱,却发现是马上的耿壮凌空一跃而下,顺势也是一掌拍了过来。
孙颖达从未见过耿壮,见他一身粗布麻衣便毫不放在心中,当即改换方向一掌与耿壮对了上去,更是托大地只用了三分力气。
可令他意外的是,耿壮这一掌竟然好似千斤之重,就算是孙颖达也被震地连退三步才停下。
孙颖达意外地看了眼耿壮,后者虽然被震地连退好几步,但确实毫无惧色横在他与净一身前怒目圆睁。
“师兄?可有问题?”杜光禄惊疑道。
孙颖达摇了摇头道:“无妨,刚刚大意了,没想到这年轻人还是个天生神力”。
耿壮闻言一惊,没想到孙颖达只是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天生神力,好像这么多年,也只有当年老爷看出来了。
耿壮不知道的是,孙颖达一交手便感觉到耿壮内力尚浅,但却能有如此气势,便也只有天生神力可以解释了。
“怪不得你们白马寺想要招揽他,原来是看中了此子的天赋”孙颖达接着道:“我问你小子,你们是哪门哪派的?”,原来他以为白马寺是看中了耿壮的天资。
耿壮皱眉皱眉道:“我无门无派”。
孙颖达闻言一惊,他自然不知道耿壮练过劈空掌的事,所以误以为耿壮无师自通就可以用出如此凌厉的掌法当即便说道:“没想到倒是个奇才,这样,既然你还没有师门便跟了我吧,他白马寺能给的我正一教可一点也不差”。
哪知耿壮闻言却是啐道:“谁跟你们牛鼻子混啊,我要跟着少爷的”。
这年头想要拜入正一教可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孙颖达从未想过会有人拒绝他,当即脸色铁青,又看了眼被耿壮叫做少爷的陈庆之,随后冷哼道:“好啊,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就让你们知道知
道,什么叫正一盟威!”。
说完,孙颖达猛然一步迈出,霎时间一阵劲风忽然席卷而起,呼啸着吹向众人。
耿壮扎稳马步准备迎敌,对面的孙颖达冷哼一声,只见他浑身气息大涨,竟然似乎形成一道道旋风裹在面前。
“师兄这是认真了啊,看来是真生气了”杜光禄看了眼说道。
话音一落,只见孙颖达身形一闪,一阵旋风随即席卷而来,人还未到就拍向了耿壮。
旋风呼啸而来,蕴含着孙颖达雄浑的内力,耿壮还未动身就被旋风拍在身上,猛地向后摔在了地上。
那旋风还未停止,径直刮过所有人,看似空无一物的旋风却将众人全部震飞,连同那些骏马也都倒在了地上。
而这仅仅是孙颖达的一掌。
陈庆之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有些震惊,孙颖达这一掌蕴含的内力深厚,就算是自己不受伤也不是对手,这还是步入江湖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内力不如人的感觉。
“师兄的清风掌愈发威力无穷了啊”杜光禄啧啧称赞道。
“哼,这掌法我钻研多年,拿来对付这些小子,真是大材小用了”孙颖达冷哼一声,说着缓步上前高傲道:“不过不能便宜了你们,既然你们口无遮拦,我便亲自废了你们的武功,让你们长长记性,也算给屠刚他们报仇了”。
陈庆之闻言一惊,此刻众人全都受伤,就算一涌而上也不是孙颖达的对手。
遇到绝对打不过的对手,切记不能强出头,保命要紧。
这一点陈庆之心里很清楚,心中思绪一转连忙道:“道长且慢!”。
孙颖达停在他面前道:“怎么?你有何话说?”。
“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道长海涵”陈庆之想了想道:“在下深知犯下过错,一句话难消道长心头之气,不如让我给道长献上一份大礼功过相抵可好?”。
孙颖达笑道:“大礼?你能送我什么大礼,我倒想听一下”。
“道长可听过陈庆之?”陈庆之随口说着,见孙颖达果然眼神一变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我听闻正一教在悬赏通缉那个陈庆之和魔教少主江雨禾,他们逃亡数日也没被抓到,不知道道长是不是也在找他们?”。
听的此言的杜光禄和陆冠辰也是连忙上前,相视一眼后孙颖达开口问道:“此事江湖皆知,难不成你有他们的消息?”。
“正是,三位道长若是相信,在下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们!”陈庆之连忙说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玩意叫炸弹
秋风吹过,落叶纷飞。
一阵安静回荡在众人之间,茅山三老注视着眼前的陈庆之,三人威严的气势逼地陈庆之连连低头不敢直视。
“你说你知道他们在哪?哼,胡说八道,你知道要被我废了武功竟然敢编出这样的谎言骗我,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人是吗!”孙颖达怒喝道。
陈庆之连忙佯装惊慌道:“不敢,不敢,道长你想想,我已经任你处置了,何必又给自己找麻烦呢?还请你相信我”。
孙颖达三人闻言一阵疑惑,此时陆冠辰思忖后道:“我觉得他说的有理,说不定他真知道陈庆之的下落,咱们不是也听到消息他在雍州出现过,那到了司州也是有可能的”。
孙颖达闻言便问道:“我就姑且相信你,可你在义阳城还有刚刚这和尚问你的时候,你为何绝口不提此事呢?”。
陈庆之佯装犯难支支吾吾,待孙颖达厉喝一声才说道:“我是无意中遇到陈庆之和江雨禾的,他们给了我许多钱让我封锁消息,还说了只要我帮他们隐藏行踪,等再过几日风头过去就给我五百两黄金的,所以我才...我才绝口不说的“。
“哼,所以你直到现在被我逼到绝境,才想到拿陈庆之来换你的平安是吗?”孙颖达一副看透了的神色道。
“呵呵,道长明鉴,我也是迫于无奈嘛”陈庆之说着又将裹在包裹里的“三万”取下道:“道长你看,这就是那家伙的佩剑,他说把这个扣押在我这当信物,还说自己这剑叫做三万,千万不可拿给人看,因为他曾经就是用这把剑大闹怒江盟云云,还自称过“陈三万”呢”。
陈庆之不怕自己亮出三万会暴露身份,毕竟自己的名头如今响亮得很,谁也不相信会是眼前这个柔弱小子。
孙颖达三人一看这把古朴的青铜宝剑顿时连连点头,杜光禄忙说道:“不错,掌教说过陈庆之的佩剑就是这样的青铜镜,看来果然如他所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呵呵,你刚刚说迫于无奈?若不是上苍有眼让我在这碰到你,你就要因为五百两黄金助纣为虐了吧,哼,真是恶有恶报,魔教中人竟然会遇到你这样的墙头草,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孙颖达确信后便说道,说到最后竟然不由笑了起来。
“道长说的是,说的是...一定会恶有恶报的”陈庆之佯装附和道,那神色逼真就连一旁的净一等人都有些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演戏了。
“哼,你这小人,先是栽赃陷害青龙帮,又暗地里帮主魔教中人,换作平时我真应该一掌打死你”孙颖子作势要挥掌,随后又说道:“不过看在你说出实情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带我们找到那两个贼子藏身之处,只要抓住他们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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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一定,道长请随我来”陈庆之赶忙佯装喜悦说道。
说完,陈庆之拉起耿壮等人朝前走去,孙颖达三人便守在身后跟着,三人守在三面丝毫不给众人逃走的机会。
“二哥...你为何那么说?“柳依依不解道。
”不那么说
,咱们就要被废了武功了,那老道士武功高的离谱,咱们打不过的”陈庆之无奈道。
“可是二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要带他们去哪里啊,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骗了他们,只怕会得不偿失啊”柳依依担忧道。
陈庆之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眼下也只能铤而走险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过咱们也别无他选了”。
“既然二哥心中有办法,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柳依依连忙道。
陈庆之摇了摇头随后拉过耿壮道:“耿大哥,那东西还剩下多少?”。
耿壮还在懊恼自己被孙颖达一掌拍飞,此时听了便一头雾水道:“什么东西啊少爷?”。
陈庆之无奈地瞥了眼身后,确定孙颖达三人没有上来赶忙比划了一个葫芦模样再问道:“那天晚上,没用完对吧”。
耿壮见陈庆之比划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震天...”。
陈庆之连忙捂着耿壮嘴巴然后佯装关切道:“大哥腹痛啊,没事吧,道长内力深厚,咱们可再不能与他们为敌了啊”。
身后不远处的孙颖达闻言冷笑一声并不作答,陈庆之悄悄看在眼里轻舒了一口气。
“还剩多少了耿大哥?”陈庆之再问道。
“还剩十几个少爷,都装在包里了”耿壮指了指自己斜挎着的布兜道。
“十几个,应该够了...”陈庆之想了想然后对着耿壮一番耳语,后者听了顿时眼中一喜,随即重重点头答应了下来。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孙颖达上前不耐烦问着:“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到,你小子是不是在耍我呢?”。
此时众人深入松树林,翻过几座小山丘,眼前不远处正是那凸起的断天崖。
“道长别急,陈庆之和江雨禾一路逃亡,藏的地方当然是要十分隐蔽了,不过咱们也快到了就在前面了”陈庆之连忙解释道。
片刻后,陈庆之绕过断天崖往山坡下走去,又走了一刻钟后,赫然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外杂草丛生,更有许多乱石堆积,还有一块巨石依靠在洞口旁。
“道长,他们就在那个洞里了”陈庆之指着山洞说道,这山洞是当初他们从断天涯下来过夜时他偶然发现的,当时觉得太过荒凉没有在意,直到此时才派上用场。
“躲在这么偏僻的山洞,是不是他们受了伤?”孙颖达问道。
“的确受了小伤,这几日都是我拿着吃食去洞里给他们的,不过并没有伤到大碍,现在估计已经好了”陈庆之这么说是要确定他们三个一涌而上,而不是留个人在外面看着。
果然孙颖达三人闻言后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前面带路,带我们进去吧”。
“这...这不太好吧道长”陈庆之连忙说道。
“有什么不好?莫非你是骗我们来这山洞的?”孙颖达喝道。
“哪里的话道长,我
哪敢啊,只是这山洞里狭窄,我们要是都进去,反倒阻碍你们动手啊道长,况且他们二人武功高强,也就三位道长能制伏他们,我们去了也是白去啊”陈庆之连忙说道。
“再说了,这山洞不足数十丈,道长要是发现我骗你没人大可跑出来,我们现在两条腿能跑多远,怎么能比得过道长的轻功呢?”陈庆之继续说着,还装出一副害怕模样。
“师兄,这山洞地区狭长,要是人堆在里面咱们的剑法确实不好施展,听说陈庆之轻功诡异,万一被他趁机会跑了就不好了,现在他不知道咱们来了,不如咱们速战速决,趁他不备偷袭进去”杜光禄想了想道。
“嗯...那就如此吧”孙颖达想了想又对陈庆之道:“要是敢骗我,哼,你知道后果的”。
“不敢不敢...”陈庆之连忙说道。
说完后,孙颖达三人对视一眼施展轻功小心翼翼掠到洞口,随后三人便蹑手蹑脚往山洞里走去,待到三人身影不见,陈庆之赶忙和耿壮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拿起震天雷就朝着洞口跑去。
山洞并不算长,他们要在茅山三老发现里面没人之前把震天雷引爆。
陈庆之正是要借震天雷把山洞炸平来堵住孙颖达三人。当即二人分头行动,一人将震天雷埋在洞口,一人放在那块巨石上,不一会就摆好了全部震天雷。
“臭小子,敢骗我!”此时山洞内也传来了孙颖达的怒骂声。
“快点火耿大哥!”事不宜迟,陈庆之赶忙说道。
说完二人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火舌吹起火焰,对准引线后只见火星噼里啪啦烧了起来,陈庆之和耿壮赶忙往身后快速跑去。
此时只听得山洞内的三人也正朝着洞口而来,耿壮不由问道:“少爷,震天雷..够吧”。
“应该吧...看老天爷了”陈庆之也拿不准说道。
终于,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冲天的火焰和灰尘让众人纷纷扭头,一声哗啦啦的巨响随即而来,众人便听到孙颖达几人的几声怒骂由强转弱,渐渐消散在了耳边。
“咳咳,少爷,你快看!”耿壮喊道。
陈庆之扇了扇面前灰尘定睛一看,洞口被乱世淹没,那块巨石也正好压在了上面。
“哈哈哈,好!这下我看这三个牛鼻子老道还怎么办”陈庆之大喜道。
“这是何物啊施主,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净一震惊道。
“这玩意啊...叫炸弹”陈庆之笑道。
“这...施主,那三位道长不会就此埋在下面出不来吧,他们毕竟...”净一震惊地看着眼前场景,可孙颖达三人毕竟是茅山长老,也算净一等人的江湖前辈,若是就这么被埋在山里净一忽然有些于心不忍道。
“放心吧大师,他们三个那身武功迟早能出来,不过到时候咱们就不在这里了,快走吧大师,现在可不是慈悲的时候”说完陈庆之连忙拉起净一往后跑去,独留下硝烟中的山洞,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留在了山林之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姐妹相称
“既如此,贫僧便先行北上了,等施主事情了结,还请别忘了洛阳之约“净一说完,与陈庆之作揖告别后拍马转身,顷刻间七人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松林里,此刻只剩下了陈庆之三人和平儿母女。
”恩公在上,妾身有一事相求,还请恩公答应”李氏突然跪在地上说道。
陈庆之见状赶忙扶起李氏问道:“大姐我都说了你不必再客气的,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
李氏望了眼陈庆之却依旧长跪不起,随后说道:“妾身福薄,现在已经无家可归,我家汉子也已经离我而去,我一介妇人身在这乱世之中,连自己明天能不能活过去试问都不清楚...”。
“可我不怕,即便让我现在去找我家汉子我也愿意,可是我还有平儿,平儿她还小啊恩公,她实在不应该跟着我受苦受难,所以...我求恩公收留她,平儿从心就懂事,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伺候恩公都可以,只求恩公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李氏说着说着眼泪如雨滴般滑落下来。
“娘~我不走,平儿不怕,平儿不要离开娘”平儿听着抱着李氏不住地说道。
陈庆之轻叹一声,李氏的愁苦他很清楚,李氏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如今父兄和丈夫都已经离去,那她在这个世上便没有依靠,兴许有点姿色,但这点优势很多时候反倒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若真让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平儿走南闯北,只怕青龙帮没了也会遇到其他恶人,李氏对平儿的关爱这几日陈庆之几人都看在眼里,此刻李氏却能忍痛割爱,一心只希望女儿能够平安过下去,便也只有生为母亲的女子才有如此决心吧。
可陈庆之犯难的是,他自己如今与三大派结仇,不仅要去救江雨禾而且日后还要去找那烟雨里,自己尚且不能安定又如何确保平儿的安全呢?
正在他犯难的时候,一旁的柳依依缓缓蹲下身子用巧劲扶起李氏,随后将平儿搂在怀里问道:“平儿愿不愿意跟姐姐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山有水还有好吃的鱼”。
平儿自打见到柳依依时便觉得可亲,此时一听柳依依说话连连点头,童真的眼眸里星辰灿烂。
“三妹,你的意思是?”陈庆之舒展眉毛问道。
柳依依笑着牵着平儿道:“柳家女子本就稀少,年轻一代里就只有我一人,我从小就希望有个姐妹可以与我一起玩耍,说说体己话,只可惜未能如愿,现在我与平儿一见如故,早就想让她做我的妹妹呢”。
李氏闻言一怔,随后一惊捂着嘴巴不可置信道:“姑娘意思是...要人平儿做妹妹?”。
“正有此意
呢,就是不知道大姐愿不愿意呵呵”柳依依展颜一笑道。
“嘻嘻,我要做姐姐的妹妹,我也喜欢姐姐呢,娘,让我做姐姐的妹妹吧”平儿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李氏顿时喜极而泣。
“姑娘...不,女菩萨,姑娘菩萨心肠就是活菩萨啊,妾身无以为报,给女菩萨磕头了”李氏说着还要磕头,柳依依连忙拦下道:“大姐不可再这样了,我既然与平儿姐妹相称,那大姐也是我的长辈了,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
“就是,平儿既然与三妹结为姐妹,那就也是我和耿大哥的妹妹,从今往后,大姐也不能一口一个恩公了”陈庆之也笑着道。
“平儿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善,这辈子遇到你们几位贵人,真是...陆海啊,你在下面可以放下了~”李氏随后遥望故乡方向说着,眼圈隐隐泛红。
陈庆之三人这才知道,原来李氏名为李平,丈夫叫做陆海,丈夫希望女儿一生平安也能像娘一样美丽,所以起名叫做陆平儿。
“女菩萨...”李平正说着看到柳依依佯装发怒便笑着改口道:“那姑娘,平儿便交给你了,若是日后她不听话,你随意打骂都可以,就是不知姑娘家在哪里啊,我若是有缘...日后也好去看看她”。
“大姐你这什么话,我要平儿做妹妹,又怎么会舍弃了你,你当然是与我一同回家的了”柳依依连忙说道。
“不行不行,现在兵荒马乱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多平儿一张嘴就麻烦姑娘家了,哪能再麻烦姑娘,我也不是孩子了,自会想办法的”李平幽幽说道。
陈庆之与柳依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浅浅一笑出来,李平的淳朴令人感慨,这个普通的农家女子从未接触过江湖,更不要提听过什么黄山柳家,在她的心中,家家户户都是要辛苦操劳填饱肚子的,她明白其中的滋味和付出,便极为真诚而坚强地不愿添麻烦。
陈庆之不由一叹,李平如此淳朴善良却闹的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可总有许多高高在上的人不仅残暴而且虚伪,可他们却活在天上,活在李平这样的老百姓不敢想象的世界里。
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其实比起他们许多江湖人,这世上多的是这样的普通人,可许多人身怀绝技便一头扎入名利场,又有谁会关心这芸芸众生呢?
“大姐你放心,我家住扬州新安郡黄山,家中长辈与我都姓柳,我家别的不说,吃的住的就算再来一百个平儿也可以的”柳依依笑着说道。
李平略略吃惊地看着柳依依,显然对方的话超出了她的预期,一时间有些合不拢嘴不禁怀疑起来道:“姑娘家是做什么的,能有这么多地方,难不成姑娘也是官家?”。
在李平心目中,能这么有钱的除了青龙帮这样的恶人就只有当官的贵人,她自然不相信柳依依时恶人,便只能猜测是官家了。
“我家不是做官的大姐,我家...什么都做一点,大部分时候就是种地啥的,不过大姐放心,我家里长辈都很好,不会亏待大姐和平儿的”柳依依想了想说道,不是她故意不说柳家的家业,而是的确如她所说什么都做一点。
身处乱世,即便是江湖大派想要立足除了武艺,也需要钱财的支撑,所以真正站在最前面的江湖门派,除去神秘的烟雨楼也都是一方世家。
不同于白马寺和正一教赚的是香火钱,其他六大派各有各的产业,怒江盟的韩家把控荆楚水运,巴蜀剑派白家控制蜀道运输将巴蜀一带的商品贩卖至各地,华山公孙家乃秦川第一大家,名下光酒楼就十几家,白龙寨的吕家与怒江盟异曲同工,在淮河一带镇压一方,而柳家便是什么都做一点,仅仅靠着柳家先祖在黄山一代留下的的土地就已经是一方大户了。
“姑娘原来也是富贵家的千金,那平儿如何高攀得上,就让平儿做你的丫鬟就好了姑娘”李平震惊之余赶忙说道。
“大姐,我是真的喜欢平儿要她与我做姐妹的,大姐要是不答应可就是看不起我啦”柳依依佯装怒道。
“这...真是,妾身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李平语无伦次道:“无论如何,姑娘也该让平儿做点什么,绝不能游手好闲姑娘,我平日里洗衣做饭、打扫家务也都可以,去了你家就都交给我吧”
“呵呵,平儿,姐姐问你,你看姐姐打那些坏人厉不厉害,你想不想学也像姐姐一样会武功,等你学了武功便可以保护娘亲了呢”柳依依不提让李平干活的事反而摸着平儿脑袋笑道。
“我当然愿意,我也要像姐姐一样打坏人,保护我娘”平儿连忙说道。
“好,那平儿除了做我的妹妹,就也是我柳家的弟子了以后,到了黄山可要好好学武,怕不怕吃苦啊”柳依依接着问道。
“平儿不怕吃苦,有姐姐和娘陪着,平儿什么也不怕!”平儿笑着答道。
“那你看大姐,这下平儿可有的忙了”柳依依笑着道。
“姑娘...谢谢,谢谢姑娘”李平又一次喜极而泣,只是心中忍不住念了几句”女菩萨”。
随后几人笑成一片,不一会都翻身上马,李平不会骑马便与柳依依二人同骑,平儿则跟着陈庆之一块,三匹骏马随后扬起马蹄朝着扬州方向奔腾而去,一路上卷起尘沙几许,清风阵阵。
陈庆之三人自此终归是安心踏上了前往黄山的路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剑门山
蜀道难何以?嵯峨剑门关。
在陈庆之一行人向着黄山进发的时候,另一边的蜀中同样有着别样的故事。
巴蜀一带多崇山峻岭,正所谓“群山西来,波积云屯。地险所会,斯为蜀门”。
尽管巴蜀一带峨眉山、青城山、西岭雪山等等名山大川数不胜数,但当今世上,最瞩目的却不是这些高山,而是一座名为剑门山的小山。
剑门山,分大剑山和小剑山。两山紧密相连,东临嘉陵江,西接五指山,绵亘一百多里,北面全是千仞峭壁,如刀削斧劈;南面山峰林立,有着“一山两断状若门,秦蜀相通道由此”的赞誉。
说它小也不小,足有数百米高,但比起峨眉山这样的大山气势的确不足,但论名气剑门山却是蜀中第一。
其一是因为剑门山有一关隘,名为“剑门关”。剑门山中断处,两旁断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绝崖断离,两壁相对,其状似门,故称“剑门”。享有“剑门天下险”之誉。
这座天然形成的剑门关历来都是兵家重地,千百年来留下了无处传奇故事。相传三国时期,蜀丞相诸葛亮率军伐魏,路经大剑山,见群峰雄伟,山势险峻,便令军士凿山岩,架飞梁,搭栈道。诸葛亮六出祁山,北伐曹魏,曾在此屯粮、驻军、练兵;又在大剑山断崖之间的峡谷隘口砌石为门,修筑关门,派兵把守。
后来魏军镇西将军钟会率领10万精兵进取汉中,直逼剑门关欲夺取蜀国,蜀军大将姜维领3万兵马退守剑门关,抵挡钟会10万大军于剑门关外,便为剑门关赢得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美名。
除去这金戈铁马的剑门关,剑门山之所以闻名还因为山中的一个江湖门派,因为门中弟子个个都是用剑高手,故而称之为巴蜀剑派。
巴蜀剑派自当年武安君白起后人白仲建立后,又经过收集七把宝剑而闻名,历经数百年图治,巴蜀剑派早就是天下剑道的执牛耳者,其门下弟子过千,更是将势力遍布蜀道以及巴蜀各地,白家更是巴蜀毋庸置疑的第一大家。
若不是当年的流云剑突然转入魔教而折损了巴蜀剑派不少名声,以当年巴蜀剑派如日中天的势头,能不能成为八大门派魁首也未可知。
也正是因为巴蜀剑派的强大,所以尽管剑门关乃兵家重地,但益州官府也对同处剑门山中的巴蜀剑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日里甚至常有来往,由此可见巴蜀剑派的势力之大。
此时天
清气朗,一眼望去剑门山山峰突兀而起,峰峰如剑,颇有“大剑小剑如刀攒,七十二峰成剑关”的气势。
大剑山有七十二峰,只是千百年来,谁也没有认真去数过剑门山究竟有多少山峰,但江湖人都知道,剑门大剑山中的那座逍遥峰中,便是巴蜀剑派的山门所在。
逍遥峰上古柏高大挺秀,绵亘不断,越过古柏,一座依山而家、气势不凡的建筑坐落于此,一道石碑屹立在门前,上前深深刻着“巴蜀剑派”四个大字。
巴蜀剑派,问剑阁内。
一名身形看似消瘦但却异常挺拔,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正在给面前的许多灵牌上香。
在他身后同样有许多弟子低头不语,神色愠怒,他们与男子一样,都是披麻戴孝,一身白衣。
问剑阁是巴蜀剑派供奉历代功勋长老以及掌门的地方,而这新摆上的四个牌位便是剑一四人的。
前几日白羽从江陵一路匆匆赶来,将四位守剑奴战死的消息公之于众,这对整个巴蜀剑派都是一个沉痛的消息。
守剑奴在巴蜀剑派威望极高,上至掌门白子泓下到普通弟子,纷纷痛惜不已开始披麻戴孝,而白子泓更是恼怒白羽没能及时将四位守剑奴的尸体带回来,尽管白羽狡辩说他不能以身犯险但白子泓还是怪罪于他,最终一怒之下关了白羽禁闭,所以此刻门中弟子集会也不见白羽的身影。
这是白羽回到剑门山的第三日,巴蜀剑派上下已经为四位守剑奴守灵足足三日,就连掌门白子泓都是滴水未几,深邃的眸子边还留着淡淡的泪痕。
在他身边,有三个脸色暗沉的男子,正是七名守剑奴剩下的三人,他们七人自幼一起长大情比金坚,当时知道四位兄弟牺牲后全都昏厥了过去,醒来后便愤怒地要下山为剑一四人报仇,要不是白子泓拼尽全力拦下三人,此刻已经下山去追陈庆之去了。
白子泓拦下他们的意思很简单,一来四位守剑奴刚刚过世,虽然正一教已经写信来会护送尸首上山,但毕竟还没到,白子泓希望三人至少也要等到尸首回归蜀山过了头七安葬之后再谈其他。
而另一个原因白子泓没有明说,只是当时愤怒的三名守剑奴扬言要去找陈庆之报仇,说谁拦谁死,一时间巴蜀剑派谁也不敢出手阻止,也只有白子泓一人一剑力阻三名守剑奴,最后语重心长给他们三人说了句:“三位长老莫要着急,我曾与大长老切磋数次都是侥幸取胜,故而想来此事不可冲动”。
白子泓的意思很简单,剑一打不过我但也差不多,山下的那小子陈庆之不仅赢了剑一还杀了那么多人,正一教也困不住他,怎么说也要跟我差不多一个水平,所以你们打不过我也肯定打不过陈庆之,去了也是送死。
白子泓性格谦让,很少在门中与几位长老动手,这次也是迫不得已才拦下剑五三人,他只是不想让守剑奴一脉全军覆没,到时候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不过此战过后,巴蜀剑派也再没有任何人敢质疑白子泓的实力了,以前种种“掌门也许不如长老”的声音也纷纷消失了。
“掌门,大哥他们的尸首应该要到了吧”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这里死一般的寂静。
说话的人是剑六,他虽说是守剑奴排行老六,但门中传言他是除了剑一守剑奴中最能打的那个人,所以剑五不说话剑六却开口了。
大家纷纷抬头看向白子泓的背影等他的回答,因为按约定,上清四子今天就要带剑一四人的尸体回山了。
“嗯,是啊,今天就来了,我让人下山等着了”白子泓说道。
“既然如此,那把少主也放出来吧,那天之后就没见过他人了,怎么说大哥他们也是长辈,到时候少主也得来磕个头吧”剑六继续说道,他的脾气在守剑奴中最为火爆,与白子泓说话也不是那般客气。
白子泓皱了皱眉,他把白羽关起来当然是为了惩罚他没有带回四位长老的尸体,但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儿子。
当初力排众议要帮正一教下山的便是白羽,非要把剑一四人带下山的也是白羽,到头来他没事可剑一四人却死了,不管怎么说他都难辞其咎,尤其若是被有心人逮住机会渲染一下,那白羽抛弃同门的罪名可就大了。
到时候这个少主的虚名只怕也无法保住,且不论剑六三人现在怒气冲冲一定要找到个出气筒,白氏子弟里再无一人比得上白羽的剑术,若他无法继承传承,那巴蜀剑派内部势必会为了掌门之位抢破头。
所以他动真格拦下守剑奴,也是为了震慑住那些不安分的人,所以为了暂时将白羽的事情压下去他就将白羽关了起来,希望可以平息一些人的怒火。
但显然,那些人始终还记得白羽的事。
白子泓想到这愈发地愁了起来,但既然绕不过去他也只能说道:“六长老说的是,等大长老们回来,就让那个不肖子出来负荆请罪”。
绕不过去,也只能先礼后兵了。
第一百三十章 谎言
剑门山,逍遥峰。
在问剑阁的另一头有一条幽静的长廊,这条长廊被巴蜀剑派称之为“翠云廊”。
穿过翠云廊,有一处别致的院落单独设在此处,巴蜀剑派的弟子都知道,这件单独的院子是属于少宗主白羽的。
此处背靠青山,不远处的山泉带来丝丝清冽,远远看去是整座剑门山风水最佳之处,让尚未有实权的儿子单独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足以看出白子泓有多么疼爱这个独子。
放在以前,白羽的这间院子可谓门庭若市,围在他身边的年轻弟子数不胜数,更别提那些个三天两头往这跑的女弟子们。
但此时此刻,这间名为“白云轩”的院子却是门可罗雀,无他都是因为白子泓给白羽下的禁足令,严令其他弟子接近此地,除了几名打小侍奉白羽的仆人,这里倒是难得的清幽。
忽然,一声几里哐啷的响声从院内主屋传出,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嗔怒传来:“呸,白羽你个不要脸的,有本事放开我咱们光明正大较量一下,看我不打的你跪地求饶!”。
不一会,一名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慌乱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捧着碎成一片的碗碟,抬头一看,原来门外正好站着的便是白羽。
“少宗主...你消消气,这个雨姑娘脾气实在火爆,我也是无能为力”仆人无奈地说道。
白羽点了点头,眼前的仆人自小跟着自己,本性是个敦厚老实又很有耐心的人,可即便是他,也无法接近屋里的江雨禾。
白羽想着有些焦躁,不错,屋里那骂人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被他抓来的江雨禾。
那一日设计困住江雨禾后他就马不停蹄往剑门山而来,路上为了防止江雨禾逃脱不仅点了穴道还将其双手双脚绑了起来。等回到巴蜀剑派他又分头行动,一边去找白子泓上演苦情戏来吸引众人目光,另一边悄悄派何涛将江雨禾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不论是何涛还是自己的仆人,都是不约而同为他保守起了这个秘密,他也不担心他们会告密,毕竟他们的一生荣华早就跟自己绑在了一起,而且加上白羽这“牙呲必报”的性格,给他们十个胆也不会多说几句。
所以当白子泓一怒之下要将自己禁足在院子里的时候,他表面上喊冤其实内心倒是暗暗窃喜,这正好和他的心意可以不为人知地接触江雨禾,等到到时候他拿下江雨禾,只需要随便找个机会再跟白子泓告知一声,他相信只要没人知道江雨禾的身份,就算是自己爹也不会拒绝他身边多一个漂亮姑娘的。
打定这个主意后,白羽早就将剑一等人的死和自己造的孽抛之脑后了,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江雨禾,整体想着就是如何能让江雨禾心甘情愿做他的女人。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白羽一反常态,在此之前他心高气傲,与他接触的女子不论出身高低亦或者姿色如何,他都是将其视为自己的玩物,从不肯自降身份来陪衬她们。
但这个局面自从那一抹红衣出现后就不复存在了,白羽为了展示自己的爱意,虽说是将江雨禾依旧是关在房子里,但每日不仅命人做上美味珍馐
送上,更是破天荒地围在江雨禾身边说尽了情话,俨然一副温润公子的姿态。
可尽管如此,事实进展地也不尽如人意,因为江雨禾的脾气实在是太倔了,不仅滴水不进而且从进来就没停下对白羽的谩骂,当白羽每次试着表达爱意的时候,还没说完就被江雨禾骂得狗血淋头气呼呼地出来了。
想到这的白羽再听到耳边江雨禾的嘲讽不由一叹,自己贵为巴蜀剑派少宗主何时被一名女子如此冷落过?
好几次白羽一怒之下不是没有想过惩治一番江雨禾,但不知为何这个对自家长老下手毫不手软的巴蜀剑派少宗主,竟然第一次有了心软的滋味。
白羽忽然想起过世的娘亲对自己说过,这世上有一种最毒的药便是情,下毒的还往往都是漂亮女人。
“少宗主,这雨姑娘什么来历啊?竟然对你如此不敬,老奴说句不该的话,不像大家闺秀的样子,说的话连我都听不下去了,少宗主怎么忍得了?”那仆人见白羽眉头紧锁忍不住说道。
白羽愣了愣看着面前这个叫做于聪的仆人,他跟着白羽许多年,比起那些畏惧和谄媚自己的人,于聪算是为数不多能敢和白羽真心交谈的人了。
“聪叔...她的确是我在外面认识的一个朋友,她就是与我有些误会解释不清,女人心海底针你懂的,嘴上骂得欢的其实心里说不好想得很,不过此事你万万不可说出去聪叔,毕竟她还在气头上万一不小心顶撞了父亲他们就不好看了,你先去忙吧,这边就交给我好了”白羽想了想说道。
“那是自然,少宗主老奴的为人你知道,你大可放心,既然是少宗主认定的人,那老奴也没什么怨言,我再去想着做点其他吃食吧”于聪赶忙说道,说完便识趣地退下了。
屋内的江雨禾兴许骂得口干舌燥渐渐安静下来,白羽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自认为温和的笑脸走了进去。
“江姑娘,你何必...”白羽轻声开口。
“你这个不要脸的淫贼、小人,白皮猪...”白羽话还没说完,江雨禾立刻送来一套问候他以及他祖宗十八代的大礼,顿时让白羽听的脸色铁青,咬牙忍住心头的怒火。
“够了!江雨禾,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命可是握在我手里的”白羽忍不住爆发喊道。
不料对面的江雨禾却是微微一笑反倒不骂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她缓缓起来道:“哟,终于忍不住说出来啦,前两天看你那副嘴脸就恶心的要死,还是这样我好受点”。
白羽闻言一阵无奈,随后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与你说的话句句情真意切,你为何不信我呢?”。
“打住啊白皮猪,你要是再这样,姑奶奶还有许多好听的话没骂给你呢”江雨禾连忙打断道:“你也别枉费心机了,不管你想从我这套到什么消息我都不会说一个字的,不过你倒是说的对,别忘了我的身份,小心要是被人发现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更何况,你们巴蜀剑派还不知道自家少宗主杀了自家长老的事吧...”。
白羽闻言一惊,连忙环顾四下无人后逼近江雨禾,他一早就逼
江雨禾喝下了软筋散,此时的江雨禾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得厌恶地皱眉向后退去。
“呵呵,原来你也会怕~”白羽看着江雨禾不由轻笑一声接着道:“不过你真是想多了,我现在丝毫不想从你这套出什么消息,也不怕你放出什么消息,就算你出去大喊大叫也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他们只会抓住你追问那个陈庆之的下落,然后再拿你们两的人头换那五百两黄金”。
“什么五百两黄金?你什么意思?”江雨禾闻言一怔问道。
“呵呵,忘了还未曾告诉你”白羽笑了笑道:“我已经将你和陈庆之串通一气,在江陵伙同魔头西风残害我巴蜀剑派四名守剑长老的事公之于众了,哦对了,正一教也公告天下你们二人打伤上清四子,助纣为虐,再加上怒江盟也把你们二人偷袭怒江盟水寨并且杀害韩逐的事抖了出来,于是我们三家一合计,就下了江湖通缉令通缉你们二人”。
“现在整座江湖走在找你们,你们在他们眼前便是五百两黄金的赏钱,而三大门派同时通缉,你觉得就算你出头说话,别人信我们还是相信你这个魔教少主呢?”白羽贱兮兮地笑道。
“明明是你残害同门,正一教也是跟官府勾结,那怒江盟更是罪大恶极,我还没声讨你们竟然被你们恶人先告状,你还要不要脸了白羽?”江雨禾气愤道。
“我不要脸,我要你”哪只白羽竟然当即说道。
“呸!你这恶贼,真想迟早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看你如何面对被你欺骗的人”江雨禾骂道。
“真相?五百两黄金摆在那里,谁还在乎真相?”白羽冷哼一声接着幽幽道:“我告诉你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现在巴蜀剑派已经将你和陈庆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不瞒你说,剑一他们还有三个兄弟,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现在对你们恨之入骨,要是被他们发现的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谁也互不了你,你只会生不如死的知道吗?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了,我也是冒着巨大风险在护着你,你还不相信我的情意吗?”
江雨禾白了白羽一眼,但心中更是开始无比牵挂不知所踪的陈庆之,她担心陈庆之会被人抓住,也担心陈庆之会不顾一切来救自己中了奸计,更担心陈庆之如今的伤势好了没有,一时间愁绪万千根本不愿意搭理白羽。
“小混蛋,你在哪?我好想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江雨禾心中暗暗说着,更是打定主意要逃离这里去帮陈庆之应对这危局。
“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了我,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你魔教少主的身份,等到我当了掌门你就成了掌门夫人,以巴蜀剑派的实力,我们便在蜀中享受荣华富贵,不比你在魔教担惊的好吗?”白羽以为江雨禾被他唬住便开始打起了温柔牌。
“少宗主,掌门派人来了!~”就在这时,门外的于聪突然开口通报,白羽闻言眉头一皱连忙说了句:“时间多的是,你好好想,想清楚点,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找聪叔就好,我有事先出去了”。
江雨禾看着推门离去的白羽无力地坐在桌边,眼前浮现着那佩剑少年的模样,眼角止不住地流下了泪。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剑奴归山
剑门山剑阁道,凄凉婉转的镇魂曲回荡在山间。
一队人马披麻戴孝,缓缓沿着这条古道上山,每一个人都是神色庄重,在他们的队伍正中,簇拥着四个红木棺椁也一同向山上走去。
在四具棺椁后面,有四名道士一言不发跟着前进,不是别人正是王远知、陶永四人,他们此行正是按照与白羽的约定送剑一四人尸首回剑门山。
王远知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面前的棺椁,这个自命正直的道士心中五味杂陈,他这次来除了带着守剑奴的尸体,也带着谎言、欺瞒和虚伪。
“都是为了师傅与宗门的名誉,就算让我背负罪名我也绝不后悔...”王远知心中倔强地想着。
白羽离开江陵不久后王远知就收到了他的飞鸽传书,意思很简单,就是希望上清四子可以护送守剑奴的尸体回归剑门山,可另外一层意思却让王远知犹豫不决许久。
白羽在信中直言陈庆之勾结魔教江雨禾和西风残害剑一四人,又意图谋害朝廷命官云云,希望正一教能够秉持公正,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另附有怒江盟韩家对陈江二人的控诉等等。
看似白羽言词阙阙,但作为江陵一战的目击者,上清四子都很清楚四位守剑奴是死在白羽的手上的,便明白白羽这是颠倒是非想嫁祸给陈庆之和江雨禾。
若放在平时,以王远知的个性是绝绝不会答应这样的无耻要求的,可白羽显然拿准了王远知心中对正一教名誉的看重之顽固,他在信中末尾写道:“陈江二人挟持柳家大小姐柳依依潜逃,致使柳家千金陷于危难境地,正一教虽为朝堂之教,但亦是江湖正派,不论与柳家还是我巴蜀剑派都是多年的交情,道长万不可见死不救,置若罔闻,只要正一教振臂高呼,江湖同仁纷纷追杀恶贼,这份情义巴蜀剑派将铭记于心,白某他日掌管山门亦不敢忘”。
白羽这段话瞬间给王远知心头浇了一盆凉水,白羽是绕着弯提醒王远知不要忘了当日萧颖胄围剿江湖中人的事情,那其中不仅有柳家的柳依依,也有白羽等人,而正是由于萧颖胄的步步紧逼,最终间接导致白羽出手杀害了四位守剑奴。
而巴蜀剑派都知道白羽是受了正一教邀请下山的,而在众人被萧颖胄围攻时王远知四人却是袖手旁观,此事如果被白羽宣扬出去,不仅得罪了柳家和巴蜀剑派,更会让正一教在江湖上无立足之地,届时谁都会将正一教扣上一个“朝廷鹰犬”的名头。
王远知不怕自己声名狼藉,但绝不允许正一
教以及师傅陶弘景受此牵连。
至此白羽的目的便达到了,上清四子在万般无奈之下跟他成了一套绳子上的蚂蚱,也只好帮着他颠倒黑白,嫁祸于陈庆之和江雨禾了,于是那道三大门派共同发出的江湖通缉令便随之而来,而王远知四人也带着剑一四人的尸体来到了剑门山。
“道长...道长,快到山门了”一名领队的巴蜀剑派弟子连连喊着,将陷入回忆中的王远知唤醒。
“啊,哦哦,好,我知道了,麻烦诸位了”王远知连连说道,轻轻抹去额头的一丝冷汗,他毕竟不是陶永这样的惯犯,做这种欺瞒他人的事还是头一次,免不了有些紧张起来。
“师兄不用慌张,巴蜀剑派不还有白羽帮衬呢,咱们只需要配合就好,他不是自己说了,只要帮他这次,等他做了掌门,那巴蜀剑派就亏欠咱们一个大人情,到时候这一切都值得了“陶永看出王远知的紧张上前小声说道。
“但愿一切顺遂吧...”王远知闻言略微担忧地说道。
“自然会顺利,按照咱们送给师傅的信,这两日算来三家的江湖通缉令也发下去了,现在整座江湖都在找那两个小贼,我就不信他们能逃得了,只要抓了他们...”陶永顿了顿张望了一圈后继续道:“到时候死无对证,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可这对他们二人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周子良忍不住感叹道。
“师弟你这简直妇人之仁,他们都是魔教中人,这魔教向来都是咱们江湖中人一致排斥的,怎能对魔教中人这么心软?”陶永对着自己师弟教训道:“再说了,咱们正一教乃是国教自然要为陛下分忧,那个陈庆之摆明了跟逆贼有关系,咱们抓他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要不是他们在那搅和,咱们至于落到现在这样为难的境地吗?这笔帐不得跟他们算清吗?”。
“行了,别说了,这里是巴蜀,师弟还要谨言慎行,如今天下沐浴皇恩,什么逆贼我就当你在胡言乱语,现在是巴蜀剑派的丧期,还是不要聒噪了”陆静修一向沉稳当即打断了陶永轻声说道。
陶永赶紧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他也知道关于萧衍谋逆的事情还没有到天下皆知的地步,自然不能被别人知道。
不过经过陶永这一说,王远知三人倒也再不提“公平”一事,反正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过了一炷香,众人终于来到逍遥峰上,不远处的巴蜀剑派石碑处前来迎接的剑派众人站定
在风中,为首一人神色庄重自然是掌门白子泓。
王远知见到白子泓身影后连忙平复心情上前快走过去,走到队伍最前面对着白子泓行礼道:“贫道茅山王远知,见过白掌门”。
白子泓同样拱手道:“久闻王道长以及上清四子的威名了,在下早就想见见四位了,只可惜现在我剑派上下一片悲戚,此次来恐怕要招待不周了”。
王远知没想到白子泓竟然如此客气,连忙说道:“白掌门折煞我们了,不论武功还是辈分,掌门都是我等仰望的前辈,再说了,此次前来我们四人也是为了赔罪,哪还奢望什么招待”。
“呵呵,此处风大,道长进去再说吧”白子泓笑了笑再没多说什么,只是望了眼身后的四具棺椁重重叹了口气。
很快队伍便走进了巴蜀剑派的大门,一行人簇拥着棺椁朝着问剑阁的灵堂而去,一路上剑派弟子分立两旁,有的神情悲凉,有的已经忍不住哭泣起来,整座山门白茫茫一片,迎接着四位守剑奴的归来。
“大哥,二哥...!”守在灵堂里的剑五三人看到棺椁的那一刻顿时奔走过来,宛如失魂落魄一般跪倒在四具棺椁前痛哭流涕起来。
“哎,三位长老请节哀,还是先让大长老他们归山要紧”白子泓哀叹一声说罢,便示意几人上前搀扶已经哭红了眼的三人起来。
三个平日里剑术高超,心高气傲的守剑奴,此刻犹如孩童般被人搀扶着起来,数十年的手足眨眼睛变成冷冰冰的尸体,纵使早就知道了消息但此刻亲眼见到,三人心中依旧是如云翻浪卷一般久久无法平复。
巴蜀剑派的弟子们望着哭成一片的三人,再沉稳的人也不禁动容起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白掌门,四位长老都是当世英雄,此次四位长老遇难我们也难辞其咎,我们四人也钻研道学多年,现在也无以偿还,不如就让我们四人在此做法为四位长老往生吧”王远知上前说道。
“王道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我们巴蜀剑派,守剑长老归天之后都不用超度,他们自会魂归剑山”白子泓摇摇头道:“四位长老为剑派呕心沥血一生,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令他们安息了”。
“魂归剑山?”王远知有些疑惑道。
另一旁的剑五三人闻言缓缓起身,止住哭泣道:“掌门说的对,大哥他们务必魂归剑山,此乃头等大事,可是这样的大事当头,少宗主还不现身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魂归剑山
剑五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问剑阁内外,剑派一众弟子纷纷看向了白子泓,后者显然脸色有些不快。
“已经派人去叫那不肖子了,长老还请少安毋躁”白子泓尽量平和道。
“少宗主好大的架子,戴罪之身还需要请这么久,他若再不来那我就亲自去请一请他!”剑六也起身喝道,白子泓听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由地提起了几分真气。
“少宗主到!”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响亮的通报声传来,众人再扭头看去,只见白羽气宇轩昂,手持配件踏步走来。
“五长老、六长老,晚辈只是去换了一身孝衣,今日大长老他们魂归剑山的日子我如何能不来,只是要庄重些不是”白羽上前说着,果然已经披麻戴孝起来。
“哼!”剑六只是冷哼一声便不予理睬。
“爹~孩儿来了”白羽上前对着白子泓说道。
“这几日禁足可曾反省过?”白子泓肃然道。
“孩儿已经认真反省了,当日虽然是着急想要保存我剑派弟子性命,也为了尽快回山告知消息给诸位,但毕竟四位长老因我下山而又惨死在我面前,我没能救下四位长老乃我的罪过,还请父亲和几位长老责罚,只是孩儿希望...”
白羽说着顿了顿,白子泓看在眼里不禁问道:“你希望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我希望给孩儿一些时日,我一定要亲自手刃那两个魔教恶贼为长老们报仇,等我报了仇是生是死但凭父亲处置!”白羽义愤填膺地说道。
话音一落,顿时引起不少剑派弟子的共鸣纷纷嚷嚷道:“对,报仇!”
“少宗主将功补过,善莫大焉”。
“少宗主不过审时夺度,何错之有?”
...
一时间许多弟子开始纷纷为白羽叫好,不过这一切被白子泓看在眼里却是毫不意外,因为此事喊话的大多都是白氏子弟,就算不是也是白家的心腹和亲信弟子。
但让他觉得不安的,还是少许弟子不仅没有应和白羽,反而不时看向了剑六和剑五。
守剑奴虽不出山,但平日里也会在门中教导弟子,再加上百年来守剑奴一脉在剑道中形成的威望,在巴蜀剑派中已经可以直逼白家了。
果不其然,一阵哄闹声中剑六运足真气说道:“难不成现在我剑派弟子临阵脱逃也成了可以赞颂的美德了吗?”。
剑六这一声蕴含深厚的内力,一声喊出顿时震地不少弟子心头一震,不禁都闭上嘴不敢再多说,就连白羽也是连忙稳住心神瞧向了一旁的白子泓。
“六长老,先安葬大长老吧”白子泓淡淡说了
句。
“嗯,先安葬大哥再说”剑五拉了拉剑六也说道,脾气火爆的剑六这才冷哼一声作罢。
片刻后,只见几名剑派弟子上前抬起四具棺椁走在前面,白子泓等人随即上前跟去,不明所以的王远知等人也只好跟了上去,一头雾水的陶永看到白羽便连忙上前套近乎道:“白少主,别来无恙啊”。
白羽瞧了陶永一眼,其实他心里已经对这个两面三刀的陶永鄙夷之至,尤其这次下山本就是陶永邀请到自己,最终却闹了个不愉快,差点把自己也折在江陵,想到这白羽就气不打一出来便没好气道:“道长一路辛苦啊,我当日无恙,道长是不是有些意外啊”。
陶永尴尬地笑了笑道:“白少主多虑了,贫道当日万般无奈,这次来真是跟白少主道歉的,如你信中所说,咱们该是朋友才对是吧”。
白羽心中冷哼一声,但想想自己现在还不到与上清四子翻脸的时候便只好虚伪地笑了笑道:“道长哪里话,不过从前还是以后,咱们两家都是朋友”。
“呵呵,朋友就好少宗主,不过我看贵派内部好像有人对少宗主颇有意见啊,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白少主还请直言”陶永想了想道,言下之意自然是指剑六三人,毕竟现在白羽和他们是同舟共济,只有白羽顺利当上掌门,这一切的谎言才能被掩盖住。
“道长放心,你们只需要记得称述事实就好,若真需要道长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直言的”白羽也送还一张虚假的笑脸,互相利用的道理他也懂得。
又过了好一会,一众人绕着山路一路来到逍遥峰顶,只见此处傲视群山,风清气朗,山顶上空荡荡一片,只有一处高高隆起的建筑屹立在那里。
“此处是哪里白少主,怎么到这来了?”陶永忍不住问道。
“看到前面那个像陵墓一样的东西了吗?那是我巴蜀剑派的剑冢,便是...守剑奴待的地方”白羽轻声说道。
听到这的陶永四人相视一眼,巴蜀剑派的剑冢之名他们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设在此处,素闻剑冢内藏着剑派无数宝剑,而守剑奴历代镇守此处,难不成是为了让剑一四人落叶归根?
只见前面的剑派弟子缓缓将四具棺椁带到剑冢旁放下,随后白子泓走上前转过身来看着众人道:“守剑长老魂归剑山,时辰已到,众弟子恭送剑魂!”。
话音一落,只见四名弟子带着四把宝剑走了出来,其中一把正是剑一的断剑“水寒”,还有剑二的那把细剑,后面两把虽不是干将莫邪但却极其神似,想来应该是剑三剑四原本的佩剑。
“白少主,什么叫恭送剑魂?”陶永问道。
“以我血肉,送魂归山”白羽轻叹着说道:“在我巴蜀剑派,魂不在身而在剑”
随后白羽也走入剑派弟子阵中,只见所有弟子不约而同大喝一声“剑魂归山!”,随后纷纷拔出佩剑,在陶永四人惊讶眼神中,但见剑派弟子连同几位长老和白子泓,纷纷对着那四柄长剑深深鞠躬,随后几乎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所有人高举长剑,竟然舞起了名震天下的“青云坠”剑法。
一时间逍遥峰顶剑气四溢,长剑发出一阵阵铿锵的低鸣声,众人行云流水地舞完一套青云坠剑法后不约而同收剑,却在收剑的一刹那用剑锋滑坡手掌,只见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这是干什么?”陶永惊异道。但见从白子泓开始,每个人都上前走到剑一四人的生前佩剑前滴上手中鲜血,再鞠一躬才回到原来的位置。
上到掌门,下到普通弟子,无一例外都对着四把宝剑祭血鞠躬,好一会后众人祭血完毕,而四把宝剑已经沾满了鲜血。
“请剑入冢,再铸剑身!”白子泓悠扬的声音直冲云霄。
只见四名弟子将宝剑缓缓带到剑冢内,外面的人看不清剑冢内发生了什么,只见不一会忽然整座剑冢都发出一阵火光,一道石门打开,远远可以看到四把宝剑竟然放在锻造炉里。
“这是何意啊白掌门”王远知上前问道,此情此景他也是平生第一次见。
“道长见怪了,这便是我剑派剑魂归山的办法”白子泓道:“我剑派中人一生追求剑道,早就与佩剑神魂相交,我们称之为“剑魂”,当身死之时为避免剑魂破散,我们便以血为祭,以骨肉为引重铸佩剑,便是将自己的剑魂留在剑内放在剑冢内,等将来有缘的弟子手持宝剑,再证剑道,这才是真正的回归剑山!”。
陶永四人听了一震诧异,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特别的安葬方式,再一寻思不由惊到:“以骨肉为引?那是...”。
话未说完,只见剑五三人以及守剑奴一脉的后人抬着剑一四人的棺椁缓缓走向烈焰燃烧的那石门,在陶永四人万分惊讶眼神中,四具棺椁被一寸寸放到锻造宝剑的火炉中。
“骨肉为引,便是用自己的骨肉火花来造剑啊?”陶永不禁失声喊道,看着一旁剑派弟子不悦神色赶忙闭上了嘴。
“起炉,煅剑!”白子泓立刻喊道。
“失我血肉,得我剑魂,煌煌剑道,万世长存!”无数剑派弟子不约而同吟唱起来,在吟诵声中,几名锻造宝剑的工匠叮叮咚咚的开始了重铸宝剑,烈焰将棺椁吞没,却又似乎以新的方式重生了。
“白羽!还不跪下磕头认罪!”众人静立数个时辰后,剑冢大门紧紧关闭,距离宝剑重铸完成已经到了尾声,却不料此刻剑六的声音再次传来。
锻造宝剑的炉火渐渐熄灭,忍耐许久的守剑奴一脉的怒火却烧的正旺。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黑白颠倒
剑六这一声,声如惊雷,惊地白羽浑身一颤。
“六长老,如今大长老他们尸骨未寒,不应在此动怒吧”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开口回道,他是剑派的一名客卿长老名叫苏青,地位虽然不如剑六但却是白子鸿的好友,自然不愿意看到白羽被人呵斥。
“哼,正是因我大哥他们刚刚魂归剑山,才是要他此刻磕头赔罪的时候”剑六毫不客气说道:“更何况我大哥他们到底如何死的,自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人说辞罢了,我倒想问问这几位道长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长老难不成是怀疑少宗主撒谎吗?简直是荒唐,这种事怎会胡言乱语”苏青悻悻然道。
“苏伯伯,六长老说的也对,此事事关重大,诸位也不能只听我一人之言,不妨就让几位道长也说说当时情形,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想来说出来的话六长老自然会相信的”白羽淡然说道,他当日虽然将大致事情说出但却是故意没说清剑一几人的具体死因,为的就是等王远知来借他的口说出来让人信服。
王远知暗自一叹,自知这趟剑门山肯定少不了要将这谎圆过去,虽是万般不愿但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在众目睽睽中走上前说道:“白掌门还有诸位剑派的前辈,贵派四位长老的死贫道的确是亲眼所见,对此贫道万分抱歉,但一应事实都如白少主所言绝无虚言,诸位有任何疑问还请直言,贫道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正一教在江湖和朝堂上威望极重,再加上正一教弟子乃是修道之人,比起大多数不尊律法和世俗规矩的江湖人来说,正一教弟子素来都是正值善良的代表,尤其是上清四子这样美名远扬的人,故而比起自家少主都更加令人信服几分。
剑六听了王远知的话心神一怔,他脾气火爆但是却心思聪慧,之前听闻剑一等人牺牲时悲伤过度还未来及多想,后来反复思量都觉得以剑一四人的武功怎么会落得这般境地而白羽却毫发无损?
虽然他不至于怀疑白羽杀人,但却总觉得事有蹊跷便想着刨根问底,正好王远知四人来到,他便想借此机会问问,看白羽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却没想到王远知如此说法。
“道长,我且问问,我大哥他们剑法高超乃当时一流,如何能被两三个魔教贼子杀死?”剑六问
道。
王远知暗暗吸了一口气,说出准备已久的说辞:“四位长老的确是剑法高超,当日所见依旧历历在目,只是可惜四位长老心性豪爽、多少有些不谙世事,才会被那些贼子设计所害啊”。
剑六几人相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认同,守剑奴常年在逍遥峰不多走动,武艺剑法没得事但的确不太通人情世故,加上剑一也的确是个豪爽性子,若说是被有心人故意利用也说得通。
“他们如何设计的?还请道长明说”剑六想了想继续问道。
“先是那个小贼陈庆之借口与剑一长老比剑,故意摆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剑一长老对其有了爱才之意,明明可以取胜却听了他的鬼话只比剑招不比内力,剑一长老信以为真,却没想到没过几招陈庆之就出尔反尔用出剑气,剑一长老没有防备,这才...遭了难啊”王远知娓娓说来。
守剑奴一族众人闻言都是悲愤不已,剑六双眼血红道:“此生不杀此贼,我誓不为人!”。
“那我二哥、三哥和四哥又是如何死的?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白羽当时又在干什么?”剑六连忙问出所有的问题。
“剑二长老本是要出手相救的,只是他起先也中了陈庆之那贼子的奸计,误以为他是个正值之人,因此还要阻挠我们,而当时我们在场众人都不知道陈庆之身边那名女子便是魔教少主江雨禾,她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哄骗剑二长老与我们对立,结果趁机偷袭了剑二长老,哎,真是蛇蝎心肠啊”王远知继续着自己半真半假的故事。
“江雨禾!魔教妖女竟有如此心机,我就说二哥他...他是那么聪明沉稳的一人,若不是遇到这样的贱人,怎会至于如此境地?”剑六沉重地哀叹道。
“当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我和白少主都来不及救人,想起此处贫道就羞愧万分啊,而当时三长老和四张老合力与陈庆之交手,我们几人反应过来便也围攻过去,可没想到魔教早就埋伏多时,魔头西风带着一队人马也杀了出来,将我们分割开来”王远知心中本就紧张,为了不露馅便不等剑二发文赶忙自顾自阐述起来。
只是他刻意颠倒事实,将原本围剿众人的萧颍冑府兵篡改成了西风带的魔教中人,一来这样可以掩盖正一教
见死不救的事实,二来也是为了替萧颍冑洗脱罪名,毕竟正一教乃是朝廷亲封国教,王远知也不希望巴蜀剑派与朝廷命官有什么矛盾发生。
“当时我们寡不敌众,而那个魔头西风和贼子陈庆之又武艺非比寻常,我们四人被西风所困,剑三和剑四两位长老虽然用干将莫邪奋力抵挡,但也只是与陈庆之打成平手,倒是白少主英勇无畏,拼死逼退江雨禾,趁着陈庆之力竭之际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差之毫厘就可以当场要了他的命,但无奈魔教人数众多,白少主刺伤陈庆之成为魔教的众矢之的,我等奋力才将他掩护突围出来,可惜三长老和四长老为了掩护白少主也是最终战死”。
王远知看着经过自己一说对面的剑六等人均是面露悲伤却没有半点怀疑,当即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好在荆州长史萧颍冑大人率军及时赶到帮我们击退了魔教贼子,但西风、陈庆之和江雨禾等人还是趁乱逃走了,哎,四位长老和白少主都是受我正一教邀请下山,但最终却是客死他乡,贫道实在心中有愧啊,只怪那些魔教恶贼实在狡猾奸诈,他日贫道一定手刃恶贼为四位长老报仇!”。
“不错,我也一定会亲手杀了那几名魔教贼子,六长老还请给我些时日,我定当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四位长老”白羽连忙附和道,只是他对于王远知没把长沙寺拉下水略微感到意外,原本他以为佛道两派争斗多年,正一教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打压佛门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王远知也是收到陶弘景的飞鸽传书才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原因也是因为陶弘景认为寻找龙渊剑和传国玉玺兹事体大,不应该此时就彻底翻脸打草惊蛇。
“原来白少主还差点击杀那贼子陈庆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份胆量和豪气真是当世少见啊”苏青忍不住夸赞道。
有了苏青这一通马屁的带头,一众弟子接二连三开始吹起白羽的马屁。
“白少主英勇无畏,举世无双啊”。
“白少主有勇有谋,乃我剑派福气啊”。
“白少主长得真白”。
......
正当白羽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妙计得逞的时候,原本沉默一阵的剑六又开口了:“少宗主这便是觉得于我守剑奴问心无愧了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问罪
白羽闻言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剑六道:“我...我知道此次...”。
剑六一挥手打断了白羽继续说道:“虽然大哥他们是死在魔教手中,这笔账我日后也一定会找魔教算清,但是自家的账本也得算清楚咯”。
“六长老这是什么意思?还想要兴师问罪吗?”苏青不高兴道。
“我们守剑奴七族子弟历代单传,一生不下剑门山钻研剑法,不仅为剑派驻守剑冢,更是与白氏一起带着门中弟子求证剑道,试问虽不是白家人但我们守剑奴一脉对得起祖辈的一诺千金,对得起白家任何人,但敢问白家,敢如此问心无愧对我们吗?”剑六喝道。
“剑六,你此话似乎是要造反的意思啊”一名白家长老沉声道。
“哈哈哈,造反?不!我守剑奴一脉世代忠诚绝无二心,但今天也要求个公正”剑六继续道:“当初大哥和二哥一时看错人,不仅教那人一身剑法更是把承影剑给了他酿成大错,这罪我们守剑奴认了,没能守好宝剑所以即便白家没收其余宝剑我们也未曾有半句怨言,即便七把宝剑乃是我们祖祖辈辈守护的东西”。
“但白氏子弟犯了错又该如何?他白羽乃我巴蜀剑派少宗主,外人皆知他便是下一任掌门,也正因如此,我四位兄长无比信任他才选择下山,可他却没能担得起这个少宗主的责任,将门中长老带到险地,而他学艺不精,竟然突围以后怯懦逃走...”。
“我不是,我是为了保全...”白羽闻言连忙想要辩解。
“别跟我解释那么多,你既然想要做掌门,就无论如何不该有舍弃同门的举动,一切都怪你当初不听劝阻,非要下山掺和朝局之事,白氏组训明明白白写了白家弟子只证剑道不可接触朝堂,你此举乃是蔑视组训,难道不是错,不该罚吗?”剑六直截了当喝道。
一阵鸦雀无声,白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安的念头,这些天常有传言说,自从当初白氏因流云剑收回守剑奴镇守的七把宝剑之后,守剑奴早就心怀不满,加上守剑奴在门中威望越来越高,已经有一种声音悄悄传来。
那声音说“咱们是叫巴蜀剑派又不是白氏剑派,白氏就非得做掌门吗?为何不可以是其他年轻才俊?”。
白羽此前从未计较这一点,那是因为他自信他是巴蜀剑派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也是因为白氏威望依旧远高守剑奴。
可出了这次的事,白氏的威望正好受到了冲击,而他也一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对面的六长老,其实也不过比自己大十岁罢了。
“依着六长老的意思,少宗主该如何罚?少宗主虽有违反祖训,但那也是为了除暴安良,这与祖训难道爷背道而驰?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力无法改变罢了”苏青替白羽出头说道。
“可既然有错那就要罚,这不是白氏的规矩吗?”剑六冷声继续道:“他的错不在于人力有限,而是才不配位,既然要做掌门就该让最优秀最适合的人
做,白羽我看并不合适!”。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没想到剑六竟然是此刻当众逼宫,就连白羽也是吃惊地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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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突然,一声声反抗的声音传来,最开始是一个,慢慢是十几个,最后几十,上百...,声势之大令白氏子弟纷纷一惊。
白羽环顾了一圈四下,他明白关于守家奴的传言现在看来绝不是空穴来风,至少对于剑六来说是这样,他对于剑一等人的悲痛是真真切切的,但兴许从前压制剑六野心和不满的也是这几位兄长。
如今新仇记恨一起算上,剑六可算看到了机会。
多少年来,守剑奴的故事代表着一诺千金和对剑道的执著,而学习剑道的剑派弟子很少有不会被守剑奴一脉的传奇故事所吸引的,而这其中就会有不少家世一般亦或者是不被白氏弟子喜爱的孤僻弟子,而教导他们前进的,一直都是守剑奴们。
正如二十年前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孩第一次遇到守家奴的故事一样,此时应和剑六的也大多是这些外门弟子。
“你们!你们想要造反嘛!”苏青大喝一声,然后怒视了一眼剑六道:“剑六,莫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能拿我如何?”剑六狂傲地说道,他的性子有些像剑一但却更加狂放,但作为守剑奴中天赋最好也最年轻的那个,剑六这样也难怪。
每一代的守剑奴排行不是看年纪,而是依着当年七位先祖的排行而定,故而剑六虽是老六,但实际却是最小的。
但他却实打实只弱于剑一,这一点巴蜀剑派人人皆知,苏青也一样。
可他乃一派长老,此时被剑六这样挑衅怎能忍气吞声,不然日后还如何管教弟子,更何况他深知自己与白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真让剑六得逞,自己的后果只怕就是被巴蜀剑派扫地出门了。
于是苏青拔剑出手了,明知不可为也不为不可。
苏青的剑走的是快剑,用的依旧是青云坠剑法。
青云坠剑法如剑仙之剑坠落青云,走的是气势如虹的路子,苏青钻研剑道三十余年更是内功不俗,所以苏青的快剑此刻称得上声如雷、快如风。
一道寒光从众人眼中闪出,刹那间剑气纵横满山巅。
众弟子看得出来,这一剑是{仙人指路},不由想起自己出剑的气势,比起苏青来说都是弱了不少,纷纷赞叹想着剑六与苏青当有酣畅淋漓的一战了。
在巴蜀剑派如果切磋动手,旁人是不允许插手帮忙的,因为剑道乃是君子之道,青云坠剑法更是斩天斩地的气势,而这种气势只有一次次比剑战斗中才能练出来,所以即便此刻剑六和苏青动手,大部分弟子也没有阻拦,毕竟高手过招在巴蜀剑
派也不是天天可以见到的。
可事情并不如他们所愿,因为仅仅一个照面,苏青的剑就断了,剑六那柄“鱼鹰”就抵在了苏青的脖子上。
苏青满脸煞白,许多白氏的长老也是一样的吃惊,因为剑六的剑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
最有气势的剑便是最快的剑,剑六一直这么认为。
论剑法娴熟他或许不如剑一,论对武学认识他也不如剑二,但他是最适合与人对敌的剑,因为他将有限的剑法练到了最快,从而一招制敌。
“花里胡哨,华而不实”剑六简单的一句让苏青臊红了脸。
“你...你有种杀了我!”苏青倔强地喊道。
“你不配死在我剑下,滚吧!”剑六一脚踹飞了苏青喝道,整座逍遥峰因为他的狂傲陷入了寂静。
下一刻,这柄剑指向了白羽,后者浑身一颤向后退去,却被一张大手托住了。
那人是白子鸿,这座山的主人,巴蜀剑派的掌门人。
剑六看着白子鸿,白子鸿也看着他,二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剑气已经狂卷如风交错纵横。
“大长老曾说六长老杀人剑法天下第一”白子鸿还是平淡道:“不是夸大”。
剑六没说话,死死盯着白子鸿,几天前他也正是这样与其对峙,当时身边还有剑五和剑七。
可当时他们输给了白子鸿,不过那是因为当时三人忽闻噩耗早就心神不定,所以缓过来的剑六不甘心地认为就算输也不会输的那么随便。
可仅仅此刻剑气的交锋剑六就知道了,动起手来他完全没有胜算。
因为白子鸿的剑气强他太多,已经不是再快的剑可以弥补的了。
“十年后或许我会赢,但现在我知道,我打不过掌门”剑六很狂傲但他不傻,于是识趣地收了剑,对面的白子鸿微微一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收起了身上的剑气。
“但我说的乃是事实,掌门之位能者居之,我相信掌门应该记得当初老剑圣的心愿是什么吧”。
“愿天下剑客人人可证剑道,愿剑道煌煌万古长明”。
白子鸿说完轻叹一声,心中苦笑一声:“爹啊,你少喝点酒许点愿事情都少许多”。
“若有更好人选带领剑派弟子前行,就是不是白氏弟子又如何?当年那人若不是叛出师门,掌门你的位子,应该也会易主吧”剑六幽幽说道。
白子鸿平淡的脸上不经意地一怔,旋即笑了笑:“有道理,不过你说十年后可以赢我,那羽儿十年后未必不能赢你”。
“我不会以大欺小,我与他不争内力,不争剑法,既然掌门要看天资,不如咱们就比学剑如何”?
“想学什么?”
“青云六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