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琉璃幻彩塔
陈庆之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剑,实际上自打江天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就下意识地握住了剑。
没有为什么,单单就是一名剑客对危险和挑战的直觉。
这一剑“潜龙出海”曾一剑斩杀公孙秀,端地是凌厉霸道,青色剑气如同一条青色巨龙扑面而至。
然而,剑气顷刻后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上一刻还威风凛凛的巨龙已然化作了虚无,而对面的江天负手而立,饶有兴趣地看着持剑而立的陈庆之。
“你的剑也是柳破虏教的?”江天问道。
陈庆之收起心中的惊慌,毕竟他原本也不指望自己能一剑击败江天。
“是也不是,不如江堂主指教指教?”陈庆之不卑不亢说道,诺大的湖面上寒气逼人,只有陈庆之那发着青光的剑芒正撕碎着些许寒气。
“底子不错...但也还是差的远了些“江天端详了一阵后忽然看向江雨禾道:”丫头,他便是你的底气?“。
陈庆之闻言微微侧身挡在了江雨禾身前,后者却是缓步走上前,对着江天作揖行礼道:”雨禾见过义父“。
”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义父了呢,乐不思蜀的感觉是不是挺好啊“江天冷冷说道。
”义父对我有养育之恩,雨禾从未忘记,只是这一次出门后我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什么才是真正的一个人,雨禾自知触犯门规不敢奢求义父原谅,但求义父能够放过他们,不要再造杀孽了...毕竟这不是咱们听雪堂最终的目的不是吗?”江雨禾渴求着说道。
“丫头...你让义父有些生气了”江天冷然说着,背过去的手缓缓放下,一团寒冰之气却笼罩在了他的手上。
“别怕,我挡住他”陈庆之将江雨禾挡在身后正色说道。
“呵呵,最近有人拿你和流云剑做比较,这倒是让我多了一个杀你的理由啊”江天看着陈庆之笑道。
下一瞬,二人同时动了,陈庆之丝毫不敢保留,一身内力提到最高,长剑之上浮现出一丈多宽的青色剑罡,脚下九星步扶摇而动、虚虚实实,一出手便是漫天剑影。
“秋月千影”,陈庆之目光如炬。
江天看似动的缓慢,却是无声无息间闪出数丈,只见两道巨大的寒冰掌印赫然出现在他眼前,迎着漫天剑影冲去。
下一瞬,剑影四散,寒冰破碎,江天和陈庆之各自交战到了面前,陈庆之几乎是一瞬间以九星步做了一个虚晃闪过江天扑面而来的一掌,而后斜侧里杀出了一剑。
这一剑霎时间划破长空,引的冰冻的湖面“咔哒”碎裂开来,与此同时如同惊鸿般的剑罡瞬间爆发而出,磅礴的气势顿时卷起漫天云动,只一剑便有搅动星河之势,正是“剑落星河”。
陈庆之要的就是这一剑,他以秋月千影为幌子藏下这一杀招,九星步的突变即便是江天也一时诧异,他自认为即便是柳破虏也不一定能躲过这一剑。
然而下一瞬的事实让陈庆之又一次瞳孔一震。
江天以手作刀径直提刀砍出,瞬间一道数丈宽的冰刀乍现,冰刀看似无声无息,却正好挡在了陈庆之这一剑所有的去路上。
无可避免,陈庆之只能选择咬牙一剑撞在砍来的冰刀上,一瞬间只觉得刺骨的寒意冲入体内,与纯阳之气轰然相撞,就连自己的剑罡竟然也被一层一层冰冻起来,最终无力地破碎、消失。
龙舟和烟雨楼上的人各自看着二人的交手,这短短几个回合已久超出了他们的见识,对于这里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无法在二人手下撑过一招,而这一场交锋还未曾到达顶峰。
“楼主,陈小子不简单啊,还好他拔剑的对象不是咱们”方白无奈一笑说着,他和袁、谷二人正围在苏墨身边为她疗伤着。
苏墨脸色苍白,但看向陈庆之的眸子却闪出一阵异彩,淡淡说了句:“谁说不是呢?”。
“陈庆之...大哥说的不错,的确不错”寒霜站在龙舟之上自顾自说道。
...
而此时的陈庆之却是远比看起来狼狈的多,他只觉得曾经握在手中无数次的“三万”此刻竟然寒冷到让他都忍不住丢弃,若不是浩然正气和纯阳之气一遍遍洗涤身上的寒气恐怕自己已久无法支撑了,即便如此,他持剑的手上也被冻出了一道道血口,可鲜血还未涌出却都被冻成了冰。
湖面又一次结了冰。
“道家内力,佛门功法、柳破虏的凌虚功,还有个不知是什么的气息,竟然能挡住本堂主的寒气,还真是有些不简单”江天凝视了一眼陈庆之缓缓道:“怪不得柳破虏要收你为徒”。
“江堂主过奖了~”陈庆之咬牙说道。
“不过可惜...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像你这样的天才,一如二十多年前一样,我可不想这世上再多一个流云剑,所以你只能死了“江天冷冷说道:“我给你最后一剑的机会,若是能伤到我,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
江天的话让烟雨楼许多人如坠冰窟,他们亲眼看着陈庆之如梦似幻的剑法和凌厉无比的剑罡,原以为多少可以抵挡住江天,但此时听来哪怕陈庆之如此武功,在江天眼中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
陈庆之尚且如此,那他们这些人又当如何,一时间凄凉的死意蔓延在了烟雨楼众人的心头。
陈庆之环顾着众人变化,而后怒视着江天道:“师傅说过天下四绝各有千秋,每一个人都是不世之材,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我看来,你不论如何也比不上我师傅”。
“柳破虏...空有抱负罢了,如今该有...七十了?”江天冷笑着道:“不配与我比较”。
“不!”陈庆之冷喝一声道:“师傅不论如何,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入了天人之境的宗师,岂是你能比的,而你!...此生都绝无可能”。
江天眉头一皱看向陈庆之,旋即挑眉道:“天人?你知道的还挺多,你是说破了御林军的那一战吧...呵呵,将死之人罢了”。
“一如此时此刻的你一样”江天目光阴冷看向陈庆之道。
陈庆之握紧了手中长剑,一身怒气冲天,柳破虏为了救他拼着必死之心突破天人之境击退了御林军,这对旁人来说是江湖传说,但对他来说却是一段不愿想起的痛心事。
柳破虏对他的恩情让他永生难忘,他的将死更是他心中的逆鳞,容不得外人半点羞辱。
“你怎配与我师傅齐名!你这样的人...竟然可以成为四绝之一,真是不公平!”陈庆之提剑怒喝,青色剑芒灿烂直冲云霄,将周身寒气悉数逼退。
“这一剑,我替我师傅给你!”陈庆之剑锋一指,身影如雷。
下一瞬,青色剑罡重新凝聚而起,剑锋挥舞而出并没有任何花哨动作,也没有任何多余反应,只是单纯刺出一剑,可这一剑,却一瞬间将湖面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缝,无数水汽蒸腾升起,汇聚成一柄柄小剑随着剑罡一同刺向江天。
剑锋凌厉飞快,几乎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似乎又横梗了许久,仿佛一剑斩断了时间。
剑罡所去气势滔天,所向披靡,剑气散去的余波竟然将巨大的龙舟推出去了数丈,就连寒霜也面露惊色。
一剑斩不平,这是陈庆之的剑势,这一剑,是柳破虏耗尽心血教给他的一剑,就叫做“凌虚一剑”。
江天看着扑面而来的剑锋,终于动了,嘴角上扬的一瞬间他身影猛地向后一退,上一次后退江天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也是面对一把剑的时候。
可陈庆之不给他任何几乎,凌虚一剑以刺破凌虚之势冲去,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青色剑芒刺地众人都是微微眯眼,只觉得剑芒已经将江天整个吞噬,龙舟之上,寒霜头一次不安起来。
直到青色剑芒散去,他连忙翘首看去,最终看到了那两个对立而站的身影。
陈庆之持剑而立,剑锋之上依稀仍有青色剑气流转,宽大的剑锋抵在江天的面门之上。
烟雨楼众人皆是一喜,忍不住侧目定睛看去,渐渐的剑气消散,众人却都瞳孔一惊愣在了那里。
青铜古剑抵在江天额头却是无法再近一步,因为江天的左手两指不偏不倚夹在了剑锋之上,两道冰冷寒气围绕的手指犹如两块冰雕一般,触碰在剑锋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冻印,也抵挡住了无双的剑气。
但江天靠的并不是这两指头,而是一柄插在陈庆之腹部三寸的长刀。
长刀很细很薄,如同蝉翼一般几乎透明,长刀出现的一瞬间江雨禾惊呼一声捂住嘴巴,而后连连朝陈庆之奔去。
苏墨瞳孔一缩低声道:“昆吾刀...江天的佩刀”。
江天的额头上滴下几滴鲜血,落在他的眼前,江天微微一笑:“还有几分剑势,能让我流血...倒也算做到了”。
而此时的陈庆之已经完全动弹不得,江天的寒气透过昆吾刀传到他体内,即便在纯阳之气和浩然之气作用下也仍旧伤到了经脉之内,他眼角余光看到了江雨禾奔来的身影,想要阻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心中愤怒而又无力,江天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天也看到了江雨禾,冷冷一笑随手一挥,江雨禾只觉得双腿上笼罩了一层寒雾,身行一顿渐渐跪了下来。
“好好看着,惹怒本堂主之人,会有怎样的下场”江天扭头看向陈庆之道:“除了四绝其他三人,你是唯一一个让本堂主拔刀的人,能死在昆吾刀下也算不虚此生了”。
“义父!不要!”江雨禾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江天抽出昆吾刀,陈庆之无力向后退去,而江天的刀已经挥了起来。
“江天~,你不是很想赢流云嘛,那你自己试试吧”忽然不远处的苏墨竟然站起身说道,只见她拿出一尊泛着奇光异彩的小塔,倏忽间就砸向了江天。
“琉璃幻彩塔?!”江天神色一变愤然喊道,可小塔已经砸在了他脚下,猛然爆出了炫目的异彩。
第二百五十六章 幻术
“琉璃幻彩塔?原来真的一直在楼主这里”方白微微一惊道,他的话也让众多烟雨楼弟子想起关于琉璃幻彩塔的种种传言。
琉璃幻彩塔,全身七彩颜色却不过巴掌大小,与兼爱盾、非攻剑和神之护具并成为烟雨楼四大至宝之一。
但琉璃幻彩塔却是四大至宝中最为神秘的存在,神秘到烟雨楼一众弟子都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作用。
非攻剑和兼爱盾一攻一守,神之护具无异于辅助神器,相传烟雨楼祖师爷便是靠着这三大至宝,曾经一度立于世间巅峰。
但唯独这琉璃幻彩塔,在烟雨楼的记载中甚至从未有人使用过,不免多年来有许多人怀疑过它是不是真的存在亦或是徒有虚名而已。
但方白三人作为为数不多知晓琉璃幻彩塔存在的人,此刻心中半是欣喜半是惆怅。
琉璃幻彩塔能够位列四大至宝定然不是徒有虚名,但它的厉害并不是外在的,而是在一个“幻”字。
世人习武大多循规蹈矩,但仍有少数人会追求一些所谓的旁门左道,譬如机关术、暗器、也如幻术,幻术虽属小道,但其实同样法出自然,
一如冷血幻化苏荷模样,幻术走的便是眼见未必为真的虚无之术,而这世上幻术的鼻祖便是诸子百家中的阴阳家。作为阴阳家的继承者,烟雨楼同样传承了这一神奇之术,但幻术在烟雨楼却并未像机关术和占卜术发扬光大,并非是幻术不如前两者,而是因为幻术修炼条件实在苛刻。
修炼幻术要精神力异常强大,更要内力深厚,悟性超然,尽管烟雨楼历代不乏许多聪慧之才,但能够将幻术学会的仍旧是少数,故而久而久之便暗淡了下来,可即便如此,烟雨楼历代楼主和长老都清楚楼中存在着一件集幻术大成于一体的绝世机关,那便是琉璃幻彩塔。
在祖传秘闻中曾经提过,琉璃幻彩塔施展起来,可令被困者神魂颠倒、陷入自身噩梦永远无法自拔,几百年前烟雨楼祖师便是凭借琉璃幻彩塔击败了当世第一的剑客,而那人便是后来巴蜀剑派的开山鼻祖——白仲。
或许是二人心心相惜,也或许烟雨楼为了给白仲一个面子,此事乃烟雨楼机密,历代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但足以证明琉璃幻彩塔的厉害。
只可惜,阴阳家传下的幻术一道注重个人领悟,历代烟雨楼能领悟幻术真理的本就极少,更别提能够驾驭幻术大成的琉璃幻彩塔,而除了极难驾驭外,烟雨楼之所以不用琉璃幻彩塔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件宝塔一旦施展幻术便要彻底消沉二十年,换句话说,琉璃幻彩塔二十年才可以用一次。
物以稀为贵,除非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烟雨楼绝不会动用琉璃幻彩塔的,但此时此刻便已经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了。
二十多年前门中传言琉璃幻彩塔已经丢失,只有方白知道其实是被苏墨带到了身边日夜参透,至于目的...那时候的苏墨只有击败流云剑一个目的。
不曾想二十多年后,苏墨竟然真的用出了琉璃幻彩塔,但对面那人却换成了江天。
七彩光华缤纷绚烂,一尊惟妙惟肖的宝塔虚影霎时间浮现起来,一瞬间便化作数丈之高,七彩之光照耀的寒冰湖面都泛起了阵阵光彩。
宝塔的虚影不偏不倚罩住了江天,后者神色一变,原本冷淡的脸上浮现出一阵怒意。
“苏墨!你以为这区区幻术就可以困住本堂主嘛”江天冷冷一喝道。
“呵呵,我烟雨楼传承自阴阳家上古幻术,岂是你能懂得,万物本就虚实结合,虚中带实,实中有虚,讲究一个“虚、实、方、圆、静、动、分、合”,至于你所见是虚还是实,就看你心中魔障如何了”苏墨手中结出一个奇妙法印说道。
只见一息间,那琉璃幻彩塔光芒大作,照耀的众人纷纷扭过头去,再一回头时,只见高大的宝塔虚影光彩依旧,可那盏宝塔原身却是瞬间灰暗了下去,径直飘落在了苏墨手上。
对面的江天被光彩笼罩其中,浑然看不出他在其中遭遇了什么,只是一连几息都安静无比,直到听到一声江天愤怒的吼声:“苏墨!~尔敢!”,怒吼声戛然而止,下一瞬却是江天一阵闷哼声传出,犹如遭到了什么重击一般。
“不好,堂主有危险,众弟子听令,下船杀敌,务必护住堂主安全!”寒霜立于龙舟之上,见状一惊顿时下了命令。
接到命令后只听一声鹰啸冲天而起,下一瞬数百黑衣人纷纷跳落下船,长刀出鞘,杀气四起。
“烟雨楼弟子!迎敌!”方白怒喝一声,袖袍一舞,怒目圆睁直冲对面的寒霜,在他的带领下,身后一众烟雨楼弟子纷纷拿起兵器冲了过去,积攒许久的仇恨在此刻也化作无尽的杀意,愤怒地洒向对面的黑衣人。
一时间双方交战混在一起,一股股鲜血流淌出来,将澄清的冰湖染成了血色。
方白袖袍狂舞,一柄紫光长剑被他握在手上,剑身上不断浮现紫色雷电,挥舞起来电闪雷鸣,这同样是一剑机关器,名为“紫云剑”,是方白采取雷电之威打造出的宝剑;而他对面的寒霜手中握着一把一丈多长的宽大长刀,刀刃锯齿分布,甚是可怖,这便是寒霜威震江湖的佩刀“犬牙”。
不同于西风的迅猛泠冽,寒霜的刀大开大合更加气势恢宏,看似刀刀缓慢,却气势惊人,卷起周身数丈气流,令人不敢正面对抗,若是换在从前,方白定然会采取迂回战术与寒霜拉开距离,但此刻他却也不敢后退,因为他知道他一旦远离寒霜,那柄恐怖的长刀顷刻间就可以杀死无数烟雨楼的弟子。
一刀一剑交锋之下,方白被震的连退数步,脸色霎时间一白。
“方老头,不是什么刀都可以随便接的,你年轻二十岁还行,现在...省省吧”寒霜傲气道。
“方老大,他看不起咱们老的,咱就一起上教训教训他”这时一柄弩箭刷的一声飞出,凌厉气势逼的寒霜连忙侧身一闪,来人正是那袁中山。
“老三,你不帮帮老二,我这边...”方白沉声道,看向另一边和冷雪交战在一起的谷老二说道。
“行了,都这个时候咱们就别死要面子了,老二用的火雷之术正好克制那娘们的短刀和魅术,倒是这个家伙棘手的很啊”袁中山连忙说道。
正如他所说,冷雪用的是一柄短刀,名为“幽罗”,加上她精湛的踏雪无痕身法以及举手投足间的魅惑之术,换做别人只怕都难以招架反倒会被她出其不意所杀,巧的是谷老二却并不与她近身交手,他手中握着一颗颗黑金之色的铁球,铁球落下却顷刻间霹雳炸响,不仅让冷雪无法施展身法接近他,谷老二更是利用烟尘遮掩甩出手中一道镰刀,镰刀一出自带炽热的火焰,速度飞快而且有来有回,谷老二便利用这火雷之术逼的冷雪连连躲避却也无法逃走。
“那好,咱们速战速决!”方白点了点头,持剑瞬间冲向了对面的寒霜,而精通连弩之术的袁中山则站在外围,一道道凌厉弩箭射向对面。
“哼!”寒霜并未多言,丝毫不惧冷哼一声,手中大刀猛地一挥就卷起狂风大作,一刀吹散弩箭,而后气势不减迎面与紫云间发出铿锵有力的撞击声。
以一敌二,却是仍占上风,这便是听雪堂大护法寒霜的实力,竟然丝毫不在当初那西风之下。
方白和袁中山眉头一紧,显然被寒霜恐怖实力所惊,不仅是寒霜,除去因为被克制导致有些狼狈的冷雪,那数百听雪堂精锐个个实力不菲,手中长刀挥舞之下气势凌厉,一个个杀气腾腾、寒气逼人,这些在西域常年厮杀的听雪堂杀手,不论实力还是临战经验,都不是烟雨楼弟子可以比的。
一时间场面上看去,一名听雪堂弟子便可以从容应对四五名烟雨楼弟子,若不是烟雨楼弟子还可以利用机关之术牵制以及一腔怒火下多少有些悍不畏死,只怕已经抵挡不住了。
听雪堂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中原武林这么多年,这份恐怖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好在楼主还困住了江天...”方白庆幸道,不由瞥了眼依旧光彩夺目的宝塔虚影。
“婉莹,快去带那两个人出来”苏墨嘴角微微渗出血丝强撑着说道。
苏婉莹闻声赶忙朝着宝塔虚影旁的陈庆之和江雨禾跑去,失去江天的压制江雨禾已经缓缓站了起来,搀扶着重伤的陈庆之想要远离江天。
“额啊...你不许走!给我过来!”忽然宝塔虚影中一道冷冰冰的怒吼声传出。
江雨禾脸色一变,连忙拉起陈庆之朝着苏婉莹而去,可忽然间宝塔虚影上发出一道宛如雷鸣霹雳的巨响,宝塔虚影猛地一晃,一道气息竟然冲了出来,轰然间将苏婉莹震退数丈。
“大姐姐,快过来!”苏婉莹连退几步喊道,眼中一阵惊恐,江天竟然被困琉璃幻彩塔的幻境中仍可以发出这么恐怖的气势阻挠自己。
“你!...给我进来!”江雨禾正要动身,却发现一道恐怖的吸力传来,如同漩涡一样拉着自己朝着琉璃幻彩塔中而去。
“大姐姐!”苏婉莹惊呼一声。
“带他快走!”江雨禾一掌推开陈庆之喊道,下一瞬却被漩涡拉进了宝塔虚影中再没了声音。
“娘,大姐姐也进去了怎么办?”苏婉莹忙回头带着哭腔问道。
苏墨微微一叹道:“娘也没有办法,能够驱动琉璃幻彩塔一次已经是娘的极限了,琉璃幻彩塔一旦施展便不再受我控制了,你还是先去把那小子带过来吧”。
苏婉莹痛苦地点点头,杨华连忙奔去与她一同将陈庆之带了回来,苏墨撇了眼重伤不醒的陈庆之幽幽一叹道:“你和他真是像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退路
栖月谷,冰冻的湖面上,杀声震天。
即便烟雨楼弟子拼尽全力,但当一开始的一腔热血逐渐因为实力差距而生出畏惧后,场面逐渐呈现了一边倒的局势。
烟雨楼弟子已经死伤过半,听雪堂却气势如宏。
方白和袁中山用尽全力抵挡着寒霜,可自己也是受伤不轻,另一边的谷老二,身上的雷球也已经所剩不多了。
“楼主,咱们该怎么办?”袁中山向苏墨问道:“擒贼先擒王,能不能在幻境中直接杀了江天,这样就可以震退听雪堂了”。
苏墨却是摇了摇头道:“琉璃幻彩塔的幻境谁也不能从外面进去,想要江天死只能靠琉璃幻彩塔本身的力量,但是...只怕也做不到“。
”什么?不可能,琉璃幻彩塔连白仲都可以战胜,难不成江天比白仲还厉害?“袁中山射出一箭后惊讶道。
”他与白仲谁厉害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不如祖师”苏墨轻叹一声道:“我钻研琉璃幻彩塔二十年,我很清楚琉璃幻彩塔的威力,若是能够全部施展定然可以战胜江天,但是即便我能过领悟阴阳幻术,但琉璃幻彩塔共有九层,我却只能运用五层,而我身中剧毒,刚刚只能动用琉璃幻彩塔的四层威力罢了,想要借此杀了江天...恐怕不够,若不是他心中有执念魔障,说不定连困住他都做不到”。
“这...这该如何是好”袁中山闻言无奈一叹道,此时的局面对烟雨楼来说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婉莹你过来”苏墨忽然对苏婉莹道。
看着苏婉莹走来苏墨摸了摸女儿的秀发而后道:“咱们烟雨楼如今已经是危难关头,娘亲无用保护不了咱们的族人,但是咱们烟雨楼弟子继承先祖大志,即便只剩最后一人也绝不能让先祖遗愿就此断绝,否组娘亲无论如何也无法面对列为先祖了”。
“娘~”苏婉莹带着哭腔说道,可还未开口苏墨就打断道:“你很聪明,知道娘的意思,娘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婉儿,你是烟雨楼少楼主,终究有一日你要接过这个担子的,虽然这一天来的快了些,但娘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为今之计,娘亲就算拼死也要让你活下去,只有你活下去,才是咱们烟雨楼唯一的希望了”苏墨抹去苏婉莹流出的泪水继续道:“带上琉璃幻彩塔,这样四件至宝三件就在你身上,至于非攻剑...并不在咱们烟雨楼,娘亲当年把它送给了一个...故人,因为这个故人是娘给你留的唯一退路了”。
“娘~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迎敌,我不要一个人走!”苏婉莹摇头哭道。
“好孩子,你能不能答应娘,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有朝一日重镇我烟雨楼,可以吗?”苏墨眼神中不舍、惋惜和疼爱溢于言表。
苏婉莹悲泣地埋下头,在苏墨怀中万般无奈点了点头,樱嘴轻咬无声悲戚。
“这是地下藏书阁的地图,上面标写了从藏书阁如何能走出深山去往那个娘为你准备好的退路,到了那里你告诉来人你是我的女人,他自会保护你的,而藏书阁中都是先祖呕心沥血珍藏的典籍,你进去后娘会彻底关死通道,这也算保全了先祖遗愿了”苏墨继续说道。
“娘,我不想走~”苏婉莹哭成泪人一般。
“你会照顾好他的,对吗?”苏墨忽然看向杨华问道。
杨华一怔,旋即重重点了点头。
苏墨又看了眼陈庆之,忽然淡然一笑转过身去。“快去吧,我和方伯他们会拦住他们的”。
可苏墨忽然眼神一怔,却发现不知何时方白闪到了自己身前,一掌拍到了苏墨脖子上令其昏了过去,然后看着怔怔出神的苏婉莹将苏墨缓缓放下道:“少楼主,保护好楼主,照顾好自己,方公公顾不上太多了”。
苏婉莹宛如失神愣在了那里,直到方白慈祥一笑后再次持剑冲向寒霜。
方白三人自幼便入了烟雨楼,救下他们的是当初的老楼主苏玄衣,而如今他们也愿用性命救下苏家后人。
“我烟雨楼弟子,誓死保护楼主和少楼主,妖邪在前,可有贪生怕死之辈?”方白大喝一声响彻云霄。
烟雨楼一众弟子纷纷一震,眼神逐渐决绝起来。
“苏家子弟,为的是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先祖宏愿字字铿锵,纵使身死,初心不改!不怕死的同我方白一起为苏家,为烟雨楼舍身取义!”方白声音划破长空。
“保护楼主!”
“保护少楼主!”
”我苏家弟子,没有孬种!”
“我苏家弟子不怕死,恶贼受死!”。
...
一声声呐喊声此起彼伏,方白众人悍不畏死地再一次挡住了一柄柄长刀。
漫天的呐喊声将刺骨的寒气都震退了几分,苏婉莹泪水打湿了发鬓和衣领,只能在杨华的拉扯下往身后退去,耿壮一把抗起陈庆之和苏墨,深深望了眼困在光影中的江雨禾,无奈一叹转身离去。
苏婉莹走进烟雨楼,环顾了一圈这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终于闭上了眼睛打开了一处机关,只听轰隆一声,在泪水滑落的同时一道深深的甬道出现在了下方。
烟雨楼的楼下竟然藏着这样一处暗道。
苏婉莹深深望了眼身后厮杀的方白等人,深深鞠躬作揖后才带着众人走进了暗道,然后用尽全力毁去了这甬道的开关,看着上方通道永久地合拢在了一起,苏婉莹无力地蹲下身子痛哭起来。
“方公公,袁公公,谷公公,封回师兄...对不起”苏婉莹哭的如泣如诉,泪流不止。
“苏妹妹,先去那退路之地吧,苏前辈还中着毒,还需要想办法救她才是...我们不能辜负了方前辈他们的大义”杨华蹲下身环抱住苏婉莹说道。
苏婉莹微微颔首,看向苏墨苍白的脸后抹去泪水,一言不发站起身带着众人朝里面走去。
这地下放着无数放着光彩的夜明珠,即便是地下却也清晰可见,杨华侧目一看,两旁石墙上有着无数窟窿,每一个窟窿里都放着一卷卷古籍和经书,想起苏家先祖在战乱中收集典籍为后人留的大志,杨华明白这地下便是苏家用来藏书的地方了。
苏家先祖历经千难万险收集典籍,苏家后人身死也要保住这些典籍,也许许多年后烟雨楼和苏家已经不为人所熟知,但只要这些典籍能够流传下去,这份功绩必当青史留名,彪炳千秋。
杨华心中深深一叹,连忙又跟着苏婉莹超前走去,这地下藏书阁宽阔异常,仿佛将栖月谷挖空一般,直到走了许久,众人才走到地图上标明的出口。
众人寻着光亮走出,却发现这里已经出了栖月谷,四周青山翠绿,树荫环绕,按着苏墨给的地图众人在山里又走了半日,直到走到一处宽阔之地赫然发现一间木屋出现在了眼前。
杨华疑惑之下正要上前查看,忽然木屋房门被打开,耿壮正要作势护住众人,却发现一名小沙弥好奇地张望看向众人,旋即笑着跑来道:“真的有人来啊”。
“额,小师傅,你是?”杨华一怔看向小沙弥问道。
小沙弥打量了杨华一眼道:“这位施主好生面熟,呵呵,小僧了心,奉方丈之命在此等候多时啦”。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疑惑,此番出来他们也是情急之下的选择,怎会有人提前知晓?
“小师傅,你是哪个寺庙的,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的”杨华不由问道。
“小僧乃洛阳白马寺的,我并不知道几位会来此地,只是方丈知道...其实方丈应该也不知道,只是方丈每日都会命人来此地查看,方丈说终有一日此地会有人前来避难,若有那一日命我们一定要将人带回寺里的”了心说道。
“白马寺?那你说的方丈是...”杨华一惊忙问道。
“自然是昙鸾方丈啦”了心笑了笑道。
“原来是昙鸾方丈,怪不得...”杨华怔怔点了点头似懂非懂说道,他曾经在白马寺学习佛经多年,与昙鸾方丈亦师亦友,此刻听到来人竟然是昙鸾方丈派来的不由一时有些恍惚。
“怎么会这么巧,白马寺的人怎么会在这?”苏婉莹泪痕已干,但仍是一脸苦闷说道。
“也许苏楼主口中的故人...就是昙鸾方丈?“杨华忽然想到便说道。
苏婉莹微微一怔,她从未听过苏墨和白马寺还有交情的,但看着眼前了心真诚的眼神,加上如今进退两难,苏墨中毒,陈庆之昏迷,就算不信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好吧,那就有劳小师傅带路了”苏婉莹淡淡说道,眉宇间的哀伤让杨华看了一阵心疼。
“呵呵,那几位就跟我走吧,我可真幸运,这么多年师兄师弟都来过,竟然只有我等到了诸位有缘人”了心笑了笑带着众人缓缓离去了。
...
...
栖月谷内,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
寒霜推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方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烟雨楼最后爆发出来的视死如归实在可怕,五百听雪堂精锐竟然折损一半,就连自己都受伤不轻。
“哼,螳臂当车,这些男人真是蠢的不一般”冷雪抹去嘴角鲜血冷笑道:“他们以为这样我们就不知道苏墨去了哪里吗?”。
说着,冷雪身上忽然泛起一阵绯红之光,伴随冷雪皱眉一阵低吟后缓缓散去。
“这就是你藏在苏婉莹身上的追魂蛊?你确定能知道他们的位置?”寒霜冷冷问道。
“呵呵,不用问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地方我真是没想到啊”冷雪妩媚地一笑道:“洛阳,白马寺~”。
忽然,一阵清脆的破碎声传出,冷雪二人连忙侧目看去,只见那琉璃幻彩塔的虚影终于破开,露出里面的两人来。
其中一人披头散发,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他的眼中布满了可怖的血丝,正是那不可一世的江天。
“这幻境竟然让堂主如此狼狈...”冷雪忍不住惊讶道。
“原来是你...那人竟然是你!”忽然,瘫坐在江天一旁的江雨禾漠视着江天怨恨地说道,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刚刚的所见。
那是一柄泛着幽蓝色的宝剑,被江天握在手中的承影剑!
第二百五十八章 缘起缘灭缘自在
“他们去哪了,非攻剑找到了吗?”。
江天并未搭理江雨禾而是转而对寒霜问道。
“冷雪查到他们去了白马寺,非攻剑也并未找到,我想应该在苏墨手里”寒霜如是说道。
“白马寺...“江天冷冷说道:“不管是谁,挡我成事者都得死!“。
”即刻启程白马寺!“。
江天身后,江雨禾神情恍惚,他看着这个原本最熟悉的身影却觉得自己二十年来从未看清过对方。
幻彩琉璃塔会让人生出心中最偏执的魔障,并且会引出隐藏在心中所有的秘密。
而刚刚幻境中江天的魔障,赫然就是消失多年的流云剑。
而江天的秘密也在琉璃幻彩中一览无余,那个一身黑衣的杀手,手持承影剑冒充着流云剑滥杀无辜,只为了将这一切栽赃给流云剑。
这一切都被江雨禾亲眼目睹着,这个虽然从未对自己有过多少关心的义父,一直让江雨禾敬重有加的长辈,竟然就是害了她师傅的罪魁祸首!
一阵眩晕骤然袭来,江雨禾无力地晕了过去。
...
...
往东百里,有一座热闹非凡的城池,便是世人皆知的洛阳城。
城中有一座寺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佛门弟子尊称其为“祖庭”,便是那白马寺。
据传东汉永平七年,明帝闻西方有异神,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赴天竺求法。永平十年,二位天竺高僧应邀和东汉使者一道,用白马驮载佛经、佛像同返国都洛阳。汉明帝见到佛经、佛像,十分高兴,对二位高僧极为礼重,亲自予以接待,并安排他们在当时负责外交事务的官署“鸿胪寺”暂住。
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汉明帝敕令在洛阳西雍门外三里御道北兴建僧院。为纪念白马驮经,取名“白马寺”。
自那时起白马寺之名天下皆知,随着佛教的发扬光大,白马寺的地位日益尊崇,即便历经灭佛波折,也还是重振辉煌,在世俗与江湖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走进白马寺,这座佛家祖庭的布置比起它的名声就显得内敛许多,没有多少富丽堂皇,梵音香火环绕其中,此时正值深秋,枯黄的落叶被僧人们清扫成堆,水缸中还残留着昨日夜里落雨留下的雨水,一切都是宁静而又平常的。
白马寺后院的一间禅房,朴素淡雅,飘着缕缕茶香。
这里是白马寺方丈的禅院。
苏婉莹静静坐在椅子上喝下一口清茶,再抬头看向那个与杨华坐在蒲团上的僧人,不禁再次感叹起来,这世上众人只道白马寺昙鸾方丈乃当世四绝,号称肉身菩萨,据说一身无相功练的出神入化、金刚不坏。
但昙鸾方丈深入浅出,很少出现在世人眼前,又有几人知道名震天下的昙鸾方丈是个容貌俊美异常的和尚呢。
“方丈,苏楼主还是郁郁寡欢的,会不会毒还没解干净?”杨华对昙鸾问道,他自幼就见过昙鸾方丈,对于对方出乎意料的俊美早已经习惯。
“那毒不算重,贫僧已经解开了,只是苏楼主心中的毒...需要时间去缓解”昙鸾手中的佛珠微微一顿,眼眸瞥了眼苏墨微微一叹。
“那陈大哥他没事吧”杨华继续问道。
“无碍的,他虽然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过...他体内有大造化,只是需要休养些时日罢了“昙鸾说着眼前忽然浮现出陈庆之的模样,昨日他为陈庆之疗伤时也感受到了他体内那精纯的纯阳之气。
昙鸾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服用了归元丹的效果,只是天下能炼出归元丹的只有白马寺,而白马寺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出过归元丹了,上一颗归元丹还是上一任方丈将半身功力耗尽所炼,却已经早早赠予了一个故人...。
昙鸾细细想着陈庆之的模样,又看了眼苏墨而后道:“缘起缘灭缘自在啊”。
“杨施主,你既然回到了洛阳,可要告诉将军和夫人?”昙鸾忽然对杨华问道。
“不了不了,我...我事情还没办完,还不到时候”杨华瞅了眼苏婉莹说道。
“方丈,您跟苏楼主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何苏楼主在危难关头想到的退路竟然是白马寺呢?”杨华赶忙转移话题一股脑问出了问题。
昙鸾笑了笑道:“都是往日之交,不提也罢”。
“哼”苏墨坐在窗边却是一声冷哼,自从被昙鸾酒醒后她就没有离开过窗边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们来了”可苏墨忽然又说了第二句。
昙鸾微微点头站了起来,走在窗边淡淡道:“放心,有我在”。
“方丈,可是有什么问题?”杨华起身紧张道。
“施主安心,白马寺踏不了”昙鸾笑道。
...
...
一盏茶后,洛阳城外枯黄的杏树林中,有两道身影落在树上隔空对望。
一人黑衣长发,随风飘舞,另一人是个和尚,俊美异常,高大健朗。
“昙鸾方丈,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江天嘴角微微一扬说道。
“阿弥陀佛,与江堂主足足十八年没见了”昙鸾双手合十道。
“十八年前,方丈独自一人就敢奔赴天山,那天虽然你我并未交手,但隔空比拼内力整整半日不分上下,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忆犹新啊”江天回忆道。
“当日是为去听雪堂寻找流云剑,并不想和江堂主动手”昙鸾继续道。
“那今天呢,会动手吗?”江天声音一冷,恐怖的寒气瞬间席卷半片树林。
“四绝之间,不该随意动手”一道如同敲钟般的梵音从昙鸾口中喊出,一瞬间震碎了江天的大片寒气。
江天微微皱眉道:“方丈的无相功又精进了不少啊,看来方丈离天人又近了一步啊”。
“贫僧佛心已有业障,此生都不会入天人境了”昙鸾在江天微微一怔的神色后继续道:“江堂主已经有伤在身,今日你...不是我的对手”。
江天冷冷一哼,却是二话不说手中一柄冰刀赫然飞出,一瞬间飞到了昙鸾身前,可昙鸾却是躲也不躲,静静呢喃一句禅语就被那冰刀砸了个正着。
可一息后,昙鸾却是毫发无伤,面色依旧。
“当年烟雨楼说方丈是“肉身菩萨”,并且称方丈金刚不坏即使四绝中其他人也难以破开你的金身,果然名不虚传”江天沉声说道。
“呵呵,我的确受了伤,或许今日与你交手还真赢不了你,但你想必也清楚,即便我受伤你想赢我也并不容易,我只需要拖住你,而我手中的听雪堂精锐,你觉得你那些吃斋念佛的弟子能挡住多久?”江天冷笑一声道。
昙鸾抬起头看了眼江天而后道:“所以贫僧只是来挡下江堂主,并非要胜过江堂主...只要江堂主今日退去,我可以给江堂主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江天凝视昙鸾道。
昙鸾微微一扬,一件手臂大小长短的木匣子出现在他手中,木匣子出现的一瞬间江天眼神猛然一凛道:“非攻剑!竟然在你手中”,声音中淡淡多了几分忌惮。
“江堂主不用担心,贫僧不会用剑”昙鸾淡淡道:“这就是江堂主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堂主退去便是”。
“哦?方丈如此大度,不怕我拿了非攻剑再反攻过来?”江天冷笑一声。
“堂主要的是非攻剑,并非贫僧的人头,又或者说堂主真想要贫僧的人头,只怕也要耗费不少力气,到那时堂主可没精力对付真正想对付的人了”昙鸾淡然道。
“哈哈,方丈既然明白那我就不多言,只要白马寺不与我听雪堂为敌,我江天自然不愿多你一个敌人”江天冷傲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昙鸾双手合十,随即将非攻剑匣一甩飞到了江天手中,片刻后,杏树林中寒气消散,一切复归平常。
...
...
“我给你的东西,你就这么送给人,你也不问问我吗?”昙鸾走回洛阳城时,在城门口遇到了久等的苏墨。
“剑再好,也不如人重要”昙鸾淡淡说道:“再者,一柄剑而已,终究只是外物”。
“他杀了我族人,我说过要他血债血偿的,若他有了非攻剑我怎么血债血偿?”苏墨韵怒道。
昙鸾却是径直走近苏墨,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该偿还的都将偿还的,我答应你,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还算出家人吗?”苏墨却是冷冷一笑。
昙鸾身子一颤,旋即一叹道:“即便不是出家人,我也答应你”。
二人四目相对一刹那,苏墨不由一怔旋即赶忙躲开。
“那个杨华是你俗家弟子?”苏墨突然问道。
“呵呵并不是,杨施主颇有佛性,与我十分投缘,算得上亦师亦友吧”昙鸾微微笑道。
苏墨洒然转身留下一句:“他喜欢婉儿,喜欢的很深...”。
昙鸾前行的脚步停蹲下来,好一会苦笑一声:“那他比我有缘份”。
半晌后,昙鸾才回到了白马寺,古寺响起暮鼓声声,斜阳晚照,留下僧人们长长的声音和悠扬的梵音。
“该去见见那个小子了”昙鸾迈进古寺,心中想起了陈庆之。
有些事,需要真相大白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陈年旧事
洛阳,白马寺,方丈禅房。
陈庆之压住腹部传来的阵阵刺痛,距离他醒过来过去了三个时辰了,身体上的痛依旧掩盖不了心中的失落。
杨华看着终于坐下的陈庆之默默松了口气,他们几人合力才挡住一心想去独自救江雨禾的陈庆之。
“阿弥陀佛,施主醒来了”昙鸾踏进禅房轻声道。
陈庆之抬起眼看了眼和尚,和尚的俊美让他微微一怔旋即说道:“谢过大师相救之恩,只是堂堂白马寺方丈面对江天的挑衅,就只是选择退缩吗?”。
昙鸾闻言并未发怒只是一笑道:“二十年前贫僧与江天不分伯仲尚且拿他没有办法,而如今贫僧佛心大乱,其实单纯靠着气势劝退江天已经是极限了,而江天的气息却比二十年前强了不少,真要动手贫僧不是他的对手”。
“江天...你们怕他我可不怕,大师的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但晚辈还要去救人,就不多打扰大师了”陈庆之冷冷说道。
“陈大哥不可!这一切都是江天的阴谋,他要的就是所有人自投罗网,他好将天下英雄一网打尽”杨华赶忙拦住陈庆之道。
“就算他江天有三头六臂,还能杀了所有人不成?”陈庆之嗤之以鼻道。
“这并不是江天一人的计划...还有一人相助“杨华欲言又止,陈庆之一时心急忙问道:”到底是谁你快说啊“。
“那人...其实是家父...“杨华无奈说道,陈庆之顿时一怔。
“施主有所不知,这位小施主乃北朝大将军杨大眼之子,而他的父亲生平有一夙愿便是铲除中原武林人士”昙鸾淡然说着,仿佛早就知道了其中秘密。
“呆瓜你爹...你爹真是大将军啊”苏婉莹惊道。
“并非我有一隐瞒,我本来就是偷偷跑出家来的所以不想给大家惹麻烦”杨华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离家的目的就是想去找到陈大哥和江姐姐,只是造化弄人,没想到你们就在我身边我却不自知”。
“你那日突然说有重要事跟我和雨禾说,难不成就是你说的阴谋?”陈庆之忽然想起道。
“嗯嗯,那日我在家中书房忽然看到一名神秘女子前来,我前去偷听便听到了她和父亲的密谈...”杨华旋即将自己听到江天与杨大眼要以江雨禾和流云剑为诱饵围杀中原武林高手的计划和盘托出。
众人听的心中震惊不已,纷纷凝眉安静下来。
“他来借非攻剑我就猜到,最近江湖上传的”流云剑“重出江湖滥杀无辜,想必那个人就是他假扮的,为的就是引起众怒好让天下英雄都去龙虎山围剿流云剑”苏墨沉声道。
“半年多前,有一则关于传国玉玺在流云剑手上的流言忽然传出,北魏国主还曾亲自向我询问过,后来贫僧拒绝出山争夺,可却听说北魏另寻他人帮忙了,此时想来,这民谣的始作俑者只怕也是江天了”昙鸾忧心忡忡道。
“他为什么非要陷害流云剑来达成目的?流云剑不是他的副堂主吗?”陈庆之不由疑惑道。
“哼,谁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做副堂主”苏墨冷冷道。
“当年我受人之托调查此事,时至今日我终于知道了当年的一切缘故,诸位只需要稍等片刻即可”昙鸾说着看了眼苏墨,后者眼中闪过一丝震动又压了下去。
不一会,忽然听的屋外走来一人,陈庆之几人连忙看去,只见一名老者缓缓走去,白发长须却有着一双令人生畏的凌厉双眼。
”魏爷爷?“陈庆之和耿壮连忙站起身惊呼道。
这名老者二人并不陌生,竟然是当初在荆楚大地见过的茶摊老者。
“公子多日不见,如今看来今非昔比了啊”老者缓缓上前笑道。
“魏爷爷,你怎么来这里了”陈庆之忙问道。
“月儿受方丈大恩收为俗家弟子,我也答应方丈将恩公和江天的故事公之于众”老者对着昙鸾抱拳道。
“他叫魏无涯,二十年前有个响亮的名号“千面刀君”,据说除了高深的刀法更有一身伪装之法造诣颇深,谁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不知如今这张脸可是真的?”苏墨幽幽问道。
“苏楼主竟然还知道老朽的名号真是难得,老朽的假面只会留给敌人,而各位并不是老朽敌人,自然看的是我的真面目”魏无涯笑着说道。
陈庆之与耿壮面面相觑,不曾想当初偶然相遇的老者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魏无涯,难怪他随手做的假面就栩栩如生。
“施主既然来了,就将真相告诉大家吧”昙鸾说完,魏无涯点了点头便开始讲述一段陈年旧事。
“曾有一少年姓李名长安,生于长安,长于长安,他家虽非大富大贵,倒也算书香门第,少年自幼读书,一读便是十五年。倘若世事总遂人愿,他如今该在长安做一名小官,远离江湖,平淡度日,过着与祖祖辈辈一样的生活。”
“十五岁那年,少年遭遇突变,他的父母兄长都惨死在江湖人的刀剑之下,起因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为了杀掉一名叛离宗门且躲藏已久的刀客。长街设局,八面埋伏,牵连进来的便是亲眼目睹的数十户人家,少年命大,那一日在学堂与先生多聊了一会,等他回来时,他只看到了长街上的殷红血色,倒地的父母睁着惊恐的双眼,手中护着气息全无的兄长。
他替父母合上双眼,散尽家财将家人下葬,两日中他苦干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
长安从来都不长安,这里的人,既会笑着亲切问候,互道家长里短,也会笑里藏刀尽显凉薄人性。这座千古都城,随时代与战火一同颓废,早已经没了当年的浩瀚大气,即便少年费尽心思,可他遇到的却是一张张冷漠的脸,最终这件事也只是草草结案,后来便无人问津了,或许因为官府早就被打通了关系,也或许官府面对江湖上的大势力选择了息事宁人。
又或许,唯一活下来的少年,没有足够引起重视的力量。
江湖事,江湖了,少年萌发出了这样的念头。
少年是不幸而又幸运的,他肩负着血海深仇活了下来。他离开长安,形单影只,没有去路,没了前程,这一路上他做过工,以少年人的瘦弱身体做成年人最苦最累的活,他受过欺骗,被骗去一身钱财还被打的遍体鳞伤,他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事,他也会有一两个同伴,有时候也曾快活欢笑,偶尔和人说说满肚子的史书典故,但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月下独自惆怅。
有一日他在居住的破庙里与乞丐同伴闲聊,乞丐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围着他说“人太老实会被欺负的”。
“这句话是说人若不修身勤学,则为天地所不容,你们这样曲解是错的,人应当博学、明辨、慎思、审问、力行,才对得起一个”为“字...”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自己在学堂上学到的道理,可旋即他又无奈看着那些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道理懂这么多,那你不还是被人欺负?”乞丐嘲笑他,少年百口莫辩一时无语。
他也不由自主嘲笑起了自己。
那一天少年见到了另一个少年,那名少年背着一把长剑,风华正茂,他穿过风雨走进破庙对着少年拍了拍肩膀道:“他们都不懂你,我觉得你说的对,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心中有此道才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我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吗?我没有爹娘,兄长,没钱没势如何成事?”
“你肯定能,我叫无名,我也无父无母,从小也是一个人长大,我也没权没势但我手中有剑,心中有道,就不怕有做不成的事,等你手中有了属于自己的剑,一定也会成的”。
持剑少年给他留下了一些钱财便离去了,少年看着那柄剑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但那些时光飘摇而去,那些乞丐和那个持剑少年也渐渐不在他的身边,可少年从未停下自己的脚步,从关中到了江南,从千里沃野到水乡泽国,如此三年就过去了,他活下来也许是靠着心中的信念,在完成最想要的报仇之前,他绝不能死去。
直到他又一次遇见那个名叫无名的少年,那是一场瓢泼大雨中,恰逢大雨倾盆,江河高涨,靠摆渡卫生的少年将自己的小船停在了江畔。
黑夜中他看到了无名,他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浑身是血,少年将重伤的无名剑客拖进船舱,无名憔悴的脸上映照着摇摆不定的烛光,手中握着一柄发着蓝光的宝剑,看到少年时无名笑了笑松开了剑。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唯独嘴角的笑意在表达谢意。那时候的少年还不知道,这个名叫无名的少年刚刚打赢了被称为魔头的恶人,阻止了被称为魔教的听雪堂滥杀无辜。
但少年不管无名受伤是因为恩怨情仇还是利益纠葛,他只记得三年前无名为自己仗义执言,他的心中将无名早就当做了朋友,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又一次散尽钱财救下了无名少年,醒来后无名淡淡说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往后的日子二人结伴而行,只觉得志趣相投,于是二人结为异姓兄弟,无名更是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宗门的剑法传授给了少年,少年也将自己的血海深仇告诉了无名,无名答应与他一起寻找仇家帮他报仇。
一年时间过去,少年很聪明,在武学上进步飞快,可他不愿用剑而是喜欢用刀,大概是因为他的仇人用刀,所以他也想要刀来报仇,于是他将本已经练的不错的额剑法通通忘了,后来无名和他游历山川寻到了一把宝刀,又学了些简单的刀法,当时只觉得是开始,少年对迢迢前路还觉得无比惆怅。
时间一晃而过,无名和少年终于找到了当初那些刀客的下落,那是一个叫做“天刀门”的门派,几年前还算兴盛,可惜陷入江湖争斗太久遭遇了大劫,如今已经破败不堪,只剩下一名老人和几名孩童守着门中的传承。
那一日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落庭院,老人怀中有一个女婴,正依靠着荒凉院落的柱子旁,笑着看着几个孩童认真重复着一招一式。
忽然老人站直身子,他的腰杆挺直如同一杆枪一样,他的声音仍旧饱含豪情,可眼中的慌乱溢于言表。
几个孩童停下动作,他们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个少年,像是要从中看出花来一样,因为已经很久没外人来过了。
老人看了眼那个持剑少年忍不住握住拳头,他知道自己不是少年的对手,可他想要拼死保护这几个孩子。
少年看着眼前场景都是一愣,父母的惨死一幕幕袭来,尽管当年的始作俑者都已经死了可他的心中早已经充满了仇恨,于是他拔刀要砍向那几个孩童,但他万万没想到,无名在这个时候拦住了他。
“该放下仇恨了长安,将来的路走向哪里我不知道,但不该是一个只有仇恨的不归路了,这些孩子都是无辜的,你若今天沾了他们的血,这份仇恨永远也不会消散了”无名希望少年放下屠刀。可对少年来说,这无异于背叛,他无比信任无名所以与他一路相随,终于到了仇人的门派可没想到拦住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唯一的兄弟。
他发疯一样的怒吼挥刀,都被无名挡了下来,无名虽然年轻,但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了。
少年放下了刀,冷下了两声,他转身走过那条来时路,踏过草木繁盛的小路,口中唱着如泣如诉的歌赋,他扔掉了无名帮他找到刀,喝光了二人一起买的酒,看着湛蓝的晴空,割袍断义,自此心中的仇恨又多了几分,而他恨的对象也变成了无名,
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刀客,他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天上,偶有机遇,常陷险境,但却从不回头,他的刀法朴实而又肃杀。
再后来少年拜入听雪堂,当年那个差点杀了无名的老魔头临死前给他赐名江天,收他为义子传他刀法武功,而无名救下了那名老人和孩子,便是老夫和月儿,不到几年流云剑的名声开始响彻江湖,江天也成了魔教魔头,自此二人便再也回不到了从前。
江天恨流云剑,他要的不仅仅是杀了流云剑,还要他声名狼藉、颜面扫地,当初的流云剑因为善意和仁心阻止他复仇,他就要流云剑成为恶人,看尽世态炎凉。
于是二十年后,他和流云剑都成了天底下武功最高的四个人之一,但不同于江天被仇恨充斥毫无顾忌的内心,流云剑心中永远装着正义和感恩,尤其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剑圣白柳。
江天一直在等,直到他终于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那就是因为一个女人流云剑最信任的师弟白子泓开始恨他,他联手白子泓给白柳下了毒,江天以解药为由逼迫流云剑背叛师门加入听雪堂。
流云剑没有犹豫,为了救下白柳他甘愿名声扫地去了被他镇压二十年的听雪堂,一时间震惊了整座江湖,可这还没有结束,江天开始实施自己的报复,他与流云剑本就身材相仿,穿上披风谁也看不出来,而世人更不会知道,流云剑曾经将自己的剑法一招不差都教过江天。
于是他装成流云剑,拿上他丢弃的承影剑,滥杀无辜,杀的满座江湖都开始恨流云剑,一夕之间,他从人人敬仰的英雄成了恶魔的代名词。
原本江天已经想好了就让愤怒的中原高手前来围攻流云剑,可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流云剑忽然消失了,而正逢当时南朝萧鸾造反大乱,围剿流云剑一事便被压了下去,直到二十年后,他又开始故技重施。
“二十年又二十年,江天从未放下过仇恨,不论是对我还是对恩公”魏无涯常常一叹说完了这段故事。
第二百六十章 龙虎起风云
十月二十,秋意正浓,一则消息震惊了整座江湖。
相传通缉许久的魔教少主江雨禾随同其师傅“流云剑”将要拜访龙虎山,二十多年前那一人一剑震慑天师府的场景再次浮现在江湖众人眼前。
一时间江湖上议论纷纷,人人都猜流云剑是想要借打压龙虎山重新威震江湖。
龙虎山上下一惊,但既然已经得知消息天师府众人也不会坐以待毙,据传龙虎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流云剑师徒二人的到来。
十月三十,据说这一天龙虎山电闪雷鸣,杀声震天,龙虎山死伤惨重,但依靠一门独到的阵法和特质的迷烟逼退了前来的“流云剑”并且生擒了江雨禾。
这一天江湖风云突变,自出山以来所向无敌的流云剑竟然有失手的时候,这让许多对其惧怕不已的人心中突然多了几分妄想,妄想能够击败流云剑从而得到他身上传国玉玺的秘密。
十一月初二,龙虎山向外宣布开启“屠魔大会”,召集天下英雄共同围观斩杀魔教妖人,并声称给流云剑十日时间,七日内若不束手就擒上龙虎山,江雨禾便会人头落地。
消息一经传出,短短数日就传到了南北江湖各大势力手中,龙虎山对此极为重视,将此次屠魔大会看做龙虎山复兴之兆。
十一月初三,茅山上清宗飞书道贺-龙虎山,并尊称龙虎山为“正道魁首”,特邀请巴蜀剑派、怒江盟在内众多武林人士齐聚茅山后再一并上龙虎山道贺,以此彰显对龙虎山天师府的尊重。
龙虎山接信后并未回应,但陶弘景的话天下人却大多不得不听,于是一时间龙虎山变得稍微安静下来。
这一日正午,茅山上下刚刚用过午膳。
元符万宁宫内,断了一臂的孙颖达在杜光禄和陆冠辰的陪同下急匆匆赶来,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大殿内正在静静等候他们的陶弘景。
“掌教,那消息真是你放出去的嘛?”孙颖达快人快语立马问道。
“什么消息?师兄说清楚些”陶弘景不紧不慢问道。
“就是让所有人先来茅山的消息”。
“哦~”陶弘景尾音拖了许久后笑了笑:“原以为师兄不出山是消息闭塞呢,看来还是挺灵通的嘛,不错,是我传出去的,有问题吗?”。
“有啊,有大问题掌教,我不知道你如何想法,也许此举可以打压龙虎山的气焰,但却有一个天大的隐患啊”孙颖达急忙说道。
“哦?愿闻其详”。
“掌教想想,龙虎山屠魔大会那是要杀魔教少主江雨禾,那魔教听雪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龙虎山之所以要广招天下英雄一是为了借此树立威信,但也是因为怕以一己之力无法对抗那残暴的魔教,想要借天下英雄之力共同对敌啊”!
“所以呢?”。
孙颖达看着不为所动的陶弘景不由一愣,旋即继续说道:“所以如果咱们不赶紧去驰援,那听雪堂很有可能大举进攻龙虎山啊,到那时龙虎山势必低挡不住,岂不是...”。
“岂不是正合我意?”陶弘景抬头望向怔怔出神的孙颖达三人微微一笑。
“掌教师兄...这...”杜光禄惊骇道:“这是你早就相好的?”。
“龙虎山乃道教祖庭,即便弱势多年但根基始终在,你们也看到了,不过一个契机就有可能重振威望,而咱们茅山辛苦数十年却也无法完全替代龙虎山,这次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借刀杀人...”。
“可是师兄,对面的魔教都是杀人如麻的残暴之人,咱们坐视不理...会不会徒增许多伤亡啊”。
“想要成事又怎能不流血呢?”陶弘景淡淡说道:“师傅的意愿你们也清楚,如果这次让龙虎山振作起来那咱们可算是彻底无望以茅山取代龙虎山了,既然拖来拖去也耗不死龙虎山,长痛不如短痛,这天下道宗,有我茅山一脉就足够了”。
元符万宁宫外,晴天里响起一声霹雳。
孙颖达三人面色渐渐暗沉下来,看向陶弘景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三日后,龙虎山突降大雪。
大雪连下一日有封山迹象,周遭的猎户都不敢上山,村里老人都说这雪是灾难的象征。
没人注意到,白茫茫的雪中逐渐多了许多鲜红的血迹。
一日后,有身受重伤的龙虎山弟子逃下山,路遇江湖同仁,临死之前说出“听雪堂偷袭,龙虎山危矣”。
这名江湖人连忙将消息散不出去,不到一日便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对此早已经预料到,有人对此感到震惊;知道的装作不知道,不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
半日后,茅山掌教陶弘景昭告天下英雄声讨魔教暴行,与巴蜀剑派、怒江盟等派组成浩浩荡荡数千人的援军开始奔赴龙虎山,此时距离龙虎山召开屠魔大会已经过去五日了。
屠魔大会召开的第六日,陶弘景等人来到龙虎山脚下,大雪遮掩了山中的血迹,但四处可见的龙虎山弟子尸首也昭告着这里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灾难。
据龙虎山下山求救弟子所说,此时的龙虎山只剩下寥寥几人死守天师大殿罢了,一座道家祖庭就此归入末路。
孙颖达三人一言不发,却不不敢多看那些尸体一眼,他们看向陶弘景,后者依旧是平静如水,一人当心带着大部队朝山上走去。
“白宗主,没想到如此年轻就已经挑起剑宗大梁,后生可畏啊”陶弘景对身边一人说道,那人是唯一能和他并驾齐驱的,不是旁人却是白羽。
“掌教过奖了,在下也是临危受命罢了,可怜我父亲惨遭毒手,这次我定要亲自手刃凶手替我父亲报仇!”白羽一身白衣如雪狠狠说道,只是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多了几分诡异的血色。
陶弘景看在眼里淡淡一笑道:“白宗主谦虚了,据说白宗主在危难之际领悟了无上剑法,不仅将背叛师门的守剑奴驱逐出山,更是功力大增将觊觎剑门山的宵小之辈尽数斩杀,如此年纪有如此作为,贫道可比不了呵呵”。
白羽嘴角微微一扬斜眼看了眼身后怒江盟众人,当日巴蜀剑派遭到重创后怒江盟还想过趁火打劫,却不料当日因为江雨禾离去以及内忧外患的逼迫下,白羽不顾祖宗禁忌强行练习一门被称为“天魔剑法”的武功,几日后他便功力大增一举击败剑六和许多来犯之人,吓得正好赶来的怒江盟等人屁颠屁颠改头换面来巴结他了。
如今八大门派中,怒江盟名存实亡,白龙寨在黄山元气重伤,这次派来的弟子微弱到毫不起眼,公孙家无缘无故消失,据说已经被魔教所灭,加上了无音讯的烟雨楼,真正能够在江湖上一手遮天的除了佛道两门,便只剩下巴蜀剑派和柳家。哦不,现在叫聚义盟了,只是不知为何,聚义盟并为于他们一同结伴而来。
也就是说,如今的中原武林,他白羽已经是能够堪争魁首之人了,这让白羽心情大好,即便是清楚练了天魔剑法后会失去什么,也无法挡住他此刻的春风得意。
“江雨禾,我会让你看看我并不比什么陈庆之差,要救你的人...就只能是我!”。
陶弘景并不知道白羽此刻心中所想,一个时辰后,众人登上大雪纷飞的龙虎山,这座原本以秀丽闻名的山峰此刻寒风凛冽、白雪皑皑,全然没了往日景色,越往上那股寒气就愈发的浓郁了。
“你们看!那是魔教的旗子!”。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前发插着一面八角雪花旗帜,正是听雪堂的标志,隐约透过大雪也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围成一圈的黑衣武士。
“魔教众人就在前面,掌教咱们杀上去吧!”。
“对,陶掌教快快下令,咱们杀魔教一个人仰马翻,好给龙虎山弟子报仇!”.
......
“好!诸位,咱们正道弟子习武便是为了惩恶扬善,今天魔教妖孽胆敢进犯我中原武林肆意屠杀,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贫道便与诸位一同,斩妖除魔,匡扶大道!”陶弘景声音洪亮一喝,一股雄浑真气顿时逼退了浓郁的寒气,身后众人顿时来了力气,拔出刀剑便朝着前面的黑衣武士冲去。
“应敌!”。
一声冷喝从听雪堂阵中传出,密密麻麻的黑衣武士顿时长刀出鞘,不慌不忙朝着中原武林众人杀去,一时间双方交战在一起,只听得刀剑齐鸣、风雪呼啸,卷起漫天的肃杀。
白羽手中太阿出窍,一阵绯红色的妖异剑气顿时呼啸而出,剑气所过之处顿时斩杀无数黑衣武士,绯红剑芒落下竟然将尸体都化作了一摊血水。
“白家的后人,终于还是学了这门不人不鬼的剑法了啊”一声冷笑传出,只见一人自风雪中走出,一阵刺骨的寒风顿时涌起,吹得中原武林众人心头一寒如坠冰窟,不由纷纷定睛看去。
“为了可怜的一些微末道行...甘愿断子绝孙,你小子也是个狠人啊”江天冷笑着,长发飞舞,举手投足间视白羽如无物一般。
“断子绝孙...怪不得”。
“天魔剑法原来有这样的弊端...难怪白氏祖训不得修炼此剑法”。
一时间众人低声纷纷议论,看向白羽的神色从先前的敬畏中多出几分戏谑和玩味起来。
白羽感受着四周赤裸裸的眼神不由脸色阴沉下来,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和禁忌,生性骄傲的他无法容忍此刻那窃窃私语的嘲讽,那股深埋心底的羞愤全部释放出来。
一道绯红色的诡异剑气席卷了他的周身,将白衣映照成了一袭红衣,双目笼罩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周身之气散发开来,一缕缕绯红色气息幻化为一柄柄妖异的绯红长剑,猛然暴射而出将数名方才嘲讽他的人斩成了两半。
“额...”。
一瞬间整座龙虎山顶鸦雀无声,众人带着惊恐目光看向白羽再也不敢低声议论,只觉得那绯红剑气诡异非常,而白羽此刻一身沐浴在诡异红光中,说不出的阴冷可怖。
“以身化剑,倒也不俗”江天轻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今日就以天魔剑,斩你这魔头!”白羽大喝一声,骤然家一道绯红色的光影冲向江天,只见他整个人在绯红光芒照耀下宛如一柄巨大的红色长剑,手中太阿剑直取江天面门。
“尔敢!”顿时十余名听雪堂精锐持刀挡在白羽身前,可仅仅一个照面,这些精锐杀手就被那绯红剑气斩落人头,剑芒倏忽而过,快到众人都未能看清白羽的动作。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惊变
陶弘景瞳孔微缩看着白羽这一剑,白羽身上有着近乎偏执的骄傲和自尊,这份自尊因为天魔剑的弊端而扭曲成了无尽的狂怒,而越是发怒这绯红剑气就越发厉害。
“不愧是剑门山的禁忌绝学,若他能再钻研一二十年便难能可贵了,只是...”陶弘景眼神看向纹丝不动的江天,心中只觉得深不可测。
江天动了,食指微微一曲,一柄冰刀凌空出现迎着白羽而去。
“不管用刀还是用剑,任你内力卓绝,技艺高超,若毫无意境,不过一介武夫罢了,怎可与日月争辉?”江天声音接踵而至:“今日赠你我的刀意,名曰“无情””。
冰刀看似微弱,却忽然间带起一股寒风,刺骨的寒冷霎时间仿佛冰冻了天地,就连冲刺而来的白羽都不由一震,凌厉无比的天魔剑气赫然变得缓慢下来。
下一瞬,白羽惊恐的发现自己如同周身被冰封一样行动迟缓,而那冰刀却顷刻间震碎绯红剑芒来到了他的眼前。
“难道...连一战之力也没有吗?“白羽不甘地呢喃着。
忽然,一道炸裂声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刺破长空而来。
一瞬间,江天回头看向不远处,神色凝重起来。
一道近乎透明的气息骤然将冰刀砸成碎片,瞬间将压在众人心头的寒气震退,白羽脸色一变赶忙回退几步。
“柳老英雄,别来无恙啊~”江天冷冷抱拳道。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只见自山间雪路走来浩浩荡荡近百名身影,体态各异却个个都是气宇轩昂,一道“聚义”大旗迎风招展。
“是聚义盟!”
“柳老英雄来了!柳老英雄来了!”
...
中原武林众人纷纷齐声高呼起来,反之听雪堂众人心头微微一震面露惧色。
柳破虏,一个令听雪堂闻之丧胆的名字,尤其是他那一战破甲三千六的神迹传出后更是令其威望大增,如今见他来到,中原武林众人都觉得信心大增,备受鼓舞起来。
陶弘景对着那名身材高大的老者抱拳行礼道:“茅山晚辈陶弘景,见过柳老”。
“陶掌教一别多年,愈发令老朽刮目相看了啊”柳破虏朗声对道,只是深邃目光一闪而过,眼下斥责之意不言而喻。
“还得仰仗柳老震慑妖邪了”陶弘景毫无反应依旧淡然道。
柳破虏笑了笑径直走上前,在他身后聚义盟众人纷纷上前,莫不语、贺仙翁、柳忱以及一袭鹅黄流苏长裙的柳依依跟在他身后,那高挑明媚的身子一出现,即便戴着薄纱遮面也让许多人心头一震暗暗赞叹。
柳破虏的来到让局面挺直下来,只见听雪堂杀手纷纷退出数丈与中原武林形成对峙之势,但柳破虏却好似视而不见,独自一人大步朝前,磅礴内力喷涌而出将漫天飞雪吹的倒回,震慑的听雪堂杀手无人敢上前,不由纷纷倒退起来。
“江天,欺负毛头小子算什么本事,不如和老夫打一架,咱们四人还从未真正交过手呢吧”柳破虏声音如雷。
“柳老,你可知与我动手的下场?“江天走出迎着柳破虏而去。
“哈哈,大不了身死道消,老夫习武已有七十载,能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能酣畅泠冽一战而死也未尝不可”柳破虏大笑道。
“可惜了,柳老把入天人境的机会提前给了御林军,否则我和柳老还真可以好好一战的,可你如今元气大伤,一身实力恐怕只剩下七成不到,与我交手必死无疑,说实话,我对你没什么仇恨,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我还真不愿就这么杀了你”江天面无惧色说道。
“放屁!你这魔头休要胡言乱语,我们盟主老当益壮、洪福齐天,此次来就是为了收拾你这魔头的,而你这魔头看起来胆大妄为,其实怕我们盟主怕的要死吧,否则又何必半路放出我们副盟主被困的假消息来拖延我们聚义盟?”莫不语大喝一声道,众人闻言这才知道原来聚义盟未能及时赶来营救龙虎山也是被听雪堂设计阻碍了。
“呵呵,怕?你们恐怕想多了,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台阶下,不想让将死的柳老出山送死罢了,你们竟然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哈哈,江天啊江天,既然你觉得必胜老夫,那又何必多言,只管出招吧!”柳破虏朗声一笑,而后再不多言,顿时一身内力涌起,一道凌厉真气从他指尖倏地一闪而出,正是威震江湖的“凌虚一指”。
“二十多年前,我路过黄山曾得你赠饭之恩,阻你出山受死便已经还清,既然想死就别怪我了”江天冷冷说道,柳破虏闻言微微一怔,却是丝毫不记得自己何时与江天有这般恩怨。
一道寒光划破天际而出,那是一柄薄如蝉翼却锋利异常的长刀,刀名“昆吾”乃刀中杀神。
昆吾刀出,不死不归。
刀锋卷起寒风猎猎,虚影连连,顷刻间斩破凌虚一指,柳破虏也不慌张,猛然一跺脚腾空而起,一道道雪花伴随他的左右而后猛然射出,原本柔弱的雪花此刻却化作锋利的刀锋一样,但凡敢阻拦的听雪堂杀手都被穿堂而过。
飞花问柳,万物皆可“飞花”。
江天脚下一闪,带出几道虚影躲过柳破虏的雪花,昆吾刀横刀一砍,冲天而起的一道寒风如同一匹恶狼冲向柳破虏。
柳破虏沉吟一声,凌虚功蓬勃而出,卷起飞雪连天化作一条雪龙直冲而去。
恶狼与飞龙相撞,巨大的气息波动将周围数十人尽皆吹飞,赫然将龙虎山砸出一道深深深坑来。
江湖四绝交手威力之大,令无数人瞠目结舌不敢靠近一步。
“柳破虏自有堂主对付,速速解决这些碍眼之人!”一声冷喝传出,正是听雪堂大护法寒霜。
声音一出听雪堂杀手齐刷刷长刀挥舞,齐声高喝一声“杀!”。
“聚义盟随我一同杀敌!”
“杀啊!”
...
莫不语与贺仙翁二人迎着寒霜而去,刚一交手却被对方大刀震退,惊讶之时柳忱当机立断加入进来,三人合力将寒霜阻挡下来,中原武林众人也再次与听雪堂厮杀在了一起,杀声震天,血光四溅,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怒吼,站起再倒下...。
“这么美的小姑娘,死了奴家可会心疼的”冷雪柔媚的声音在柳依依耳边响起,柳依依赶忙身影爆退闪过擦肩而过的一刀。
“哟,你这身法,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啊”冷雪惊奇说着,她不知道这正是陈庆之当初离别之际留给柳依依的九星步,虽然柳依依尚未全部领悟,但已经能够运用一二足矣躲过冷雪的致命一击了。
忽然冷雪声音停滞,只见白羽猛然一剑刺来逼退了冷雪。
”贼婆娘,你的对手是我“。
“我不用你救!”柳依依见白羽便心生不满说道。
“谁要救你,只是因为她是雨禾最讨厌的人之一,我替她杀了此人而已”白羽冷冷一言,柳依依心中一怔却见白羽已经提剑冲向了冷雪。
她不知道当初在剑门山,江雨禾为了哄骗白羽让他误以为自己喜欢他讲了一些听雪堂的往事,也曾说过十分讨厌同为护发的冷雪。
柳依依暗暗一叹,心头不知为何想起陈庆之来,下一瞬又见四周厮杀一片赶忙定了定心神,施展“飞花”冲入敌阵之中了。
轰隆一声巨响,漫天飞雪落下。
柳破虏满面红光,低头看了眼手臂那道深深的刀痕。
”柳老若技止于此,那便要留下性命了“江天阴冷说道。
“你能将听雪堂的傲雪寒功练到圆满境界,这份悟性和天资着实惊人,还有这刀法,呵呵,可惜老夫不能年轻二十岁了”柳破虏顿了顿又向前走去道:“不过如今老夫已经活够了,你想要杀其他人还是踏过老夫尸体再说吧”。
忽然间江天眉头一皱,只见柳破虏的气势凭空又高出许多。
“怎么可能!”。
柳破虏白发飞舞,漫天雪花围绕其身,巨大的变化令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柳破虏双手食指如剑而立,凌虚之气攀升到了惊人的地步,又一瞬间将内力压在指尖隐而不发,但没人会小觑那指尖气息蓄势待发后的滔天威力。
“老夫的指意也送给你,由我那个徒儿当初点醒,便名为“舍生”!”。
“你...!你是打算用命换这一击?你疯了吗?”江天脸色一变。
“舍生一指,江堂主还请笑纳!”。
忽然间晴空响起一道霹雳,柳破虏大步朝前一指掠出,只见漫天飞雪萦绕在一起化作一条洁白巨龙,呼啸着朝着江天而去。
只有柳破虏自己能看到,自己这一指递出,自己便周身没有了血色,所谓舍生取义,便是这般意境。
“老匹夫!”江天怒喝一声,扑面而来的一指速度极快,漫天的凌厉之气压四面八方涌来让他退无可退。
江天无奈昆吾刀一刀砍出,爆发出全部力量,顿时仿佛有摄人心魄的狼嚎响起,一条恶狼虚影从漫天飞雪中化出迎面挡在白色巨龙之前,但却是节节后退,江天顿时脸色惊惧起来。
“柳老英雄无敌!”
“魔头必败!”
一瞬间中原武林众人气势大涨齐齐高呼,只有柳依依紧皱双眉,握紧双拳,心中无尽的悲痛。
“柳老真是老当益壮,既然这魔头已经必败无疑,贫道便祝你一臂之力!”。
忽然陶弘景拔出若水剑,一剑递出直取江天首级,顿时听雪堂众人纷纷大惊失色,若江天陨落于此那听雪堂群龙无首也必将灭亡了。
“拦住他!”寒霜怒吼而出,可莫不语三人拼死拦在他身前让他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陶弘景一剑递出。
若水剑泛着湖蓝色的剑芒,顷刻间斩杀数名听雪堂挡路弟子来到江天面前。
陶弘景微微一笑,一剑刺出。
满堂皆惊...风雪也骤然间安静了下来。
陶弘景的剑并没有杀死江天。
若水剑插在了柳破虏的胸前,留下的是柳破虏那张不可置信回头的脸和江天肆无忌惮的大笑。
“哈哈哈,老匹夫,你拿什么和我斗!”。
江天一掌震飞柳破虏,陶弘景转身淡淡一笑。
“正道魁首,有我陶弘景一人足矣”。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好一个气贯长虹
“盟主!”
“爷爷”!
莫不语和柳依依迅速冲到柳破虏身边,此时的柳破虏气若游丝,满脸苍白,莫不语连忙盘腿坐下将内力徐徐灌入柳破虏体内,但甫一接触他便心中一颤。
柳破虏体内竟然空空荡荡,原本的一身内力竟然十不存一,宛如被掏空了一样。
“陶弘景?你什么意思!”
莫不语怒不可遏问着,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陶弘景,就连孙颖达三人也是惊异不已,满脸的不可置信。
“师兄…这不是真的”杜光禄连连摇头道。
“哼,还不明显嘛,陶弘景这是被江天收买了吧,我以为他阻拦咱们救援龙虎山,只是想让茅山成为正一教唯一的宗门,看起来咱们都低估这道士的野心了,这龙虎山就是他和江天给咱们所有人选的目的地吧”白羽一剑荡开冷雪沉声道。
“嘿嘿,你这小家伙脑子转的倒是挺快,反正你也堕入魔道,不如从了奴家,咱们以后日日笙歌,岂不快活?”。
“哼,我死之前一定会先杀了你的!”白羽冷冷对冷雪道。
“师傅…原来藏得如此之深”寒霜看着江天呢喃起来,连他也没想到陶弘景会反水。
“陶弘景!正一教自称正道领袖,你竟然和魔教中人同流合污?还真是好一个气贯长虹,却是这般污浊之气!”柳忱愤然说道。
“小辈,陶掌教可以在给你上一堂课啊,这课是教你一句至理名言“成王败寇””江天走在陶弘景身边道:“陶掌教其实比你们所有人都想杀了我替天行道,但这个人只能是他,这个道也只能是茅山上清道,而不是柳破虏!”。
“我给了柳破虏活命机会可他偏偏不要,这把年纪了还想着拯救苍生,若是他拯救苍生,那聚义盟成为正道魁首受人尊崇,陶掌教和茅山累死累活又为了什么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陶掌教与我一样,都是为了自己宗门能够独步天下何错之有?今日之后我与茅山上清宗一南一北划分江湖,哪怕日后我被陶掌教灭了那也是他的本事我绝无怨言哈哈”。
江天的笑声回荡在众人心头,人人看向陶弘景的目光都多了愤怒和怨恨之色。
“师兄!这不是真的,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杜光禄走上前问道。
“他会的…”。
孙颖达仰起头长叹一声:“掌教…你真的觉得这么做的师傅会愿意吗?”。
陶弘景瞳孔微微一缩,他缓缓走上前说道:“师傅要我将茅山上清宗发扬光大,而我要让这整个江湖,都归于茅山宗下,这便是发扬光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魔教造孽深重日后我自会带人灭了魔教,但在此之前茅山上清宗不能成为别人扬名立万的踏脚石你们懂吗?”。
“我不懂!师兄咱们茅山宗已经压过了龙虎山,师兄还是国师,我们已经无愧于师傅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啊?”杜光禄连连摇头大声质问。
“你还知道我是国师”陶弘景长剑回收道:“既为国师便要为朝廷计,他柳破虏胆敢击杀陛下御林军,难不成你真觉得朝廷会无动于衷?”。
“侠以武犯禁,柳破虏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江湖势力越来越不受朝廷管辖各自为政,即便茅山宗壮大却也压不住所有人,而且中原武力各大门派整天纷争不断,斗来斗去谁也不是西域一家独大的魔教一门之敌,与其内耗还不如整合起来,我今日虽与魔教联手,便是为了以后亲自蟾蜍他们,你们可明白了!”。
“况且…也只有答应与魔教合作才有可能逼出流云剑,你们难道忘了当初此人是如何打压我正一教,让师傅郁郁而终的吗?这个仇…我必须报!”陶弘景最后恨恨说道。
“让龙虎山抓住江雨禾的人是你们!这都是你们计划的?”孙颖达满脸惊色道:“江天虎毒尚不食子,你竟然以你自己的女儿做诱饵,这样的邪魔掌教当真要与他为伍?”。
“即便要为师傅报仇,又怎能与魔教为伍?师兄糊涂啊!”杜光禄大喝道。
“放肆!”陶弘景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韵怒道:“忤逆掌教,你真当我不会惩治你吗?”。
“师弟,掌教已经不是当年的师兄了,他已经入魔了”。
“我辈有义务帮掌教走出魔障,你我三人更要为茅山弟子计,诛杀邪魔!”。
孙颖达说完,杜光禄和陆冠辰神色一正,三柄长剑齐刷刷出鞘指向了陶弘景。
“师兄!回头是岸!”杜光禄颤声道。
“呵呵,陶掌教,看来你想要真正掌权道门还需要很长一段路啊”江天讥讽接着道:“顺便说一句,雨禾虽然是我义女,但更是我听雪堂护发,为了宗门大计即便付出一切那也是值得的,这一点我从小就教过她了,此刻她就在大殿里等着,只要流云剑来救她陶掌教就可以光明正大替师报仇了呵呵”。
陶弘景站定不动,恍惚间,那宽大的道袍无风而动,一身内力好似江河湖海浩浩荡荡。
“好一个气贯长虹”江天暗暗说了句,此时的陶弘景表现出来的内力波动甚至不逊色自己,二十年过去,人人都说陶弘景足矣和江湖四绝并驾齐驱,看起来并非空穴来风。
“哼!”一声冷哼从陶弘景口中传出,忽然间只见若水剑洒然一挥,一道数丈宽的剑气长长铺开,宛如一条湖蓝色的长娟裹向了孙颖达三人。
孙颖达大黄庭提到最高一剑挥出,金色光幕丝毫不惧地冲向蓝色剑气,但下一瞬孙颖达却愣在了那里,因为他的大黄庭几乎一瞬间就被吞没了,连反抗的水花都没溅起。
“大黄庭又怎能比得上上清功法,好好看着吧“陶弘景的声音悠悠传出。
只见湖蓝色剑气顷刻间卷起孙颖达三人长剑,下一瞬整座龙虎山的风雪都骤然一停,忽然间又变得汹涌起来,浩荡的风雪一瞬间将包含孙颖达三人在内的数十人悉数卷起,倏然间甩出去数十丈。
“若有不从者,大可以试试!”陶弘景声音如浪,激荡在众人心间,携带着无上的威压令人不敢生出半点不从之心。
这一刻众人才见识到了什么叫“气贯长虹”,这个二十年间将道门功法推演到全新高度的茅山掌教,真正已经站在了这座江湖最顶端的地方。
一个江天就已经需要整座江湖费力对抗了,要是加上一个陶弘景呢?
一时间许多人都失去了抵抗的心思。
“当年流云剑也曾害你们许多人失去师尊挚友,只要你们都拜入我茅山门下,待到时候杀了流云剑便可免去一死”。
...
“是你打伤我师傅的?“忽然一道阴沉的声音悠悠传来,惊地陶弘景猛然一回眸,只见百丈外一道内力所化的小剑倏然而至,速度奇快、气势惊人。
陶弘景眉头一皱,若水剑横在胸前,却仍被那一剑震退数步,再一抬头,只见一青色身影虚虚实实凌空而来,一瞬后落在了柳破虏身边。
那身影单膝跪姿啊柳破虏身前,轻轻擦去柳依依脸上的泪水道:“弟子来迟了”。
“二哥...“
“副盟主!”
“陈少侠!”
...
聚义盟众人一阵激动欣喜喊道,怒江盟众人浑身一震看向那少年眼神不由一阵闪躲,白羽更是露出阴冷的妒恨来。
“你来啦,没事,师傅这把老骨头死不了”柳破虏看着眼前的陈庆之欣慰道:“当日的事,为师固执了...”。
“师傅...不用多说,我先替你收拾了这些碍眼的人”陈庆之打断柳破虏道。
“三妹...你还好吧,公孙家的事我已经替你解决了”。
“二哥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柳依依取下面纱,露出久违的笑容。
陈庆之点点头起身后取下青铜长剑指向陶弘景道:“这一剑,我替师傅还给你!”。
“哼,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敢来送死”陶弘景冷哼一声,看着起剑的陈庆之丝毫不以为然,但当剑芒闪出的那一瞬,陶弘景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这一剑名“一剑挽星河”,是师傅替我创的,送给你!”陈庆之青衣一闪,忽然间剑芒大涨,剑气洒然间破开漫天飞雪,一道青色剑气闪耀天地,一道道剑气好似流星划过,正如一剑挽起漫天星河。
一剑起,众人纷纷侧目而视,青色剑芒倏然而逝。
一剑落,众人屏息以待,漫天飞雪被这一剑一分为二,只有被一剑震出嘴角鲜血的陶弘景站在飞雪间,一脸的震惊。
他恨恨地看着陈庆之,又是一个少年剑客,又是龙虎山,又是如此惊艳的一剑。
那个压在他心头二十多年的阴影又闪了出来,一瞬间陶弘景心中生出无尽怒意,他日夜不停修炼道法为的就是这一日逼出流云剑后正大光明击败他,在此之前又怎能输给另一个剑客?
“小子,几日不见,你的实力又大涨了,跟你身上那些机关有关吧,苏墨还真对你不错,把贴身护具都给了你,但凭你一人你觉得能扭转大势吗?”江天一眼看到陈庆之身上烟雨楼的机关器冷冷道。
“谁说他一个人了?”一道冷漠的女子声音忽然传来,随后只见数十道身影迅速朝着山顶奔来,几息后众人定睛一看,便看到了一帮拿着法棍的白马寺弟子跟在一名容貌俊美的中年和尚身后而来,那中年和尚身边还跟着另一名风华绝代的妇人和一对璧人般的少男少女。
“师傅!”耿壮一步迈出来到莫不语身前,魁梧的身子令人一惊。
“是昙鸾方丈!咱们有救了!”
“那人...那人...那人是苏墨,是烟雨楼??”
一声声惊呼声传出,江天的脸色暗沉着望向昙鸾说道:”方丈,你食言了,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贫僧...还俗了”昙鸾方丈语不惊人死不休。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在下流云剑
“哈哈哈,好你个昙鸾,竟然连还俗都说的出口,你若是还俗那你身后这些弟子跟来做什么?”江天怒道。
“除恶扬善乃佛门弟子本心所为,与我无关”昙鸾笑了笑道。
“你想凭你拦下我?”江天拿起了昆吾刀指向昙鸾道。
“想试试”昙鸾面不改色道。
“哼,找死!”江天冷喝一声道:“寒霜,这和尚你们不用管,拿剑的小子自有陶掌教收拾,现在立刻把所有人给我宰了!”。
“茅山弟子听令!堵住下山路,有敢违抗者...按门规抗命处置!”陶弘景一身蓝色道袍猎猎作风,神色肃穆道,闻言后的一众茅山弟子面面相觑好一会,终究是不敢不从,缓缓退下将下山退路封死了。
一时间,中原武林人士即便有前来驰援的白马寺弟子也不到听雪堂杀手的一半,又一次厮杀在了一起,好在众人都被逼到死地此刻都是拼命抵抗,实力胜过寻常不少。
寒霜大刀挥舞正要冲到阵容中,忽然一柄五寸长短的弯刀拦在了他面前。
“听雪堂并不是善恶不分之地,据老夫所知,你们曾经信誓旦旦要做这江湖上唯一的有志之士,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堕落至此,这变化是因为江天吗?”说话的人一身粗陋麻衣,看似衰老却满面正色。
寒霜闻言一怔,神色一恍惚瞥了眼和昙鸾战在一起的江天轻声一叹道:“各为其主,无须多言,看你的刀,你是魏无涯吧,没想到你还活在世上,当初天刀门与我们听雪堂也算有交情,你不是我对手,你只要离开我可以不杀你”。
“那若是加上我呢?”苏墨走到魏无涯身边,寒霜脸色一变,他亲眼见过苏墨扶摇扇的威力,此刻再不敢小觑对手,即便他看得出苏墨现在不过只有一半功力。
另一边的白羽身上绯红剑芒愈发浓烈,逼的冷雪步步败退,她本就擅长幻术和暗杀,正面对敌人并非她的强项,可她没想到此时的白羽不知用了什么法门,那双诡异的血色眸子竟然可以抵挡她的幻术,不由让她有劲没处使了。
轰然一声巨响,耿壮和柳依依护在柳破虏和莫不语身前,将无数听雪堂武士击退,但二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另一边,那里是陈庆之与陶弘景交手的地方。
一阵阵呼啸而过的旋风和气息对冲的炸裂声彰显着这里的激烈,青铜古剑与若水剑一次次激战在一起,一个凌厉无比,一个快慢结合,二人打了近百回合仍旧难舍难分。
陶弘景心中暗暗思忖着,他此刻用的“太清剑法”乃是他悟道数十年的心血之作,取得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的道理,虽是剑法但最为克制的就是迅猛凌厉的剑法。
陈庆之的星河剑法便是凌厉无比,起先一交手的确被陶弘景所压制,只觉得自己每一剑刺出陶弘景都有后招等着,不由落入下风,可他知道柳破虏被陶弘景所伤,打定主意要替师傅报仇,所以即便负伤也不减弱手中长剑速度,依旧将气势愈发提高起来。
“这小子真是个疯子”陶弘景紧紧了眉头,他赫然发现陈庆之是完全放弃防御了,但令他震惊的是陈庆之一身筋骨之强实在异于常人,而体内那股佛门金身更是抵挡着他不少攻击。
在白马寺昙鸾用内力帮陈庆之完全炼化了归云丹的功力,那时陈庆之才知道自己这归元丹有多么金贵,竟然是上一任方丈的功力精华所炼。
尽管很好奇为何父亲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但昙鸾不说陈庆之也只好作罢,此刻纯阳之气悉数散发,自发抵挡着陶弘景半数攻击,而陈庆之的星河剑法变得越来越快,快到几乎无法看见。
一剑出,千道剑影骤然射出,陶弘景大惊失色退后,看着手臂上的伤不由暗暗一惊。
方才他用道门功法想要四两拨千斤想将陈庆之的剑气拨开,却发现那剑气竟然无法拨开,好似那剑气可以压制自己的上清功法让自己一身道法无法施展一样。
“这是,..什么剑意?”陶弘景惊愕道。
“我有一剑,斩尽不平!”陈庆之轻声一喝,青铜剑一剑刺向陶弘景。
...
另一边的江天与昙鸾也是打的不可开交,可细细看去便可以看到昙鸾几乎是只有防守的份,但即便如此,昙鸾整个人金光大作,慈眉善目不动如山,任凭江天昆吾刀刀法霸道却也留不下丝毫痕迹。
“昙鸾...如此耗费精血施展金刚经,值得吗?”江天冷冷问道。
昙鸾道:“问心无愧,又有什么不值得的呢?”。
一道刀影落下,昙鸾被震退数步,却见昙鸾不躲不避继续迎上去,猛然双手合十盘腿一坐听昙鸾默念了句佛语,只见一尊百丈高的佛祖金像赫然浮现在昙鸾身前。
“心随法相?金刚经至高绝学果然被你练成了”江天凝眉道。
昙鸾默不作声,静静坐在风雪中不动如山,下一瞬昙鸾猛然睁眼,一掌朝江天拍出,却见那尊金佛与他同步举起百丈巨掌朝着江天落下。
“金刚一怒,如来神掌?”江天冷笑一声:“看我破你法相!”。
昆吾刀倏然一闪,一道虚影后一条巨大的狼头张开血盆大口朝佛像巨掌咬去,砰然一声巨响后,狼头破灭,佛像一阵剧烈抖动,只见昙鸾嘴角渗出丝丝鲜血却还是纹丝不动。
“哼,我看你还能支撑多久?”江天嘴角阴冷上扬。
...
...
白羽太阿剑一剑刺出,冷雪的身上又多了一道剑痕,而对面的白羽眼中血色更盛,仿佛被鲜血所吸引的更加兴奋了。
“这家伙的剑太古怪,寒霜和堂主都被挡住了,必须想办法破开僵局”冷雪心中暗暗想着,然后便看到了守在柳破虏身前的莫不语和柳依依等人。
“若杀了柳破虏,定然会让他们方寸大乱的”。
冷雪冷冷一笑计由心生,而后身影倏忽一闪卖了个破绽给白羽,白羽见状当即一剑刺来,没想到冷雪却是虚晃一闪径直朝着柳依依而去。
她本就擅长暗杀,在风雪中踏雪无痕施展起来更加诡异难辨,短刀在她手中如同突然出洞的灵蛇一样诡异地朝柳依依刺去,等到柳依依看到寒芒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柳依依下意识看向陈庆之,她只想临死前多看一眼陈庆之。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冷雪刀锋刺来的一瞬间,另外一道寒芒突然飞射而来,直挺挺划开风雪径直插在冷雪的胸口上,后者身影一顿往后退去,瞳孔乱颤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长刀,那是再熟悉不过的长刀了。
“我竟然死在你的手上!”冷雪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男子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大哥?”
“大护法!”。
寒霜和听雪堂众人心头都是一震,眼前此人面色白嫩异常正是听雪堂昔日的大护法西风。
寒霜荡开魏无涯和苏墨直奔西风身边,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西风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师傅说...”。
西风拍了拍寒霜肩膀忽然看向惊魂未定的柳依依说了句:“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柳依依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一时有些错愕。
寒霜的眸子里流出震惊然后看向柳依依,旋即轻叹一声道:“大哥,你不该来啊”。
“二弟,不知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会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呢呵呵”西风淡淡一笑转过身去,对上了目光愤怒到极致的江天。“师傅...”。
“闭嘴!你还有脸叫我师傅,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竟敢杀了冷雪?我让你在山中禁足你竟然私自下山,你还当我是师傅,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你胆敢离开天山一步我会杀了你吗?”。
“师傅,师兄他...”西风挡下还想狡辩的寒霜走上前作揖道:“师傅的教诲之恩无以为报,今天便是来领死的”。
“只是死之前...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她”西风淡淡望了眼柳依依,后者神色一震如遭雷鸣。
“呵呵呵,好一个柳家小姐,竟然短短几天就让我这心如寒铁的徒儿背叛师门,好啊,那为师就送你们两个去做亡命鸳鸯吧!”江天冷声怒喝道。
“只要师傅答应放过她一人,其他人我都不管,我也可以答应师傅的任何要求,杀任何人都可以,我在乎的...只是她一个人”西风急忙道:“这么多年,是她让弟子头一次知道人世间原来真有温暖所在,第一次知道情字是什么意思,师傅从小就教我们四人要心如铁石,杀人如麻,在那冰天雪地的天山师傅养育我们,这份大恩西风绝没有忘记,但师傅...你真的打心底里把我们当过亲人和弟子吗?你想的只是训练我们,打磨我们,好让我们为你做事”
“听雪堂自从师傅掌舵以来独步西域天下无人不知,但是师傅扪心自问,那深埋天山的祖师遗训我们如今还能做到吗?当年的听雪堂杀的是贪官污吏、鞑虏贼子、虚伪小人,可师傅你看看如今,我们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太多太多无辜的人了,而我若不是遇到了她,我甚至从未反省过自己这些年造了多少孽,也忘了人活在世上不是只有铁石心肠的,人家还有情啊师傅,若不是因为你从未对我们师兄妹有任何感情,我和师妹又怎会如此?”。
“够了!你要死就去死吧!”江天怒不可遏看着西风,忽然大啸一声,只见一柄墨黑色的长剑忽然出现在他手中,墨色剑气与昆吾刀的刀气结合在一起,瞬间江天气势大涨,只见他猛然暴射而出,墨色长剑竟然一剑便破开了昙鸾的法相金身。
昙鸾吐出一口鲜血连退五步,忌惮地看着那墨色长剑道:“非攻剑?!”。
“他真的能用非攻剑...非攻剑出可让江天功力大增数倍...可恶”苏墨看着江天的身影暗骂一声。
江天身影倏然而至西风身前,阴冷可怖的脸色煞白无比,只见昆吾刀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这般落在了地上。
“大哥!!”寒霜撕心裂肺地奔来跪在地上,看着死去的西风泪流不止看向江天。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吗?”。
噗通一声,寒霜被江天一脚踢飞,冷哼一声毫无惋惜之色。
“他...他是为了救我?”柳依依看着远处江天的尸首怔怔出神,两行热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下去陪他吧!”江天一掌震飞耿壮后冷冷说道,只见柳依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三妹!”身侧陈庆之的声音传来,可是陶弘景又如何能让他离开。
江天的刀已经举起,昆吾刀出,不死不休。
忽然有一片不合时宜的落叶飞在了昆吾刀的刀锋上。
轰然一声响起,江天闪出数丈,昆吾刀...断了。
一片安静,众人看向了一个缓缓走向山来的人。
“你终于来了,无名”!
一道颀长身影缓步而来,所过之处片片雪花无一沾身,素衣长衫,一根竹杖在手看起来毫无气势。
他看了眼挡在身前的茅山弟子,微微一笑将竹杖左右一挥,漫天飞雪将茅山弟子吹到两旁露出一条康庄大道。
“久违了江湖,在下流云剑!”。
第二百六十四章 谪剑仙
众人纷纷望向来人,虽只是竹杖芒鞋却在风雪中独有一份从容与淡然,容貌清奇、双眼有神。
“流...流云...流云剑!”。
“是他!真的是流云剑,他还活着!”。
“他此时出现,难道是来帮听雪堂和江天的?”。
“流云剑来了...是来救他的弟子江雨禾的吧”。
“他不会要将我们屠戮殆尽吧~”。
...
...
流云剑,一段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一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剑侠,时隔二十年,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不论是中原武林之人还是听雪堂的弟子,纷纷驻足看向他,一时间都忘却了前一刻还处于厮杀之中。
在场的有流云剑昔日的同门、好友、还有许多将他视为仇人的死敌,在他们心中幻想过许多次再见流云剑的场景,无一例外不是惊天动地、胆颤心惊。
可真见到了,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若说在场之人谁是那个最无法淡定、最震惊的人,莫过于陈庆之了。
他瞳孔不断震惊摇曳,望着那走过之地旁人纷纷分立两旁的剑客,遗世而独立。
那人在他的记忆里,并不叫流云剑,而是他的父亲陈升。
“父亲...便是流云剑吗?”陈庆之一时愕然,而陈升走过众人也来到了陈庆之眼前,一如陈庆之出门前做的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了句。
“这江湖可还满意?”。
“爹...”陈庆之话音一出,满堂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二人身上,同样的俊朗挺拔、同样的年少成名、同样的一人一剑一壶酒,酒剑风华何其相似。
直到这一刻这龙虎山上近千人心中都有了同一个想法。
“怪不得...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也只有苏墨神色稍稍淡定,仿佛一早就看穿了事实,而江天和陶弘景脸色阴沉不断在陈庆之二人身上徘徊,却只恨自己未能早点发现这真相。
“江湖汹涌,比我想象的要浑浊许多”陈庆之想了想道。
“那可曾后悔?”陈升继续问道。
陈庆之愣了愣环顾一圈这满山风雪,忽而看到了柳依依、杨华、柳破掳等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终于定下心神道:“不后悔!”。
“虽有污浊,但亦有清风明月,常伴我心”。
“哈哈,你有此心便好,天下间多的是污浊不堪,但正因如此,君子更要知世故而不世故,你即便改不了这天下大势,也要守住本心,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陈庆之拍了拍陈庆之肩膀道:“世有污浊,你亦有想要守护的清风明月,那便只有用手中的剑,斩他一个朗朗乾坤”。
“庆儿,爹给你露一手”陈升对陈庆之一笑后转身。
那根竹杖在陈升手中只是简单一掠,忽有徐徐清风骤然升起,清风盘旋化作绿色剑芒,霎时间冲向远方。
只是一瞬间,龙虎山的风雪便停了下来,阴云密布的天空赫然洒下一缕缕阳光。
他手中没有剑,却让所有人心生惧意。
又是一道清风起,远处龙虎山那座道观轰然倒塌,烟尘散去,露出里面那名被捆在柱子上的明媚少女。
“雨禾!”陈庆之瞬间暴起冲到了江雨禾身边,此时的江雨禾身边躺着七八名被震碎经脉的听雪堂杀手。
陈庆之解开绑着江雨禾的绳子,江雨禾看着陈庆之怔怔出神,双眼一对便热烈相拥在了一起。
“小混蛋,谁让你来送死了”。
“我说过,永远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江雨禾灿烂一笑,忽然看到了远处冲她微笑的陈升瞬间瞳孔一震。
“师傅!”。
“小丫头长大了,还把我儿子拐跑了”陈升打趣道。“儿子...”江雨禾看着哭笑不得的陈庆之愣了一愣而后惊讶道:“原来你是我...师弟!”。
“好一个家庭和睦!你们耍够了吗?!”忽然江天的声音冷冷传出。
“无名,好久不见了”江天深深看向陈升:“没想到你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我夫人起的”陈升笑了笑:“她希望我像陈胜一样不信命”。
“哈哈哈,苏墨你听到了吗?你心心念念的无名如今已经心有所属了”江天大笑道。
不远处的苏墨却是不为所动,淡淡说了句:“那是他的事了”。
一旁的昙鸾忽然一怔而后笑了笑。
“流云剑!你还敢出来,你二十年前挑衅我正一教山门害死我师父,而后残忍杀害江湖同仁,二十年后你又大开杀戒,连养育你的剑门山你都不放过,你这个人渣不知悔改竟然还敢出来!”陶弘景上前对着陈升怒骂道。
“不是的,你们都冤枉我师父了,当年和现在的事都不是我师父做的,二十年前是我义父江天设计陷害的我师父,之前杀人的也是我义父,不是我师父”江雨禾赶忙起身道。
“呵呵,江天你有个好女儿啊,为了师父连爹都出卖了,可是任你怎么说当年大家都看的真真切切,谁会不认识他的承影剑呢?”陶弘景讥讽道。
“对,承影还在你那,好久没见了,我看看吧”陈升笑了笑,勾了勾手指便见江天神色一变,却是来不及阻止一柄飞剑从他宽大的黑袍底下飞出,划破长空凌空而立在陈升眼前。
“好伙计好久不见”。
承影剑剑芒大作仿佛十分兴奋。
“你歇会吧,这些年苦了你了,我已经答应夫人此生不用剑了”陈升抚摸着承影剑将其缓缓插在了地上。
一时间众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看的真真切切,承影剑竟然是从江天的身上飞出来的,再联想江雨禾的话众人皆都哑言失色。
“我父亲的确是被冤枉的,他当年被迫离开剑门山其实是为了救下被江天下毒的老剑圣白柳”陈庆之话音一出,巴蜀剑派众人心中都是一震,陈年往事浮上心头。
“之后的事都是江天为了毁了我爹的名声罢了,只是因为他们二人有着一段解不开的恩怨,江天为的是让我爹身败名裂最后败在他手上顺便完成一统江湖的野心,在此之前他已经偷袭过烟雨楼,他手里拿的那剑就是烟雨楼的神器非攻剑,这一点苏楼主和昙鸾方丈都可以证明,他们也都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更何况如今这局面到底是谁要将你们一网打尽也不用我明说了吧”陈庆之字字枢机道。
“贫僧可以证明,当年的流云剑,的确是被冤枉的”昙鸾方丈德高望重说完,顿时众人怔怔出神起来。
一个人竟然默默背了二十年的骂名却不辩解,而他们却都恨错了一个人二十年。
“为什么不辩解呢?”莫不语轻叹一声道。
“也许他不屑与此”苏墨轻声说道。
...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都是骗子!”陶弘景不可置信地连连换道。
陈升走上前淡淡看了眼陶弘景然后道:“当你我上龙虎山,是因为看不惯龙虎山愚弄百姓骗取所谓的香火钱,可惜我年少气盛不知道点到为止,一气之下伤到了你龙虎山正一教满门,虽不是我本意,但的确促使你师傅郁郁而终,这点算我欠了你正一教的,当年我用左手一剑伤了你师傅,如今便用左手还你吧,也算了结了恩怨”。
说完只见陈升右手一挥拍在了左臂上,顿时间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出,陈庆之大惊失色连忙想要上前却被陈升挥手拦住道:“不碍事的”。
“爹...”。
“小天,该算算咱们的账了”陈升独臂上前对江天说道。
陈升撕下一缕衣衫绑住了左臂,江天握紧了手中的非攻剑。
竹杖上环绕起了清风,非攻剑带起了阵阵寒霜飞雪。
清风散开溢出几丝暖意,那雪花尚未及地,即在半空转瞬枯荣,雪水轻滑过陈升的竹杖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天挺立在风口,身影颀长如剑,神色淡漠如钢,目光蕴着摄人心魄的寒芒。他手中握紧了墨色的非攻,无鞘,长约四尺,那剑握得那么有力,像是倘若放开,他便抛弃了自我的灵魂。
在他开口前似隐没风雪,融于天地,物我不分,旁人甚至难以感受到他此刻的心境。
“一只胳膊就想赢我,你知道我如今什么境界,你以为你是谁敢如此看不起我?”江天问道,朝前一步,突兀间焕发出超逸的神采,像以风雪为鞘抽出的剑。
“我如今不过一乡野贩酒之人,而你...有了非攻应该近乎天人境了吧”先生认真地答道,他的语气不带半分凌厉,醇平温和,仿佛他本只是个商贩。
“只是我跟我儿子说过要露个脸,没办法,当爹的不能食言”陈升淡淡然道:“顺便该把你我的恩怨解决了”
“既然你想要了解恩怨那就应该知道,除了杀了我没其他办法,二十年我日夜不停练功,将天下各类武学都钻研精通就为了正当光明杀了你,好在你今天终于出来了,正好我不愿失兴而归,你拔剑!”。
“我已是退隐之人,久不问世事,恐剑技疏生,我看我儿子腰间有酒,你当真不和我畅饮尽欢?”
“无名!此番前来,我跟你一战不为博名,不求胜败,只为杀了你。”江天的语气并不冰冷,却坚决到不容拒绝,“你拔剑吧,不然就一根竹杖你如何赢我天人之境”
只见陈升再次叹气,忽然不复方才的慵懒模样,他走上前,手中却依然是一杆竹杖,如迎风雪傲立的寒菊,丝毫不惧凛冽冷风加身。
江天的剑递出,清辉如弧,像在空中刮起几度风雪,缥缈无踪亦不知散落何处。
陈升的剑顺行应势,自那风雪间穿行,似极横溢出的枝桠。
一瞬间众人都看清了,江天用的剑法也是青云坠。
有形枝桠却截住了无形风雪,江天的剑剑光飘摇间又汇于一处,轻触陈升的剑端,想那沉如命运的凋谢间,亦总有萌芽的生灵顽强不息,任凭天地时季加身。
江天的剑愈发浩荡凛然,横削斜刺间如一场无常时空的消解,任敌百般手段,我自有千重宿命,以力压人,以势破局,花当朽,草当枯,陈升骤然又落回下风。约莫百招转眼便过,只见陈升的剑已困守一处,被迫到身侧,仅可勉力挡下剑客暴风般的剑影。
江天的意已成形,那片剑气纵横间宛如命运织丝,步步束住凡人的手脚。
“哈哈,我如今天人之境,你如何赢我!”江天放肆笑着。
然那变局突生,仿佛绝境里盎然滋生的草木,生命莫不是在绝望里孕育勇气和力量?
陈升的剑忽而焕发出无穷生机,剑光长啸,吐露锋芒,似巨龙羽化,凤凰涅槃,万物与时空在剑端静止。
那是奇迹般的剑,没有来向,难觅去路,剑起倾世,剑落惊神。
竹杖笼罩在翠绿色的剑芒之下,清风摇曳伴随作业,剑气倏忽间达到百丈之宽,搅动了满山风云。
“真如谪剑仙也”昙鸾悠悠说道。
“天人...不过是些无情无心之境,又如何知道情字的威力,不是我到不了天人境,只是我不愿罢了”。
陈升这一招并未出尽,它在距江天三寸处停下了,而江天的非攻收发不及,侧贴着陈升肩头而过,竹杖剑气伴随陈升左右微微一荡,非攻剑前一刻还呼啸着,瞬间又哑然起来,只是在陈升肩头划开一道血痕,拂下几缕青丝。
风雪骤停。
“这是什么剑意?”江天愣在原地愕然出神,他用了非攻剑,用了公孙家的惊雷步,用尽了毕生所学。
但那一道竹杖剑气却让他的一切化为了乌有。
“剑为君子之器,古之圣品,以武对敌,当留一线生机,不战而屈人之兵,我所求剑道,本无意伤人,故此剑意名曰留情”。
陈升转身,竹杖负手而立。
江天嘴角吐出一口鲜血,阳光再次洒满了大地。
第二百六十五章 曲终人散
江天败了。
纵使有名冠天下的非攻剑,江天还是败了。
世人皆知天人境不可败,但陈升告诉世人的却是人定胜天。
陈升好似完全感觉不到左臂的伤痛,竹杖椅地,清风常伴。
后世称这一剑为“留情剑”,天下第一剑。
“小天,回头吧”陈升卸下剑气说道:“你本不是这样的”。
“我如何?还不都是因为你,如今你赢了,成王败寇你自然都是对的,倘若我赢了,那便是我是对的了”江天奋力站起身,他胸前有一道剑伤,看起来剑气已经入体让他站着有些晃晃悠悠。
“看来你还是不懂留情二字,当年如此,如今还是这样”陈升怅然道。
“呵呵,无名,你真以为自己赢定了?”江天冷冷一笑。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口口声声称要剿灭魔教,但谁敢说自己来这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呵呵,那我可要好好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别忘了流云剑身上可是有传国玉玺的,若有了传国玉玺,什么样的名利权势得不到?”江天对着一众中原武林人士高声道:“现在机会就在你们面前,柳破虏已经快死了,没人挡在你们面前,只要你们和我联手杀了流云剑,传国玉玺就可以归你们所有,而我要的只是他一条命而已,如何?”。
声音一出,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一连串的厮杀下来众人原本都已经心生退意,但奈何欲壑难填,一听到“传国玉玺”四个字不少人开始目放精光,除去聚义盟和白马寺弟子,半数以上的江湖人士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流云剑。
流云剑的强大毋庸置疑,连江天都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他左臂已断,如果大家一涌而上难保不会有机会。
“流云剑,虽说当年的事可能是误会,但是你儿子可是真真切切杀了我怒江盟盟主,俗话说父债子偿,看在你此行是为了救人份上,你若是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我们怒江盟便可以和你好好商量一番”姬无颜忽然冷冷道。
“不错,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传国玉玺极其珍贵,事关我中原王朝命脉,怎能由你一人私藏,快快拿出来我们一起商讨商讨!”
顿时数百江湖人矛头对准了陈升,陈庆之闻言大怒:“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方才若不是我父亲出手,你们现在都要被听雪堂灭门了,现在竟然还帮着江天这个阴险之人,你们是猪脑子吗?他明明是想拿你们当枪使,我爹手里明明就一根竹杖,哪来的什么传国玉玺?”。
“庆儿...”陈升忽然开口道:“爹跟你讲个道理,这个道理叫做“言不如剑””。
陈升微微踏出一步,竹杖一掠,只见风骤起,云忽散,远处姬无颜霎时间被一剑震飞数十丈。
“要不你们上来试试?”陈升笑着看了看众人,却是无人敢动。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陈升踱步走着说道:“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善于用刀的将军,他们一家世代为将,刀法出神入化,其先祖更是宋武帝刘裕身边的大将,他们一家毕生心愿便是驱逐鞑虏、匡扶中原”。
“可惜即便勇武如宋武帝也未能实习此等宏图大业,宋武帝临终前深感北方鞑虏已经扎根深种,若想做到克敌制胜便要从内部瓦解对手,于是他找来这位大将命他带领家中子弟精锐远赴西域,在西域他们改名换姓创立了一个神秘的门派,这个门派刀法凌厉、身法诡异,但少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为了扎根于鞑虏腹地,不但为南朝刺探情报,还会暗杀鞑虏的达官显贵扰乱社稷”。
“这个门派一直都是这位将军的嫡系亲属掌管,直到前朝末年,南齐替宋而立,将军后人带着嫡系子弟奔赴皇宫救人,可惜却只救下了一名刚刚怀孕的皇妃,而且将军一脉的弟子全都死伤殆尽,唯独留下这个宗门的老宗主一人,后来这个老宗主后继无人情况下只好将这个门派委托给了当时最出色的一名弟子,并且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那个皇妃和未出世的皇子,待有朝一日帮着皇子复国”。
“可老宗主没想到,自己死后这名弟子便将他的遗嘱抛之脑后,那名皇妃生下了一名女孩后便遭到他的毒手撒手人寰,而这也给了这名新宗主实现野心和报复的机会,他收这名女孩为义女,开始着手寻找传闻中失踪的传国玉玺,希望自己一边积累力量,然后有朝一日能够依靠传国玉玺号令天下,以前朝公主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等到天下到手再让自己的义女将位子传给自己,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开始摒弃宗门规定,不断训练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和弟子,开始不分善恶残害无辜,只为了扩大势力,最终他一统西域武林,他的威名响彻江湖,这个门派也开始令人闻风丧胆,而这个门派便是如今的听雪堂,那名接任的宗主便是江天,而他的义女江雨禾,便是前朝唯一的公主!”。
陈升一席话后,众人心中如五雷轰顶,如此绝密的信息令人瞠目结舌,尤其是江雨禾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天。
“义夫,你说过我是孤儿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有娘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无名,没想到啊,你不过在听雪堂如同阶下囚一样待了几个月,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了,可是你说破天又如何,难道传国玉玺不在你手里?你抛下一切得到他难不成不是为了它所代表的权势吗哈哈”江天不置可否道。
“你错了,传国玉玺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块石头罢了”陈升淡淡道:“但当我知道这个秘密后我便发现你已经找到了藏在南朝的传国玉玺那一半的藏宝图,而我正好拦下了你的飞鸽发现了你意图用这份地图换取北魏藏在皇宫里的另一半地图,我当时便想,若是让你真的找到了传国玉玺,那必定天下遭殃,这便让本已久心灰意冷的我有了一份动力,所有我决定潜入北魏皇宫,最终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了他们藏起来的龙渊剑以及刻在剑鞘上的那份地图,也正是因为此,在北魏皇宫中我遇到了我此生唯一爱的女子,我带着她逃离皇宫,远走江南,隐姓埋名不再过问江湖一切,便是希望能够将这个藏宝图永远藏起来不被你所用,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要用雨禾的命来逼我出来,所以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杜绝这个隐患了”。
说罢只见陈升忽然看向陈庆之,大手一招却见那柄青铜古剑术的一闪到了陈升手中,陈庆之见状不由一惊,可还没等他发问,就见陈升忽然用力猛地一震,那巨大的青铜古剑赫然生出一条裂缝。
“爹!”。
“当年我得到了龙渊剑,为了掩人耳目于是请了能工巧匠铸造了这青铜古剑,将龙渊剑封藏在了青铜剑之中,没想到竟然最后成了我儿子的佩剑呵呵”陈升淡淡一笑,只见那青铜剑的裂缝逐渐扩大,终于到了极致便猛然一声脆响响起。
恍惚间,一道璀璨的亮光闪起,众人侧目纷纷看去,只见一柄华丽无比的额宝剑正握在陈升手中,宝剑七寸有余,上面镶嵌着七颗流光溢彩的珠宝,宛如七颗星辰一般。
“七星龙渊!真是龙渊剑!”白羽惊呼道,白氏子弟有谁会不认识七星龙渊呢?
“真是龙渊剑啊”。
“流云剑真的找到了龙渊剑,那个民谣是真的,那传国玉玺是不是真的在他手里...”
“剑鞘,他说是剑鞘”。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看去,又见陈升缓缓拔出龙渊剑,而后将锋利无比的宝剑插在了地上,独独留下那古朴质地的剑鞘,陈升的手指摩挲着剑鞘而后道:“这剑鞘上有一幅图,顺着阳光而看便会看到山川河流的分布,与南朝那一张图合起来,便是当初晋室藏传国玉玺的地方了”。
“真的是地图,我看到了!”有人瞩目看去,此时日光正好洒在剑鞘之上,只见一条条山川路线果然分布其上。
“我也算让它重现天日了,为了永绝了后患,便这样这一个办法了”陈升轻叹一声,忽然猛地瞳孔一缩,一道气息骤然笼罩在了剑鞘之上。
“不行!“江天脸色一变,猛然就要冲上去,可一股剑气自陈庆之指尖而起将他阻拦了下来。
下一瞬只听的一阵破裂声响起,这藏着龙渊剑藏宝图的剑鞘便化作了乌有。
“从此,这世上传国玉玺便再没有音讯,要想知道它在哪里,除非亲自来问我陈某人了”陈升说着,右手忽然握住了龙渊剑,一股滔天的剑意笼罩起来,如同有千斤之力压在众人心头,再无一人敢提半个不字。
“啊!无名,你去死吧!”江天怒喝一声就要冲向陈升,可下一瞬却忽然停滞了下来,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那插在自己心口的飞剑。
飞剑闪着寒光,剑名银蛇。
那一剑如从天外而来,寒光一闪快如闪电。
“西岭寒光?青云六神剑的最后一招,你竟然会了...”白羽望着投出这一剑的江雨禾痴痴道。
“这一剑,为了母亲...”江雨禾流下来难以抑制的泪水。
陈庆之上前搂住江雨禾,只见陈升走上前临了说了句。
“江湖恩怨无休止,后面许多事,不论怎么做,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陈庆之环顾四周,看到了柳依依的关切,白羽的妒恨,莫不语等人的期待、柳破虏的欣慰,看到了杨华和苏婉莹牵起了手,看到昙鸾走到苏墨身后,二人相视一笑...
这江湖事,说不完,道不休,还有许多许多都要随风去了...
全书完!
后记:我相信大家看到这都会骂我了“什么玩意,这就写完了?”,三平没什么好解释的,对于这匆匆忙忙的结尾只能表达万分抱歉,接受大家一切的怒气,但是三平还得说一句实在是情况特殊,现在正好遇到了老婆要住院生产的时候,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先把书完觉,安安心心照顾老婆和迎接孩子,毕竟这个时间也需要一段时间,与其断开不写,我也只能尽量把一些埋下的伏笔解释清楚然后结束了。
虽然有理由,但是这样突然结束说实话我也很无奈,毕竟还有许多东西没写到,耿壮的成长没来得及写,陈庆之和江雨禾以及柳依依的三人情感结果没来得及写,原本设计的结局要轰轰烈烈许多,江雨禾会带着江天跳崖救下陈庆之,悲痛欲绝的陈庆之会在柳依依的照顾下恢复,二人相爱结为夫妻,然后三年后陈庆之在江南一处乡村遇到了跌落悬崖失去记忆的江雨禾...。
昙鸾和苏墨的故事来不及写了,杨华和苏婉莹的也来不及写了,苏墨二十年前为了报复流云剑前往白马寺,趁着昙鸾闭关委身于他,破了昙鸾的金刚功,但也让二人就此有了情感,二十年来昙鸾默默帮烟雨楼抵挡着风雨,原本会设计陶弘景偷袭苏墨然后被昙鸾金刚一怒所杀,但也来不及写了。
杨华的作用原本很大,他的功法叫做“明镜非台”,原本是佛门的无上神功,是昙鸾要将一身功力传给他然后带着苏墨游山玩水去的,杨华也会由此和苏婉莹重建烟雨楼,但是也来不及写了。
还有消失的剑六和守剑奴一族,原本设计是他们会出来帮忙,江雨禾曾经在路上将青云六神剑给了剑六,而剑六也会给江天致命一击,但也来不及写了,只好把这个情节给了江雨禾。
最重要的,水先生来不及出来了,原本我要设计陈升的死,陈庆之目睹父亲和江雨禾的死万念俱灰,除了柳依依的照顾,让他振作起来的就是水先生,是水先生要教给他真正的侠之大者便是为国为民,而水先生的真实身份便是诸葛亮的后人也来不及介绍了。
连萧衍也来不及写了,原本他是最大的伏笔,烟雨楼情节中已经提起,凶手和陈庆之一样的人,都是未来来的,萧衍便是那个穿越来的人,所以他才会提前关注到陈庆之,所以他才知道历史上萧衍是因为哥哥的死才有名义造反,于是为了跟着历史走他杀害了哥哥,但其实这里根本不是咱们熟知的历史,这里是平行时空,萧衍穿越来强行按着历史做事早就破坏了这里的历史,所以陈庆之便是那个天命之子,他知晓萧衍身份后最后的任务便是去杀了萧衍,然后把其实并没有被陈升损害(我本来设计陈升只是骗大家的)的传国玉玺给南康王,然后由此一统天下,结束乱世,完成水先生的愿望。
很多很多情节、人物都来不及写了,真的很遗憾。但有得必有失,江湖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我只能说,谢谢很多陪我一路走下来的书友和作者朋友以及我的编辑六哥,对于我的突然结尾没有怪我。
下本书,不会远的,到时候三平保证给大家一个更加成熟、好看的故事。
咱们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