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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平乐     酒剑风华txt下载     酒剑风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劈空掌

    这一瞬,白羽的太阿剑宛如一道青色闪电,剑锋急刺,直锁陈庆之的面门而去。

    “待你死了,我再想办法降服那江雨禾...”白羽自顾自做着美梦,眼看就要得手。

    说时迟,那时快。

    一震劲风从白羽的侧面刮来,气势汹汹让白羽不可不避,只好翻身一个“蜀道十八阶”凌空一跃退出几步,这才看清竟然是耿壮一掌劈来,自打他与陈庆之等人结识以来,这耿壮都是最默默无闻的,任谁都以为他不过是一个跟班,故而白羽从未将耿壮放在眼里过。

    此时白羽看清来者是耿壮后,心中不由嗤之以鼻,暗骂一声耿壮不自量力,随手挽出一道剑花,傲气十足地看着耿壮道:”凭你也想拦下我?找死吗?”。

    耿壮锁紧眉头喝道:“你这家伙长得人模狗样,做的事却是狗都不如,我今天一定给少爷出口气!”。

    白羽被耿壮一骂顿时脸色铁青,本来今日接连被剑一剑二呵斥就已经让他颜面尽失,此刻被他轻视的耿壮所骂更是怒火中烧,顿时剑身抡圆,剑尖急冲朝耿壮而去,眼中满满都是杀气。

    耿壮见状略略向后一缩,却是摆出一个“劈空掌”的起手式,下一瞬只听呼地一声,耿壮赫赫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力道之大一脚将方才踩的地方踏出一个深坑。

    “砰砰”两声传来,耿壮赫然两拳砸在白羽的剑身,直将太阿剑砸地嗡嗡作响,白羽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酥麻,噔噔噔,一个照面下白羽竟然挫退三步,大惊失色地看着一脸怒色的耿壮。

    “嗯?此人用的好像是莫不语的“劈空掌”,虽然招式还未熟练,但这力道却实在惊人啊”王远知看着不由诧异道。

    正如王远知所说,白羽也看出了耿壮的掌法是西山派的“劈空掌”,只是这劈空掌自打丢了下卷以后名气就大不如前,就连莫不语也不依靠这掌法迎敌。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劈空掌”讲究雷霆万钧之势,刚猛无比,而耿壮恰好是天生神力,自打练了这“劈空掌”便是如鱼得水,将“劈空掌”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耿壮瞧见自己一个回合击退白羽,心中欣喜不已,此前陈庆之一路冒险但是耿壮碍于不会武功,大部分时候都是作壁上观,此次见到少爷被白羽暗算悲伤之余更是有许多自责,他自打认准陈庆之以后,就打算死心塌地护卫陈庆之安全,可是最终却是无能为力,心中总是怪自己武艺不精帮不到陈庆之。

    直到此时怒而出手见到自己也可以击退白羽,又想起少爷因为此人危在旦夕不由怒从中来,猛地拿起丢落在一旁的酒葫芦,只见耿壮也学着陈庆之仰天喝酒起来,酒入愁肠顿时胆气丛生,想着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一下白羽替陈庆之出口恶气。

    白羽甩了甩被耿壮适才一拳打的有些麻木的手,却见耿壮大口喝酒,虽是破绽百出,但偏偏经过刚才一个回合让他不敢大意,看起来耿壮更是气势十足,叫他莫知所攻,待到耿壮喝完将那葫芦丢在一旁,双手抡圆扎稳马步,双目怒视起白羽来。

    白羽被耿壮一瞧才发觉自己竟然被耿壮气势唬住,不由觉得颜面扫地,他堂堂巴蜀剑派少宗主先后败在陈庆之和江雨禾手下不说,若是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跟班也打不过,真是无颜再回蜀山了,当即把心一横,想来这耿壮不过是初出茅庐,仗着有把子力气罢了,想着便再度提剑暴起,打算打耿壮一个措手不及。

    耿壮毫不留手,一出手就是六神剑中的“鹤鸣清泉”,这一剑出手奇快,一招一式间好似包含着无数变化,正是“剑匿天下”的奥义,看似只有一招剑法,但从出剑到收剑却暗含着一路十几种变化,霎时间让耿壮看不清楚这一剑的来龙去脉,只地连连后退。

    耿壮虽然天生神力与“劈空掌”是相得益彰,但是他自幼只练过一些粗鄙拳脚,哪里见过“青云六神剑”这般精妙的剑法,白羽将耿壮逼地一退再退时间久了也是隐隐瞧出一些门道,明白耿壮临阵迎敌不懂变化,果真是仗着力气而已,当即又用出一招“峨眉金顶”。

    “峨眉金顶”照样是六神剑之中一招,同样是变化莫测,但是气势却更强过第一招“鹤鸣清泉”,剑法看似繁华乱锦,实则神气坚凝,一剑而出如同屹立峨眉金顶大气磅礴,即便收剑时余势也是绵绵不绝。

    相比于白羽的剑法,耿壮的“劈空掌”变化就少了许多,只有单单地七十二路掌法,无一例外都是由慢至快,一招猛过一招的刚硬路数,加上耿壮刚刚练会不久还不会随心迎敌,好不容易挥出拳脚却又被白羽的剑光掩盖,只得节节败退。

    过了数十个回合,只见二人一追一退,耿壮见白羽得意忘形一副小人嘴脸,不由气不打一出来,又瞟了一眼还躺在地上虚弱的陈庆之,不免悲从中来,想着自己保护少爷不力如何还在这畏首畏尾,当即长啸一声,那声音贯穿长空而又沉郁无比,仿佛蕴含着极大的悲愤。

    “我跟你拼了!”耿壮喝道。

    只见耿壮再不退让,扎稳脚步用尽力气暴起,迎着白羽的剑光就是一拳一脚接一掌,再也不管如何能躲开那繁复的剑光。

    “这傻子是要找死吗?”白羽冷哼一声,虽然略微吃惊但他并没有有所迟疑,手中太阿剑继续朝前刺去。

    二人又斗了三十个回合,耿壮身上已经带出许多剑伤,但是白羽却也苦不堪言,这耿壮自打不闪避后气势陡然变化,那“劈空掌”威力仿佛暴增,而且耿壮出拳出掌的速度也快了数倍,加上他那恐怖的神力,就算不用内力也是势如霹雳,倒真有劈碎虚空的架势,愈发让白羽不敢正面迎战,渐渐陷入僵持。

    此时耿壮还不知道,自己这向死而生的气势才真正契合“劈空掌”的精髓,拳脚本就不如刀剑锋利,若是一味退缩只会削弱气势,故而想用拳脚战胜刀剑,那气势上就要高过对手,甚至是悍不畏死。也只有这股刚猛气势才暗合“劈空掌”的掌法精髓,所以才会威力大增,不过这也是耿壮后知后觉的了。

    又过了三十回合,白羽只觉得耿壮神力太过可怖,这神力尚且不像内力有用尽之日,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耿壮气势甚至一浪高过一浪,速度也越来越快,好在他剑法不俗,二人来来回回七八十个回合难分胜负,突然,白羽一剑被耿壮一掌破开后只觉得虎口一震,忽然眼前一花,匆忙间再用出一招“鹤鸣清泉”,却不料耿壮不偏不倚,当即大喝一声一把攥住太阿剑,要知道太阿剑素来以锋利著称于世,顿时耿壮左手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下一瞬,却见耿壮右掌如电掠出,白羽想要闪避却不料太阿剑被耿壮死死抓住不得脱身,仓促间躲避不及,被耿壮连连两掌打在胸口,不禁倒退六步,跌坐在地。饶是如此,白羽最后猛地一推太阿剑,耿壮也没躲过剑锋,太阿剑刺入左肩,布衣之上鲜血殷透。

    白羽吐出两大口鲜血,耿壮被剑气所伤也是摇摇欲坠,拔出太阿剑仍在一旁,创口处也是血如泉涌。白羽布满血丝的双眼狠厉地看着耿壮,他内力远胜耿壮,虽然受了两掌好在还未伤及肺腑,只是耿壮神力巨大,单单这两掌也让他吃痛不已,半边身子酥麻无力,但是比起身体疼痛,白羽心中更是翻涌不已。

    “我竟然打不赢这么一个蝼蚁?怎么会,我“青衣太阿”竟然会打不过这么一个蝼蚁?”白羽越想越入魔,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仿佛周围所有人都在围观自己,不由觉得脸上火辣辣一般,再看向耿壮更是觉得怒不可言。

    正当此时,却听到一阵惊呼声传来,耿壮和白羽二人纠缠许久,眼中只盯着对手,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剑二和江雨禾也是激战了半天,此时听到声音二人才扭头看去。

    只见二人身影忽上忽下,手中兵刃你来我往,直打到现在也是难分高下,刚刚正是江雨禾用出一招“千变万化落雨十三式”,正要将剑二追到死路时却没想到剑二左手用指、右手用剑,左手连连画圆,指尖之上竟然生出凌厉剑气,乃是青云坠剑法的路数,右手接连刺出数剑,竟然是陈庆之善用的竹溪剑法。

    左右不同剑法同时用出,一边凌厉无比应对江雨禾无处不在的剑气,另一边利用竹溪剑法之灵巧,专供江雨禾的薄弱之处,两招截然不让、竟然被剑二用的是出神入化,所以才让围观众人不由啧啧称奇。

    “二哥果然是宗门中最具有天赋之人,见招拆招,通晓各路剑法招式,两招合并就破了这妖女的漫天剑气”剑四咂舌道。

    正如他所说,江雨禾被剑二左右不用剑法同时用出扰乱心神,又忌惮剑二那锋利细剑不由地往后退去,心中暗道“这家伙真难对付,好似每一招都被他看破,一招一式在他心中都有应对之法一样”。

    “哪里跑!”剑二见逼退江雨禾,连忙细剑凌空刺出,他的细剑锋利细长,但最玄妙的地方却在剑柄圆环处的滚珠上,滚珠与剑身相连,随着剑二手腕抖动,那细剑也随之转动,剑气旋转如风飘忽不定,正好克制了江雨禾的“银蛇”。

    要知道“银蛇”本就上以柔克刚,走的是出其不意的路数,往往通过剑身变化逼近对手一击致命,但是剑二细剑不断转动,稍一触碰江雨禾就觉得有一股子旋转乾坤的力道扭到自己手腕,若不是靠着六神剑的变化莫测,江雨禾还无法与剑二相持的现在。

    只是交手已久后,剑二渐渐摸透江雨禾的路数,他对于剑法天赋异禀,一眼看出江雨禾并不会六神剑的最后一招“西岭寒光”,而其他五招衔接起来并不熟练,白羽之所以不敌还是因为江雨禾修炼听雪堂的凝雪掌多年,真气刺骨摄人心魄,但是剑二内力远胜江雨禾并没有此困扰,不由渐渐将江雨禾的剑法一招一招拆解了个遍。

    “看来胜局已定,既然如此,这叛贼同伙就由咱们带走吧”王远知看着江雨禾落在下风,耿壮受伤严重,终于定下心来看向陈庆之说道。

第九十二章 忽有西风来

    一抹银光突然横梗在王远知的面前,阻挡着他向前的脚步。

    “柳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远知问道。

    柳依依一只手压着金针为陈庆之止血疗伤,陈庆之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玉手,而另一只手则摆好架势将“飞花”掷出,这才拦住了上清四子。

    “得罪了道长,陈少侠绝不是你们说的叛贼同伙,他也是我柳家的恩人,我必须护他周全”柳依依咬牙说着,她一边行针一边控制“飞花”体力消耗巨大,鬓角已经渗出一滴滴汗珠,打湿了一片青丝。

    王远知叹了口气道:”柳姑娘,柳家与我正一教一向较好,所以我不愿与你为敌,你与这贼子有何渊源我管不着,但是他帮助叛贼却是不争的事实,更是与魔教为伍,所以我今天必须捉拿他,柳姑娘乃名门之后,贫道劝姑娘好好思虑,切莫为了旁人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柳依依幽幽地望了眼陈庆之苍白的脸庞,随后坚定地说道:“虽然他与我不过萍水相逢,但是我却知道他是一个坦坦荡荡的汉子,若他是贼子恶人,那道长你那暗箭伤人的师弟算是什么?我要是是非不分,要这前程有何用?”。

    王远知等人闻言一怔,那陶永脸色一变当即说道:“你胡说什么...”,只是语气显然底气不足。

    王远知瞪了陶永一眼随后说道:“柳姑娘,可他是魔教中人,你柳家家训,难道你忘了嘛,怎能相信一个魔教中人呢?”。

    柳依依娇躯一震,轻咬嘴唇看着虚弱的陈庆之,然后仿佛用尽力气一般说道:“我就信他!”。

    片片锋利的“飞花”寒光四射,一字排开挡在上清四子面前,没有丝毫的退却。

    王远知和陆静修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来,他们没想到柳依依竟然如此坚定不移,可柳依依毕竟是柳破虏的长孙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王远知并不想因此和柳家结下梁子,只好停下来脚步,再望向两边,耿壮和白羽不知何时又交起手来,白羽怀恨在心,一招一式都是狠辣至极,而耿壮吃了内力不足的亏,左肩的剑伤让他一只手臂用不上力气,渐渐落在下风,好几次都堪堪从太阿剑下死里逃生。

    另一边的剑二和江雨禾剑锋交错,身影翻飞却是战至酣时,但王远知等人看得出来,剑二已经掌握了战局的主动权,仗着内力优势以及那柄细剑的奇特压制着江雨禾,让江雨禾只能疲于应对,落入剑二的剑势之中,一双秀眉锁紧,娇美的容颜上愁云满布。

    “师兄,他们已经胜券在握,咱们还是尽快捉拿这陈庆之,否则等巴蜀剑派得胜难保不会再生变故,更何况,长史大人还在看着,这份人情咱们正一教总不能只做个旁观者”陶永对着王远知小声道。

    “可是柳依依挡在这里,总得顾着柳破虏的面子,不能伤了她”王远知苦恼道。

    “不如咱们这样...”陶永上前对着王远知如此这般说道。

    王远知闻言一怔,又遥遥看了眼作壁上观的萧颖胄,这一趟来本就是应萧颖胄之邀剿除叛贼的,若是陈庆之等人都被巴蜀剑派拿下,那正一教岂不是徒劳无功了,不由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陆静修见状缓缓上前,柳依依见他一动食指猛地一指,那“飞花”赫然朝他冲来,眨眼睛逼到陶永的眼前,直令陶永心中一惊连忙停下脚步,随后轻声一笑对着柳依依说道:“柳姑娘别激动,呵呵,贫道并无恶意,只是想着跟姑娘商量个规矩如何?”。

    “什么规矩?”柳依依对陶永并无好感,冷冷问道。

    “贫道知道柳姑娘心中看重这陈庆之”陶永说着瞧柳依依眼神慌乱便继续说道:“他此刻身受重伤危在旦夕,需要赶紧疗伤才行,贫道知道若是他不脱离危险,姑娘便会寸步不离守着他,所以贫道想,不如先止住这陈庆之的伤势,也好让姑娘放下心来”。

    柳依依闻言冷哼一声道:“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会那么好心来帮陈少侠?”,说罢作势就要催动“飞花”再上前。

    陶永见状赶忙说道:“柳姑娘别急,我知道你不信我,诚然当初在柳家我却是有犯过错误,但是自那以后我早都改过了,我师兄他们都经常教导我的,当然你要还是不信我那也无妨,我大师兄精通丹药,医术更是强过我许多,他的为人你总是信的吧”。

    陶永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王远知,王远知随即对柳依依说道:“柳姑娘大可放心,方才你说的贫道深思熟虑过,兴许是陈少侠被人陷害卷入这谋逆罪名之中,既然柳姑娘都能如此相信他,贫道也愿意相信,但是贫道毕竟有师命在身,所以还是想要带陈少侠回去好好问个清楚,倘若他真是孑然一身,那贫道自当向他赔罪,在此之前贫道得确保他的安全,所以不知可不可以让贫道查看一番呢?”。

    柳依依看重王远知诚挚的眼神陷入思考,他在霸王庙时亲眼目睹王远知对陶永的斥责和对西风的招揽,心中也认可这个声名远扬的正一教大弟子的为人,更何况,也曾对柳依依称赞过王远知是“正人君子”,如此想着不由让柳依依放松了警惕。

    “呃...”陈庆之虚弱地发出声音,伤口的疼痛令他难以忍受,柳依依关切地望着他,她的医术不俗,但是此时并未带任何丹药,只能靠行针和包扎为陈庆之止血,可若是想要恢复过来,就必须需要活血生肌的灵丹妙药,而正一教的丹药,向来是鼎鼎有名的。

    “王道长,你身上可有贵教的“白芨生骨丹”?”柳依依想到便问道。

    王远知闻言从宽大道袍中取出一个精致木盒,打开木盒,一阵草药清香扑鼻而来,木盒中正放着一颗乳白色的丹药,只听王远知开口道:“柳姑娘,这便是我正一教额疗伤圣药“白芨生骨丹”,用来给陈少侠医治伤口再合适不过了,这天底下想来也只有药王宗的“龙血丹”可以媲美了,可惜药王宗远在千里之外,此时也只有贫道这颗“白芨生骨丹”可以帮到陈少侠了”。

    柳依依自幼跟在贺仙翁身边学习医术,对这“白芨生骨丹”再熟悉不过了,只一眼便确认王远知手中的丹药的确是“白芨生骨丹”,不由心中一喜,想了想便说道:“道长若是肯赐药,那再好不过了,不过...还请道长卸下兵器肚子过来可以吗?”。

    王远知听后淡然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将长剑解下递给一旁的陆静修,随后摊开双手示意柳依依自己已经两手空空,只见柳依依一番犹豫后再见到陈庆之疼痛难忍,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王远知随后缓步向前,不过柳依依并未放下全部警惕,那“飞花”随着柳依依的指尖催动来到他的四周,将王远知围了起来,她想着若是王远知有丝毫异动,自己顷刻间就可以要他性命,不过王远知却好似看不到那锋利的“飞花”一样,闲庭信步向柳依依走去,终于走到了柳依依面前一步停了下来。

    柳依依见王远知将装着“白芨生骨丹”的木盒缓缓递到自己眼前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王远知报以一笑后便伸手去拿,王远知也没有什么犹豫,很自然地弯下腰将木盒朝蹲着的柳依依递了过去。

    “多谢道长...”柳依依碰到木盒后开口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完,柳依依就是脸色大变,霎那间,柳依依猛然感觉到一股拉扯力从那木盒之上传出,作势就要将自己甩出去。

    “你...无耻!”柳依依愤然喝道,她知道已经中计不再犹豫,一瞬间“飞花”就朝着王远知射去,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一股白色真气从王远知身上散发出来,那白色真气饶他四周不停圆转,一会浓一会淡,一片片“飞花”竟然被这股真气拉扯的也是不断转动起来,若此刻有人居高临下便可以看到,那股白色真气不断旋转,一浓一淡竟然画出一副阴阳太极图案。

    柳依依大惊失色,王远知回以一笑道:“柳姑娘有所不知,我正一教的“两仪太清术”练到极致,不用长剑也可随心而动的,抱歉了姑娘,贫道今天必须取了此子性命”。

    王远知说完,拿着木盒的手腕猛地一抖,柳依依只觉得有一股力量拉着自己往外转去,那力量绵绵不断包裹自己,却让柳依依浑身无力,连“飞花”也只能随着这股力量被甩了出去,掉在地上后化为一朵静立的“莲花”。

    “不要!”。

    柳依依无奈地被甩出去,看着暴露在王远知掌下的陈庆之失声喊着,这声音带着哭腔,让一旁的江雨禾都是听了忍不住失神看去,却未躲开剑二拍来的一剑,被砸在背上一个踉跄,嘴角渗出鲜血。

    王远知那一掌对着陈庆之额头拍下,却在毫厘之间猛然被一颗石子打在手腕上,不由吃痛地门哼一声,还未等他转头,就听到一阵呵斥声悠扬传来。

    “牛鼻子道士就会做这下三滥的把戏,陶弘景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巴蜀剑派一帮大老爷们只会欺负女子,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此人声音洪亮而又低沉,众人看去只见一道黑夜飘然而来,速度快到让人只能看到一道都黑色虚影,他先是闪到王远知身边,一阵掌风扑面而来,气势凶猛让王远知不得不避开,王远知始料未及,一惊之下连忙闪躲,哪知那人不过是佯攻一招,趁着王远知闪身时一把从王远知手中夺下那“白芨生骨丹”,随后又是一闪到了柳依依身边,平淡地说了句:“你要的丹药,拿去”。

    “是你?你怎么来了...”柳依依接过丹药震惊地看着眼前黑衣人,正是那久别多日的魔教大护法西风。

    “师妹啊,师兄总算找到你了,被人欺负怎么不跟师兄我说呢?”西风不敢多看柳依依,便不予回答,却是忽然转头对着一脸惊讶的江雨禾笑着说道。

第九十三章 踏雪无痕

    江陵城,江左居二楼,萧颖胄望着楼下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西风的突然到来令所有人都停下手来,各自怀着不同心思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有疑惑、有担忧、有愤怒...。

    “师兄...”江雨禾看着西风冷峻的面孔不知如何开口,她适才受到剑二的剑气所伤,气血仍旧翻涌不已,但依然倔强地对西风道:“师兄若是来带我走的,也得等我了解了这些人再说,否则我...”

    望着江雨禾欲言又止的样子西风摆了摆手道:“好了...你没事就好,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只不过,你那天的面具做的很逼真嘛,饶是我都没看出来那就是我的小师妹啊”。

    西风说完又瞧了眼江雨禾一旁的剑二,冷冷说道:“我师妹的伤,是你打的?”。

    剑二脸色不快道:“是又如何?你们魔教...”,只是剑二话还没说完,却猛然瞳孔放大,只见西风身影倏地一闪,一阵黑色虚影眨眼就到了他面前,剑二惊慌之余想要抬剑抵挡,却不料还是慢了一步,被西风一掌打在胸口,径直向后倒去数米,嘴角也忍不住渗出一丝鲜血。

    “二哥!”。

    “二弟!”

    ...

    死一般的寂静中传来剑一和剑三剑四的呼喊声,其余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露出震惊的眼神,西风作为听雪堂江天之下第一高手,武艺高强令人闻风丧胆人人皆知,不然他当年也不会有胆量去挑战柳破虏了,只是谁也没想到,西风强到让剑二毫无还手之力。

    “西风!你竟敢偷袭我二弟,当我巴蜀剑派无人嘛”剑一厉声喝道:“今天就让老夫跟你好好清算一下咱们两派之间的恩怨”。

    西风冷哼一声道:“技不如人就不要找借口,你师弟欺负我师妹,我打他一掌算是轻的,要不是我找到师妹了心情好,刚刚就应该一刀杀了他,哼,你们巴蜀剑派除了白子鸿也就你还像个样子,不过你剑也断了,腿也瘸了,不配和我动手”。

    剑一闻言勃然大怒,他心中明白自己即便放在平日里也比西风略逊一筹,若是凭借剑法玄妙也有一战之力,但此时败给陈庆之后实力大损,自然不是西风的对手,但他心性极高,绝不愿意在西风面前示弱,当即冷哼一声拿起断剑就想要出手,却被剑三和剑四拦了下来。

    “西风,既然我师兄有伤在身,那就让我们两兄弟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剑三剑四拿着“干将莫邪”挺身而出喝道。

    “师兄要小心,他们两个人的剑法奇特,刚刚小...那小子都差点吃亏,不可大意”江雨禾见状连忙说道。

    西风知道江雨禾说的是陈庆之,撇了一眼一旁的陈庆之,此时的陈庆之却被柳依依搀扶起来,已经将那枚“白芨生骨丹”送入口中,看的王远知是一阵心疼,只是当西风看到柳依依对陈庆之关切的眼神时,平静的心中不禁泛起涟漪,不由皱起眉头心中兀自叹息。

    “咳咳”西风连忙扭过头来轻咳两声对江雨禾道:“师兄的本事你还不放心嘛,两只跳梁小丑何足挂齿?你当我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吗?”。

    江雨禾闻言娇羞一笑,随即向陈庆之看去,正好看到了柳依依为陈庆之疗伤的样子,心中泛起酸楚,想着自己为他不顾身份贸然出手,可他竟然还在温柔乡中,不由一阵恼怒,可又看到陈庆之脸色苍白,身上碗口大的伤口又是一阵心疼,才将心中的醋意压抑了下去。

    “师兄的厉害我当然知道,不过还是请师兄小心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别便宜了那帮只会下三滥的牛鼻子”江雨禾继续提醒道。

    另一边的王远知闻言脸色铁青,对着二人喝道:“魔教妖人休要逞口舌之快,今天既然你们自投罗网,就别想再逃了,几位长老,不如我们一起联手诛杀这两个魔教妖人如何?”。

    剑三剑四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守剑奴一向自视清高不愿以多欺少,但是眼前二人都是魔教高手,尤其西风武功之高深不可测,他们可不敢大意。

    “要打就打,何必那么多废话,就是你们都来,我西风又有何惧?”西风狂傲地说道,语落如金石坠地。

    而后只见西风率先发难,一件黑色披风在真气翻涌下飘忽不定,黑衣黑影转瞬即至,忽然间就到了剑三剑四面前,他是一名杀手,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更懂得“柿子要捡软的捏”。比起上清四子,剑三剑四还是弱上三分的。

    剑三剑四早有准备,一看西风动身便立刻提剑暴起,“日月双剑”对上了西风的“寒影掌”,纵然“干将莫邪”上绝世宝剑,但西风那副玄铁打造的铁手套也不遑多让,雷霆万钧之间三人已经交战十数个回合,铿锵不绝的撞击声不断传来。

    王远知见西风已经动手便不再犹豫,上清四子立刻分列四方摆好剑阵向西风围去,却见江雨禾突然不知从何处刺来一剑,“嗡嗡”两声传到王远知耳边,一抹寒光从眼角余光划过,逼地王远知俯身一闪,以手撑地再接一招长剑掠地而起,才躲过江雨禾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可即便他反应如此快,也免不了袖口被江雨禾一剑划破。

    “好诡异的身法,是魔教的“踏雪无痕”吧”王远知对江雨禾冷冷问道。

    “牛鼻子算你有点见识,只可惜我的“踏雪无痕”没有练到师兄那般,不然刚刚一剑就要了你的狗命”江雨禾回应道。

    这江湖上各门各派有不少轻功身法,有的名头之响亮比起武功心法还要出名,一如巴蜀剑派的“蜀道十八阶”、怒江盟的“踏浪行”,华山公孙家的“惊雷步”,而听雪堂的“踏雪无痕”也是这般。

    这门轻功身法是听雪堂的绝学之一,只有少数弟子才能学会,据说一旦练成后,使用起来近乎消无声息,而起速度极快、来去无踪甚至伴有道道残影,正是这一招的奇妙,才让听雪堂的暗杀行动屡屡得逞。

    是故比起正面临敌,听雪堂的高手更喜欢出其不意的暗杀,方才江雨禾正是趁着王远知注意力在西风身上时突然用出这一招,只不过她只练到悄无声息,却无法像西风那样来无影去无踪,所以与剑二交手时因为是正面交手,也无法用出这一招了。

    “哼,妖女,看剑!”王远知大喝一声,随即一剑陡然刺出,又对身后陆静修、陶永和周子良喊道:“你们去围剿西风,这个妖女交给我”。

    说罢,王远知便和江雨禾交战在一起,陆静修三人也冲向西风,原本西风已经死死压制了剑三剑四的“日月双剑”。任凭他们二人剑法如何多变,都比不过西风的“踏雪无痕”来的迅疾,更是被西风凌厉无比的“寒影掌”逼地只有招架的份,好在此时陆静修三人加入,五人合力与西风交手,才挽回了败局。

    约莫七八十个回合后,西风用出了双刀“龙牙”和“虎翼”,绝影刀法顷刻间展现出来,又将气势攀升至了顶峰,令围攻的五人大惊失色,陆静修三人更是暗自心惊,当日要不是陶永暗算西风下了毒,以西风的武功就算上清四子用出“两仪太清阵”也难以是对手。

    “这西风当年在烟雨评上名列第八,除了四大高手,也只有正一教的掌教陶弘景、怒江盟的韩烈大侠以及咱们掌门可以压住他,后来败给柳破虏老英雄闭关多年,消声觅迹了许多年,可如今看来功力又大增了啊”。

    剑一盘坐在地一边为剑二运功疗伤一边呢喃着,不禁为剑三剑四等人捏了一把汗。

    不过另一边的江雨禾就没有西风这么轻松了,王远知作为正一教茅山宗大弟子,不仅内力胜过江雨禾,绵延不绝的两仪太清剑法也十分克制江雨禾的银蛇,总让江雨禾有一种有劲没处使的感觉,再加上她适才还受了伤,一番交手下来渐渐落于下风。

    西风眼观六路,看出那边的江雨禾败局已定,他知道王远知是想先收拾了江雨禾,一来可以用江雨禾掣肘自己,二来到时候可以专心过来对付自己。

    虽然应对这五人西风显得游刃有余,但毕竟孤身一人,再加上他的伤也不过刚刚好,所以一上来他就已经用了全力,但也还是没能一举击溃对方,而他对上清四子用的“两仪太清剑阵”记忆犹新,繁复多变而起威力无穷,若是让王远知再过来,到时候上清四子用出“两仪太清剑阵”,剑三剑四用出“日月双剑”,饶是西风也会有点吃不消。

    更何况,西风自幼便将江雨禾视为亲生妹妹,如何能见她处在危局之下,当即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围攻的五人,众人见西风露出破绽喜出望外,纷纷朝破绽方向攻去,西风却猛然凌空一跃,又在半空中虚踩一下,不仅闪出五人的包围圈,整个人更宛如一道黑色雷霆一般射向王远知。

    双刀圆转带起一阵旋风,蕴含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去,惊地王远知掉头抬起长剑格挡,却是被西风结结实实一刀拍出数米,气息震荡之下不由地吐出一口鲜血,又听到西风冷傲道:“臭道士,陶弘景是不是只教了你们给人下药和欺负女人了?”。

    西风又对着江雨禾道:“他们都成群结队欺负咱们听雪堂只会单打独斗,师妹,咱们也让他们看看我们听雪堂的阵法”。

    “师兄,什么阵法...?”江雨禾不明所以道,扑棱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西风。

    西风尴尬地轻咳两声,小声说道:“就跟小时候咱们打狗一样,还记得吧”。

    江雨禾闻言眼前一亮,她自然记得小时候西风以及寒霜常带着自己外出练功,因为经常在外遇到野狗群的骚扰,三人曾经研究过一招携手作战的阵法,没想到西风这个时候竟然想起来了。

    西风看她知晓的样子会心一笑,看着围上来的几人对江雨禾又朗声道:“把他们都当作野狗打就行了”。

第九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秋风吹的正盛,往日喧嚣的江陵城今日萧瑟了许多。

    江左居外一片杏黄的落叶被吹散一旁,不敢靠近这肃杀的中心半步,无声地注视着局势的起起落落。

    西风和江雨禾此时背靠着背,江雨禾一只手绕过西风右臂缠绕在一起,好似黏在一块一样寸步不离,二人想起儿时与那野狗群相遇时,因为总是遭到野狗的背后偷袭,所以就练出这互为依靠的阵法。

    二人冲向王远知等六人,丝毫不惧六人的围攻之势,随着西风用出那“踏雪无痕”的玄妙轻功,二人身影同时迅疾起来仿佛浑然一体,如一阵刀光剑影的旋风在王远知六人中穿梭,只见二人双刀和软剑随着二人不停圆转,互为依靠气势汹汹,丝毫不给王远知等人一丝破绽,众人从未见过如此阵法,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正当六人被二人圆转凌厉的攻势逼的节节后退时,西风和江雨禾再变换动作,只见西风一手抓住江雨禾,猛然将其当作“鞭子”一样甩了一周。

    江雨禾一手抓住西风,另一只手挥舞银蛇,西风力道惊人,这一甩让江雨禾突然出现在王远知等人面前,在众人吃惊神色中,江雨禾银蛇抖动嗡嗡作响,接连刺出几道凌厉刁钻的剑法,随后再回道西风背后又成了背靠背的姿势。

    江雨禾这突然而来剑法令人防不胜防,王远知六人各自都受到了不同的剑伤,尤其首当其冲的陆静修更是手臂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顿时连手中长剑也摇摇晃晃拿不稳当了。

    “牛鼻子,这就是我听雪堂的“暴打野狗阵”,怎么样,想不想学啊,叫我三声“姑奶奶”我可以考虑教你啊”江雨禾见到取得上风不由心中喜悦,当下对王远知嘲讽道。

    “妖女口出狂言,今天贫道定要除了你这妖女!”王远知气地吹鼻子瞪眼道,只是看着陆静修这一伤,自家的“两仪太清剑阵”少了一角,不由暗自懊悔起来,他本打算速战速决擒了江雨禾来掣肘西风,却没想到西风能从五人包围中脱身,更没想到西风和江雨禾这阵法来势凶猛,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道长,这二人阵法终究是以西风为主,那江雨禾不过是跟着西风偷袭出手罢了,咱们不如集中精力围攻西风,这阵法自然就破了”剑四想了想说道。

    对面西风和江雨禾闻言相视一眼,只听西风小声冷笑道:“这剑四倒是比野狗聪明点...”。

    “长老说的有道理,这魔头西风武艺高强,但咱们一起上他也难以逃脱”王远知附和道,说完六人纷纷提剑,作势就要向西风二人逼去。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从四面传来,整齐有力且伴有铿锵之声,显然是有大队甲兵前来,听到声音后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张望起来,倒是二楼的萧颖胄玩味地一笑,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王天虎自言自语道:“这出戏该收场了”。

    片刻之间,只见黑压压一队骑兵从两侧大街走来,更有无数刀兵和弓弩手穿插左右,迅速穿过街道巷口,将江左居前众人尽数围了起来,只见当先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矛,身披墨色黑甲,正是早先偷偷离开的萧颖达。

    原来这萧颖达早先离去,便是拿着萧颖胄的持节令去调兵遣将,此刻带着上千精兵浩浩荡荡而来,只见萧颖达大手一挥,一众甲兵纷纷刀剑出鞘,张弓搭箭,一片杀气腾腾对着场上众人。

    “奉长史大人令,缉拿尔等叛贼同伙,劝尔等束手就擒,违令者杀无赦!”萧颖达长矛一指朗声喝道。

    “杀杀杀!”

    ...

    听着眼前精兵强将齐声呐喊,饶是在场众人都是江湖高手也都是心头一震。江湖高手论单打独斗都远胜这些士卒,但面对如此众多而且装备精良的军队,武艺再精湛的高手都难以轻松应对,更何况这些士卒都是经历沙场之人,那种千军万马的杀伐之气足矣令人胆寒,此刻看着黑压压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众人不由地心头紧张起来。

    “王道长,辛苦你在这周旋半天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本府吧”萧颖胄不知何时走下江左居,在一队甲兵护卫下走到阵前道。

    “府君?你这是何意啊”王远知不解地问道。

    “道长不都听到了嘛,我是来缉拿叛贼同伙的,道长既然久攻不下,这功劳就让给本官吧”萧颖胄回答道。

    “这...”王远知闻言一怔,正犹豫不决时陶永上前耳语道:“师兄,不如卖长史大人这个面子吧,反正咱们下山也是受他邀请,也不算违反师命,更何况,眼前魔教中人难以对付,二师兄还受了伤,还是别硬抗了师兄,有府君出手收拾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王远知闻言思忖着,见陆静修手臂血流不止急需医治,而这上前甲兵严阵以待,萧颖胄既然肯费这么大功夫调兵就绝不会只是作壁上观,自己若是拒绝恐怕会引得他不满,若是发生冲突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也好...贫道无能,区区几个叛贼还需要府君大人费心费力,等我回去一定禀明掌教,让他去给陛下好好说说府君的功劳“王远知定下心思说道。

    “无妨无妨,都是为陛下分忧嘛呵呵”萧颖胄微微一笑道:“还请几位道长退出来,刀剑无眼,免得殃及池鱼”。

    “那有劳府君了,几位长老,咱们就退出去吧,这里有府君的精兵包围,料这西风和江雨禾等人也无法逃脱了”王远知又对着剑三剑四说道。

    剑三剑四相视一眼,又看了眼身后的剑一和剑二,几人时自幼结伴的兄弟,无需言语仅仅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对方心思,一番眼神交流后四人也是打定主意,虽然巴蜀剑派与魔教恩怨仇深,换作平时他们定然是不愿意借助朝廷力量来报仇的,但是此刻萧颖胄重兵包围,就算守剑奴心高气傲,也不得不迫于无奈,只得答应了下来。

    “那好,有劳了”剑四见剑一点头后便对萧颖胄轻声作揖道,随后便随同上清四子向外走去,包围的甲兵在萧颖胄示意后空出一边,只见王远知、陆静修、陶永和周子良一一通过,轮到身后的剑四时,那空缺却突然合住,顿时让众人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长史大人?”剑一见状有些愠怒道。

    “我是让几位道长出去,可没答应让你们几位也出去”萧颖胄淡淡回应道。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上清四子也是一愣,王远知赶忙说道:“府君,这几位巴蜀剑派的不是叛贼啊,您...是不是记混了”。

    萧颖胄眼神犀利地看了眼王远知,随后冷笑一声道:“本官没有记混,刚刚就是这巴蜀剑派的长老阻拦几位道长缉拿那个叛贼同伙陈庆之的,对吧?”。

    “府君大人,那都是被那陈庆之所蛊惑,与我巴蜀剑派无关啊,您要明察啊”白羽一惊赶忙说道。

    “受不受蛊惑本官不清楚,我只记得我看到的,如今大战在即,本官也只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了”萧颖胄说道。

    “哼,长史大人,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嘛?别忘了可是你请我们来帮你铲除叛贼的”剑一一听顿时怒道。

    “呵呵,看来是你记混了,本官自始至终都只是给正一教的几位道长发过邀请,可从未邀请过诸位啊,至于几位为何被正一教邀请,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萧颖胄眯了眯眼笑道。

    王远知的白羽等人一听都是一愣,想不到这萧颖胄翻脸无情,但事实却又真如他所说,当初邀请巴蜀剑派的确是正一教所为,守剑奴和白羽来江陵也是陶永喊来的,确实与萧颖胄没什么关系,可经过他这一说,巴蜀剑派如今困局却是正一教造成的了,不由让王远知心中无语,这要是传出去,巴蜀剑派不就和正一教彻底结下梁子了。

    “府君...这几位都是正派弟子,绝非叛贼,这点贫道可以担保的,还请府君三思啊”王远知想了想连忙说道。

    “本官也要劝道长三思而后行,且不论巴蜀剑派正派与否,对于朝廷来说都是江湖势力没什么区别”萧颖胄冷冷说道:“更何况,你口中的江湖正派雄踞一方,多年来也不归朝廷管辖,这跟叛贼有什么区别?正一教乃是国教,虽然属于江湖,但毕竟是要为朝廷分忧,道长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第九十五章 患难得见真性情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着萧颖胄老谋深算的样子,白羽脑海里瞬间涌起这个念头。

    “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压江湖势力,所以等着我们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派出大军坐收渔翁之利,真是个老狐狸”白羽暗骂一声。

    王远知沉默不语,他又何尝还不理解萧颖胄的用心,自春秋时期韩非子说出那句“侠以武犯禁”后,历代君王都并不喜欢江湖势力作大,一来江湖门派自由散漫,有损纲纪,二来一旦江湖势力作大便会危及朝廷。每逢盛世,江湖门派都会被朝堂大力打压,可遇到如今的乱世,朝堂自顾不暇时,江湖也就蓬勃发展。

    如今江湖八大门派,除去佛门和正一教,其他门派皆不受朝廷管辖,一直以来都是朝堂心腹大患,若是铲除了巴蜀剑派这样的江湖势力,朝堂上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可终究还是会让正一教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显然萧颖胄抛给了王远知一个分岔路,一条是江湖,一条是朝堂,只能选择其中一条路走到底。

    “府君大可以放心,我巴蜀剑派一直以来心系社稷,此番愿意出山帮忙就是为了能够和朝堂取得联系,只要朝廷愿意,我巴蜀剑派也可以随时为朝廷分忧解难,就像正一教一样,我蜀山大门也永远会向朝廷敞开的”白羽想通后立刻作揖道。

    只是他话一出,便引起剑一四人的不满,剑一更是呵斥道:“哼,一派胡言,我巴蜀剑派何时成了别人的附庸?白氏子弟又何时需要朝廷诏安施舍了,咱们就算今天死在这里又有何惧,怎能失了先祖的风骨?巴蜀剑派无论如何,也绝不能交到你这样软弱无能的人手上!”。

    白羽听着剑一呵斥脸色铁青,只是性命关头他不愿和剑一过多争吵,而是连忙向萧颖胄解释道:“府君放心,我是巴蜀剑派的少宗主,更是未来的掌门,我答应的事情绝无戏言,他人的话无足轻重,待我回去以后一定禀明父亲与府君联系,日后平叛我巴蜀剑派也一定会鞠躬尽瘁的”。

    萧颖胄抚须笑了起来,然后瞥了眼低三下四的白羽突然说道:“白少主说的在理,可惜啊,本官不信你”。

    说完,萧颖胄看着白羽露出的惊恐眼神又是兀自冷笑起来,他笑这些江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他早就打定主意要与萧衍一同起兵造反,所以才叫来朝廷信任的正一教中人,当着他们面杀了王天虎就是想让他们传消息给陛下来掩人耳目,所以正一教他暂时不能动。

    但是其他江湖门派就不一样了,不论打天下还是坐天下,他确实都相信“侠以武犯禁”的道理,打压江湖势力的确也是他的心思,但更重要的是不论巴蜀剑派还是柳依依背后的柳家,都和正一教有着很深的渊源,所以为了变相打压正一教,他便要当着正一教的面杀死白羽和柳依依等人,这样就可以挑起正一教和江湖门派的仇怨,降低正一教的江湖威望,便也是削弱了朝廷的力量,这些江湖人,在他眼里始终都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而这个白羽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向朝廷效忠,不由地让萧颖胄感到好笑,这样一来他打压巴蜀剑派就又多了一个理由了,他可不想看到第二个向朝廷效忠的“正一教”。

    “府君...!”王远知正纠结难办时看到萧颖胄已经大手一挥,一众弓弩手拉满弓弦时,王远知还是想要开口阻止,却又被陶永给拦了下来,陶永对他摇了摇头小声道:“师兄,咱们正一教可不该阻拦府君剿灭叛贼啊”。

    王远知闻言一怔,他知摆在正一教面前的,其实也只有作壁上观一条路,但是身处江湖多年,他实在无法直面这样的事情,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壮过身去。那边的白羽见到陶永摇头那一刻起就知道无可挽回,当即心中将讨厌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毕竟拉自己来江陵城的也是陶永,可没想到事到临头他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深陷困境,果真是个十足的小人。

    “再劝你们一次,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萧颖达声音洪亮吼道。

    “杀杀杀!!”

    ...

    白羽左右环顾,不论是剑一四位守剑奴,还是西风和江雨禾,甚至是搀扶着陈庆之的柳依依和耿壮,都没有一个束手就擒,反倒一个个怒目而视看着萧颖达。

    萧颖胄见状冷哼一声,他的四周里里外外围着三层精兵,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江湖高手来一个“擒贼先擒王”,见众人不愿求饶,便转身向后走去,并对着萧颖达说道:“一个也不留”。

    萧颖达闻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左右数百弓弩手唰地一声齐刷刷对准白羽等人,弓弩手距离江湖众人不过数十步,这距离正是弓弩威力最大时刻,萧颖达轻蔑一笑,在他眼里白羽等人不过就是待宰的羔羊。

    “放箭!”萧颖达一声令下,瞬间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箭矢向白羽等人射去,仿佛将那日光都遮蔽了起来。

    “先进屋躲起来!”剑一眼疾手快当即喊道,此时的江左居是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了,众人闻言都没有犹豫,各自施展轻功身法迅速朝江左居而去,江雨禾本担心陈庆之安危想要回身去救,却不料耿壮已经一把背起陈庆之,用尽全力冲进了江左居,倒是柳依依被落在最后面,好在西风眼疾手快,用尽力气用出“踏雪无痕”,身影一闪抓住柳依依的手连同江雨禾一同躲进了江左居。

    这一番动作不可谓不惊险,箭矢飞快不过眨眼之间,要不是这些人都是江湖高手,顷刻间用轻功就可以钻进江左居,只怕早就被射成了刺猬,即便耿壮轻功微弱,但他天生神力,方才情急之下一步飞跃,竟一步踏出数米冲进了江左居,不过他的后背正好擦着箭矢而过,留给后背一处长长的箭伤。

    萧颖达看到众人躲过一劫暗道一声可惜,也不慌乱当即再发令,弓弩手张弓搭箭对着江左居又是一阵齐射,箭矢如暴雨梨花一般射来,有的结结实实扎在酒楼内的桌椅板凳上,有的径直射来被众人奋力抵挡,一来二去生死关头,这正邪两边也没了纠纷,没了嫌隙,反倒是一致对外起来。

    门外的箭矢源源不断射来,逼得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刀剑纷飞,耿壮搬起一张桌子努力挥舞将陈庆之挡在身后,柳依依则用出“飞花”,银光不断飞转,斩落一地的箭矢。

    突然,一剑朝剑二射来,那剑二受了西风“寒影掌”一招,此时内伤未愈动作慢了不少,眼看难以躲过这一箭,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竟然是江雨禾帮他一剑斩落了箭矢。

    江雨禾心中对于巴蜀剑派并没多少恨意,一来自己也算跟他们师出同门,二来一开始剑一等人维护过陈庆之,剑二更是挺身而出拦住了上清四子,所以江雨禾心中对他们存有不少好感,便毫无犹豫帮他挡住这一剑,只是嘴上却依旧冷冷道:“小心点别死了,死了可没法找我寻仇了”。

    剑二被江雨禾救下心中一动,微微点头示意感谢,一旁的剑一三人见状也是各自沉默不语,事到如今没想到与自己生死与共的竟然是魔教中人,而表面上客客气气的正一教却是对自己视而不见。

    尤其此刻剑一和剑二都有伤在身行动不便,陈庆之虚弱不堪,这里武功最高的就是西风了,但是他却并没有借此机会偷袭剑一等人,反倒是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双刀舞的虎虎生风荡去了大半的箭矢,若不是西风在,只怕剑一等人早就中箭了。

    “也罢,恩恩怨怨何时了,今日既然得你们听雪堂相救,此生若还有机活着出去,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剑一怅然道。

    “别自作多情,我可没想救你们,以后想要寻仇,我西风随时奉陪”西风扫过一片箭矢后笑道。

    “都说魔教弟子狠辣无常,但我看,正派弟子虚伪狡诈也是不遑多让,咱们两派之间的恩怨说不清道不明,当年的事自然需要一个说法,不过今天的恩情,我们兄弟都记下来了”剑一回答道,说着还看了眼一直躲在最后面的白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点火!给我把这江左居烧了!”外面的萧颖达大喝一声,众人不由脸色一变。

    “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那小子的办法不错,咱们一人搬一个桌子,围在一起就是一个“木桌阵”,然后一起冲出去贴近那些当兵的,咱们就有机会杀出去了”西风撇了眼耿壮说道。

    众人闻言看去,不由纷纷点了点头,白羽却阴阳怪气道:“只怕一出去,你们就要我们给你们做人肉盾牌了吧,几位长老要小心,这魔教妖人的话不可轻信”。

    “呵呵,你们爱信不信,若想死在这,当我没说”西风冷笑一声道。

    “哼!不信他那你有好办法吗?难不成跟你一样去磕头求饶嘛,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先杀出去再说”剑一呵斥着还想狡辩的白羽道,后者闻言眼神中露出一丝愤怒,随即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第九十六章 突围

    此时众人听得箭声愈发密集,腾腾腾地钉在窗格桌椅之上,更是看到门外一队甲兵拿着火把奔来,想来定是要用火攻烧了这江左居了,形势严峻片刻也容不得众人多想了。

    “我说你们,走还是不走?”西风再次喊道,他乃是听雪堂大护法,掌管麾下数千弟子,此时冷声一喝,自有一股威严气势,如此混乱形势下,众人闻声都不由以他为首,开始依言行事。

    众人低下身子几个穿梭,将这江左居中完好无损的几张长桌悉数搬了起来,不多不少正好六张,四位守剑奴和西风以及耿壮一人一张,,围成一个六边形将众人挡在了长桌后面。

    “你又没受什么大伤,一个大男人躲在后面,你真好意思”江雨禾看着两手空空的白羽冷冷说道。

    白羽只觉得脸颊一热,只地辩解道:“我也有伤...况且你们也需要人在后面照应“。

    江雨禾白了他一眼不愿意搭理,按理来说耿壮左肩和后背都受了伤,应该白羽顶上去,不过耿壮倒是毫不啰嗦,一人当先挡在了陈庆之的正前方,好在他天生神力,单单一只手就将那长桌拿起也不费力。

    柳依依此时正和江雨禾分别护在陈庆之左右,那“白芨生骨丹”效果极佳,配上柳依依几次行针,陈庆之的流血已经止住,所以当江雨禾过来时,柳依依很自然地松开抓着陈庆之的手将他放在了江雨禾手上,即便她表面上起来十分平静,但心中不知怎么忽然怅然若失一般,一时躲开江雨禾的眼神微微出神,连江雨禾那声“谢谢”也没有听到。

    “好!咱们贴在一起冲出去,可不许散开了”西风又叫了一声,将几人神思都唤了过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出口,待西风又叫一声“走!”后,众人齐刷刷向门外奔去,几步就冲了出来,那萧颖达看着这“六边木桌阵”顿时一惊。

    箭矢飞速地射来,钉在长桌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六人牢牢抓着桌子挡住了这一轮猛烈的攻击,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弓弩手冲了过去,众人都是习武高手,脚下步伐奇快,即便举着厚重的长桌也并无影响,眨眼之间就冲进了弓弩阵前,齐刷刷用力将长桌甩出,只听得“噼里啪啦”几声响,六张长桌轰然飞出,将一众弓弩手砸的瘫倒一片。

    “合力杀出去!”西风见状怒喝一声,剑一等人连连点头,也不犹豫赶紧使出浑身本领合力向一个方向突围而去,众人都是江湖高手,举手投足间这些甲兵都倒下一大片,只见刀光剑影是各显神通,杀的这些普通士卒脸色剧变,纷纷向后缩去。

    “众将士听令,杀敌者赏钱万贯,升官三级!”萧颖达缓过一时的慌张后立刻显露出领军大将沉着冷静,立刻高声一喝。

    一声令下,甲兵顿时不再慌乱,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撤退的甲兵一个个生出无比胆气,纷纷嘶吼着挥舞刀枪朝众人杀来,黑压压一片甲兵压来,让西风等人不由一惊,他们原本打算靠着武功和气势吓退这些普通当兵的,趁着对方慌乱杀出去,却没想到萧颖达一句话就让这些当兵的跟疯了一样不要命地冲来。

    “这帮人,要钱不要命的嘛”剑四无奈道。

    “乱世中,命不见得比钱值钱”西风冷冷说道:“看来今天想出去,只能硬闯出一条血路了”。

    说完,西风一人当先,一道道残影迎着大队甲兵而去,双刀舞的飞快,刀锋上也出现一道道残影,让人看不清来路,每一刀挥舞下都是一大片的士兵倒地哀嚎,看着西风气势如虹众人大受鼓舞,守剑奴四人紧随其后,舞出一朵朵剑花,剑气纵横。

    “耿壮,保护好你家少爷!”江雨禾喊住想冲上去杀敌的耿壮说道:“你受了伤,让我去”,说完银蛇出鞘也冲到了甲兵阵前,耿壮只好停在原地扶着颤巍巍的陈庆之,而柳依依见陈庆之有人护着便也放下心来,也加入了突围行列中,到最后也只剩下耿壮和白羽没有出手了。

    白羽看着众人杀的气势如虹,一时纠结不已不知到底该不该出手,又看到耿壮警惕地看着自己,白羽心中生出一股怒气,他生来锦衣玉食、地位崇高,打心眼里瞧不起耿壮这样的无名小卒,但此刻自己却沦落到和耿壮为伍的地步,不由让生性高傲的他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再看向不远处奋力厮杀的剑一等人,想想他们对自己这个少宗主毫不尊重,不仅出言呵斥,甚至扬言要废了自己这个少宗主的位置,心中更是愤恨不已,眼中的狠厉之色愈发浓烈。

    “都给我上!一个也不许留”萧颖达看着几人武功高强不敢大意,连忙发令让所有士兵一拥而上,俗话说“蚂蚁多了咬死象”,饶是西风和剑一等人武艺高强,但是也渐渐架不住如此多的士兵一拥而上,再者几人还有着或大或小的伤势,一时间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杀出的缺口又被填补了起来。

    鲜血染红了几人的刀剑和衣襟,西风脸上都沾着鲜血,冷峻的神色看起来更加令人胆寒,众人围成一团与一众甲兵对峙起来,看着西风等人杀气腾腾,一众甲兵也只是张望不敢上前一步。

    众人中武艺最高的便是西风,其次便是受伤断剑的剑一,但若是二人毫不顾忌其余人用尽全力施展“踏雪无痕”和“蜀道十八阶”,这些甲兵也困不住他二人,但是二人都并未想过逃避,反倒是承担了最多的突围重任,西风起初是因为江雨禾,剑一自然也是为了剑二等人,但一番激战下来,西风却不经意间多次帮剑二等人脱困,剑一也曾出手击杀偷袭江雨禾的士卒。

    正所谓“一笑泯恩仇”,尤其对于听雪堂二人和四位守剑奴来说,用到此处是再合适不过了,几次相救后众人心中不由都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情,此刻被困在一起相视一眼,西风和剑一便先率先朗声笑了起来。

    “想不到,最后竟然要和听雪堂的人生死与共,哈哈,造化弄人啊”剑一大笑道。

    “呵呵,你们四个倒也算得上好汉,比起忸怩作态、虚伪至极的牛鼻子好上许多”西风也笑道。

    笑声传出,剑二和剑三剑四也纷纷一笑,不由各自感叹若不是门派恩怨,按照几人的心性应该都可以成为好友才对的。

    “事到如今,老夫就想知道两件事,流云剑到底在哪里?还要这个陈小子,你们听雪堂怎么招揽过去的,真是可惜了他这剑道天赋了”剑一问道。

    听到“流云剑”三个字众人都是一怔,不由看向江雨禾,江雨禾却是轻叹一声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师傅已经不在我听雪堂了,他的下落,我也不清楚”。

    剑一等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暗淡,对于他们来说,生死之际对流云剑抱着的并不是多少仇恨,只是想问清楚当年他突然背叛师门残骸武林的真相,但看着江雨禾真诚的眼神几人也知道她没有说谎了。

    “那这个小子,怎么从竹溪派去了听雪堂?”剑二开口继续问道。

    江雨禾突然娇羞不语,西风却轻声一笑道:“我可没说过这小子是我听雪堂的人,我倒也想问问,他是如何让我听雪堂少主死心塌地一路追随的”。

    剑一等人闻言看着江雨禾泛红的脸庞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罢了,剑一不由苦笑一声:“人间自有痴男女,一念红尘万事轻啊”。

    白羽听得剑一所言脸色一变,不由愤恨地看了眼陈庆之,另一边的柳依依也是轻摇嘴唇眼神恍惚不定,她这一幕却被西风看到眼里,心中不由升起怜惜之情,这几人心思各异,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却正是应证了剑一这一句“人间自由痴男女、一念红尘万事轻”。

    “呔!”萧颖达看着几人说笑起来不由恼怒喝道:“你们都看戏呢嘛,还不快拿下这些叛贼,谁再后退全部军法处置!”。

    那些士卒听到萧颖达所言又惊又怕,纷纷壮起胆气向众人压去,一柄柄长枪长刀衬着寒芒,西风冷笑一声随即喝道:“今日听雪堂西风做一笔没有酬金的杀人买卖,谁愿与我一起?”。

    “老夫愿与你同行,杀他个人仰马翻”剑一立刻说道。

    “哈哈哈”

    ...

    二人大笑一声,身影倏地一闪,立刻朝一众甲兵而去,剑一虽然有腿伤但是生死关头毫不顾忌腿疼,拿起断剑一身气息暴涨,赫然一条白色剑罡出现在长剑之上,本就已经耗费许多力气的剑一此时用出剑罡,摆明了要做殊死搏斗了。但见另一边的西风长啸一声,两道刀罡也出现在双刀之上,一人用出两道刀罡,内力深厚可见一斑。

    其余几人也不犹豫,再次拿起刀剑武器紧随西风二人冲了上去,剑罡和刀罡气势不凡,每一出手就带起一片血光,大开大合,顷刻间在包围圈上撕开一个口子,众人大喜纷纷向外冲杀而去。

    只是剑一本就与陈庆之一战消耗巨大,不仅受伤长剑也被折断,此时用出剑罡已经是强弩之末,几番厮杀下来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剑罡受到影响戛然而止,剑一用断剑支撑住身子不至于摔倒,剑二连忙一剑穿透两名士卒冲来扶着剑一,却听剑一虚弱的说道:“莫要管我,奋力杀出去,活一个是一个”。

    剑一的受伤让本来撕开的口子又被士兵围了起来,众人只地连忙抵挡上去,却渐渐忽略了他们身后存在的危险。

    白羽握着手中的太阿剑虚张声势地应对着几个甲兵,眼神却一直关注着场上局势,他望着依然人数众多的士兵心中如坠冰窟,只觉得逃生无望,若是一味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可他年纪轻轻正值青春年少,不甘愿就此死去,便想着如何才能让萧颖达放自己一条生路,当看到剑一受伤倒下后,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疯狂而又可怕的念头。

第九十七章 突变

    白羽向来都是让人嫉妒的主,他年轻俊朗、剑法精湛又是巴蜀剑派的少宗主,可直到此次下山,他遇到了陈庆之。

    他嫉妒陈庆之剑法超群胜过自己、嫉妒他初出茅名声就盖过了自己、他嫉妒陈庆之被守剑奴认可,更嫉妒陈庆之能够获得江雨禾的青睐。

    而嫉妒往往会让人面目全非。

    对于白羽来说,他唯一压过陈庆之的就是这少宗主的身份,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这一点有任何的差池,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白羽做出了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一阵厮杀中,白羽的身影悄然移动,锋利的太阿剑已经出鞘,片刻后,剑一和剑二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寒意传来,剑二连忙回头正好看到了一脸冷漠的白羽。

    “你躲在后面干什么,还不去帮三长老和四张老”剑二责备道。

    白羽对着二人轻声一笑道:“明白,我这就去”。

    说完白羽抬起太阿剑向前,露出一阵坚毅的眼神,剑一剑二并没在意便转过头去,剑二双手搭在剑一后背为其疗伤,二人却从未想到,这便是他们见白羽的最后一面了。

    剑光一闪,太阿剑穿透了剑一和剑二的身体,锋利无比的青锋没有丝毫阻挠再抽了出来,又是一片鲜血直流,白羽甚至没有给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怕他们跟陈庆之一样没有死绝,顺势一剑抬起横扫而过,二人的头颅就宛如落地西瓜一般坠在地上,发出孤零零的响声,喷涌而出的鲜血让厮杀的现场忽然一阵安静下来。

    剑二的双眼死死瞪着白羽手中的太阿剑,那本是他守了半辈子的宝剑,最后却用来砍了他的头颅。

    “大哥,二哥!”。

    ...

    剑三和剑四感觉到异样回头看去,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双眼布满了血丝,可是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但始作俑者白羽却早就闪到了二人的身侧。

    “小心!”柳依依出言提醒,可一切都太晚了。

    太阿剑从斜侧里杀出,用的是一招“仙人指路”,正好刺穿了还没缓过神来的剑三脖颈,血流如注再次喷涌而出,霎时间溅满了白羽的脸庞,一张俊朗白净的脸变得血红一片可怖。

    “你这畜生,我杀了你!!”鲜血溅在剑四脸上,令其猛地回过神来,双眼通红看着白羽怒吼一声,提剑就朝着白羽刺去。只是他亲眼目睹三兄弟死在眼前,愤怒之余心中悲痛万分,守剑奴七人手足情深,剑四已经不愿独活,所以这一剑走势只攻不守,端着一股子与白羽同归于尽的气势。

    白羽本想着趁他们不备击杀四人,没想到剑四反应如此之快,当即抬起太阿剑一剑去挡,却比剑四势大力沉一剑劈地虎口一麻,看着剑四冲来不由惊地向后逃窜,但剑四哪里给他机会,身影飞快一剑比一剑猛烈,白羽被逼地节节后退,剑四每一剑都用尽全力,震地白羽气息不住翻涌,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忽然,“嗖”的一声破空传来,一支利箭径直射来,刺啦啦地穿透剑四的胸膛,力道之大让剑四浑身一震往后倒去,白羽终于得到机会喘息,连忙转头看去,那一箭竟然是萧颍冑拿着一把弓箭射来的。

    “你...这个畜生!”剑四看着白羽狠狠道。

    “白少主,此时不还手,更待何时啊?”萧颍冑朗声喝道。

    白羽闻言浑身一震,看着捂住胸口的剑四仇恨的眼神,白羽只觉得心里发慌不敢直视,刚刚他歹念凸起,又是接连偷袭剑一三人还不至于后怕,此时直面剑四才觉得心中慌乱不已,对面毕竟是自幼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老,不由迟迟下不去手了。

    “畜生我杀了你,替白氏清理门户!”剑四怒喝一声不顾伤势一剑劈来,只是他受伤严重动作显然满了许多,竟然被白羽忽的一闪躲了过去。

    “白少主弃暗投明,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好前程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还犹豫什么呢?”萧颍冑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心中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白羽,本来他打算对巴蜀剑派斩草除根的,但这个白羽突然倒戈相向连他也是一惊,但他却又一喜,江湖中人无畏权贵、无拘无束最难管教,但若是心中贪慕虚荣而且还被自己抓住把柄,那就可以为他所用了。

    白羽被萧颍冑这一声喊破心思,看着剑四眼中不杀自己誓不罢休的气势顿时抬起一剑抵住剑四一剑,随即大喊一声:“都是你们逼我的!”。

    剑气穿膛而过,白羽用一招“鹤鸣清泉”结束了剑四的一生。四人四剑,为白氏守护剑冢数十年,最终也死在了白氏子弟剑下,说不清的凄凉悲惨。

    “可恶,如此小人,怎能留你活在世上?!”这一切来得太快,饶是西风也心有余悸,想到刚刚才一笑泯恩仇的几人顷刻间惨死在同门剑下,就算是魔头也是气愤不已。

    说完西风身影猛地暴射向白羽,玄铁手套上升起一阵寒冰真气,气势汹汹想要一掌了结了白羽性命,白羽自然不敢大意,一见西风动身,立刻用出“蜀道十八阶”接连踏出十八步,一路闪出十数米,但身后的西风却如影随之,那股寒意眼看就要打到白羽后背上时,却见两柄长剑赫然刺出,正好挡在了白羽身前,正是王远知和陶永。

    “牛鼻子是要大发慈悲,救下这残害同门的小人嘛!”西风喝道。

    “这其中曲折乃是巴蜀剑派的门内事,不由你这魔教中人插手”陶永心思一转搪塞道。

    西风闻言冷冷一笑:“当年流云剑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时过境迁,你们正一教变得也真是快啊”。

    王远知等人闻言神色一囧,他们也被白羽这突然一手搞的不知所措,但是萧颍冑的话提醒了他们,若是白羽已经归附,那他们救下白羽总好过彻底与巴蜀剑派决裂。

    “所有人听令,立刻诛杀其余叛贼!”萧颍冑又大喝一声道:“白少主清退出来吧”。

    萧颍冑话音一落,缓过神来的士族们再次拿起刀枪朝着西风等人冲去,此时四位守剑奴已经惨死,便只剩下西风、江雨禾、耿壮和柳依依苦苦支撑了,局势急转而下,四人不由护着陈庆之连连后退。

    “师妹,看来今天咱们真是大难临头了”西风无奈一叹道:“师兄现在想问问你,到底为了什么跟着这小子,弄得如此境地值得吗?你莫不是忘了师门的规定了”。

    江雨禾回头看了眼被耿壮背在身上虚弱的陈庆之,眼中柔情绵绵溢于言表,轻声一笑道:“师兄,人生苦短,哪有那么多事做了都有回报的,我不想想那么多,能和他在一起一天便有一天的快乐,能有这许多日的快乐便值得了”。

    西风闻言不由地一怔,先看了眼江雨禾又情不由衷看到了柳依依,却发现她也是心有所想地撇着陈庆之,心中百般滋味涌起,苦笑一声问道:“这世上男子千千万万,又不止他一人是好的,我天山男儿难道就真比不上他?”。

    “这世上好男儿从南到北,从北到南,纵使千千万万与我何干?天山男儿个个是英雄好汉,可我就偏偏喜欢他了,改也改不掉”江雨禾望着冲来的甲兵,留下这一句就又提剑冲了上去。

    “偏偏就是喜欢了,无可奈何?呵呵”西风自顾自说着,不知是说江雨禾还是说自己,若换作以前,他尽管带着江雨禾一走了之罢了,何须管这些恩恩怨怨,但偏偏那鹅黄衣裳的美丽身影在他脑海挥之不去,说完叹息一声又立刻加入了厮杀行列。

    此时守剑奴四人惨死,此消彼长之下甲兵士气大振,面对几人刀枪剑林层层叠叠,若不是西风武艺高强足有以一当百之勇,几人早就是刀下亡魂了。可人力终究有限,西风再厉害也只有一人,全力厮杀许久渐渐露出疲态,身上也多了几处刀伤。

    “师兄,生死有命,今天既然我要死在这那是我的命,就算陪着这小混蛋死了我也不后悔,我知道你有本事逃出去,不用管我快走吧!”江雨禾对着西风说道。

    西风一刀挥倒一片甲兵后喝道:“死就死了,我西风哪有逃跑的道理,你有你的牵挂,我也有我的”。

    江雨禾只以为西风说的牵挂便是自己,心中感激不已,但不知西风所说一半是她,另一半却是另一边的柳依依,只是其中感情不为人知罢了。

    突然一阵弓弩射出的破空声传来,只见一大片箭矢赫然从街巷之中射出,顷刻间倒下了一片士卒,众人一惊环顾看去,却看到无数道蒙面身影忽然杀出,他们穿着五花八门,手中兵器也并不统一,但却无一例外对围攻西风等人的士兵展开了围攻,这些蒙面人武功虽不及西风等人,但个个也都是习武之人,而他们显然配合许久,一队人马快速穿梭在暗巷中突施冷箭,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另一队人三人一组,将甲兵的包围圈迅速割裂开。

    “大胆!哪来的宵小之辈,席阐文,你这城防怎么布置的?”萧颖达见状怒喝道。

    席阐文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江陵城突然冒出这么多不知名的武装,着实打了他这个城防大将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有了这股力量的加入,瞬间局势逆转过来,西风瞅准时机横扫两道刀罡喝道:“快走!”。

    说完,就带头朝着这条血路往外冲去,几人刀剑狂舞,瞬间就突破了甲兵围堵,让远远看到这一切的萧颍冑脸色顿时铁青喝道:“王道长看够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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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解烦军

    偌大的江陵城,布满了刀光剑影和嘶声呐喊,全然没有昔日荆楚第一大城的繁华与热闹,家家户户锁闭门窗,胆颤心惊地缩在一起,用惊恐的眼神张望着外面,百姓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着什么,只是暗暗祈祷着霉运不要降临到自己头上。

    江左居,这个往日江陵城最红火的酒楼,此时已经是破败不堪,那展昔日招牌一样的酒旗无力地飘落在地上,被来来往往的士卒踩在脚下,蒙上灰尘再碎成一片一片,再也不复昔日模样。

    王远知听到萧颖胄的声音只是略微迟疑了一瞬间,便立即呼喊陶永三人对着西风等人围了过去,四柄长剑齐刷刷出鞘,四人分立四方,正是那“两仪太清剑阵”。

    “牛鼻子,就凭你们四个能拦得住我吗?”西风冷傲地说道。

    王远知四人相视一眼不敢妄动,西风的武功之高远超他们想象,此时虽然他已经消耗许多,但真动起手来,即便用上两仪太清阵王远知四人也没有必胜把握,更何况陆静修右手受伤,用的还是不常用的左手,实力大不如前。

    西风冷哼一声正欲提前动手,却突然听到一阵疾驰而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一队数十人的士卒,这些士卒身上裹着厚厚的重甲,左手持盾右手拿刀,气势汹汹远胜寻常士兵。

    西风皱眉向远处的萧颖胄看去,这一队人马本是护卫在他的左右的,此时半数以上都朝着自己冲来,显然应该是萧颖胄的亲兵,只是他不知道,这一队甲兵在荆州军中号称“解烦军”,意思是为萧颖胄解除烦恼的部队。

    这“解烦军”由来已久,相传三国时期吴国孙权就曾在刘备东征后秘密组建了一支特殊部队,当时东吴兵力不足又畏惧蜀汉兵势,所以孙权就招募了一支精锐的秘密部队参与抵抗蜀汉,期望能以少胜多,取名“解烦”是寓意“战无不胜、能解困危”的意思。

    萧颖胄执掌荆州兵权后与孙权有着同样的困惑,荆州兵力不如扬州和雍州等地,又常常夹在他们中间,大规模作战不利于荆州,所以他就效仿孙权从荆州各地挑选了精锐士兵严加训练,便组建了这支“解烦军”。

    只见那些士兵虽然身披重甲,但是脚步却依旧矫健,路上几名蒙面武士想要阻止他们,却不料那重甲极其坚固竟然刀枪不入,而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气势汹汹的解烦军一刀砍掉了脑袋。只不过眨眼之间,数十名解烦军围在西风左右,配合默契地一队持盾挡在面前,另一队架起长刀伏低身子蓄势待发,他们的头盔将面部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西风。

    “哼,一群杂毛,也想挡住我”西风冷哼一声,身影倏的一闪,一刀劈向面前的解烦军,刀光瞬间划破长空而去,一阵旋风被长刀带起与刀锋一起撞在面前的人墙之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几名解烦军士卒倒飞了出去,口子吐出鲜血,坚硬的盔甲上赫然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但饶是如此,解烦军的阵型却没有破坏,有人倒下便立刻有人顶上,那队蓄势待发的士兵迅速从后面一跃而起,踏在前面一队士兵肩膀上挥刀刺出,数十柄锋利的长刀划向西风,就算西风武艺再高、也不得不侧身连连闪躲,心中更是惊讶这些士兵身上重甲和盾牌的坚硬程度,他适才一刀丝毫没有留手,但却没有砍破士卒身上的重甲和盾牌。

    此时另一旁的上清四子见西风被困,毫不犹豫立刻对江雨禾等人开始进攻,耿壮有伤在身只能护住陈庆之一动不动,唯一能出手抵挡的便是江雨禾和柳依依了,只是二人如何敌得过这玄妙无比的两仪太清剑阵,只见陶永四人用出长剑,时而四剑齐发、时而两两汇合,时而又一触即分;一如离弦之箭势大力沉,又如镜花水月捉摸不透,着实让两位女子难以对付,只得连连后退看着四人不断变换方位,吃力地抵挡着剑气绵绵不绝。

    西风看着江雨禾等人招架不住心中焦急不已,他对那“两仪太清剑阵”再熟悉不过,虽然当时他中了“化清散”的药效功力减弱才导致不敌上清四子,但他清楚这两仪太清剑者乃是陶弘景悉心研究出来的绝学,其中玄妙自己也看不明白,即便当时他借着陶永大意近身逼的他连连逃窜,但那是因为王远知对自己留有怜悯之心,一心想要活捉自己才给了他喘息之机,而此时形势所迫,上清四子手下长剑气势比起上次还要汹涌,剑气绵绵不绝一层高过一层,就算自己也得费一番功夫应对,江雨禾等人断然不是这剑阵的对手。

    西风想到这又看到柳依依比起江雨禾更加吃力的脸庞心中一紧,柳依依武功本就不如江雨禾,此时应对起来更是艰难,只听西风大喝一声,双刀齐齐挥出,几道残影赫然出现,西风不顾伤势强行拔高气息,身影倏的一闪,双刀狂舞砍向周围的解烦军。

    但见他一刀接一刀圆转如月,忽然又刀锋一转,大开大合一跃而起从上而下连连劈砍,这一纵一横正是听雪堂“绝影刀法”中的“圆月式”和“雄鹰式”,刀光闪烁,西风更是用出刀罡气势再攀升着顶峰,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几声巨响,数名重甲解烦军被他砍的支离破碎,连坚硬的盾牌也砍的破碎。

    萧颖胄看到此景心中宛如滴血,要知道他组建“解烦军”耗费巨大,不仅要精心用玄铁打造这一身重甲盾牌,更要悉心培养精锐士兵,直到现在也不过一千人,这瞬间被西风砍死十数人,由不得让他肉痛。

    “此贼必须诛杀!王道长还在磨蹭什么?”萧颖胄气的大喊道。

    王远知被他一喊不由皱了皱眉,其实他本已经占据上风,再稍加气势江雨禾二人定然必死无疑,但是对面的柳依依却让他有一丝犹豫,毕竟他们师傅陶弘景和柳破虏素有交情,两派关系也算融洽,若真让他出手杀柳依依还真有点下不去手,不由地有些犹豫不决。

    王远知深深一叹,其实当柳依依用出“飞花”的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当日所见的柳破虏应该是假扮的了,只是看柳破虏将“飞花”都传给了柳依依可见对她的看重,不由更加不敢轻易下杀手,想了想便想再劝劝柳依依道:“柳姑娘,事到如今你何必还要执迷不悟?你身上背着柳家和公孙家两家的名声和未来,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柳依依闻言眉头紧锁,王远知说的她又如何不知道,如今世道里世家千金谁不是为了家族未来和名声而活的,想想自己也不该例外,她一辈子听话懂事,所以放弃对陈庆之的感情她一时做得到,但让她对陈庆之见死不救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但这终究是女儿心思,她不像江雨禾敢爱敢恨说得出来,便只是摇了摇头,眼中闪出一丝坚毅但嘴里却是一言不发,只是依旧挡在陈庆之的面前。

    王远知见柳依依不肯罢休一时无奈,一时间又纠结不已,那另一边的西风已经杀到红眼,即便为了砍破玄铁重甲他需要强行用功但他也不在乎了,双刀挥舞下一个个解烦军不断倒下,看的萧颖胄焦急不已,连连对着王远知催促着。

    此时的陶永看着王远知犹犹豫豫,又看着西风气势如虹生怕耽误了诛杀江雨禾等人的大好时机,二话不说突然将手摸到袖口,倏的一甩,只见几道亮光从他手中飞出,朝着江雨禾等人射去,正是他从柳家偷学到的“秋水长空刀”。

    飞刀疾驰而去,王远知顿时一惊喝道:“你怎么又...”,还没说完又着急转身看去,哪知柳依依“飞花”同样飞射而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后将数柄飞刀都击落了下来,看的陶永是暗道一声可惜。

    陶永虽然偷学到了“秋水长空刀”,但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而且他毕竟是半路出家,比起从小学习暗器手法的柳依依来说便是小巫见大巫,所以纵使他内力远胜柳依依,但暗器速度却慢了许多,所以柳依依也能立刻施展飞花拦截下来,不过陶永毕竟是突然袭击,一共九把飞刀柳依依却只是拦下了其中八把,还有一把刀径直朝着耿壮背上的陈庆之射去了。

    好在耿壮反应及时,连忙转身一掌拍出震飞了那把飞刀,众人看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只是突然耿壮等人眼前一亮,竟然发现虚弱的陈庆之缓缓抬起右手,五指朝天再缓缓放下四指,独独留下中指对着陶永。

    “去-你-妈的”陈庆之气若游丝地声音只有耿壮还能听到,但众人却都是一喜,显然陈庆之已经脱离了危险,江雨禾和柳依依都是展颜一笑,心中欢喜不已。

    “少爷,你醒了啊,哈哈”耿壮开心地对身后的陈庆之叫着,不过陈庆之再还是没有多余力气回复他。

    白羽咬牙切齿地看着陈庆之,他无法想象陈庆之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缓过来,他那一剑全力刺出,虽然没有刺到心脏但也没差多少,更是带着他凌厉的剑气,恐怕五脏六腑全身经脉都受到剑气所伤,他原以为就算柳依依医术高超,正一教的丹药再神奇,这陈庆之也是难逃一死了。

    只是他不知道陈庆之体内的浩然正气和纯阳之气,在他剑气入体时便将其消散了大半,而陈庆之心脏四周的真气更是保护他心脏没有受到剑气所伤,所以才保住了这条性命。只是太阿剑太过锋利,那一剑纵使没有穿透心脏也让陈庆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而仍有不少剑气伤到了体内经脉,所以即便陈庆之恢复再快也只是能动动手指罢了。

    陈庆之竖中指的动作让陶永眼皮不住一跳,他早就见过这个动作虽然不明白其中意思,但却总觉得受到羞辱一般。

    ”王道长,你再犹犹豫豫等那小子因为你们正一教的灵丹妙药缓过来,我看你怎么收场”白羽厉声说道,王远知顿时心中一怔,终于是定下了心思,长叹一声后说道:“罢了,也只能如此了”。

第九十九章 长沙寺

    萧瑟秋风越吹越盛,簌簌风声吹起一地落叶,带着似有似无的“呜咽”声悲悯地看着场上众人。

    王远知百般不愿可也无可奈何,陈庆之的恢复速度也让他心惊,白羽的话提醒着他,这个将门派名声看的比自己生命还要重的道士举起了手中的剑,挥舞着朝柳依依和江雨禾刺去。

    剑还未到,一股磅礴的剑气已久扑面而来,这便是正一教“上清功”的独特之处,那剑气不紧不慢却布满四面八方,牢牢对着江雨禾二人刺去,正是太清剑法中的“江河入海”,取江河湖海滔滔不绝最终汇于/大海的寓意。

    剑气由四面八法逐渐朝着剑锋而去,看似并不凌厉,但却蕴含着无比的威力,更让江雨禾二人吃惊的是,陶永三人也纷纷刺出这一剑,着实锁死了二人所有退路。

    西风撇了一眼心中咯噔一声,这四剑齐发威力无比他深知江雨禾和柳依依无法闪避,不由地心中焦急万分,顿时一股暴戾的杀气四散。

    西风怒吼一声甩出两道刀罡,强行将真气再提起引得气血逆流,重重地劈砍在四周的“解烦军”重甲之上,赫然将十几名重甲兵拦腰砍断,但仍有十名甲兵不计生死朝他涌来,看的他一阵恼火,方才这两刀用尽了力气,想要再来一次他也得缓上许久了,可江雨禾他们哪里等得住呢?

    江雨禾、柳依依以及耿壮背靠着背,三人合力内力齐发死死抵挡着这四道剑气,但却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一般,尤其耿壮背着陈庆之,左肩和后背血流不止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他内力原本就不足,此刻更是身子不住颤抖,若不是为了陈庆之他意念坚定,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

    三人被逼得不住后退紧紧缩在一起,江雨禾和柳依依都感觉后背一热,那是陈庆之的身体,二女心头都是一动,想着即将共赴黄泉不由余光看了眼陈庆之,少年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一双眸子半醒半闭,原是一副担忧神色,突然看到二女眼神过来微微张大一分,嘴角上扬用尽力气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小混蛋,姐姐我为了你今天要命丧于此了,你可得记住这都是你欠我的,这辈子还不起下辈子继续还”江雨禾轻笑一声说道。

    柳依依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仍未说出口,只是对着陈庆之报以一笑便扭过头去,只是心中想着若今生死在一起可以换来世相遇,那也值得了。

    二女虽然各自心思,但却无一例外并不畏惧这即将到来的死亡,反倒是眼带笑意,秀眉挽春。

    突然一阵梵音悠扬传来,引得众人心中都是一怔,但见一串佛珠凌空射来,在半空中炸开猛地射向上清四子,那佛珠来势汹汹直射面门,王远知四人见状不得不收剑挡在面前,与那一串佛珠相撞后发出一阵铿锵之声,竟然将上清四子纷纷震退了数米,而那佛珠才堪堪落在了地上。

    局势突变引得众人纷纷张望起来,西风看准机会连忙闪过”解烦军“的围堵护在江雨禾几人身前,江雨禾三人死里逃生,但这一番争斗耗尽了力气一时气喘吁吁连身子也站不直了。

    ”来者何人?胆敢营救叛贼?”萧颖达怒喝一声问道。

    声音一落,只见不远处有数十道身影大步踏来,王远知看到四人身影时不由一惊,再望向那串佛珠时恍然大悟,忍不住惊呼道:“是长沙寺的人!”。

    周围几人闻言都是一惊,果不其然,片刻之间众多高矮不一的僧人走到众人前面,为首一名僧人约莫五十左右,慈眉善目,两道白眉随风飘荡,王远知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长沙寺的主持“释檀文”。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释檀文走上前双手合十说道:“诸位施主还请就此罢休吧”。

    萧颖胄两兄弟看到长沙寺来人时眉头微微一皱,这长沙寺名头可不小。汉末以来,天下纷争不息,儒家的纲常名教受到人们的质疑,非儒之风和玄学兴起,佛门因此得到了大力发展。两汉之际自西域传入的佛教,由北而南逐步流行开来,一些僧人选择南下传教。至东晋后期时,荆州地区的佛教便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

    据说当时受名士习凿齿之请,北方有一名僧名曰“道安”率领徒众400余人南下,坐镇襄阳传法。道安居襄阳数十年,深受士庶欢迎,被人尊称为安公。

    他除翻译整理佛经、亲自传法外,还派弟子四下传道,创建佛寺,后来便在这江陵城建立了这“长沙寺”,因为道安名声大噪,加上东晋以来礼佛之风愈发盛行,长沙寺一度被称为“天下称最,东华第一”的特大寺院,与北魏的白马寺齐名许久。

    只是随着正一教逐渐兴盛加上先帝萧鸾对正一教的信任,南朝的佛门逐渐势弱,长沙寺也不复昔日声势,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长沙寺依旧是南朝最大的佛家门派,在江陵更是民心所向,就算是萧颖胄平日里也得给他们几分薄面,但是这长沙寺向来都只研究佛法而不涉江湖,不曾想竟日是他们出头来帮西风等人。

    “檀文大师多日不见啦,这几人都是朝廷通缉的叛贼,今日本官奉命在这捉拿他们,打扰到了大师清修,万分抱歉啦,本官速战速决,等此事了结定然去寺里拜访大师啊”萧颖胄想了想大声喊道。

    释檀文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继续道:“府君事务繁忙,老衲本不必打扰,只不过这几位施主都是有善根的人,其中有许多误会还请府君日后细细详查,老衲乃佛门弟子怎能看着这江陵城无谓杀生呢,还请府君收手吧”。

    萧颖胄眉头再一皱,不悦地问道:“大师难道是想违抗朝廷嘛,本官看在大师身份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速速回去莫要多管闲事”。

    释檀文又一笑道:“南无阿弥陀佛”,随后只听他竟然朗声念诵了一段梵文经文,众人定睛看去释檀文神色庄严,声音悠扬而又洪亮,一阵经文念着念着竟然让众人一阵恍惚,只觉得心中一阵安定不愿再多多动手,只有深深研习道家经书的王远知的陆静修才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周围几人发呆神色,猛然定睛一看,发现西风几人竟然要作势逃跑,王远知一怒赫然用内力大吼一声“呔!”,这一声如惊雷一般炸响才将众人唤醒过来,看着眼前场景个个心惊不已。

    “好一个佛门密/宗的“大悲咒”,梵音入耳、众生普渡,竟然是这般摄人心魄,早就听闻长沙寺住持佛法深厚,今日一看了不起啊”王远知心有余悸地喝道。

    原来在佛门之中分为密/宗和禅宗两派,这长沙寺便是密/宗的代表,而白马寺便是禅宗的代表,这密/宗不同于禅宗提倡修心成佛,而是提倡修身成佛,故而善于运用密/宗咒语、密/宗弟子更是常常口诵真言,一旦修习大成便如同刚刚达到控制人心神的奇效。

    “道长道法精湛,心智坚定,老衲佩服佩服啊”释檀文见这大悲咒被王远知道破也是微微一笑,他原本想这样兵不血刃化险为夷,如此看来是想的过于简单了。

    王远知对释檀文冷哼一声,佛门与道家相争已久,两派弟子素来看不惯对方,这其中更不同于正邪之争,更是宗教信仰的斗争,甚至还要涉及到两派生死存亡的问题,一旦佛门得势那必然道家会遭殃,不仅香火凋零而且也失去了朝廷支持,反之对于佛门来说也是亦然。

    “檀文大师,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萧颖达狠狠说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释檀文笑笑道:“这几位施主便由老衲救下了”。

    “好狂妄的和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陶永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大开大合一剑刺出,正是那一招“江河入海”。

    “大师小心!”柳依依见状出言提醒道,释檀文却只是对她报以一笑,便不偏不倚迎着剑气走了上去。

    “南无离怖畏如来~”只听释檀文轻轻诵念一声,双手繁复比划最终虚虚实实画出两指,王远知看着暗道一声不好,正想叫陶永收手却已经来不及,只见释檀文双手赫然指在陶永剑锋之上,但释檀文却是毫发无伤,反倒是陶永只觉得虎口一震,一道巨大的力量将其震退了回来直到被王远知一把拖住。

    “师兄,他这是什么武功?”陶永心有余悸道。

    “这是密/宗的手结法印,据说共有两千多种变化奇妙无比,我本以为中原无人会这武功,没想到原来真有人会“王远知吸了口气道:“他刚刚那一招手印看似平平无奇,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将你的剑气反噬向你,如此玄妙的武功真是世间罕见啊”。

    “道长见多识广,这的确是我密/宗的手印,不过密/宗手印实在反复多变,老衲也不过学会其中区区百种变化,倒也没有两千那么多”释檀文不改慈悲笑容道。

第一百章 隐藏的高手

    要说江湖中最低调的门派,许多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烟雨楼,毕竟烟雨楼消声觅迹十几年了,但要说问你最低调的高手,兴许答案就是眼前的释檀文了。

    哪怕是曾经号称“通晓天下事”的烟雨楼也对这名高僧的武功拿捏不准,所以烟雨评多次都对这位高僧一笔带过,只因释檀文虽然在荆州一带素有佛法高深的美名,但他向来只是开坛讲经,很少在外展露武学,以至于世人只知道释檀文是得道高僧,却不知道他也是佛门密/宗的高手。

    王远知此时闻言冷哼一声,陶永被释檀文一招击败令他再不敢大意,眼前这名普通老僧显然不论内功外功都已经登峰造极,连忙呼喊上清四子纷纷举起长剑作势就要围攻上去,四人分立四方,严阵以待摆出了“两仪太清剑阵”。

    释檀文轻声一笑向前走去,身后数十名长沙寺弟子纷纷举起手中法杖跟着也上去走去,萧颖胄见状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顿时又是一阵厮杀声起,刀剑齐鸣的景象。

    “各位施主请跟小僧走吧,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马车”一名十七八岁的白净小和尚走到西风等人面前说道。

    西风等人只觉得一阵糊涂,搞不明白这接二连三的变故,那群蒙面人和这释檀文为什么会突然搭救?想起江湖人心险恶,几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心中或多或少还有些怀疑。

    “小和尚你们为何要救我们?得罪官府和正一教不像你们佛门一贯作风啊”西风疑惑道:“更何况那上清四子武艺高超,你就不担心你师傅嘛”。

    “师傅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时善因乃他日善果”小和尚轻声说道。

    “施主若不信,且看看这个东西就明白了”小和尚见众人一头雾水便拿出一个木雕送到江雨禾眼前,后者定睛一看顿时一惊,连同身后的柳依依一起呼喊道:“月牙?!”。

    不错,那木雕巴掌大小,栩栩如生雕刻着的正是那白狼月牙,江雨禾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明白过来三分便对西风道:“师兄,这和尚说的话咱们应该可以相信”。

    “可我们若走了,那位大师怎么办,上清四子尚且不好对付,况且还有这许多甲兵”柳依依略显担忧地看着。

    众人随之看去,只见上清四子与释檀文交战在一起,释檀文手中结印繁复多变,看似岿然不动却能把攻势凌厉的两仪太清剑一一化解,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这份镇定自若就是西风也自叹不如。

    可再看向那些长沙寺的弟子却没这么轻松,他们和那些蒙面人奋力抵挡着甲兵,可萧颖胄将剩下的“解烦军”全部派出,这些精锐的重甲兵如入无人之境朝着释檀文方向冲来,一路上长刀挥舞带走不少长沙寺弟子的首级。

    西风见状冷哼一声,突然转头对小和尚说道:“既然如此,我师妹他们就拜托你了”。

    江雨禾闻言一怔,登时反应过来立刻拉住西风胳膊道:“你干什么师兄?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西风一改冷傲姿态摸了摸江雨禾的秀发轻声笑道:“师妹,不用担心你师兄,只要你们没事,这些人奈何不了我”,西风说着顿了顿轻轻看了眼一旁的柳依依,他不知道柳依依有没有听出他话里的“你们”的意思,但见柳依依对他轻轻一笑,只是一眼便又闪了回来道:“我本来是要带你回去的,但眼下看来是不行了,只是日后山高路远,若你走的艰难,别忘了来时的路”。

    江雨禾闻言眼圈通红,看着西风毅然转身不禁潸然泪下,他明白师兄此举不仅是为了救自己,更是为了让自己远走高飞,只是这却触及到了听雪堂森严的门规,等待他的也一定是严酷的责罚,想到这江雨禾心中痛苦不已,但她知道若是此时不走,那不仅辜负了师兄的好意,更是会遗憾终生,所以赶紧咬紧嘴唇转过身来对小和尚道:“走吧,带路”。

    西风的武功她很清楚,没有自己这些拖油瓶谁也拦不住他,所以她能帮西风的,也只有赶紧离开了。

    “阿弥陀佛,施主也是有善缘呐”释檀文看着西风去而复返说道,他手中结印忽而大开大合,蕴含龙象之力令人五脏俱震;忽而轻柔平淡,犹如佛祖拈花令人防不胜防,只是这一刚一柔之间,却是变化无常,难以捉摸。

    只见他双掌穿梭,左右穿花一般左往右复,王远知四人只觉眼花缭乱,恍如身处云雾之中,还来不及瞧清楚便已连连中掌,只是每次中掌之时那股雄浑的内力却又突然消散,却见释檀文左掌右掌交迭而出,忽虚忽实,忽前忽后,如花雨纷飞,缤纷缭乱,正好将上清四子困在原地只能连连提剑格挡。

    “师兄,这和尚武功奇怪的很,咱们该怎么办?”陶永焦急问道。

    王远知脸色铁青,看着岿然不动站在前方笑脸相迎的释檀文他是又惊又恼道:“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咱们一起上,绝不能给师傅丢脸”,说完王远知便一人当先向前冲去,只是他自个也知道他们四人与释檀文差距甚大,再多努力也是白费,但他别无他法,只能如此给陶永三人带头打气,期望不要场面上输的太难看。

    陶永三人见状也只好纷纷冲了上去,四剑齐发再次冲向释檀文,释檀文也不闪躲,他心中胜券在握,这密/宗手印他自幼练习,练到如今早已经做到游刃有余,所以他也不担心自己会不留心伤到上清四子。

    只见释檀文突然气沉丹田,对着四人方向猛吸一口气,然后一声吼出“嗡嘛尼呗咪哄”六字真言,那吼声如雷贯耳又如狮虎吼叫一般,气势磅礴蕴含着释檀文无比深厚的佛门内力,六字真言一声高过一声,震的无数甲兵捂住耳朵跪地哀嚎,更是形成一股气墙死死挡住上清四子。

    上清四子只觉得气血瞬间翻涌起来,手中长剑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等到第六个字喊完,却听得哐当一声,王远知四人的长剑竟然全部被震断,惊的四人不住后退,而那股气墙也戛然而止了。

    “这...这是什么武功?”王远知呢喃道。

    “此乃佛门“狮吼功”,源自西域,道长见笑了”释檀文笑了笑,施展完这绝世神功后他却是气都不喘,内功深厚令人生畏。

    西风对释檀文这神奇的密/宗武功啧啧称奇,想这江湖中许多人不过会点微末武功就常常耀武扬威,但能像释檀文一样身怀绝技而不显山露水的真是少之又少,若不是今日所见,恐怕都无人知道这江陵城中还有这样一位绝顶高手,光这份心性就足以令人钦佩了。

    “老和尚,我西风不爱欠别人的,这次出来已经欠了两份人情了”西风对着释檀文说道:“所以我你就不用管了,今天我就与你联手,把这江陵城杀个片甲不留”。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可杀生”释檀文淡然说道,西风微微一愣倒也不与争辩,他也看得出来,释檀文一招一式都只是困住上清四子,出招时内力深厚,中招时却突然收回,就这对内力的收放自如自己也是拍马难及,若他想取王远知四人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也罢,你行你的善,我做我的恶人”西风说完,双刀猛然出手,身影一闪冲到那队“解烦军”阵前,刀光一闪顷刻间削下一个头颅,让那队解烦军顿时冷汗直流,看着这个犹如死神一般的男子,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竟然不由的向后退却起来。

    萧颖胄脸色阴沉,看着场上风云突变,江雨禾几人已经不见踪迹,有了西风和释檀文的帮助,那些蒙面人和长沙寺弟子却气势大涨,反倒压制着甲兵后退起来。

    “兄长,要不...先撤退吧”萧颖达咽了口吐沫道。

    萧颖胄猛地瞪了他一眼道:“一帮杂牌军,也要把咱们江陵守军打的后退嘛,日后还怎么上战场?”。

    萧颖达被萧颖胄瞪的说不出话来,只听后者又冷哼一声道:“派人将解烦军悉数调来诛杀叛贼,再调五百弓弩手守在外围,派骑兵去给我追逃走的那几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人,让我带人去追逃走的人吧”突然一声传来附和着萧颖胄,后者瞥眼一看正是那白羽。

    “白少主...有伤在身,不好麻烦吧”萧颖胄似笑非笑地说道。

    “无妨的府君,就让我去吧,定然不辱使命”白羽急不可耐道。

    萧颖胄思忖一番,想着这白羽也有一身精湛剑法便同意了下来,白羽闻言当即大喜,连忙道谢后领着一队骑兵朝城外追去,他眼中冒着一股子炽热,一心一意都是为了那江雨禾而去,只是别人无从得知罢了。

    而上清四子见长剑被释檀文折断顿时没了再争斗的勇气,一众士卒也都缓缓退去,若不是萧颖胄亲自监督,恐怕早就败退了,于是这场上局势瞬间便僵持了下来,厮杀了半天的江陵城迎来了少许的安静。

第一百零一章 剪不断是离愁

    当江雨禾四人到达城门时,真如那小和尚所说停着一辆宽敞马车,而且城门竟然无一人把守,江雨禾等人也不敢犹豫,连忙上了马车扬长而去,赶车那人也不说话自顾自赶着,朝着城外西北方向飞速而去。

    车内四人面面相觑,各自心事重重,这一番争斗下来不仅筋疲力尽更有许多烦心事涌上心头。

    江雨禾忧心西风又担心陈庆之,两个对她同样重要的男子她却不得不割舍一个,令她生出许多忧愁;而对面的柳依依却更是怅然若失,她一边为逃出困境而开心,却又为此而伤心,因为一旦离开这里,等待她的就是要回到柳家,接受那既定的命运,不由想着秀眉微蹙起来。

    二女各自心思,有道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也就只有耿壮,从始至终担心的只有陈庆之,倒也没那么多想法,只是忙着不停笨拙地为陈庆之擦着身上的血水和汗水。

    马车跑的飞快,驾车之人应当是一名老手,纵然速度飞快但马车也还是十分平稳,约莫跑了一刻钟的功夫,却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隆隆作响,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数道大大的西中郎军旗凌空飘荡着,正疾驰向这边赶来,只是这里绿树环绕遮挡视线暂时还未发现马车罢了。

    “不好,官兵追过来了”江雨禾闻声探头出去沉声道:“想不到追来的这么快,带头的是那个萧颖达吧”

    忽然一旁的柳依依也惊疑了一声,只听柳依依掀开门帘看着远处那匹黑马道:“不对,带队的不是萧颖达,是白羽,我认得他那匹黑马,定然是他没错!”。说完,只见那队骑兵传来一声骚动,眼看他们突然转向朝这边本来,显然是发现了众人的行踪。

    “真是这家伙,后面还有巴蜀剑派的弟子”江雨禾也看到了白羽的身影道。

    “咱们杀过去,杀了那家伙给少爷出气”耿壮怒道。

    话音一落,耿壮就要跃跃欲试上前,却被江雨禾猛地一把拦下道:“别冲动,他们人多势众,况且你受了重伤不是那白羽的对手,咱们好不容易跑出来,再折回去岂不白费力气”。

    猛然间,一阵破空声传来,“噔噔噔”几道箭矢飞驰而来扎在马车上,那马匹受到惊吓一声长嘶连高高抬起前蹄,原来是那马匹正好被飞来的一箭扎在屁股上,顿时马车一晃众人皆是一惊,马夫连忙使出蛮力将缰绳拉紧,不断安抚着受伤的马匹,这才继续朝前奔去。

    “哪里跑!”这一停顿之间,白羽已经带人逼近了马车,立时一声厉喝声传入马车内。

    车内气氛不由地紧张起来,几人紧锁眉头思忖起来,这时柳依依忽地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冲去,却不料还未起身就被江雨禾抢先一步点住她的穴位令其动弹不得,柳依依看着江雨禾心头一怔,二人四目相对那一刹那她就明白了过来,她和江雨禾想到一块去了。

    从白羽出现那刻柳依依就在思考如何脱离险境,如果任由白羽追上来陷入苦战,那逃不了不说,可能陈庆之还会有生命危险,想来想去她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由自己拖住白羽等人,给剩下的人争取逃走的时间,可惜她慢了一步。

    “翠花,你干什么?”耿壮不解道,他始终习惯叫江雨禾为翠花。

    “耿壮,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保护好你家少爷,一根头发也不能少,可不可以?”江雨禾看似平静,但那双眸子却盈盈泛红。

    耿壮从没见过江雨禾对自己这么客气说过话,愣了一会后他郑重地对江雨禾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少爷的”。

    “替我照看好他”江雨禾这句话是对柳依依说的,两行泪滴滑落下来。

    她知道自己此去不一定还能回来,兴许就再也见不到陈庆之了,可是危难关头,她毫不犹豫选择要去为自己的爱人挡下敌人,因为她爱着陈庆之,所以不愿把救下陈庆之这样的事交给柳依依去做,她固执地认为这是属于她的事情。

    柳依依呆呆地看着江雨禾,但见她又是痴痴一笑突然走到陈庆之耳边道:“小混蛋,你醒一醒”。

    陈庆之皱了皱眉,依然昏迷不醒但又似乎有所反应,江雨禾见状轻叹一声,忽然伸手抚摸着陈庆之的头发幽幽道:“你这混蛋,就知道睡,睡醒了...可就看不到我了”。

    说完江雨禾俯下身子,用那朱唇轻轻吻在了陈庆之的嘴上,她想起这一路点点滴滴,想起自己初见陈庆之时被他无意中看破女儿身,又被他带到了陈家做了丫鬟,不由地又羞又笑,再想起这一路陈庆之每每深夜为自己疗伤,还记起那一碗清甜可口的花羹,顿时却觉得记忆里的香甜此刻想起来都是离愁的苦,想着想着一行泪珠流了下来,片刻后江雨禾起身,只留下唯有陈庆之可以听到的一句“我喜欢你混蛋”。

    江雨禾抹去眼泪,她没再回头而是径直跳下马车,车里却听得她声音徐徐传来:“陈庆之!小混蛋,你要敢忘了我,我一定杀了你!”。

    叫得这儿,只看到一抹倩影转身而去,两行泪水落在出鞘的银蛇上“滴答”作响,她听着马车蹄声渐去渐远,初如雨打残荷,片刻之间,不复再闻,一柄银蛇毫不犹豫冲向了后面的追兵。

    车内耿壮和柳依依相望无语,马车径直向前跑着,身后铿锵有力的刀剑相撞声渐渐弱了下来,江雨禾当真拦住了那一队骑兵,片刻后,二人只觉得马车速度渐渐缓慢下来不由心生疑惑,但听见一阵流水淙淙的声音耿壮探出头去张望,一眼便看到那条湍流不息的荆河。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耿壮不解地问道。

    “大人要你们走水路”驾车汉子声音沙哑说道。

    “大人?哪个大人?你也是官府的人吗!”耿壮有些警惕地问道。

    那汉子却不为所动,只是缓缓将马车赶到河边,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大人来了”。

    二人闻言看去,只见一艘三丈大船徐徐而来,不一会就停在了岸边,上面赫然走下一个锦衣宽袍,皮肤白净的少年,柳依依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是那南康王萧宝融又是何人?

    “去吧月牙”萧宝融蹲下身子说道,只见那白狼月牙撒欢儿似的奔向马车,那白狼跑到马车面前“呜咽”似的撒娇打滚,尾巴不住摇晃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只是看到下来的人只是耿壮时,月牙却突然耷拉个耳朵嘟囔一声,似乎满是失望。

    “上船说吧,事不宜迟了”萧宝融走近后说道,看着不见江雨禾的身影也是略微有些疑惑。

    耿壮挠了挠头转身看了眼马车里的柳依依,见后者点了点头他才放心地带着二人走到了身后的船上,片刻后,船只顺江而下终于离开了岸边。

    柳依依此时方才用力破开哑穴,但是看着船只已经离岸许久知道已经无法回头,只得长叹一声随后看着萧宝融问道:“救下我们的原来是小王爷你啊,可是...可是...”。

    萧宝融从未见到柳依依的真面目,此时一见才知道原来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不由看着陈庆之心中暗笑一声好福气,又见柳依依欲言又止便笑了出来道:“姑娘想问的是“可是你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对吧呵呵”。

    柳依依被萧宝融说破心思脸色尴尬,只得淡淡点了点头,却听萧宝融继续道:“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权,所以手里就一兵一卒也没有,其实我倒是想那样,可是身在这个乱世帝王家,我又怎敢真的两手空空呢”。

    柳依依闻言说道:“那些蒙面人和长沙寺的僧人都是你麾下的吧,我真想不通你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到底怎么使唤的了他们的”。

    萧宝融淡然一笑随即说道:“权利是驾驭人的武器,但赢得权利的关键,在于人心”。

    ”人心?”柳依依不解道。

    “你看到的那些蒙面人,他们有的是流亡在外的灾民、有的是家徒四壁的穷人、还有蒙冤出逃的死囚...”萧宝融看着二人吃惊的神色继续道:“他们缺的是一口吃的,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我缺的是死心塌地为我效力的护卫,所以我给了他们要的,他们也会给我想要的,雪中送炭,就这么简单”。

    柳依依又摇头道:“不对不对,那些人虽然武功平平,但也都有武功底子,根本不是什么灾民穷人啊,而且...就算如此,那长沙寺的僧人怎么也听你的,难不成你还对他们也雪中送炭了”。

    “呵呵,那倒没有,只不过檀文大师佛学深厚,心中悲悯世人,他认为乱世太苦,百姓需要一个真正怜惜他们的人做皇帝”萧宝融顿了顿继续说道:“而我与檀文大师多年来探讨佛法,心意相通,后来我与他讲了一个故事,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就认为,我便是那个明君”。

    “所以长沙寺其实一直都是暗中扶持你的啊”江雨禾顿时醒悟道:“所以...那些人的武功就是长沙寺的僧人教的,也是他们训练的对吧”。

    萧宝融点了点头道:“姑娘冰雪聪明,真是一点就通啊”。

    柳依依和耿壮皆是一惊,任谁也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王爷竟然城府如此之深,看起来寄人篱下但却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力量,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柳依依更是直言道:“怪不得陈少侠说你心思太深看不透,与你见了面就急着离开呢”。

    “呵呵,其实我也好奇你们明明都走了怎么还要回来,而且还去找萧颖胄的晦气,好在你们动静闹得够大,也坚持的够久让我有时间去搬救兵”萧颖胄笑道。

    可小王爷这样利用人心为你效力,要是被你手下知道了,你就不怕反咬你一口吗?”柳依依思量着道。

    萧宝融轻叹一声道:“姑娘,乱世之中对于许多人来说,活着便是最大的恩惠了,我想让他们为我效力不假,但我救人的心思也不是假的,只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就必须有人流血牺牲了...“。

    “好了,船到前方我就下去了,这船上艄公是我的人你们大可以放心,他会送你们到安全地方的”萧宝融感慨完后连忙说道。

    “可我们要是走了,小王爷打算如何收场?檀文大师他们不会有事吧”柳依依想了想又问道。

    “姑娘大可以放心,萧颖胄不会与我作对的,至于檀文大师,长沙寺会让萧颖胄明白若要功成就不能动长沙寺的”萧宝融回答道。

    一阵风吹来,水面荡起数圈涟漪,两岸绿荫随风舒卷,飒飒作响,片片枯叶散落下来。

    此时孤帆独行,佳人远去,正所谓胭脂泪,离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上架感言

    《酒剑风华》发书已经两个月,三十三万字。

    这本新书从构思到动笔,准备了整整半年时间,虽然时至今日它依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的的确确倾注了我不少心血,很多时候闭上眼想起它,竟然有一种近乎于“孩子”般的珍贵。

    相信读到这里的读者都清楚,这是一本披着穿越玄幻外衣的武侠小说,之所以写这个题材,一来是穷则思变,传统武侠今天的没落令人惋惜,就连笔者也不得不想办法推陈出新;二来,笔者依然想把自己心中那片江湖讲给诸君。

    我相信很多人会觉得我在做不切实际的梦,毕竟武侠小说凋零至今,已经有了谁写武侠谁扑街的“定律”。

    但我总觉得,武侠这个凝聚了中华传统文化的瑰宝不应该,也不能就此消亡,我始终相信武侠没有死,它只是缺少好的作品和好的机会。

    因为我有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梦,所以写了这本新武侠,即便我明白凭我一人难以挽救当前的武侠市场,但我至少为此努力了,也便不后悔了。

    话题扯远了,咱们讲讲正题。

    一开始动笔的灵感,其实源自网上一个问题,“如果你知道了自己的既定命运,你会选择接受还是改变?”。

    如果你有一天穿越成为某个历史人物,你会按着历史书的走向过完他的一生,还是重新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

    带着这个问题我开始了构思,并将最终目标定在了我十分偏爱的白袍将军陈庆之身上,这个历史上白衣飘飘的一代名将,他神秘而又传奇,不论是带着数千人北伐北魏还是从一个下棋的童子到大将军,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史书上并未明确记载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而他所在的南北朝,也是华夏历史上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乱世,朝堂的勾心斗角、扑朔迷离的民间传说都给予了我丰富的创作素材。

    于是我敲定了这个主题,一个从现代社会的普通少年穿越到了南北朝时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名叫陈庆之,他不信也不愿做历史上的“陈庆之”,他又酷爱金庸武侠,于是他不学下棋改学剑术,他希望自己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成为一个潇洒自在的剑客。

    可命运总是无情,因为种种文中的原因,他接触到了一些他本该逃避的人和事,最终也发现自己就是如假包换的陈庆之,而此时他,陷入了爱情的分离、权利的争斗等等,为了不剧透咱就不细说了,剩下的故事都在书里了。

    三十五字写到现在,其实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一个少年为了躲避命运拼命练剑,从一个小地方出来,遇到了很多人,学会了一些武功,走过了很多路,也惹了不少的事。

    笔者也不愿讲太多人生哲理,我记得有人说过,事实上人生也的确如此。

    见过一些人,看过一些景色,学会一些东西,懂得一些道理,这便足够了。

    ————————————

    不过写到现在,笔者还是有点“文以载道”的小心思。

    正如前面说的,我想把心中的江湖写出来,这江湖是什么?打打杀杀?绝不是。

    每个人心中都有江湖,每个人的身边亦有江湖。

    江湖是人情世故的圆滑、江湖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豪情;江湖上有刀光剑影、也有儿女情长;江湖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江湖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如今的时代,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生活的压力压地许多人透不过气来,也许只有在那梦中的江湖,我们才可以不用顾虑车子、房子、票子,去憧憬那些遥不可及的美梦。

    若有读者看了酒剑风华,能够有一点重拾少年的热血,能够缓解紧张的生活压力,能够看清世事无常、人间百态,那我便很欣慰了。

    接下来《酒剑风华》就要上架了。

    我很喜欢作者‘莫问江湖’的那句话,在如今的网文创作中,上架就好比进京赶考,我们是执笔者,诸位看官便是阅卷人,你们手中的判官笔,决定着《酒剑风华》的走向和未来。

    在这我也不得不对一些说我更新慢的读者说声抱歉了,今年不仅有公司里的人事变动,还有家里也要即将迎接新生命,我只能保证每天保证质量的更新绝不断更,但更新速度上还望诸位海涵了。

    话说到这也就够了,陈庆之后面的故事会越来越精彩,第一卷江湖路笔者将这片江湖初步介绍给了读者,后面的第二卷情恨天会更加在感情方面着墨,这里不仅是爱情也有友情、亲情,总之情这个字,说不清道不明。

    最后,笔者厚颜请求诸位看官,如果觉得本书看得过去,看在创作不易的份上,力所能及地订阅一二。

    莫道江湖路远,与君把盏春秋。

    再次感谢爱看书的兰亭、祝你好远连连、书友59101852、圆宝宝贝、贺yyl等几位读者的一路相伴,也感谢花淡茶浓、念菲大人、平生未知寒、纳兰大人、空芯白菜等几位大大的指导与帮助。

    最后的最后,今天有点事十分抱歉请假一天,顺便整理一下思路明天开始上架好好写了。

第一百零二章 嫁祸于人

    一声霹雳炸起,淅淅沥沥的雨又一次降临了荆楚大地,雨恨云愁,江陵城外,天际征鸿,一抹寒光杀尽了萧瑟。

    江雨禾面无表情,在突如其来的雨水浸透下恢复了“银蛇魔女”的身份,“踏雪无痕”施展起来,足不点地不带起一滴雨水。

    银蛇剑下已经倒下来数名甲兵,冷酷的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忘记离去陈庆之的痛苦。

    “姑娘,你若投降,我可以答应保你无忧的”白羽说着,看着被一剑刺穿脖颈的黑马他心中一阵后怕,适才若不是他急中生智翻滚下马,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了,只不过他此行目的就是为了江雨禾,见到美人在眼前即便江雨禾十分棘手,他便将这些担心都抛之脑后了。

    “你不如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全丨尸”江雨禾冷冷说道。

    江雨禾说完身影倏地一闪,只见她一跃而起如雨中蝴蝶翩翩起舞落在一名骑兵肩头,那银蛇嗡嗡一响正好缠在骑兵脖子上,秀手一挥就带起一抹血痕。

    “一起上捉住他,记住我要活的,不可伤到她!”白羽轻喝一声,他特意召集了自己带来的巴蜀剑派一众弟子,加上萧颍冑派来的百位精锐骑兵,他很自信可以捉住江雨禾。

    众人闻言一拥而上将江雨禾围在中间,只是这些人本就武功不如江雨禾却还要小心不能伤到江雨禾,这一来二去反倒被江雨禾大杀四方。

    只见她不断穿梭,一柄银蛇趁着雨势神出鬼没,她接连用出【千变万化落雨十三式】,此招遇到雨水更加凌厉而又狠辣,一招一式都直取人性命丝毫不拖泥带水,片刻下来又有数人跌落下马。

    白羽看的一阵着急,当即提起一剑冲向江雨禾,他与江雨禾内力本在伯仲之间,但江雨禾却比他更精通青云六神剑,而且这银蛇曲曲折折变幻莫测,所以便可以胜过白羽一头,但白羽明知自己并不是江雨禾对手还敢面对敌,其实是早就做了万全准备。

    太阿剑长驱直入刺向江雨禾,江雨禾见白羽终于敢来是冷哼一声,手中银蛇一晃转出一朵剑花,白羽轻轻一笑,先是横刺一剑再反身用出一招“鹤鸣清泉”,只是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在出剑时剑身斜了少许而动作还故意慢了一分。

    江雨禾见他露出破绽心中一喜,她一早就想着杀了白羽替陈庆之出一口恶气,故而想也没想刺出一剑【峨眉金顶】,这六神剑相生相克,“峨眉金顶”气势磅礴最为克制轻快的“鹤鸣清泉”,故而江雨禾这一剑就是想一招了结了白羽。

    只是作为巴蜀剑派的少宗主,这青云六神剑的奥秘他又怎会不懂,看到江雨禾果然用出“峨眉金顶”当即阴险一笑,这正中他的下怀。

    他观察江雨禾剑法许久,发现银蛇剑走偏锋一股子阴柔之气,这一招“峨眉金顶”反倒是大气磅礴,与银蛇剑格格不入,故而江雨禾一用此招时剑法变化就

    少了许多,就连身法也会随之慢上不少,这就给了白羽可趁之机。

    江雨禾不知所以已经一剑刺出,这一剑来的飞快蕴含无上的剑气,但果真因为银蛇不够坚硬,故而江雨禾为了稳住剑身磅礴剑气将速度慢了下来,只是微弱变化若不是白羽自始至终都在观察江雨禾也难以发现。

    白羽露出那破绽的角度也十分巧妙,向下斜了几寸,正好将江雨禾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引来了一步,这一步就让白羽奸计得逞。

    只见江雨禾迈出那一步时,白羽身子猛地抬手一撒,一根一寸小剑被他飞速掷出,速度奇快令江雨禾一惊想要收剑格挡,但是这“峨眉金顶”去时气势如虹,收手时却被这气势所带迟缓了不少,那小剑不偏不倚撞在江雨禾手腕上。

    可此时江雨禾才看清那小剑不过是一把木剑,江雨禾不由一怔,但白羽却抓住她这一错愕之时,猛地翻身起来“啪啪”两掌作刀打在江雨禾脑后,顿时将江雨禾打昏了过去。

    白羽一把搂住即将倒在雨水中的江雨禾,痴痴地拂过她被雨水打湿的青丝笑道:“美人,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少宗主神武啊,这就制伏了这妖女,何不一剑取了首级献给...”一名巴蜀剑派弟子上前说道,可话还没说完却被白羽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白少主,咱们还是赶紧追前面那个马车吧”一名参将上前说道。

    “好,继续向前追”白羽随口应了下来,眼中看着怀里的江雨禾已经将一切忘到了九霄云外。

    片刻后众人策马循迹追到岸边,这才发现已经孤零零留在岸边的马车,那名参将懊恼道:“都怪这贼婆娘耽误事,那几个人肯定是坐船跑了,这可如何给府君交代,白少主,我看咱们还是先杀了这贼婆娘,用她的头去交差吧”。

    白羽望着泛起涟漪的河面,白羽眼神眯起想了想突然笑道:“将军说的对,都怪我还连累了将军,这次回去我亲自去给府君请罪”。

    “白少主客气了”那参将闻言附和笑着,见白羽拱手作揖连忙也低头作揖回礼,哪知白羽突然冷哼一声,太阿剑突然应声而出,横扫劈出一道剑光一闪,赫然将那参将的首级斩落,掉在地上雨水和血水混成了一片,看的众人是一阵吃惊。

    白羽轻哼一声,抬眼扫视了一圈四周,周围数十名巴蜀剑派弟子都是白羽的亲信,与白羽相交多年,看白羽一个眼神示意顿时明白过来,虽然心中对此惊异不已但都知道自家少主的脾气,根本不敢有什么反对。

    只见一众巴蜀剑派的弟子纷纷出剑刺向身边的的荆州骑兵,那些士卒还没从参将被杀的惊骇中反应过来就突然遭到袭击,一时间乱作一团,加上这些巴蜀剑派弟子个个都是用剑高手,一时交起手来难以抵挡,顿时局面全部倒向巴蜀剑派,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近百名荆州骑兵全部被巴蜀剑派斩落马下。

    一阵

    血腥味充斥在这方寸天地间,雨水越下越大,风声呼啸吹过带来一阵寒意,仿佛对眼前的惨象感到心惊。

    “少宗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说话的是白羽最亲近的弟子,名叫何涛,此时眼了咽口水看着白羽问着。

    “写封信如实告诉萧颍冑咱们和叛贼一番争斗,就在快要成功时又突然遇到了叛贼同伙营救,虽然我们极力追赶但还是被他们登上船跑了,只可惜他的这些兵全都死在了叛贼手底下”白羽冷淡地说道:“然后咱们打道回蜀山,这里的一切也都不用管了”

    何涛一脸惊异,随后小心翼翼问道:“那...那个魔教...哦不,那个姑娘咱们该怎么处理?还有四位长老今日一去不复返,咱们不得回去接他们吗?”。

    “那位姑娘是我游历时碰到的朋友,只不过睡着了而已,等到了蜀山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有问题吗”白羽斜眼问道,让那何涛一惊连连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我说的难道不是真相吗?”白羽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继续冷冷道:“如果有人觉得我说的不对,或者说错什么话,可别怪我不将情面了”。

    何涛等弟子赶紧附和着点头答应着,他们比所有人都清楚白羽“睚眦必报”的性子,虽然不明白白羽为何要杀这些士卒还要袒护江雨禾,但少知道点会活得更久这点他们都很清楚。

    “至于四位长老...”白羽顿了顿唉声叹气道:“他们为了帮萧颍冑拦下反贼,与那恶贼陈庆之和西风厮杀,却不料被他们二人设计暗算,最后死在了陈庆之手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众巴蜀剑派的弟子纷纷炸开了锅,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守家奴的德高望重,就算是白羽的亲信弟子也都对几位长老十分尊敬,此时听到剑一四人竟然死在陈庆之手上顿时又惊又怒,不由地喊道:“我们应该为长老报仇!”。

    白羽看着一众弟子群情激昂心中冷笑一声,这便是他要的效果,反正他杀死剑一四人的场面除了江左居前的人再没人知道,只要正一教和萧颍冑跟他一条心,这真相还不是他说了算。

    “都怪我技不如人,没能救下四位长老,可如今释檀文和西风两人都在江陵城,他们武艺高强我们不是对手,若是贸然回去只会增添咱们的伤亡,逝者已矣我不愿各位兄弟也白白送死,我到时候会修书一封拜托正一教的道长将四位长老尸首运回来,咱们赶紧先回门里向父亲禀告,好好谋划一番为长老们报仇才是”。

    一众弟子闻言点了点头,他们一向对白羽马首是瞻,虽然守剑奴之死令他们愤怒,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杀死剑一四人的凶手竟然会是自家的少宗主,当即纷纷应声答应下来。

    白羽心中大喜,将接连的阴霾一扫而空,望着另一匹马背上昏迷的江雨禾,赶忙让人将江雨禾放到马车里,随后招呼众人朝着巴蜀放心疾驰而去,在烟雨朦胧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百零三章 阿育王像

    一场秋雨来的突兀却也平常,浇灭了这人间厮杀的火焰,也抹去了人心斑驳不堪的劣迹。

    江陵城北,有一气势宏伟的古刹,寺外红瓦砖墙、绿树环绕,寺内银杏直冲霄汉,梵音不断,正是江陵名寺“长沙寺”。

    此时日渐西斜,雨势渐弱,尽管肃杀了半日的江陵城大街小巷不见一人,但这古刹依旧不改晨钟暮鼓,诵经声不绝于耳。

    此时,长沙寺外正围堵着一片黑甲士兵,一个个怒目圆睁,长刀出鞘,杀气腾腾地对着这宁静祥和的佛门宝地,当先几人正是萧颖胄和王远知等人,却不见那释檀文和西风等人的身影。

    不久前,萧颖达带着援兵赶来,正要围剿西风等人时,那释檀文忽然又是一阵狮吼功响彻云霄,这一声比起刚刚更要气势更足,就连王远知、陆静修四人也不得不封住六识并运功抵挡,就这一错愕之间,那群蒙面人和长沙寺的僧人便迅速转身走入暗巷逃离,待到吼声结束众人抬眼看去时,却发现场上只有释檀文和西风二人了。

    王远知遥遥一看便知道释檀文那是正在给西风密音入耳,只是他完全不知道释檀文说了什么,却见那西风闻言后朗声一笑,随即忽然一闪,只留下一道道残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释檀文却兀自转身走着,但那看似一步一步的缓慢步伐却眨眼睛已经走出数十步,直看的王远知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萧府君,可来寺中一叙,老衲在寺中静候”一声不紧不慢的声音传出,于是萧颖胄便整合大军将这长沙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大哥,咱们直接杀进去吧,让这帮和尚知道知道谁才是江陵的天”萧颖达怒气冲冲道,他将被萧颖胄数落的怒气都归结在了长沙寺。

    萧颖胄微微皱眉,正犹豫时忽然那紧闭的寺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一名总角年岁的小和尚,那小和尚丝毫不知眼前危局一步步走下台阶向萧颖胄而来。

    唰地一声,护在萧颖胄面前的“解烦军”拔出长刀对着那小和尚,小和尚被吓得不轻脸色一变向后退了退,但仍是深吸一口气说道:“府君,方丈让我请大人进去一叙”。

    “哼,这老和尚当咱们是傻子吗,这明摆着想骗大哥进去再加害大哥,这种鸿门宴咱们可不会上当,来人呐,给我...”萧颖达正气呼呼说着,却瞅见萧颖胄眼神一冷瞪了他一眼,不由地让萧颖达闭上了嘴。

    “我看江陵的天是你啊”萧颖胄讥讽道。

    “我...我...”萧颖达惶恐道:“大哥取笑我了,我哪配啊”。

    萧颖胄冷哼一声又看了眼小和尚,他一直对长沙寺突然介入心生疑惑,总觉得应该问清楚缘由才对,况且长沙寺在荆州香火旺盛、声名远扬,若是突然灭了长沙寺反倒对民心不利。

    “小师傅带路吧”萧颖达打定主意后说道。

    “大哥...不可啊“萧颖达又阻拦道。

    ”府君,的确需要小心啊“王远知也出言说道。

    萧颖胄点了点头道:”放心,我带解烦军进去,若半个时辰内不见我出来你们就直接攻进来即可”。

    萧颖达等人知道他心意已决便只得答应下来,萧颖达为了保险起见又派了数十名军中好手一同护卫萧颖胄进去,不一会,只见一队人跟着小和尚走进寺庙,那朱红大门随即也关了起来,留下身后众人忧心忡忡。

    长沙寺即便如今不复东晋时期那般香火鼎盛,但依然是荆州第一大寺,寺庙内光僧人就接近千人,占地极广,气势不凡,萧颖胄环顾四周心中疑惑更深。

    他并非第一次来长沙寺,这参天的银杏树和来来往往的僧人他见过数次,但此刻他大军围在寺外,这些僧人却是一点害怕也没用,不论是念经诵佛还是挑菜担水,都如往常并无二致,走入寺内越深,更是听的暮鼓声声、梵音不断,就连香炉也是香火不断,哪里有厮杀前的样子?

    ”莫非这些弟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颖胄兀自想着,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可能,释檀文乃一寺方丈,带着数十名武僧出门怎么可能毫无动静,这么说来,这些僧人是有恃无恐了,可是他们哪来的底气有恃无恐?”。

    “释檀文固然厉害远超萧颖胄的想象,但人力终究有限,他一人再厉害又能阻拦自己大军多久呢?”萧颖达紧皱眉头实在想不通,忽然抬头一看发现小和尚停下脚步,原来已经到了长沙寺的大雄宝殿。

    “府君,方丈在里面等您,您进去吧”小和尚说道。

    萧颖胄看了眼敞开大门的大雄宝殿,释檀文正坐在蒲团之上背对自己,萧颖胄眯起眼睛细细查看一番,确认里面只有释檀文一人时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唤了几名信得过身手的解烦军随他一起走了进去。

    萧颖胄前脚进去,小和尚便将大雄宝殿的门关了起来,看着突然昏暗下来的大殿萧颖胄微微眯了眯眼,眼前的释檀文盘坐在蒲团上,身板挺直坐姿端正,手中捏着那串曾经逼退王远知的佛祖,嘴里振振有词,连那双手也是保持着一个特定的姿势纹丝不动。

    萧颖胄曾经听过佛门密/宗对身形咒语极为看重,一举一动都有严格要求,如此看来释檀文当真是密/宗弟子了,想着萧颖胄走上前,可那释檀文却并未动身,萧颖胄虽然疑惑但他并不担心释檀文是故意引自己来杀害他的,释檀文乃得道高僧,他相信释檀文不会傻到现在杀了自己而引起众怒。

    萧颖胄轻咳两声,但释檀文却并未停下诵经,直到片刻后释檀文才在萧颖胄略显不悦的神色中转身起来,二人相视一眼,释檀文平淡地双手合十行礼道:“府君久等了,阿育王在上,老衲不敢擅自打断诵经,还请见谅”。

    萧颖胄循声望向一旁,那里立着一尊身高数丈的“阿育王像”,庄严肃穆、俯视众生,这是整个南朝最出名的“阿育王像”,也是长沙寺的镇寺之宝。

    萧颖胄虽不信佛,但对这阿育王像也有所了解,所谓“阿育王”乃昔日孔雀王朝的皇帝,在他的统治下孔雀王朝强盛一时,而他本人更是笃信佛法,一生都在致力传播佛教,而由他塑造的释迦摩

    尼佛像便被称之为“阿育王像”。

    “府君可听过“阿育王像”不请自来的传说”释檀文走到萧颖胄身边问道。

    萧颖胄看着阿育王像点了点头道:“此事荆州各地应该是家喻户晓了,我还记得那是东晋太元十九年,据说当时长沙寺第一任方丈释檀翼感叹寺内没有阿育王像,而当时阿育王像只有孔雀王朝才有,于是檀翼方丈开坛向上天恳切请求,却不想真的应验,在夏历那天一尊阿育王像从天而降,当时其他寺的僧人前去迎接,却不能移动一点。檀翼方丈来后,礼拜佛像,佛像飘然而起,迎回了长沙寺”。

    “府君说的不错,后来檀翼方丈向阿育王祈求怜悯世人,据说阿育王像圆光忽然灵化,人们都说这是与檀翼方丈心意相通所致。自此以后长沙寺名扬天下,风头甚至盖过了白马寺”释檀文继续道。

    “此事人人知晓,大师现在说这个有何用意?我还是想知道大师今天所作所为到底为了什么?”萧颖胄问道。

    “府君莫急,待我跟你讲讲这阿育王像不请自来的真正故事吧”释檀文看着一头雾水的萧颖胄笑了笑继续道:“此事还得从长沙寺的来源说起,府君可知道这长沙寺如何来的?”

    萧颖胄皱眉摇了摇头,他并不信佛所以也从不过问这些佛门的事情,要不是阿育王像的传闻传的人尽皆知他也不会知道。

    “我寺开创之人为东晋名僧道安大师的高徒释檀翼,当年道安大师应邀带着四百弟子南下襄阳讲述佛法,道安大师名噪一时引得无数信佛之人前往襄阳取经,其中有一人名叫腾含,此人乃当时东晋的长沙太守,一直笃信佛法,多次听道安大师将佛后心向往之,便想要在长沙也传播佛法”。

    “于是腾含便将自己在江陵的府邸捐了出来,命能工巧匠大刀阔斧改建成了寺院,并且前往襄阳向道安大师祈求一名得道高僧前来做寺院方丈,在道安大师的安排下,檀翼杖锡南下江陵,创建寺院,就是长沙寺”释檀文缓缓说道。

    萧颖胄听得入神但仍旧不明白这样的陈年往事和今天有什么关联,只是继续听释檀文又说道:“后来长沙寺终于建立,有了腾含的帮助达官权贵很快就对长沙寺推崇备至,檀翼方丈本想由这些权贵带动百姓也开始信教,但对当时江陵一代的百姓来说,佛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难于理解的新鲜事情,加上自三国以来道家在这里深入人心,百姓一时并不接受我佛”。

    “直到檀翼方丈多方探查,发现江陵居故楚腹心,而旧楚地崇巫好鬼,至东晋南朝,遗风尚存,世人也多言“江陵多神祠”,于是檀翼方丈与道安大师一起联合,派人秘密雕刻了一尊“阿育王像”,然后在大张旗鼓地开坛祈求天降”。

    “在腾含帮助下这在荆州当时可谓盛况空前,但其实檀翼方丈早就算好夏历那天会起大雾遮盖视线,便选在那天派人偷偷将阿育王像神不知鬼不觉地摆在了江陵城一角,待到迷雾散去,百姓发现果真有佛像从天而降顿时,顿时一传十十传百,“阿育王像”不请自来的消息便传到了天下,加上各地僧人以讹传讹,便让百姓都信了这神迹,从而开始信了我佛”。

第一百零四章 皆是虚妄

    昏暗的大雄宝殿内,忽地安静了下来,门外僧人扫地的莎莎声清晰可见。

    萧颖胄闻言一怔,缓缓看向那高高在上的“阿育王像”摇头叹息道:“原来这是假的,连佛门弟子也做假,本官还真没想到啊,可你们就不怕被人发现这阿育王像不是真的吗?”。

    “阿育王像只是表象,它本来便只是佛像,既然是佛像,我们做的和阿育王做的,有何不同?”释檀文淡淡说道:“况且,檀翼方丈和道安大师都说它是“阿育王像”,谁还会觉得它不是呢?”。

    “原来佛门也会攻于心计,呵呵,大师跟我讲这个佛门秘史,难不成是想因此而灭我的口吗?”萧颖胄玩笑道,身后的解烦军顿时向前一步踏出,长刀已经出鞘一半,寒光在昏暗的大雄宝殿中显得有些晃眼,一道寒光折射在“阿育王像”的眼睛上,将那肃穆的神色中勾勒起一道精光,看地那名解烦军心头一颤。

    释檀文看在眼里轻轻一笑道:“我不过想告诉府君,“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就是这个道理”。

    萧颖达悻悻然道:“大师到底什么意思,我来这可不是听你讲佛法的”。

    “世人看到佛像不请自来便以为是神迹;看到阿育王像便以为它是阿育王像,但其实都只是看到了事物的表象而已,如我所说不管是阿育王造的佛像还是我们造的佛像,亦或者天下所有的佛像,不过都是表象罢了,而表象都是虚妄的,抛开表象才能看到佛的本质”释檀文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看起来是我们骗了百姓信佛,但抛开这虚妄的表象,百姓最终积德行善,通过礼佛收获了内心的安宁,这才是最重要的,佛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尊阿育王像表象是假的,但佛心却是真的,百姓因为他向善礼佛的心也是真的,那这假的比起真的,不更像真的了吗?所以,府君你所看到的一切,并不都是真的,就好像外人看到的府君,也不过是府君想让别人看到的而已”。

    萧颖胄闻言一惊,深邃的眼睛盯着释檀文,片刻后他挥了挥手,让身后的解烦军全部退了出去,之后便听他说道:“大师是想说你已经看透了我的本质?而你今天看似是阻止我的表象,其实也是假的,是这个意思嘛”。

    “长沙寺昔日能够建立并且扬名,得益于长沙太守腾含的帮忙,而如今天下没有腾含,江陵却有府君你,所以,长沙寺从来不是府君的敌人,不过是一时的表象罢了”释檀文笑着道。

    萧颖胄看着释檀文却觉得丝毫看不透对方,看着这老和尚萧颖胄没来由地想起了南康王,心中猛地一紧忽然问道:“我如何相信大师的话,毕竟佛门可从来不介入朝堂之事”。

    “佛门身处江湖,但却不只有江湖,佛门所要做的比一般的门派要更多,就像当年的檀翼方丈和腾含太守互为依靠,佛门想要昌盛其实从来都离不开朝堂,这一点,道家做的比佛门精明的多”释檀文回答道:“若是能够辅佐明君,即便牵扯朝堂也不过是一时表象,内里也是为了佛心,为了行善,为了这天下百姓”。

    萧颖胄听着瞳孔微张,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大师...你是南康王派来的?”。

    “殿下只是告诉我,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人并不影响府君的计划的”释檀文终于坦白道。

    萧颖胄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深不可测的释檀文,脑海里浮现起那个看似稚嫩的萧宝融,不由地啧啧称叹,自己在江陵监督他这么长时间,竟然从未想过萧宝融会搭上长沙寺这一条线,这份隐忍和城府着实令他佩服,不由苦笑还好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若是起事能够得到长沙寺的支持那的确更好,长沙寺在荆州深得民心,而日后若是得了天下,佛门也可以如正一教一样为我们所用,南康王这一步看的可真是远啊”萧颖胄心中不由地感叹道。

    “真是没想到,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呵呵”萧颖胄突然笑道:“只是大师还请转告南康王殿下,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日后行事就无需如此遮遮掩掩了,否则像今天这样的误会只会在所难免,今日一战我为了捉拿那些江湖人损失了不少精兵强将,这可都是咱们日后起兵的资本呢”。

    萧颖胄说完站在那阿育王像前摇了摇头,在对萧宝融和释檀文的结交震惊后,他便想借释檀文的口向萧宝融传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了萧宝融起兵,也在他的默许下当众处理了王天虎,可萧宝融却并没对他推诚置腹,今日一战除了杀了王天虎自己别无收获,不说多的,光死去那些解烦军可都是萧颖胄自己掏腰包培养出来的,怎么想都有点心疼。

    “府君所言甚是,想来事情来得突然,殿下还没有机会跟府君好好详谈,我想等到事情一了,这里的一切殿下都会和府君说明白的,老衲也在这先给府君陪个不是了”释檀文行礼道。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大师这几日先在寺中安稳待一待不要走动了,等我出去我会告诉正一教那些人长沙寺只是为了平息厮杀才阻挠本官,如今认罪伏法,大师也会接受本官审理,以免引起他们怀疑”萧颖达心思缜密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那就有劳府君了”释檀文说着顿了顿道:“对了,殿下说为了弥补府君的损失,有礼物让老衲交给府君”。

    萧颖胄一怔不解地看着释檀文问道:“什么礼物?”。

    “府君随我来”释檀文笑着说道,随后带着萧颖胄走到阿育王像后,只见后面除了壁画空无一物,释檀文看着不解地萧颖胄示意让他看看脚下。

    萧颖胄望着脚下的青石板露出疑惑表情,只见释檀文结出一个手印猛然拍在地板上,只听“咔哒”一声,那青石板赫然碎裂起来。

    “大师,你这是干什么?”萧颖胄疑惑不解着,可下一瞬他就彻底傻了眼,那裂开的青石板下赫然透出阵阵金光,随着释檀文破开更多的青石板,萧颖胄彻底目瞪口呆了,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辉。

    “这...这是金子做的?”萧颖胄惊讶道。

    “不止这一条,寺里共打了十条金龙,殿下知道府君担忧钱财不足,这金龙都是送给府君的礼物”释檀文若无其事地说着,倒是对面的萧颖胄彻底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一条数丈长的金龙就足以令他意外了,十条?整个西中郎府库存加起来也不够打的啊。

    “这金子...从哪里来的?”萧颖胄忍不住问道。

    “都是寺里攒下的积蓄”释檀文的话更加让萧颖胄震惊了,这长沙寺做什么能积攒这么多财富?

    萧颍冑忽然心头一动,他想起坊间关于长沙寺的一些传闻,据说前几年有一江陵乡下种植苎麻的大户名为甄彬,因为儿子要娶妻置办房产,恰好那年收成不好便有些囊中羞涩,甄彬为此苦闷不已,作为长沙寺的信徒他便去寺内找释檀文求助。

    后来释檀文便与其做了一笔交易,先让甄彬将家中部分苎麻放在长沙寺而换取了五两金子,等过了一段时日,甄彬渡过难关又归还了金子换回了苎麻。

    这笔放在许多年后稀松平常的“典当业”却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当时根本没人想过以物质钱的办法。

    甄彬渡过难关后逢人便讲述释檀文的大度和聪慧,自那以后不少人都会前往长沙寺用物件置换钱财,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达官显贵,后来也曾传到萧颍冑的耳朵里,只是他向来不信佛,加上事务繁忙便并没有当回事,只是如今被这金灿灿的金龙晃了眼他才想起这回事来。

    “莫非就是因为那以物质钱的法子?”萧颍冑深吸一口气问道。

    “原来府君身居高位却也知晓这些俗事”释檀文不置可否道:“长沙寺因太守献宅而建,后来为供养僧众,扩大规模,太守腾含曾留下一笔不菲的钱财。檀翼大师用那些钱购置土地用来耕种,也会将富余地产租给依附农民耕种,当然还会出售寺田的出产、兜售宗教物品、贩卖药材等,不过这些都是天下寺庙都会经营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真正让我们能够打出这金龙的,却还是南康王的主意,我们把这办法叫做【质举】”释檀文卖了个关子继续道:“江陵一带笃信佛教的人本就很多,官僚权贵也有许多佞佛,自从甄彬那事以后,不论百姓还是官僚富豪之家都乐于将私蓄托寺僧保管,或由其代为置换钱财”。

    “这便使寺里掌握了大量的钱财,也是殿下教我们用这些钱财向百姓质举,并从中获取一些利息,最终积少成多,便有了今日的气象”。【南朝时还没有典当和放贷一词,质便是典当的意思,而举便是放贷的含义】

    “原来殿下早就筹划好了,不过大师...出家人也要如此谋财吗?”萧颍冑无奈问道,他着实被萧宝融的心思缜密惊到了。

    “佛也说【生息不己,其利无尽,所以称之为无尽藏】,谋财若是为了正途便无可厚非”释檀文笑了笑。

    萧颍冑无言以对,蹲下身子摸了摸冰凉的金龙,不由地苦笑一声,这个聪明的小王爷似乎早就布好了棋局,只是静静等待开局的那一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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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大将莫自劳,千军万马避白袍
现代社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穿越成了白袍将军陈庆之
那做一个寄情山水,潇洒一生的侠客陈庆之如何?
命运能否逃过历史的车轮,他能否如愿笑傲江湖?酒剑风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酒剑风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酒剑风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