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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调皮的松鼠     堂哥中举之后txt下载     堂哥中举之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搜寻结果

    “舒红姐姐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屋子里!”

    小乞儿满怀喜悦的指向街尾屋集。

    因着雪天,这巷子里本就没什么行人,再往偏僻的地方走,岂不是给秦王等人机会,来刺杀自己?

    这个小乞儿的话是真是假还无法鉴别,若是去救了人,对方却拿不出他想要的东西,岂非白忙活一场。

    更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救得了人。

    闻得出毒性并不代表他熟知医理。害人他在行,救人的话,还是另请高明吧!

    “前面有个医馆……你姐姐若是病了,找大夫比较管用!”王曲理性分析道。

    “可……可是,我身上没有银子!”小乞儿低头,支支吾吾道。

    侍卫在王曲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这一看就是个乞丐,连身厚一点的衣服都没有,上哪儿去弄银子请大夫!”

    王曲瞥了他一眼,侍卫愣了一会儿,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是了!一些人发达之后,就喜欢干些接济别人的好事。

    听说大王子自幼在贫民家中长大,定是触景生情,起了慈悲心。

    想到这儿,侍卫掏出钱袋,拣了几个小的银子,递给小乞儿。

    “喏,这是我们大王子赏你的,拿去请大夫吧!别出来坑蒙拐骗了!”

    说罢,他将银子强塞在乞儿的手掌上。

    瞧着那个乞儿迷迷糊糊收下了银子,王曲不由嘴角抽搐,看着自己的侍卫,诧异道:“沈骥……”

    侍卫摸了摸后脑勺,邀功般笑道:“大王子,您不用夸我!”

    “你……做得很好!”

    王曲这下子知道了,信王派这人保护他,实为不安好心。

    “王府似乎出了变故,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说罢,王曲率先往回走。

    沈骥旋即跟上他。

    望着二人的背影,小乞儿攥紧了银子,“大王子……哎得赶紧去请大夫了,这件事回头再和舒红姐姐说吧!”

    ……

    信王府。

    卫介率着御林军已在信王府搜查了好一段时间,却没有龙袍的半点影子。

    后面,派往各院的大批御林军一个个汇集了,俱都没有收获。

    “看来,卫统领没有在本王的府邸中找到秦王所说的龙袍!”信王不免笑道。

    “怎么可能?”秦王面色剧变,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明明拘禁了信王府上侍卫的父母,以此要挟对方帮忙行事,而于晋也曾在信王府证实了这件事。

    如今那龙袍怎么可能会不见。

    于晋不可能背叛他,那个被威胁的侍卫更加不可能。

    “定是你的手下找漏了!”秦王瞪了卫介一眼,恨恨道:“说不定是有人想故意包庇信王。”

    前些日子他与卫介达成了协议,要一同对付信王。

    可后来卫介火烧画舫,磨磨蹭蹭的导致梅妃之子苟活下来。

    如今再有这龙袍一事,秦王不由怀疑起了卫介这个不靠谱的同盟。

    他认定信王府里一定有龙袍,故而有此猜测不足为奇。

    “本王亲自去找!”秦王冷冷道。

    于晋与他通气的时候,已将藏着龙袍的地方说出,那是一个偏僻的院落。

    他说着,没有理会信王铁青的脸色,抓住一个吓懵了的府中下人,令其带路直奔那个院子。

    王曲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信王与卫介正在王府的前院里对峙着。

    “还是跟上秦王吧!以免他胡作非为!”卫介提议道。

    他这话倒是让信王微微愣了愣。

    按理说,秦王若是真的在他府邸之中找到龙袍,使久安帝重重处罚他,那么他手上的兵权是极有可能会落入卫介手上的。

    如今对方作此提议,分明是要阻止秦王弄出假证,污蔑信王。

    他的愣怔之态落在卫介眼中,后者也是微微叹气。

    他也想借机除掉信王,可久安帝之前已暗中交代,纵使真的搜出东西,也要先藏起来,等到稍迟一些的时候再拿出来做文章。

    总之现在不能让信王倒台,否则局面就会倒向秦王,这对于久安帝与他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

    秦王满怀信心,在藏着龙袍的那个院子里翻找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收获。

    “王爷,出什么事了?”王曲靠近信王的身侧,低声问了一句。

    卫介的目光瞥向他,微微凝滞之后,方才悄悄转移。

    想来,他也是记起了前些日子在怡红楼遇见的事情。

    信王淡淡一笑:“休要多管闲事,且先看一看秦王要如何自掘坟墓!”

    秦王随口污蔑他,若是搜不到龙袍,定会受到久安帝的重罚。

    久安帝知道他“命不久矣”,定会在他死前的这段时间内极力削消秦王的势力,免得在他毒发身亡之后,失去对秦王的牵制。

    王曲点了点头,旋即目光投视在卫介身上。

    上回对方放火烧他,险些将他烧死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

    信王已存了心思要除掉卫介,这会儿还不动手只怕是还在酝酿。

    这样一想,王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www.uukanshcom

    卫介见他面带微笑,便是招呼了一声:“这位想必就是信王殿下的大王子吧!果真与殿下有几分相似,都是人中龙凤!”

    信王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声张这件事,可这类大事又哪能够瞒得住的。更何况信王根本没想过要隐瞒。

    王曲回以一笑:“卫统领过誉了!”

    真希望对方的客套话,能在秦王搜出龙袍之后,还能保持这个态度水准。

    不过瞧着信王气定神闲的模样,王曲心知他必然是提前防备好了。

    秦王率着手下在院子里翻找,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看他笑话。

    “既然找不到龙袍,信王殿下便是清白的!秦王殿下,还是早些做好准备,免得圣上龙颜大怒!”

    瞧着秦王在雪天里盲头乱转,将这院子翻找得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却死活找不出那件龙袍,卫介淡淡说了一声,转而便作势要打道回去,向久安帝汇报情况。

    “这里没有……”秦王推倒了屋门前的景摆,摇了摇头,又转身在将屋里的东西摔开:“这里也没有!”

    “呼呼!”

    找到最后,他已是气喘吁吁,在冷天里热得满头是汗。

    “如何?秦王可有找到想找的东西?”信王讽刺了一句。

    秦王咬牙切齿,却不敢再与他对视,只低头思索着自己的计划里,到底是哪儿出现了漏洞,竟然使得一切大计都功亏一篑。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反复搜寻

    “此事确实是为兄偏听偏信,竟然误信了旁人的闲言碎语,错将信王认成歹人,实乃罪该万死!”

    眼看着找不到东西,污蔑信王私藏龙袍的大计也随之破灭,秦王很是识趣的主动道歉。

    “这话,秦王还是先留着,等到了父皇面前再说吧!”信王轻笑着微嘲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秦王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当着众多人的面。

    “这句话皇兄还是跟你自己说吧!”信王冷冷回答。

    早前的一起起算计,这会儿他们兄弟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情谊可言,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秦王以为在理亏之时道个歉,就能令他忘记这件事,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儿子打死寇闵一事总归做不了假,一事抵一事,我们两清!”亲家的独子被打死,秦王却只觉得这是件小事,与污蔑信王的罪名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他说出此话,便是有了服软的意思。

    信王斟酌着其中的得失,点了点头。

    久安帝不可能在这时候彻底放弃秦王,纵使自己再是纠缠,也没有益处。

    相反,一旦承文的事情坐实了,三个儿子前去边关历练的计划就落空了。

    再留在京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暗算!

    雍王,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应付。

    信王微微皱着眉。

    秦王见他点头表示同意,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同时仍有巨大的疑问。

    要知道,杨承文失手打死寇闵一事固然罪责重大,却远远无法和他污蔑信王私藏龙袍一事相比。

    可现在信王两相权衡之后,竟然同意了。

    思索片刻,旋即,秦王恍悟。

    信王不追究,不代表久安帝那里也不责怪他,到最后该有的惩罚都不能少,只是少了信王落井下石罢了。

    刚放轻松的心这会儿又提了起来,秦王暗暗咬牙,只恨于晋与那个侍卫办事不利。

    “回去以后就把他们的父母杀了!”

    正盘算之时,秦王随着信王等人离开了院子,往外院走去。

    途中,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秦王停了脚步。

    “这里面搜过了吗?”秦王开口问道。

    “你又想做什么?”信王皱眉道。

    两人才刚谈拢,这秦王不知为何又要闹出花样。

    “回王爷!搜过了!”卫介的手下站出来说道。

    “地面的积雪沾满了新泥,定是前不久被人挖过大坑。”秦王站在暗香院的门口,兴奋的道:“龙袍一定就埋在这里面!”

    “快随本王进去一起找!”他吩咐道。

    “慢着!”信王将他拦住。

    “这个院子乃是本王的红颜知己生前所住,容不得你放肆!”

    信王的话格外坚定,只是说出的内容却更加让秦王振奋。

    信王的红颜知己不就是梅妃么,若这院子是梅妃生前与信王偷欢之所,信王将龙袍藏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信王一定是将龙袍埋在地下,快!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将东西挖出来!”

    秦王极力的想冲进去。

    卫介迟疑着,犹豫不定。

    “若是这里面你找不到东西,又该如何?”信王伸手,拦在前边。

    “哼!还想故弄玄虚,龙袍必定就埋在这院子里,若是找不到,本王就负荆请罪,游遍全城!”

    信王眼里露出笑意:“这可是你说的!”

    王曲在旁边看着他们二人撕扯,只觉得心中一阵好笑,以及,一点儿隐隐的期待。

    他找到那笔银子后,为了戏耍杨承文等人,又在里面埋了一些好东西!

    若是秦王进去翻找,只怕会撞上。

    “父王!”杨宝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怯生生的站在信王的面前。

    他原本正在找银子,后来被突然涌入的凶恶御林军吓得半死。

    这会儿见到秦王又是红着眼睛想冲进去,不由躲到了信王身边。

    “让他找!”信王好整以暇,浑不在意。

    杨宝柱有些担心的点了点头。

    王曲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从信王明知于晋是卧底还将人留在府里的这一举动,他不难能够看出,信王在某些算计方面,远胜于秦王。

    再说,秦王帐下的谋士孟善谋,已经投靠了信王,暗中将消息传过来。因此信王事前早已洞悉了秦王的计策。

    又或者,秦王的计策从一开始就是他让孟善谋唆使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孟善谋听从秦王的指令,假意投靠信王。

    只是除了孟善谋以外,信王在秦王府应该还有其他卧底。

    秦王的反间计是难以执行的。

    “你招了多少个人手?”信王却是问起了招募的事情。

    一天都在跟着王曲的侍卫低垂着头,生怕王爷知道大王子没有招募人手之后,会责怪自己没有提醒。

    王曲却是推卸给了侍卫,道:“沈骥,你来说!”

    侍卫硬着头皮,开口道:“大王子还未开始招募!”

    他说得相当保守,其实王曲本就不打算在这里招募。

    “你是不是不想招募人手?”信王一眼看破,皱了一下眉头。

    “你没有招到人手?”杨宝柱一开始听不明白,听到后面,便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世子殿下答应要将招募的人手分他一半,www.uuanshucom故而他哪怕没有了银子,也不是很着急。

    倒乐得看王曲的笑话。

    王曲瞥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是啊!我和你一样,一个人都没有招到!”

    “我们可不一样,我有世子分给的人手,可比你好得多!”杨宝柱得意道。

    他前头受骗,将银子全败在了亨运赌坊那里,如今竟然嘲笑起了别人。

    信网不免又皱了皱眉。

    这三个儿子都有点不靠谱,只希望梅妃生的那一个,找回来了能出息着点。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前头秦王百般污蔑,都没有使他像这样心头满是愁云。

    另一边,秦王自己的人手不够用,又朝着院外的卫介喊道:

    “卫统领,让你的手下也进来帮忙找找吧!”

    秦王的声音响起,王曲等人都歇了别的心思,聚精会神看着他。

    卫介迟疑之后,点了点头,让身后的所有御林军都一窝蜂的涌进院里。

    人多势众,每个人都只用挖一个坑就可以找遍。

    不多时,有人喊道:“找到了!”

    正在指挥着手下办事的秦王不由欣喜,奔到喊话的那人面前,急急的问道:“找到信王私藏的龙袍了?”

    “不是,只有一个大盒子!”挖到东西的御林军回答道。

    秦王脸上尽是喜色:“信王定是将龙袍放在里边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离别之前

    秦王命人将挖出的箱盒抬到地面,双目狂热的盯着这木箱,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绝世宝藏一般。

    “卫统领,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在父皇面前,该如何说道了吧?”秦王的脸露出笑意,转过身对着卫介说道。

    他这是在试探,如若卫介仍然和他站一边,这时候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卫介却是皱了皱眉,颇为迟疑不定。

    若是搜到龙袍,信王倒台,久安帝没有合适的人选,确实有可能会将信王的兵权交付到他的手上。

    可是一旦久安帝知道自己违背了他的意思,暗中与秦王达成共识,那么他对于自己的信任一定会大大降低。

    卫介的迟疑,自是然隐瞒不了在场的信王。

    当下,信王瞥了王曲一眼,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开口道:“这里面究竟是何物,秦王打开一看不就知道了!”

    从头至尾,他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似乎真的不但府里会搜出东西。

    卫介不由心底生出惊疑。

    没有思索太久,他直言道:“还是先开箱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何物!”

    秦王“哼”声一笑,亲自动手,将虚合的箱盖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他站在箱子的后面,几乎用不着亲眼去看,光是通过在场众人那紧张诧异的面部表情,就可以想象得出里面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这一定是一件龙袍。

    “这是……”卫介几欲张口,最后却闭上了嘴说不出话来。

    信王挑着眉,脸色有些怪异。

    杨宝柱害怕又好奇的望着。

    王曲微微一笑。

    这本是留给杨承文的东西,里面装着的是一堆女人的衣服,很私密的那种。

    他效仿诸葛亮送司马懿女装,也在箱子里留了许多肚兜和私巾,连着箱身的箱盖,反面还贴着一张纸,上面哗啦啦划着几笔飞舞的大字,约莫能看清字体:

    ‘打开此箱者,倘若没有穿上里面的衣物驱邪,必定七窍流血半身不遂,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本来是用来气杨承文的东西,这会儿被秦王打开,还是当着众多人的面。

    这时候的气氛便有些微妙了。

    秦王见卫介面色尴尬,而信王脸上的古怪神色也不像是惊恐慌张,不由心中好奇,低头一看,他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勃然大怒。

    “杨世信,你竟敢捉弄本王?”

    秦王的怒吼声起,许多人低下头颅,生怕被他迁怒。

    信王却是轻笑一声,挑衅问道:“你不打算先找个地方换上里面的衣物?”

    秦王冷哼,“不过几句戏言谁会当真?你休想借此羞辱本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箱子里的衣物远远看着都觉得绣工精致,怎么能说辱没了你?”信王的脸上尽是揶揄之色。

    旋即,他又冷了脸色:“事到如今,本王府里没有搜出龙袍。反倒是你秦王,空口无凭,污蔑本王,到了父皇那里本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出了秦王最为担忧的事情。

    私藏龙袍,罪同谋反。这罪名大,可污蔑亲王犯了这个大罪的人,同样是罪无可赦。

    “你就不怕本王重提寇闵之事?三司会审之后,杨承文定会被削去世子之位,父皇忌惮你,必定不允你再立世子!”秦王目光游移,惊神不定,急急的吼出这些话。

    他这也是情急所致,随口瞎喊,妄图寻出一线生机。

    可这两件事的分量远远不等同,信王若是不痴不傻,就必定不会受他要挟。

    卫介的目光闪了闪,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第一时间站队。

    那如今要不要向信王投诚?

    卫介心中起了个念头,旋即,这念头立刻被他压下去。

    他是久安帝的亲信,绝对不能明着与某个亲王或是重臣勾结到一起,走得过近都会导致他失去圣恩。

    便是先前与秦王合谋,除掉梅妃之子一事,卫介怀疑,久安帝早已知情,只是佯装不知。

    秦王吓得面色惨白,漫天满地的白雪更是衬得他凄然。

    王曲瞥向了信王,后者回了他一个严肃的眼神。

    只听信王淡淡道:“卫统领已然搜出结果,是不是该回禀父皇了?”

    他的语气并无异样,卫介却是脸色变了变,慎重道:“殿下请放心,下官定会如实禀报皇上!”

    旋即,他振臂一挥,将带来的御林军都招了回去。

    一行人手脚灵活的离开了信王府。

    只剩秦王,惨淡着脸色,没有立即离开信王府。

    他想走,却被信王叫住了。

    “你不要提起承文的事情,这件事本王也不会落井下石!”

    信王的声音传入耳中,秦王只听得一阵大喜与不解。

    “你……”他惊疑不定的望着信王。

    若是易地而处,他早就落井下石,将信王埋汰死。

    可如今信王却答应,会放过这件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莫非杨世信真的如此重视杨承文?还是说他还顾念着他们兄弟间的情谊?

    早年时,他们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向推心置腹。秦王的面色复杂。

    “我不落井下石,并不代表父皇会轻放此事!更何况……罢了……你好自为之!”信王负手背过身,冷冷道。

    秦王陷入纠结之中,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信王却将他打断,声音还是那般冷冽:“皇兄请离开!这里没有人欢迎你!”

    秦王看了他一会儿,www.uuknshu.om转身欲要离开。

    只是他才走了几步,便又听见信王的声音:“且慢!”

    “莫非你反悔了?”秦王回过身。

    却见信王面色纠结,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没什么,你走吧!”信王咬咬牙道。

    “你……”

    见他喊住自己,又立刻驱赶,秦王心中愠怒。

    只是想到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自己诬陷失败,理亏在先,他咽下这口气,率着人离开了。

    信王将他送到王府门口,王曲等人已一块儿跟出来了。

    “信王怎么会这样反常?”与秦王一样,王曲满心都是疑惑。

    正当他想不通的时候,只听信王又喊住了秦王。

    “皇兄!”信王的语气略带着迟疑。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王回过头,怒问了一句。

    其余人也都满脸疑惑的望着信王。

    信王追上去,摘了身上的大氅,披在秦王的肩上,语重心长的道:“前方路远!请皇兄保重身体!”

    什么鬼?

    王曲满头皆是疑问。纵然是他,也有些看不清信王的用意了。

    早前信王为了应对秦王,布局了无数手笔,如今一而再放过对方就罢了,怎么还一副关心对方的模样?

    不像是虚情假意,倒像是————真的生离死别。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计中计

    “我误入穷摇剧了吗?”王曲一脸蒙蔽。

    秦王同样是满心不适。

    他同信王纠葛甚多,早已走到了无法和解的地步,如今对方突然的关心,不仅没让他感觉到温暖,反倒心中蓦然产生恐慌。

    “你又在搞什么……”他皱眉道。

    “天冷了,皇兄上路的时候还请保重身体!”

    信王的神情格外诚挚。

    ……

    “爷爷我要吃酸枣!”

    “现在没有酸枣!”

    “我就要!”

    ……

    孩童的哭闹声从另一条街传到这,隐约而遥远。

    “你小时候也喜欢吃酸枣。”秦王忽然笑道。

    兄弟二人反目多时,能够平静聊天的境况,倒是少有。

    正当王曲以为他们要重归于好的时候,信王的举动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雪越来越大了,皇兄还是尽早上路!”信王的语气冰冷无比,不带一丝感情。

    “???”不止是秦王,众人都诧异的望着信王。

    早知信王性情多变,这会儿却是接连变脸,实在厉害。

    秦王铁青着脸,率了人疾步离开。

    王曲不由开口:“王爷这是何意?”

    哪怕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正如信王自以为了解他一样,他也同样自认为相当熟悉信王的品性。

    对方刚才的失态,绝对不是作假。

    “回去吧!”信王的声音格外沉重。

    王曲想起他刚才对秦王说的最后一句话。

    尽早上路……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王曲笑了起来,试探性问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秦王的存在,就相当于他身边的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引爆。

    对方似乎极为憎恶梅妃,如今又将他认成梅妃之子。

    若是信王除掉秦王,他的隐患就会少一些。

    信王听到他的话,低头看了他一眼,忽的露出一丝充满嘲意的笑容。

    “皇家,本就如此!”

    王曲听出,他语气有些落寞,以及,一丝解脱。

    信王似乎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

    “本王不该强求!今后你要如何作为,皆依着自己的心意吧!”信王说道。

    他连着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王曲有些听不明白。

    直到次日,就在他离开京城、赶赴边关的倒数第二天,京都满城素缟。

    ……

    皇宫。

    “陛下!”

    卫介抱拳躬身行礼。

    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的久安帝抬头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如何?搜出了龙袍?”

    卫介与秦王偶有接触这一事,他也是略有耳闻。

    只是之前信王势大,他需要一颗棋子来作为工具,与之达成平衡局势。

    如今信王中毒已深,不日将久别于人世。秦王这颗棋子的势力,在久安帝眼中,就有些势大了。

    卫介若是还与秦王有所连私,必定会从信王府里搜出龙袍,这样一来,御林军统领也该换人了。

    久安帝的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

    “陛下,臣并未再信王府搜出龙袍!”卫介如实道。

    “那印章呢?”久安帝淡淡问道。

    他哪怕是一副孤老无力的模样,卫介仍旧心头一紧,不敢松弛,恭敬道:“信王的书房没有印章!”

    “看来朕的这个皇儿,戒备心一天都没有松懈过!”

    久安帝哂然一笑,不怎么在意。

    “陛下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卫介心念一转,将话题撇开。

    “卫统领可能不知,咱家替陛下又寻到了新的炼气士。这炼气士倒有些真本事,炼出的丹药,陛下吃过之后会在一瞬间进入飘然若仙的状态。”

    服侍着久安帝的老内侍眯着老眼笑眯眯的道。

    久安帝听到他与卫介所说的话,并没有做出太多的表态,只是淡淡一笑,一副怡然的豁达老翁一般。

    前些日子他为着宫女的几句话,就大动肝火将那些人全部杖毙,如今却是神态安然,情绪稳定,也难怪老内侍说那个新的炼气士有些本事。

    “你身上是什么香?”久安帝忽然问道。

    卫介低头嗅了嗅,旋即笑道:“是信王书房里燃了香料,臣待久了,难免沾上一些!”

    “陛下的鼻子,可真灵敏。”

    二人的距离不远,但也不是很近,久安帝能够闻得到香味,只怕是鼻子灵敏的缘故。

    正当卫介心中感慨之时,却见久安帝猛的咳了起来。

    “咳咳——唔!”

    久安帝从桌案上去过丝巾,捂在嘴上,等拿下来的时候,丝巾上已是多了几滩黑血。

    “陛下?!”卫介惊呼。

    却见久安帝笑着摆摆手,“无妨——不必在意,国师说了,朕这是将淤血吐出,对身体有益!”

    “原来如此!”卫介这才松了一口气。

    久安帝是他最大的靠山,如是对方出事,他也极有可能会下场悲凉。

    新帝不会让他继续掌控御林军的,除非他有很宏伟的从龙之功。

    这得徐徐图之。

    ……

    雍王府。

    雍王抬头看着天上不断飘落的雪,心情却没有前几日那么畅快舒适了。

    “梅史龄到底去了何处?尽快找到他!”

    对着一干随从,雍王沉声命令道。

    “是!”他的随从皆是麻木的点头应答。

    “所谓的梅氏后裔,竟是这般的不堪重用!”

    想起梅史龄早前说过的话,雍王不免愠怒。

    但他知道怒极易生昏智,便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怒意压下去。

    “王爷何必动怒,那梅史龄不过是个梅氏旁系的人,根本在梅氏余孽那里说不上话,多他少他根本无关紧要!”

    站在雍王身后的赵文显开口道。

    梅史龄早就和雍王勾结到了一起,一直也是负责传达雍王与梅氏后人的消息。

    可就在这几日,梅史龄无故失踪,保护他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消失的。

    “没有他就没有梅氏独制的奇毒,本王要如何让父皇和信王兄一样,毒发身亡?”

    雍王冷冷的问道。

    他当然知道,赵文显想要作为从龙的第一人。可是现在缺了梅氏奇毒,久安帝还不知道能苟活多久,这样一来,他登基的时日遥遥无期。

    “在我看来,殿下根本无需着急!”赵文显却是忽的一笑,“不需要奇毒!皇位不早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信王被秦王暗害,中毒已深!您只要抓住或者捏造出秦王毒害信王的罪证,就可以使秦王万劫不复!”

    届时,除了雍王之外,自然再没有人有资格继承皇位了。

    “是本王心急了!”雍王叹息一声,旋即又含笑望着赵文显:“多年来,你祖父偏帮本王多时,待本王登了皇位,必定赐予你一副丹书铁劵!”。

    这是可以作为后代倚仗的东西,历代皇帝若想留得好名声,多少都会善待持有丹书铁劵的贵胄。

    “祖父确实高见,让您当众宣称对皇位没有兴趣!”

    “这样一来,朝臣对您没有了期望!可秦王与信王对您却也失去了戒备心!”

    “等到他们暴毙之日,这皇位确实您没有兴趣,也得勉为其难的继承了!”

    为了凸显自家的功劳,赵文显便将往事重提。

第一百七十章 久安帝驾崩

    “梅史龄————原来是梅氏的后人!”

    信王府的某一处密牢里,信王坐在简陋的木椅上,冷冷看着被绑缚在木架上的人。

    于晋站在他身后,将拷问出的消息禀报出来:“这是梅氏的旁支,据说与嫡系有了分歧,算不得前朝皇室后人!”

    禀报完毕后,于晋又是好奇的望着信王:“王爷,此人您是在哪里抓住的?”

    按说梅氏余孽一个个谨慎无比,是极难抓获的。

    他这一问,令信王想起了那个不愉快的黄昏。

    那时候杨承文着了疯,如侧妃行迹鬼鬼祟祟,他从那个眼线嘴里听说以后,便跟了去。

    跟到某一处僻静的地方,正好看见如侧妃与一个陌生男子暗自温存。

    现在才知道,如侧妃暗中私通的奸夫,竟然就是梅氏余孽。

    于晋看见他面色不对劲,也不敢深问。

    同时,心里暗暗盘算:

    “信王抓住了梅史龄,这件事必须告知秦王才行!”

    他沉默着不说话,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半分失常,但信王早知他是卧底,这会儿硬是从他的沉默里瞧出了不对劲。

    “于晋,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这个人?”信王垂着眼帘,刻意的问道。

    “此人乃是前朝梅氏余孽,自然应该早早处死!”于晋神情恭敬,说出的话并没有半点不对劲。

    信王微微一笑,“此人精通医毒之术,本王尚有大用!”

    他的笑容和煦,可于晋却是心中一紧。

    信王要留着精通医毒之术的人,莫非是打算在这上边做点功夫?

    目的到底是什么?

    纵使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于晋心里清楚,若是自己急着追问详情,定会被信王怀疑。

    只能等着信王自己主动道出。

    似是为了圆他心中所望,信王嘴角含笑,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梅氏的奇毒,除了梅氏自己以外,其余人都无法解除!太祖皇帝当年就是中了那种奇毒,才会英年早逝,如今这样的宝物落到本王手里,你说,还有比下毒更简单的办法?”

    信王的话听得于晋心底蓦地生出一丝不安。

    “王爷要给谁下毒?”于晋忍不住问道。

    他自恃是信王手底下的老将,如今主动追问虽然有可能会使得信王生疑。

    可若是信王的计划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是要将秦王毒死,那么这个计划的详情,他无论如何也得打探清楚。

    “秦王三番两次使毒计陷害本王,本王若是不回敬一二,岂非显得我懦弱可欺?你认为呢?”

    信王的声音仍旧是听不出情绪波动,但怀疑的意味已然稍稍显露。。

    于晋的目光闪了闪,抱拳道:“属下多谢王爷的信任!”

    “信任?”信王挑眉。

    于晋强笑道:“若不是信任,王爷怎么会将事情说与属下知道!”

    信王转过头,朝他微笑道:“因为本王相信,死人是不会泄露消息的!”

    “死人?”于晋面色一僵,嘴唇颤抖,“王爷此言何意?”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意思就是,你今日要命绝与此!”

    “谁?”于晋猛的回身,警惕的望着从密道路口阶梯进来的人。

    “孟善谋?你为何在此?”于晋心中的不安无限制的放大。

    孟善谋乃是秦王身边的谋士,虽然身无功名,却是文经武略一概皆通。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于晋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最后却只是颤巍巍的转回身,朝着信王凄惨一笑:“原来王爷早就知道!”

    孟善谋这时候出现在信王府,说明他已经投靠了信王。而自己与秦王的谋划,孟善谋从始至终都参与在其中。

    信王从木椅上起身,摇头道:“你是为了父母双亲才对秦王妥协,本王并不怪你!”

    于晋眼中浮现出希望。

    旋即,信王的话彻底击碎他的希望:“孟善谋告诉本王,就在今日,秦王回府之后已命人将你父母勒死。”

    “什么?”于晋满脸不相信。

    信王已经没有兴趣继续和他分说,摸着墙上挂着的宝剑剑柄,“你因孝而死,到了地下,二老想必能够理解!”

    唰!

    他从剑鞘从拔出宝剑,寒光一闪,血溅五步,再看时于晋已然身首分离。

    孟善谋稍稍后退。

    “秦王如何了?”信王的声音平淡无波。

    孟善谋心头一凛,忙回答道:“秦王已然害了恶疾,不治身亡!”

    ……

    一觉睡醒之后,王曲怎么也想不到,这京城竟然是变了天。

    院落里的丫鬟们都忙着张罗,在屋檐上挂满白绫与白灯笼。

    但凡喜庆之物,全摘了藏起来。

    “这是做什么?”王曲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

    正踩着木梯,往屋檐上挂白绫的丫鬟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回头:“大王子!”

    小丫鬟同梯子爬下来,屈身福了一福,答道:“今早宫里传出消息,皇上驾崩了,如侧妃命我们挂上白绫。”

    “驾崩?”王曲惊愕的愣了愣。

    好端端的,久安帝怎么会驾崩。

    他之前未曾册立储君,如今朝里岂非乱作一团了。

    见他神色大惊,丫鬟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如侧妃一早就跟着王爷去了宫里,世子殿下与二王子都去了!”

    皇帝驾崩,皇子皇孙皆要进宫拜祭,小殓大殓之后,还要在灵堂痛哭守棺,特别是国丧期间,每天都得去守上三个时辰,别有用心的还会趁机哭晕,刷一波名声。

    王曲:“……”

    “为何没有人来提醒我?”他从屋檐走庭院,打量着院子外面的布置。

    “是如侧妃吩咐,说您这几天劳累,就不必叨扰到您了!”丫鬟回答。

    冬日天亮得晚,他其实已经起得够早了,久安帝应该是在半夜的时候驾崩的。

    “王爷没有派人过来?”

    王曲又问了一句。

    就算如侧妃心怀叵测,想要从各种角度将他从皇子皇孙的行列中排挤出去,可信王见他不在场,怎么也应该派人过来知会一声才对。

    见王曲没有露出怒容,这个丫鬟心里松缓了一口气。

    她原先可担心着大王子会因为这事而迁怒自己。

    王曲却是露出了笑容,旋即,想起事国丧期间,自己怎么也算久安帝的孙儿,便又收敛了笑意。

    他正色道:“我回去换身丧服!”

    久安帝一死,秦王敌不过信王,他的敌人就只剩下如侧妃与杨承文等人,无疑是少了一块心头大石。

    “大王子,王爷身边的侍卫交代过,让我们将这张纸交到您手上!”

    就在他转身回屋的时候,丫鬟却是想起了这件事。

    王曲接过纸条,看见上边写着:梅院。

第一百七十一章 灵堂哭坟

    “梅院!”

    这是什么意思?信王是叫他去纸上写着的这个地方?

    王曲反复捻着纸条。

    梅,信王喜欢梅妃,为她在府中的某一个院子里种满了梅花,那院子名为暗香院。

    梅院应该就是暗香院,前边他还在里面翻找银子,如今信王指着这地方,似有暗示。

    王曲念头一转,将纸条揉成一团。

    “先去暗香院看看!”

    他这院子算是外院,侍卫们的住所离得不远。

    王曲想过去叫个人,却发现整个王府,那些由信王手底下的将士装扮而成的侍卫,这时候竟然都不见了。

    府里只剩下负责忙活俗务的下人。

    信王将那些人派出去,想也知道,定然是因为他到了夺位的关键时候。

    久安帝驾崩之后,皇宫里面的事务早该乱作一团,每一个人的小心思都会暴露出来。

    可是信王的人手,统计起来也就几千个,这会儿怕是敌不过卫介掌控的那些。

    怀着小小的好奇,王曲再次踏进了暗香院。

    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院内的主屋中,地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是密室?

    王曲想了想,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沿着台阶往下走。

    这台阶弯来拐去的,初极狭,才通人,复行十数步才豁然开朗。

    见到被绑在木架上的人时,王曲心里一惊。

    “大王子!”

    旁边有个守卫在看守,看见王曲时,那守卫脱口而出喊了一声。

    王曲适应了地底的昏暗,一盏烛灯的映照之下,他看清了那个守卫的轮廓。

    “沈骥?!”王曲微微一愣。

    这侍卫昨天还跟着他去外面招募人手来着。

    “王爷之前吩咐,您过来的时候就让我将这张纸交给您!”沈骥却是立刻拿出一张纸条。

    信王也真是会玩,这种时候还要打哑谜。

    王曲哂笑,摊开纸上仔细看了一眼。

    “正午时刻,与沈骥一起,将梅史龄带进宫,来金銮殿!”

    纸上的话在脑中自然响起,王曲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信王的计策了。

    这个梅史龄似乎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不过,这样做似乎有点画蛇添足。信王干嘛不直接带进宫?

    沈骥见他脸上有些疑惑,便说道:“王爷说正午之前百官与皇子皆要在灵堂小殓时痛哭悲鸣,以示对先帝的悼念。这个人要到正午拿出才适合。”

    “难道你一个人进不了宫?”王曲看向沈骥。

    “这是王爷的意思!为了让您免遭非议,能够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沈骥无奈道。

    大王子的情况和二王子不一样。二王子已经在先帝面前露过脸,虽然没有记入皇室族谱,却也算半个名正言顺的皇室中人。

    大王子却是没来得及在先帝面前露脸,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在百官面前营造一个忍辱负重的形象。

    “有道理!”王曲点了点头。

    看了眼被绑着的梅史龄,对方已经昏阙,看着就是一副饱受折磨的模样。

    ……

    长生殿。

    久安帝生前奢想着长生,为此还大费周章的派人在民间寻找能人异士。

    他将自己的寝宫,取名长生殿。

    其灵柩自然也是放在长生殿里面。

    信王与雍王位于灵柩跟前,并列站着,又齐齐朝着棺材叩首。

    靠他们稍后边的,是秦王的儿子杨承宣。

    杨承宣披麻戴孝,双目熬得通红,却依旧站得挺立。

    就在昨夜,他同时失去了父亲和祖父。这会儿为了防止信王搞鬼,他硬是撑着进了皇宫守灵。

    “皇侄儿,若是撑不住了,可以先到一边去歇息!”信王假作担忧道。

    “承宣谢过皇叔关心,只是代父行孝,岂能懈怠!”杨承宣话声坚定的说道。

    “替父尽孝,孝感天地,可你也得顾看着点自己的身体,累坏岂非叫皇兄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心?”雍王也操心上了这件事。

    看着雍王充满担忧的面孔,杨承宣心底感动:“多谢雍王叔的关心!”

    对待二王的态度,犹如有天差地别。

    信王面色一冷。

    只听天外传来一阵隐约的钟声,这钟声每三个时辰一响,是为帝皇送葬。

    天还没亮的时候这钟声就响过一次,如今再响,就该是午时了。信王目中寒芒一闪。

    杨承宣疲惫的身躯也是忽然一挺。

    久安帝的入殓守灵只是第一阶段,接下来,才是正戏。

    由信王与雍王为首,一干朝臣皆是往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也是时候该说正事了。

    不知是哪一个先开的口,争论继位人选的话语,不觉间就激烈起来。

    雍王往门外的地方瞥了一眼,在接收到来自卫介的回复后,心中满意一笑,连脸上的表情都洋溢出一丝喜悦。

    顾忌着现在的情况,父亲久安帝才死了没几个时辰,他不能露出笑意。雍王忙又收敛起来。

    只是心里的想法,却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得意与窃喜。

    信王和杨承宣都以为各自是继承皇位的得力人选,可他们万万不会想到,早在父皇驾崩的第一时间,卫介就已经派人过来通传了他。

    久安帝自从知道信王身中剧毒之后,就已经在琢磨着寻找下一个能与秦王打平的棋子。

    雍王便是在那时候,与卫介有了往来。只是卫介一直踌躇不定,直到昨夜才下定决心。

    如今,卫介在他的吩咐之下,已然率着精兵围住了皇宫。

    这皇位究竟花落谁家还用猜?

    ……

    长生殿。

    信王与雍王还有杨承宣等人都已经离开了,在场的多是女眷之类的。

    如侧妃推了推儿子。

    不愧是母子,杨承文立刻会意。

    母亲是想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大哭不止,最后哭到昏阙,这样一来就可以确立一个大孝子的名声。

    杨承文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按照母亲所指示的去做。

    他知道自己若是有了“大孝”的美名,之后与王曲还有杨宝柱等人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是极为有利的。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得在众人面前出大丑,出丑还是其次,更关键的是,他记得前世的时候,杨承宣也曾耍过这个花招,后面被杨承曲当众讽刺,说他打搅到了亡者安息。

    自那以后,杨承宣就一直落了个打搅先帝亡魂的恶名。

    每一个人提到杨承宣,都会唾弃几声。

    杨承曲对外给杨承宣泼了好大一摊脏水,可是有着灵堂大哭的事迹,杨承宣被宣扬得毫无人性可言,最后辩无可辩。

    自己效仿杨承宣前世所为,若是王曲就是杨承曲,岂非等会儿还要再来一次?

    不过王曲不在这里,应该没那么巧吧!

    杨承文转头看了看,发现王曲不在场之后,松了一口气。

    旋即,在母亲的再次唆使下,他咬咬牙,大哭出声:“皇爷爷!”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入皇宫

    久安帝骤然驾崩,京城里的人家有知道消息的,都是心中揣揣不安,生怕出什么乱子。

    可储君未立,局势混乱在所难免。

    王曲按照信王的命令,临近午时便将梅史龄押送到皇宫里面。

    路上,他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向沈骥问道:“王爷为什么让我们将梅史龄带到皇宫里边?”

    这种关键时刻,信王不会无故提起梅史龄,只怕对方和久安帝暴毙一事有所关系。

    只是,信王让他这样将人带进去,就不怕到时候梅史龄翻了供?

    沈骥沉思,随即抬头尴尬的笑了笑:“属下确实不知,王爷只说让您午时将人带进宫!”

    见问不出有效的情报,王曲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赶到皇宫时,却又遭到守卫拦截。

    “皇宫重地,不得入内!”那个守卫冷着脸,生硬的吭了一声。

    “怎么回事?”

    王曲掀开帘子,从车厢内探出头,而后与沈骥相视一眼,皱起了眉头。

    “若是不能将人带进去,王爷的计策岂不是要出现意外。”沈骥忧心道。

    梅史龄这时候已经苏醒,正浑浑噩噩的靠在车厢的边儿上,愣怔怔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梦想。

    王曲淡淡瞥了他一眼,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年头,只是都不切实际。

    信王不可能会在这种关键时候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王曲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枚印章。

    他从马车上下来,来到守卫的前边,举着印章,面色严肃语气冷然的道:“此物乃是信王殿下赠予,见此物如同见到信王。还不快快让路,耽误了时辰,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这守卫看见王曲的印章时,目中闪了闪,嘴里道:“大胆贼子,竟敢冒充皇亲国戚混入宫中,究竟意欲何为?”

    王曲面色一冷,张嘴欲要发作。

    沈骥怕横生枝节,连忙挡在他前面,与守卫解释道“不是,我们真的是信王府的!”。

    对于他苍白的解释,这守卫倘若未闻,已在高声呼喊别的守卫,想要叫人过来拿下王曲等人。

    “这该如何是好?”

    沈骥眉间布满了愁云,望着王曲无力的苦笑。

    王曲的神色也不太好。

    他之前没有第一时间拿出印章,就是因为担心守卫里有别家的人手,会借机捣乱。

    如今看来,还真是没猜错。

    “不必多说!”他冷冷一笑,旋即推开挡在前面沈骥,朝着四周朗声呼道:“印章在此,信王军何在?”

    现在这种情况信王想必早已预料到,定然也是在这里留着人手的。

    果不其然,在他高呼之后,一旁三三两两的守卫竟是由涣散状态围拢成一团。

    “属下见过大人!”看清王曲手中的印章为真,信王早前安排好的侍卫,这时候果然现身。

    这一声大人,叫得王曲心中舒坦。

    “你们!”先前拦路的皇宫守卫,这时候不禁面色剧变,惊骇道:“你们竟敢背叛统领!”

    他口中的统领,自然就是卫介。

    他们按照卫统领的吩咐,拦在皇宫门口,不放任何人进去。

    可现在他的同僚中,竟是有大半投靠了信王。

    “何来背叛一说,我们本就是王爷安排在御林军之内的人手!”有人回道。

    瞧见这些守卫中有自己眼熟的面孔,是在信王府里充当过侍卫的,王曲悬着的心缓缓松下。

    “不要浪费时间!”他提醒了一句,随即说道:“尽快清道,前去与王爷汇合!”

    人数的碾压,以及信王安排的那些卧底突然出手袭击,导致卫介那一边的守卫在短短时间里溃不成军。

    王曲坐回了马车上面,沈骥驱赶马匹往宫里赶去。

    ……

    金銮殿。

    “信王殿下驻守边关多年,可谓劳苦功高,如今秦王已死,论贤论长,都该由信王来继承皇位!”

    信王一派的官员,这时候都站出来,高声倡导着众臣。

    跟着秦王已久的另一派朝臣,这时候赶忙站出来反对:“秦王虽死,可秦王世子却还健在!所谓父死子继,这皇位合该让他继承!”

    信王转过头,看了一眼神情略显疲惫的杨承宣,目中露出一丝寒意。

    杨承宣感觉到他暗含杀意的眼神,不禁背后冒着冷汗,只是他更加明白,自己不能退缩。

    当下,便抬头鼓起勇气望向信王,与其杀气腾腾的眼神对峙。

    “咳咳!”

    百官之首的赵首辅,这时候却是走到了最前边,而后回过身望着众臣,嘴里铿锵有力的道:“老夫三朝为官,蒙陛下圣恩,位至内阁首臣,不如就由我来说句公道话……”

    他嘴里堂而皇之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赵首辅乃是内阁重臣,定然比我们明白皇上的心意。”

    “就让赵首辅来决定吧!”

    ……

    内阁官员,皆是出身翰林院的纯臣,一向不参与朝中的纠葛争纷。

    赵首辅升任内阁十余年,从未参与过夺嫡之争,更不会偏向哪一个。

    百官便也以为,此刻他要说的话,皆是久安帝未亡之时留下的旨意。

    见群臣如此推崇自己,赵首辅叹了叹,郑重其事的道:“自古以来,立贤立长皆有个例。”

    “可如今秦王已过世,秦王世子年纪轻轻,却是不适合继承皇位!”

    赵首辅此话一出,支持秦王的半边朝臣脸色立刻一沉。

    另一侧,支持信王的却俱是露出喜色,只是顾念着久安帝刚驾崩,不好表现得太喜庆,便是以袖掩面,掩饰笑意。

    信王却皱了皱眉,目光瞥向身侧离得不远的雍王。

    从梅史龄嘴里,他知道赵首辅早已经和雍王勾结到了一起。

    如今对方的这些话,不过是为替雍王继位所铺垫的。

    果然,赵首辅瞥了一眼信王一系的官员脸上那隐忍的喜色,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北有乌蒙、南有蛮夷,这几国常犯我大周边境。信王殿下善战,还需离京赶赴边关镇守,同样也不适合继任皇位!”赵首辅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吐露出丝毫的情绪。

    信王一系的官员,这时候脸上俱都褪了喜色。

    “首辅大人这是何意?”

    “既不让秦王世子即位,又说信王不适合称帝,难道还有别的人选?”

    雍王曾经当众说自己不想当皇帝,故而此时众臣皆没有将他算在内。

第一百七十三章 信王声势

    赵首辅状似忠贞的正色说道:“雍王殿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又年近而立成熟稳重,可谓继承大统的第一人选!”

    “荒谬!”

    “雍王曾当众说过,自己不愿意作继承大统,莫非如今变了主意?”

    “还是说一开始的那些话,是拿来蒙蔽世人的?”

    众臣皆是冷嘲热讽,众口不一。

    哒哒哒!

    此时,只听金銮殿外传来一阵铁甲重靴着地的整齐响声。

    有一大队人马过来了!

    众臣皆是望向殿外。

    只见卫介这个御林军统领,率领着大队人手过来,围住了百官。

    “卫统领,你这是何意?”有一位品级不低的朝臣脸色阴沉的喝道。

    卫介面色肃穆,一步步走进殿内。

    他走到赵首辅的身侧,冷声道:“本统领与赵首辅意念一致,愿尊雍王殿下为新帝!”

    “……”

    有些朝臣忍不住,想要开口斥责反驳他。

    迎来的是寒光凛冽的利刃架颈,卫介威胁道:“雍王殿下继承大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还望诸位勿要站错了队!”

    雍王这时候终于打破沉默,走到卫介与赵首辅二人的中间,面对朝臣们,惋惜道:

    “父皇骤然驾崩,还未来得及册立储君。本王确实资质庸碌,可父皇临终前确实属意于我,而本王也不想让大统落入心怀叵测之人的手里,故而违背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

    “先帝在世时,也曾多次夸赞您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皇子!”

    赵首辅与卫介这时候俱是拱手作揖,对待雍王的态度比起之前对待其他人,可谓云泥之别。

    杨承宣早已惨白着脸,只是瞥到另一侧面无表情的信王,心中暗自庆幸:“雍王叔继位,总好过让信王得逞!”

    他张了张嘴,欲要点头承认雍王正统一事。

    他相信,只要自己在此时示好,向来温文尔雅的雍王叔是绝对不会在登基后难为自己的。

    杨承宣的态度,这时候俱是落入众人眼中。

    只剩信王了。

    只要信王点头,同意让雍王继位,其余人众人心有不服,也得咽下这口气。

    众人的目光不由凝聚在信王身上。

    卫介皱了皱眉,他还保持着先前拿刀刃架在朝臣脖颈上的举动,这时候不由垂下了手,收回刀刃。

    他瞥向信王,心中蠢蠢欲动,想效仿先前的举动,威逼信王就范。

    却见信王一步步走到雍王面前,将腰间那用作装饰的宝剑抽出来。

    “殿下小心!”卫介连忙上前一步,挡在雍王前面,警惕的看着信王。

    信王微微一叹,横捧着剑,放到卫介眼前:“卫统领请仔细看看,此剑乃是父皇生前赐予本王,里边另有深意!”

    一把剑能有什么深意!

    卫介心中不以为然,只是那一丁点的好奇心,令他缓缓靠近信王的剑!

    这把剑剑锋冒着寒意,实在尖利,不像是一般未开刃的装饰用剑。

    卫介看不出端倪,便不解地望向信王。

    信王含笑:“再仔细看!”

    卫介不由靠得更近了一些。

    信王冷冷一笑,突然横握剑柄,剑身翻转,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

    他出手得太突然了,卫介反应不过来,只瞪大了眼睛,捂着脖子指着信王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他挣扎着倒在地上,众朝臣这才惊呼起来!所有人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

    赵首辅与雍王也是往旁一退,生怕那溅出的血会沾脏自身。

    “统领!”

    被卫介带进金銮殿,挟持了众朝臣的那些御林军,这时候却是如无头苍蝇,不知所措。

    “信王,你怎敢在这金銮殿上动手行凶?!”赵首辅下意识后退之后,怒不可遏的指向信王。

    雍王惊魂未定,却也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的冷声厉斥信王:“卫介乃是正三品官阶,便是要处死也得有个罪名,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信王持剑,步步逼近他。

    “你要做什么?莫非还想行凶!”雍王连连后退,嘴上不予示弱道:“我可是父皇生前定下的储君,莫非你还要逆父弑君不成?”

    信王用沾血的剑身在他脸上拍了拍。

    “皇兄!”雍王心中一颤。就在他快要吓破胆的时候,信王才稍稍后退了两步。

    雍王见自身安全,心中方才缓和了一口气。

    他躲到一众御林军的身后,斥责信王:“你公然杀害朝臣,罪无可赦。”

    随即,他对着御林军吼道:“来人,将信王拿下!”

    围在他身侧的御林军蠢蠢欲动,却又有所顾忌。

    信王沉着脸道:“卫介假传圣旨,心怀不轨,本王拨正反乱,有何不可?”

    “反倒是你们,助纣为虐,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悔之晚矣!”

    安静得几乎能听清所有人呼吸声音的金銮殿内,只有信王一个人在说话。

    听到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之类的深刻话题,原本就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动手的御林军,这会儿更是脚下注铅,沉重得挪不开。

    信王善战的名声在京城里传得太开了,不管是真是假。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自己比他更加精通领兵作战。也唯有能令皇帝率领百官夹道相迎的信王,才会有这般威势。

    瞧见他们仍有迟疑,信王神色稍霁,缓声道:“如今放下武器,弃暗投明,本王尚可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他的语气与神态实在过于笃定,御林军纵然知道自己人多势众,却也为着这些话感到心动。

    雍王急忙喊道:“休要花言巧语,你分明是想秋后算账!”

    听到这些话,殿内的御林军原本打算缴械的心思,这会儿却是动摇了。

    信王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

    早已安排好的卧底,这会儿发挥了功效。

    只见御林军中的某一个小队长将兵器扔到地上,发出“哐当当啷”的响声,旋即跪地求饶道:“王爷饶命!我们只是听从统领的命令,对其中内情截然不知!”。

    “好!本王赐你无罪!”信王对着那个人满意的点头。

    有这个好的开头,后面的人会作何抉择,其实已经可以预见。

    雍王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敢睁眼去看那些御林军弃械投降的场面,只是耳边不断响起的兵器坠地声,仍是令他心底打颤。

    赵首辅见状,混浊的老眼里透露出几抹凄凉。

    当初为了保持赵家的权势,他想要选出一个好掌控的皇帝,可如今看来,雍王纵然听从自己的建议隐忍多时,却还是远不如信王镇定!甚至连秦王也比不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进入金銮殿

    金銮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

    众多朝臣在目睹了卫介被处死之后,皆是闭紧了嘴巴,生怕闹出动静,引来信王的注意。

    王曲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众人如撅了嘴的葫芦般,讪讪的望着信王不敢出声。

    “王爷!”

    王曲的到来已然引起众人的注意,这会儿他面对信王招呼了一声,更是叫朝臣们心底不安。

    这信王还想如何?

    特别是在看到跟在王曲后边的沈骥,手里还抓着梅史龄的时候。

    王曲拱手作揖之后,侧身一让,令信王看到了,梅史龄。

    梅史龄一副遍体鳞伤的模样,整个人都恹恹的提不起劲来。

    一路上,他其实也有挣扎的机会,只是不知为何,这人似是认了命。

    “来得正好!”信王几步过来,将梅史龄提在手上。

    “梅史龄,你将雍王是如何谋害父皇与秦王的事,给本王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原原本本述说清楚!”

    信王那浑厚的声音在这殿内响起。

    “什么?雍王谋害皇上与秦王?”

    “这怎么可能?”

    众朝臣自然是不信的,忘性大的人已是鼓起勇气,矢口反驳。

    信王目光冷冷投视过去,那几人立刻闭了嘴,不敢再作发言。

    “雍王殿下知道我精通毒术之后,便许以重金安排我在陛下和秦王的饭菜里投毒,后来轮到信王之后,却被识破了!”

    按照信网早前交代过的话,梅史龄低着头,沉声说出虚假的事实。

    他这些话漏洞百出,众朝臣自然不会轻信。

    但信王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罢了,现在能够名正言顺拿下雍王,便也不再需要假托什么名声。

    “雍王!你可知罪?!”信王望向雍王,后者浑身一颤,往后倒退几步。

    “杨世信,你敢污蔑我?!”雍王面色惨白,却是急着摆脱这罪名。

    众朝臣踌躇不已,跟随信王的这一边人自然是喜上眉梢,心中愉快,其余的人却尽是不甘与恐惧。

    信王本也没有要顾忌他们的意思,只沉声道:

    “众将听令,将雍王拿下!”

    一声令下,原本跟着卫介打算投诚于雍王的一干御林军,如今俱是反了,一个个逼近雍王。

    那些御林军的几个小队长也当真会来事,在将人拿下之后,便是单膝着地,向信王跪地请示道:“王爷,请问该如何处置此人?”

    “先收押进天牢里,容后再审!”信王早已预料到这些人弃械投降之后,会对自己俯首贴耳,如今命令起不是自己属下的人手,竟也是没有半分生疏。

    “遵命!”御林军中,几个急着邀功的人已是拖着雍王往天牢的方向赶过去。

    只留下雍王遥遥传回的喊叫声:“我才是皇帝,你们这是谋反,朕要诛你们九族!”

    任是他喊得再大声,局势却已然定势。

    早在卫介轻敌,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信王反而还被他近身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注定。

    卫介以为信王在面对大局将定的局面,会选择妥协与认怂,可后者却是以出其不意的手法,将唯一能布控御林军作战的他迅速杀死,导致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王曲来得晚,这会儿见大局已定,又看周围的众臣一个个呆着脸,似是还反应不过来,又或者,那些人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害怕过于献殷勤会丢了名声,都装聋作哑。

    顿时,王曲笑了笑,在信王目光瞥视过来之时,朝他点了点头。

    旋即,他面色冷肃的跪在地上,对着慢慢走上龙椅高位的信王抱拳,嘴里大声说道:

    “如今皇室动荡、储君暂无,还请王爷择日登基,继承大统!”

    说罢,他朝着身后的沈骥使了个眼色。

    沈骥愣了愣,也跟着重复道:“还请王爷继承大统!”

    “请王爷继承大统,登基为皇!”

    一干御林军这时候也急着表忠心。

    支持信王的一系官员,这时候带着喜色拱手道:“信王殿下镇守边关多年,抵御外敌入侵,可谓功盖千秋,继承大统,亦是众望所归!”

    其余众朝臣,除了愣怔着的赵首辅以及不知所措的杨承宣之外,便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拱手躬身道:“请信王殿下登基!”

    王曲见状,抱拳又是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人等也都跟着附和!

    信王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年纪久安帝才刚逝世,便收敛了些,只点头道:“诸位大臣言之有理,这皇位,本王厚颜承袭!”

    赵首辅心里边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落空了。

    雍王已被囚禁,他手上没有兵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将信王拉下马。

    “为今之计,只能传书王谢两家,看看他们有何异动!”赵首辅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强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信王这皇位得的不正统,若是由江南王谢两家起头,带着天下士子起哄反对信王,说不定还有转机。

    至少,有王谢两家盯着,信王哪怕登基了,也必然不敢明目张胆抹去赵家。

    抱着最后一丝渺茫希望,赵首辅自我安慰般的认命了。

    眼见这位老臣都已妥协,没有出言反对,众臣更是暗叹。

    杨承宣咬着牙齿,心中几番挣扎,最后却还是低下了头,拱手道:“恭喜皇叔,荣登皇位!”

    “喜从何来?父皇已经过世,若是可以,本王宁愿折寿十年,换取父皇的三日好活!”他说得跟真的一样,可众人却是没几个相信。

    “登基的事宜且先往后推一推,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让父皇入土为安……”

    最后,信王坐在龙椅上,吩咐着安葬久安帝的一干事宜。

    毕竟是国丧,繁文缛节少不得。

    ……

    “皇祖父!”

    杨承文扑在棺材板上,痛哭流涕,细数着往日久安帝与自己的祖孙情分。

    事实上,久安帝此人品性凉薄,对儿子都没有几分真心,更何况是不常见的孙儿。

    杨承文半真半假的对着棺材,诉说一些自己臆想出来的往事。

    “文儿!你皇祖父生前最是疼你……”如侧妃满脸是泪的也扑了出来,替儿子烘托气氛。

    大堂之内,雍王妃赵氏暗暗皱眉,只觉得这对母子好不要脸面。

    她夫君雍王才是久安帝跟前最得势的,可就算是她,也没有想过借此假装孝顺。

    “快起来吧!”秦王妃倒是心善,这时候伸了手出来,将如侧妃扶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使小伎俩

    杨承文一个人趴在冰凉的棺木上,这棺木镀了金粉,上面略显粗糙的质感令他脸部摩擦着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感到舒适。

    又有宗亲过来,劝着哭得跟个水人似的杨承文休息一会儿。

    只是好戏才刚演到一半,杨承文如今怎么可能会尽弃前功。

    “皇祖父生前那样疼爱我,作为孙儿的,怎么能只考虑自己!”杨承文撇过头,故作悲伤的抹着眼泪。

    “唉——”见劝不动他,那宗亲便长叹一声。

    王曲过来的时候,便是见到杨承文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二弟哭得好伤心,可你这样将眼泪抹在棺木上,岂非叫死者长眠于地底也不得安宁?”

    王曲的声音响起,杨承文脸上的悲伤凝固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旋即注意到自己失态,便又连忙以悲伤的愁容来掩饰那一丝不自然。

    “大王兄终于来了!快快过来这里,给皇祖父磕几个响头,也算全了祖孙之情!”

    杨承文目光飘忽,神色慌张的说道。

    “你们府里除了世子殿下和宝柱小王爷之外,还有一位大王子?”

    来守灵的宗亲里边,有人不解的问道。

    如侧妃听见了,目光闪了闪,回答他们:“我也不清楚!前几天王爷说过了才知道,这位王曲王公子,竟然也是我们信王府的少主人!”

    “哦!”

    “原来是和宝柱小王爷一样,是信王殿下在外面……”

    几个宗亲暗地里嚼起了舌根。

    “怎么这位大王子现在才来?”又有人小声问道。

    如侧妃面色为难的看了眼王曲,旋即才偷偷摸摸道:“圣上驾崩的消息传来时是在夜里,大王子前几日操劳了些,起身的动作就难免慢了点,毕竟还是个孩子!”

    她的这一番话,令得旁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偷懒不想半夜起身。”

    这些人的话哪怕说得再小声,王曲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恍若未闻,面带哀愁的给久安帝跪下,又从棺木前的小案上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撒给早已魂归西天的久安帝。

    “有小人作祟,故而孙儿来迟,还望皇祖父地底有知,能使这些人恶有恶报!”

    王曲再倒了一杯酒,洒出的时候,有意无意往杨承文的方向偏了去,将对方的衣衫下摆浇湿。

    “手滑了,三弟莫要在意!”王曲充满的歉意的道。

    “你!”杨承文本以为自己的涵养得两世休养,早已超凡脱俗。

    可这会儿王曲的举动,令他心底暗生愠怒。

    “无碍!”当着众多人的面他无法撕破脸皮,只能故作大方的摆手,示意不予追究。

    随后,他也跪到了王曲的身旁,也倒了一杯酒,对着棺材嘀嘀咕咕念叨了半天之后,瞧着王曲没有留意的空档,往对方身上泼去。

    在洒出酒水的一瞬间,他已是想好了措辞,满怀歉意道:“大王兄,对不住,我也是一时手抖!”

    他相信,正如自己不想在灵堂和对方公然闹翻一样,王曲也绝对不会在此时失态。

    王曲忽然起身,指着久安帝的棺材惊呼起来:“世子殿下,你怎么可以把酒泼在皇祖父的棺木上?这可是不祥之举!”

    “什么?!”杨承文低头一看,果然见到棺材上面的正在滑落下俩的水滴。

    他急忙起身,辩解道:“这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你因为皇祖父过世情绪激动,可也不能将酒水硬生生往他老人家身上泼啊?”王曲却是激动的指着他。

    众人的目光也都汇集过来了,原本正说着悄悄话的几个宗亲过来,瞧着脸色煞白的杨承文以及满腔激愤的王曲,不由大感好奇。

    “发生什么事了?”主持久安帝入葬皇陵一事的,是宗亲之中颇有威望的老者,位至正一品亲王,见出了事故,忙过来调和。

    王曲指着杨承文,冷冷道:“他往皇祖父的棺木上泼了酒水,是为不敬!”

    普通人家举办丧事,或许会往棺身撒上酒水,可是久安帝乃一国之君,即便死了也不能任由别人侮辱,这一举动,分明就是藐视皇威。

    王曲这般上纲上线,也令得主持葬礼的临江王一阵头大。

    他的消息灵通,知道信王已然获得了夺嫡的最终胜利,如今登基在望。

    这两位王子看似品阶没有自己高,实则往后手上的实权都是不比他低的,无论是偏向哪一方,都是极为不合适的。

    “酒溅棺木,情思笃深!承文这也是过于悲伤才做出的这一举动,相信皇上在天之灵也不会计较!”

    临江王无奈之下,只得替杨承文辩解一二。这并非偏心,今日今时,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好闹大的。他这只是在安抚!

    王曲见他极力掩饰太平,也没打算恶了这位宗亲,便点点头示意歇事。

    杨承文稍稍缓过一口气。

    他也是没想到,王曲连这种小伎俩都用上了,小题大作还险些让他成功,损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哭来的好名声。

    临江王见王曲没有再多做刁难,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临江王可有替父皇想好要追封的谥号?”

    大殿门口又多了几道身影,却是信王过来了。

    “父王!”王曲迎了上去。

    刚才就在金銮殿内,信王已然当着百官的面,承认了他的身世,故而如今,他也算是龙子龙孙了。

    所以他刚才稍微膨胀了一点,明目张胆的使小伎俩陷害杨承文。

    信王朝他点了点头,旋即环视四周:“雍王妃可在?”

    他的声洪亮如钟,众人难以忽略。

    雍王妃这时候走上前,按了按发鬓,福身一礼道:“信王殿下!”

    她此时还未知道自己夫君已经被关进天牢,故而气定神闲,镇定自若,面对信王没有透露慌张之色。

    王曲冷言在一旁看着。

    夫妻本为一体,雍王如今被关在天牢,这雍王妃想必也不能独善其身。

    信王的话像是为了验证他心中所想,“雍王涉嫌谋害父皇,如今已然伏法,被关押在天牢之内,雍王妃鹣鲽情深,想必不忍他孤身一人,不如就进去与他一起作伴!”

    信王的话语声淡淡的,听着没有波澜。

    雍王妃却是脸色大变,摇头道:“我不信!”

    只是她的目光望向临江王之时,后者逃避的眼神令她心中一慌,旋即一阵失落。

    有父亲辅佐的雍王,怎么可能会输?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王曲求和

    出了长生殿的门,信王对临江王使了个眼色,旋即临江王知趣的替他开口,吩咐众人道:“大周黄历,三七之数乃为小中大之吉,故而祭奠大行皇帝,需要三七二十一天。”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二十一天要连着过来给久安帝哭丧。

    其实来之前众人早都做好了功课,对于大周朝的国丧事宜,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王曲听得很认真,这里边应该就他懂得比较少了。

    散离之时,等候在外面的沈骥驱赶了马车过来。

    “大王子!”

    “走吧!”王曲钻进车厢里,

    马车轱辘碾压在雪地里的声音使他听得入神。

    杨宝柱刚才那一招,看似好像如同顽童戏耍般简单幼稚,却险些令他百口莫辩。

    若是刚才皇后不出言阻止,他定会向信王请示,大肆搜找这块红布的制造者。

    又或者,以久安帝在天之灵为借口,找几匹马过来,令其辨别红布的主人。

    他身上还有一些能使马匹受惊的药粉,若场中只有俩人,那匹马定会靠拢到杨宝柱身边。

    再不行就把怀里的印章扔到杨宝柱身上,污蔑他盗取了珍贵的印章,转移注意力。

    对付杨宝柱的办法很多,可是信王的态度总让他有些分辨不开。

    前边信王还说,不会再强求三个儿子兄友弟恭,可一旦自己真的设下陷阱去害杨宝柱,只怕会使他心生隔阂。

    这是如侧妃与杨承文母子两的一石二鸟之计,他不能上当,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

    只是杨宝柱做出这样的陷害之举,他总得回敬一些东西,不然难消心中的恶气。

    掀起帘子,望了一眼街道上的雪景,王曲的目光闪了闪。

    杨宝柱喜欢无中生有,那他就来个死无对证!也正好借机试探一下信王的态度。

    他掀开帘子,对着充当车夫的侍卫说道:“沈骥!待会儿你帮我去问问王爷,还有没有一枚相似的印章,拿来给我玩玩!”

    ……

    回了信王府,便是看到大大小小的礼盒延绵不断的从外面搬进来。

    王曲跟着管家稍微打听了几句,知道这是外面那些人祝贺信王成为下一任皇帝的。

    都怕礼送得晚了,会令这位还未登基的新帝心生不悦。

    不过他们找的借口还是蛮不错的,以慰藉久安帝逝世为名,将东西送到了信王府。

    什么南海玉珊瑚、西域琉璃珠之类的宝物数不胜数。

    不过信王大概不缺这些东西,还不如送点有营养的。

    王曲摇了摇头。

    因着前厅需要的人手多,王府里的侍卫人手又都在皇宫里守着,信王府的人手便有些不足了。

    连其他院落里的人手都喊了过去,帮着登基和收拾礼品。

    杨宝柱的厚德院还是那样冷清。

    荣嬷嬷不在,杨宝柱自己一个人坐在院中,数着少少的几锭银子。

    王曲过去的时候,看见他正懊恼的挠着头。

    “宝柱!”王曲含笑喊了一声。

    被他这突然的一声吓得一抖,杨宝柱防贼一般将银子快速收好,旋即嫌弃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什么要设计害我?”王曲一脸不解的问道。

    他语气竭诚,不似作假,像是真的十分伤心。

    杨宝柱冷哼道:“是你先害我的!”

    如侧妃早就告诉他了,在来恩寺那会儿,那个罗汉雕像之所以会摔倒就是因为王曲暗中动的手脚。

    后来王曲还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害他肚子疼了几天。

    然后还叫人打他板子!

    这些事,他可都记在心中。

    王曲微微一笑,“那我们扯平了!”

    杨宝柱见他一副求着和好的模样,只当他是被自己整怕了,不由心中得意。

    脸上桀骜道:“扯平?想得倒美!”

    见求和失败,王曲苦着脸,满面愁容。

    “那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帮你弄来!父王给我一枚印章,很有用的!”他哀求般说道。

    听到他提起那一枚印章,杨宝柱心中一动。

    “你把那枚印章给我,我就原谅你!”

    他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

    王曲心中冷笑不已,脸上却带着苦笑,摇了摇头。

    犹豫的拒绝道:“不行!这是父王给我的,被你拿去了,我会挨骂!”

    “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见他是真的在考虑将印章送给自己,杨宝柱心觉有戏,眼珠子转个不停。

    王曲却仍是迟疑:“不行……”

    “那我拿来玩两天,玩腻了给你还回去,这总可以了吧!”杨宝柱撇嘴。

    “这样的话……”王曲拿出印章,脸上犹豫不决。

    杨宝柱见状,故作不在乎的环胸哼道:“一枚破印章你都舍不得,还和好?骗人的吧!要是想和好,除非你先把那个印章送我玩几天。”

    说罢,又转过身,“你要是不愿意就赶紧走,以后我还像今天一样捉弄你!”

    他说到这里,几乎已经认定,王曲一定会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将东西送出,然后求自己的原谅。

    只是背过身的他没有发觉到,王曲眼中的神色已是越来越冰冷。

    “好吧!给你!”王曲苦笑一下,伸手将印章摊出。

    杨宝柱心中窃喜,从他摊开的手掌上夺过印章,“快拿来吧!”

    “你玩腻了记得还我!”王曲的脸上满是担忧。

    肯定是怕父王知道他将东西随便送给别人。

    杨宝柱心中暗暗讥笑。

    反正这东西到了他的手上,王曲就别想要回去,他要是告诉父王,王曲肯定会挨骂。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烦死个人,赶紧离开,不然我叫人赶你走。”杨宝柱的态度更是恶劣。

    “哦!”王曲喏喏的点了点头,像是担心他会发怒一样,夹着尾巴逃走了。

    杨宝柱捻着印章,美滋滋的上下打量。

    而出了院门的王曲,脸上的唯唯诺诺尽皆消失,只留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

    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冷冷得到笑意。

    旋即,从怀里摸出了另一枚印章,与之前送给杨宝柱的那一枚十分相似。

    只是这一枚真正的印章,印纹中那小小的“信”字少了一横,设计为错别字,是专门用来误导卧底的。

    院内的杨宝柱全然不知,握着手中的印章,脸上正洋溢出喜气。

    他收下印章,并不代表就这样原谅了王曲。

    王曲上回拿着印章,喊来了人欺负他,害他趴在床上许久,这个仇怎么也要报的。

    更何况,如侧妃交代过他,皇室之内没有真感情。

    他必须要趁现在王曲还没有真正想明白的时候,将对方彻底打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印章被偷

    信王整顿好皇宫里的御林军之后,夜里也是赶回了信王府。

    如侧妃早已吩咐厨房,准备好了素宴。

    因金銮殿的事情发生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她还不知道,信王已经查出她与梅史龄之间的猫腻。

    二人早就有了私情,多年来也一直不干不净,信王查到了此刻却是隐忍不发。

    他对于杨承文是否真的是自己的血脉,产生了怀疑,只是还没有经过验证,不宜翻脸。

    然而席间,信王举止之中,对于如侧妃似是有一种无形的隔阂。

    王曲一一看在眼中。

    他暗暗笑了笑,深吸一下饭菜的香气,做出享受表情,嘴里称赞道:“这样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素宴,比山珍海味还要吸引人,如侧妃果真是贤良淑德的不二典范!”

    “大王子谬赞!”如侧妃不无得意的回了一句,旋即眼中波光如水,娇羞的注视着信王。

    “吃饭!”信王淡淡说了一句,连个眼色都没有回应她。

    杨宝柱叼着筷子,眼睛来回在王曲与如侧妃之间游动:“王曲难道也想讨好如侧妃?”

    心中不由暗生闷气。

    自己就是因为讨好了如侧妃,才会得对方提点,能够恶整王曲。

    若是王曲也讨好了如侧妃,自己岂不是没有了优势?

    这样一想,杨宝柱连忙起身,手上端着半碗菜汤,佯装不小心的洒向邻座的王曲。

    “啊!”

    “大王子小心!”

    站在旁边随时准备伺候主子用膳的几个丫鬟皆是惊呼一片。

    王曲躲避不及,被洒了一身。

    信王府里没有设地暖,冬日天冷他穿得多,这一碗被杨宝柱故意斜洒的菜汤,已将他身上外披的大氅浇湿。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王曲冷眼注视着他。

    杨宝柱心性已在慢慢变化,短短一天,各种小伎俩层出不穷。

    他之前因为知道对方并非真的皇嗣,所以一直没将其放在心上。

    如今杨宝柱接二连三的弄出这种把戏来恶心他,再留着只会碍事。

    或许是王曲的眼神过于冰冷,杨宝柱有一瞬间闪过躲避他目光的念头。

    这个奇怪的念头稍纵即逝,王曲今日那番讨好的姿态还历历在目,又何必害怕他呢。

    念及于此,杨宝柱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这时候王曲的声音突然响起,似是有些怒其不争:“在荷花村之时,王家祖父花重金聘请先生来教书,你却逃学——从那时你就不爱学习,如今来了京城也是一样顽劣,今日还在庄严的灵堂上故意捉弄我,简直品性不堪至极!”

    听到王曲提及在荷花村的往事,杨承文的目光一凝,故作漫不经心的去倾听。

    这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

    特别是杨宝柱,听得心中万分愤恨,举起碗筷想要摔到地上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主位上的信王,却又悻悻的收敛了怒气。

    这里不是王家。

    王曲也在暗暗观察信王的脸色,对方的态度,将直接决定他对付杨宝柱的手段是温和还是霹雳。

    他这一番痛骂杨宝柱的话,看似为了发泄怒火,实则暗藏试探信王心思的意图。

    只是信王表情如故,没有显露出真正的情绪。

    “大王子还请息怒,换件衣服就是了。”如侧妃打着笑脸道。

    她也是难做。按理说自己乃是信王的唯一侧妃,又管理王府多年,算得上是半个王妃。

    可现在,她却连肃声呵斥王曲的念头都不敢起,生怕给信王带来不好的印象。

    这正合王曲的意图。

    他点了点头,由着两个小丫鬟带路,去换身衣物。

    膳房中少了这人,如侧妃心情愉悦不少,还亲自起身给在座的众人斟茶倒汤。

    她存着私心,多是停留在信王身侧,哪怕信王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

    “如侧妃,我这边的菜吃完了!”杨宝柱那令人厌恶的声音传来。

    如侧妃心底一阵不耐烦。吃完了不会自己移盘子?连使唤丫鬟都不会?

    杨宝柱这是将她当成布菜丫鬟了?

    虽心底一阵不悦,可当着信王的面,她少不得装出贤妻良母的样儿,一阵慈祥和蔼的在宝柱身边嘘寒问暖。

    王曲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她在细心的替杨宝柱布菜。

    他眼中闪过一丝讥嘲,随后掩饰干净,沉声道:

    “如侧妃请先回座,我有话要说!”

    听到这话,众人心底皆是称奇。

    王曲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像是要说出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

    如侧妃讪讪回了自己原先的座次,然后翘首以待,等着王曲说出那件“大事”。

    信王道:“你有何话便直说!”

    王曲看着他,拱手作揖:“还请父王恕罪,孩儿换好衣物后才发现,您赐予的那枚印章不见了。”

    “印章?”坐在王曲另一侧的高志远愣了愣神。

    姑父手里的那枚印章作用有多么大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赐给了王曲,还被弄丢了。

    原来是这件事!

    如侧妃转过头,与邻座的儿子相视一眼,皆是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那枚印章的作用不小,有了它便驱使得动信王手下的部分人手。如今王曲竟然弄丢了,真是粗心大意。

    这对他们母子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杨宝柱却是惊愕的看向王曲。这明明他送给自己的,怎么说成是偷了。

    后者对于他那不解的眼神视若无睹。

    肯定是王曲送出了东西之后又反悔了,来这一套,真是狡猾。杨宝柱心中不忿。

    张着嘴巴,欲要将事情的真相说出。

    却见信王皱了皱眉,已是在他道出事实之前问道:“丢在何处?”

    王曲微微抬眼,环顾四周,神色肯定的道:“就在信王府里丢失,有可能被心怀叵测的小人偷走了。”

    旋即面有愧色:“也怪我粗心大意,没叫人看着。那小贼偷了东西,没有人看到。”

    “没有人看到!”这句话直直的印入杨宝柱脑子里。

    王曲送东西的时候确实没有别人看见,他硬说是自己偷的,自己也没处说理去。

    “盗取印章者,就在我们这些人之间?”信王神色不明,语气饱含深意的问。

    “是!”王曲又是一个抱拳。

    最邻近的几个布菜丫鬟面色一白。

    往往闹出盗窃的事之后,背锅的会是她们这些下人。

    信王低声的“呵”笑,“那以你所见,谁会是那个盗窃印章的贼人?”

    其余人只是心中好奇,杨宝柱却是脸色一白。

    “这个不难!”

    王曲看了眼他脸上的慌张之色,旋即神色笃定的笑了笑,轻轻击掌,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众人支起脖子,望向外口。

    听到王曲命令而进来的人是个侍卫,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罐子。

    “沈骥,打开它!”王曲吩咐道。

    侍卫点头,随后便将陶罐的盖子掀开。

    “这里面是什么?”如侧妃面色不渝的问道。

    她心中隐隐有些预感,王曲是在暗算他们娘俩。

    王曲瞧着她脸上的惊疑之色,微笑道:“这是可以辨别出小偷的宝物!”

第一百七十九章 暗送印章

    “辨别小偷?”

    众人皆是有些惊奇。

    杨承文更是笑着摇了摇头,讽问道:“真是可笑!莫非这罐子里装的,是可以开口说出贼人名字的灵怪?”

    “别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灵怪!”如侧妃对着儿子嗔怪的推了推。

    “既然没有灵怪,那承文你之前为何还要轻信一块可以流血的石头?还专门请了父王去来恩寺解禅。”

    王曲的话将他们堵得憋屈。

    那一次来恩寺之行,根本就没有如他们二人所愿的那般,信王会听从青提大师的话,将杨承文推崇为天命之子。

    反而在那以后,青提大师彻底断了和杨承文母子的联系,再不问世事。

    “那你这破罐子要如何辨别出贼人?”杨承文赌气般问道。

    “不难!”

    王曲从沈骥的手上接过罐子,将灌口往地上倾斜,倒出一只体样扭曲的冬虫。

    这爬虫一落地便原地转圈,爬得极为缓慢,时而还会卷成一团缩在原地。

    “啊!”站在旁边的小丫鬟尖叫,被爬虫丑陋的外表给吓惨。

    “闭嘴!”如侧妃严厉的呵斥了一声。

    “这虫子有何门道?”高志远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一般的虫子,是我们剿灭太尖山时我缴获的神虫,四季天变而不死,飞鸟饿极而不食。”王曲随口胡诌。

    他只是在那一枚假的中空印章里塞了些东西。

    正如猫对于猫薄荷的痴迷一般,他鼻子灵所以找到了对应的能吸引这条爬虫的东西。

    只要放出来,这只虫子就会循着气味找过去,印章闭合得紧,气味不明显,但是嗅觉灵敏的爬虫闻久了还是能够找到。

    “果真有用?”信王也出现了好奇心。

    王曲微微一笑,不予回答,双掌合十念道:“诸天神佛保佑,让神虫找出贼人!”

    念叨完了之后,他一掌猛的拍在地上,在爬虫附近闹出动静。

    这爬虫受惊,先是卷成一团,旋即缓缓舒展,朝着某一个方向爬过去。

    这时候虽然天已经黑了,可屋内点了许多盏烛灯,足够将这里照得亮堂堂。

    爬虫的一举一动,皆是落在众人眼里。

    杨宝柱心中揣揣不安,脚下却无法移动半分。

    他看见那个爬虫真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慢慢挪动。

    “不会的!一定是王曲在故意吓唬我!”心中自我安慰道。

    随着爬虫从门口地方,缓缓爬过来,越来越近,他内心愈发的焦急不安。

    王曲见他神色惊慌,便无声一笑,拍着手装作刚想起重要的事情来,懊恼的开口道:“欸——忘记说了!神虫不是凡物,故而触及到人的身体,会腐蚀皮肉,直至伤痕深可见骨。”

    “什么?!”杨宝柱面色更加惨白。

    “不过反正也是偷东西的贼人,就算失了性命,也是咎由自取!”王曲又说道。

    听得他这般说道,杨宝柱简直摇摇欲坠。

    “宝柱你没事吧?”王曲状似关心的走过去,扶了一下他。

    “没……没事!”杨宝柱惊魂不定。

    他小小后退了两步。

    这一举动落入众人眼里,俱都是所有所思。

    信王早已看出,这从头至尾都是王曲为了整蛊杨宝柱,而设下的一个陷阱。

    午时王曲还派沈骥过来问,询要了相似的印章,如今看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如侧妃灵动的目光闪个不停,与儿子杨承文暗中商议着。

    “娘!”杨承文轻轻碰了碰母亲。

    从杨宝柱的举动中他看出来了,那个偷走王曲印章的贼人,不是别人,就是杨宝柱。

    否则现在这会儿这人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惊魂不定的样子。

    “那枚印章可是好东西。”杨承文在母亲耳边悄声说道。

    若是让他们母子得到印章,岂非如虎添翼,那王曲还怎么跟他们抗衡。

    “娘自有分寸,放心吧!”如侧妃拍了拍儿子的手掌,安抚着低声回应道。

    爬虫爬得极慢,王曲是在门口那地方打开罐子放出虫子的,这会儿爬虫距离杨宝柱还有大半段距离,不用急于这一时。

    ……

    信王府里出现了极为滑稽的场面,几位大人物都是屏气凝神的盯着地上一只小小爬虫在看,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许久,那爬虫越来越靠近杨宝柱。

    自王曲胡诌出那一段骇人耸听的话之后,杨宝柱就已是心中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不仅没有稍微好点,反而还越发的害怕。

    他担心自己不主动承认,最后会被爬虫爬上来,身上的皮肉都要腐烂。

    可若是说出来,一定会被父王训斥惩罚。

    若是父王知道他捉弄王曲,又威胁对方,还骗走了印章,恐怕要更加大发雷霆。

    正手足无措之时,只见一方绣帕伸过来,抹去了他额上因紧张而渗出的细汗。

    “如侧妃!”杨宝柱一愣。

    只见如侧妃背对着众人,给他擦去冷汗,眼里温柔的神情不知不觉融化了他。

    心中一阵委屈汹涌而来,杨宝柱再也忍不住,低声对着如侧妃道出印章在自己手里的事情。

    信王等其余人都在聚精会神看着爬虫,没有人太在意他们二人间的交流,哪怕有心之人察觉到了,也会佯装不知。

    “把印章交给我,我帮你把它扔掉!”如侧妃的温声细语,只听得杨宝柱不自觉的愣神,呆滞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为今之计,他面对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

    层层大袖下,他们二人的手下衣袖遮掩下完成了转交。

    杨宝柱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

    如侧妃面色如常,没有露出异样,回到了儿子身边。

    王府的膳房空间不小,等爬虫爬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她有足够的空闲功夫想办法。

    “娘!东西到手了?”杨承文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嘘——别声张!”如侧妃心中一紧。

    她这也是冒了风险的,若是以后杨宝柱在王爷面前胡说八道,只怕她要遭到王爷的厌弃。

    可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只能尽力一搏了。

    只要信王不知道自己红杏出墙的事,便是自己动了私心藏起印章,最后也不过是冷落几天罢了。

    如侧妃与杨承文二人的暗中交流,自是没能躲过王曲的注意。

    看见如侧妃与杨宝柱衣袖相交之时,他就看出来了。如侧妃想必又是以花言巧语哄骗杨宝柱,将印章拿走了。

    那一枚假的印章不具备任何效用,反而在某些情况下,会成为催命的道具。

    如侧妃小心着点还好,若是他们母子俩想拿着印章去做什么阴私之事,最后一定反噬其身。

第一百八十章 未下决心

    爬虫依照原先的路线,往杨宝柱等人的方向挪动。

    众目睽睽下,杨宝柱脸色惨白,心中十分紧张不安。

    他明明已经将印章转交给了如侧妃,为什么哪知恶心的爬虫还是往这边移动。

    回头一看,原来如侧妃还站在他身后,也难怪爬虫没有改变路线。

    紧绷的头皮这一下舒松多了,杨宝柱呼出一口气,连忙往旁边退避。

    这一下,爬虫的目标就指向了如侧妃。

    王曲见状,眼神略微闪了闪。

    印章现在似乎就在如侧妃的身上,若是他这时候当众拆穿,有很大的机会能将如侧妃拉下马。

    当然,如侧妃也有可能另想对策,狡辩脱罪,甚至反咬一口说他污蔑。

    若是没能从如侧妃身上搜出东西,那么有错的人便换成他了。

    更关键的是,信王对他的计策应该是猜到几分的,自己也正是想借此来试探他。偷窃印章一事,从一开始就是子虚乌有,闹大了对自己未必会有好处,除非信王也存了心思要整治如侧妃。

    正当王曲心底暗暗衡量其中的利弊之时,却见哪知爬虫已是挪动到了如侧妃的脚下。

    信王看着如侧妃,眼神中带着盘问的意图。

    高志远却是望向了王曲,心中恍若明镜般。

    他知道,这一定又是王曲的诡计,为了除掉如侧妃与杨承文。

    杨宝柱见爬虫没往自己的方向再过来,高悬的心这才稍微落下,一阵长长的舒缓后,却又开始担心起了如侧妃。

    这如侧妃若是撑不住了,吓破了胆,该不会把他供出来吧!

    心中忧虑着此事,杨宝柱的脸上又开始滋生愁容。

    “娘……”杨承文比他更加紧张,生怕虫子真的会爬上母亲的鞋子。

    如侧妃却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状似无意的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实则是在将自己身上的独特香气散发出去,驱逐这只爬虫。

    梅史龄以前给过她不少好东西,其中一样,是一种药膏,用来涂抹在身上,就可以长久的驱赶蚊虫。

    那是梅氏的独门秘方。

    如侧妃面色如常,作为一个贵妇,她甚至对于一只丑陋的爬虫,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可谓十分难得。

    看来王曲的计策并没有奏效!

    信王将目光从她那儿转移到了王曲身上。

    这一出戏码,他从一开始就了解得很透彻。

    王曲因为白天遭到宝柱捉弄,就设下了陷阱等杨宝柱去钻。

    如侧妃误以为那枚印章是真的,故而将印章暗中哄了去。

    倒是无形中替杨宝柱解围了。

    只是当看清王曲脸上的神色之时,信王又是微微一叹。王曲的面色并没有变化,仿佛已在预料之中。

    看来京城一路,王曲也长进了不少。

    不止是王曲……

    信王微微侧过头,各看了一眼杨承文和杨宝柱,心中却是沉了下来。

    这两个也惯会耍诈!

    这样的话,计划就不能改变了。

    至少在那个孩子回来之后的短时间内,他要给对方营造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没有这些兄弟的心眼暗算,或许那个孩子就会从心底容纳大周杨氏血脉的身份。

    若是还留王曲他们在京中,等梅妃之子回来,岂非闹得更加的鸡犬不宁?

    信王并不想看到那种场面。

    纵然明白皇室之中,兄弟闫墙在所难免,可他身为人父,却是尽可能的希望孩子们都能和睦共处。

    不求兄友弟恭,至少不要争锋相对。

    以当前的情景来看,指望王曲和杨承文这两人和睦是不可能了,只盼着将来找回梅妃之子以后,他能够赶在王曲与杨承文回京之前,将那个孩子管教成真正的君子。

    信王正心中苦愁的时候,膳房里的情景已然发生了变化。

    众人以为爬虫要往如侧妃的身上爬去,可随后,那只爬虫却是左右晃了晃,旋即匍匐在原地,彻底没了活息。

    “如侧妃你害死这只神虫,莫非是心虚?”王曲咄咄逼人。

    他要试探信王对如侧妃的态度,也想借此机会,将偷窃印章的罪名硬安在如侧妃头上。

    “大王子慎言!”如侧妃柳眉倒竖,娇叱一声。

    杨承文上前几步,挡在母亲的身前,一脚将那爬虫踩扁。

    他面露嘲意,语气冰冷的道:“真是可笑!你故弄玄虚搞出一个什么神虫,如今见伎俩无用,便又将责任推托到我娘身上,真是贻笑大方!”

    “文儿!”如侧妃这时候不得不配合儿子,演上一出好戏:“大抵是娘哪里做得不好,惹大王子生气了!”

    说罢,抹了抹眼泪,向信王哭声道:“还请王爷惩戒妾身!”

    “王二柱!你太过分了!”杨宝柱看见如侧妃被欺负得委屈落泪,不由鼓起了勇气,也往前一站,与杨承文一起,对峙王曲。

    信王见状,皱了皱眉。

    按照这种情况来看,接下来王曲一人舌战三个,若是不敌,恐怕就要另辟蹊径去打击如侧妃了。

    和他所想的一样,王曲自知凭口舌之利斗不过他们三个,当下便指着如侧妃冷笑道:“如侧妃若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便让我来指出——”

    “是你,偷走了父王赐予我的印章!”

    王曲的话过于露骨,使得如侧妃愣了愣神。

    “胡说!”杨承文的反应比她迅速,在听到的一刹那就反驳王曲的话。

    杨承文的呵斥声王曲只当没听见,对着信王拱手道:“若是不信,父王尽可以安排人手去搜如侧妃的身!”

    他此举,是为了看清信王对于如侧妃的态度。

    若是信王目前还没有处理掉如侧妃的心思,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另设陷阱了。

    到头来不过是做无用之功。

    “荒谬!我母亲怎么说也是侧妃,纵然不是正室,却也上得去王府的门面!”杨承文恨恨的瞪了王曲一眼,想起上辈子父王对杨承曲的盲目信任,便又开口哀求道:

    “若是叫人搜身,日后叫母亲如何自处?叫外人如何看待?”

    王曲不赞同的摇头道:“清者自清,如侧妃若是清白之身,又何必害怕落了他人口舌?”

    “我说你偷了我的玉佩,你是否可以让我搜身?”杨承文咬牙道。

    “请!”王曲一笑,张开双臂。

    “你!”杨承文话语一滞,自觉下不来台,便猛的摔了袖子,转身面朝他处。

    他若是真的去搜了王曲,接下来母亲也少不得被搜身。那就麻烦了。

    瞧见他二人水火不容的场面,信王颇为苦恼的按了按太阳穴。

    “罢了!”信王长叹一声,“弄丢一枚印章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此事就此了结……”

    旋即望向想要开口的王曲,警告般眯着眼睛道:“不得再提!”

    “果然,信王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处置如侧妃!”王曲面色不变,心中却在暗叹。

第一百八十一章 缺了王谢

    信王会选择放过如侧妃,亦在王曲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他没有必要再针对如侧妃了。

    “是我鼠目寸光,以景外的半截悬绳去度量古井之深,实乃愚蠢之举,还望如侧妃不要见怪!”王曲直截了当的拱手致歉。

    如侧妃正担心着,害怕近来对自己越加疏远的信王会按照王曲的意思,将自己搜身。

    如今好不容易躲过一劫,正是惊魂难安的时候,哪儿还会有心思与王曲纠缠。

    略显憔悴与惨白的脸上,却是硬挤出了一抹强笑:“大王子言重了,都是一家人,些许误会,说清就好!”

    为给信王留下好印象,她佯装大度。

    杨宝柱却嘟囔道:“闹得所有人晚饭都吃不好,一句话就算了结了……”

    他嘴上抱怨,心底却也和如侧妃一样,放下了重担。

    同时,心中更是暗暗发誓,一定要给王曲好看,以报今晚的污蔑之仇。

    杨承文倒是想要追究这件事,可瞧见母亲面容憔悴,又思及印章真的在自己娘儿俩身上,若是闹将下去,真搜了身,只怕会遭到父王厌弃,便也熄了火。

    见事情草草了结,众人也都各回了位置。

    尚未用完的晚膳,这时候便又继续享用。

    与原先那暗藏火药味的气氛不同,这时候所有人都安分下来了。

    信王离席之后,众人才渐渐散去。

    王曲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路上,偶有几个小丫鬟在冲他抛媚眼,挑逗的意味十足。

    也对,快要从王子升职成皇子,说不定还有机会继承皇位,可不是个好苗子?

    王曲暗暗摇了摇头。

    若是信王的计划不变,他与杨承文等人接下来还是要离开京城。

    在这时候,他不可能会给如侧妃以及那个很可能会出现的梅妃之子,留下任何的弱点与把柄。

    换个角度想,他哪怕出意外死在边关那里,也是心无挂念,死得干净。

    小丫鬟什么的,还是等回来再说吧,说不定这些人里面,就有为如侧妃打探情报而来,又是另一个海棠。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笑了笑。

    海棠最近可被如侧妃整治得惨了。杨承文原先是喜欢她,可经过寇闵一事之后,杨承文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玷污过了。

    再是喜欢的人,一旦有了这个污点,也总归会产生心结。

    可不,近日海棠受罪,却连个杨承文的面儿都见不着。

    说曹操曹操到,王曲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花园的拐角里,碰见还在扫雪的海棠。

    发现他的时候,海棠也是瑟缩了一下身子,旋即将自己藏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王曲:“……”

    他倒没有留下来幸灾乐祸的意思,本来设下那个圈套,也只是将计就计,为了陷害杨承文罢了。

    他步伐走得很平稳,不缓不急。

    海棠躲在景石后面,听着他步履踏过雪地的“滋滋”声渐远,这才缓缓探出来。

    如侧妃吩咐她,将前院的三个花园都扫干净了,才能回世子殿下的院子里休息。

    现在只是第一个。

    “为了世子殿下!”她暗暗给自己鼓气。

    ……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王曲又喊了两个丫鬟去给自己端来洗脚水。

    他年幼劳作过甚,留下了不少暗伤,在潮湿的天气里一向畏寒,更别提冬天。

    不过双脚泡在温热的水盆中,自有一股惬意。

    但王曲知道,这种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等久安帝入葬皇陵之后,他们三个真假皇子也该上路了。

    若说信王原本安排他们前赴边关,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避久安帝和秦王雍王等人的暗算。

    可现在久安帝与秦王已死,活着的雍王被关押在天牢里,据说连琵琶骨都被锁上了,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伤及他们。

    信王只字不提边关之事,可王曲偶然看见他翻出梅妃画像,自言自语,似入了魔怔。

    沈骥也在话语上给过他暗示,说信王的主意并没有改动,仍是安排了三十个将士,吩咐他们近段时间多陪着家人,不日前往边关作战。

    信王也许是担心王曲等人会对梅妃之子不利,也可能真的只是想磨炼他们。

    总之,这边关之行,躲不过去。

    感觉到脚下的水盆里,热水有些凉了,王曲喊了丫鬟,吩咐他们将盆子端走。

    翻身更衣入睡。

    ……

    七日过后,信王已然正式登基为皇。

    纵然大行皇帝还未入葬皇陵,甚至前一日信王还领着百官在久安帝的灵堂里,痛哭以示哀悼。

    而今日,身着龙袍帝冕的信王,终于是在一阵鼓声与唢呐声中,缓缓踏上红毯,一步步走上阶梯,往着金銮殿的方向而去。

    在大周朝的惯例里,这叫升龙,是一种大祥和的象征。

    原本应该还有一位皇后与他齐行,然而信王正妃过世多年,又没有另娶新的王妃,便只能孤身一人,走在高高的殿前石阶上。

    如侧妃以及信王府里那几个躲在偏院叫不上名字的侍妾,是不可能有资格与他并行的。

    当信王坐上龙椅的时候,所有官员俱是伏拜。

    王曲也在这些人之中。

    他和杨承文以及杨宝柱三人并列,站于首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续跪地叩首三次,又起身行作揖礼。

    “众爱卿平身!”信王装腔作势的抬手。

    王曲想起平日里的作态,只觉得他这会儿滑稽得很,忍不住迷了眯眼睛,露出一丝讥笑。

    信王注意到他的笑意,瞪过来一眼。

    王曲忙收敛了笑容。

    在经过一整套繁琐的流程之后,众人终于可以舒缓一口气。

    王曲望了望身后的朝臣,只见这些人之中,少了几个关键人物。

    比如赵首辅,竟是称病没有来参加信王的登基大典。

    不只是赵首辅,就连惯爱伸张读书人气节的江南王谢两家,也莫名的缺席了。

    这可是头一份。也可能是王谢两家在向世人表达:我不认可这个皇帝。

    自大周开朝以来,缘于太祖当年受过江南王谢两姓的恩惠,赐予了他们丹书铁劵。

    百年来朝廷除了奉行科举制以外,一直也没有去刻意的削弱这两家的影响力,反倒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

    每一任皇帝继位的时候,这两家都会派来使者,诵读江南士子对于朝廷的美好期望,以及训诫新帝勤政爱民。

    府兵制与募兵制并行的条件下,王谢两家天高皇帝远,暗中——甚至是半公开的豢养了大量家兵,拥有造反的本钱。

    这是制约朝廷的一股有生力量,历代皇帝都怕江山葬送在自己手里,便没有过多去招惹他们。

    而王谢两家也很满意于自己的影响力,同样不想与朝廷闹翻,白白坏了名声。

    这些事王曲也是近来才知道。

    “还真有人卧榻之处,能容他人酣睡!”

    可是别的皇帝王曲不知道,只信王这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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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中举之后介绍:
二柱发现,堂兄溺水醒来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才疏学浅的堂兄,竟考中了举人。堂哥中举之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堂哥中举之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堂哥中举之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