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看破天象
黄山,光明顶。
这里是黄山三大峰之一,亦是八大门派柳家之所在,屹立在此可观东海奇景、西海群峰。
在光明顶正东的一处,有一间高大的石室,在一片房屋围绕中显得格格不入,这便是柳家家主柳破了每次闭关所用的密室。
说是密室,却就这么光明正大摆出来,陈庆之此刻望着眼前的石室不由想到了“名不副实”,这已经是他凝望这间密室的第二日了。
他正站在密室一旁的一间雅致厢房内,在他的身侧站着一老一少,老人鹤发童颜便是贺仙翁,但那名年轻人比陈庆之略微年长几岁,却是从未见过。
“柳老英雄为何要把这石室说成是密室呢?”陈庆之问道。
“爷爷说只有见不得人的老鼠才会躲在阴暗地底,柳家光明磊落即便是密室也要光明正大,而且这石室坚固异常,人在里面闭关外人永远无法得见,与密室没什么不同”说话的正是那个年轻男子。
陈庆之望了眼此人,脸上淡淡的淤青表明着他此前受过什么样的遭遇,不过眉宇间却依旧气宇轩昂,虽然容貌称不上多俊朗,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让他显得更加挺拔。
“柳公子身子可好些了?”陈庆之关切问道,这名男子便是柳家年轻一代的领袖柳稹了。
“已无大碍,还要多谢少侠了”柳稹真切地回道,在陈庆之的帮助下,他们所有被关押的人都转移到了干净舒适的厢房,虽然依旧是被限制了自由,但情况已经好转太多,而且陈庆之这两日还安排了丰富的膳食和丹药给众人,这让包括柳稹在内的人都从奄奄一息活了过来。
“可惜两日来都未曾找到那暗道所在,这样拖下去恐怕迟早让吕不凡和柳天豪起疑心啊”贺仙翁忧心道。
“爷爷被他们下了火寒毒,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如果还找不到咱们就杀出去吧,在这干等着我真是着急啊”柳稹也附和道,他皱眉看着不远处的石室,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他心里很清楚,依着柳破虏的武功和性格,若是没有大碍此刻恐怕早就出关杀了柳天豪二人了。
但是此刻那间密室却依旧纹丝不动,就只能说明柳破虏的情况不容乐观...。
“柳公子莫急,虽然你们都恢复了不少,但是吕不凡和柳天豪人多势众,硬拼的话得不偿失,我相信柳老英雄也不愿意看到诸位白白送死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只可惜时日不足,不然老夫定然医好少侠的伤势,凭着少侠的武艺杀了柳天豪自然不在话下”贺仙翁可惜道。
“少爷,柳天豪的人要来换班了,咱们是不是该撤了”门外耿壮的声音忽然传来。
“少侠慢慢思虑,你的伤势也不适合忧思过度的”贺仙翁随后说道。
陈庆之点了点头,柳天豪显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不仅暗中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就连这看守的护卫他也极力要求必须和白龙寨轮流看守,而且每每自己过来不久他就带人过来了。
“此人警惕性太强,必须想办法解决了他让他无暇顾及我”陈庆之暗暗想着忽然灵机一动,他眯了眯眼望着屋外朝这边走来的柳天豪,忽然对着贺仙翁和柳稹耳语了一番,柳稹二人闻言一怔随后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柳天豪就带人到了屋外,看着正守在门口的耿壮他冷冷道:“你家公子莫不是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了,怎么一有空就过来待着,不知道还以为你家公子是他们的同伙呢”。
“少爷...不是...”耿壮一阵犯案,他本就不善言辞更不要说和柳天豪这样的老狐狸交涉,一时间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正当此时,耿壮身后的屋内却是传来一阵大笑声:“哈哈哈,你这小儿倒是坦率,没想到你们白龙寨好歹也是一方豪强,却也是被柳天豪那小人给骗了啊”。
柳天豪闻言脸色一变,不由往里面侧耳倾听起来。
“仙翁说的是啊,我们白龙寨原先只不过想来帮柳家惩治叛贼,没想到原来柳天豪才是那叛贼,我们白龙寨稀里糊涂竟然成了他的帮凶啊,仙翁明鉴,我们白龙寨一向对柳老英雄那可都是敬重有加的啊”陈庆之的声音幽幽传来。
“可如今事已至此,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柳稹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正所谓谋定而后动,我们寨主得知被柳天豪蒙骗那是气愤不已,所以特地派我来就是为了和二人商量一个铲除此人的办法”陈庆之毫不顾忌说道,屋外的柳天豪闻言不由得一惊。
“怎么个办法?”柳稹接着问道。
“他现在就是我们白龙寨的一条狗罢了,只要柳公子愿意咱们内外夹击将他围剿并不是难事,只不过就怕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毕竟公子名义上还是下一任家主之人,他要是胁迫公子传位给他那他可就是名正言顺,咱们反倒真成了恶人了”陈庆之又说道。
“这倒是个难题,你有什么好的见解吗?”贺仙翁又问道。
“不如柳公子将家主位子假意先传给大小姐,你们也知道大小姐如今和我们少主即日完婚,那到时候我们白龙寨与柳家就是名正言顺的姻亲,帮着柳家铲除柳天豪这样的叛徒那自然名正言顺多了,而且也让柳天豪再无可以要挟的地方,岂不是一举两得?”
屋外柳天豪听到陈庆之此话顿时瞳孔张大,不由冷哼了一声,声音一出屋内探讨的声音戛然而止,转瞬之后就见陈庆之推门而出,显然一脸的惊慌看着柳天豪。
“呵呵,柳长老来了啊,怎么不通报一声呢,柳长老...没事吧”陈庆之佯装慌乱道。
“陈公子谋定而后动,真是深思远虑啊~”柳天豪没好气道。
“额,呵呵,这不过就是哄骗他们的把戏罢了,长老可不能当真啊,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为的不都是撬开他们的嘴巴,好顺利拿下柳家这块肥肉嘛”陈庆之皮笑肉不笑道。
“呵呵,那是自然,我怎能不知道公子的良苦用心呢~”柳天豪眯了眯眼假笑道。
“既然如此,这就有劳长老了”陈庆之赶忙说了句后便领着耿壮告退了。
看着陈庆之走后不久,柳天豪叫来一名亲信沉声道:“告诉咱们的兄弟,这几天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光是看着这些人,把白龙寨也给我看好了!”。
...
...
吕不凡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眼前的陈庆之惊道:“什么?你说咱们的计划被柳天豪给偷听到了?”。
“此事怪我太过大意,没想到柳天豪会派人前来偷听,我正要说服柳稹的时候才发觉,恐怕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陈庆之叹气道。
“这可如何是好?现在还没拿到传位书,难不成就要跟柳天豪撕破脸嘛?”吕不凡焦急道。
陈庆之佯装思索一番后接着道:”其实福兮祸兮犹未可知寨主,既然咱们是打草惊蛇了,倒不如一
不做二不休直接挑明了立场,让柳稹他们看到咱们和柳天豪决裂的态度想来更加容易相信咱们的“。
”这...可是,未免有些风险吧,万一失误那可是两边都不讨好啊”吕不凡担忧道。
“寨主,其实咱们面临的选择从来不该是站在柳天豪这边,他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现在咱们如果成功那就可以顺利夺取柳家,输了也不过是回去而已,但那时柳家元气大伤也已经不是咱们的对手,反倒是如果犹豫不决帮了柳天豪的话,恐怕才是真的养虎为患,不仅让柳家保存了实力,而且咱们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吕不凡听着陈庆之所言若有所思,良久后缓缓说道:“公子说的确实有理,这样,我待会让人告诉柳天豪,让他带人去山下巡逻,山上就交给咱们,他若不愿意我就趁机收拾他,他要是下山了那也不必多虑,公子只要尽快说服柳稹和贺仙翁,到时候咱们联手也可以收拾了他”。
“寨主英明啊!”陈庆之低头作揖道,嘴角止不住地微微窃喜。
...
...
几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沉,光明顶上风云突变。
如吕不凡所言,柳天豪接到了下山的指令,虽然柳天豪气愤不已前来理论,但吕不凡继续用杨大眼为幌子压着柳天豪让他无话可说。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柳天豪却是意外地低头答应了吕不凡,今夜一过他就带着手下驻扎山腰之下,而山上便只剩下了白龙寨的人。
吕不凡暗自可惜没能此刻收拾了柳天豪,柳天豪也是怀恨在心,但他们二人交恶却让暗中的陈庆之拍手称快,这下再没有人阻碍监视他了。
想到这的陈庆之不由找了一壶酒,坐在光明顶峰迎着晚风喝了起来,压抑许久的心中苦闷才有了一丝丝发泄。
“耿大哥,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看过夜色了吧”陈庆之坐在一块巨石上说道。
“是啊少爷,自从离开武康,整天好像都提心吊胆的,都没时间停下看看呢”耿壮仰望星空道。
“是啊...也不知道出这趟远门,值不值得”陈庆之想着,渐渐想起一路上的人和事,想起遇到的如白羽和韩逐一样的恶人,也想起有像莫不语等人一样的好人,也想起了江雨禾,想起了柳依依,想起了一路上的点点滴滴。
忽然他就觉得,人这一生,其实本就是如此,走一段路,认识一些人,有欢喜有悲伤,最终做一些有意义的事,那就够了。
“我想雨禾了耿大哥”陈庆之忽然道。
“翠花啊,我也想她,咱们忙完就去找她吧少爷”耿壮也说道。
“一定的”。
“少爷,你说天上的星星今天怎么这么亮,你看那几颗,是不是你说过的什么九星来着,真好看,我感觉他们就在我头顶似的”。
“嗯嗯,那是天象九星,他们...”陈庆之忽然顿了顿,然后紧紧盯着那北斗七星随后他猛然转身看了眼身后的一排排房子。
当他的目光定格在那间高大的密室后他又猛然抬头看了眼天上,随后猛的喝下一口酒道:“我懂了,我终于懂了,这密室根本不是胡乱造的,这是按着九星方位建造的啊!”。
他陈庆之别的不说,九星图那是烂熟于胸啊。
陈庆之的锐利目光透光天象,穿过房屋,最终定在了一间密室东北方向的屋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强闯闺房
翌日一早,陈庆之大摇大笔来到了密室前,没有柳天豪的阻碍一切都顺利了许多。
九星八卦,陈庆之现在无比确信眼前的这些房间正是用九星八卦方位布局的。
而那间高高耸立的石室,便是其中的阵眼所在。九星根据源于“易经”,利用“河图”“洛书”先后天八卦、爻的法则等,来运算地理风水,当年为了练九星步在水先生教导下陈庆之熟读了河图洛书,早就对此烂熟于胸。
天象本有北斗七星之说,它们的排行是一白贪狼、二黑巨门、三碧禄存、四绿文曲、五黄廉贞、六白武曲、七赤破军,这七个星宿称为北斗七星,但熟读典籍后陈庆之便知晓其实斗柄破军与武曲之间还有两颗星,一颗星为右弼而不现,一颗为左辅常见,左辅排在八,右弼排在九,由七星配二星共成九星,由于左辅右弼的加入,共九星运行就产生了很多特殊的变化,也就是形成了北斗九星奇局。
一番推理后陈庆之终于确认那间位于八卦乾位的房子,便是这九星奇局的破阵之处。想到此处后陈庆之顿觉神清气爽,只觉得眼前原本毫无生机的厢房都活了过来,化成一颗颗棋子任自己摆弄。
推开门后,贺仙翁夫妇和柳稹正坐在里面,见到陈庆之后纷纷迎了上来。正是陈庆之一早安排人将他们换到了这个房间,现如今陈庆之俨然成了吕不凡的军师,白龙寨的喽啰无不对他毕恭毕敬的。
“陈少侠,那暗道真在这个屋子嘛?方才我们转了一圈并没什么发现啊”贺仙翁小声道。
“不会错的,我也没想到柳老英雄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但按着推算破阵地方就是这个房间了”陈庆之随后说道。
说完陈庆之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这间厢房与其他房间并无不同,古朴典雅的设计加上几具梨花木做的桌椅和青瓷花瓶点缀,一眼看去毫无独特之处,由于之前这间房间是空余出来的,长时间无人居住便稍显的有几许陈旧。
但很快陈庆之的眼睛就闪出一道亮光,他指了指那盏花瓶道:“仙翁,方才你们进来可有动过这些东西的位置?”。
贺仙翁顺着陈庆之的指尖看去,随后疑惑道:“我们也是一早才被关进来的,进来后就在这等候少侠,并未动过这里的东西分毫”。
“少侠可是发现了什么?”柳稹欣喜道。
“妙啊,柳公子,如果我猜的不错柳老英雄不单单是武艺超群,对八卦九宫之法也是很精通啊”陈庆之环顾一圈接着道:“这里的东西虽然与其他房间近乎一样,但只要仔细看看这些花瓶桌椅的摆放,恰好就是暗含八卦之理啊,这间房间看似普通但其实是活生生的八
卦阵啊!”。
“八卦...八卦阵?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柳稹惊异地四处看去说道。
“这房间八卦设的如此巧妙,所用器具与寻常房间皆无不同,除了布阵本人或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很难看得出来,你们只觉得是随意摆放,其实却是有意为之”陈庆之笑着便开始仔细观察推算起来。
“我倒是真记起来,年轻时与柳大哥走南闯北时,倒真是遇到过一个云游之人,他当时自称无名无姓但是谈吐不凡,时至今日我都还记得,我们与他聊的畅快,那人十分欣赏柳大哥的豪迈之气,似乎赠来几卷书给柳大哥,而我一生兴趣都在医术便并没有过问太多,只记得柳大哥还真提过奇门遁甲四个字”贺仙翁忽然说道,眼神幽幽似乎陷入了往事之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庆之此刻闻言一惊,贺仙翁口中那人虽然模糊不清,但怎么听都跟水先生颇为相似啊。
“若真是先生...那这次还真是缘分,冥冥之中还是占了先生的光了”陈庆之暗叹一声,不过他答应过水先生绝不说出他的存在,故而也只是想了想罢了。
片刻功夫后,陈庆之的目光锁定在了那张梨木床塌上,床沿上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莲花,看得出来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如果我没推算错,这张床便是阵眼了”陈庆之沉声道。
“这床?我刚刚已经探查过,并未发现有机关所在啊少侠”柳稹上前皱眉道。
“这么复杂的阵法,破阵的机关自然不会那么明显了,咱们一块找找吧”陈庆之想了想道。
柳稹和贺仙翁等人闻言也没有犹豫,当即几人围着这张床来来回回搜查起来,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个时辰过去后众人面面相觑起来。
一无所获!
贺仙翁和柳稹犯难地看着眉头不展的陈庆之,他们自然是相信陈庆之的,毕竟如今的局势他们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陈庆之身上了,但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怀疑会不会陈庆之推算有误。
“不会的,不会错的...“兴许是看出二人疑问陈庆之自言自语起来,心中也是疑惑不已,凭借他对九宫八卦的熟练自然不会算错,但的确没有找到机关便实在令人费解了。
“柳老爷子,你在自己家藏个机关也太隐蔽了吧...“陈庆之不由苦笑一声。
“老头子,你看这一副莲花戏水图,倒真是像当年柳大哥与花姐姐初相逢的场景啊,哎,想想花姐姐去世十余年了,柳大哥倒是一直记得她最爱莲花了”童仙姑蹲下身子抚摸着那床沿上雕刻的莲花
说道。
众人循声纷纷看去,贺仙翁不由轻轻叹了一声道:“是啊,花姐姐若是还在,想必柳家也轮不到让柳天豪这样的人为所欲为了”。
陈庆之看着哀伤的众人问道:“前辈口中的花姐姐是哪位?”。
“是我的祖母,名为花晓棠,她本是钱塘一家富户的小姐,当年正是在游玩时与出门在外的爷爷相遇,从此便义无反顾跟了爷爷,自钱塘来到黄山“柳稹也是一脸悲伤道:”祖母不爱习武,但是心地善良而且聪明能干,爷爷接手柳家后家中大小事务都是祖母一人操持的,只可惜祖母常年操劳患上了恶疾,大伯早早离去后祖母更是哀伤过度病情加重,最终也是早早离去了,爷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再过问江湖事,把家中一切事都交到了柳天豪的手上...”。
“柳大哥与花姐姐相爱一生,可惜如今天人永隔,怎会不伤心欲绝,柳大哥嘴上不说但我其实知道,他很自责自己当年总是下山与人交手没有多陪伴花姐姐,所以自那以后柳大哥几乎天天都在密室里陪着花姐姐,你看就连那江湖闻名的“飞花”不也是莲花模样嘛”童仙姑哀叹道。
“原来那密室里?还有花夫人的遗体啊”陈庆之怅然道,没想到江湖中万人敬仰的柳破虏老英雄,其实也是一个孤独重情之人。
忽然陈庆之脑海中闪出一个想法,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那一副莲花戏水图,只见一朵朵莲花栩栩如生,一叶扁舟上更是勾勒着一名女子手持莲花泛舟而来。
“莲花?飞花?!”陈庆之心中一惊,猛然大喜若望道:“诸位在这等候,我去去就来”。
说完,在众人不解眼神中陈庆之立刻推门而出。
陈庆之一路飞奔来到另一边,只见一处装潢典雅的院落坐落于此,远远的一名侍女正从门中走出,看着风风火火跑来的陈庆之顿时一惊,不由自主伸开双臂拦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这里是小姐的院子,男人不能随便进去的!”。
陈庆之看着拦下自己的侍女不由苦笑一声道:“劳烦给你家小姐说一声,就说陈庆之有要事相见,快去吧”。
“不行不行,小姐的院子一直都不让男人进的,谁也不行!”那名不过豆蔻年华的侍女倔强道。
“我是你们小姐二哥啊...哎,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得罪了!”陈庆之心中一急便猛的一个虚晃绕过侍女往里面跑去。
“唉!你不能去啊,小姐正在...来人啊!”小莲一愣随后叫喊着追去,同时对着陈庆之飞奔进去的身影心中嘀咕道:“小姐什么时候有了个二哥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终见柳破虏
“三妹,我现在需要你...”陈庆之猛然推开房门进去,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那里。
这是一间素雅的厢房,到处可见鹅黄色的装饰,柳依依喜欢鹅黄色他自然知道。
但离奇的是,柳依依那件鹅黄色的衣服也在一旁放着,甚至还有着女子的贴身衣物。
蒸腾的水气飘荡在房中,一阵迷人的香气窜入陈庆之的鼻中,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他的对面,是刚刚惊慌出水的柳依依,满脸桃花,一丝不挂。
屋内的气愤顿时安静而又尴尬了起来。
陈庆之的目光想要闪躲,可他已经无可避免地看到了柳依依那骄人的玉体,那湿漉漉的秀发下洁白如玉的脖颈、凝脂如玉的肌肤、挺拔傲立的山峰、盈盈一握的细腰和笔直纤细的双腿...
这幅美景不论他想不想,这辈子都已经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陈庆之猛地回过神转过头去,柳依依也是两团红云照上了容颜,门外传来侍女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没事吧...”侍女跑到门口看着面红耳赤的两人顿时也愣在了原地。
“小莲...我没事,你...你去忙吧”柳依依说着头娇羞地低了下去。
“哦哦...我...我去跑跑步”侍女一怔,随后赶忙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跑了出去,走之前甚至还把门给关上了。
“你还挺会来事...”陈庆之无奈地苦笑一声,立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二哥说需要我...需要我什么?”柳依依的声音细的只有二人可以听到。
“我需要你...啊不是,不是我需要你,嗯...我是需要你...但不是那个需要,我...“陈庆之语无伦蹙恨不得找个地板钻进去。
“二哥~转过来吧,我...我穿好了”柳依依轻声道。
陈庆之闻言缓缓转过来,此时的柳依依已经换上了一身鹅黄长裙,脸上的红晕丝毫不减更衬的明艳动人,陈庆之暗自深吸一口气,不知怎的那副香烟景色却是不请自来。
“二哥需要我帮忙吗?我听说你已经把柳天豪敢下山了,可是事情有进展了?”柳依依开口打破了僵局。
“啊~,是是,他已经下山了,我也已经找到了就柳老英雄的办法了”陈庆之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随后说道。
“真的吗二哥?可以救出爷爷了嘛!”柳依依闻言一喜顿时向前两步,将刚才的尴尬抛之脑后。
柳依依此时秀发挽起,额头和鬓角仍有水滴显得她娇艳欲滴,一身体香扑
鼻而来,陈庆之不由看的一痴,看得柳依依红晕再起他才反应过来赶忙轻咳两声道:“咳咳,那个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有一条暗道就在密室附近的厢房里,不过需要一个打开暗道的钥匙,我想应该在你这里”。
“钥匙?我从未有过什么暗道的钥匙啊二哥”柳依依不解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也是听说那间密室原来还是花夫人长眠之地我才想起来”陈庆之接着道:“既然柳老英雄不想其他人随便打扰花夫人,那若想进入密室,钥匙一定会和花夫人有关,而花夫人一生最爱莲花,柳老英雄以物思人,我想打开密室暗道的钥匙应该就是三妹手里的“飞花”了”。
“原来如此,飞花状如莲花本就是爷爷为思念祖母而造的,原来这钥匙也是飞花,那二哥找我...便是要这飞花了嘛”柳依依轻声道。
“不错,不过这飞花毕竟是你们柳家的圣物,我一个外人拿着三妹若是不愿我也理解,更何况...”陈庆之还未说完,只见柳依依缓缓拿出一朵银色莲花摆在了他的眼前。
“二哥从不是我的外人”柳依依幽幽道:“再说为了救爷爷,我什么都愿意”。
“三妹...你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交给我“。
陈庆之接过飞花,暗道一声好轻,随后又嘱咐柳依依道:”三妹切记不要将此事传出去,刚刚那个侍女...毕竟他们并不知道飞花在你身上,不能打草惊蛇”。
“二哥放心,小莲跟了我许多年,是自己人”柳依依笑了笑。
“那我就放心了,还得委屈你在这待一段时间了三妹,等我救出柳老英雄就好了”。
“二哥只管去做,我相信你”柳依依淡淡一笑,两片酒窝照进陈庆之的心头。
片刻后,陈庆之走出房门再次奔去,柳依依透过窗户远远看去,忽然想起进门时二人的窘境,竟然不由地痴痴一笑。
...
...
半个时辰后,陈庆之再次回到了那间厢房。
“少侠可是找到了线索?”贺仙翁上前问道。
“仙翁看这是何物”陈庆之赫然拿出了飞花。
“这...这是爷爷的飞花,怎么在这?”柳稹惊讶道,一旁的贺仙翁却是淡淡一笑:“少侠是找大小姐要的吧,难不成这飞花可以打开暗道?”。
陈庆之点了点头,又看着柳稹和贺仙翁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些不解,只听贺仙翁上前对柳稹道:“此事不怪你不知道,柳家上下恐怕只有我和柳天豪知道此事”
“飞花,爷爷把飞花传给了妹妹...也是,妹妹心地善
良人又聪慧,柳家也该有这样的主母才对,不过就是担心会被奸人利用...哎”柳稹直言道。
陈庆之闻言对柳稹多看了两眼,原先他只觉得柳稹有股子坚毅不服输的气,没想到他比起那些争权夺利的人来还有难能可贵的谦让和包容之心,看到飞花在柳依依心中即便觉得柳依依要做下一任家主,但他对于柳依依也更多是关切之情而不是嫉妒,怪不得会受到众多弟子和长老的推崇。
“呵呵,你不用多想,柳大哥之所以传大小姐飞花,一来是大小姐心太善又不是很爱习武,你大伯走得又早,柳大哥常常担心她在外被人欺负,便想着传她飞花护身,再一个就是飞花其实本就更适合女子学,这飞花本是柳大哥为花大姐做的,只是没来得及传给她...柳大哥也是想着弥补遗憾,所以才传给了大小姐”贺仙翁笑了笑道。
“好了诸位,这些事先放一边吧,先让我试试我猜的对不对”陈庆之开口道。
“少侠请!”柳稹和贺仙翁连忙让开道。
陈庆之点点头走上前蹲下身子,随后将手中的飞花拿出,轻轻一比对顿时众人喜出望外,床沿上那女子手中的莲花当真与飞花一般大小。
“少侠果真聪明啊~”贺仙翁欣喜道。
陈庆之缓缓将飞花抵在那莲花图案上,然后轻轻一用劲果真将飞花镶嵌了进去,众人一看还真是严丝合缝。
“轰”的一声突然从床上传来,众人抬头一看,那原本纹丝不动的床榻忽然翻开,顿时露出下面一个一人宽的暗道来。
“暗道!果真在这啊,哈哈”柳稹惊喜道。
“嘘~柳公子别激动,毕竟外面还有人”陈庆之小声说道,随后看了看身后对众人嘱咐道:“这暗道太窄只能一个人进去,我先进去看看,在此期间你们要在房间里一如往常交流,装作我依旧与你们劝说的样子,不能让他们起了疑心,我速速去救柳老英雄,有仙翁的丹药想必很快柳老英雄就会恢复的”。
陈庆之拿出一盒丹药笑了笑,这是他早就根据贺仙翁的药方准备好的丹药,为的就是替柳破虏解毒。
“好!那就拜托少侠了,这里有我们你放心”贺仙翁点头道,柳稹也是点头附和着。
陈庆之应了一声随后便跳下暗道,人影消失的一瞬间那床塌又猛地翻了回来,众人一惊再伸手去探却又是纹丝不动了。
暗道中,陈庆之只觉得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好在这暗道只有一条路,即便摸黑也只管朝前走就是了,待到走了一盏茶后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一处光亮,陈庆之喜出望外不由快走了两步。
“是依依还是云龙啊?”一阵沧桑的声音从前面忽然传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柳破虏
那道声音格外宏亮,另有一番沧桑味道,回荡在长长的暗道里。
陈庆之快走两步,突然的光亮让他不自觉地撇过头去眯了眯眼,待到适应后他已经走近了许多,映入眼帘的一间宽敞的石室,还有那名老人。
那是一个高大而又苍老的身影,一身紫袍、目光深邃,满头白发却瞧不出丝毫的老态,他就那样挺直胸膛打坐在陈庆之的面前,波澜不惊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是何人?如何进得了这间密室?”。
声音落下陈庆之方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这名老人便是名动江湖的柳破虏了。
陈庆之走上前作揖道:“晚辈陈庆之,是柳姑娘的朋友,特来此相救老英雄”。
“依依的朋友?”柳破虏疑惑片刻后却是一笑:“真没想到前来相助的,竟然是你这样的小辈”。
“英雄不问年少,老英雄第一次扬名江湖时也和我一般年纪吧”陈庆之淡淡说道。
柳破虏眼神微微一动,不由多看了面前少年两眼随后说道:“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啦,也罢,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真是老糊涂了”。
“对了,老英雄这是仙翁前辈亲自配的解火寒毒的灵药,您赶紧服下吧”陈庆之笑了笑上前拿出贺仙翁准备好的丹药。
柳破虏看了眼丹药却是淡淡摆了摆手拒绝了而后忽然问道:“你是怎么进到这密室里的,这暗道我虽然说给了云龙,但他并不知道入口在哪,更不知道{飞花}可以打开暗道机关啊”。
陈庆之一怔,不曾想柳破虏竟然不愿意吃药,随即反应过来的他便将自己这一路来的经历以及自己如何推断出暗道所在一一道来,直令柳破虏听得都为之一惊。
“你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经历属实不易,且不论武功如何,就这股侠义之气倒有点我年轻时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师尊是哪位高人,不仅教出一名剑法超绝的剑客,竟然还能看穿我布下的阵法?”柳破虏颔首问道。
“师傅乃闲云散鹤不喜世俗,请恕晚辈不能告知了老英雄,不过晚辈斗胆猜一猜,师傅和老英雄也许曾经有一面之缘”。
柳破虏闻言细细打量了一圈陈庆之,忽然目光如炬道:“难道?你是无名兄的弟子?”。
“无名?”陈庆之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反正水先生这个名号也是当初随便取的,直到此刻自己也不知道水先生的真实姓名,也不怪柳破虏只知道一个“无名”的称谓了。
“原来如此,哈哈,这阵法说起来还是无名兄教给我的,现如今被他的徒弟解了,真是缘分啊”柳破虏解开心头疑惑笑道。
“师傅不愿意对外人提起,不过老英雄既然与师傅是朋友那便不是外人,现在柳家危在旦夕,还请老英雄快快服下解药,然后我们一起杀出去”陈庆之赶紧说道,他提起水先生也是想着柳破虏会因为这一层关系打消疑惑赶紧解毒。
毕竟自己突然闯来又奉上丹药,换做是陈庆之也会有所忌惮,所以他自然以为柳破虏不吃药是因为对他有所怀疑。
但事实上,这一回陈庆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哈哈,小兄弟,你是以为我怕你下毒不敢吃药吗?”柳破虏忽然朗笑道。
陈庆之一怔,随即尴尬道:“我...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前辈...”。
“老夫行走江湖近乎五十年,见过的蝇营狗苟比你吃的盐都多了,识人断物的本事还是有的,你这个小家伙,不是个坏人,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柳破虏凝视陈庆之道。
老人深邃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一般,陈庆之不由地为自己的小聪明一阵尴尬,只好深深作揖道:“是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前辈眼下情势的确不容乐观,白龙寨和柳天豪人多势众,若没有前辈坐镇我们很难取胜啊”陈庆之紧接着说道。
柳破虏却是一笑道:“区区一个火寒毒,你以为就能要了我的性命?若老夫的命那么好取,只怕坟头草都已经一人高了”。
陈庆之闻言顿时傻眼了,谁能想到柳破虏压根不惧白龙寨的火寒毒。
“可...可前辈为何迟迟不肯出去呢?”陈庆之不禁疑惑道。
“火寒毒不过是令我阴阳相冲,五脏受损罢了,但你都有办法护住肺腑和经脉难不成老夫还没点办法吗?”柳破虏看着陈庆之笑道:“困住我的其实是我自己”。
“前辈这话什么意思?自己如何困住自己?”陈庆之不解道。
“你可知道凌虚功?”柳破虏反问道。
“听说过,前辈的绝学不就是凌虚一指嘛”陈庆之不假思索道,江湖中人再孤陋寡闻对于凌虚一指的名号还是听过的。
据说比起独门暗器飞花,柳破虏的凌虚一指才是真正称得上无上绝学的武功,只不过江湖上能让他用出这门绝学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才鲜有人见过这门武学的真功夫。
就连刚年盛气凌人的西风上山挑战,柳破虏都没用出这门武功,足以可见凌虚一指的强大。
“世人只知道凌虚一指,却不知道其实凌虚功包罗万象并非任何一门单一武学,而是一种凝气炼神的绝学,练成以后可将天地之气贯穿于一身,到那时你用指法便可一指断金,用剑则可一剑断山海!”柳破虏缓缓说道。
陈庆之听的一惊,原以为凌虚功便是一门无双的指法,没想到原来竟然是一门可以随心所欲驾驭天地真气的绝学,按着柳破虏的意思,他以指法用凌虚功便是凌虚一指,若自己用剑使出了,岂不是凌虚一剑?
“前辈有如此绝学在身,又怎会被困在这里呢?”陈庆之更是不解道。
“说来话长了,这凌虚功乃当年周文王从古书中所创,后来由姜子牙传给弟子,后来被我柳家先祖偶然获得,毫不夸张的说,这门功夫可谓当世内功心法第一,但是我柳家却是以暗器闻名天下,凌虚功反倒稍显逊色你可知为何?”柳破虏问道。
“莫非是因为残缺不全?”陈庆之心中想起那只剩一半的劈空掌不由说道。
“并不是,凌虚功历代柳家家主亲自保管从未缺失,之所以显得不那么出名,只有一个原因”柳破虏顿了顿无奈道:“凌虚功太难!”。
“太难?习武之道本就是迎难而
上,岂能因为功法太难就退缩呢前辈?”陈庆之当即疑惑道。
“话虽如此,可凌虚功并不是修炼太难,它难点在于门槛太高”柳破虏叹息道。
“门槛?”。
“若要修炼凌虚功,需要在十八岁前打牢内功基础,至少不能比上清四子那四个家伙差,这才有希望修炼凌虚功,所以柳家数百年来,真正练会凌虚功的屈指可数,而这门凌虚功又分为九层,一层比一层玄妙高深,就连我时至今日也才练到第八层而已”;柳破虏看着陈庆之不解的神情解释道。
“前辈都没有练到第九层?”陈庆之顿时一惊,柳破虏贵为四大高手,万人难敌,竟然都无法练到凌虚功的最高境界,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怪不得,怪不得柳家人人会用暗器,但凌虚一指却只有老英雄会用”陈庆之感慨道:“可笑这江湖中人都以为飞花就是柳家圣物人人妄想得到手,却不知道真正的宝贝其实是凌虚功”。
“物以稀为贵,若是如此高深武功人人可练成那还了得?只是它毕竟落在我柳家手上,却不知福兮祸兮,难以明说啊”。
“可是这与前辈被困有何关系?”陈庆之接着问道。
柳破虏没有说话,只是幽幽地看向一边,那里躺着一具水晶棺椁,陈庆之望了眼道:“那里便是花夫人了吧,前辈至情至性令人动容啊”。
柳破虏微微一怔随后道:“是云龙两口子说的吧,哎,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只是老夫就是这种钻牛角的人,有些事做不到这辈子都是抱憾终身啊”。
柳破虏望了眼陈庆之忽然又问道:“小兄弟,你可有心爱之人?”。
陈庆之微微一愣,眼前渐渐浮现起那个明媚灿烂的身影,那一袭红衣的洒脱,一颦一笑间的古灵精怪,想起来陈庆之就不由笑了起来,可忽然间,又有一道鹅黄色的高挑身影出现,那是一副温柔可亲而又带着香烟的画面...。
陈庆之顿时一惊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一声然后又尴尬地看向柳破虏说道:“晚辈的确有心爱的女子,不过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一生得遇良人实属不易,若是真心相爱,少年啊,一定要多多珍惜眼前人,光阴流逝不过匆匆之间,莫要为了太多顾忌而浪费了陪伴爱人的机会”。
“前辈是想说自己与花夫人吗?”。
“我年轻时只想着凭借一身武力锄强扶弱,光复中原,却总是忘了每次我厮杀在外,总有一人苦苦等待着我,她不懂武功,就只怕我受伤,所以我问她最大愿望是什么的时候,她只是说希望我可以练成凌虚功的第九层,你知道为何?”。
“为何”?
“因为我曾经笑谈过,若是练成全部的凌虚功便是天下第一了,她怕我受伤,但又知道我不会甘心平凡一生,便单纯希望我天下第一,可以让她安心一点罢了”。
“难不成前辈这次闭关...是为了那第九层?”陈庆之恍然大悟。
“我答应过她的,又怎么能不做到呢?”柳破虏淡淡一笑道:“只不过恰好最关键的时候中了火寒毒,导致凌虚功反噬体内,一夕之间不说九层,就连一层功力也没了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风雨欲来
黄山,光明顶下。
一队人马盘踞在此,若有对黄山熟悉的人路过便会认出,这些人都是柳家弟子,只不过随着白龙寨的到来如今哪还有人敢轻易上山的。
柳天豪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光明顶,眼中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愠色。
原本今天就是预订当众处决柳稹等人的日子,只要柳稹、贺仙翁等人一死他就可以正大光明接手柳家了。
他半生谋划都是为了这一天,家主之位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早已经开始憧憬着后半生荣华富贵、受人敬仰的日子。
可是这一切,随着那个年轻人的到来全都变了。
柳天豪想到这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可他并不是莽撞之人,他自知现在和吕不凡翻脸会吃力不讨好,所以只能暂时服从他的安排,但这一切都是缓兵之计罢了。
柳家家主之位,柳天豪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曾经挡在他登上家主之路上的人最终都难逃一死,事到如今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止自己。
“不管是谁,挡在我前面就一定得死!”柳天豪心中想着。
一阵快步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柳天豪的思绪,他扭头看去露出一丝喜色。
“情况如何?”柳天豪连忙对着一路跑来的汉子问道。
那人定了定气息说道:“都按着长老的吩咐办了,福威镖局的马老大亲口答应连夜奔赴洛阳,不出五日就能将消息飞鸽传送回来”。
柳天豪拂须笑道:“此事办的不错,回头等着领赏吧”。
那汉子闻言一喜,当即一番谢恩便退下了。柳天豪转身走向山崖边,他的眼前一望无际,云山雾绕如临仙境。
“迟早有一天,这一切都是我的”柳天豪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法的誓,不由笑了笑。
福威镖局是黄山一代最有名的镖局,虽然这个名声不一定是好的,但柳天豪并不在乎,他只知道福威镖局很有实力,所以他老早就开始与镖局头子马维庸交涉,几年前刚好马维庸的儿子花天酒地不慎打死了县太爷小妾的儿子,瞅准机会的柳天豪费了一番功夫帮马维庸平了这件事。
虽然当时看起来是吃力不讨好,但是柳天豪知道做买卖有时候眼光得放长远点,这不现在福威镖局就派上了用场。
福威镖局在南北两地皆有分局,更有无数良马船只,白龙寨死死盯着柳天豪,若他想要送一封书信到洛阳大将军府,福威镖局无疑是最好也是最快的选择。
柳天豪嘴
角微微上扬,他这封信要送给的便是北魏大将军杨大眼,而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问清楚关于陈庆之的身份。
柳天豪心思缜密,即便他不清楚为何吕不凡能对陈庆之如此信任甚至不惜和自己撕破脸,但是他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猫腻,他反复思忖过陈庆之的说辞,也已经暗中派人去查过陈庆之的来路。
结论与吕不凡一样,陈庆之的确被南朝武林甚至萧衍等人通缉,但抛开这些,陈庆之从未拿出任何真凭实据证明过与杨大眼的关系,这也是柳天豪最为怀疑的地方。
“不论真假只要去向杨大眼一问便知,只要五日后拿到回复,若是这臭小子敢撒谎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柳天豪恨恨地想着。因为拿不准陈庆之的身份所以他才并未和白龙寨翻脸,白龙寨虽然实力强大,但是他倒不是惧怕,只是他总觉得若是双方真的动手反倒会有旁人渔翁得利了。
“只要查明他是假的,我便能和吕不凡握手言和,继续借用他的力量铲除异己,这样也好保存实力,等我做上了柳家家主的位子,杀了柳稹几人杀鸡儆猴更不怕剩下的人不服从我,这样柳家家底尚在,再凭借我的运作柳家依然会是中原大派,到那时我又何惧白龙寨?”柳天豪暗自冷笑道。
就算陈庆之真是杨大眼的人,那自己也不怕,真到那时便只能一决高下了,只是白龙寨有杨大眼这张底牌,自己又何尝没有底牌呢?
吕不凡以为把他当棋子,他又何尝不是这么看吕不凡的。只是柳天豪没想到,正是自己这种心思才让吕不凡愿意听陈庆之的话。
柳天豪淡淡冷笑:“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可谁管这风是南风还是北风呢?”。
...
...
光明顶,密室外的厢房内,柳稹望着陈庆之翻身下去的床榻若有所思,一旁的贺仙翁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事在人为,至少现在陈少侠都已经找到了暗道,那救出你爷爷便大有希望,莫要太担心了”。
“仙翁说的我都明白,我只不过是在自责,若非自己没有本事敌不过柳天豪和吕不凡,怎会陷入这样的困境,爷爷就困在我身边,可我却无能为力...”柳稹叹息道。
“切勿妄自菲薄,你年纪尚轻能有如此本事已经难得了,你必须打起精神来才能带着柳家重振,你若想担起这个责任就绝不可消沉下去”贺仙翁说道。
柳稹闻言重重点了点头随后又苦笑道:“听仙翁说过陈少侠的武艺,他比我还年轻几岁却有如此武功实在令人震惊啊,若是我有他一身武艺,此刻必然冲出去手刃了柳天
豪那老贼”。
“呵呵,陈少侠的武功之高的确不可置信,这江湖之大自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时候不接受自己的力所能及也不行”贺仙翁说着看的柳稹微微暗淡的神色又笑道:“不过人生在世,武功高低不过只是表象,若要论英雄人物还当有一颗坚韧不拔、匡扶正义的心,否则就算有盖世武功也不值一提啊,你虽年轻但已经愿意顶起柳家重担,更是面对重刑至死不屈,这份心性才更是难得啊”。
“仙翁谬赞了...”柳稹闻言一怔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暖意,随后又说道:“陈少侠想必也是这样的人,他一身侠义心肠更是让我倾佩“。
贺仙翁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与他倒不太一样,他虽年轻但我总觉得他似乎有时候像是一个经历过许多坎坷不平的人,我从他的言行都能听出,他虽然是古道热肠,但不像你和你爷爷,你们心系柳家、百姓、家国,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但陈少侠...似乎更像一个方外之人,他所向往的恰恰是毫无牵挂的自由,并不愿意为世俗所牵绊,哎,这两者之间孰好孰坏,也很难说啊”。
忽然,窗外一声惊雷响起,震地整座光明顶一阵乱颤,厢房外有灰尘从房梁上洒落。
“大晴天的竟然要下雨了”。
贺仙翁也惊了一下,抬眼望向屋外皱了皱眉。他常年奔走江湖寻找草药,对于天气变化最为敏锐,就在闷雷响起的同时,他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湿冷味道。
果然,随着阵阵闷雷,猛然间瓢泼似的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顿时灰蒙蒙一片,屋檐上尽传来啪嗒啪嗒密集的落雨声。
贺仙翁走到窗前,远处一片参天松柏都被浓郁阴沉的灰色和雨幕笼罩,偶尔有闪电在云层闪现,照着那一颗颗松柏在狂风骤雨中宛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怪似的。
阴冷,灰暗,森寒,突如其来。
啪啪啪!
雨打房檐,水雾和云雾在山上交错蒸腾。
外面狂风大雨,屋内众人忧心忡忡。
“山雨欲来风满楼~”贺仙翁幽幽说道。
————————
密室内,这一阵阵闷雷声也透了进来。
回荡在长长的暗道里,传到了陈庆之和柳破虏的耳朵里。
“小兄弟你的伤不轻,仙翁的药对你也有用,你吃了吧,这场风雨已经无可避免了”柳破虏的声音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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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人之境
“前辈,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陈庆之聆听完柳破虏的经过后不禁哑然了许久,外面的柳天豪和吕不凡自以为自己机关算尽,能够用火寒毒害死柳破虏,可谁又知道这位武学宗师对下毒这点小伎俩压根不在乎,真正困住他的只能是他自己。
“凌虚功反噬之力非比寻常,如今老夫的全身经脉都已经是风中残烛,每时每刻我的内力都在消散,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成为废人了,老夫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柳破虏无奈道。
“就没有挽救之法了嘛?”陈庆之说完起身道:“贺仙翁医术高超,我去向他再要几幅丹药,定能治好前辈的伤”。
可他腿还没迈出几步就又被柳破虏喊住了。
“你的伤势他也许能有办法,但我的伤,云龙没有办法的”柳破虏云淡风轻道。
“试一试,说不定可以呢前辈”陈庆之不死心道。
“凌虚功凝练天地真气,造化通神之功,此等功法太过妖孽无异于窥探天机,故而在强大的背后也伴随着非比寻常的代价”柳破虏缓缓说道:“凌虚功修炼后会融入在你的全身经脉和五脏六腑,而凌虚功突破时所需要的真气牵引巨大,耗费时间、心神乃至体力,若像我一样遭到破坏,你的经脉和肺腑便会渐渐衰退,这并不是伤病,再多的灵多妙药也无济于事的”。
“竟有如此大的代价...“陈庆之闻言一怔,忽然想起水先生传给自己的浩然正气,当时水先生也曾说过这门功法霸道至极的背后也有同样的隐患,便是一旦心性不足就会一泻千里,竟然与柳家的凌虚功有异曲同工之处。
兴许都是这些功法实在太过玄妙犹如仙法,就如窥探天机一般,蕴含的危险也同样可怕。
陈庆之如是想着,柳破虏也继续说道:“既然今日与你有缘相见,老夫倒可以跟你讲讲一则武学中的秘境”。
“秘境?那是什么前辈?”陈庆之疑惑道。
“你应当知道习武之人从打下根基开始,想要提高武学,无外乎勤修苦练,但是天赋不同,修炼的功法高低有别,再加上兵器、身法等等,于是武功也会呈现云泥之别的差距,但是最关键的两步却是开头和结尾”柳破虏淡然道。
“开头结尾?这开头前辈的意思是打下根基吧,可是这结尾作何解释?习武之途不是永无止境的嘛”陈庆之接着问道。
“永无止境不过是一句激励的话而已,你需要明白人力终究有限。但是起点不同最终达到的终点也各不相同,才会让人有一种永无止境的错觉,你的基础应当不是你师傅教的,无名先生不懂武我是知道的,但不管打下你基础的是谁,好的一点是小兄弟你这身根基十分牢固,若论根骨身板比我年轻时也不逊色了,这倒是让你有机会去追求那个结尾了”柳破虏以一种赞誉的口吻评价起来。
陈庆之心中渐渐会议起自己
在莫干山的那几年,当年他总是埋怨清泉子不教自己高深剑法,整整八年都是枯燥无味的扎马步、练身体...,此时想来,自己能够后来修为一进千里,恐怕也是和打下了一身坚固的基础有关系。
那个老头...看来也算自己的恩人了。
“那武学一道的结尾到底是什么前辈?”陈庆之不解道。
“结尾...便是天人!天人犹如仙人,可与天地同力,日月争辉,一招一式皆可以借天地日月精华,劈山断海、扶摇直上的天人”柳破虏说着露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天人?前辈...你说的怎么神乎其神跟修仙一样,那不是骗人的嘛”陈庆之脑子里瞬间涌入了后世各种各样的修仙故事。
“自然不是真正的仙人,这天人境界也不过是我们一些无比接近它的老家伙自己起的名字,说是天人是因为武学练到极致自会感应到一股天地之力,若能以凡人之躯借天地之力那与仙人有何不同了?”柳破虏幽幽说道。
“天人...原来还有这样神奇的存在”陈庆之啧啧道,忽然想到什么忙问道:“那前辈您,可是天人之境?”。
柳破虏看着陈庆之殷切神色一笑道:“若是我这次练成了凌虚功第九层倒有机会一探天人究竟,只不过如今是功亏一篑了”。
陈庆之哑然一顿感叹道:“前辈您武功这么高都还没到天人之境,那还有谁能到天人之境,这境界如此之难实非常人可以达到啊”。
“天人之境乃凡人习武能到的极限自然是难上加难,但是若天赋极佳,根骨不俗加上基础坚固,再配上世间少有的几道可以窥探天道的功法,倒也并非不可能,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还是见过两位天人之境的宗师的”柳破虏悠然道。
“天人境界的宗师?难不成是四大高手中的其他几位?”陈庆之惊叹道。
“四大高手?呵呵,你可知当年烟雨楼如何评出我们这四大高手的吗?“柳破虏反问道。
”不就是看武功高低?”陈庆之疑惑道。
“这江湖上能人辈出,烟雨楼再神通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打一架吧,之所以我们四人能列为四大高手,其实是因为我们四人都算半只脚踏入天人之境罢了,也只有我们四人担上这个名号才能让其他门派那些老家伙心服口服,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距离天人之境差的还远,倒是像当初有个叫西风的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来跟我打过一架呵呵”柳破虏笑道。
陈庆之想起西风那一身精妙绝伦的身法和刀法,就是自己也要逊色不少,没想到在柳破虏这里却只是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看来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己武学进步太快倒有点轻浮之态,总把自己已经当成了世间一流的高手了。
“四大高手都是半步天人,那前辈口中的两位天人是谁?”陈庆之赶忙问道。
“那还是我年幼的时候了,当年随着家中长辈北上劫掠胡人粮草,在那曾经偶然遇到过两位天人,一位是当年北魏的国师,也是正一教的前身天师道的一位天师名为寇谦之,另一位则是佛门高僧,乃是当年白马寺供奉的祖师之一名叫跋陀罗,后来听说北魏皇帝还给他专门找了个清修的寺庙叫什么...少林寺”柳破虏的眼神随着语言陷入了回忆中。
“当时恰逢大雨引发了山洪,我们一行人躲闪不及都被山洪卷走,我只能死死抓住一块浮木生死悬于一线,可就在那时,汹涌的山洪却好似静止了下来,我亲眼看见滔滔洪水就从我身边向两边流去,顷刻间一分为二啊”。
“当时我还小,但我时至今日依然记得那他们二人一左一右从洪水中走来,二人相视一笑自报姓名,那寇谦之只说了句“久闻天竺高僧跋陀罗神通,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那跋陀罗也只说了句“国师之威,贫僧拍马难及,只是你我切磋万不可伤及无辜,还是先救了这些人吧”,说完他们二人轻飘飘把我带到一块安全的山上,随后二人就立在那洪水之上,我至今还记得他们切磋时的样子,真可谓叫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啊”。
陈庆之听得入神眼前浮现起两个宛如仙人般的绝世高手,一招一式都能卷起惊涛骇浪。许久他才回过神来道:“此生若能登临此境,真是不枉人世一遭了啊”。
“后来随着阅历增多,我也知晓其实古往今来也有过几位天人宗师,一如先圣孔子,亚圣孟子,道家始祖老子,也有天师道那位创教天师张道陵,武安君白起...,但终究只是寥寥几人足以可见想要到达天人之境,不仅需要高强的武功和精妙的功法,更要有能够感悟天地的机遇等等,老夫也算沾了凌虚功的好处,仅仅修炼凌虚功便能感受到一丝天地之气,这才有半步希望,像昙鸾大师他们三人与我也都是一样,只不过...”柳破虏忽然欲言又止起来。
“只不过什么前辈?”陈庆之忙问道。
“只不过那个流云剑...,当年老夫其实与他打过几次交道,要是让我说我们四人谁最有希望达到天人之境恐怕就是他了,我们四人论武学各有千秋,但除了他却都或多或少被世俗所困,若不是后来他突然遭遇那个事扰乱了心性,恐怕如今江湖也不至于一位天人也没有了”柳破虏想了想叹息道。
“流云剑...”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陈庆之不由呢喃起来,这个似乎毁誉参半的绝世高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禁让他好奇起来,尤其是听到流云剑是最有希望到达天人之境时他更是一丝激动。
因为流云剑是剑客,他也是剑客,流云剑有希望就代表他也有希望。
“你想的没错,我见你第一眼起便想起了当年的流云剑,你还年轻,这天人之境说给你听便是要你有一个追求的方向,道阻且长但只要坚持便有希望,而我和柳家都已经是垂落之幕了,你已经尽力而为不必白白牺牲性命的”柳破虏看出陈庆之心思幽幽说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机缘
屋外,雷雨淅淅沥沥,似乎没有任何消停的势头。
密室内,陈庆之与柳破虏相对而坐,刚刚得知天人之境的陈庆之还沉浸在惊异当中,许久才缓过神来。
“前辈觉得习武是为了什么?”陈庆之转而问道。
“我想听听你说的”柳破虏不答反问道。
“我最初练武是为了改命,因为我想要做一个逍遥的侠客,等我真的走进这座江湖,我又觉得逍遥二字实在难得,恩怨纠葛、江湖纷争永远少不了,诚然若是我不管不顾孑然一身,兴许真能逍遥快活一点,但这种逍遥就算得到了,我也会心中有愧,所以不要也罢”陈庆之想了想说道。
“自古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我还是觉得,你不必卷到这场纷争来”柳破虏淡淡说道。
“这一点我也明白,不过先生教过我不管身处何方不可忘了自己的本心,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些纷纷扰扰,但是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纵使以后真能成就天人之境,可若是只做一个冷眼旁观的天人,我宁愿做一个抛头颅、洒热血的凡人”陈庆之摇头道。
“你真不后悔?”柳破虏眼神中露出一丝意外道。
“我爹说过“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如今我深以为然”陈庆之正色道。
“前辈先在这里安心等待,即便前辈无法出手,我也会想办法化解柳家此次的危机,现如今吕不凡和柳天豪已经被我挑唆的窝里横,我再加把劲...也许可以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好啊,令尊也非俗人啊,你的心性与我年轻时虽不相同,但这份不怕事的心气倒是殊途同归,好啊好啊”柳破虏连连说了两遍好后忽然戏谑道:“小兄弟,你与我那孙女依依,可是已经有了情愫?”。
陈庆之闻言一怔不由脸色一窘道:“前辈说笑了,我与柳姑娘...其实不瞒您说,我跟她已经义结金兰,她称我为二哥,我称她为三妹,我把她当作亲生妹妹一般的”。
“哦...,原来是兄妹之情,罢了罢了,是老夫多想了“柳破虏旋即释然道,眉宇间稍稍露出一丝遗憾。
”不管如何,你能以外人身份对我柳家如此相助,老夫仍然是感激不尽啊,至于外头的事嘛,天豪的性子我了解,你想摆弄他难上加难,他的心思和城府比你深的多,玩弄计策你不是他的对手,对于这样的对手,唯有用绝对的实力压过去方能解决问题”。
“可...我经脉气血受损至今没有恢复,稍一用力就疼痛不已,若是恢复过来我倒可以与之一战,如今...只怕难啊”陈庆之失落道。
“我看得出,你全身气息孱弱阻塞,想要治好需要用医术和丹药好好调养才行,不过...老夫倒还有个办法,你可愿意试试?”柳破虏忽然说道。
“前辈能治好我的病?我当日愿意!”陈庆之欣喜道。
“呵呵,不知为何一见到你,还真有种恍若从前的感觉,这份少年热血...令人回忆啊,既然如此,这份机缘就送给你了”柳破虏轻笑一声说道。
“机缘?前辈何意...”。
陈庆之疑惑之时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见坐在对面的柳破虏猛然一指指在自己的眉间,惊异之下陈庆之想要闪躲,却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拉扯住无法动弹。
“前辈,你这是干什么?”陈庆之连忙问道。
“你体内那股真气霸道异常,在你体内反噬后久久无法疏散才导致你经脉不畅,但我可以用凌虚功替你化开,再者凌虚功本就是天地真气精纯至极,对于恢复功力大有好处”柳破虏缓缓说道。只见一缕真气从柳破虏的指尖传出,宛若一道惊鸿般瞬间没入陈庆之的脑海。
霎时间,陈庆之只觉得宛如一股清泉侵入体内,将原本泥泞不堪的经脉一层层疏通起来,陈庆之顿时大喜道:“前辈,这凌虚功竟然有如此功效,您何不自己疗伤呢?”。
“闭上眼睛,静静感受!”柳破虏没有回答却忽然正色道。
陈庆之闻言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忽然间脑海中浮现出一行行高深莫测的文字,伴随文字的出现更有一幕幕栩栩如生的画面烙印在脑海中。
陈庆之顿时一惊,正想要开口询问却在此时,一阵更加雄浑的气息涌入体内,犹如江河入海一般,不一会,陈庆之便只觉得自己的两处丹田内迸发出一道光芒,宛若天上红日一般照地混身温热,而这道光芒顷刻间与窜入体内的洪流交融在一起,令他整个人顿时忘却了身在何处,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星海之中,身边只剩下那文字和画面,再无其他念想。
“星海遥相望,虹势尚凌虚”
...
半晌之后,柳破虏收回那一指。
陈庆之浑身蒸腾,面色红润犹如新生,许久后他缓缓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抬起胳膊,试探地攥了攥拳,旋即又闭上眼睛向气海丹田感受去,顿时一惊。
“前辈!我的经脉和真气全都打通了,我可以用内力了!”。
“凌虚功以
天地之气贯入体内,自然能打通你的经脉了”柳破虏缓缓说道,只是脸色却是异常煞白。
陈庆之一时欢喜倒没察觉到柳破虏的变化,此时他不仅断骨痊愈,经脉畅通,更是顷刻间恢复了一半的内力,惊喜之余连连起身耍出几招九星步,只觉得神清气爽,好不痛快。
“噗...”忽然间,一阵吐血声将陈庆之唤来,他扭头一看,柳破虏不知为何竟然已经摇摇欲坠瘫软下来。
陈庆之连忙上前扶住柳破虏,他这才发现柳破虏浑似受了重创一般。
“前辈?你怎么了前辈?”陈庆之连忙问道。
“呵呵,你方才那身法倒是奇妙的很啊,不过你还是赶紧打坐调息一下,静静感受一下自己的真气有何不同?”柳破虏摆了摆手笑道。
陈庆之虽是不解但柳破虏连连催促他也不好拒绝,便扶着柳破虏靠在一旁后才坐下打坐起来。方才醒来他只觉得经脉通畅一时欣喜也没有细究,此时精心调息后才猛然发现,自己如今的经脉和丹田扩开了足足两倍有余。
不仅如此,陈庆之只觉得有一股真气与自己的浩然正气融汇在一起,稍一感受顷刻间那些文字和画面再一起充斥了自己的脑海中。
“前辈这是?”陈庆之睁开眼疑惑不解道。
“你看到的文字和画面,便是我传给你的凌虚功”柳破虏淡然说道。
“凌虚功!”陈庆之一惊之下忽然反应过来道:“前辈?难道你是将功力传给了我,怪不得我觉得经脉丹田又精进了一步,可是前辈你已经身受重伤,将功力传给我便会反噬于你,这...”。
柳破虏看着陈庆之一脸焦急摆了摆手笑道:“你不必为此焦虑,我此举虽然的确是因为惜才而救你,但也有我自己的打算的”。
看着陈庆之为之一愣柳破虏继续道:“凌虚功虽然可以打通经脉凝练天地真气,但是这门功法有一限制,那就是只能伤人不能救人~,若要用凌虚功为他人疗伤,便只有将一身功力尽数传给对方才行,这也是我为何不能自医的原因”。
陈庆之闻言顿时哑然,暗暗叹道这凌虚功强大无比,但弊端却也是不少。
“我之前受凌虚功反噬,一身功力仅剩下三成,但这三成功力也在日渐消退,我就算拼命固守也不过是多活几日罢了,反倒是最终浪费了这一身功力和凌虚功啊”柳破虏长叹一声道:“想必你也看到,如今的柳家已经没人能学会凌虚功,而我也是风中残烛,原以为这门功法就要跟着我长眠于此,好在老天有眼竟然让我遇到了你,你虽不是我柳家弟子,但心性纯良,我传你凌虚功也是希望你能将这门功法传承下去,若有朝一日我柳家后人有能担大任者,你就代我将凌虚功传给他,如此你可愿意?”。
“我方才看过,你的内功底子深厚足以练成凌虚功,你只需要按着我传给你的功法练习迟早也会大有所成,而且如今你经脉通畅自然可以自行调理,用不了几日你功力便可恢复,但我留给你的那三成功力还需要你循序渐进配合凌虚功化为己有,柳天豪和吕不凡也不是泛泛之辈,你只有将我功力尽数吸收再练会凌虚功才能稳操胜券”。
密室中突然一阵安静。
陈庆之愣在那里,他此时方才明白柳破虏口中的“机缘”是什么,可这种牺牲他人的机缘对他来说,却是无比的沉重。
”好了,莫要浪费时间了,你若想要救下依依他们,现在就要开始修习了,否则你才是真的对不起我这传授之意,事已至此,你也算是我柳破虏半个弟子了,不知你到底愿不愿意为我将这凌虚功传承下去?”柳破虏看穿陈庆之心思道。
陈庆之闻言一怔,眼前老人的话犹如霹雳一般在他心头炸响,只见陈庆之连忙起身对着柳破虏磕了三个头道:“前辈之恩晚辈没齿难忘,晚辈习武至今共有三人引路,第一位是竹溪派清泉子,他为弟子打下根基,其二便是先生,他对我犹如再造之恩,还有一位便是前辈,虽然世俗中一人只可拜在一人门下,但是对晚辈来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前辈之恩与师恩并无二致,所以...晚辈斗胆便称前辈一句师傅了,师傅在上,还请受弟子三拜!”。
“哈哈,好啊,临死之前竟然还能有你这么一个徒弟,值了啊!”柳破虏朗声笑道。
“弟子这就加紧练习凌虚功,师傅莫要放弃,等我赶走吕不凡他们就带师傅下山疗伤,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没有人能治好师傅”陈庆之眼圈泛红说道。
“无妨,人总有一死,况且我已经活了这么久没什么好忧心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经脉存存撕裂,除非有大罗金仙前来为我重溯经脉...罢了,说这痴人梦话有何用哈哈”柳破虏自嘲说道。
陈庆之正暗自伤心时闻言忽然一怔,不由念叨起“重塑经脉”四个字,猛然间他欣喜若狂抬头看向柳破虏道:“师傅!弟子有办法可以救你了哈哈”。
“嗯?你...有什么办法?”柳破虏意外道。
陈庆之当即二话不说坐到柳破虏身后,随后凝神运气将体内一股浩然正气引出再一掌拍在柳破虏背上,将浩然正气传到了柳破虏的经脉之上。
此情此景,正犹如当初陈庆之为江雨禾疗伤一般,而这浩然正气依着水先生所言,正是可以重塑经脉的功法!
柳破虏原以为陈庆之是着急过头正欲开口阻止,可当那一股浩然正气涌入体内后他不禁浑身一震。
柳破虏钻研武学数十年,自认为熟悉天下所有功法,可此时他却大吃一惊,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有一门功法真如神迹一般可以修复破损的经脉。
原本为陈庆之传授凌虚功后柳破虏已经是油尽灯枯,一身内力消散再加上伤势加重,身体之虚弱甚至比起普通人还有所不如,但陈庆之的浩然正气入体后,竟然能在修复经脉时隐隐促进他功力的恢复,柳破虏连忙调息打理起来,默默念起凌虚功的口诀开始运气,赫然间已经有不少天地真气被他引入体内,当即让他大吃一惊。
可下一秒,陈庆之就闷哼一声颤抖起来,柳破虏见状连忙挥手打断陈庆之道:“你内力还没有痊愈,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反倒会伤了你自己”。
陈庆之点点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随后一笑道:“师傅,我说的没错吧,我真有办法可以救你”。
柳破虏一怔随后也是笑道:“不错,你这真气虽然霸道却又暗含温和之气,不仅和凌虚功的天地真气不排斥,甚至还能加速对真气的吸收,更神奇的是竟然可以隐隐修复经脉,难怪你受伤之后经脉虽然堵塞但却毫发无损,这功法是谁传你的,可有名字?”。
陈庆之正欲开口却想起水先生叮嘱不由顿了顿,柳破虏看在眼里轻笑一声道:“要是不方便说那便不说了”。
“师傅对我有大恩,我一个外人师傅都能对我毫不顾忌地传授凌虚功,我哪能对师傅还有所隐瞒,其实这门功法便是先生教给我的,名为浩然正气,适才我的那门身法名为九星步,也是先生教给我的”陈庆之缓缓说着,将水先生如何传授自己绝学的经过说给了柳破虏。
“原来如此,没想到无名先生从未习武竟然还能创出如此绝世武功,当真是奇人啊”柳破虏感慨道。
“倒也是缘分,我传给你的凌虚功,应该与你的浩然正气正好互补呢”。
“互补?这两门功法如何可以互补师傅?”陈庆之不解道。
“无名先生闲云野鹤不喜纷争,他的这门浩然正气霸道宽和、包罗万象,就连凌虚功都能被他吸纳,更有疗伤奇效,若是运用得当,不仅能让内力精进飞速更会有异于常人的坚韧,但这门功法唯独少了几分凌厉伤人的气势,我猜你与人对敌时往往缺少可以一招制敌的杀招对吗?”柳破虏一言顿时让陈庆之一惊,仿佛自己秘密被他一眼看穿。
“师傅说的没错,我的确困扰于此,我与人交手就像是泥鳅加上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陈庆之苦笑道。
“其实以守为攻也是上策,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更是好,我如果看的不错,你体内似乎还有一道佛门的纯阳之气?这么一来你这两种真气内外兼修,你何止是小强,若是你再练到大成,恐怕比顽石还要坚固”柳破虏又接着道:“不过你用的是剑,剑客之道我虽不如姓白的那些人懂,但其实触类旁通一想便知,剑道应有一往无前,劈金断石的气势,故而你还需要一门可以让你的剑道更为凌厉的功法,而凌虚功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练会凌虚功,将天地之气凝练于剑,便是这天底下最凌厉的剑道了”柳破虏缓缓起身说道。
陈庆之忙起身对柳破虏鞠了一躬,此时他恍然大悟,压在他心头许久的难题终于得到了解释,自己此前与韩逐和守剑奴等人交手虽然也能得胜,但那是依靠自己异于常人的防御和更深厚的内力,若细细看来自己每次交手赢得都十分费力,总有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
此时经过柳破虏一点拨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考虑过真正的剑道为何物,正如柳破虏所言,自己的一身功法都少了一种一剑定生死的凌厉,所以才让自己总有一种有劲用不出的感觉。
“若你练成凌虚功,攻则有凌虚一剑,守则宛如磐石,加上你那看起来诡异的身法,好徒儿,你今后必不会在我之下啊哈哈”柳破虏想了想大笑道。
“眼下我都不在乎那些,治好师傅才是最重要的”陈庆之连忙说道:“今日我已经耽搁许久了师傅,若不回去只怕引起怀疑,咱们必去尽快恢复过来”。
“不如这样,我将浩然正气的法门教给师傅,即使我不在师傅也可以用浩然正气疗伤,我等明日再来,这样就不会引起他们怀疑也不耽误师傅疗伤了”陈庆之思忖后说道。
柳破虏闻言顿时意外地看向陈庆之,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将如此神奇的功法毫无保留教给自己,不由心中大为赞赏点头道:“那凌虚功你回去可要加紧练习”。
陈庆之点点头便将浩然正气的心法口诀一五一十讲给了柳破虏,虽然浩然正气经玄妙高深,但对于柳破虏这样的武学宗师来说记下倒也不难,约莫一个时辰后,陈庆之起身缓缓离开了这间密室。
屋外的雷雨渐渐消退,似乎有一抹朝霞破开云层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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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故弄玄虚
陈庆之穿过暗道再次回到房间时,贺仙翁和柳稹早已经焦急地守候在床边,看到陈庆之出来那一刻二人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少侠可见到爷爷了?他现在如何了”柳稹上前急切问道。
陈庆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二位放心,一切顺利,我不仅见到了柳老前辈,而且如今他也已经基本无碍了,只需要再运功调理几天便可以恢复功力了”。
陈庆之并未将柳破虏功力尽失以及传授自己凌虚功的事情说出来,并非他心有芥蒂而是临走时柳破虏再三叮嘱过,一来他不想让柳稹等人过于担心,以防看到他功力不在而乱了阵脚,再一个其实是为了保护陈庆之。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凌虚功留在柳破虏身上不会有人敢动什么心思,可若是被人知道了陈庆之也学会了凌虚功,很难保证不会有小人觊觎,再者陈庆之毕竟不是柳家嫡传弟子,若被柳家弟子知道柳破虏传了凌虚功给陈庆之,难免会引起多想。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等爷爷恢复咱们就可以一举反攻,我定要手刃了柳天豪这个叛徒!”柳稹闻言大喜道。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贺仙翁也是眉开眼笑问道,陈庆之没说柳破虏如何恢复的,但他已经自付定是因为自己的丹药,故而心中更是高兴万分。
“柳老前辈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他还需要静静调理几天,我跟他商量过明日午后我再去密室中找他,到时候还得二位继续守在这里了”陈庆之说道。
“那我今晚...可不可以先去探望一下爷爷,我可以送点吃食给他”柳稹又说道。
陈庆之闻言连忙打断道:”万万不可...”。他看着柳稹不解神情想了想接着说道:“老前辈他也很挂念各位,不过他跟我说了他调息时绝不可被外人打扰,以防再次走火入魔,而且他让我叮嘱柳公子,如今柳家危在旦夕,你应该顾全大局去更多关心那些受伤的弟子和长老,柳家的重担需要你挑起来”。
柳稹闻言一怔,缓缓深吸一口气道:“爷爷...当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陈庆之回道,诚然柳破虏虽然没说过这些话,但他的确提过柳家弟子中能担大任的人也只有柳稹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明白了,少侠放心吧,在下绝不会辜负爷爷的期望的”柳稹沉声说道。
陈庆之见总算打消了柳稹下去的念想轻舒了一口气,却又听贺仙翁忧心忡忡小声道:“不过眼下还有个问题,少侠今天下去的太久我担心已经让白龙寨的人有所怀疑了,今天前来巡逻的弟子明显多了许多,而且还有人过来问是否需要茶点?咱们不得不防啊”。
“是谁过来的?仙翁没有被发现什么问题吧”陈庆之惊道。
“是吕不凡的儿子那个吕良,在门外问公子是否口渴,好在稹少爷提前学过少侠的口音,最后将他支开了,否则让他推门进来发现了暗道那可真是遭了”贺仙翁心有余悸道。
“不错,要不是那个吕良忌惮少侠生气只怕真要闯进来了,可关键按照往常那个时间根本不会有人前来的,我怀疑吕良绝不是突发奇想,十有八九是吕不凡派来的”柳稹也连忙说道。
“看来吕不凡的耐心有点不够了,咱们得想个办法给他一点甜头了”陈庆之思忖着说道。
“甜头?少侠何意?”贺仙翁不解道。
陈庆之来回踱步想了想道:“我能够将柳天豪和吕不凡离间开最大的倚仗其实是他们各自的野心,吕不凡压根不愿意与人分享成果,他让我接触你们也是为了让我劝说你们归顺他,顺便让柳公子写一封退位书将家主之位传给柳姑娘,他再等着吕良娶了柳姑娘顺利接管柳家,所以...不如咱们就给他这封退位书”。
“那怎么能行?这样岂不是真让吕不凡得逞了,况且...这样我不成了贪生怕死的小人,万万不行少侠!”柳稹当即拒绝道。
陈庆之却是一笑,看了眼窗外凑上去小声继续道:“公子细细想一下,且不说这封退位书有没有用,就算公子写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柳老前辈出关解决了他们这退位书不就是个笑话,就算他想以此在江湖上诋毁公子,可柳老前辈尚未明确将家主传给过公子,公子又谈何退位?所以这退位二字本就是无稽之谈,只要柳家保持一致声称从未写过,谁会信一个外人的鬼话?”。
“少侠说的是,再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贺仙翁也应声道。
柳稹闻言不禁一阵愧色,连忙对着二人作揖道:“仙翁和少侠教训的是,就听二位的”。
“不过事情也不能太顺了,否则就显得有些作假了,不如这样...”陈庆之忽然狡黠一笑附耳对柳稹二人小声叮嘱了一番。
...
...
光明顶,一处屋子内,吕良正对着吕不凡交谈着什么。
“你是说...那个陈庆之不愿意让你进屋去吗?”吕不凡坐在椅子上问道。
“孩儿也很不理解,我不过就是想进去给他送点茶水罢了,他似乎...有些紧张似的”吕良说道。
吕不凡瞳孔微凝,一双丹凤眼中闪出一丝狐疑,不由自顾自说道:“紧张...他有什么紧张的呢?”。
“寨主可是在说在下啊”忽然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吕不凡父子闻言一句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挺拔身影走来,青衣长衫、神采奕奕。
“陈公子...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吕不凡缓过神来继续道:“适才我是在跟良儿说,为人做事要多跟陈公子学学,要稳重一些才是,今天他私自去打扰公子,没有让公子难堪吧”。
“寨主说的是,良少主的确需要好好改改这急躁的脾气了,今天险些就坏了咱们的大计呢”陈庆之话锋陡然犀利起来。
吕不凡和吕良皆是一惊,没想到陈庆之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老成如吕不凡也是一愣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陈公子,我不过是去给你送茶,你在屋里阻挠我不让我进去,我还没说你行踪可疑你怎么还先说起我来了?”吕良没好气道。
“怎么?难道吕寨主你们是在怀疑我不成?”陈庆之不慌不忙反问道。
吕不凡瞳孔微微一眯随即笑了笑道:“公子哪里话,我对你的信任难道还不够吗呵呵,不过我也刚听说此事,也有些好奇公子为何会阻拦良
儿呢?”。
陈庆之忽地垂头一叹气道:“若非良少主今天这番打扰,我此时前来,手里拿的应该就是柳稹的退位书了“。
吕不凡顿时瞳孔张大站了起来道:“公子...成功了?”。
“就差一步啊,可惜被良少主给搅和了”陈庆之摇了摇头,然后在吕良铁青的脸色中继续道:“在我连番劝说下,贺仙翁已经同意咱们的条件,原本我和他合起来劝说柳稹写下退位书,柳稹反复问我是不是能够全权代表吕寨主,是不是事成以后依旧让他做一个大长老的位子,我自然按着计划全部答应着,可哪想这时候,良少主风风火火赶来了”。
陈庆之长叹一声接着道:“寨主你有所不知,这个柳稹看似年轻但其实十分谨慎,他也知道若是不答应咱们落在柳天豪手里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他也一直怀疑咱们会卸磨杀驴,所以才一直拖着不写那个退位书,如今在贺仙翁的担保下他好不容易松动,可没想到良少主过来不但不帮忙,反倒是阴阳怪气指责在下,虽然在我发怒之下良少主没有推门而入,但让那柳稹想来之前我说过我在白龙寨一言九鼎不过是一句空话,不然为何还被自己人猜忌指责,最后任我百般劝说他也没能写下退位书,你说我焉能不生气呢寨主?”。
吕不凡眉头紧锁,反复思量着陈庆之所说的话,好一会又听他问道:“那...那个柳稹也算松了口了,公子可还有把握再拿下他”。
“如今单单靠我是难上加难了,柳稹戒备太足,总疑心我说话没有分量”陈庆之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在下觉得,既然他已经松口,不如寨主明日一早随我前往他们住处,由您亲自跟他保证想来定会马到功成了”。
吕不凡眉间闪过一丝喜色后笑道:“如此也好,还是多亏了公子这几日费尽口舌了啊”。
“不值一提,只可惜啊...良少主实在应该学学寨主您这份处事不惊的心态,我相信今天这事若是被寨主提前知晓定然会制止他的,良少主在线奉劝你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否则日后定会受到其害啊”陈庆之煞有其事地说道。
吕良闻言脸色愈发难看,吕不凡眉头一跳随即呵斥道:“听到了吗良儿,还不赶紧给陈公子赔礼道歉,回头罚你面壁三日,改过自新”。
“爹!我...”。
“还不快点?!”。
吕良被吕不凡一声怒喝惊地脸色一变,无奈之下只好对着陈庆之抱拳道:“陈公子大人大量,今日都是小弟不懂事,还请恕罪”。
“无妨,良少主知错就改就好”陈庆之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打搅寨主你们了,明日一早我就在屋外静候寨主了”。
“劳烦公子了~”吕不凡对着陈庆之笑道,看着陈庆之转身离去的背影渐渐眉间涌上一丝凝重。
他并非怀疑陈庆之,只是...陈庆之来的太巧了,巧的恰好解决了他对陈庆之的怀疑,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有过一个结论,凡是过于巧合的事必定不是巧合了。
“这小子难不成是将军派来监视我的人?如此聪慧的年轻人,真不该活在这世上啊~”吕不凡却是想到了另一面,不由得让不远处的陈庆之打了一个喷嚏,暗道一声“谁骂小爷我?”。
第一百五十八章 煅骨筑基
翌日,光明顶那间密室内。
陈庆之的身影缓缓从暗道中走来,柳破虏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看你的样子,似乎外面的事情摆平了?”。
陈庆之快步上前,他一眼看到今天的柳破虏已经气色平顺了不少,当即心中又喜道:“不瞒师傅说,吕不凡被我和柳公子他们略施小计骗过去了,咱们这几天可以放心疗伤了”。
说着陈庆之便将如何与柳稹等人联手瞒过吕不凡的事说了一遍,原来一大早吕不凡便如约而至随他一起去探访了贺仙翁和柳稹,而贺仙翁和柳稹也按计划演了一波戏。
“呵呵,难为他两竟然还能假意为了争夺日后长老席位而大吵一架,不过这样一来,吕不凡倒是会确信柳家会归顺于他了”柳破虏笑了笑。
“不错,仙翁和柳公子这样争权夺利更让吕不凡相信了,可笑的是吕不凡还装作好人一样在那里好言相劝,还说什么把黄山一分为二与药王宗共治哈哈,那样子认真的我都快忍不住了,最后还答应送出丹药给那些受伤的弟子长老,还把看守上面厢房的护卫给撤了一半,又给柳公子充足时间让他去写那封退位书,这便有了让师傅疗伤的大好机会了”陈庆之兴高采烈道。
“嗯...此事柳天豪如何反应?”柳破虏忽然沉声问道。
“他已经被赶到山下巡逻驻扎了,当然只能是生闷气了”陈庆之不在意道。
“莫要小瞧了他,柳天豪心思深重绝非吕不凡可以比的,就怕他已经有所反应了”柳破虏瞳孔微眯道:“他能在我手下蛰伏这么久,绝不会甘心认输的,只可惜他虽是我亲侄儿,但他父母去世太早我一直对他没有太过苛刻管教,才会有今日祸患啊”。
“修行品德重在个人,他今日所为皆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师傅没多大关系的,不过就算他妄想做些什么,等师傅武功恢复他能掀起什么浪?呵呵,师傅昨日修炼浩然正气如何了”陈庆之笑着问道。
“你这门浩然正气经的确玄妙无比,难能可贵的是,这门功法竟然也可以牵引天地真气汇聚一身,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内力便可以如此雄厚,只不过...这门功法老夫也只能当作药引子了”柳破虏摇头一笑道。
“药引子?此话何意师傅,师傅大可以练了浩然正气再练回凌虚功,功力肯定大涨的”陈庆之问道。
“我说过凡是窥探天道的功法定然会有所限制,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修炼这功法时应该从未练过其他内功吧,而且我修炼时总觉得差了点意
思,你不妨将你如何修炼的说与我听听”。
陈庆之闻言一脸不解,不过他并未对柳破虏有丝毫怀疑便将自己当初如何感悟这浩然正气的过程一五一十说给了柳破虏。
“呵呵,那便是了,虽然无名先生未曾说给你,只怕是他也不曾多想,其实修炼这门浩然正气经需要修炼者孑然一身不可有半点内功底子”柳破虏捋了捋胡须道:“你的浩然正气十分霸道,讲究一个先入为主,而我体内早就沉淀了凌虚功的底子,怪不得这股浩然正气只是浮在我的经脉表面却不能为我所用,当真是奇妙的很呵呵,再有啊,无名先生虽不知道这一层但他博学渊源,定然看出这门浩然正气内涵儒家典学思想,所以才让你熟读《素书》之类的典籍,也是为了让你有一身儒学底子才能用好这浩然正气的”。
“原来如此,我都不知道这功法还有这般讲究,可是浩然正气的确能为师傅修复经脉不是”陈庆之忙接着道。
“所以我也只能将其当作一个药引子,由浩然正气修复经脉后我再修炼凌虚功恢复功力即可,不过你也不用慌,我原以为都是必死之人了,能有一门功法将我这千疮百孔的经脉修复已然是神迹了,老夫修炼凌虚功数十年,虽然现在才刚刚起步,但早就轻车熟路了,想要恢复功力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柳破虏话语一转道:“倒是你,虽然伤势也恢复,但务必赶紧将我传给你的功力纳为己有,否则堆积太久反倒会适得其反的”。
“师傅既然能恢复那我就放心了,我这边师傅放心,我昨晚就研习过一遍,我发现好像我的浩然正气和凌虚功在我体内并不冲突,反倒是帮助我吸收师傅的凌虚功一样”陈庆之笑道。
“哦?你且运气一遍给我看看”柳破虏惊疑道。
陈庆之应声答应,随即闭目打坐,口中默念凌虚功的口诀顿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一片浩瀚星海,旋即关于凌虚功的功法记载和画面接踵而至,陈庆之静静吐纳,只觉得天地一片寂静,渐渐的一阵犹如清泉一般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流入经脉。
一开始这气息仅仅只是涓涓细流,但陡然间只见陈庆之身上发出一阵红润的光泽,而在他的体内,温润的浩然正气陡然间被牵连起来,但巧的是浩然正气遇到那股清泉一般的气息时却是光芒大作,仿佛更加欢喜一样,一阵阵浩然正气附着在清泉之上,不一会陈庆之就觉得这股天地真气宛若汪-洋大海般汇入而来。
“竟然可以相辅相成?好玄妙的功法,若是以此法为基础便可以海纳百川,包罗一切功法,反倒是若已经有了功法却不可修炼,无名兄啊,你
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柳破虏眼中闪过惊异心中更是无限感慨道。
不一会,只听陈庆之闷哼一声,眉头紧锁似乎收到了什么重创一般,柳破虏看在眼里当即明白道:“你现在正在用凌虚功法将我传给你的功力化为己有,这个过程将一遍遍冲击锻造你的经脉和丹田,若想要接受这个造化你需要忍住这份疼痛,待到千锤百炼之后方能化为己有了,凌虚功也可以精进不少了”。
“弟子一定能忍住!”陈庆之咬牙切齿说道,只是看去已经疼的浑身青筋暴起,一颗颗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柳破虏只传给陈庆之三成功力,但柳破虏乃一代宗师,更是有磨砺近七十年的功力,仅仅三成也非同小可,更难得的是,为了抵御凌虚功的反噬,柳破虏仅存的三成功力乃是一身精华之所在,而凌虚功本就是凝炼天地之气的功法,其真气不只是凌厉无比更是十分精纯,毫无掺杂一点杂质,这股精华功力涌入体内,更是犹如洗髓炼骨一般为陈庆之洗涤身上的一切杂志,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只不过,这个过程不仅漫长而且痛苦,这份痛苦在凌虚功中被称为第一层“煅骨筑基”。
万事开头难,这一点人人皆知,放在凌虚功中也不例外,凡是练过凌虚功的柳家传人都清楚,凌虚功第一层最为艰难,若是跨过去往后倒是一马平川了,可那份痛苦不知打消了多少人想要尝试的勇气。
即便是陈庆之,此刻整张面孔也已经扭曲成了狰狞的模样,由内而外的疼痛让他宛如置身炼狱一般,灼热、刺痛、寒冷...层层叠加。
“这份痛苦就是凌虚功在告诉你,若想拥有超脱凡俗的力量就要接受凡人不可接受的淬炼!”柳破虏紧紧盯着陈庆之道,他是如今最熟悉凌虚功的人自然清楚这里面的痛苦,遥想当年自己都是差点顶不住的。
他也清楚陈庆之此刻面临的痛苦恐怕还要高过自己当初。煅骨筑基乃因人而异,若是根基天赋越高的,凌虚功带来的淬炼就越痛苦,陈庆之身怀浩然正气和纯阳之气,一身根基比柳破虏年轻时还要强,故而此时的痛苦也会更大。
”痛苦越多,回报也就愈大,你要明白啊!”柳破虏心中紧张地呐喊道。
“啊~!”忽然,陈庆之仿佛再也坚持不住似的猛地呐喊一声,一股磅礴的气息陡然从他身上发出,轰然四散开来,可他也止不住一口鲜血喷出,顿时就摇摇欲坠地瘫坐下来,浑身已经湿透,两眼无神地望着柳破虏。
“我...我失败了吗师傅”他呢喃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柳破虏将手轻轻探在陈庆之脉搏上,随后眉间的愁云终于消散道:“非也,你如今已经正式踏入了凌虚功第二层,我那三成功力也会徐徐汇入你的丹田,你不妨自己感受一下”。
陈庆之闻言一怔,很快他起身定下心神开始打坐,没想到瞬间就有三股真气同时涌起,一股真气一马当先十分霸道,正是他最初练习的浩然正气,不过浩然正气虽然霸道却又十分宽和地包容着另外两股真气。
那两股真气一股呈现灿烂金色,真气涌现似有梵音阵阵,正是佛门无上的纯阳之气,而最后一道真气犹如阵阵江河,清冽而又低调,但却隐约可以看出其中蕴含的滔天威力。
“这便是凌虚功了吗师傅?”陈庆之欣喜地睁眼道:“这凌虚功果然非凡,适才我坚持到最后只觉得经脉都要爆裂一般,鲜血上涌我还以为我就这么完了呢”。
“人体内有精气神,也有污秽杂质,即便根骨再好的习武之人也不例外,凌虚功一大好处便是可以为你剔除这些污垢杂质,让你自此以后可以畅通无阻吸纳天地之气,你吐出的这口血便是你体内的污浊罢了,不然你可曾有感觉不适之处?”柳破虏耐心解释道。
陈庆之闻言再次运气打量自己一番,果然如柳破虏所言不仅没有丝毫不适,倒有一种神清气爽宛若新生的感觉。
“凌虚功第一层煅骨筑基十分重要,不仅仅决定你可以顺利进行往后的修炼,最重要是他会在这一层决定你未来达到的高度,你应该知道人体穴位共有三百六十五个,正对应天时之数,这煅骨筑基便是以凌虚功打通你的周身穴位来吸纳天地之气,打通的越多意味着你修炼凌虚功就会越快,成就也就越高,只不过人各有异,所能打通的数量不尽相同,你可以将凌虚功运转一周感受一下共有多少穴道未曾打通?”柳破虏紧接着说道。
陈庆之应声就要再次运气,忽然想起什么笑问道:“师傅,你当初打通了多少穴道啊?万一我这比你差太多岂不是太不好看了呵呵”。
“你这小子...,为师倒不是自夸,当初我在煅骨筑基时打通足足三百六十二道穴位,你若学过医术便会知晓,这人体共有三道穴位为隐窍,就连华佗再世恐怕都找不到,所以三百六十二道穴位恐怕已经是极限了,你临危授命不比我当时,能打通二百道以上已经是罕见了”柳破虏淡淡说道,眉宇间罕见地露出一丝得意。
陈庆之闻言一怔,暗道旁人二百道以上就是罕见,可柳破虏却足足打通了三百六十二道,怪不得他能成为柳家世代第一高手,
看来根骨天赋同样是出类拔萃之人。
不过没想到,柳破虏显然对自己这份成绩十分自豪。
“好了,你快感觉一下吧”柳破虏见他出神笑道。
陈庆之应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运气打坐起来,顿时那一道静静流淌的凌虚真气突然汹涌起来,犹如江河入海般猛然朝着周身穴道冲去,陈庆之同时感觉到一股凌厉无比的气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
才刚刚突破第一层凌虚功就有如此威力,似乎经脉丹田都已经充斥起来,看来柳破虏传给他的三成精纯功力也在渐渐融于其中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恢复到最佳,但似乎比起以前强了不是一点半点,现在若是对手韩逐,只怕不出十招,自己就可以取胜了”陈庆之欣喜道。
“嗯?...这!”可不一会,陈庆之就皱起了眉头。
陈庆之睁开眼睛迟疑了一会,再次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真气,一圈又一圈,直到柳破虏也疑惑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感觉不到天地真气?还是穴道打通太少,那也不要紧,为师的高度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的”。
“我...”陈庆之看着柳破虏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不要婆婆妈妈,我柳破虏的弟子最忌讳这般姿态了,有什么就说”柳破虏皱眉道。
陈庆之吸了口气才说道:“师傅,我说了您别不信...,我好像打通了三百六十五道,全身无一处不能感受天地之气,我好像比你多啊师傅~”。
柳破虏顿时身体一愣,望着陈庆之哑言无语起来,好一会他看着陈庆之强忍的笑意也不由苦笑一声道:“你这小子...取笑到我头上来了,也罢,老夫平生少有自满之时竟然也被你破了,你且让我看看,那三处隐窍在哪?”。
陈庆之闻言这才展颜一笑,随即指了指自己印堂一处和另外两处穴道,柳破了瞳孔一凝连忙拿起陈庆之脉搏轻轻一探,片刻后才听他爽朗一笑道:“哈哈,好你个小子,这真是让老夫捡了个宝啊,竟然能打通全部窍穴,这份天资比我年轻时还要出彩啊,只怕江湖上又要多一个如流云剑一般的人物啦”。
“我能有师傅一半厉害就好了”陈庆之摇头道。
“不用妄自菲薄,你本身功力也不弱,那浩然正气和纯阳之气更是让你顽如磐石,你如今学会凌虚功再慢慢将我传你的功力吸收,比我一半要厉害多了”柳破了欣慰道。
“不过你不
能大意,你的伤势好了大半但还需要继续调养,那三层功力还需要你日夜不停去吸收,想来只要全部吸纳你的凌虚功少说也要在五层以上达到真正的“凝气化虚”的地步,你便可以试着学一学凌虚一指了”柳破虏说道。
“凌虚一指?若我学会凌虚一指,是不是可以触类旁通试一试凌虚一剑啊”陈庆之顿时欣喜道。
柳破虏欣慰地点点头道:“自然没有问题,所以抓紧时间,赶紧修炼吧”。
陈庆之闻言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作势就往柳破虏身后而去却被柳破虏轻轻抬手拦下问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师傅疗伤啊,还是先让师傅恢复最重要”陈庆之愣了一下说道。
柳破虏却是笑着摇头道:“我既然已经有了你给的药引子,区区疗伤之事便不再需要你动手了,重中之重在于你自己,你想要救人救世,就需要你自己足够强大,不要总是把最大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可师傅...柳家...”陈庆之话未说完却又被柳破虏打断了。
“柳家我可是交给你了,你难道忘了?你身怀凌虚功和浩然正气,这两门功法内蕴都是正气凛然,你身为传人应当明白这里面的含义,你既然愿意叫我一声师傅,那也算半个柳家弟子,你该担起什么样的责任你是否明白?”。柳破虏望着陈庆之道。
陈庆之闻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后对着柳破虏正色道:“是弟子想错了,既然接受了师傅传承之恩,又如何能不把救下柳家的重担扛下来,师傅放心,在您出关之前,就算弟子死了,也绝不让柳家上下蒙难!”。
“你很聪明,所以我收你为徒传你凌虚功的意思你自然明白,但我也并非利用你,就算让你去救下柳家但你也不可有性命之忧,你有这份心性就好,只要你抓紧练习凌虚功,吕不凡之辈不会是你的对手的,所以莫要再浪费时间了”柳破虏语重心长道。
“师傅放心,就算真要我死也很难的,毕竟我都死里逃生这么多次了”陈庆之却是仿佛云淡风轻地笑道。
柳破虏看着陈庆之轻笑一声,随后摆了摆手道:“你这小子...三天之后你再过来,要是三天之后没有长进你就别叫我师傅了”。
“保准比你年轻时更厉害!”陈庆之笑了笑对柳破虏鞠了一躬,说完不等柳破虏发话就嬉笑着往暗道走去。
柳破虏无奈苦笑一声,随后轻叹一声:“要是依依不认这小子做哥哥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一指定生死
三日后,光明顶,密室。
“凝气化虚乃凌虚功登堂入室的标志,你以周身窍穴为引将天地之气汇于丹田,再由外而内散出,但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一个“收放自如”,你要用心去感受自己牵引的天地之气,做到气随心动、心随意动...”。
柳破虏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密室内,而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陈庆之。
随着柳破虏一步步地指点,陈庆之只觉得茅塞顿开,与此同时脑海中的那片星海赫然出现一个看不清面孔的残影,那道残影随着他运转凌虚功正灵动形象地比划起来。
此时若有旁人能看到这道残影的动作恐怕会惊呼出来,因为这道残影所比划的动作并不是随意的,而是一门名动天下的绝世武功。
世人称之为“凌虚一指”!
“大虚本非有,团块何迂疏。
一旬更五日,风乎驶轩和。
神驭两腋轻,绛霞理襟裾。
四锁度灵钥,八表当凌虚。”
...
一道道功法口诀随着那道残影的动作涌入陈庆之脑子里,几乎是同一时刻,陈庆之陡然站立起来,一阵冲天而起的气势蓬勃而发。
陈庆之始终闭着眼睛,但手脚却没有停下一刻,此时他仿佛与那道残影融为了一体,双手划出一道奇妙的手印,随后便见他如法炮制一般将双手食指和中指并起,一道凌厉的真气顿时笼罩在指尖之上。
那是一道清冽如风的气息,犹如透明般的颜色却隐隐流淌如泉水一样,这道真气不像浩然正气一样霸道,不像纯阳之气一样耀眼,它似乎静静流淌在天地中,就好似与天地融为一体一样。
凌虚功,可凝炼天地之气为己用,此时陈庆之已然领悟。
他猛然睁眼,口中发出一声呼喝,双指一前一后朝墙壁摄去,宛如两柄长剑刺出一般,两道真气以前所未有的气势轰然发出,眨眼睛就只听到“轰”的一声。
陈庆之面前的厚厚石壁上,出现了两道深不见底的窟窿。
一指之威,竟至于此,这便是名动江湖的凌虚一指!
“师傅!哈哈,我练成了,凌虚一指我练成了”。
陈庆之转身看着柳破虏激动道:“三天时间练出凌虚一指,怎么样师傅,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天才”。
柳破虏毫不意外地看了眼陈庆之说:“用是用出来了,不过力道和气势比起真正的凌虚一指还差点火候”。
“再说了,你身上有我三成的精纯功力还有一身浩然正气的底子,我当时还将这凌虚一指的毕生领悟和演武图传在你身上,要是你还不能一日千里那就真的是蠢钝如猪了”。
只不过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依旧十分欣慰。陈庆之的进步速度出乎他的预料,但更让他感到欣喜的是陈庆之的那份坚持,自那日离开以后,陈庆之几乎废寝忘食地修炼凌虚功,时至今日已经练到了凌虚功第六层“凝气化虚”,而且将自己留给他的功力已经尽数吸收了。
陈庆之闻言不由耸了耸肩道:“师傅你就不能不打击我嘛,我再怎么也算你真传弟子,说我蠢钝如猪被人听到了不是打您老的脸吗?”。
“呵呵,打我脸可不要紧,我只记得某个人当日可是信誓旦旦要练出个凌虚一剑的,可别到头来空空如也打了自己脸”。
“怎么会呢师傅,
三天时间我就能用出凌虚“半吊子”一指,想用凌虚一剑我再照猫画虎把天地之气汇于剑锋上不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柳破虏看了眼似乎志得意满的陈庆之摇头笑道:“说你差点火候是我不愿意打击你,你现在大可以试试能不能用出凌虚一剑来”。
陈庆之闻言不服气似的忙抽出搁置在旁的三万剑,长剑出鞘发出清脆剑鸣,一道青色剑芒油然而生,柳破虏见状也是微微点头,他必须承认陈庆之即使不用凌虚功,浩然正气的底子也足矣让他成为剑术高手了。
但若想要登顶天人之境,还远远不够。
陈庆之轻喝一声,青色长剑划出一道剑气油然而出,剑气划落不远处的一盏蜡烛,望着那一分为二的蜡烛,陈庆之的脸色却是暗淡了下来。
“不错的剑气,你觉得怎么样?”柳破虏笑道。
“为什么还是之前的样子,全然没有凌虚一指那样的威力?”陈庆之不解道。
“我明明是按着师傅教的口诀用的啊”。
“不论凌虚一指还是凌虚一剑,都是凌虚功“凝气化虚”的转化,但若只是甩出一道天地真气那又何难?我所创下的凌虚一指的精髓其实是一个“势”字”柳破虏意味深长说道。
“势?什么势啊师傅”?
柳破虏望着一头雾水的陈庆之起身缓缓说道:“是一指定胜负、一指定生死的气势,为师纵横江湖数十年得罪了不少阴险狡诈之人,但之所以能压得他们不敢反抗靠的就是这气势,管他阴谋阳谋,在老夫眼中皆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只需要一指灭了便是”。
“山川有势,江河湖海乃至一草一木皆有自己的势,而你若想领悟真正的”凌虚“二字,就要悟出自己的势!而我传给你的凌虚一指中也将这份势传给了你,所以凌虚一指你即便不明其理也还能用出个半吊子,但剑道不同,老夫并不用剑,所以这凌虚一剑的势需要你自己去打磨,为师只能告诉你,务必多想想凌虚二字的真谛”。
势?
凌虚一指有一指定生死的势,那自己手中长剑的势又该是什么?
陈庆之陷入了沉思当中。
...
...
光明顶下,一名脸色焦急的柳家弟子正急匆匆地从山脚下赶来。
他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一封从洛阳来的书信。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传信弟子,按理说平日里没什么可以直接接触柳天豪的机会,但今时不同往日。
五日前,所有传信弟子就成了柳天豪最关注的对象,他们分别下山守在各个驿站官道,等的就是一封由福威镖局传回来的书信。
这名弟子不清楚书信里有什么,但他知道这封书信是他们扭转乾坤的关键了。
他们都是柳天豪的亲信,便毋庸置疑都是柳家的背叛者,只有跟着柳天豪掌管了柳家他们才有活路,想到这这名传信弟子的脚下又快了几分。
半柱香的功夫,这封书信终于传到了柳天豪的手里,一封牛皮包裹的书信,是福威镖局最好的料子包裹了,八百里加急一路南下,风风火火。
书信上有一个淡淡的刺金“杨”字,柳天豪眯了眯眼睛打开信封,他已经许多年没这么紧张过了。
许久,这间屋子里传出柳天豪一阵阵爽朗的大笑,似乎将压在心头许多日的阴霾全部
一扫而空了。
”柳兄,杨将军如何说?”问话的是柳天豪最信任的一名亲信,此前也是柳家的一名客卿长老,名为关河。
“去集合所有弟子,正午过后跟我一起上山!”柳天豪的眼中射出一道犀利的精光。
“柳兄!当真要动手吗?”关河那张白净的脸上闪出一丝担忧。
“关老弟大可放心,咱们上山不动手,去看戏”。
“看戏?什么戏?”。
“看一场气急败坏,血流成河的好戏!”。
柳天豪大笑一声走出门去,今日万里无云,似乎正应了他的心情。
“黄口小儿!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
...
“什么?柳天豪打算带着人上山了?这消息靠谱吗?他带了多少人?”吕不凡接报后惊道。
他想过与柳天豪终有一战,但从没想到柳天豪会光明正大来挑战他。
“消息是我安插的探子说的千真万确,他们午后就要上山了,这才柳天豪把手下都带上来了,可谓倾巢而出了,他们来势汹汹,咱们怎么办大哥?”吕啸天回道。
“哼,怕什么二叔,这个柳天豪我看是被咱们逼到绝路了,这是打算拼死一搏了,他也不想想,凭他的力量能是咱们白龙寨的对手吗?”吕良不屑一顾道。
“莫要轻敌,柳天豪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你让兄弟们速速集合,然后封住所有上山路以免被他们从后面袭击,你们两个随我去看看,这个柳天豪到底能有什么把戏?”吕不凡沉声道。
“对了,陈公子在哪里,大战在即让他也来帮帮忙吧”。
“爹...陈公子一早就去贺仙翁那里了,说是与他们敲定一些关于瓜分柳家家业的细节,我怕...我怕跟上次似的去了又打扰他,又得背锅了我”吕良悻悻然道。
“去这么早?昨日那个柳稹不是已经都写了封草书了,陈公子竟然还这么着急...罢了,缺他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走吧”。
说罢,吕不凡就带着吕良二人匆匆往外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个时辰后,光明顶上被日头照的一片光明,而等候多时的吕不凡也看到了上山来的柳天豪。
“柳长老?怎么不在山下乘凉突然上山了?这要是被贼子攻上山头可如何是好啊?”。
吕不凡远远喝道,一身内力毫不掩饰,数十丈之外也听得一清二楚,这名江湖枭雄一开始就打算用气势压倒对方。
“呵呵,大树底下才好乘凉啊寨主,杨将军的大树您要是不稀罕,我可要鸠占鹊巢了”柳天豪的声音也传来,声音不如吕不凡那样惊人却让吕不凡闻言一怔。
“怎么?柳长老打算灭了我吕某人后来当杨将军的狗吗?也不知柳长老在山下喝了几斤黄汤,能有这般勇气?”吕不凡怒而讥讽道。
柳天豪一步步接近,双方之间的气氛愈发的紧张起来,可柳天豪眉间的那股淡定却让吕不凡愈发不安。
他到底为何会如此有恃无恐?
“要是杨将军知道吕寨主你误信贼子,亲手引狼入室把将军布置的大好局势毁于一旦,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柳天豪距离吕不凡十步外说道。
吕不凡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慌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危机来临
光明顶上,有阴云飘过。
“柳天豪!别在这危言耸听,你这丧家之犬还有胆子来教训我们,真是活腻了”吕啸天狠狠道。
“相信我,你很快就得恭恭敬敬给我道歉”。
柳天豪丝毫不在意吕啸天的愤怒而是继续盯着吕不凡道:“吕寨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杨将军对获得柳家在中原的支持志在必得,若是因为你的失误造成他的计划落空,不知他该如何看待你啊”。
吕不凡瞳孔微凝,柳天豪出奇的平静让他愈发不安,反倒打乱了他一切的计划。
“你到底有什么底牌,不如趁早拿出来吧”吕不凡直截了当道,他笃定柳天豪敢直面自己定是有所依靠。
“今日上山,是来给寨主送一封信”。
说罢,柳天豪取出那封牛皮包裹的信,挥挥手示意人将信递给吕不凡。
吕不凡看着送到自己手上的牛皮包裹微微皱眉,他不清楚柳天豪耍的什么把戏,不过他倒不认为柳天豪敢在这上面做手脚,除非他不想活了。
可当他打开包裹看到信封的那一刹那,吕不凡冷峻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异,这瞬间的变化被周围众人看在眼里皆是露出来疑惑的神色。
只见吕不凡凝视着那封信微微蹙眉,许久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信封,信里面只有一行字,可吕不凡却读了许久,那瞪大的眼睛仿佛要将这信吃了一般。
吕不凡很久之前就投靠了杨大眼,作为杨大眼在江湖中的马前卒,平日里除非紧要事务他都与杨大眼通过书信联系,故而对杨打印的笔迹口吻都相当熟悉。
他猜想过柳天豪伪造杨大眼的信来骗自己,可当他反反复复确认后不得不承认,这封信的确出自杨大眼的。
“吕寨主何故一言不发呢?”柳天豪讥笑道。
“如果吕寨主不好开口,那柳某就替吕寨主向大家传达一下杨将军的意思了”柳天豪似笑非笑道:“杨将军明明白白说了从未见过陈庆之此人,更没有派过任何人南下行刺萧衍等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插手柳家之事,所以很显然,吕寨主还有白龙寨的诸位,都被那陈庆之给哄骗了,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救出柳禛等人罢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白龙寨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陈庆之这个名字他们当然不陌生,这几日下来,陈庆之俨然都快成为白龙寨的二号人物,他们更是清楚,正是因为有陈庆之的加入,白龙寨才与柳天豪决裂的。
可他们没想到,这个被吕不凡快要供起来的陈公子,竟然是个假冒的?
“柳天豪!乱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陈公子是我爹亲自确认过的杨将军亲信,乃是我白龙寨的贵客,你一句话就说他是假的,难不成你觉得我白龙寨上下都是傻子?”。
“我说的对吧爹,以爹的聪明才智,岂会犯如此错误,这柳天豪竟然大言不惭...”吕良自认为说的柳天豪无地自容,可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吕不
凡一个愤怒到极致的眼神,顿时将吕良后半截话吓得噎了回去。
“哈哈,是不是傻子我不好说,是真是假要不吕寨主你自己说说?”柳天豪忍不住笑了出来。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吕不凡,毕竟这件事只有他能说明真伪。
是他自始至终力挺陈庆之的,若是这陈庆之当真是假冒北魏使者的话,那还真应了吕良那句话。
怕不是个傻子吧...。
吕不凡只觉得那一道道目光宛如刀子一样划在他脸上,他突然觉得自己为了压倒柳天豪的气势而把所有人集中起来的决策,就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样。
承认这件事,吕不凡势必会脸上无光,更重要的是,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杨大眼的为人。
这个战功赫赫的北魏大将军,对自己看重的东西决不允许出现差错的,而刚刚那封信里最后一句“若事情有阻,柳卿可担大为”更是让他心中一紧。
杨大眼显然对于自己差点版咋这件事心中不满,竟然让他试着把到手肥肉让给柳天豪?吕不凡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今柳天豪得到杨大眼的赏识而自己却落在下风,若让柳天豪掌管柳家再加上杨大眼的支持,迟早自己就会被柳天豪压过去的。
江湖门派得到朝廷助力有多重要他十分清楚,毕竟白龙寨如何崛起的世人皆知。
想到这吕不凡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狠厉,与此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灭了柳天豪,反正刀剑无眼,死人也是有口难辩...。
“我知道吕寨主在想什么?”柳天豪的声音传来忽然打断了吕不凡的思绪。
“吕寨主似乎忘了,当初你带着寨子全部精锐前来助我,留在寨子里的力量可是不足平日的五分之一啊,但据我所知,嫂夫人还...,吕兄未免大意了啊”柳天豪用内力传言给吕不凡,后者闻言顿时眼神一凛。
“你敢威胁我?”吕不凡冷冷道。
“我不敢,但吕寨主不给活路我也没办法”柳天豪皮笑肉不笑似的。
吕不凡瞪了柳天豪一眼继续传音道:“就算我留下的人手不足,我倒想知道你哪还有人敢去我白龙寨走一遭的”。
“柳家上下都在这了,我自然没那个本事,不过柳某自付在江湖上认识了不少朋友,承蒙福威镖局的镖头马维庸不弃愿意倾囊相助,福威镖局自然比不上白龙寨,但凭借我和马镖头的交情,若是我出了事,只怕嫂夫人要受委屈了”柳天豪毫不畏惧地说道。
轰然间吕不凡的一身气势散发出来,怒目而视柳天豪,玄色衣裳被真气吹得鼓起,足以可见吕不凡一身可怖的内力。
白龙寨的众人见吕不凡这样子纷纷掏出兵器,虎视眈眈看着对面的柳天豪,可柳天豪却是淡定地望着吕不凡,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心思。
吕不凡此刻心中悔恨万分,当初得知可以一举端了柳家,为怕柳家这块骨头难啃他干脆将精锐力量系数带到了黄山。诚然这样的力量最终打赢了
柳禛等人,但却让他的大后方变成了一个空巢。
他没想到柳天豪竟然可以让福威镖局帮他去拼命,而这块印着福威镖局花印的牛皮包裹也证明了柳天豪说的并非是虚言。
吕不凡心狠手辣,若平时被人如此威胁只怕他早就怒不可遏了,但此时此刻,他也不能冒着妻儿蒙难的风险逞一时之快。
“我答应你,一切照着原来的计划行事,我绝不会为难你”吕不凡最终选择了妥协,吕良等人看到吕不凡突然泄了气顿时一头雾水。
“爹?咱怕他干什么?咱们...”。
“闭嘴吧你!”吕不凡厉声打断了白羽,身后白龙寨众人皆是一惊却也不再敢多说什么。
“陈庆之假借使者名义,离间贵派和我柳家,此事我已经查明,吕良少主有气应该朝他撒的呵呵”。
吕良不可置信地看着吕不凡道:“父亲?这是真的吗?”。
吕不凡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顿时让白龙寨众人炸开了锅。
一直让他们尊为座上客的陈庆之,竟然是假冒的。
柳天豪闻言轻轻一笑,看着吕良等人一脸的震惊和吕不凡无奈的神色,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局势已经反转到了有利于他的一面。
“不过吕兄,还按着原来的计划不太好吧”。
吕不凡听到柳天豪的话心中一紧,他明白柳天豪是打算趁此机会一扫之前被自己赶下山的颓势了。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吕不凡轻叹一口气道。
“柳某当初是真心想和吕兄共谋一番大业的,可奈何吕兄误信谗言,即便如今误会解释清了,但吕兄的手段却让小弟担惊受怕啊,所以小弟也得多留点心了”柳天豪继续道:“首先嘛,等你我解决了陈庆之等人后,黄山这里的一应事务就不劳烦吕兄了,二来我这次兄弟死伤惨重,吕兄财大气粗,不如资助小弟一千贯钱用用如何?”。
吕不凡闻言不由一震,暗骂柳天豪一声趁火打劫,可他虽然心中十分不愿但却无可奈何,他现在被柳天豪抓住软肋不能动手杀人,等事情一结束柳天豪当了柳家家主,又赢得了杨大眼的赏识,自己更不好对他下手了。
他与柳天豪的嫌隙已有,若能缓解总好过两败俱伤。只不过这么一来,自己这次带人渡江而来大费周章,死了不少兄弟结果到头来是给别人做嫁衣,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拿到啊。
“柳天豪!一千贯?谁给你的胆子...”。
“柳长老不计前嫌就好,还得感谢柳长老明察秋毫帮我白龙寨看清那贼子的真面目,些许钱财告慰柳家的兄弟也是应该的”吕不凡沉声道。
“都怪那个陈庆之!若非他虚情假意离间我和柳天豪,我岂会落到如此地步,我定要此子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吕不凡阴沉着脸,他将此刻的怒气全部归结到了陈庆之身上,一丝杀气从身上陡然出现。
ps:这两天有事只能一更不好意思,过几天补上,望各位海涵!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惊鸿一枪
距离柳天豪上山过去了一个时辰,此时秋风飒爽、渐有乌云遮日。
柳家密室外的一间间厢房内,那些仍然忠于柳家的弟子和长老正在打坐调息着,这几日柳禛已经告诉他们关于柳破虏还活着的消息,无疑给了众人一剂强心剂。
在贺仙翁和柳禛的带领下,这些柳家的精英日夜不停地恢复着功力,加上陈庆之按照贺仙翁要求从吕不凡那讨来的丹药,时至今日众人都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一想到有机会反败为胜,众人心中都是激动不已。
那间藏着暗道的厢房内,贺仙翁夫妇和柳禛亲自坐镇守候着,他们身后的那张床榻旁还守着柳依依,这是在陈庆之假借柳禛名义向吕不凡要来的特权,名义上说为了更好的安抚人心,其实是为了柳依依可以随时掌控{飞花}。
忽然,柳禛与贺仙翁同时睁开眼睛,二人对视一眼后走到门前,脸色严肃如临大敌。
“来人少说数百,怎么都朝着这边来了”柳禛惊异道。
“恐怕来者不善,今天一早附近的护卫全都不见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了”贺仙翁也忧心忡忡道。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齐刷刷传来,不光柳禛二人,其余房间众人也都听到了声音,不由纷纷推开房门看去。
在柳禛二人获得吕不凡信任后,为了让柳家感念自己的好,吕不凡大方的将密室周围护卫全部撤了,并且指出只要柳家众人在百丈内可自由活动,只不过众人都忙于恢复并未出过房门罢了。
此时众人推门看去,不一会就见吕不凡等人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涌来。
“快看,那不是柳天豪吗?他不是下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一名眼尖的柳家弟子惊呼道。
柳天豪从前在柳家威望颇高,故而这次背叛柳家后招来的恨意也更多,许多弟子论起白龙寨尚且觉得可以理解,但对于这个曾经的大长老却是无法原谅。
当看到柳天豪的那一刻,数名柳家弟子怒不可遏,作势就要冲上去却被柳禛拦了下来。
“稍安勿躁,有的是杀贼立功的时候”。
柳禛轻声说道,他清楚身后这些弟子的心情,能够面临险境依旧对柳家不离不弃的自然是忠心不二,他们大多是柳家嫡系子弟以及深受柳家尤其是柳破虏恩情的弟子,柳破虏在他们心中犹如神明,当知道柳天豪设计毒害柳破虏的时候,他们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了。
但是他不敢冒进,毕竟这百人是柳家最后的苗子了。
“吕不凡,此举何意啊?”贺仙翁迎上去冷冷道。
吕不凡怒气冲冲地站在距离贺仙翁十步外,在他的身后是黑压压一片喽啰,柳天豪在他身侧正阴笑着看着这一切。
“陈庆之在哪?”吕不凡声音中透露着不耐烦,他的怒气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不久前他刚刚凑好了一千贯钱交给了柳天豪,就算他财大气粗一千贯也不是个小数目,心疼的同时让他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陈庆之头上,势要让陈庆之来承接他的滔天怒火。
“陈公子并不在这,怎么?昨日还口口声声答应敬我如宾,今天就翻脸不认账了,你还想不想要我们的合作?”贺仙翁一脸不悦道。
“吕寨主!我原以为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没想到你真的如此背信弃义,你要的退位书我怕是不能写了,除非你把柳天豪这叛徒的首级取下来给我”柳禛也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哈哈哈哈!吕兄啊吕兄,真想不到你竟然被这么一帮老弱拿捏了”柳天豪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贺仙翁和柳禛顿时脸色一变,一股不安涌上心头,而对面的吕不凡已经是一脸黑线。
“吕不凡,难不成你又被这个叛徒收买了吗,那我告诉你...”贺仙翁忍住心中疑问佯装淡定说着,可话还未说完,一声暴喝就传了出来。
“把陈庆之给老子叫出来!老子要活剥了他,赶紧的你们这帮杂碎,再敢给老子多说一句废话,老子现在就让你们去见阎王!!!”。
声音如雷,响彻天际,震地众人皆是一惊。
此时的吕不凡一脸狰狞,将一身怒气与内力释放出来,滔天的气势压得众人仿佛一座高山压来一样,即便柳天豪见了也不禁暗自心惊,心中暗暗庆幸自己终究没有与吕不凡成为对手。
直到此时许多人忽然心中一动才想起,眼前这个看起来爱玩弄心术的男人,可是如今江湖实打实的顶尖高手,一方巨臂啊。
“我再问一遍,陈庆之在哪?!”吕不凡独自一人往前走去,一人气势却压的柳禛百人不敢直视。
“陈公子是你的人,你怎么问起我们了...”唯一敢直面他的,竟然是童仙姑。
这个以爽朗直率闻名的女中豪杰,展现了她勇敢的一面。
“少他妈骗人了,那个陈庆之明明跟你们是一伙的,竟然敢蒙骗我们这么久,他真真是活腻歪了,今日一早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他去了你们房里的,大丈夫敢作敢当,怎么现在突然成了缩头乌龟了?”吕良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尤其他想起陈庆之还曾经让自己给他低头认错不禁就让他怒气又浓烈了几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童仙姑性子刚烈当即反驳道。
“我说了,再说废话老子送你去见阎王,也不知是你这老婆子聋了还是我吕不凡太久没动过手,让你们以为我说话是放屁吗!”吕不凡阴冷地说到最后猛然大喝一声。
忽然间,原本乌云蔽日不见晴空的山顶,仿佛出现了一道撕破云层的惊鸿,刹那间一道分外耀眼的光芒划破天际。
“惊鸿一枪!”。
柳天豪痴痴地望着那一道身影,那是一杆银枪,却犹如万丈光辉一般,那一瞬间让他有些后悔自己曾经威胁吕不凡了。
白龙寨近年来被世人纳入八大门派之一,他们更是自称“水上第一派”,许多人只记得白龙寨依附北魏朝廷后扶摇直上雄踞淮河。
但很多人都忘了,吕不凡创建白龙寨的时候正值乱世,淮河一带群雄纷起,吕不凡能够以一人之力将毫无世家根基的白龙寨带到有资格与众多名门大派抗争,可是靠着那一
杆银枪大杀四方杀出来的血路,否则杨大眼可不会随随便便看上一个普通门牌。
而吕不凡二十年前可就名满江湖,烟雨楼更是送上“惊鸿一枪”的美誉,只是后来年岁渐长才不再那么出风头罢了。
这些小辈会忘了,柳天豪可不会忘,贺仙翁和童仙姑自然也不会忘。
那一枪刺出的瞬间,贺仙翁和童仙姑双双出手,二人号称莲花仙侣,虽有药王宗在黄山莲花峰的含义,但也不能否认二人本身令人敬仰的实力。
贺仙翁用的一根楠木拐杖,童仙姑一柄细长宝剑,二人醉心药学常年在外搜寻草药,与此同时也不知斩杀了多少邪魔歪道。
不论吕不凡还是莲花仙侣,都是已经成名许久的高手,这一次争锋相对自然引得众人屏息以待。
但很快,柳家这边皆是打了一个冷颤。
那一枪犹如一条巨龙,顷刻间击碎了莲花仙侣合力攻来的气势,仅仅一个照面,贺仙翁倒退数丈而口吐鲜血,童仙姑几乎同时跌倒,那一柄长剑竟然生出一道长长的裂纹,一阵风过后断成了两截!
一枪过,震退莲花仙侣,这便是惊鸿一枪?
“两个老不死的,能在我这一枪之下捡回一条命,也算对得起你们这些年吃下的灵丹妙药了,赶紧说出陈庆之的下落,饶你们不死”吕不凡甚至对没有一枪杀了二人感到些许的不满。
身后白龙寨一众喽啰发出震天的呐喊,吕良更是看的如痴如醉,他也许多年没见过父亲动手了,不曾想竟然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而对面的柳禛等人,皆是又惊又怕,饶是他们都是历经血战剩下的柳家精英,可面对吕不凡这样的高手依然会感到无力。
“陈庆之!听闻你不是专杀高手吗?”吕不凡举枪对着面前喝道:“老子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你打赢了韩逐和守剑奴那些人,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是男人的就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否则老子今天就血洗了光明顶,让我眼前这些人一个个为你陪葬!”。
些许的秋风带起萧瑟,回应吕不凡的依旧是安静...。
吕不凡皱了皱眉,柳天豪从外打听到陈庆之似乎身受重伤,故而吕不凡认定陈庆之是在找贺仙翁疗伤,虽然陈庆之之前的战绩耀眼,但他自付不弱于陈庆之,尤其是受伤的陈庆之,他原以为陈庆之作为年轻高手定会有自己的傲气,所以料定他定会出现,却没想到对方似乎比自己想的怂?
“呵呵,吕不凡,既然被你识破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天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让你得逞的!”贺仙翁挣扎着爬起来愤恨道。
“不错,我柳家弟子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可断,今日就算死了又有何惧?”柳禛也是豪气冲天道。
“看来陈庆之定然在那屋里疗伤,啸天,待会你带人杀进去,务必把他轰出来,记住不能杀了他,我要亲自解决他!”吕不凡看着视死如归的柳家众人能加坚定陈庆之是在疗伤的推测了。
与此同时,在密室里闭关修炼凌虚功的陈庆之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少年自有少年狂
光明顶上,嘶声呐喊一片。
吕不凡二十年前曾赢得过“惊鸿一枪”的美名,江湖用枪之辈无人能出其右,后来在烟雨楼评判江湖英雄时,吕不凡以一杆长枪也杀进了前十。
当年的前十之列中,除去四大高手未曾有排名,其后的几人皆有排序。从第五至第十,分别是正一教掌教陶弘景、巴蜀剑派掌门人白子泓、怒江盟上任盟主韩烈、岭南西山派掌门人苍云子、华山公孙家太上长老公孙无双。
第十位便是白龙寨寨主吕不凡了。
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十大高手中已经有四人陨落,其中最令人意外的是除了韩烈是被朝廷重兵围剿而牺牲,苍云子和公孙无双却根据江湖传言二十年前都是死在了流云剑手上,而此时争斗的双方还不知道白子泓已经去世,而他的死因也通过种种矛头指向了流云剑...。
后来江湖也曾有人重新评定了十大高手,吕不凡更是一举前进到了第七的位置,华山现任家主公孙秀、正一教茅山宗大长老孙颖达和听雪堂西风紧随其后,只不过这一说法都是闲谈罢了,自从烟雨楼避世以后便没有哪个门派能在高手排名上做到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了。
再者,即便当年烟雨楼评定英雄时也明说江湖中更有许多能人隐士不为人知,保不齐另有高手被遗落,虽然众人大多把这句话不当回事,但是若是由江陵城一战的众人来说,那长沙寺住持释檀文自然不会比这些人差的,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但不论烟雨评还是坊间杂谈,都足以证明吕不凡是当之无愧的绝世高手,这一点在现在的光明顶展现的一览无余。
吕不凡的枪名为“龙魂”,据他所说是先祖偶然所得后重新炼制,原身乃事蜀汉大将赵子龙的龙胆亮银枪,至于是真是假无人可证,但唯一确认的是,此刻的吕不凡倒真如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一般,在他身旁是以柳稹、莲花仙侣以及柳家三名长老,五人各自施展武功皆是当世高手,尤其柳稹的一手秋水长空刀总是出其不意、划破长空。
但任柳稹五人如何发狠,被包围的吕不凡却宛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手中那一杆龙魂不过轻轻松松,就将五人的进攻全部挡了下来。
“堂堂柳家当真是没人了,罢了,不与你们纠缠了”吕不凡轻哼一声满脸不屑地看着柳稹等人。
只见他一枪横扫千军扫出,一股强劲的气息好似风卷残云般席卷而来,柳稹几人不敢硬抗纷纷向外散去,吕不凡瞧在眼里却是冷笑道:“你们跑得了吗?三招之内,要你们狗命!”。
又是一枪,只见吕不凡提起长枪手臂一抖,长枪一
颤发出一阵低鸣,众人不由一阵心惊,只觉得那长枪之中好似真有一条龙魂一般,说时迟那时快,长枪抖动间一阵罡气怦然发出,好似一条巨龙嘶吼冲来。
“快闪开,不可硬抗!”即便童仙姑此刻也是脸色一变忍不住喊道。
罡气外放,可称得上武学宗师了。
这一招气势如虹,整个光明顶都不由注视过去,那一条“巨龙”低吼着扫向柳稹等人,尽管五人早已准备好武器抵挡,却在一种震惊眼神中,只看见一道道兵器碎成碎片,五道身影如断线风筝一般全部倒在地上。
“吕不凡近十年未曾出手,没想到实力似乎很近了一步啊”柳天豪望着这一幕不由想着,这十年来白龙寨屡屡想要南下都被柳家带人阻拦,可这中间从未见过吕不凡出手,当时他还以为是吕不凡年岁渐长、锋芒不在了呢。
可如今看来,只怕当时的吕不凡只是在暗藏锋芒罢了,而柳家唯一能压得住他的,可能只有柳破虏了。
“吕兄枪法出神,堪称当世无敌啊,要早些出手这些渣滓那还能蹦跶到今天?”柳天豪笑着说道,此时光明顶上重新安静下来,吕不凡的神武已经让柳家弟子一阵心惊,本就处于劣势的他们更是只能退缩成一圈不敢上前了。
当初白龙寨联合柳天豪围攻柳家的时候,吕不凡几乎不曾出手,直到此刻才让众人看到他的恐怖。
“不瞒柳长老,直到今天我已经十年不曾出手了,原本觉得这黄山之上根本没有值得我动手的人,若不是这次被那小子耍了我也懒得动怒”吕不凡倨傲道,他自然不会承认上次不动手是依旧忌惮着柳破虏,从始至终都在关注着密室。
“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我也懒得浪费时间,叫陈庆之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瞒我?”。
“我柳家传人何时又怕过?你吕不凡再厉害又如何,我等大不了在地下多等你一时罢了哈哈”柳稹奋力站起身直视吕不凡喝道。
“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难怪柳破虏想把位子传给你,只可惜啊,骨头再硬死了就屁用没有了”吕不凡冷哼一声继续道:“啸天,你现在就去屋里把人给我叫出来,我看他们谁敢拦你?”。
“得令大哥!”吕啸天嚣张道,随后提起手中长刀就朝着柳稹身后的屋子走去,柳稹哪能同意,当即就要甩出“秋水长空刀”,可不料一道寒芒先至,脖颈处赫然闪出吕不凡的枪尖,动作之快甚至都无法察觉。
“你进去便是,谁敢乱动,我就杀了谁!”吕不凡冷笑一声。
“拦住他!”柳稹受困看着
吕啸天一步步过去焦急道,但贺仙翁等人受伤倒地,其余弟子一个个六神无主,竟然只能一一让开了路。
转瞬之间,吕啸天走到厢房门外,脸色嚣张喝道:“姓陈的小杂毛,你要是现在乖乖出来还能给你一个痛苦,如若不然,可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声音落下,毫无反应。
吕啸天脸色一阵尴尬,旋即脸色浮现狰狞猛地一脚踹开房门,大喝一声:“小杂毛,找死!”。
可话还没说完,吕啸天就发出一声惊呼仿佛如临大敌,包括吕不凡在内的众人连忙侧目看去,只见屋内一阵乒乒乓乓的摔打声传来,眨眼之后,就听到一声吃痛的叫喊声传出。
一道人影被摔了出来,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砸起一地灰尘。
“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大哥救我!”吕啸天滚在地上,两只眼睛鲜血直流。
“啸天!”。
“二叔!”
吕不凡和吕啸天一惊,吕良连忙扶起吕啸天,后者魂不守舍一般捂着双眼痛苦道:“我的眼睛!看不到了,看不到了啊...”。
“可恶!是谁干的?有本事出来!”吕不凡怒喝一声。
“我干的又如何?!”。
一道青色身影从屋内走出,青色长剑上血迹未干,少年英气,令人侧目。
柳稹等人看到陈庆之出来顿时心中大喜,在他身后,耿壮和柳依依同样走了出来,顿时让柳家气势大增。
“陈庆之!”吕良大喝一声:“你敢伤我二叔,当真是找死!”,说完吕良提起手中长枪作势就要上前。
“吕不凡,我要是你,就该阻止你这傻儿子来送死!”陈庆之直面吕不凡道。
吕良脸色铁青,陈庆之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狂妄小儿!”吕良与吕啸天关系亲密,此刻愤怒至极,再加上他也自幼跟随吕不凡习武,自然不把陈庆之放在眼里。
“狂妄?那是小爷我有狂妄的资本!”陈庆之身上气势猛然暴涨,一阵劲风席卷四射,卷起一地尘埃直令迈出几步的吕良连连倒退数步,心中更是一惊。
他自然感觉到了自己与陈庆之的差距之大犹如江海,柳天豪等人也都是一惊。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陈庆之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功力!
“吕不凡,你不是想打吗?小爷我陪你!”。
少年自有少年狂!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凌虚一指
吕不凡凝视了一眼陈庆之,即使是他也对陈庆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感到惊讶。
不过很快,吕不凡的惊讶就被愤怒和不屑所替代。
“陈公子!”吕不凡将这三个字喊得咬牙切齿。
“你终于敢出来啦?竟敢骗我这么久,今天...”。
“别废话了,要动手就来吧!”陈庆之猛然开口打断了吕不凡,一柄三万剑直指吕不凡。
全场一片哗然,就连柳禛和吕不凡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陈庆之狂,可没想到他狂到这一步,竟然直接要跟吕不凡喊打。
“大哥!杀了他!”吕啸天愤怒地嘶吼着。
吕不凡看着那柄指着自己的剑锋,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陈庆之先是把自己耍得团团转不说,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敢直接对自己叫嚣。
难道我吕不凡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
吕不凡的身上升起滔天的气势,而对面的陈庆之见状却是面露喜色,竟然也将一身气息提到最高,眼眸中露出狂热的战意。
“剑道与武道殊途同归,都是用来战胜敌人的,实在想不通就去酣畅淋漓打一场”。
这是陈庆之离开密室前柳破虏告诉他的话,陈庆之苦思冥想半日,虽然将一身气息全部恢复可就是无法拥有自己的“势”,于是他决定按柳破虏的话,酣畅淋漓战一场!
以战养势,这就是陈庆之急着要和吕不凡动手的原因,而一见到吕不凡他就清楚,这是他行走江湖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最强的对手才可以逼出最强的自己。
吕不凡握住龙魂枪,气势已经达到了顶峰,一股烈风从他身上散出,竟然吹得周遭数人不得不连连倒退。
对面陈庆之见状却是大笑一声,吕不凡的气息让他感到了危险,一种逼近死亡的危险,但就是这种危险一时间将他的真气逼的犹如沸腾起来。
浩然正气、纯阳真气、凌虚功开始在他的经脉中躁动,他彻底将柳破虏那一身精纯内力化为己有,一身内力已经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开始无比渴望一战来检验自己。
两股气息犹如两道旋风,初一接触便好似两条巨龙纠缠在一起,盘旋翱翔、龙吟四方,惊地双方众人纷纷后退,为陈庆之和吕不凡拉开了一片宽阔的场地。
“臭小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可懂得?”吕不凡抬起了长枪。
可下一秒,陈庆之却已经动了,一句话也没说便直接动手了!
“这小子...好强的战意啊”柳天豪瞳孔微凝暗自一惊。
场中两人对望一眼,吕不凡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发出来一般,他纵横江湖二十年,还从未遇到过小辈敢对他如此无视的,当即心中狠狠发誓务必要当场挑了陈庆之。
陈庆之一剑刺来冷笑道:“要打就打,废话真多!”。
他这一剑毫无保留,吕不凡的强他一眼就看出当然不敢有所保留,一时间两道气息跃然剑锋之上,这一剑
名为{剑起星河},是陈庆之竹溪剑法最快的一招。
浩然正气霸道刚猛、纯阳真气竟然也浮在剑锋之上,令青色长剑裹挟着一层淡淡红色显得分外妖艳,这一剑便是韩逐和剑一再现只怕仍然也难抵挡。
“父亲小心!”吕良看出这一剑的可怖忍不住惊呼道。
可吕不凡却仅仅是淡淡一笑,这不慌不忙的一笑让陈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下一瞬,长剑扑面而至。可吕不凡等的就是此时,枪缨抡圆,枪尖急吐,赫赫如骄阳腾空,直锁陈庆之的咽喉。
陈庆之忙向后缩,同时连忙收剑上挑,剑身磕中枪尖,嗡然声响,噔噔噔,陈庆之挫退三步。陈庆之一扫狂态,瞧了瞧手中长枪,又望着吕不凡点头说:“好枪法。示之以弱,击之以强。”
吕不凡那一枪有多快?快到连陈庆之都只是看到一丝光影,刹那间真如惊鸿袭来,若非陈庆之留了后招用出九星步,势必被他挑开剑身单枪直入。
吕不凡心叫可惜,笑道:“臭小子也知兵法?”陈庆之冷笑说:“略知一二。”忽地噔噔噔踏上三步,每一步均是气势慑人。
“你的确很强,不过这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高手与我一战!”。
陈庆之冷冷盯着枪尖,横剑于胸,双足与大地相融,体内的凌虚功涌入丹田经脉,即便他还无法凝聚凌虚一剑,但凌虚功带来的凌厉功力依旧让他实力暴增。
吕不凡脸色微微一变,他感受到了陈庆之的气势陡增后仍是不屑地扬声怪啸,金枪一晃,有如乱莺出巢。陈庆之直待枪到胸前,方才挥剑横劈,“嗡”,枪剑交击,光影散乱,两人各逞本事,斗成一团。
两人出手奇快,周遭众人起初甚至看不清楚二人身影,可是时间一久,隐隐瞧出一些门道。吕不凡的枪法看似繁花乱锦,其实神气坚凝,余势绵绵不尽。陈庆之的长剑看似变化较少,剑气几被枪影掩盖,可是每出一剑,决无多余,总能千钧一发,破去对手枪式,尤其那一身令人眼花缭乱的身法,好似鬼魅一般忽闪忽现。
这都得益与柳破虏的帮忙,柳破虏点破了陈庆之剑法凌厉不足后,陈庆之便将自己在竹溪剑法上的困顿和盘托出。
哪想柳破虏虽然不动剑法却依旧点破迷雾,他观摩陈庆之演了几遍九星步和竹溪剑法后,竟然逐一指点,将竹溪剑法中投机取巧的成分剔除,留下几招真正称得上杀招的剑法。
而后他又以凌虚一指为引子,将竹溪剑法和九星步融会贯通,创出这一路十八招剑法,招招致命而又出其不意。
柳破虏称之为【星河剑法】,取剑开星河之气势。
何为武学大家,不过三天时间,将
一时间二人斗了七八十合,吕不凡骤喝一声,枪影全无,银色长枪枪瞬间挑开长剑,直奔陈庆之胸口。
“臭小子剑法不俗,不过也就这样了”他大喝一声,九星步的巧妙当世一流,星河剑法将其融会贯通后自然是难以抵挡,只可惜陈庆之还没有多加练习,终究是显得有些许破绽。
吕不凡吃了几招亏后很快找准破
绽,他知道陈庆之的剑法又快又狠,若想破开便要以快制快。
而他的惊鸿一枪,被称之为当世第一快枪。
这一枪吕不凡回头望月般猛然刺出,正好对准陈庆之的一道破绽,胜负眼看将分,陈庆之不挡不避,忽地回剑顿足,一道赤红真气和一道金色真气瞬间笼罩全身。
轰隆一声,众人皆瞩目看去,陈庆之被吕不凡一枪震退数丈,可是除此之外却是毫发无损。
“这小子的一身防御竟然如此可怕,内力之深只怕不在吕不凡之下啊,这江湖何时有了这一个妖孽!”柳天豪忍不住叫道。
“佛门金身?还有一门护体功法,臭小子倒是不俗,我倒看看你还能支撑多久?”吕不凡微微一惊旋即释然冷冷道。
“呵呵,这一下给小爷挠痒挠的不错,咱们再来!”陈庆之起身厉喝一声。
转瞬之间,二人又交战在一起,枪剑交锋发出铿锵之声,剑气与枪影交错,剑罡与枪罡对撞,陈庆之体内经过凌虚功天地真气的洗髓后已经脱胎换骨,此时在与吕不凡这样的绝世高手一次次交战下顿时热血沸腾,只觉得自己气海丹田有着用不完的力量,柳破虏留下的精纯功力开始一缕缕浮现出来。
陈庆之此刻放明白为何柳破虏让他酣畅淋漓打一场,也只有在这种对决下才能真正将柳破虏留下的功力吸收。
“这小子竟然以战养战,真不知从哪学到的绝世武功,若再不能取胜只怕他会越来越强”吕不凡也感觉到了陈庆之的变化。
吕不凡再没犹豫,只见一道枪芒直冲云霄似有百丈之高,这是吕不凡杀手锏“龙啸九天”。
“这一枪曾杀敌一千有余,从未失手,今日你这小辈能死在我这枪下倒也不枉此生了“吕不凡冷冷喝道。
“龙啸九天乃父亲绝学,我曾亲眼所见他一枪破甲六百,那陈庆之保准要死了”吕良兴奋道,仿佛已经在期待陈庆之横尸于此了。
“这是吕兄世代绝学,虽然耗费精血但的确是枪中一绝,那陈庆之虽然惊艳,只怕要陨落了啊”柳天豪也说道。
这一枪的风采几乎比肩曜日,谁能相信陈庆之不死呢?
即便是柳依依和耿壮也是攥紧拳头悬起了心,可下一瞬他们全都惊了。
陈庆之长剑被枪芒压得无法抬头,可他却猛然一退,忽然间放下长剑探出一指对准了吕不凡。
“那是!”只有柳禛的眼中顿时闪出一丝精光。
吕不凡的精气神系于这一枪,未料到对手生死关头,居然弃剑用指尖,而他一愣之下不由将手中枪芒弱了几分,可令他惊讶的是,一股凌厉之气飘然在他面前闪出,竟然比他的枪芒还要快上不少。
吕不凡仓促间躲闪不及,被陈庆之那一道凌厉之气击在胸口,不禁倒退六步,跌坐在地。饶是如此,陈庆之也没避过枪势,长枪之气刺入左胸,青衫鲜血殷透。
“这是凌虚一指,这小子怎么会凌虚一指的!”。
光明顶上,柳天豪惊呼一声陷入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