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亡羊补牢
陈庆之起初对公孙秀还是有所忌惮的,抛开他公孙家主的身份不说,单单最近关于他力战流云剑而不败的消息已经足以令世人震惊,陈庆之也不例外。
柳破虏曾经亲口说过,当年四大宗师里,流云剑是最有希望踏足天人之境的人,换言之,流云剑大有可能位列四大宗师之首。流云剑有多强大他不知道,但他亲眼目睹过尚未全力的柳破虏,一指破甲三千六的壮举举世皆惊,若是流云剑还要强过柳破虏,而公孙秀竟然面对他而不败,那自然是胜过自己的高手。
可甫一与公孙秀一交手,陈庆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公孙秀不可谓不强,内力深厚、拳法迅猛,加上已经炉火纯青的惊雷步,公孙秀的实力远在当初的韩逐以及上清四子之上,但绝对没有强到能胜过陈庆之的地步,更是不可能与流云剑这样的宗师高手相抗衡。
看着被自己凌虚一指压制到不可反抗的公孙秀,陈庆之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公孙秀先前逼退流云剑的传闻定然是假的,他虽不知道其中暗藏着什么猫腻,但他敢肯定这又是公孙秀导演的一出戏,为的不过是继续蒙骗世人罢了。
也因此他怀疑流云剑压根没有出现在华山,甚至有可能是公孙秀自己造势而为,故而他对于江雨禾会出现在华山的希望也渐渐破灭,心中淡淡升起的忧愁也转为了对公孙秀的怒气,这才要彻底揭露这个江湖骗子的真面目。
只是对公孙家来说,这样的真相却是肮脏到不堪入目,甚至一时难以接受。
一头白发的公孙简一双苍老的眸子里涌出悔恨的泪水,长叹一身宛如泄气一般,原版老而弥坚、挺拔硬朗的姿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沮丧和悔意。
“事已至此,大长老你应该明白,此事绝不能被外人所知,否则咱们公孙家定会遭到灭顶之灾的,所以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杀了此子,断断不能让他带着消息出去!”公孙秀眼中露出狠戾指着陈庆之道。
公孙简闻言一怔,眼中颇有无力之感的看了眼陈庆之,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他又何尝不知道公孙秀话中的意思,如果这件事被世人知晓,那公孙家可谓名誉扫地,将会被千夫所指,且不说会丢了八大门派的名誉,单单杜锋一事若是被杜荣等人知晓,朝廷大军指日就会围攻华山,到时候恐怕公孙家将会就此灭亡了。
“大哥...当初我向您保证,定会护佑公孙一脉传承,要是公孙家在我手上消亡...我该如何面对你啊”公孙简心中回想着公孙无双临终前的嘱托无力地呐喊着。
“对对,咱们都是一家人,我爹是家主,他再怎么也是为了咱们公孙家,可他却是个外人!只有灭了他的口才能保咱们平安!”公孙止也连忙附和道,眼中看向陈庆之依旧是怨恨与杀意。
“公孙家自己人不杀自己人,此事不能泄露,为了公孙家必须杀了他!”
“咱们本来好好的,都说因为这个外人扰乱咱们公孙家,烧了藏宝洞才出了这件事,必须杀了他!”。
“对,要不是因为他,咱们公孙家蒸蒸日上,怎会有这样的危机,都怪这个陈庆之”。
“都怪他,必须杀了陈庆之!”
...
一时间那些依附于公孙秀父子的人开始纷纷叫喊起来,矛头急转向陈庆之,仿佛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陈庆之的错,关于公孙秀如何欺瞒作恶却是只字不提,在他们的渲染下,越来越多的弟子因为不安开始埋怨起陈庆之。
“简长老,这就是你说的秉公执法?公孙家的家规我今天可是领教了,还真是灵活多变啊”陈庆之讥讽地对公孙简说道。
公孙简闻言老脸一红,还未说话却听陈庆之继续说道:“我跟你们公孙家无冤无仇,只是看不惯这个虚伪小人公孙秀的作派罢了,我虽然很希望把他的事大白于天下,不过若是因此惹的你们所有人生不如死...那也不至于,虽然你们怯弱愚钝,但至少罪不致死”。
公孙简闻言神色一变,眼中露出欣喜之色道:“少侠你的意思...你愿意替我公孙家守住这个秘密?”。
“别听他胡说!他是魔教的人,他还是通缉犯!不能信他!”公孙秀见状急忙喊道。
“呵呵~不信我难不成信你这个满嘴谎话、欺上瞒下的小人?公孙家就是因为信了你几十年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你们还口口声声说此事怪我,难不成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弟子就只会自欺欺人嘛,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危机,那只能怪你们家主虚伪至极以及你们的安于享乐”陈庆之冷冷说道:“还有~口口声声说魔教魔教,你们自己看看那账簿,这些年你们口中的魔教杀的人恐怕还不到你们公孙家的一成吧”。
话音一落,犹如对一众弟子当头棒喝一般,许多方才人云亦云的弟子也纷纷低头反思起来,正如陈庆之所言,他们这些年只看到公孙秀带回的滔天财富,也享受于财富带来的安逸和富贵,因此上至长老、下至弟子都对公孙秀频繁与世俗间的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因此助长了公孙秀敛财的气势。
而那本账簿上记录的桩桩件件,更是令人胆颤心惊、不堪入目,恐怕人人喊打的魔教也远不能及...。
“我要不是因为我师父和你们老家主乃是莫逆之交你们以为我会管你们死活?这局面也是你们活该,他老人家曾跟我说过当初虽然十分不愿同意三妹的婚约,但也因为敬重你们老家主的品行才没有多加阻挠,哼,要是被我师傅知道如今的公孙家是你们这般模样,怕是看都懒得看你们一眼”陈庆之冷哼一声道。
“你们别信他说的,他只是想骗你们放过他,等他出去咱们公孙家就要完了,你们不信我没事,可他一个外人你们也不能信,此事只有杀人灭口这一条路!”公孙秀神色冷厉说道。
“陈少侠...老朽无能,这么多年身为戒律长老却丝毫没有发现门中藏着这样的事,换做平常,甭说他是家主,就算是我儿子我也定会严惩不贷...”公孙简顿了顿叹息道:“可事关我公孙家的百年声誉和存亡...我实在不敢妄为,我知道少侠定会看不起老朽,觉得我违背良心,可我当年曾经答应过老家主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公孙家的传承,老朽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公孙家毁在我面前,否则我九泉之下无颜去见老家主啊...”。
“少侠当真会为我公孙家保守秘密?不是老朽信不过少侠,只是此时太大...要不少侠...”公孙简想着让陈庆之发誓立字据等等却迟迟因为羞愧说不出口。
“简长老...”陈庆之忽然开口道:“你觉得我真要拼命和你公孙满门一战,你有几成把握杀我?”。
公诉简一愣,旋即轻叹一声道:“少侠剑法和内力都已经登峰造极,倘若我公孙满门与少侠一战...拼到九死一生,兴许能有五成把握杀了少侠吧”。
身后的一众弟子闻言都是一惊,心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都没有和陈庆之真正交过手,看着这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终究没有太多惧意,可没想到公孙简的意思想要杀陈庆之不仅要九死一生,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众人看向陈庆之的目光顿时多了许多惊惧,他们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可怖的实力。
“那要是我执意要逃呢,你有几成把握留住我?”陈庆之又淡淡问道。
公孙家众人纷纷一怔,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面对公孙家就别想着逃跑,毕竟惊雷步乃天下第一轻功,谁又能逃得了呢?
可公孙简思忖一番后的话却又让众人一惊。
“这世上少有人在我公孙家手底下能逃出去,只不过少侠你所用的轻功身法诡异玄妙丝毫不逊色于我公孙家的惊雷步...若你执意要逃,恐怕我公孙满门毫无办法留住你“。
毫无办法...事实令一众公孙弟子心中如五雷轰顶般震惊。
“那既然我又能打,又能跑,你觉得我还留在这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喜欢看你这张老脸啊”陈庆之没好气说道。
“这...我...”公孙简闻言一怔不由无言以对。
“我要真想和你们公孙家作对,拿到这样的秘密何必现在公之于众,我先杀你们一个人仰马翻,然后再出去公布这条消息,到时候你们千夫所指,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大祸临头,而我自然毫发无伤何乐而不为呢?你们好好想想要是咱们打个你死我活,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九死一生,最终受益的到底是谁?”陈庆之的话顿时让公孙简浑身一震,他那双深邃而又固执的眼眸转向了一脸阴沉的公孙秀。
正如陈庆之所言,若是双方开战,纵使公孙满门拼尽全力杀了陈庆之,恐怕到时候公孙秀和他的爪牙反倒是会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明白你背负公孙无双的临终嘱托,心系公孙家的声誉和安危,但要我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就要有惩罚,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不在便无方圆,今日你要是姑息养奸,你公孙家的声誉不用别人败坏,终有一日得败在你们自己手上”陈庆之的话一字一句如刀子一般扎在了公孙简的心上。
“你这些老人尚且有对公孙无双和公孙家的执念,固然可以支撑你们坚守正义,但你身后这些弟子呢?这些年他们有多少人一步步被公孙秀瓦解,将公孙家“永不为寇”的信念抛之脑后,若是你因为那点声誉就想着把此事遮遮掩掩,你就不担心等你百年后这信念会烟消云散嘛”。
“声誉不是靠着遮遮掩掩藏出来的,公孙家能否传承下去也不是靠你们这些老家伙的,而是靠你们身后的年轻人,声誉纵使暂时没了,只要那颗坚守正义的心在,终有一天声誉会一步步回来的,而你们要做的,是为他们正道、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简长老,奉劝一句...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击碎了公孙简等人那颗固执的心,涣散的瞳孔中渐渐聚起坚毅的神色,只见公孙简缓缓上前深吸一口气挺起那本就直挺的身板。
“少侠所言,公孙如醍醐灌顶,该如何做,老朽已经想明白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公孙事了
“公孙弟子听令!公孙第四代家主公孙秀品行不端、欺上瞒下、滥杀无辜、贪得无厌、全然不顾我公孙“永不为寇”的家训,身为家主不但不以身作则,反招揽匪寇、祸患百姓,只为一己私欲置公孙百年正道传承于不顾,有违祖宗家训,更是不为法理人心所容,其所犯之事桩桩件件令人不齿,天下震怒,老夫身为戒律长老,背负祖宗遗训,断不能容忍这般虚伪小人之过,自即日起罢免公孙家家主之位,按照祖宗家规废除武功逐出宗门,终生不得踏入华山半步!”公孙秀洒然转身对着公孙满门朗声说着,声音传到每个公孙家弟子的耳中,有人震惊、有人出神、有人欣慰也有人失魂落魄、惶惶不安。
“你这老狗!”一声咬牙切齿的愤恨声忽然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霹雳炸裂声传出,众人一惊看去,却发现公孙秀不知何时找了个空当,猛地身影一动拉住公孙止的身子就朝外冲去,惊雷声尚未消散人影已经闪出去十丈之外。
公孙秀的惊雷步已经到了第四层“天雷如影”巅峰,若论及速度,他或许已经是当世第一。
公孙简神色一变,猛地也化作一道惊雷超前追去,可比起公孙秀的速度,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几习间,便看到公孙秀已经冲出重重包围。
“你们给我等着!”公孙秀怨恨的声音远远传来。
“等你个鬼!就知道你要跑”忽然众人只觉得一道青光同样极速射去,耳边才响起陈庆之的声音。
一瞬间,陈庆之不知如何就绕过来数百人的包围朝着公孙秀追去,青光疏忽间以诡异的方位不断闪烁,竟然渐渐超过了公孙简。
“他的轻功造诣竟然也如此厉害...”公孙简心中一阵愕然可旋即看向越来越远的公孙秀无奈说道:“少侠,公孙秀轻功天下无敌,咱们失算了”。
“他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剑!”陈庆之却是没有停下冷喝一声。
只见陈庆之身影一闪而过超过公孙简,瞬间后又出现在前方,青光乍现的瞬间只见他同时拔出青铜古剑,一道青色剑芒顺势闪出,在九星步的带动下光芒大作。
此时的公孙秀已经距离陈庆之二十丈外了,公孙简不由停下脚步看向仿佛要凭空刺出一剑的陈庆之,他心中暗暗惊讶,如此远的距离他这一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下一瞬,青色剑芒渐渐变得凝固,只见陈庆之黑发废物,衣袍鼓动,一身内力尽数而出将剑气化作一道蕴含凌厉威力的剑罡。
公孙简的瞳孔一缩,那道仿佛真实的剑罡所蕴含的力量竟然让他有些胆寒。
一瞬后,那道剑罡自青铜剑锋爆射而出,恍惚间带出一道似有似无的龙吟,剑罡所出顿时将整座雁荡峰的空气都分成了两段,劲风朝着两旁骤然散开,地面上被带出一条长长的沟壑,只见那一道青色剑罡犹如一条青色巨龙朝着公孙秀飞去。
“这一招当年叫“灵蛇出洞”,如今...师傅赐名“青龙出海”,我头一回用就赏给你了公孙老狗!”陈庆之冷笑一声说道。
剑罡飞速而去,速度之快竟然直追公孙秀,更是一瞬间后卷起一阵磅礴的气旋从两边压向公孙秀,公孙秀脸色大变,只觉得自己两边好似有千斤之力压来,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惊雷步的速度不由慢了几分。
也正是这几分,让他身后一凉,只觉得阵阵寒意传来,不禁颤抖地回头一看,却好似看到了一头长着血盆大口的青龙朝自己飞来,心神俱荡下脚下竟然一软,手中抓着的公孙止也瞬间滑落了下去。
“爹!~”公孙止惊恐地喊道。
下一瞬,青龙的青龙耀满了他的眼眸,瞬间将公孙秀吞没,青色剑罡贯穿而过,长长数十丈的沟壑在他面前出现,无数落叶纷飞,尘土飞扬,龙吟声伴随劲风呼啸不绝于耳。
待到青光散去,龙吟声渐渐消失,公孙止浑身战栗地看向眼前,在他的目光中,公孙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他那一身紫色锦绣袍子已经毁地一干二净,裸露的上身看起来毫发无伤,一头灰白头发散落,眼神涣散近乎于无神。
“爹...爹,你怎么样?”公孙止颤抖着站起身试探着问道。
“天...亡...我...”一阵无力的声音从公诉秀口中传出。
声音落下,只见公孙秀的身上出现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顷刻后便见他重重垂下了头,就此再没了生机。
“啊啊啊啊~”公孙止看着死去的公孙秀吓得一阵胆颤忍不住乱叫起来,坐在地上忙朝后缩去,眼中的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不一会,陈庆之和公孙简走来,而公孙止看到陈庆之后更是一声怪叫后竟然吓晕了过去。
“哎,老朽适才说倾尽全力可有五成把握杀了少侠,现在看来是我自大了...”公孙简一声叹息,随后走到公孙秀身边,眼中流露出一阵复杂神色,直到一声长叹后淡淡回头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事情突然,简长老可别怪我出手太重,这一剑我也是头一次用,没想到直接杀了他”陈庆之无奈说道,他原本想着要重伤公孙秀就好,显然他也低估了柳破虏亲自创下的这一套星河剑法。
“罢了,这是他的命数,善恶是非终有报,如何能怪少侠”公孙简淡淡说道。
二人走回,此时的藏宝洞浓烟滚滚,显然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可却没一人敢上前救火,看向陈庆之的目光再也不敢有一分小觑。
“简长老,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说说而已,公孙秀该死但你们毕竟也不知情,所以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陈庆之忽然开口道。
公孙简闻言眼中先是一亮旋即又淡然一笑道:”一切都看少侠意愿吧,老朽已经想好了,少侠说的对,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公孙秀造的孽我们公孙家不能不认,倘若真被世人唾弃我也不在乎了公孙弟子这些年太过安逸,我想好了这倒是个机会,让我带着族人就此隐居世间,好好修身养性,磨练这些娃娃,待到日后重振旗鼓还要靠他们啊”。
陈庆之闻言一怔,看向这个固执脾气又臭的老人神色间不由多了几分敬佩。
“前辈刚正不阿,能舍弃这世间荣华富贵当真不易,不过我既然说了就会说到做到,不论公孙家从此隐居也好,留在这也罢,我也不会向世人多说一句,但是我有三个请求希望前辈能答应”陈庆之恭敬地说道。
“少侠直说就好,我公孙家若没有少侠来拨乱反正,恐怕到时候后悔不及啊,少侠对我公孙家有如此大恩,少侠所说只要老朽能做到的都绝对尽全力去做”公孙简正色道。
“其实也不难,第一件事就是希望前辈你能把公孙秀的烂摊子收拾好,不论是那些公孙秀的爪牙还是那些藏在分堂的匪寇,如今都在那账簿上记得清清楚楚,把这些人清楚了也算不留后患了”陈庆之旋即说道,那些方才站在公孙秀这边的弟子顿时脸色煞白,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呼喊起来。
“少侠说的这个我早就想到了,老朽带族人隐居前定会处理好这些败类,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公孙简说着冷冷瞪了眼那些弟子,这个平日里以严厉著称的戒律长老一瞬间散发的威严顿时吓得那些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
“第二件事,就是希望长老能够尽量去补偿那些被害的人家,他们许多都被公孙秀骗的倾家荡产,那些钱财被我一怒之下烧了...所以还得前辈多想想办法了”陈庆之无奈苦笑道。
公孙简看了眼浓烟说道:“是我公孙家亏欠他们的,该偿还的必须要还,就算没有藏宝洞我公孙家也会变卖田产和所有钱财去偿还的,即便短时间不行,我公孙家隐世后也会记住这笔账,不论多久都会去偿还的,少侠放心”。
“倒是你们,要从此受些苦了,你们可害怕?”公孙简说着看了眼其他弟子道。
“公孙弟子不怕苦,只怕一生一世碌碌无为,我们也要励精图治,终有一日像陈少侠一样重振我公孙家的荣光”一名带头弟子朗声道。
公孙简欣慰地点了点头,虽说公孙秀腐蚀了不少弟子,但六长老门下的嫡系弟子一直都还秉承着公孙-家正派弟子的传统,尤其看到陈庆之后更是激发了这些少年心中的热血,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第三件事是什么少侠?”公孙简继续问道。
“这件事可能让前辈为难,就是关于我三妹的事,我希望前辈能出面昭告天下主动退婚,还我三妹自由之身”陈庆之诚恳说道。
公孙简一怔后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呢,这件事不用少侠说老朽也会做的,毕竟公孙止何德何能娶柳大小姐?至于毁点名声呵呵,老朽不是公孙秀,少侠大可放心,我明日就手书一封送去黄山,绝对不会让柳姑娘的清白有半点损害的”。
陈庆之顿时大喜道:“那真是谢谢前辈了”。
“呵呵,陈少侠孤身犯险惦记的最重要的事却是柳姑娘的清白,可见她在你心目中的份量啊,老朽罪人一个,但也衷心希望二位日后能够白头偕老啊”公孙简眼中闪出阵阵笑意。
“不是前辈...三妹只是我的...三妹...”陈庆之说着看着公孙简那笑而不语的眼神不由到最后没了底气,心中不由自己问自己,三妹当真只是三妹吗?
“那个,前辈要不你赶紧带人救火去吧,说不定还能剩点东西”陈庆之一阵尴尬赶忙岔开话题,公孙简笑了笑点点头,当即安排人手开始灭火。
“少侠此事一了,可是要下山?最近江湖上关于少侠的传言有很多,不过老朽知道少侠不愿多说便也不多问,但江湖险恶,老朽还是提醒少侠一句多加小心,你一人之了终究有限,若是可以还需要多有些帮手在身边的,老朽不想看到少侠有什么生命之危,毕竟我很想看看少侠你能否搅动这座浑浊的江湖”公孙简语重心长道。
“前辈所言晚辈铭记于心,江湖路远,晚辈但求问心无愧就好,这次下山我也不想惹事,遇到公孙家只是巧合,如今事情结束...我只想找到一个人,然后带她回家而已”陈庆之淡淡一笑。
公孙简微微一惊却是没有多问。
“希望少侠能够如愿,那少侠可是要即刻下山,若不下山,老朽可与少侠共饮几杯”。
陈庆之报以一笑,忽然间心中一动想起了某个人,旋即说道:“前辈...晚辈还有点事,我要去思过崖一趟,那里有一位我的朋友,后面的事还是先见了她再说吧”。
“思过崖?你说那几个闯来的人?”公孙简一愣而后道:“原来是少侠朋友,那我这就去放了他们”。
“不不不,那个...”陈庆之尴尬一笑,恐怕公孙简也不知道此刻杨华等人都已经逃出去了。
“前辈还请让我一人去吧”。
公孙简闻言一怔,可看着陈庆之一脸坚持即便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你会是谁呢?”陈庆之很快就朝着思过崖奔去,心中莫名生出许多期待和焦急。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万水千山总相逢
一道身影飞奔在陡峭山路之上,身后的浓烟在公孙弟子的呼喊声中渐渐消散,也吹去了陈庆之心头的少许阴霾。
陈庆之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回到了思过崖前的那道索桥,站定时正好看到了那横七竖八昏倒一片的守卫以及对岸那打开的铁门。
“看来杨兄弟他们都走了”陈庆之松了一口气暗暗说道,旋即又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山洞,那间铁门依旧紧紧关着。
“她果然没有走吗?”陈庆之心头一动,他回来便是为了救下那名神秘女子,毕竟他亲口向苏婉莹承诺过,只是除了这份承诺外,他心中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渴望驱使着他来到这里。
身影倏忽一闪,陈庆之已经到了对岸,思过崖远离山下十分僻静,狭隘高耸的山路将山下的浓烟和喧嚣都遮挡了起来,以至于身处此地压根察觉不到此时山下已经是风云变幻,只有悠悠清风徐徐吹来、亘古不变的宁静。
走到那道铁门前,陈庆之已然发现看似锁闭的铁门实则已经被打开,轻轻一推便咿咿呀呀地敞开。
“莫非她也走了?”陈庆之不禁愕然,旋即心中一急朝里面大步走去。
“我说过了,谁要是进来我就杀了谁?你们是听不懂吗?”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迫使陈庆之停下脚步。
陈庆之站定朝里面看去,山洞有一处曲折令他看不到里面的人,但确定的是那名神秘女子还留在这里,哪怕铁门大开她也没有走出去半步。
“姑娘,杨兄弟他们都已经下山了,在下也不辱使命,把公孙秀的藏宝洞烧了个一干二净,姑娘可以放心走了”陈庆之朝洞里喊道。
几息的安静后听那女子缓缓开口:“一干二净嘛...,你竟然真的做到了,那算你有本事,那可都是公孙秀的宝贝,你一把火烧了恐怕他对你已经恨之入骨,我不知道你怎么逃出来的,但你不赶紧下山逃命却跑回到这里,是想着等死嘛?”。
“在下回来是因为答应过苏姑娘,事成之后一定要救出姑娘你的,毕竟能够做到此事全都靠姑娘的帮忙,我们怎能看着姑娘继续在这里受苦”陈庆之连忙说道。
“我受不受苦与你何干?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到时候别说公孙秀不杀你,惹了我你一样要死,看在苏妹妹份上我最好劝你一句,趁着没人赶紧下山,兴许现在还没人发现你,但待会他们封了山你可就插翅难逃了”那女子丝毫不领情冷冷说道。
“这点姑娘可以放心,我担保公孙家不会对我怎样的,况且那个公孙秀...也已经被我杀了,不足为患姑娘”陈庆之淡定说道。
“什么!”那女子闻言一声惊呼,而后安静几息后又冷笑道:“原以为你是个言行一致的人,没想到也会用这么低劣的谎言来哄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若是还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庆之不禁愕然,他暗暗苦笑一声,想来也是,谁听到自己杀了公孙秀这样的话都会嗤之以鼻的吧。
“姑娘若不信大可以跟我下山看看”陈庆之深吸一口气说着继续朝里面大步走去。
“狂妄大胆!”那女子一声冷喝,说话间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陈庆之扑面而来,陈庆之脸色一惊没想到这女子当真会出手,旋即连忙运起九星步闪过,而那道掌风正好与他擦肩而过而后砸在了石壁上,赫然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姑娘好功夫,有如此身手何必留在这里,而去...”陈庆之正说着忽然眼睛盯着石壁上掌风留下的印记不由怔怔出神,昏暗中看不清印记的模样,但一股淡淡的寒气却在那印记上散发出来。
“这寒气...”陈庆之不禁哑然,那股寒气令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听雪堂的“凝雪掌”。
“你竟然能躲过去算你命大,你再上前一步我一定会杀了你!”那女子感觉到陈庆之躲过自己这突然的一击后略微一惊而后恼怒道。
陈庆之整个人却已经紧锁眉头,缓缓走到石壁上伸手触摸着那道寒冰之气的掌印,感觉到冰凉的印记他心中却骤然一紧,刚才还算平静的心瞬间慌乱下来,耳边回响着那女子冷淡无情的声音,瞳孔中露出剧烈的抖动。
“你是...你是...”陈庆之呢喃起来。
“还不快滚!”女子的冷喝声再次传来,可听到陈庆之的耳中却让他浑身一震,眼圈霎时间泛红起来,只见他缓缓扭过身子,握紧拳头发疯似的朝洞里跑去。
十步、五步、三步,越来越近。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听到陈庆之跑来的声音那女子冷哼一声,一阵寒气从她身上迸发出来霎时间吹散了身上的秀发,感觉到陈庆之骤然停下的脚步旋即蓦然转身,一柄长剑已经握在了手中。
另一边的陈庆之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纤腰娉婷、长发及腰、一身红衣在昏暗山洞中依旧明艳动人,当看到这背景的一瞬间,陈庆之的泪水便已经夺眶而出,整个人怔怔立在了原地,仿佛心脏的跳动骤然停了下来。
那女子漠然拔剑转身,顺势甩出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可陈庆之却是躲也不躲,他真真切切看到了那女子美丽动人的容颜时,露出了满心欢喜的笑容。
“啊~!”女子一声惊呼,只见她眼中星辰乱坠、霎时间一片氤氲,娇媚夺目的容颜一时间笼罩起震惊之色,她凝望着对面的少年,浑身颤抖起来,震惊过后喜悦、慌乱、委屈、难过而后又是喜悦,复杂之情涌上心头,泪珠划过白皙脸颊落在地上。
她狠狠咬紧嘴唇,瞬间嘴唇流出一丝鲜血,那一丝疼痛告诉她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的少年正是自己魂牵梦绕、日日思念的有情郎。
“雨禾~”陈庆之温柔地呼唤着,那神秘女子竟然就是他寻找多时的江雨禾!
他第一次听到她声音时就觉得无比熟悉,可他又不敢相信日思夜想的江雨禾就在自己对面。
但这个念想始终埋在他心里,让他再次返回这里,他要的就是确认自己那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想。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的声音…我就知道果然是你”陈庆之笑了起来。
“快躲开!”江雨禾这时忽然急忙喊道,她适才转身时甩出的剑气已经不偏不倚砸在了陈庆之身上,轰然间一道血雾从陈庆之身上散开,只见陈庆之立时被砸飞了出去。
“小混蛋!”江雨禾惊呼一声,哐当一声将手中的“银蛇”扔下,疯也似的跑到了陈庆之身边,一把抱起陈庆之,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你傻不傻啊!”江雨禾抱着躺在地上的陈庆之一边哭一边问道。
“我弄丢我的雨禾这么久,害的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应该被打,这一剑打的都轻了,我欠她的比这要多得多”陈庆之艰难地挺起身子一把抓住江雨禾的手,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江雨禾的脸颊为她擦拭着泪痕。
“哼,原来你还知道~,你就是活该,活该被打,我...我还要杀了你,我说过你敢忘了我,我就要杀了你!”江雨禾梨花带雨中生出一丝愠怒,忍不住轻轻用手打在陈庆之的胸前骂道。
“哎哟~”陈庆之吃痛一声叫喊,忙用手压住刚才被江雨禾一剑刺破的胸膛,鲜血渐渐渗出染红了一片。
“啊~你...你没事吧,你疼不疼啊,我打到伤口了嘛,你快别说话了,我替你疗伤“江雨禾见状顿时心疼地忘了责怪陈庆之,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不...不要疗伤雨禾,这伤你不能替我治,我也不会自己治,就让他自己留着,只有疼才会让我记住曾经差点失去了你,比起没有你的痛这点疼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找回你...我死也够了”陈庆之却是摇头转而死死抓住江雨禾的手说道。
江雨禾眼眸不禁一颤,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忍不住与陈庆之紧紧抱在了一起,二人相拥而泣,泪水中有欢喜有悲伤,多少个日夜来到思念都在此刻化作了万般柔情。
“哎哟~”忽然间,江雨禾在陈庆之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留在一排牙印,陈庆之不由有些疑惑地看向江雨禾。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知道我这一路上受过多少委屈嘛,又遇到多少危险?你知道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找你,可你却连个人影也没有出现,我看你就是把我给忘了,所以我要狠狠在你身上留下印记,让你永永远远忘不了我”江雨禾白了陈庆之一眼道。
“好好,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来,你在这再咬一个”陈庆之笑了笑撸起袖子道。
“啊~”江雨禾抓起胳膊就作势咬下,然后又冷哼一声甩开陈庆之的手猛然起身道:“谁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你都把我忘了我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你不是有你的柳大小姐嘛,怎么不去找她来找我干什么?我可是听说你们二人情深意重,互许终生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雨禾,我只是拿她当妹妹看的雨禾,而且这么久我一直都在找你,只是阴差阳错遇到了许多事,你听我慢慢解释,我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而且...要不是因为三妹我甚至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来找你呢,但是你看老天有眼,终究是让咱们万水千山总相逢了“陈庆之一着急连忙跳起来喊道。
江雨禾听到陈庆之话中提到自己有性命之忧不禁生出关切之情转过身来,正欲开口询问忽然打量起陈庆之,而后幽幽道:“陈少侠~你刚才那一招鲤鱼打挺用的蛮利索嘛,看来我那一剑真是太轻了啊~”。
陈庆之不禁愕然愣在那里,只能用笑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他的身体在纯阳之气护佑下强悍无比,江雨禾那一剑劲劲让他破了点血肉而已,压根没有伤到筋骨,所以刚刚他那一阵疼痛...其实都是装的,毕竟要哄生气的女子,苦肉计是百试不爽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归隐之约
安静的山洞中,陈庆之轻咳两声尴尬地挠了挠头,旋即笑着说道:“雨禾...我那个现在功力大增,这个伤愈能力越来越快,你看我就这么一会...就可以活动了,是不是特别厉害”,说着陈庆之还连连笔画了几招剑法。
“哼,你有没有功力大增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每天陪在你身边的柳大小姐,怎会知道陈少侠的点点滴滴”江雨禾气恼地对陈庆之说道。
“雨禾...别再离开我了,不论再发生什么,哪怕是无法度过的难关,我也希望我们一起去面对,你再也不许向上次那样一个人留下来了好吗?”陈庆之淡淡一笑走上去抓起江雨禾深情款款道。
江雨禾眼眸一转对上陈庆之柔情满满的双眼,顿时再没了任何抱怨,心中只想着一生一世也要伴随在他身边了。
“嗯...”江雨禾俏脸一红,微弱地应了一声。
“你真的杀了公孙秀?那这里就不是久留之地了,咱们快走吧”江雨禾忽然想起陈庆之之前的话骤然心中一紧道。
陈庆之却是微微一笑,一把拉过江雨禾搂入怀里,后者被他紧紧怀抱颜色愈发红晕,感受着男子身上传来的热度不由小声嗔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闹”。
“我哪里闹了,咱们郎有情妾有意,久别重逢当然要好好待一待了,不用那么着急下山,公孙秀虽然是我杀的,但我可以保证公孙家不会拿我怎样的”陈庆之坐在石台上,顺势将江雨禾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令后者一阵娇羞,全然没了之前那令若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你还跟我开玩笑,你把人家家主在自家地盘杀了,人家能放过你嘛”江雨禾嘴上斥责着,可整个人却是渐渐缩在陈庆之怀抱中。
“此事说来话长,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告诉我进入藏宝洞的办法,我还没法揭穿公孙秀那丑陋的面容了”陈庆之说着,便将自己如何在藏宝洞中找到了那个箱子,又如何发现劈空掌以及云水令以及那本账簿,从而又如何当着公孙家众人面揭穿公孙秀的真面目,最终一剑斩杀公孙秀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江雨禾听后不由轻叹一声:“想不到就因为贪图财富,堂堂公孙家家主竟然到了近乎疯魔的地步,好在还有那个账簿可以将真相大白,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那个公孙简看起来固执的很,其实还算有点良心,有他在公孙家倒也不至于垮了”。
“不过你说公孙秀的箱子里还有劈空掌和寇谦之的云水令?照这么说那箱子里其他书籍应该都是其他门派的武功绝学了,不知道公孙秀是怎么拿到手的,这些武功秘籍按理来说各门各派都会严加保存,可不是蒙骗就能拿到的”江雨禾旋即又疑惑道。
“我当时也在想,后来我记起莫大侠说过西山派的劈空掌是当初苍云子死后西山派大乱时遗失的,我记得雨禾你说过,江湖上有许多门派之所言记恨你师傅,有很大原因就是二十年前动-乱时许多门派武功秘籍都神秘失踪,大部分人都怀疑是你师傅做的,可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公孙秀趁乱偷走的,从而嫁祸给了你师傅”陈庆之当即说道,江雨禾一听脸色顿时一变,联想起在剑门山上的听闻,她更加笃定了流云剑蒙冤的事实。
“对了雨禾,说起你师傅,我就是因为听说你师傅从巴蜀剑派大杀四方后一路朝华山而来才到这里找你的,可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那人应该不是你师傅,你是一路跟着他的嘛,他到底是谁?你又怎么被关在这里的?”陈庆之连忙问出心中的疑惑。
“原来你也看出那人不是师傅的,不错,我当日被白羽那个混蛋抓回剑门山,我抓住机会正要逃走那晚,却正好遇见了那人冒充我师傅大杀四方,而且他手里拿的的确是我师傅的承影剑,我心中疑惑就一路跟踪他,可这个人轻功非常厉害,而且武艺高强,一路上杀了无数门派高手却都是一招之间,我连续追赶也总是慢了一步,直到跟到了华山...”江雨禾神色闪出阵阵怒色讲述起来,一直将自己如何在雁荡峰上偷听公孙秀父子谈话,又如何混进藏宝洞却最终失手被公孙止打晕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听的陈庆之紧张不已,握住江雨禾的手又紧了几分。
“那你为什么不逃出呢,铁门都开了你怎么非要留在这里”陈庆之关切而又不解地问道。
江雨禾幽怨地看了陈庆之一眼,青葱玉手拂过陈庆之的发鬓轻声道:“还不是因为你~”。
“啊?因为我?”陈庆之不禁愕然道。
“我本来打算逃出剑门山就去找你的,可却被那个神秘人拖累不得不跟踪他到了这,但这一路上我并没有忘记打听你消息,于是也知道了因为我你被三大门派通缉,成了江湖正派眼中的魔教中人,我担心你的安危恨不得下一刻就回到你身边,可我又自责,自责因为我连累你被通缉”。
“被公孙秀关在这里后我终于有时间静静思索,我想着也许我这个魔教妖女离你远一点反而对你更好,那样你在柳家的护佑下再也不是魔教中人,也没有人再敢伤害你...而我这样的魔教妖女如果与你在一起只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我就再也不想出去,我想着反正今生不能与你相见相伴,那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哪里,我还不如静静待在这山洞算了”。
陈庆之听的心中一阵痛楚,下意识将怀中女子抱地愈发紧了,他知道江雨禾爱他但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份爱太过沉重,却让她为了保护自己甘愿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再想想当日江雨禾为了救自己而被抓走,只觉得自己亏欠江雨禾太多太多,最终不经意地流下泪来。
“小混蛋,还没见你哭这么厉害过呢,是因为我吗,我是不是第一个让你这么伤心流泪的人啊?”江雨禾擦去他的泪水柔声问道。
“不,你不是让我伤心流泪的人,你是让我心之所系、魂之所牵,要用一生一世爱的人,我哭是因为我心疼你,更是欢喜,欢喜我能过遇到这么好的你,有这么好的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让你离开我了”陈庆之轻轻抚摸着江雨禾的秀发轻声细语道。
“你不怕我这个魔教妖女连累你被天下人通缉啊”江雨禾轻咬嘴唇皱眉道。
“要是没有你,哪怕给我这个天下又有何用?”陈庆之凝视江雨禾一字一句皆钻到了江雨禾的内心深处,下一瞬,陈庆之忽然间地下头,深深地吻在了江雨禾樱桃小嘴上,令后者浑身一震,不禁仿佛触电般挺起身子,脸上已经满是红霞。
“小混蛋~你学坏了”江雨禾又气又笑道。
“这不是跟你学的嘛,当初我昏迷可是你先亲我的~”陈庆之却笑了笑,江雨禾闻言娇羞一笑别过头去。
“说起来,你当时伤的那么重,到底是怎么恢复的,我想着你有伤在身又被人通缉,那些日子真是担心的夜不能寐的”江雨禾也问道。
“这...还真的要多谢谢三妹了,哦就是柳姑娘,当时多亏了她精通医术一路上照顾我,否则我早死了,于是我就跟她义结金兰了,也是她带着我回到黄山,本来是打算让贺仙翁替我恢复功力好去巴蜀剑派救你的,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一连串的事...”陈庆之旋即将黄山如何混入柳家,发现柳天豪串通白龙寨图谋不轨,又如何阴差阳错见到了柳破虏,从而拜他为师得他真传学会凌虚功,最终一番努力下连败白龙寨、茅山三老以及羽林军的事一一说来,只是并没有提起关于最后柳依依与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
“原来如此,那你还真是好运气,柳破虏可是四大高手之一,当初我义夫说过单论功力深厚柳破虏堪称当世第一,他肯把毕生所学都给你,还真是令人意外,再加上你还学了寇谦之的云水令,小混蛋,你现在到底有多厉害了”江雨禾啧啧称奇道。
“呵呵,原先我还真不知道我有多厉害,后来与公孙秀一战我大概有了估量,现在若是再让我遇到守剑奴,就算他们一涌而上我应该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陈庆之神采奕奕道。
“以前我不相信运气这个说法,现在看来,小混蛋你真是有大气运啊”江雨禾也忍不住说道。
“所以啊,你就更不需要担心什么通缉了,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对,咱们二人侠侣扬名江湖,谁敢来惹?”陈庆之戏笑道。
江雨禾晒然而笑:“谁跟你侠侣,想得到美~”。
“呵呵,其实...雨禾我想了很多,这座江湖我从南到北走了一遍,已经看过太多纷纷扰扰和恩怨纠葛了,当初我想着逍遥自在的江湖其实根本不存在,人在江湖永远多的是身不由己,所以...我想着如果你愿意,不如咱们就回武康去,我带你去见我爹娘,他们肯定很喜欢你,武康虽然小但有你陪伴,我此生都心满意足了“陈庆之凝望江雨禾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眼中满是希冀,静静等待着江雨禾的回应。
江雨禾瞳孔一阵闪烁,朱唇微启,娇丽的容颜上渐渐浮现出发自内心的欢喜,她如何听不出陈庆之话中的意思,归隐江湖,结伴一生,温暖的江南,温馨的小家,那都是曾经那个天山雪玲中只会冷酷无情的听雪堂少主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正真真切切摆在自己面前。
“庆郎~”江雨禾柔声一唤,陈庆之不由心中一喜回道:“雨禾,你愿意吗?”。
“我...现在还不行”可江雨禾的回答却让陈庆之一阵愕然愣在了那里。
“我不是不愿意跟你归隐江湖,我也希望与你一生一世在一起...可现在有一件事我必须去做,如果我做不到,我一辈子都会问心有愧的”江雨禾连忙说道。
“什么事雨禾?”陈庆之疑惑道。
“其实我当时在剑门山不仅看到了那个神秘人假扮我师傅,更是听到了他和白子泓的对话,他们亲口承认是他们合起来陷害了我师傅的,师傅当年对我恩重如山,我现在既然知道了他蒙冤就不能坐视不理”江雨禾正色道:“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些门派的武功秘籍丢失都是公孙秀干的好事,所以师傅当年肯定是被冤枉的,我一定要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到时候我才能安心,你能...理解我吗庆郎”。
陈庆之闻言一怔,不由想起自己初入江湖的初衷也是为了寻找神秘的烟雨楼,从而找到杀害自己知己萧元达的真凶,此时想来若真是带着不清不楚就此归因多半也是问心有愧的。
“我当然理解,你师傅对你有恩,那就是对我有恩,你要去找真相那我就陪你去找真相,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不管多难咱们都要一起去做,也只有做完这些事,咱们才可以真真正正了无牵挂地归隐江湖”陈庆之当即说道。
“现在~咱们该做点久别重逢该做的事了”陈庆之见江雨禾笑靥如花忽然话锋一转道。
“嗯?什么事...呜...”江雨禾正不解着,就被陈庆之猛然一搂然后拥吻在了一起,几下无力地挣扎后二人也在情意绵绵中宣泄起心中的情愫。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少楼主
半日后,点点残阳稀疏地照在雁荡峰上,但见两道身影不紧不慢下山而来,男的青衫磊落、英俊潇洒、女的一袭红衣、柔媚灵动,正是陈庆之与江雨禾二人。
此时的二人十指紧扣,眼角带笑、眉目传情,即便相视无言也都笑的灿烂无比。
“没想到那个公孙简如此通情达理,即便猜到了我的身份也没有多加阻拦,还真是让我意外”江雨禾回想着说道。
当时陈庆之带着江雨禾走下思过崖,正好遇到了公孙简等人,公孙简惊讶之余凝眉望了江雨禾许久,原本陈庆之还有些担心公孙简猜到江雨禾身份后会因为流云剑的缘故迁怒于她,但没想到公孙简只是淡淡一笑。
“想不到我公孙思过崖,有一天也成了金屋藏娇的地方呵呵,姑娘多日来想必受了委屈,老朽先赔个不是了”...。
“兴许是因为公孙秀的事,让简长老看清了许多,放下了从前放不下的偏见吧,看起来善的不一定善,恶也并非都是恶”陈庆之感叹道。
“不过照他所说,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带着公孙家下山隐世,想不到一个传承百年的世家大门竟落得如此下场,呵呵,说来也怪,自打你走入江湖,怒江盟、巴蜀剑派、柳家、白龙寨,现在又是公孙家,八大门派几乎翻天覆地,这江湖怕是要乱了”江雨禾浅浅笑道。
陈庆之闻言一怔,旋即叹息道:“也许是之前这些世家大门过的太过安稳了吧,乱世中芸芸众生都在水生火热中,江湖又如何独善其身?暴风雨过后才会有宁静,如此动荡的局面源于无数的纷争和恩怨,但或许也会给江湖乱出一片安宁来呢”。
“你说的对,这么多年八大门派早都变得腐朽不堪,导致这江湖混浊泥泞,善恶不分,只剩下勾心斗角、争名夺利,是该让这些麻木不仁的大门派都消亡了,给江湖一点新气象”江雨禾连忙附和道。
“那...听雪堂呢?算是应该消亡的旧势力,还是新气象呢?”陈庆之忽然转头问道。
江雨禾神色一怔,秀眉微微一皱后幽幽说道:“听雪堂两者不是,它只是一把锋利无情的刀,即便我知道这把打最深处的秘密,但我也讨厌它的冷酷无情,所以...就让岁月去验证吧“。
”雨禾你说的听雪堂的秘密?...”陈庆之疑惑说着但见到江雨禾一脸犹豫不由改口道:“算了算了,管他什么秘密,与我们也没关系了,就像你说的让岁月去验证吧,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问心无愧就好”。
“嗯!”江雨禾闻言一笑重重答应道。
“对了,你问公孙简要过来的东西叫什么啊?我怎么从没见过”江雨禾忽然问道,眼神一转看向陈庆之腰间别着的那面巴掌大小的圆盾。
“这个好像叫...“兼爱”,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干什么用的,是苏姑娘叮嘱我一定要找到的,说是她的传家之宝,我听杨兄弟讲过似乎是个了不得的机关,但我看了半天却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雨禾你能看出什么来吗?”陈庆之说着将兼爱递到了江雨禾手上。
说来也巧,当世陈庆之正欲下山,却正好瞧见了公孙简命人收拾公孙秀的随身之物,其中赫然就有这一面兼爱盾,陈庆之当即想起苏婉莹的描述便询问公孙简,公孙简果然不认得那面兼爱盾,陈庆之当即笃定这便是苏婉莹让他找的东西,本以为是放在了藏宝洞,没想到公孙秀其实一直都放在了身上,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庆之心下回想着,眼睛一撇却发现江雨禾捧着兼爱盾神色瞬间变得惊异起来,来回端详许久后瞳孔一缩自顾自说道:“兼爱?...她...姓苏?”。
“雨禾你怎么了?苏姑娘当然姓苏了”陈庆之不禁疑惑道。
江雨禾收回思绪看向陈庆之,忽然又问道:“小混蛋,你跟公孙秀过招时他有没有拿出过这个盾牌?”。
陈庆之心下疑惑但还是如是说道:“我也是方才下山才看到这盾牌的,公孙秀自始至终也没用过它,怎么这盾牌真有什么奇特之处?”。
江雨禾闻言一怔旋即笑道:“傻子,何止是奇特之处,你应该庆幸公孙秀到死也没弄明白这兼爱盾该怎么用,否则就算你倾尽全力也难杀了他。说不好还会被他反败为胜呢”。
“不可能,公孙秀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胜过我,难不成靠这个小小的盾牌就能胜过我,这也太...扯淡了”陈庆之一脸不信说道。
“别小看这个小小盾牌,如果它真的叫兼爱,而我又猜的不错的话,它可是连我师傅都破不开的天下第一盾!”江雨禾轻轻抚摸着兼爱盾说道。
“你说...你师傅也破不开,这...这盾牌这么厉害啊,可它也太小了”陈庆之不禁愕然道。
“你有一句说的不错,兼爱盾乃是一个机关,若你会使用它,那它就可以随着你的心意变化无穷、克敌制胜,当年就是有人带着这个兼爱盾挑战我师傅,虽然那人功力远远不如我师傅,但交战下来那人却可以靠着兼爱盾毫发无伤,你说这小小盾牌厉不厉害,我师父更是称赞它“临阵御敌、兼顾四方、无处可破、万般变化””江雨禾每每提起流云剑话音中就带着几分惆怅和深藏心底的自豪。
“这么厉害的盾牌...,还好公孙老狗不会用”陈庆之听着不由一阵后怕随即又笑道:“呵呵,兴许就是他还没学会所以时刻放在了身上,还好被我找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苏姑娘若是真丢了,那可实在太可惜了”。
“放心好了,要是我猜的没错,兼爱盾再重要也没有苏...”江雨禾说着忽然瞳孔一亮,猛然扭头对着陈庆之说道:“有了有了,我有办法找出当年诬陷我师傅的真凶是谁了”。
陈庆之闻言一惊道:“啊?你这就想到办法啦,什么啊?”。江雨禾忍不住笑道:“都是老天爷帮忙,小混蛋你知道这兼爱盾是何门何派的吗?”。
“嗯...既然是苏姑娘家的,兴许是什么苏家的?不过我还真没听过江湖上哪个苏家比较出名的,雨禾你就别卖关子快告诉我吧“陈庆之着急道。
江雨禾又是一笑,拉起陈庆之的手说道:“江湖上最有名的苏家如今只怕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但二十年前,江湖上的高手都知道八大门派之一的烟雨楼便是苏姓传承,而兼爱盾便是烟雨楼两大镇楼之宝之一!”。
陈庆之瞬间惊讶地合不拢嘴,看向那面盾牌的眼神变得莫名复杂起来,烟雨楼...他如何能不知道这个名字,想当初正是为了找到这个神秘的门派他才决定提前步入江湖,可惜一番闯荡下来却是豪误信讯,甚至在黄山时他特意问道柳破虏,可即便柳破虏阅历深厚却也不知道烟雨楼的所在。
但现在这个神秘的烟雨楼居然呼之欲出,不由让陈庆之感到恍惚不已、如梦一场。
“兼爱盾...是烟雨楼的东西,那苏姑娘?”陈庆之呢喃着问道。
“那还用想,烟雨楼谁能把兼爱盾随时带在身上,我许多年前就听过烟雨楼楼主苏墨隐居前就有了身孕,如此看来,苏姑娘便是烟雨楼少楼主~”江雨禾也忍不住啧啧称奇道,这番奇遇连她也感到震惊不已。
“烟雨楼号称无事不知、无人不晓,除了机关术,烟雨楼最富有盛名的就是他们未卜先知的能力,要是苏妹妹能带着我们去烟雨楼,只要烟雨楼愿意帮忙,咱们就一定会找出真相的”江雨禾话语中期待之情难以抑制。
“若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咱们也算帮烟雨楼了一个大忙,想来烟雨楼应该不会拒绝,这样一来二十年前的真相便可以水落石出了”陈庆之继续说道:“而且我也可以问问当初在武康到底是谁杀了萧元达嫁祸于听雪堂的”。
“你还惦记这件事呢,反正我身上的污名那么多,我不在乎这一个的”江雨禾洒脱一笑道。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以前你没有我,他们诬陷你我管不到,但当时你就在我身边,我看的真真切切,就绝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人诬陷,而且这件事在我心中始终是一道坎,元达兄虽然当初对我有所隐瞒,但我与他是真心结交的,他死的不明不白,我总觉得十分奇怪,若是能查明白真相我也算对他有个交代了”陈庆之拉起江雨禾手说道。
江雨禾面露柔情旋即贴在陈庆之胸膛上道:“都听你的,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那咱们快去山下找苏姑娘和杨兄弟他们吧,他们想必都等着急了”陈庆之心中一暖而后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后再不犹豫,陈庆之如此功力深不可测,脚下九星步运用的更是驾轻就熟,一把搂住江雨禾便如一道青色闪电飞速下山去了,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山脉之间。
第二百四十五章 苏荷
当红霞洒满大地的时候,陈庆之与江雨禾也回到了惜福镇。
二人的突然到来让一直守在路口的耿壮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陈庆之能回来的这么快。
几番寒暄下陈庆之终于和杨华二人再次见面,虽然曾经只有一墙之隔,但江雨禾和苏婉莹却都未见过对方的真面容,初一相见下二女都是一怔,各自惊叹于对方的容颜之娇美,尤其是江雨禾,更是玩味地打趣道:“怪不得小混蛋对苏妹妹的事这般上心,原来竟然比什么所谓的中原武林第一美人还要美上三分呢”。
苏婉莹俏皮地吐了吐舌,她自然听得出江雨禾只不过是玩笑话,故而并未有反感之处,反倒一个劲拉着江雨禾的手问东问西起来,二女走去一旁说起悄悄话来,各自眼神不时在杨华和陈庆之身上飘来飘去,阵阵悦耳铜铃声渐次传出,倒是让陈杨二人晒然苦笑起来。
天色渐暗,一行五人留宿在小镇的客栈内,特意要了些丰厚饭菜和酒水,犒劳着连日奔波的身子与胃口,尤其是陈庆之见着江雨禾重回身旁,不禁心中畅快无比,一扫心中阴霾特意要了好几坛美酒,一时间五人欢声笑语,联想起数日来经历的惊心动魄之事情,此情此景当真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味道了。
一夜便在这般欢乐中飞速的度过了。
翌日一早,秋日的阳光扑射大地,陈庆之几人也都从昨日的微醺中醒了过来。
苏婉莹依旧拉着江雨禾的手叽叽喳喳个不停:“姐姐,你们接下来去哪啊,我和呆瓜要去游山玩水,你们跟我们一块吧”。
江雨禾与陈庆之对视一眼,昨日畅谈中他们已经得知苏婉莹根本不想回家,一心想要在外游玩一番,这倒是让二人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关于烟雨楼的事了。
江雨禾和陈庆之的神色变化苏婉莹并未察觉,杨华在一旁却是看的清楚,心如明镜的他立刻说道:“陈大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苏妹妹讲呢?”。
陈庆之闻言一怔旋即苦笑道:“还真是瞒不过你的眼睛...”。
“大哥哥你有事找我啊,那为什么不说呢,快说快说我看看我能帮大哥哥什么?”苏婉莹好奇道。
江雨禾闻言上前握住苏婉莹秀手后终于开口问道:“苏妹妹,这件事可能会让你不太愿意,还请你见谅,姐姐想知道...你是不是烟雨楼搂住苏墨之女?”。
“什么?...烟雨楼?”杨华失声惊道,而他身旁的苏婉莹更是脸色一怔,旋即轻咬嘴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苏姑娘,我知道这样问太过唐突,你的身份肯定不愿意轻易提起,但我们是真有要事需要找烟雨楼帮忙...还请你告知”陈庆之诚恳地说道。
苏婉莹旋即轻叹一声道:“大哥哥对我和呆瓜都有救命之恩,更是拿回了兼爱盾,我虽然不愿意提起家里的事,但既然大哥哥和姐姐的请求我便不再隐瞒了,不错,我娘就是苏墨,我也的确是烟雨楼中人”。
陈庆之和江雨禾心中轻舒一口气后脸上顿时一喜,而后江雨禾又连忙说道:“苏妹妹,那你能不能带我回烟雨楼呢,我们需要找你娘问点事情”。
“并非是我不想姐姐...你们也知道我们烟雨楼隐世已经十余年,我娘定下过死命令,绝对不能轻易带外人回楼里,否则会有严惩的,而且我这次还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娘还在气头上现在回去恐怕我就再难出来了...姐姐你们真这么着急吗?要不要等一段时间...”苏婉莹一脸委屈说道。
“烟雨楼当年到底为何要隐世呢?苏楼主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江雨禾心有不甘问道。
“这个...这个姐姐我真不能说,这在我们楼里也是严令外传的...”苏婉莹低下头小声说着。
正在此时,忽然一道富有磁性的女子声音在五人身后传来。
“我还以为少楼主从不把楼主定的规矩当回事呢,看来并非如此嘛”。
苏婉莹闻声浑身一颤,忙转身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素衣的女子依靠在客栈外的旗杆上,约莫三十左右,身材修长,一对笔直长腿十分醒目,雪沃的胸脯将紧身的素衣凸显出来,彰显着自己傲人的身材。
“这位是...?”陈庆之疑惑问道。
“大...大师姐”苏婉莹却是怔怔出神道,众人闻声不由一惊,眼前这名女子竟然也是烟雨楼中人,而且听苏婉莹的话还是一位份量不低的角色。
“苏妹妹,这是你师姐啊”杨华低声问道。
“嗯...她是我大师姐,肯定是我娘让她来找我了”苏婉莹无奈说道,垂头丧气仿佛干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一样。
说话间那名女子已经走到了众人身前,笑而不语地看了眼此时帖的极为靠近的苏婉莹和杨华二人。
“哦...晚辈杨华,洛阳人士,见过师姐前辈“杨华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赶忙恭敬说道。
”呵呵呵“那女子却是捂嘴一笑道:“我们少主楼的眼光着实不错,竟然头一次出门就遇到了你这么俊的后生,难怪我们少楼主不愿意回家呢”。
“师姐~”苏婉莹忽然抬头嗔怒道,娇羞的红晕浮现,说话间便跑到了那女子身前抓住对方的手扑棱着大眼睛说道:“师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啦,不会是要抓我回家吧~”。
那女子展颜一笑摸了摸苏婉莹头缓缓说道:“我的少楼主,你还好意思问呢,你一声不吭自己就溜出来,楼主都要急死了,连夜喊我出来追你呢,不过少楼主也真是聪明,一路上几乎没留下多少痕迹,若换做别人还真找不到你了呢”。
说着那女子又戏谑地看了眼杨华,凤眼一笑令人心醉。
“哎,我就知道大师姐出马肯定没办法了,好吧我认命咯...”苏婉莹可怜兮兮地甩手道。
“别跟我来这套~这回可是楼主三令五申说明一定要带你回去的,我再疼你也不行”那高挑女子双手抱于胸前说着,旋即又忽然看向陈庆之几人道:“不过楼主也说了,我们少楼主天性活泼,不可能一直待在楼里不让她见见世面,要是在外面遇到了朋友不妨一起回去,也好给你做个伴,等日后长大些出门在外也算有个照应~”。
苏婉莹原本灰暗下去的心听到此言后顿时眉眼一笑,转而笑着看了眼杨华几人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娘这是不生我的气了,呆瓜,大哥哥,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回烟雨楼啦”。
“我们少楼主年幼不懂事,这次在外面还多亏几位帮衬了,这份人情我们烟雨楼必然会好好报答的,还请诸位不嫌弃的话,随我们一同回烟雨楼做客,也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才好”高挑女子继续说道,只是在看向江雨禾时眼神中多了许多玩味的意思。
“姑娘言重了,我们行走江湖本就是要行侠仗义的,更何况我们和苏姑娘志趣相投,虽说萍水相逢但也算是患难之交,能和她成为朋友我们也都很开心”陈庆之上前说道。
“公子说的对,如今这江湖能把侠义二字挂在嘴边年轻人可少之又少了,不愧是能让柳老英雄收为关门弟子的人呢”女子笑嘻嘻道。
陈庆之闻言一惊,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姑娘之前见过我?”。
“烟雨楼中人从不出烟雨楼”女子微微一笑道。
“那你如何知道我师傅是谁的?”陈庆之不解道。
“大哥哥你有所不知,我烟雨楼虽然隐世近二十载,但想当初我们烟雨楼的情报网可是遍布天下的,门中有不少弟子都是刺探情报的高手,虽然隐世,但是不代表我们烟雨楼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尤其我大师姐苏荷,更是阴阳家占卜之术的高手,天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逃不过她的测算”苏婉莹笑着拦住那名叫苏荷女子的胳膊道。
“阴阳家?可是春秋时期诸子百家中的阴阳家?苏妹妹原来你们家是阴阳家的后人啊”杨华惊呼道。
苏婉莹笑着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我们烟雨楼测算占卜之术来源于阴阳家,但是机关之术却传承自墨家,我们苏氏一脉的先祖乃是阴阳家和墨家结合的后裔,所以便同时掌握了这两家的传世之秘”。
“阴阳家?墨家?想不到神秘的烟雨楼竟然出自诸子百家中的两家,怪不得既能知晓天下事,又能掌握玄妙的机关术”江雨禾也啧啧称奇道。
“婉莹~你说的可太多了”苏荷佯装怒道敲打着苏婉莹道,后者却是浑不在意笑道:“反正呆瓜他们迟早会知道不是嘛”。
“少楼主说的是,烟雨楼对自己的朋友从来没有秘密,不过对于陈少侠我倒是不用占卜测算,也不用费心思刺探情报,就这一路上所听所闻,想必如今江湖不知道陈庆之大名的反倒是另类了”苏荷对着陈庆之笑道。
陈庆之惊讶之余不由深深看了眼苏荷,暗道她虽然如此说,但仅仅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身份着实不简单,可如此说来她定然也能看出江雨禾的身份,可却没有有什么反应,难不成烟雨楼对所谓的魔教也是嗤之以鼻的吗?
他带着江雨禾下山后连杨华和苏婉莹都没有直说江雨禾的身份,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没想到同样号称八大门派的烟雨楼大弟子看到魔教少主后竟然可以装作没事人一样。
想到这陈庆之心中问问按下一丝疑惑,但很快又陷入即将可以到达烟雨楼的喜悦中,于是又与苏荷几番攀谈,众人当即决定即刻启程,由苏婉莹和苏荷带队朝着那神秘的烟雨楼奔去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烟雨楼
就这样众人一路从华山秦岭停停走走,又过十多日,进入司州地界,一路避开城郭郡县,来到一处曲径通幽的青山中,只见峰峦连绵,横亘东西,山势柔媚宛转,有如吴音软语,一路深入逐渐浓雾弥漫,若非苏婉莹领路在前众人绝无可能找到出路。
约莫在浓雾中穿行了个把时辰,终于一片光明出现在众人眼前,葱葱郁郁的青山流水赫然出现,一座石碑前刻着“苍括山”三个大字,一行人顺着山间石阶,牵马步行。行了约摸半个时辰,云雾间隐隐现出一排青瓦泥墙,旁有数级梯田,十分整齐,几个农夫农妇正躬身耕耘。忽有人抬头看到他们,叫了一声,农人们纷纷直起腰来,放下活计,笑迎上前。为首一名汉子肤色黝黑,双目有神,向苏婉莹拱手笑道:“杨路见过少主!”
苏婉莹伸手扶住他,笑道:“杨管事莫多礼,大家都还好么?”杨路笑道:“一切都好!”又打量他道,“少主这趟出门看起来气色欠佳?”苏婉莹继续笑道:“连日奔波劳累,如今不妨事的。”又将缰绳交给众农人说道,“我们这就进山。”杨路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只见一名农人放出一只白鸽,呼拉拉振开翅膀,向山里飞去。
杨华看的惊奇扯着苏婉莹的衣襟问:“这是干吗?”苏婉莹吐了吐舌头道:“给我娘送信!”杨华随口“哦”了声,忽见两名农夫从农舍里拉出数匹愣头愣脑的黄色怪兽,似牛非牛,似马非马,“哒哒哒”走了过来。
陈庆之在后面神色陡变:“这是什么怪物?”
苏婉莹笑道说:“大哥哥神功盖世也有怕的时候?”江雨禾也忍住笑,说道:“小混蛋,你听过诸葛孔明的故事么?”陈庆之点头道:“自然听说过”苏婉莹道:“这便是诸葛孔明蜀道运粮的木牛流马!适宜行走山路。”陈庆之当即吃了一惊道:“真有木牛流马?”,他原以为这只是三国演义中杜撰的传闻,没想到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苏荷闻言点头说道:“前方山峻路险,我们用它载人运物,十分方便。”众人顿时来了兴趣伸手摸了摸,只觉硬邦邦的,果然是涂了黄漆的木兽,兴奋之余开始围着木牛流马问这问那,苏婉莹不厌其烦给众人一一解答,不多时,陈庆之几人便学会如何驾驭,骑在木兽上左顾右盼,十分得意。
众人骑着木牛流马,沿崎岖山路进入大山深处。行了一程,道路渐趋险峻,顺着山势起伏不定。时而傍依绝壁,时而俯临深谷,时而在林莽中穿梭,时而在深谷中潜行,那木兽行得又快又稳,陈庆之看着不由连连称奇。
穿过一片峡谷,遥见双峰挺秀,夹着蜿蜒溪水。苏婉莹忽然对杨华说:“呆瓜,你看这两座山峰像什么?”杨华眯了眯眼道:“像手指头?”苏婉莹哂笑道:“你个呆瓜,世人都有十个指头,就你只得两个?”。
杨华苦笑以上又歪头细瞧,而后迟疑道:“莫非……像筷子?”苏婉莹笑道:“这才对了。这两座山峰叫做石箸峰。”梁萧奇道:“这名字取得雅致,是你娘取的?”花慕容瞥他一眼,双眼尽是温柔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娘取的,我娘是天底下最会起名字的女子了呵呵”。
“就比如苏妹妹的名字,就是天底下最好听的”杨华痴痴一笑道,与苏婉莹相视一眼情意浓浓。
苏婉莹忽然掉过头,眺望双峰,轻声道:“不过,这石箸峰的名儿平淡寡然,也不大好听。”杨华斜瞅了苏婉莹一眼问道:“哪里不好?”苏婉莹摇头道:“苍括山里的山峰都是这样的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依我瞧,叫夫妻峰才贴切。南边那座高大的是爸爸,北边那座矮小的是妈妈,这样并肩站着,永远也不分开。”杨华听了身子一震,呆瞧着晓霜,眼里露出一丝心疼。
陈庆之此时笑说:“我倒是觉得叫做夫妻峰才不妥呢,你们知道为什么?”苏婉莹不解摇头,陈庆之道:“你瞧,山峰间有条溪流,因为这条溪水,两座山峰总是怅然相望,永也不能厮守。难道说,你要让爸妈彼此瞧着,终生不相往来么?”苏婉莹先是涨红了脸,然后定定地瞧着那两座青峰,脸色越发惨白。
苏婉莹仿佛一时间浮想联翩说道:“大哥哥说的对,若要以人作比,比作‘怨侣峰’更加贴切。自古多怨侣,有情人难成眷属,古诗有云:‘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两座山峰就如牛郎织女,只因一河相隔,结果脉脉永年,不得一会。”
牛郎织女的传说流传千年,每天夜里,银河畔那两颗寒星,不知引发了多少悲叹,牵动了多少女儿芳心。苏婉莹将那最末一句古诗吟诵数遍,不知怎地就流下泪来。
杨华眼看花晓霜落泪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苏婉莹手说:“牛郎织女太没用了,就会你瞪我,我瞪你,便如一对儿傻鸟。换了是我,就用泥土把天河填得严实,趟过去就是了。”苏婉莹噗嗤一笑道:“你才是大傻鸟,河汉无极,你晓得天河水有多深、有多广吗?就会胡吹大气,也不害臊”。
杨华笑道:“好啊,河汉无极,那么七月七日,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要几多喜鹊才能搭成鹊桥呢?既然鸟儿都能搭成桥梁,人又为什么不能填平天河呢?难道说,人连鸟都不如么?若是我,纵使天涯海角,我也要跟你永不分离”他言辞凿凿,苏婉莹听的一时想哭又想笑,终是默默牵着杨华的手继续朝前了。
双峰渐近,峰顶居然有人。北峰顶上一株老松,亭亭如盖,两个白须老人端坐松下,悠然对弈。旁有总角童子,对着炉火烧煮茶水,铜壶里一缕白气,散入天际。南峰则四面绝壁,光溜溜无可借足,但峰巅悬崖处,却坐了一名灰衣老者,垂竿而钓,百余尺的鱼线沉入峰下深潭。众人瞧得吃惊,纷纷心想:“这么高也能钓鱼?”一念未绝,哗然水响,一条青鲤离潭而起,在空中活泼泼划了个弧,飞升数十丈,落到老者手里。
一名对弈老者笑道:“恭喜恭喜,袁老二你守了大半天,到底开张啦!”双峰间罡风烈烈,老者的话语却掠过数百尺,一字一句钻入众人耳中。那钓鱼老者冷笑道:“谷老三,你还有脸说,你几次三番,大呼小叫,惊走了老夫的鱼儿。”另一名弈棋老者道:“你自己不济,却来怪人。”那钓鱼老者冷哼一声,道:“论到钓鱼,这世上谁能及得上我?”言辞间大为自负。
抵达峰底溪边,众人弃了木牛流马,苏婉莹上前一步,向着钓鱼老者叫道:“袁公公。”又向对弈二老叫道:“方公公,谷公公。”不料三人却闻若未闻,想来此间风大,苏婉莹内力不足,话语送不上去。
陈庆之见状当下一手按腰,长笑道:“三位鹤老,晚辈叨扰了”语声朗朗,直如虎啸龙吟。杨华心中佩服:“陈大哥好厉害,只怕爹也及不上他。”
三名老者闻声向这里一瞧,那名姓方的老者顿时一惊道:“这就是少楼主外面的朋友?许多年不见如此厉害的年轻人了”。
说完三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跃而下,纷纷打量起陈庆之几人来,只见苏荷恭敬上前道:“见过三位长老,幸不辱命将少楼主平安带回了”。
“呵呵,婉莹果然是有福气之人,匆匆一趟竟然认识了如此了不得的人物,我们烟雨楼真是孤陋寡闻太久了啊”方姓老者抚须笑道、
正在此时,两峰间驶来一艘龙舟。这龙舟顺流而下,模样古怪,船首船尾均是龙头,张口怒目,甚是威猛。
船头一人四十年纪,容貌清奇,双手按着龙头双角,并不操橹划桨,那船却似活了一般,两侧六只铁桨整齐划动。苏婉莹龙舟近岸,拱手笑道:“封回师兄来啦”。
那人笑道:“少主取笑了。”苏婉莹又向叶钊笑道,“师兄,嫂子好吗?”
苏封回哈哈笑道:“好!好!得容少主关心了。”见众人上船,转身将船尾龙角扳动数十下,忽地放开。船身六枚铁桨一齐翻飞,驭着龙舟逆水上行,只不过船尾变做了船首。陈庆之几人看得吃惊,俯身向下张望。
这一看却是一惊,陈庆之连连道:“奇怪,这下面怎的没人划船?”
苏婉莹微微一笑,说道:“这叫千里船,是古时算学大家祖公冲之所造。船儿除了发动与转向要用人力,其他时候,都靠水力推动。”陈庆之不禁感叹道:“算学虽不是武功,可是自有奥妙。祖冲之是五胡乱华时的算学宗师,他首创割圆术,算出了圆周率,并依日月之行,推算出大明历,这个不用人力驾驭的千里船竟然也是他的发明,烟雨楼不是传自墨家机关术嘛,怎么还会这算术之法?”。
“学问与武功都一样,如果只固守前人本事不思进取,总有退步的一天的”苏婉莹笑道。
说话间,千里船穿过怨侣双峰,渐入群山幽处。河床渐渐陡峭,溪水也变得湍急。忽听哗哗水响,转过一道弯儿,前方现出六道瀑布,飞琼溅玉,好似在两岸悬崖上挂了六幅水晶帘子。瀑布下白浪翻滚,咆哮如雷,连石块也身不由己,跳脱飞溅。水流越急,六只铁桨划动越是迅速,催动千里船,在激流中逆流而上。
穿过瀑布,千里船顺着蜿蜒溪流,进入一道狭谷。狭谷两岸崖壁向内微凹,状若扇贝,越往上去,越是狭隘。崖壁色彩奇特,莹润润有珠玉之光,正巧一缕暮色斜掠入峡,照在壁上,反复映射,一时间峡中流金溢彩,让人眼花缭乱。
在“彩贝峡”中行了半个时辰,忽见千里船驶出峡口,前方豁然开朗。溪水在山间汇聚成一个湖泊,湖边青峰错立,云雾缭绕,数十只白鹤唳声清亮,在暮色中翩然往来。苏婉莹站起身来,遥指着远处若陷若现的一座高楼道:“你没看那便是栖月谷中的烟雨楼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继往圣之绝学
苏封回手挽龙角,忽地朗声歌道:“水接西天雾里花,云飞鹤舞是仙家。暮山如酒山人醉,嘿,一曲狂歌动晚霞。”歌声豪放清绝,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众人极目望去,与岸相接处,三处飞瀑似从天落,三个蟠龙缠绕的奇形巨轮在瀑布前缓缓转动,带动千百根细长铜臂,在水中时隐时现,有若无数蛟龙。杨华瞧得目定口呆,失声道:“那是什么?”
苏婉莹道:“那是烟雨楼的星、月、日三枢纽。这三大巨轮,在栖月谷前转动三百年了。”杨华奇道:“它们有什么用处?”苏婉莹微微一笑:“说来话长!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湖水平缓,千里船慢了下来,自三轮之间缓缓经过。只见前方两崖摩天,森然对峙,崖壁上鬼斧神工般镌着两行行书,右方是:“横尽虚空,天象地理无一可恃而可恃者唯我。”左面是:“竖尽来劫,河图洛书无一可据而可据者皆空。”这两行字遒劲绝伦,字字均有数丈见方,最末一笔直入水中,气势十分惊人。
千里船在一片石滩前靠住,众人上岸。前面是一个幽旷山谷,四面高峰环抱,峰顶接云,唯有谷底尚可行走。谷底皆为页岩,乱石苍松,参差不齐,石块大者仿佛小山,小者不下万钧。松石之间,散立着无数石人像,高及数人,刻划入微,除了体形庞大,其喜怒哀乐,一颦一笑,皆与常人无异。或坐或立,或蹲或奔,或蹙眉苦思,或仰天大笑,或弹铗而歌,或援笔鼓瑟,当真千姿百态,各具风姿,一眼望去,杳无穷尽。
杨华见怪不怪,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惊道:“这又是什么?”苏婉莹肃然道:“这是八百圣贤像。雕刻了从古至今,史籍所载的八百位先圣贤哲、名将奇人……”她手指一个峨冠博带、容貌奇古,有俯瞰天下之势的石像道,“那是轩辕黄帝。”又指着一名额高脸阔,两眼深陷,手挥一柄药锄的老人道,“那是神农炎帝。”又指一个眉长耳大,长须过腹,骑着一头青牛的老人道,“这是写下五千字道德真言的老子李耳。”转手再指一名抱手作揖的儒服老者道,“那是文圣孔丘。”杨华几人一边听,一边看,忽觉那些石像并非凝立不动,竟似在缓缓移动。虽然不易察觉,却如天上星宿,无时无刻不在运转,说话的工夫,黄帝石像已被一座石山遮住,杨华顿时一惊。
苏封回笑道:“小兄弟瞧出来了么?猜出缘故,算你本事。”杨华一咬嘴唇,沉思片刻,忽地拍手笑道:“我知道了。”苏封回笑道:“哦,说来听听。”杨华指着身后三个巨轮,道:“道理就和千里船一样呢!水力推动巨轮,巨轮带动铜臂推动了石像!”苏封回露出讶色,点头笑道:“好啊,看不出小兄弟还有几分聪明”,苏婉莹接口笑道:“呆瓜本来就是极聪明的!”说罢双颊微微一红。
杨华向花晓霜笑笑,又问:“就不知铜臂怎么推动石像的?”苏封回望一望天色,说道:“这个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入楼为好,楼主怕是等急了”,闻言苏婉莹神色一怔又向杨华说,“千万跟着我的步子走。”
说着一手拉住杨华,跟在苏封回身后走去,陈庆之和江雨禾也赶紧跟了上去。只见苏封回忽而直走,忽而斜行,在石像与松石间穿梭来去。约摸行了百十步、其间石像来回变动,神态各异,杨华不由好奇看的一时入神,竟然不知不觉中仿佛置身一片沙场之上,但见千军万马策马扬鞭而来,当先一人怒目圆睁,银枪金甲好不威风。
“爹!?”杨华看清那人时不由惊呼一声,那人竟然是杨大眼。
杨华怔怔出神下被杨大眼看的浑身一颤,忍不住向他走去,正在这时,忽然一声冷喝声从杨华耳边响起:“呔!杨兄弟醒过来!”。
这一声如雷轰顶炸在杨华耳边,杨华猛地一个激灵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已经走到了始皇石像前,若是再不闪躲开就要一头撞在始皇石像上了,而自己四周更是围了一圈石像,手中刀枪棍棒都指向了自己,看的杨华背后一阵发凉。
好在陈庆之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把抓住杨华用起九星步,倏忽间在石像中闪转腾挪,顷刻后终于回到了正路上,杨华一转眼也正好看到了正焦急万分的苏婉莹几人。
“呆瓜你吓死我了,让你跟紧我你就知道乱看乱走,你走错一步走到这阵眼里,连我也带不出来你...咦?大哥哥你怎么跑出来的,莫非你以前来过我烟雨楼?”苏婉莹嗔怒说着旋即疑惑道。
“这位兄台想来对两仪四象八卦之理也十分精通,仅仅观看片刻就可以看出此阵的诀窍,令人佩服啊”苏封回对着陈庆之由衷赞叹道。
“我也是一时心急,看着杨兄弟走入大阵不得不强闯,苏兄不怪罪就好,不过此阵着实玄妙,以千百石像为轴化作两仪四象八卦大阵,更是随机变化令人难以捉摸,若不是在下运气好,还未深入其中,否则只怕也要出不来了,不知道此阵可有名字?”陈庆之略略后怕问道。
苏婉莹闻言细眉微颦:“我也是听娘说的,此阵乃是我们烟雨楼祖师留下的大阵,叫做‘两仪幻尘阵’,名为幻尘,能够以人心变化,幻化出红尘万象。若在阵里陷深了,心里想的,就能在阵里看见。心思越浮躁的人,越容易生出幻象,经历晦明、惊伤、休戚、苦乐、悲喜诸般滋味,以致疯狂。到底如何,我也说不明白”。
杨华想了想说:“没想到烟雨楼竟然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还有设这种阵法?”
苏婉莹道:“听娘说,其实这里并非是烟雨楼避世后建造的,我苏家祖先是墨家和阴阳家的后人,而当年祖师等人就是在这潜心修行的,所以其实这里才是我们烟雨楼真正的大本营,只是一直隐秘不为外人所知,而当年娘心灰意冷下才选择带着大家退回这里的”她说着说着忽然沉默起来,纵使大家想知道烟雨楼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好开口问了
此时只听苏婉莹继续道:“据说我们的先祖在秦二世就来了这里,那个时候,满天下许多坏人都在打仗,一打就是一百多年。他们到处杀人放火,烧毁书籍,不仅死了许多人,前人留下的学问也被他们毁掉啦。”她想像当时的悲惨情形,心中凄然,眼圈微红,向杨华道:“呆瓜,我总不明白,那些坏人为啥那么做呢,这天下为什么要打仗呢?”
杨华听的脸一热,不知如何驳她,只因他自己的爹便是如今最爱打仗的那个人了...,只听苏婉莹又道,“还是继续说咱们的来历。却说那个天下大乱的时候,当时的墨家和阴阳家已经凋零,只剩下我们苏家传承,而我们烟雨楼的先祖继承两派绝学,又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他看到世上这么乱,决意把所有的典籍都收集起来,藏在一个地方。”
杨华听的奇妙不由插嘴道:“结果藏到烟雨楼来了?”
苏婉莹笑道:“那时还没烟雨楼呢,只有栖月谷,谷里都是光秃秃的大石头。那位先祖不仅学问好,武功也很厉害,他带着族人,在坏人们打仗时,收集了各种书籍、古董、字画,最后都搬到了栖月谷。可直到这位先祖去世,这件事也还没做完,他的儿子又接着做。那时天下分裂成了许多势力,坏人们打仗越来越厉害,为了从战火中保留书籍,我们死了好多好多人。”她说到这里,眼圈儿通红,“直到最后,那位、那位先祖也劳累致死……”说着眼泪泛红起来,一旁的苏封回也是哀叹不已。
“先祖胸怀大志,愿为往圣继绝学甚至不惜身死,苏家子弟每每念起先祖大志无不感慨,后来一代代族人努力下,我们收集了天下典籍藏于此地,先祖为了掩人耳目便在世俗中成立了门派名为烟雨楼,既为了不让人察觉这里,也为了赚些俗钱养活族人,没想到最后还赢了个八大门派的名声,倒也是不辱没先祖之名了”苏封回接着说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烟雨楼只是苏家在江湖上的一个名号而已,为的却是如此宏伟的大志,也好在有烟雨楼和苏家,这些古董典籍能保存下去,后世定会铭记苏家大恩的”杨华本就是爱书之人,念及此不由感叹道,说罢就对着烟雨楼方向深深鞠躬作揖,眼神中满满的诚恳。
又走了许久,穿过这千百石像,众人便走进了栖月谷,只见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泊映入眼帘,湖上千鸟应声而飞,而湖水对岸便是一座足有九层高的塔楼,便是那神秘的烟雨楼了。
“少楼主回来啦!”苏封回高声一呼,龙舟沿着湖对岸而去,只见湖边两道身影飞速踏水而来,旋即轻飘飘落在龙舟上。
“东南、西北拜见少楼主!”
第二百四十八章 苏墨
东南,西北?
陈庆之几人一阵愕然,先是惊讶这名字之随意,但更惊讶的是这两人竟然是两名妙龄女子,年岁约莫二十上下,即便不施粉黛也有着沉鱼落雁之姿,更神奇的是两人长相极为相似,竟然是孪生姐妹。
“苏妹妹,这两位是?”杨华低声问道。
“东南姐姐和西北姐姐呀,她们是我的贴身护卫”苏婉莹笑盈盈道。
“贴身护卫?!”杨华几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女子竟然会是护卫。
”不过这回你娘起名字还真随意“杨华淡淡笑道。
”嗯...她们名字是我取的,多顺口,叫起来多方便,两位姐姐都喜欢呢“苏婉莹堵了堵嘴道。
“我们两兄妹自幼便没有父母,是楼主收留了我们,少楼主又拿我们当亲姐妹看,此等大恩难以为报,不过名字而已,只要少楼主取得,我们姐妹都喜欢”东南轻声说道。
“你们可不要小看了东南和西北,她们在烟雨楼年轻弟子中可是仅次于苏荷师姐的”苏婉莹上前拉起东南西北笑着道。
“都是楼主教的好,我们怎敢和苏荷师姐比”说话的女子轻轻欠身道,兴许是二人长相实在难以分辨,一身淡紫色的衣衫胸口特意绣上了“东南”二字。
“师妹客气,当年楼主带回你们时,你们还只是两个孤苦伶仃的孤儿,如今却进步飞快,连楼主都夸你们天资聪颖呢,“逆水寒”已经练到第四层了吧”苏荷淡淡笑着道。
东南西北闻言只是一笑,苏婉莹看了嘴巴张大道:“哇,你们两个好厉害,我一会不见你们就到逆水寒四层了,比我厉害多了”。
“少楼主有“神之护具”在身,只要完全运用熟练,待开启九层神力后,我们哪还能和少楼主比”东南声音婉约继续说道,身旁的西北就显得安静许多,自始至终只是淡淡点头微笑却不做声。
“苏妹妹,你的神之护具我用过倒是知道,那逆水寒又是什么?”杨华冷不丁问道,话音一了苏封回几人都是一惊齐刷刷看向了他,转而在杨华和苏婉莹身上来回打量许久,便各自浅浅一笑不再发言。
“他们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杨华疑惑道。
“嘻嘻,你以后就知道啦,反正神之护具也是很珍贵的,整个烟雨楼用过的人只有我一个,除我之外就只有你啦”苏婉莹看着杨华惊讶神色继续道:“烟雨楼弟子许多都会借用机关术加强自身的武力,但外物终究只是微末,一般能提升三成功力就属于不易了,但是神之护具不一样,里面暗含着九层玄关,只有用我们烟雨楼嫡传的逆水寒功才能驱动,而去提升的不是外力而是真真切切的自身内力,我现在只能驱动三层玄关就已经可以增强十倍功力,若是像先祖一样驱动九层,威力便无穷无尽了”。
“原来苏妹妹让我用的东西...竟然如此珍贵”杨华听着心中一阵乍然,旋即抓住苏婉莹的手又紧了三分,这一幕被苏封回几人看见都是偷偷一笑扭过头去了。
雅文吧
苏婉莹俏脸一红继续说道:“至于逆水寒是先祖从墨家和阴阳家功法中领悟出的一门武学功法,也是我们烟雨楼弟子人人修炼的功法,与机关术和占卜术相辅相成,逆水寒功越高,能驱动的机关器以及测算占卜能力就越厉害”。
“那苏妹妹你逆水寒练的很厉害嘛,不然怎么能驱动最厉害的神之护具”杨华想着问道。
苏封回见苏婉莹小脸一红便开口笑道:“呵呵,小兄弟有所不知,神之护具乃我烟雨楼四大机关器之一,它一生只能伴随一人,驱动它的不是逆水寒功而是血脉,只要是苏家嫡系儿女,出生时与神之护具契合便可以终身使用神之护具,我们少楼主便是如此”。
“不过...那也是因为逆水寒实在太难了,我...我学不会”苏婉莹吐了吐舌头道,引得众人纷纷一笑。
片刻后,龙舟靠岸停下,众人走下龙舟缓缓朝着那高楼而去,一路上遇到无数年轻弟子笑嘻嘻上来围观,他们的关注焦点基本都是杨华和苏婉莹二人,惹得杨华耳根一热红透了半张脸。
“诸位,楼主已经恭候多时,请随我上楼吧”东南走在前面指引道,说罢众人走进烟雨楼中,顿时被楼里两侧摆放的无数古玩字画所吸引,九层高楼缓步而上,更有不少形状各异的机关器陈列其中,不少弟子围在机关附近潜心研究着。
而另一边,还有不少弟子闭目凝听,她们大部分都是女子,在她们面前摆着一个光雾弥漫的玻璃水晶,正不断变换着色彩引人注目。
“那些人...是在测算占卜?”陈庆之小声问道。
“不错,我们烟雨楼的弟子可以同时精通机关术和占卜之术,不过需要日复一日的打磨学习,烟雨楼一层到五层都是弟子研习的地方,其中机关器的复杂测算题目的难度都是一层比一层高的,只有通过五层考核的弟子才算真正的登堂入室,可以独自出门在外了”苏封回耐心解释道。
“六层和七层,是长老们闭关的地方,那里也都保留着先祖们留存下来的典籍,日夜都有人看护着,至于第九层,就是楼主所在的地方了”。
“原来如此,不知当年在外面的烟雨楼比起这里规模如何?”陈庆之继续问道。
苏封回闻言一怔,旋即轻轻一叹,眉目间回忆翩翩道:“当年在外的烟雨楼就设在洛阳城郊,跟这里几乎一摸一样,那时候若不是江湖或世俗上响当当的人物,都很难登上烟雨楼五层以上的,不过如今都是过眼云烟了”。
陈庆之眉头微微一皱,苏封回的样子看得出来并非不怀念在外面的日子,可不知道烟雨楼到底为何要将自己辛苦积攒起来的名声和地位抛却,躲在这栖月谷中呢?
思忖之间,众人已经踏上了烟雨楼九层,古朴雅致的装饰随处可见,东南带着几人进到一座大厅,大厅内一张圆桌已经摆好了美味佳肴,香气扑鼻而来。
“各位先请坐,连日奔波劳累想必也饿了,楼主特意吩咐做了这一桌菜肴,各位先请慢用,楼主稍后就来了”东南轻声细语说着引着众人一一落座。
正如东南所言,陈庆之五人连日赶路早已经饥肠辘辘,此时看着眼前美味一个个都不由咽起了口水,苏婉莹见状赶忙起了头开始动筷,见她动筷陈庆之几人才开始跟上,一个个大快朵颐起来。
不一会,众人吃的酒足饭饱,正当疑惑为何还没人来时终于听到一阵缓慢而又轻盈的脚步传来,吱呀一声便见一人将厅门推开。
见到那人后东南西北以及苏荷纷纷起身,对着来人连连作揖道:”参见楼主!“。
苏婉莹也在此时微微缩了缩脑袋站起身,小心翼翼看向来人放下了筷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娘亲,烟雨楼楼主苏墨。
陈庆之几人也起身相迎,令人意外的是苏墨并不像想象中该是中年妇女的样子,不仅肤若凝脂、欺霜赛雪,更是眸似星辰,眉似远山,一点红唇紧俏迷人,鬼斧神工宛如刀削的容颜丝毫不见老态,反倒是在她丰腴迷人的身材衬托下更有十足的女人味了。
世人谁能想到,二十年过去了,烟雨楼楼主苏墨竟然还如此明媚动人、光彩夺目。
“婉莹...你还知道回来啊~”苏墨声音婉转却微微带着愠怒,听的苏婉莹不由咕嘟一声咽了咽口水,也在这时杨华一把抓住苏婉莹的手,眼神坚毅看向苏婉莹点了点头,这才让苏婉莹镇定下来。
杨华当着苏墨的面抓起苏婉莹的手,这一幕出现后东南西北都是眉头一紧暗道一声不好,因为旁人不知,但她们可比谁都清楚苏婉莹在苏墨心中的地位,杨华此举可谓是触犯了苏墨的逆鳞了。
果然,苏墨的目光一瞬间盯在了杨华拉着苏婉莹的手上,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不禁让后者打了个冷颤。
可下一瞬,苏墨却忽然一笑:“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冰封一般的气氛顿时被这一笑打破了。
“娘~你别胡说,呆瓜他...他是...”苏婉莹脸色一红却说不下去了。
苏墨走到桌前笑道:“行了,此事容后再说,苏荷已经告诉过我,这几位都是我们烟雨楼的朋友,不仅救了你的命而且还找到了兼爱盾,便让为娘先进道地主之谊,好好回报...”。
苏墨正说着目光转到陈庆之身上时却猛地停顿下来,方才还镇定自若的苏墨一瞬间竟然眼神惊异,显得十分慌乱起来。
突变的安静让众人一惊,感觉到苏墨看向陈庆之不一样的目光众人也纷纷看了去,就连陈庆之也为之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喂小混蛋,你该不会之前招惹过她吧..”江雨禾低声问道。
“没有啊...难道我帅到老幼通吃?”陈庆之无奈打趣着,但他知道断然不会,要是苏墨真是那种人,也应该去看杨华才对啊。
“哈哈哈,楼主我们三人来了,我要和那个姓陈的小子喝两杯”忽然一声爽朗大笑传来,也将苏墨从怔怔出神中唤醒,瞬间又换回了那张淡然自若的脸。
只见三名老者大步走来,正是之前在外面遇到的钓鱼和下棋对弈的三人。
三人来后,苏墨淡淡一笑,旋即招手让大家都坐了下来。
“来之前就听方长老说婉莹这次带来的朋友里面有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最近名扬江湖的陈少侠,刚才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材,倒是让我有了好奇之心,还想唐突问问,不知陈少侠师从何门,父母是谁呢?”苏墨忽然问道,陈庆之刚刚拿起的酒杯不由顿了顿,他没想到苏墨竟然这么快就关注到了自己。
第二百四十九章 独他不行
苏墨突兀的问题让陈庆之为之一怔,旋即并未多想回答道:“晚辈共有两个师傅,第一个师傅是江南竹席派的清泉子,第二任师傅乃是凌虚一指柳破虏,这一点我相信苏楼主肯定早就知道了,在下并非出身江湖世家,家中父母也只是江南小城的平常商贩,恐怕苏楼主不会听过的”。
苏墨明媚深邃的眼睛盯着陈庆之微微一凝,忽然淡淡玩味地笑道:“清泉子精于取巧剑道、柳老爷子指法和内力都是当世一绝,可不知道他们二位是谁精通于奇门八卦之术,竟然可以教出一眼看破我烟雨楼两仪幻尘阵的弟子?”。
陈庆之一阵语塞,他依照约定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水先生的事情,但没想到苏墨观察力如此敏锐,足不出户也能知道自己精通奇门八卦的消息。
“呵呵,无妨,江湖之大能人辈出,不管是陈少侠哪位师傅,那也都是陈少侠的福报,我倒是更好气你那寻常商贩的爹娘,是如何能生出如此天资的少侠的?陈少侠容我唐突再问一句,可否告知令尊姓名呢?”苏墨继续问道。
这下不光陈庆之意为,圆桌上众人都是一怔,就连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东南西北二女也不由皱眉,意味深长地看向陈庆之。
旁人不知道,但她们自幼在苏墨身边长大,对苏墨的脾性十分了解,这隐居的二十年来,不管什么样的消息传到苏墨耳朵里都泛不起一点涟漪,一如先前陈庆之的消息传来时,可以说烟雨楼中人从未见过苏墨对什么人有如此感兴趣过。
可这一切从苏墨见到陈庆之后就变了。
陈庆之思忖再三确定自己绝无可能见过苏墨,转念又想爹娘一生平平淡淡,而自己如今却惹的江湖人人皆知,或许苏墨真的只是单纯好奇他们是谁罢了,按照苏婉莹等人的描述,苏墨也断然不会是那种以父母要挟陈庆之的人。
想到这陈庆之定了定神道:“家父姓陈,单名一个升字,扬州武康人士,苏楼主可曾听过?”。
苏墨闻声后眼眉忽然低垂,平静如水的容颜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但坐在她身边的方白却敏锐的察觉到苏墨身上忽然变得躁动不安的气息,那气息一转即逝,很快又复归于平静。
“那你母亲...她叫什么?”苏墨又问道。
陈庆之微微皱眉继续道:“母亲姓田,名如云”。
“陈升...,田如云...”苏墨细细念叨了几遍二人名字,一阵难以察觉的气息躁动后又平静笑道:“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方白不由心中一阵疑惑,脑海里将陈升二人名字思索了个遍,可即便他如今已过甲子的年岁,也真不记得江湖上何时有过这两人。
“爹娘都是普通人,倒是让苏楼主惦记了”陈庆之拱手道。
“苏荷已经将你们这一路的经历告诉了我,我们烟雨楼的兼爱盾能失而复得也多亏了你们,我听说你们有事需要烟雨楼帮忙,既然来了不妨说说吧”苏墨快人快语道。
陈庆之和江雨禾相视一眼都是一惊,二人原本还想着如何开口提出此事,没想到苏墨已经提前知晓,看老烟雨楼知晓天下事的名号真不是浪得虚名。
“小混蛋,你先说吧”江雨禾对着陈庆之轻声说道。
“苏楼主既然说了,那晚辈就不客气,晚辈来烟雨楼的确是有事相求”陈庆之起身拱手道:“晚辈当初在武康时曾有一名至交好友遇害身亡,事发离奇,直到今日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想请烟雨楼帮忙一查究竟”。
“哈哈哈,我当什么大事,原来是找一个杀人凶手而已,陈小子,不是我夸大其词,我烟雨楼二十年前...”方白朗声笑着正说着。
“昨日事譬如昨日”死“,方伯不用再提了,二十年过去烟雨楼在外的暗桩都已经散去,情报刺探大不如前,所以咱们不能给陈少侠夸下海口一定能找出凶手”苏墨却淡定打断了方白,脾气本来火爆的方白却是无奈撇了撇嘴不敢多说,惹得一批的谷子岳和袁中山乐的一笑。
“难道...烟雨楼也没有办法?”陈庆之有些失望道。
“大哥哥不用担心,虽然烟雨楼情报刺探能力大不如前,但烟雨楼知晓天下事的核心本事靠的并非是情报,而是传承自阴阳家的占卜测算之术,大哥哥不是说过有当时血案的一丝线索,只要有线索以娘和几位公公的本事,推测出凶手所在也不难的”苏婉莹连忙说道,陈庆之闻言不由一喜。
“婉莹~你还真是什么都说”苏墨轻轻瞪了眼女儿道。
苏婉莹不高兴地嘟嘟嘴道:“说的本来就是嘛,娘真小气~”,不过苏婉莹心中也不由泛起一丝疑惑,来烟雨楼时要为陈庆之几人解答问题本就是苏墨自己提出的,为的也是报答陈庆之的恩情,但似乎见到陈庆之后苏墨又显得不情不愿了。
“苏楼主,晚辈当时在检查凶案现场时,曾经找到了这个,不知道算不算线索”陈庆之说着,终于拿出一直缝在自己衣服最里面的那条绢帛,那是当日在沈约府上他从萧元达屋里找到的衣服碎片。
“哦?贴身衣服碎片,这东西寻常人来看毫无作用,但用来占卜推算却是大有裨益啊”方白又笑着顿了顿看向苏墨,发现后者并未阻拦自己便继续道:“贴身衣服上会残留衣服主人的气息,只要一丝一缕老夫也可以一步步找到此人”。
陈庆之闻言顿时大喜道:“前辈当真可以找到凶手?那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晚辈定铭记大恩”。
“呵呵,看来陈少侠还真是重情重义,这一条碎片竟然能保存至今实属不易,既然方伯有心那就劳烦方伯替陈少侠解答疑惑了”苏墨淡淡笑道。
“哈哈,好说好说,老夫见这小子对眼的很,不愧是柳老哥的弟子,待明日一早我就为他占卜测算”方白朗声笑道,陈庆之也是忍不住一笑,暗道自己许久的努力终于要有了结果。
“陈少侠想问的,不只是这一件事吧,还有什么不妨继续说说”苏墨看向陈庆之说道,那一对平静的眸子中绽放出淡淡的深邃,仿佛一眼可以看穿人心。
陈庆之对着江雨禾淡淡点了点头,后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这件事是晚辈相求,晚辈想问苏楼主...关于二十年前“流云剑”血染江湖一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却是苏婉莹一时慌神将茶杯打落在地,与她一样,烟雨楼中人一个个面面相觑,面露惊色。
“苏妹妹,你没事吧,怎么了?”杨华上前擦去落在苏婉莹裙子上的茶水疑惑道。
“流云剑...姐姐怎么会问流云剑...哎“苏婉莹秀眉微蹙轻叹一声,旋即看向一旁的苏墨。
“咳咳...那个这位姑娘,那个流云剑当年事发时我烟雨楼已经避世,所以不太清楚此事经过,而且他残害武林同道的事人尽皆知,姑娘又问什么真相呢?”方白轻咳两声赶紧说道,瞥了一眼苏墨,发现后者一如往常的平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虽然避世,但我不相信以烟雨楼的本事对此事丝毫不知,而且你们不是会占卜测算嘛,我也可以提供线索的,我以性命担保,当年流云剑一事乃是被人陷害的,此事我亲耳听到,其中一名凶手就是巴蜀剑派的白子泓,可他现在已经死了,就是被人杀了灭口的,而杀的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罪魁祸首,他现在就在外面冒充我师傅兴风作浪,所以我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谁?”江雨禾一时激动连连说道。
方白脸色巨变皱眉道:“白子泓?...,此事...此事重大,姑娘可不能胡说啊”。
“我没有胡说,烟雨楼知晓天下事,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证明流云剑是清白的,而且...我相信烟雨楼也不是公孙家那种不分黑白是非的人,你们难道就相信流云剑会是残害武林的人?“江雨禾皱眉问道。
”这个...这个...”方白一时语塞,不由看向了苏墨。
“好一个伶牙俐齿,就这么想替那个挨千刀的翻案嘛?”苏墨忽然冷冷说道,忽然一阵磅礴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只听的噼里啪啦一阵响声,桌上的碗筷茶杯纷纷碎成一片。
“不用怕!”江雨禾正要后退只觉得背后传来一声低喝,只见陈庆之将手轻轻压在桌上,一身气息也散发出去,不偏不倚压在苏墨气势之上,渐渐将晃动的桌椅安稳下来。
苏墨冷冷一笑:”柳老英雄的弟子果然不凡,怎么?陈少侠是想与我动手?”。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众人皆是一惊看向陈庆之和苏墨。
陈庆之却是摇了摇头,主动散去一身气势道:“苏楼主误会了,晚辈绝对没有冒犯之意,我们来只是想请烟雨楼解答疑惑而已,我在来的路上听过苏家的故事,烟雨楼苏家为往圣继绝学呕心沥血,这份大志令人倾佩,单这一点就证明烟雨楼绝不是人云亦云、随波追流的地方”。
陈庆之抬起头正色道:“在下虽不认识流云剑,但是我愿意相信他是无辜的,因为在下同为剑客,剑乃百兵之君,若不是正人君子又如何能成这天下剑道魁首?烟雨楼继承两家绝学,也应该有责任还世间众人一个真相,剔除那些藏在阴暗中的江湖渣子,这不是江湖正道应当做的事嘛”。
“你说的都对,我可以答应你关于任何人的事...”苏墨起身,淡淡一笑后却径直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道:“可惜...独他不行”。
第二百五十章 情债何时了
墨色长裙拖地,身材高挑的苏墨就这般离场,留下一头雾水的陈庆之和江雨禾,四目相对、无可奈何。
苏墨话里有话,她认同陈庆之的侠义之道,也认同烟雨楼肩负的正道责任,甚至她也似乎相信流云剑的无辜,但即便这样,她却十分任性地不愿帮忙,理由只是...独他不行。
“这到底是为什么?”陈庆之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摇头叹息。
“哎,陈小子,你小子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方白叹了口气问道。
“晚辈步入江湖并不久,不知我应该知道什么?”陈庆之疑惑道。
“方老大,别说他了,此事就算江湖上的一些老人又有几个知道的,只是实在太不巧了,谁能想到这小子千里迢迢来问的问题,真就是关于那个人的”谷老三接着说道:“好在这小子之前救过婉莹的命,否则单单提起那三个字,楼主不拔了他舌头就算轻的了”。
“苏妹妹,为何你娘单单不能提起流云剑?”杨华也是不解道。
苏婉莹有些难堪地看向方白三人,三名老者各自摇头一叹,又看向苏荷几人,也都是沉默不语,她见众人都不愿说便轻叹一声道:“这件事在烟雨楼知道的人也不多,而且关于那个人的事娘是禁止提起的,所以...恐怕也就只有我敢说了”。
“既如此,老夫先退下了,陈年旧事听了耳朵生茧,陈小子,等明日我自会为你占卜寻人的”方白闻言立刻起身说道,身旁的谷老三和袁老二也是同样站起对众人拱了拱手便都离去了。
“少楼主...你知道的,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别在场了”苏封回起身尴尬地苦笑道。
“嗯...还是不听的好“苏婉莹点了点头,于是苏封回四人也都缓缓起身离去,不一会,诺大的房间内就只剩下苏婉莹和陈庆之几人了。
”苏妹妹,他们连听都不敢听啊”杨华惊异道。
“方公公他们知晓此事,但碍于娘的面子他们不愿多提起也不愿意听,师姐他们并不知晓来龙去脉却也不敢、不愿知晓,所以你们想知道我娘为何这般态度转变,只能我独自说给你们听了”苏婉莹解释道。
“妹妹这到底为什么,难不成苏楼主和流云剑...有过节?”江雨禾皱眉问道。
众人纷纷看向苏婉莹,等待着她揭晓答案,苏婉莹淡淡一笑道:”过节...谈不上,应该叫情债,更为妥帖”。
“情债?”众人都是一阵疑惑。
“莫非流云剑...是苏妹妹你爹???”杨华脑洞大开连忙问道,众人闻言都是一怔,他们从始至终都未见过苏婉莹的父亲,此时又从苏婉莹口中听到“情债”二字不由浮想联翩,尤其江雨禾顿时瞳孔微缩,看向苏婉莹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呵呵,呆瓜你倒是真敢想,其实...我娘应该很希望我是流云剑的女儿吧,因为那样的话,她就是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了“苏婉莹幽幽道。
看着众人一脸惊异,苏婉莹继续娓娓道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则传闻,传言说二十多年前烟雨楼曾经有一位神秘高手带着兼爱盾上山挑战流云剑,最终二人平分秋色,自此兼爱盾名声大噪”。
“此事我听说,也正因此,公孙秀才会那么着迷兼爱盾”江雨禾附和道。
“那个挑战流云的人...就是我娘“苏婉莹神色无奈道。
”那个神秘高手竟然是苏楼主?可...这又怎么是情债?“江雨禾仍旧不解道。
“事情要从二十六年前说起了,那时候我娘比我还小,流云剑也不过初出茅庐,当时我娘还是烟雨楼少楼主,烟雨楼也还没有避世,也正因此无可避免地会沾染一些江湖恩怨...我娘也是在那一年出门游历时不慎遇人偷袭,随身护卫死伤过半,危在旦夕”苏婉莹坐下缓缓说道。
“那是与现在相同的仲秋,落叶黄花中,有一名少年持剑而出,剑锋三尺、光影流动,一己之力打败了那些围攻恶人救出了我娘,但可惜的是,混战中我娘却弄丢了兼爱盾...于是我娘羞愧难当,认为自己弄丢宗门之宝,还害了随行同门乃是罪大恶极,悲愤交加下便要自寻短见”。
“但那个少年却不答应,他与娘亲萍水相逢但却打算倾尽全力相助,于是他带着娘一路追寻,闯过层层危险最终找回了兼爱盾,并且一路护送娘亲回到了烟雨楼,在那一路上,娘亲目睹着少年意气风发、剑法超群,被他保护,被他感动,最终为他心动...,于是回到烟雨楼的娘亲当场就要嫁给那个少年...”说到这,众人神色都是一变,却听苏婉莹苦笑一声道:“但谁知道,那少年拿母亲只当作妹妹看待,但娘亲生性高傲,我爷爷知道如果他当场拒绝母亲定会让她备受打击,少年郎也曾目睹过母亲因为羞愤而要自尽的场面,于是他为了安抚母亲便说道“若是等你二十岁时还要嫁我...那我就娶你”,其实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安慰母亲,他想着母亲不过是一时冲动,六年后在爷爷劝导下这一腔冲动定会化作乌有的...但他没想到,他的这番话却被母亲铭记于心,六年来没有一刻忘记”。
“嗯...那个少年,不会就是流云剑吧”杨华忍不住问道。
苏婉莹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他...当年的他初出茅庐却默默无闻,虽然剑法超群、天资出众,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毕竟他不是白氏子弟,出身卑微,据说只是山上的弃婴,无名无姓,在剑门上一直被人称为“无名”,如果没有过人的威望,任他剑法再高,最终也就是如守剑奴一样被白氏子弟压在手下罢了,而母亲便在烟雨楼日夜不停搜集他的情报,为他宣扬,可以说流云剑能有当年那般声势也有母亲的一份功劳的,就连流云剑“月华流云”的评说都是母亲亲自写的,为的就是让他有了争夺剑派掌门人位子的可能,可见母亲用情至深...”,众人听到这脸色一变,便是明白了情债二字因何而起了。
”那后来呢?为何苏楼主会与流云剑交手?”陈庆之追问道。
“六年后,母亲不顾爷爷反对走出烟雨楼,满心欢喜到巴蜀剑派找流云剑,那时候流云剑已经名满江湖,在娘心中他更是天底下唯一配得上自己的男子,终于跋山涉水后,母亲上了剑门山,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流云剑,当场就要履行誓言,可惜...,少年仍旧是那个少年,不愿也仍是不愿”。
苏婉莹轻叹一声继续道:“流云剑对母亲的出现十分震惊,不光是他,整个剑门山都轰动了,因为当年的母亲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美人配英雄,原本是一出浪漫的故事,可惜情字实在难解,虽然母亲~美貌动人又情深意重,但流云剑却真的只是将母亲看作妹妹,他苦口婆心劝说娘,但你们知道的,心高气傲的娘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拒绝该是多么羞愤,于是...娘亲拿出兼爱盾扬言要让流云剑一败涂地,他们二人打了许久,最终也如传言那样流云剑始终未能破开兼爱盾的防御”。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其实...这是爷爷为了烟雨楼的声望篡改的故事,真正的故事是,娘亲羞愤之下与流云剑动手,但流云剑压根不想伤害母亲,数招之后就将母亲点穴制服了,可母亲却仍旧不死心,日夜留在剑门山要流云剑履行诺言,流云剑无奈之下当众发了毒誓,称只要娘亲能够在他手下不败他就一定娶娘,娘亲这才回到烟雨楼发奋修炼,只为了有朝一日不败于他“。
一声长叹后苏婉莹又说道:“可是那时候流云剑剑道已经大成,自那开始,他剑挑龙虎山,镇压听雪堂,一个个传奇高手都在他剑下落败,这也让母亲的压力越来越大,她似乎知道...就算只是不败,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事情,但不论如何母亲没有放弃这个念想,但直到后来传出流云剑背叛师门加入魔教的事,母亲震惊不已,但唯恐他会遭到围攻,那时候爷爷刚刚去世,母亲接任楼主却力排众议打算倾巢出动与他一起对抗整个江湖...可没等多久,就传出流云剑消失的消息,母亲惊慌之下发了疯一样找他,可寻遍天下也找不到“。
”方公公说,那一日下着瓢泼大雨,母亲在雨中静立了许久许久,只听她最终说了句“我还没练好武功,你怎敢消失不见?”,后来那一晚母亲消失了,过了几日母亲回来后便突然宣布要将烟雨楼避世,于是我们烟雨楼就退回了这栖月谷,一年后...我母亲便生下了我”。
话音一落,众人都是心神一荡,尤其苏婉莹那最好一句,满满的无奈与自嘲,谁能想到堂堂烟雨楼少楼主,身世却是如此随意而又无奈。
“苏妹妹...,那你知道你爹是谁吗?会不会真是流云剑?这些年你在这...“杨华关切地问道。
苏婉莹却是淡淡一笑道:“流云剑肯定不会了,否则我娘又为何连他名字也不愿意提起,其实大家都知道,按着日子算,我该是娘消失的那几日怀上的,但即便我身世不明,但娘却是真的很宠爱我,还有三位公公、师兄师姐,烟雨楼所有人都对我很好,所以你不用觉得我很可怜,我过的很好很好...只是偶尔...会想起从未见多的爹,就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着说着苏婉莹眼中微微氤氲,一片忧思。
“哎,没想到苏楼主和流云剑之间会有这样的情感纠葛,当真是情债难了...这下有点难办了”陈庆之无奈道。
“没事,明日先让方前辈为你找到凶手吧,我找个机会再问问苏楼主,若当真不行...咱们再另想办法吧”江雨禾旋即说道。
众人渐渐无言,兴许这一番故事让各自心中都是一震,生出许多感慨暂且不提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陈庆之就早早立于烟雨楼八层的一处屋外,这里是烟雨楼三老之首方白的观星屋。
烟雨楼中弟子学墨家机关术,也学阴阳家占卜测算之术,其中占卜之术大成时便有资格入观星屋,每间观星屋会有大大小小独立的观星台,当需要测算占卜时烟雨楼的弟子就会入观星屋,静坐在安静的观星台前,通过自己的星辰珠开始占卜。
但只有苏白等寥寥几人,才能拥有属于自己单独的观星屋。
不一会,苏白大步走来,看见陈庆之后苏白笑了笑道:“陈小子,我还以为昨天知道一些事后你会吓得连夜跑路呢,没想到还是来了”。
“杨兄弟昨天有句话说的对,“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既然都是之前的事,该过去总会过去的,我也不信苏楼主真会因为一个人名就对我赶尽杀绝”陈庆之洒脱笑道。
“那个长得跟瓷娃娃似的少年?道理懂得倒是不少,不过你说的对,就冲你对婉莹的救命之恩,楼主是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呵呵...你小子那个红颜知己,老夫可说不准”苏白眉头一挑笑道。
陈庆之微微一怔,他知道苏白话里有话,江雨禾的身份瞒得了杨华和苏婉莹,但绝对瞒不了苏墨等人,这件事自从昨日和苏墨接触后他就想到了。
尤其是得知苏墨和流云剑的种种后,他的确担心过江雨禾的安危,毕竟她还是流云剑唯一的弟子,又是听雪堂的少主,苏墨若想要动她理由可谓十分充分。
“既然前辈都说不准,那晚辈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一码归一码,若是真惹了苏楼主...在下只好拔剑了”陈庆之耸了耸肩道,苏白正好打开观星屋的手不由一顿,旋即大笑道:“陈小子,有胆量哈哈”。
笑罢,二人迈起步子走进了观星屋,当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又有两道身影缓缓走来,站在离此地数丈外的地方。
“楼主打算怎么对陈庆之二人?”问话的是谷老二,问的人自然是苏墨。
苏墨瞳孔微缩看着那间观星屋,忽然玩味地说道:“江湖上现在有个说法,说陈庆之乃流云剑的私生子,谷伯你怎么看”。
谷老二眉头一挑不由笑道:“江湖传言罢了,不过就这小子的经历和武功,倒是有那人七分神韵”。
“呵呵,我看可不止神韵...”苏墨又是一笑,留给谷老二一脸不解。
苏墨淡淡转身,黑色的长裙拖地却丝毫遮不住她曼妙高挑的身姿,只听苏墨缓缓说道:“二十年前烟雨楼不会对听雪堂动手,如今也不会...”。
一句话顿时让谷老二松了口气,他心中淡淡一笑,暗道苏墨其实并没有变过。
哔嘀阁
“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他拔剑的样子呵呵呵...”苏墨远行离去,笑声却是忽然传来,谷老二闻声一阵苦笑摇头。
观星屋内,陈庆之与方白静静打坐着,这间观星屋看似宽敞,但其实除了诺大的观星台和闪烁着幽幽蓝光的一颗星辰珠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方白紧闭双眼,左手握着那条陈庆之带来的衣服碎片,右手握着陈庆之的手,面前的星辰珠中,仿佛有无数云团聚拢、消散,反复变化。
陈庆之静静等待着大气也不敢出,方白告诉他阴阳家占卜之术靠的其实是人的精神力,与武夫修炼内功锤炼筋骨一样,阴阳家的功法锤炼的便是人的精神力和感知力,当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以感知星辰,从而依靠亘古不变的星辰之力从时间长河中窥探天机与奥秘。
而星辰珠便是通过坠落的陨星锻造而成,以方白如今的精神感知,别说从蛛丝马迹中找出曾经的凶手,即便是那还未发生的事也能算上一算。
忽然间苏白猛的睁眼,却见他“噗”的一口吐出了鲜血,将面前的星辰珠染上了一层血色。
陈庆之顿时一惊,连忙扶住方白,一阵内力就传到了方白身上,渐渐的,方白煞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气色。
“前辈没事吧,不是说此事对前辈来说易如反掌,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陈庆之忙问道。
方白却是不答,深深望了眼陈庆之,仿佛要将后者看穿一样,直到陈庆之反复呼喊几次后方白才缓过神来。
“前辈?”陈庆之眉头紧缩问着,方白的神色让他感到一阵不安。
“我无妨的,只是许久没有进过这观星屋,原本想着既然来了为了报答你对婉莹的救命之恩,就在那件小事外为你算一算命数,不过没想到...你小子命格过于离奇,为你算命竟与窥探天机也无二致,不免受到了些反噬“苏白缓缓说道。
”算命?原来前辈是为了给我算命...”陈庆之闻言一怔旋即又说道:“晚辈先谢过前辈了,不过在下并不担心命数如何,将来事将来定,活在当下才是重要的,前辈只需要帮我算一算凶手是谁就好了”。
方白闻言笑道:“其实说起来,那个凶手也非常人,算他与算你都是不易”。
“那个人...命格也很硬?”陈庆之疑惑道。
“其实换个说法...也可以说你们都仿佛不是这俗世中人,也只有天地知晓你们的来龙去脉”方白深深看了眼陈庆之说道,陈庆之顿时浑身一颤,竟然一时不敢看向方白的眼睛。
方白这话...陈庆之一时不敢深想,但怎么听都似乎方白已经看出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意思,这个藏在陈庆之身上最大的秘密一时间仿佛呼之欲出,不由让陈庆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
方白见陈庆之一时哑然却是一笑道:“不过,不管是哪里的人,就如你说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在这真真切切活着那就行了”。
陈庆之闻言抬头看向方白,不由轻叹一声,一时间前世今生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恍惚间他终于发现,自己心中所思所爱都是今生所见,瞬间心中一动旋即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方白点了点头又冷不丁说道:“你那个朋友并非是被人暗害,而是毫无防备地正面刺死”。
陈庆之瞳孔猛地一缩,沉声道:“那就是说...元达兄是被自己人杀的”。
看着苏白点了点头陈庆之暗暗攥紧了拳头,当时在武康能够接近萧元达的无外乎自己、沈约和萧衍几人,却没想到重情重义的萧元达竟然就是死在这些人手中。
陈庆之低眉思忖起来,当初那些人里,沈约老谋深算,但陈庆之总觉得他还是有着读书人的正气所在的,可若是萧衍...他虽然城府极深而有阴险,但萧元达可是他的亲生兄弟,他会莫名其妙害死萧元达吗?
陈庆之想的一阵心烦,苦恼地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真相仿佛已经要浮出水面,但却还需要自己用力吹散最后的那一层迷雾才行。
“前辈,就没办法知道具体是谁吗?”陈庆之忙问道。
方白摇了摇头道:“占卜测算本就是窥探天机了,更何况那人命格过硬,即便老夫耗费精血也没能看破他身在何处,能够知晓你朋友的死法已经是极限了”。
“好吧,还是要谢谢前辈了,有这一条线索也比我盲目追寻好得多了”陈庆之轻叹一声都道谢说着。
“对了...你爹还好吧”方白站起身忽然问道。
“啊?...我爹?...我爹好着呢...前辈认识我爹?”陈庆之惊异道。
“哦...呵呵呵,算是认识吧,不过许多年前的事了,不过擦肩而过,不值一提了”方白朗笑着转身走下观星台,朝着屋外走去。
陈庆之愣了几下,他知道陈升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没想到竟然遇到过方白,可自己父亲一届商贩怎么能和烟雨楼大长老有过交集?疑惑之下不由心中一动追上去想要问问清楚。
方白推开屋门,陈庆之也紧随而出,正要开口时忽然听到一声鹰啸长鸣远远传出。
“这是...?”陈庆之望着远处问道,却见方白原本淡然的脸色忽然一变,整个人呈现出一副紧张而又严肃的样子。
“有故人来了...”方白眉头紧缩轻声说道。
“啊?故人?...前辈你们这地方还有外人知道啊,那定是你们烟雨楼的好友了啊”陈庆之随即说道。
方白却是摇了摇头道:“除了你们,二十年来没人来过这栖月谷,这些故人...来者不善啊”。
陈庆之顿时一惊,瞬间明白方白的意思,竟然是有人闯进了烟雨楼藏身的栖月谷?
“他们是谁?烟雨楼可有仇家?”陈庆之取下三万剑握于手中道。
“哼,江湖上的恩怨不都绕不开一个“利”字,我倒想看看他们想要什么”方白冷哼一声,此时烟雨楼上上下下也已经开始了动作,只见无数弟子从修炼的地方出来,纷纷朝楼外涌去,而另一边,苏婉莹和江雨禾几人也从九楼上走了下来,一个个都是脸色一惊。
“嗯?雨禾你怎么了”陈庆之看着脸色煞白的江雨禾上前问道。
“哦...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江雨禾神色不安地摇头道。
“陈小子,你们在这待一会,老夫下去会会这些故人!”方白纵身一跃而下,声音却是丝毫不减弱,同一时刻,只见谷老二和袁老三也都是如法炮制一跃而下。
“呵呵,若是有必要...记得拔剑哟”陈庆之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女声,却见苏墨不知何时也轻飘飘朝下落去,黑裙纷飞,在半空中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第二百五十二章 故人自北方来
鹰啸声又一次传来,比起刚刚又近了许多。
陈庆之几人顺着楼梯缓缓而下,当走到楼外时,楼中数百弟子已经将严阵以待,苏墨和方白三人也正站在最前。
“别担心苏妹妹,你们烟雨楼有两仪幻尘阵,就算有敌人来也闯不过来的”杨华安慰着不安的苏婉莹说道。
“不错,有那个大阵烟雨楼不必担心...”陈庆之正说着,忽然眉头一皱,身旁无数烟雨楼弟子也纷纷一震凝视起前方。
只见一艘龙舟缓缓而来,原本这龙舟对烟雨楼众人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但此时却是大不一样,因为那龙舟并不该此刻出现。
“难不成他们闯过了两仪幻尘阵?...这怎么可能?”。
“是谁带着龙舟来的,也许是自己人?”
烟雨楼弟子纷纷交谈着,言语中都是不安和惊慌。
...
龙舟缓缓靠近,忽然有人眼尖看清了龙舟上一人不由惊呼道:“封回师兄,那是封回师兄!”。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有一人被扣在船头动弹不得,身上血流不止,正是那日接陈庆之几人的苏封回。
“可恶,这些人是谁?竟然如此心狠!”。
“我要去救封回师兄!”。
“谷中的族人莫非已经遇害?这些恶人是谁!”。
“爹和娘?不行,我要去看他们”
...
一时间烟雨楼的弟子开始议论纷纷,苏封回作为龙舟的负责人,除了负责谷外族人和谷内烟雨楼弟子的接引,他还负责巡逻保护那些尚未进入烟雨楼学艺的族人,而如今他被人擒住便也说明,那些在外巡逻守卫的弟子多半已经遭遇了毒手,却不知道那些手无寸铁的苏家族人是否遇害。
苏墨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阵阵怒气,一旁的方白三人同样如此,不过他还是大喝道:“肃静!...听楼主吩咐”。
众弟子闻言纷纷安定下来,但眼中的怒气却都已经按耐不住了。
“等他们过来...血债血偿!”苏墨冷冷说道。
...
不一会,那艘龙舟终于来到了距离烟雨楼不过十余丈的地方,此时的众人都可以看清那船上人的身影,这艘龙舟本就是烟雨楼最大的,此刻近乎百人站在船上却也只是刚刚站满而已。
只见那些人一个个身穿黑色长袍,腰间别着弯刀、黑衣上绣着八角雪花图案,当看到这一幕时江雨禾瞳孔一震,身子忍不住一颤后退了几步。
“雨禾,怎么了?”陈庆之扶住她问道。
江雨禾欲言又止却说道:“小混蛋,待会如果有机会,赶紧跑,不许回头”。
陈庆之眉头一紧看了眼那些一个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下一瞬猛地抓紧江雨禾的手说道:“休想离开我”。
江雨禾秀眉微蹙正欲继续说话,忽然一道鹰啸再次响起,只见一只雄鹰呼啸间从高空飞下,如同一道黑影般最终落在了龙舟上一只轻轻抬起的手上,那人轻轻放下手,只见那些黑衣武士纷纷让道两旁,不一会,一名身材高大、披着长发的黑衣人就站在了船头之上。
他静静扫视了一圈对岸的烟雨楼众人,嘴角忽然冷哼一声,一道冷漠无光的眼神看向每一个人,众人只觉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竟有不少弟子忍不住战栗起来。
“江堂主!别来无恙啊!”方白一声大喝将寒气震散,一众烟雨楼弟子才缓过神来,看向那黑衣人的眼神中多了许多恐惧。
仅仅一个眼神就让数百人如坠冰窟,这该是什么样的威压。
陈庆之刚才同一时间用内力护住周边的江雨禾等人,但他也不得不生出几分震惊来,虽然只是远远一眼,但黑衣人带给他的压力竟然比当初的茅山三老还要高上不少。
“嗯?江堂主?...”忽然陈庆之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由看向一旁的江雨禾,却发现江雨禾已经眉头紧锁、一脸不安。
“方白?二十年不见...你还没死啊?”那黑衣人却是冷笑一声。
“放肆!你竟敢对大长老不敬,你以为你是谁...”方白身后一名烟雨楼弟子怒骂着。
“我是谁都不认识,活着干什么?”黑衣人冷冷一声,只见他轻描淡写地挥出一掌,可下一瞬眼前的湖面却霎时间静止起来,只见一道寒气倏忽间冲向对岸,转瞬间就结成了一道冰刀。
那冰刀直冲那说话弟子而来,速度之快就连方白也是一惊,赶忙一拳挥出想要阻挡,可没想到那冰刀在碰到他拳头的一瞬间忽然炸裂开来,化作几道寒光绕开方白,下一瞬只听方白身后传来一声惨烈喊叫,方白大惊失色转过头看去,只见那名弟子身上血流不止,一命呜呼了...。
死一般的寂静在烟雨楼众人中传开,轻描淡写的一招,就这么无视大长老取走了他身后弟子的性命,黑衣人恐怖如斯。
“江天!你什么意思?”方白怒喝一声,声音传开后众人都是一惊。
江天...,这个名字即便烟雨楼弟子足不出户又如何会陌生,天下四绝之一,听雪堂堂主,被称为当年唯一能和流云剑一战的人,以一己之力对抗中原武林的西域魔头,直到此时烟雨楼众人才明白过来,来犯之人竟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听雪堂!
“我要杀的人,你方白挡得住?”江天冷冷一声说着,然后顿了顿忽然笑道:“不过你们烟雨楼还真是不简单,竟然躲在了这么一个地方,难怪我二十年都没找到你们”。
“江天!不要以为我烟雨楼会怕你,你赶紧放开我弟子,就此离去还一切好说”谷老二上前喝道,苏封回正是他的亲传弟子,他此刻比任何人都心急如焚,但面对江天他也不得不忌惮万分。
“呵呵,一切还好说?”江天冷笑一声道:“你要是知道我已经把你外面所有族人杀了个一干二净你还觉得一切好说吗?”。
“什么?!”谷老二闻言如坠冰窟,身后一众弟子纷纷怒目圆睁看向江天。
“我兴师动众跑你们这来,怎么会和你好好说呢呵呵”江天再次冷笑道。
这时,苏墨终于上前道:“告诉我,你如何找到了这里,又如何闯过了两仪幻尘阵”,苏墨丝毫不惧凝视着江天,问出来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烟雨楼避世二十年,这栖月谷不仅隐蔽还有烟雨楼做出的迷雾遮挡如何会被听雪堂发现?而且那个两仪幻尘阵乃烟雨楼先祖呕心沥血所造,若想安然无事闯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这所有的不可能都在此刻变成了现实,听雪堂畅通无阻就出现在了栖月谷内。
“你们烟雨楼就爱弄这些机关”江天冷笑着道:“虽然那个什么阵法的确玄妙,不过可惜...谁让我有个好女儿呢呵呵”。
“什么?什么女儿?”烟雨楼弟子惊疑道。
烟雨楼一众弟子尚且不知此话何意,但苏墨和方白四人却是猛然一惊,苏墨更是冷冷回眸看向了江雨禾。
“早知道就不该对你心软”苏墨眼眸无情说着,烟雨楼众多弟子后知后觉看向江雨禾,明白过来后便有人喝道:“魔教妖女竟然混进了烟雨楼,必然是她将我们的地方告诉了听雪堂!”。
“她是少楼主带回来的,昨日我们还对她们礼遇有加,没想到她竟然害了我们族人,真是蛇蝎心肠!”。
“杀了她”!
“杀了她”!
...
一阵怒喝声中,已经有烟雨楼弟子作势上前,直到一道青峰划破长空逼退了众人。
“你们别冲动,事情定然有误会,苏楼主应当知道,我们没有理由害烟雨楼”陈庆之站在江雨禾身前持剑说道,凌厉的青色剑气环绕周身,让烟雨楼弟子不敢上前一步。
“雨禾”忽然一道声音传来,众人看向江天只见他冷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这人便是那个陈庆之吧,看样子你大师兄说的没错,是个好儿郎呵呵”。
江雨禾闻声却是瞳孔一颤,连忙上前道:“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义夫你不要多想,我不过是想利用他找到烟雨楼而已,如今大功告成自当回归听雪堂”。
“轰隆”一声,陈庆之只觉得耳边有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向江雨禾,却只从对方眼中看到冷若冰霜的决绝。
“雨禾...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只是利用了你而已,否则你真以为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能得到我江雨禾的真心?笑话,我怎么会看的上你”江雨禾扭过头冷冷说道。
“陈小子,原来你也被这个妖女耍了,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杀了她!”谷老二怒道。
”大姐姐...这不是真的“苏婉莹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雨禾呢喃道。
“我乃听雪堂少主,如今我义父在此你们还敢杀我?”江雨禾冷哼一声作势就要离开,可还没走一步就被陈庆之一把抓住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
”你做什么...”江雨禾怒而转身说着,却忽然被陈庆之一把揽入怀里,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乌有。
“我说过,别想着跟上次一样离我而去”陈庆之淡然一笑说道:“你是我的雨禾,你的眼神永远骗不了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撒谎,也许是你怕你与我的关系会为我带来危险?而这个危险就是你的义父吧”,江雨禾抬起头浑身一颤。
“不管是谁,都别想让我离开你!”陈庆之凝视着江雨禾说道。转而将江雨禾护在身后直勾勾看向江天道:“诬陷自己的义女,堂堂听雪堂堂主就这点能耐?”。
“哈哈哈,雨禾啊,你找了个好小子啊”江天却是大笑道:“这么好的小子,可惜...要死咯”,说到最后却是声音一冷,一道冲天而起的寒气从他身上冲出,原本平静的湖面上顿时刮起一道呼啸的寒风。
“砰!”的一声,苏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墨绿色的铁扇,那铁扇竟然发出一阵不亚于江天寒气的劲风,两两相撞竟然是不相上下。
“这丫头的事待会再说,现在...江天,我说过,要你们血债血偿!“苏墨怒喝一声,连江天也忍不住凝视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机关算尽
苏墨手中的扇子是一把铁扇,铁扇并非无名,二十年前也曾名动江湖。
扇名“扶摇”,据传乃烟雨楼祖师所创的机关器,不知那以玄铁打造形似大鹏展翅的外形下藏匿着何等巧妙的机关,挥舞之间风起云涌,正应了那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气势。
一招破开江天的气势,苏墨美艳的容颜上并未有多少波澜起伏,倒是让听雪堂众人为之一惊。
二十年前的苏墨刚刚坐上烟雨楼楼主的位置,有些许名声但也仅此而已,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以容颜著称的绝世美人,竟也有着与江天抗衡的武功。
一时间听雪堂中有人恍惚间有了一个念头,即便避世二十年,烟雨楼终究也是八大门派之一,实力不容小觑。
听雪堂与中原各派敌对已久,但仗着山高路远以及强大的实力,在正邪纷争中始终屹立不倒,但若真回想起来,听雪堂与八大门派正面交手,烟雨楼还是头一个。
“看来流云当年那句话把你逼的不轻啊,呵呵,逆水寒的功力比你爹还要强上不少,啧啧~女人啊”江天却是不急不慢地打趣起来,一对阴冷深邃的眸子看向苏墨。
“不过...还远远不够呢”。
江天说完,只见他右手一挥,身旁数名听雪堂弟子腰间佩刀齐齐出鞘,随着他大手一挥,数道寒光朝着苏墨骤然射去。
寒光所过之处,湖水也蒙上了层层寒冰,一阵寒气吹拂地众人如坠冰窟,可目光所及看去却不见那几柄刀锋,只有一道道刀锋虚影扑面而来。
“绝影刀法...不见其刃、只见其影”方白眉头紧锁自言自语说道。
苏墨在寒光一起的瞬间就做了反应,扶摇扇朝前一舞,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大作顺势而发,旁人不知道,但烟雨楼弟子却看得出来。
这是烟雨楼的绝学“逆水寒”,逆水寒并不以进攻闻名,反之却温和轻柔,内力施展而出犹如水雾漫天,但正是这看似薄弱的水却暗藏着巨大的威力。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顺心时,江河平静;发怒时,滔天巨浪。
那看起来温和的幽蓝水雾一出,霎时间吹散了压在众人心头的寒气,只见那一道道寒光虚影被水雾裹了起来,任凭再如何气势凌厉,却在这水雾中毫无用武之地,渐渐散去虚影露出几柄清晰可见的刀锋出来。
“水利万物而不争...”陈庆之远远看着呢喃道,心中想起曾经水先生的话,恰如此刻此景,原本温和不争的水却成了世间最牢固的屏障,因为水“不争”,反倒让气势如虹的刀锋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一时间陈庆之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领悟的“云水令”,与烟雨楼的逆水寒竟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此刻看着苏墨施展逆水寒不由让陈庆之对云水令更多了几分理解,心中顿时领悟出别样的变化。
雅文吧
“去!”苏墨轻喝一声,只见扶摇扇猛然爆发出一阵呼啸而来的劲风,劲风吹动水雾,竟然将那几柄刀锋吹的调转方向,径直朝着江天而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点意思...”江天负手而立,却是不躲不避迎了上去,身上现出几道虚影竟然缓缓飘落在湖面上。
“砰”的一声,幽蓝色的水雾将江天裹在了里面,那几柄刀锋瞬间发出断裂的轻脆响声。
龙舟船头,反手扣住苏封回的一名高大男子眼神微微一紧旋即又松了起来,他的眼神再一次遥遥看向了不远处的江雨禾。
他叫寒霜,江雨禾的二师兄,江天的亲传弟子,如今已成了听雪堂新的大护法。他的眼神犹如抹了一层寒霜令人无法看清,只有他知晓自己此刻的惆怅和无奈。
苏墨凌空飘下,脚底点在水面稳稳落下,她手握扶摇扇,无论是她的手还是她手中的铁扇,都是世间极美的,在她眼前,层层水雾将江天团团围住。
但她却一点没有放松,她方才用逆水寒挡下江天的绝影刀法,又通过扶摇扇将刀气反射而去,可除了长刀断裂之外就别无作用了。
一念至此苏墨不再大意,将逆水寒运转周身,扶摇扇上也蒙上了层层幽蓝色的水雾,只见苏墨挥舞之心,整个湖面上蓝光轻拂,阵阵水雾无声而动。
水雾弥漫开来,余波已久到了龙舟之上,一时间数名听雪堂弟子只觉得四周变得停滞起来,仿佛置身浮水之中,自己的周围一阵阵水雾蓝光波动,如水流一样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哼“一声冷哼,寒霜跺了跺脚,一道寒气冲开水雾,听雪堂一众弟子才觉得如释重负。
“护发,堂主他?”一名弟子上前问道。
“看着就好”寒霜冷冷说道。
下一瞬间,只见苏墨手中结出一道蓝光,扶摇扇猛地一挥舞,便将温和的水雾化作了沧海怒涛,一道道幽蓝色水波从四面八方汹涌覆盖而下,将江天彻底淹没在其中不见了踪影。
只见一个蓝光盈盈的大阵以江天为中心成行,阵法中的蓝色水雾,每一滴都蕴含着波涛汹涌的力量朝着中心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愤怒”。
“葵水之阵?”方白惊喜道:“楼主竟然练成了葵水之阵,当年老楼主年近五十才刚刚领悟啊”。
“什么是葵水之阵方公公”苏婉莹凑上去问道。
“少楼主,咱们烟雨楼的逆水寒是以水为法,水虽然不具有多少攻击性,但是却千变万化,控制力极强,这葵水之阵就是利用水的变化将平静之水变为滔天巨浪,尤其在这栖月湖上,水雾源源不断,只要被困入其中,就别想脱离出来了”方白朗朗笑道,语气中满满的自信。
一旁的江雨禾闻言一怔,不由远远看了眼寒霜,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如何能认不出他,只是她下意识这一看却发现寒霜等人是一片平静,连丝毫的担忧都没有。
“糟了...”江雨禾心中暗道。
看着江天被困在葵水之阵,苏墨瞬间飞身而起,扶摇扇光华绽放,一阵劲风伴随蓝光呼啸而出,似乎凝结成一道蓝色罡气,可尚未成型时,她的眸光忽然微微一动。
因为葵水之阵忽然变得混乱不安起来。
“苏墨,你不错,但是还不够...”江天的声音冷冷传出。
忽然间只见葵水之阵变得薄弱起来,阵法的流动瞬间变得静止,原本浓郁的水雾如同被吞噬一样,肉眼可见的消失起来。
短短几息之间,在苏墨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葵水之阵竟然完全停止,幽蓝色的水芒变成了泛着寒气的冰芒...
“咔哒咔哒”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葵水之阵连同整片栖月湖,竟然一层接一层地结成了冰!
湖面变成了冰面,苏墨看着脚下的寒冰眸光乱颤。
这一幕,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咔!
砰!
葵水之阵犹如碎开的冰块落在了地上,炸裂后只见江天依旧负手而立,长发随风而动,毫发无伤。
“这...这...这不可能!”方白瞪大了眼睛说着。“苏墨,区区弱水,如何挡住泠冽寒冰?”江天冷笑道。
苏墨眉头紧皱,瞬间手中扶摇扇挥舞而出,转攻为守,扶摇扇看似轻描淡写的挥舞,在她的身前画出一道道水波。
江天破开葵水之阵让她意外而又不安,她不敢犹豫,只能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多少抵挡对手几分,毕竟在她的身后,是依靠她的族人和弟子,她又如何能退?
但江天却是随手一掌拍出,不过是听雪堂人人都会的额凝雪掌,但下一瞬却逼的苏墨身型后退了数十丈。
江天冷笑一声,他看出来苏墨是想拼尽全力与自己正面对抗,可惜本就练的是逆水寒这种柔和功法的苏墨,此举实在是不太明智。
但江天不打算给苏墨太多机会,只见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冰刀,旋即一刀瞬间爆发,无双的寒气带着刀芒虚影直取苏墨。
若在平时苏墨定会就此躲开,但此刻她要是躲开,江天的刀芒就会砍在她的弟子身上,于是只见苏墨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半步后退。
那双水眸涟漪轻荡,手中扶摇扇却是缓缓放下。
下一瞬,苏婉莹发出一声惊呼,只见她身上的兼爱盾飞速冲向苏墨,转瞬之后,苏墨甩出兼爱盾,却在眨眼之间化作一道近乎百丈的巨大方盾。
陈庆之看的眉头微动,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兼爱盾的变化,瞬间被这玄妙无比的变化所吸引,而下一瞬,他的双眼猛地瞪大。
他深切能感受到江天身上寒气有多凌厉,那一刀挥舞之下蕴含着如何恐怖的威力,但刀影临近方盾...瞬间,这股无上刀气竟然在苏墨身前被挡了下来,只是推动了方盾几许便停滞不前了。
只见苏墨轻喝一声,逆水寒功法运转下融入兼爱盾之上,瞬间看到盾牌上几处机关猛地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瞬间盾牌上生出一道道蓝色漩涡状的光芒,将刀气卷入漩涡中,随着漩涡旋转竟然在一点一点蚕食着江天无上的刀气。
“兼爱盾...看来比你二十年前运用熟练的多嘛,不过为了挡我这一刀就耗费精血,真是不值得啊”江天手握柄刀冷冷说着,仿佛将面前的百丈巨盾丝毫不放在眼里。
“值不值得与你无关,有我在...你休想再近一步!”苏墨冷冷回应道。
“是吗?”江天自问自答道:“也是...”。
“机关术到了兼爱盾这个地步,也算得上极致了,可惜...机关总有算尽的那一天”。
苏墨微微皱眉,她不知道江天为何这么说,可她依旧不敢放松片刻,此刻的兼爱盾是她耗费精血支撑的,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可江天的反应却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忽然苏墨微微侧目,发现自己的大弟子苏荷正来到自己身后。
“楼主,弟子来助你一臂之力”苏荷淡淡说道。
苏墨紧锁的眉头微微一舒道:“你且护住其他弟子,这里有师傅就够了”,说罢回过头去,她对苏荷永远是最放心的,有这样一个能为她分忧的徒弟她常常感到幸运。
可下一刻,无数的惊呼声猛地传来,苏墨低着头不可置信看着那柄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慢慢回过头看向一脸冷笑的苏荷...。
“楼主该休息了~”苏荷冷冷说着。
苏墨只觉得浑身气血瞬间论作一团,在也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手中一时无力,那兼爱盾也渐渐消散下来。
“为什么...?”苏墨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与自己擦肩而过却站在江天身边的苏荷。
第二百五十四章 非攻剑
湖面的风忽然变得静悄悄的,寒冷刺骨,直入骨髓。
苏墨瘫软着往后倒去,方白和苏婉莹一左一右连忙扶住了她,那双美的令人望而生怜的眸子渐渐笼罩上了冰冷。
“苏荷!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个奸细!”方白怒喝一声。
苏婉莹搀扶着苏墨,眼中一片不解。
苏荷是烟雨楼这一代弟子中最出色的那个人,为人沉稳大方,她自幼陪伴在苏墨身边,从来都是苏墨拿来教育苏婉莹的对象。
听雪堂闯过了两仪幻尘阵,很多人心中都怀疑过烟雨楼中出了奸细,但谁也不会去怀疑苏荷。
苏荷亦是苏墨最信任之人,尤在方白之上。
可偏偏背叛烟雨楼的,竟然是她?
众人在愤怒之前都是一片不可置信。
“我不过看楼主死命支撑太过劳累,提前帮他缓解一下,有何不可吗?”苏荷戏谑地说道。
“你不是荷儿,你是谁!”苏墨冷冷说着,震惊了所有人。
“娘,她...她不是师姐?”苏婉莹不解地看向苏墨。
众人纷纷看向苏荷,身材高挑、眸若星辰、精致而不失风韵的容颜令人过目难忘,这二十年来苏荷不知是多少烟雨楼少年的梦中情人,如今她就站在众人面前又怎会是假的?
“荷儿...她眼中的善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苏墨沉声说道。
苏婉莹闻言一阵恍惚看向对面的苏荷,却见苏荷眼中尽是戏谑之色,不由心头一震,念起苏荷平日的模样便明白了苏墨话中的意思。
“哈哈哈哈,好一个苏楼主,奴家原以为天衣无缝,你却凭着眼睛就能区分出来”苏荷忽然笑的花枝招展、前仰后合。
笑着笑着,只见苏荷忽然身子猛地矮了几分,而原本纤细高挑的身姿恍惚间变得丰腴了不少,而后又见她刺啦一下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妖娆美艳、满眼春色的妇人脸庞。
“你...你是谁?”苏婉莹惊地后退一步忙问道。
眼前这名美艳妇人身材异常丰满,杏眼桃花满含秋波,似乎只看一眼就要陷入其中,慵懒地斜靠在江天肩上对着苏婉莹笑了笑:“小妹妹,咱们一起走了那么些天,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呵呵,还没谢过少楼主带路之恩呢,没有你,我可找不到你们烟雨楼,也不会知道如何走过那两仪幻尘阵呢”。
“娘~都怪我,是婉莹没用将她带了回来,对不起娘~”苏婉莹闻言浑身一震,眼前一片氤氲顿时看向苏墨惭愧说道,她没想到引狼入室的人竟然就是自己,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也是自己。
“婉莹不怪你,娘尚且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又如何能怪你呢”苏墨拂过苏婉莹被泪水打湿的发髻柔声道。
“听雪堂冷雪,精通幻魅之术,真是名不虚传啊!”方白看着眼前女子咬牙切齿说道。
一旁众人闻言纷纷一惊,听雪堂冷雪的名号同样不陌生,魔教四大护法之一,据说最为精通暗杀之术,一手惟妙惟肖的易容术与江湖上另一个号称【千面刀君】的人并称当世第一,死在她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却无人见过她真正面目,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美艳的妇人。
烟雨楼众人心头纷纷生出寒意,没想到苏荷竟然是冷雪伪装的,可不论外貌音行还是内力气息竟然丝毫看不出破绽,就连苏墨都未能察觉,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暗藏在众人之间许久,不免让人胆战心惊。
“荷儿她怎么样了”苏墨忽然问道,这一问苏婉莹等人当即看向冷雪,既然冷雪冒充苏荷出现在了这里,那真正的苏荷又去了哪里?
“呵呵,苏楼主说那个女弟子啊,她那双修长玉腿可真是羡煞奴家了,不过...呵呵”冷雪忽然捂嘴一笑道:“我实在太羡慕,就把她给杀了,这样就不用羡慕了呢”。
寂静,死一般寂静又一次传来,在冷雪若无其事的笑声中烟雨楼众人纷纷心头一震。
苏墨瞳孔忍不住猛地一颤,剧烈一声咳后吐出一道鲜血,一双水眸已经布满了血丝恨恨看向冷雪。
“苏楼主可别这样看我,奴家会害怕的”冷雪戏谑一笑挺了挺傲人胸脯道:“奴家也是为了找我们少主才外出的,却不想阴差阳错遇到你那位弟子,你也知道我们堂主可是找了烟雨楼二十年了,这好不容易遇到奴家又怎能放过呢?”。
“不过那个小妮子武功的确不错,要不是奴家设计偷袭她,说不定受伤的就是奴家了呢,呵呵,不过奴家可是把毕生功力都用在了她身上,这才能将她所见所闻都汇入脑中,又顺水推舟帮她找到了你们少楼主,这你们可要谢谢我哟”冷雪捂嘴邪魅一笑道。
苏墨神情恍惚,哪怕面对江天时依旧无所畏惧的她却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冷雪的话如同刀子一样扎在了她心里,那逝去的是她最心爱的弟子,她将苏荷几乎视为自己的女儿一样,可天不遂人愿,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却落得如此下场,旁人也许不知,但她很清楚冷雪所说将苏荷脑中记忆贯入她的脑中需要经历什么,那是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的过程...。
一时间悲从心来,剧烈的心痛让苏墨内力一阵涣散,猛然间一股阴森气息在她体内爆发出来,只见苏墨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脸上竟然浮现出了阵阵黑气。
“娘!娘你怎么了?”苏婉莹带着哭腔喊道,一旁的方白连忙上前为苏墨把脉,一接触苏墨方白顿时一怔,那体内的阵阵寒意已经无法压抑了。
“你那匕首有毒!”方白怒视冷雪道:“你是故意打乱楼主的心思,好让寒毒攻心是吧!”。
“老爷子可别乱说,奴家说的可都是真的呢”冷雪笑了笑道:“不过啊,奴家的确下了点小毒,这也是我们堂主心善,不愿意要了楼主性命,只要苏楼主乖乖配合我们,解药奴家自会双手奉上的”。
此时此刻,一直护在苏婉莹身侧的杨华浑身一震,自从冷雪出来后他就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连连听冷雪笑声后杨华终于想了起来。
“那日那名女子,竟然是她!那...她背后之人就是江天了”杨华心中一震想起当日在家中看到与杨大眼密探的那位女子,正是此时的冷雪。
“哎呀!”杨华忽然一拍脑门然后看向江雨禾连忙道:“姐姐莫非就叫江雨禾?”。
说完他连连懊悔剁椒道:“陈大哥身边女子,我怎会想不到呢,原来江雨禾就在我身边”。
众人不解地看向杨华,江雨禾更是一头雾水,倒是那冷雪妩媚笑道:“小弟弟,奴家可关注你好久了,如此俊俏的弟弟,当真世间罕见呢”。
杨华闻言不由身子一颤,生平头一回不想听见有人夸赞自己,连忙转身对陈庆之和江雨禾道:“陈大哥,我有要紧事情要跟你们说!”。
“杨兄弟...什么要紧事等后面再说吧”陈庆之无奈道。
“陈大哥...这事怪我一直没想起来,但是真的...”杨华焦急说道。
“杨兄弟,待会吧”陈庆之拍了拍杨华眼神示意一旁哭成泪人的苏婉莹道,杨华侧目看去正好看到苏婉莹悲伤模样,不由心中一叹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下毒而不杀我,你们想要的...不是我的命对吧”苏墨站起身坚挺着说道。
许久不说话的江天冷冷一笑:“若要杀你,早就杀了何必拖着,本堂主是念在终究算故人一场的份上可以留你一命,甚至你的烟雨楼也可为你留着,只要你帮我做两件事即可”。
“本事通天的江堂主还有求我做的事?我想听听是什么事”苏墨淡然一笑道。
“第一件事...交出非攻剑”江天冷冷说道,烟雨楼众人闻言却是心头一震。
“尔等竟然想要我烟雨楼镇楼之宝!妄想,楼主万万不可答应”方白怒喝道。
“非攻?兼爱?兼爱非攻...原来是墨家真理”陈庆之闻言心中暗暗说道,只是兼爱盾的威力他已经见过,却不知道听起来更加珍贵的非攻剑又是何等威力了。
“呵呵,江堂主还需要我烟雨楼的剑?莫非要改学机关术了吗?”苏墨讥讽道。
江天浑不在意继续道:“第二件事...给我找到流云剑藏在哪里!”。
声音一落众人再次一惊,这是两天里第二次有人来向烟雨楼问流云剑的下落,只是烟雨楼已经从主动变成了被动,而此时江雨禾的眼中却流露着阵阵复杂的神色。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说呢,你为何要用非攻剑”苏墨大笑道:“江湖上曾经传闻我烟雨楼非攻剑千变万化,乃克敌制胜第一神器,有此剑在手可胜过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只是可惜...你以为有了非攻剑就万事大吉了?”苏墨冷笑一声道:“可我告诉你,别说我死也不会给你非攻剑,就算给了你,你也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换做是他,对付你又何须一剑一刀,你终究永远不如他哈哈”苏墨放肆嘲笑起来。只见对面的江天纹丝不动,但身上却陡然升起一道道寒雾,整个湖面上愈发冷了起来。
“如此美的女人,何必找死~”冷雪邪魅一笑。
下一瞬,江天身影一虚,一道寒光骤然冲向苏墨!
同一时间,一阵长剑出鞘的声音轻脆响起,一道青光洒满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