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袁通杀妻案(十一)
董小青知道颜非谨和老鼠蟑螂睡了一天一夜,不知哪里戳中了笑点,笑得前扑后仰,挂在牟略身上停也停不下来。
颜颂至今都没搞明白这三人为何就突然出现,公子何时联系上他们的?为何他这个贴身侍卫都不知道?
幸好此地属于北疆,不然他们这算是擅离职守吧。
颜非谨洗完澡下来,董小青还挂在牟略身上笑得不能自已,牟略满脸无奈,嫌弃地推开董小青的脸。
颜颂抠了抠耳朵,一脸生无可恋。
只有郭新飞扛着一把刀,面无表情地站在树下,离董小青有点远。
见到颜非谨,董小青原本快要止住的笑声又大了起来,颜非谨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董小青看着他笑什么。
牟略都不管吗?
自信自己身上绝不可能有污垢,颜非谨便不再管董小青,走到牟略面前,自动忽略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的董小青,道:“多谢军师出手相救。”
听见这话,董小青勉强止住笑意。
“哎,颜二公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们这么多人救了你,我和飞飞还在这里站着呢,你就只谢老妖?”
颜非谨:“明日我请大家去醉仙楼喝酒,以作答谢。”
董小青立刻捧手含笑道:“唉,这怎么好意思,那我就代兄弟们多谢姐夫了。”
颜非谨明显被这声“姐夫”喊得心情愉悦,眼睛都眯了起来,高声道:“冲你这声姐夫,明日的酒,管够。”
董小青顿时“哦豁”一声吼出来,厚着脸皮道:“姐夫,你看老妖和飞飞还没叫呢?是不是他俩再一人一句姐夫,每人就能带一壶走啊?”
颜非谨:“……军中禁酒。”颜非谨意味深长道。
董小青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牟略捂住嘴,道:“别闹了,我跟颜大人还有些事要说。”
其余三人都看着他们俩,董小青也不知道此次他们来此要做什么,在见到颜非谨之时,董小青甚是都是蒙的,不知道牟略是如何跟颜非谨联系上的。
这两人要单独说话,他们能说什么?
待只剩颜非谨跟牟略两个人,牟略直接道:“你信中说老大出事了,什么事?”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向颜非谨这边倾靠过来,可见其心情之迫切。
还未等颜非谨说话,只听见外面发出“啪”一声,似乎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颜非谨跟牟略对视一眼,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听见几声“喵”的声音传来。
“是猫?”
两人继续讨论战冰的事情。
“她性命垂危,现需要两味药,据说只有北疆那边才有,故而想拜托你帮忙找一下。”颜非谨尽量将声音放得平缓。
牟略直接问:“需要什么药?”
颜非谨说出两位药的名称,牟略皱眉,不知想了什么,这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颜非谨将他与战冰在地道以及之后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包括他与常树合作之事,常树虽是医者,他那里却也有很多药是他目前的能力得不到的,便会让颜非谨将药找到并送到指定位置去。
战冰并不知道颜非谨跟常树有联系,毕竟常树对颜非谨似乎就没有好脸色过,这才说要给颜非谨定时写信报备自己的病情。
说起来,战冰最近一封信应该已经送到颜府了,从颜府将信送到这里,应该还需要四五日。
想到此,颜非谨的脸总算没那么绷了。
“你是如何发现老大还活着的。”冷不丁听到牟略如此问,颜非谨才回过神。
“无意之中发现的。”
“我的破绽在哪里?”
聪明人之间说话,因为没必要藏着掖着,倒也直接。
“凭我多年办案,与人打交道的直觉,后来有时间,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要猜到不难。”
牟略点头,颜非谨派人去查他之时,他就已经预料到颜非谨猜到战冰没死了。
他自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但在颜非谨面前,似乎还欠些火候。
两人面对面,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可说,想了想,牟略实在是好奇,“颜大人,是如何让老大主动现身的。”
牟略太了解战冰了,当时看到颜非谨思念她几乎快要活不下去之时,她都能狠下心不去见他,没道理在时间还未成熟之前,战冰突然狠不下心来了。
战冰那人,向来公私分明,她喜欢颜非谨喜欢得肝肠寸断,可因家国大事,她也能眼睁睁看着颜非谨痛不欲生。
自小她的信念里,家国就被放在一切之前,她看起来吊儿郎当,可骨子里的家国信念却比谁都要浓要重。
因此,牟略不得不好奇,颜非谨有何手段,让战冰背弃她自小坚守的信念,出来见他。
越是情难自禁,被人发现战冰还没死的可能就越大,她之前的所有布局将会无疾而终。
颜非谨当时没想那么多,或者说他想见战冰的心情急不可耐,急到足以让他放弃一切顾忌。
颜非谨早知牟略会如此问,知道牟略不必其他人,他编出来的答案牟略轻易不会相信。
“我主动走进别人的局里,她以为我不知道那是局,情急之下只得现身来救。”
颜非谨这话骤然听起来没有情绪起伏,但牟略却还是从中听出了那么些炫耀,嘴角不由得抽搐。
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难道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好吗?非要惹得别人怨恨嫉妒,何必啊?
“我家老大那人,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走到哪里都爱逞英雄。”牟略似乎在斟酌用词,一时还不知道该有什么语气跟颜非谨说话。
顿了顿,又道:“飞飞之前总是跟在她身后,在战场上,刀光剑影,受伤在所难免,飞飞功夫不够,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都是老大用命去换他的命,他才一次次死里逃生。”
“飞飞刚开始手在老大床前的时候,总会觉得是他害得老大命悬一线,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后来次数多了,这才适应老大爱逞英雄的臭毛病。她那人,爱逞英雄,无论发生何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颜非谨算是听明白了,牟略这是听出他之前话语中的愧疚,想要告诉他,战冰救他是她自己选择的,让颜非谨不必愧疚。
第122章 袁通杀妻案(十二)
在北疆条件有限,牟略看的书基本都是军事方面的,对于销魂蚀骨这种东西,听都没有听说过。
颜非谨跟牟略解释何为销魂蚀骨。
颜非谨刚解释完,却听见一个声音紧接着在他话音落地之后响起:“你们是在讨论,老大还活着?”
董小青脸上神情莫辨,声音难得地听不出喜怒,牟略熟悉她,轻易就看见董小青衣袖都被她抓皱了,若那衣裳质量差些,准能让她给抓坏。
没有人说话,董小青的眼神便直直看着牟略。
牟略心知这下被现场抓包,麻烦了,避着董小青的目光,轻轻“嗯”了声。
牟略顿时有些懊恼,也是他急糊涂了,竟然没想到以董小青的脾气,肯定不会乖乖离开,甚至刚刚那声猫叫声因为太过相像,他都没坏疑那或许是董小青装的。
“你一直都在?”牟略不自在地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董小青,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飘飘的。
董小青:“在。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也一并说了吧。”
牟略:“……除了这事,真没有了。”
正在颜非谨考虑自己要不要先走,牟略看向颜非谨,“颜大人可以作证,若我还对娘子你有所欺瞒,让我不得好死。”
说着就举手发誓。
董小青对他的行为完全没触动,转过身背对着牟略,温颜非谨:“姐夫,老大她……现在在何处?”
颜非谨摇头,“是我的错,我去找她,她的藏身之处差点儿被人发现,我只知道她已经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至于她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真的吗?”董小青觉得这事很魔幻,仿佛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想法。
颜非谨却还是郑重点头。
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待战冰的书信到了,他就能知道战冰现在何处,只是这话暂时还没法对董小青说。
敌人太过阴险狡猾,事关战冰安危,颜非谨谁也不相信。
董小青不知道颜非谨脑海里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叹了口气,轻飘飘道:“活着就好。我就觉得她不可能那么容易死。”
最后这句,声音似乎带着些哭腔。
牟略想去将人拉在怀里抱一抱,被董小青躲开了。
眼看该说的已经说了,此处没有自己的位置,颜非谨识相地离开。
牟略原本以为等颜非谨走了,董小青会跟他发脾气,没想到董小青却没有。
她站在颜非谨离开之时的位置,一动不动。
闭着眼睛,也不管牟略如何在她跟前转悠,都好似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知道狂人得罪狠了,牟略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傻乎乎地站在董小青面前,顺带着双手还捏着耳朵,脸上是绝对知错就改的优秀认错表情。
董小青睁开眼,看到这一幕,毫不犹豫一巴掌拍在那张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娘子,为夫知错了。”牟略撅着嘴,可怜兮兮道:“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还不等董小青说什么,他又义正言辞道:“都是老大,老大她逼我的,我也没办法,她让我瞒着所有人。你也知道,自己一个人知道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是有多痛苦的一件事。”
他拉着董小青的手,拉啊拉,甩啊甩,道:“看在为夫如此辛苦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吧。”
董小青:“回去小宝的尿片你自己洗。”
牟略立刻道:“明白。娘子还有何吩咐?”牟略最后这句问得小心翼翼。
“未来一个月,你带小宝睡东厢房,我想清净一个月。”董小青压榨人毫不手软。
此时牟略哪敢说一个不字,咬咬牙,只能委委屈屈地“嗯”一声。
牟略虽是北疆的军师,可他们家向来都是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故而家里的佣人只有两个,也只是平时帮忙打打杂,孩子都是董小青自己带。
这一趟原本牟略没打算带董小青出来的,是董小青自己悄悄摸着跟过来。
牟小宝太会折腾人,董小青性子毛躁,没什么耐性,在牟小宝出生八个月后面,不用喝母乳了,她立刻头也不回跟着小宝他爹离家出走,就是不愿再回去受牟小宝的气。
幸好牟小宝还有个奶奶,就算他那对无良父母走了,他也能好好活着。
牟小宝的奶奶很是喜爱牟小宝,奈何牟小宝不喜欢他奶奶。
董小青心下一狠,孙子怎么能不喜欢奶奶呢?于是找了这么个丢下牟小宝的理由,潇潇洒洒地丢下牟小宝走了。
对于牟小宝折腾人的能力,牟略这会儿想起来也是冷汗连连,大晚上不睡觉,非要人抱着去外面吹冷风,一吹就是一整晚。
他不要别人抱,除了董小青,牟略在小宝高兴时,才可以抱一抱。
所以到了最后,受累的只有董小青。
等天亮了,牟小宝又要睡觉了。
而牟小宝是个奇人,他睡觉旁边非得守着个人,忽然一会儿准会立刻醒来,哇哇大哭。
董小青被他折腾得心力憔悴,在家的时候,稍有不如意,眼神立刻能杀死人。
离开了牟小宝,原本那大大咧咧的样子才渐渐跑出来,依稀还能看见以前那个跟着战冰怼天怼地的姑娘。
想着一个月时间太长,牟略打着商量:“能不能半个月,娘子,你也知道……”
董小青大吼一声:“少他娘的废话,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说话不算话。”
董小青眼睛一斜,牟略立刻缩了缩脖子,立刻改口道:“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刚刚好,娘子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至于他是不是男人?牟小宝在那里摆着,他不需要去跟人争辩这个问题。
董小青冷冷瞥他一眼,没说话。
牟略在心里给牟小宝又记上了一笔。
等以后牟小宝长大了,他老子将他这些年因为牟小宝受的气一一记下来,这账该还还得还。
牟略毫无心理负担,将这些账记在了还什么都不懂的牟小宝头上。
等牟小宝长大了,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他爹为何总是整他。
当然,这是后话,眼见牟小宝的事情安排好了,董小青立刻追问:“老大为什么要假死?”
牟略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心里还在想这一个月要如何处理牟小宝,脑子还陷在牟小宝这滩泥里,脑回路罕见地有些没跟上董小青的。
“什么?”牟略一脸茫然。
暂时摆脱了牟小宝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董小青心情好了些,难得耐心又重复一遍。
牟略却不敢跟董小青说实话。
最后只能东拉西扯,说这是国家机密,任何人都不能泄露,才堪堪让董小青歇了继续追问的心思。
也亏得董小青跟着战冰整日在军营里走来走去,知道这些事情的机密性,才轻轻松松放过了牟略。
第123章 会老情人(除夕加更)
袁通杀妻一案,至牟略带兵而来结束。
袁通被抓,其家人直接被关在当地牢房。
抄家之时,才发现小小一个县蔚,家中却金银珠宝无数,甚至连府中一只狗用的碗都是纯金打造。
牟略带来的这些人,平时一个个都穷惯了,装作颜非谨从京都带来的人,捡金银珠宝捡到手软。
每个人的小私库装得鼓鼓囊囊,竟还搜出几十车,准备运回京。
颜非谨上书皇帝,皇帝立即高兴坏了,下令直接从北疆调人将所有财物一一押进国库。
一时间,袁通的案子在一定范围之内广泛传播,议论什么的都有,而袁通背后的黎王,免不了也成为了议论的对象。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县蔚,家中财物如此多?
要知道,大舜的国库现在总共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县蔚家中的财物多。
都说财不外露,那是因为人都会有嫉妒之心,袁通私德不行,小小一个县蔚,家中发现如此多财物,自然惹人眼红。
颜非谨在郑城的时间,每日都能听到有人来状告袁通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什么时候杀了谁,打残了谁,又强-奸了谁家女儿……
一经核实,罪名为真,颜非谨便会从袁通的家财里拿出一些来,用以补偿这些人家。
就这般,颜非谨这里记录的袁通所犯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颜非谨从一开始的高兴,再到最后都已经麻木了。
搜集袁通这些罪名,无疑是打击黎王一党的最佳利器。
随便顺着一个方向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黎王党羽,再将其拔掉,换成自己的人。
每日忙着这些琐事,眼看着离目标越来越近,颜非谨心中也越来越有盼头。
在如此忙碌的时间之中,一晃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要押送犯人进京问审,还要押送搜刮出来的宝物,牟略身后调来的士兵足足有一万多人。
待回京那日,场面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郑城的百姓看着那条长长的队伍,心里猜测,袁通究竟是如何有那么多宝物的。
有人说,袁通在山里遇见了狐仙,他与狐仙欢好,最后狐仙送了他这些金银珠宝。
也有人说,袁通专门打家劫舍,每次出去再回来,总会带来很多财物宝物。
还有人说,袁通其实是一只金蟾蜍,全身上下都是金银财物,自然想要多少财物就有多少。
传到后面,袁通已经不再是人,被老百姓们传成各种山野精怪,也再也做不了人。
队伍行之郊外,还有一天就可以到达京都,队伍巡逻比平时要严许多。
当颜非谨睡在帐篷里,还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风专门从他耳边吹过,他浑身一个哆嗦,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郑城百姓口中那个狐仙。
还未等颜非谨发出声音,又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明显压抑着的笑声,道:“别紧张,是我。”
颜非谨:“……”
战冰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这里吓人。这是什么癖好?
“你怎么来了?”夜色太黑,颜非谨看不见,战冰又跑到他耳边去吹气,颜非谨一个哆嗦,直接将人拉到膝盖上坐着。
“想你了。”
战冰清楚颜非谨喜欢听什么话,而她说的又是实话,颜非谨只感觉半个身子都酥了。
战冰话未说完,双手已经被自然地朝着颜非谨脖子伸去。
她夜间视力还不错,能够借着外面闪烁的火光准备找到颜非谨的嘴。
对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嘴,战冰一口咬下去,咬得一点儿犹豫也无。
感觉到颜非谨嘴皮地颤抖,战冰反而咬得更起劲了,同时双手也不闲着,在颜非看背后若有似无地撩起火。
颜非谨只感觉手中的这个人似乎比起之前的感觉,更瘦了。
那本就没有什么肉的身上,此时只能摸到薄薄一层皮,摸起来就格外磕手。
她体内的销魂蚀骨现如今到何种地步了?为何如孤身一人来到军营?她来军营要做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颜非谨狠下心老,推开主动得过分的战冰。
将人老老实实按在床上坐着,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都说想你了。”战冰也特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还在试图在颜非谨脸上去吹气。
“怎么样?”战冰问:“我这狐仙魅力如何?”
颜非谨:“……”看来战冰已经知道他这段时间做的事了。
“好好说话。”颜非谨双手捧着战冰的脸,不让这狐仙乱给人吹气。
“你不相信我?”
“你都背着我去找老情人了,你让我如何信你。”
战冰:“……”她风大了眼睛,此时颜非谨已经适应了黑夜,外面的火这会儿烧得正旺,终于看见了战冰脸上的表情,心下不由得有些好笑。
但他一张脸板着,战冰又惊又怂。
“什么老情人。”战冰决定糊弄过去,细声细语哄道:“我的老情人至始至终,不就只有你一个吗?”
颜非谨轻哼一声,“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自己心里知道,那时你脑子里想起来的是谁。”
战冰“……冤枉啊,我对夫君那可是忠贞不二,始终如一,哪有什么老情人。”
颜非谨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只想笑,看她如此认真着急解释,他或许也该宽宏大量些,不计较她背着他去找别的男人。
“你可看到冰贵妃了?”颜非谨咳嗽一声。
外面巡逻的士兵一早就听见颜非谨这边似乎有动静,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颜非谨好容易才让那士兵退下,说不要靠近他的帐篷,他今晚有些失眠,睡不着,会看会儿书在再睡。
战冰笑看颜非谨撒谎连眼睛都不眨的样子,陷入了花痴状态,如此俊美的郎君,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女儿。
战冰嘿嘿一笑,道:“谨谨,我发现你撒谎的样子真迷人。”
颜非谨:“……你还没问答我刚刚的问题。”
战冰难得迟疑片刻,才慢吞吞回答:“看见了。”
脸上表情一脸难尽,看得颜非谨想笑,柔柔问道:“怎么了?”
战冰不轻不重瞪他一眼,“明知故问。”
第124章 青楼常客
“那位,到底怎么回事?”
“哪位?”颜非谨这会儿直接装傻。
“咱们陛下。”战冰捏了捏颜非谨的腰,又顺着腰还要继续往下。
颜非谨:“……你要干嘛?”
战冰:“我新学了个姿势,你要不要试试?”
颜非谨:“……”
这人什么毛病,好好说着话还动手动脚,什么都能扯到这种事上来。
“这是在军营。”颜非谨咬牙低声提醒,目露警告。
可惜夜色太黑,战冰说她看不到。
“没关系。”战冰循循善诱道:“你看,在军营,不是更有感觉吗?”
颜非谨:“……”他抓住战冰继续作乱的手,道:“别闹。”
“你之前不知道那位冰贵妃之事?”颜非谨谨谨抓住战冰的手,防止这人又乱动。
“还真不知道。”战冰有些唏嘘?“你说他这是要干嘛?我怎么觉得全身瘆得慌。”
颜非谨顿时失笑,随即又想到外面还有士兵巡逻,笑出来会引人注意,笑意被他压在胸腔之中,战冰只觉得胸口都被密密麻麻的甜意填满。
“我还以为娘子你会多少有些感动呢。”
战冰看他一眼,俯下身去,在颜非谨抓住她的双手上各亲了一下,眯着眼抬头看颜非谨:“我更喜欢这种动。”
颜非谨:“……”这要不是军营,他肯定让这人知道撩人的下场。
战冰看着颜非谨,努力憋着笑,知道这人最好面子,如此撩拨,他也憋得辛苦,这才低低笑了出来,打算暂时放过他。
“你……身体好些了吗?”颜非谨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好了许多。”战冰说着,道:“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就抓起颜非谨的手放在她胸前去。
颜非谨无言片刻,这人到底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龌龊之事?
对于战冰如此模糊笼统的答案也早有预料,这人摸起来,比之前更瘦了。
他只是心疼,没忍住。
颜非谨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咳嗽一声,忙着正襟危坐。
战冰:“……我家谨谨这样子真可爱啊。”
颜非谨:“……你是如何进来的?牟略说军队布局在你之后经过多次调整,寻常人不可轻易进来。”
战冰神秘一笑,自得道:“你家娘子出身行伍,熟读兵书,身经百战,这点儿布局变来变去也就那样,挡住别人容易,但要挡住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她这洋洋自得的模样,颜非谨看得目不转睛。
“可是被我给迷住了?”战冰一张脸凑上去。
颜非谨:“嗯。”
战冰嘴角的笑意更大了,真是怎么看她家谨谨怎么好看。
我家夫君真真是这世上最可爱好看的男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这里有水吗?我渴了。”战冰突然道。
颜非谨先是一愣,无声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床上下来,去给战冰倒水。
等战冰连续喝了几杯冷茶水,为了在颜非谨面前保持点面子,她矜持地拿着颜非谨那个小茶杯一口一口喝。
抬头不经意间,看到颜非谨喉咙上下滚动几次,还以为颜非谨渴了,将茶杯放在颜非谨嘴前。
颜非谨无奈,想偏头躲过,无奈战冰手中的杯子也跟着他的头转。
战冰笑盈盈地看着颜非谨,在微微闪烁的灯光下,金黄色的眼睛与那闪烁的灯光融为了一体。
颜非谨的嘴微微张开,顺着杯子的边缘,咬住杯子,就着战冰的手,微凉的茶水流进喉咙。
战冰看看颜非谨的眼神都变了,顿时笑得嚣张又得意。
她坐在颜非谨的床上,颜非谨站在她面前,眼珠子转了转,她一手将人拉过来。
待颜非谨经历一番复杂的心路历程,发现他正坐在战冰大腿上。
而战冰,她一手搂着颜非谨,一手去够放在床边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不知为何,颜非谨觉得,此刻他不是身处军营,而是在某个秦楼楚馆,还被人抱在怀里调戏。
颜非谨脸都黑了一层,只可惜夜色太黑,战冰看不到,不过以战冰的性子,只怕看到了会更加肆意妄为。
只见战冰将杯子拿过来,殷勤道:“谨谨。”
颜非谨首先别开了眼。
战冰眨眨眼,这招看无往不利的杀招,竟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何其可悲之事啊。
“谨谨。”
颜非谨挣扎着要起来。
奈何战冰一只手跟铁块似的,将人框得紧紧的,颜非谨骨子里的礼义廉耻让他连挣扎都是小弧度的,战冰乐得将人抱得更紧。
见颜非谨扭来扭去,战冰道:“谨谨,你这不安分的样子,可真可人,再动我可就不客气了。”
颜非谨:“……”
战冰能够感觉到颜非谨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某个青楼里的登徒子与女子调-情时说的。
谁家娘子动不动就各种耍流氓,青楼里面的手段全都拿来放到她夫君身上,而他夫君还是被调戏的那个。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试问谁家娘子会去逛青楼,对男女之间各种事门儿清,这一看就是青楼的常客。
想起战冰诈死之后,初次见面,就是在欢意阁,颜非谨的脸更黑了。
“你时常去青楼。”
连个狡辩的机会都没给战冰留,战冰便直接被定罪了。
她想打着哈哈将此事混过去,颜非谨放在她腰间的手蠢蠢欲动,一时间,她便不敢说话了。
颜非谨挣扎着要从她大腿上下去,她以为只敢弱弱地将手收紧一丁点儿,真的一丁点儿,就被颜非谨严厉喝道:“放开。”
战冰委委屈屈地松开手。
得意忘形了啊。
脑海中快速闪过各种补救方案,可惜这些方案被颜非谨的一句话拦住,全都半路夭折了。
“你……以后不许去青楼。”
战冰连忙点头,坚定道:“不去。”
过了一会儿,颜非谨又问:“你去那里都做什么?”
颜非谨难以想象,她一个女子,经常跑去青楼是做什么好事。
他知道战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真将人拘得紧了,肯定会偷偷摸摸去,还不如想办法彻底断绝她想去青楼的心思。
战冰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敢说:“我就是想去看看美人,摸摸美人,顺便调戏一番,闻闻美人身上的香味,心情就会愉悦一整天。”
可惜她不敢啊!
“就是跟兄弟们过去,喝喝酒,哈哈。”
最后这句尬笑,战冰自己听起来都尴尬。
她忙着转移颜非谨注意力,故意柔着声音道:“谨谨,古有河东狮吼,管教丈夫严厉凶悍的女人,被称为母老虎,那你,是不是公老虎啊。”
第125章 色迷心窍
说完话,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得可怕。
战冰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清楚地感觉到颜非谨周身压抑着的狂风暴雨,就在她胆战心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爬过去,企图揪住颜非谨的衣袖,让他手下留情,好歹给她留给全尸之时,颜非谨动了。
战冰那两个爬动的手指瞬间僵硬在原地,顿时不知该前进还是退后。
正在她忐忑不安,想着要不先主动认错,就听颜非谨突然笑了。
那声音在胸腔里绕了一圈才跑出来,低低沉沉的,战冰脑子一瞬间连转动都忘了。
这就是典型的色迷心窍。
等她回过神来的瞬间,想扇自己的心都有了。
在如此危急时刻,战冰你怎能沉迷美色无法自拔?
默默唾弃完自己,战冰脑子里又情不自禁地回响起了刚刚听见的那低低沉沉、酥酥麻麻的声音。
“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被捏住鼻子,犯花痴的战冰才迷迷糊糊地回过神来,下意识道:“好。”
“所以你是答应了?”
“啊?”战冰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头,立刻道:“嗯。”
“那便好。”颜非谨道:“待此番事了,无论你如何撒泼打滚,你都别想再四处跑。”
战冰:“啊?”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貌似她刚刚答应了颜非谨什么了不得的承诺。
战冰小心翼翼道:“夫君你适才说什么?”
颜非谨好脾气重复道:“我说,以后你只能跟在我身后,别想到处跑,安心治病,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找来,知道病愈。”
战冰眨眨眼,瞬间傻眼了。
“那个,其实……夫君,其实我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就胡乱答应了,你能不能当我什么都没说?”
战冰两只小手指爬到颜非谨胳膊上去,抓住颜非谨的胳臂,另一只手随即爬上来,两只手一起抱住。
又叫了一声:“夫君。”
那尾音,拖得长长的,形成一个诡异的回音,颜非谨嘴角不由得扯了扯。
颜非谨勾起嘴角,同时双手将战冰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战冰原本想死皮赖脸继续扒拉着,颜非谨一个眼神甩过来,她的手指似乎就忘记动了。
“难道你想失信于人?”颜非谨低低道,那声音充满威胁。
战冰原本要往下点的头硬生生变成左右摇晃。
战冰这会儿欲哭无泪。
自古以来,色迷心窍之人数之不尽,她战冰,有朝一日竟也成了其中一员!
她脑子快速转动,想着该如何让颜非谨收回心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颜非谨稍微提高了些声音。
战冰听出他声音里的愉快轻松,转动的脑子瞬间卡壳。
此时外面的火焰似乎烧得格外旺,帐篷里面都亮了许多,战冰看见颜非看眉眼弯弯,嘴角含笑,顿时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反正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操心那么多干嘛?
于是,她只听见自己从嗓子里面发出声音来:“嗯。”
若李识寒在这里,恐怕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随即又意识到,李识寒貌似舍不得打死她,那人竟然疯狂到在皇宫中养着一个她的替身。
李识寒大概是脑子出了毛病,养什么不好,非得养替身,就算他是皇帝,他可以任性,那也别养以她为原型的替身啊。
战冰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些年,她在暗处查探前朝为了颠覆天下,都有哪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也会时常去见李识寒。
因为身中销魂蚀骨,已经有较长时间没有联系李识寒,她怕李识寒担心,而且她也有事要禀报,便去皇宫见了李识寒。
路过后花园之时,战冰就无意间看到了李识寒跟一个人在那里拉拉扯扯,卿卿我我,还以为李识寒已经彻底放下她了,还在心底默默祝福李识寒。
当然,她心底也彻底地松了口气。
说她自作多情也好,说她无情无义也罢,她确实是不想跟李识寒扯上除君臣关系、朋友关系之外的任何关系。
正因为误以为李识寒放下了她,她对李识寒的态度无意中自然了许多。
李识寒看见战冰时,就傻傻地站在原地,战冰神经大条,也摸不清李识寒在想些什么。
他是君,她是臣,他不走过来,她就朝他走过去。
这挺正常的。
结果李识寒见到战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瘦了。”
直觉这话听起来乖乖的,最后想了想,战冰觉得朋友之间关心问候一下,似乎也挺正常。
战冰只道是自己多心了,无所谓一笑,“死不了。”
她将地上的花和叶子往身后踢了一下,道:“所以陛下这是不责怪我毁了你的花了。”
“不怪。”
听到这话,战冰彻底放心了,觉得李识寒这个朋友还算大气。
两人如往常一样,先说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战冰都找到了前朝哪些作乱的证据,破坏了前朝多少阴谋,随后渐渐就说到了战冰的身体。
当时战冰的身体已经极其差劲,脸色苍白,两颊瘦得不成样子,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背,青色的经络一条一条,好似几条青色的小蛇爬在上面。
那时销魂蚀骨刚刚发作结束,她便去了皇宫,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便显得奄奄一息。
李识寒直接问战冰可是受了伤。
战冰想着自己这也算是工伤,也算是为阻止前朝阴谋诡计牺牲己身,故而将身中销魂蚀骨一事给李识寒说了。
战冰没想到,李识寒当即捏紧了拳头,双目戾气分明,一副要将谁碎尸万段的模样。
战冰顺便说出了她的感受,直言自己大概也活不长了,让李识寒尽快安排人手接替她的工作,她会将她所查到的一切都写下来,说给下一个人知道。
出乎意料的,李识寒答应得干净利落,战冰提前想好的一堆借口都没了用武之地。
战冰没想到,李识寒让她搬到宫里来住,他会找人治好她。
战冰没有很李识寒透漏常树的存在,李识寒也只当给战冰治病之人就是个寻常医者,坚持让战冰住到皇宫来。
战冰见推辞不过,以在皇宫不方便为由。打算拒绝李识寒。
没想到李识寒直接跟她说:“我在宫里给你建了宫殿,那是专属于你一人的,叫醉央宫,你不是最喜欢酒吗?在那里,你可以喝个痛快。”随后又补充道:“现在里面暂时住了人,你先住在我这里,我立刻叫人去给你收拾好醉央宫。”
第126章 不是礼物
好奇心害死猫。
战冰顿时好奇那所谓专门给她准备的醉央宫,如今住的是什么人。
在北疆,这些替身的把戏,也就只有话本子里才会出现,她也压根没想到那里住的是她的替身。
若她知道,是绝对不会想知道醉央宫里面住的是谁。
李识寒对战冰倒是很坦诚,说出了那女子的身份,还在一开始就说明,那女子不过是她战冰的替身。
战冰看着李识寒脸上隐隐带着的求夸奖的表情,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她突然发现,她与李识寒的认知从来都不在一个层次上,甚至突然间没了与李识寒周旋的心思。
她直接表明自己的决定,她不想死在皇宫这么个太阳永远照不亮的地方,而销魂蚀骨,没有人能解。
李识寒纵使有再多阴谋诡计,心思缜密,可在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战冰面前,直接跟他说她必死无疑,李识寒一时间甚至觉得有些恍然,没能接住话。
战冰看出,李识寒产生了不顾她的意愿,想硬留她在皇宫的想法。
战冰心惊的同时,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人。
走得那叫一个干跪利落。
战冰有李识寒给她的信物,可随时出入宫廷,李识寒也还没决定好要不要不顾战冰意愿,强行留下战冰。
战冰走之前,还说了最后一句话:“北疆的战场上,遇见阿寒,此生足矣,愿来世,再做兄弟。”
就是战冰这么一句话,彻底将李识寒想要不管不顾留下人的心思歇了下去,他朝暗处抬起的手,终究无力地放下。
战冰顺利走出皇宫。
在她的身后,李识寒还站在原地,正在抬头看着无星无月的天空,最后,他道了一句:“我从来不是想与你做兄弟。”
战冰已经不想管李识寒想不想跟他做兄弟了,从此以后,她就真的再无顾忌。
不再为国奔波,余生,都是她自己的。
战冰只感觉在无形之中锁住她的那把枷锁“咔擦”一声,碎了。
她的身心都自由了,似乎呼吸都变得快乐许多,脚步轻盈盈的,身上的销魂蚀骨仿佛从不存在。
久久被束缚在枷锁之中的灵魂骤然被放出来,很显然,一时间有些无措。
放下枷锁,茫然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战冰决定,去找颜非谨。
可惜,有人先一步找到了她。
想到这,战冰看着颜非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冰从怀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放在颜非谨手中。
颜非谨疑惑地看着战冰,心里却已经快速闪过无数种想法,但还在矜持地等待战冰承认什么。
战冰被颜非谨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见战冰装傻,颜非谨似笑非笑:“娘子这是送给我的礼物?我现在就拆开?”
盒子看起来很普通,但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战冰:“……这不是礼物。”
战冰说出这话,显然也意识到了颜非谨误会了什么,耿直道:“这是颜大人和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不得不说,战冰有时候是真傻。
果不其然,颜非谨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一瞬,随即慢吞吞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容,正正经经道:“原来如此,拿起看看。”
自古以来,自作多情总是很伤人的。
战冰在风月场所浸-淫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立刻回过味来,打着哈哈道:“最近都没看到有适合夫君你丰神俊朗的容貌所持有的物件,我一琢磨,觉得送礼,送的是一份心意,若我亲手所作,礼物更为贵重,才能配得上我家夫君如此之相貌。”
颜非谨挑挑眉,虽然知道这话肯定是战冰临时才想起来的借口,不过也好奇战冰说她亲手做的礼物会是怎样的。
战冰那双手难道除了杀人,还会做别的?
颜非谨想象不出来。
“好。”说着,颜非谨打开手中不及巴掌大小的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块形状有些奇怪的玉。
这于给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漂亮。
是真的很漂亮,上面雕刻的图案颜非谨是没见过的,但这并不妨碍你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很美,甚至会暗自惊叹于世间竟有雕工如此厉害之人,能够雕刻出如此绝无仅有的图案。
将玉放在手心,能够感觉到丝丝凉意顺着手心一路往身体里钻。
这是一块冷玉。
颜非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块玉。
而在这个时候,这块玉为什么又传到他手上。
抓着这块玉的瞬间,仿佛心有所感,颜非谨直觉家里出事了。
可这两年他一门心思扑在战冰身上,对家中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余心思去关注,并没有察觉府中跟以往有何不同。
若说不同,也就是那晚书房之中,父亲与母亲将他叫去,却什么都没说。
那时他就有些奇怪,却被搪塞了过去。
颜非谨有些着急,问战冰发生了什么事,可有说这玉佩有何用处。
战冰摇摇头,道:“问了,夫人只说,届时你自会知晓。”
颜非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他强行按住心里的不安。
战冰看出颜非谨在想些什么,伸出手,拉住颜非谨衣袖下拽得紧进而发抖的手。
耐心地将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低头去亲了一下,道:“还记得我是你妻子吧。”
意思是我永远都跟你在一起。
颜非谨这才看着战冰,愣了一会儿,扯着嘴角点头。
战冰觉得他的笑容太难看了,比哭还丑,只不过因为她家夫君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这才没让她嫌弃。
她伸手在颜非谨的嘴角往上扯,硬是给颜非谨挤出一个更加难看的笑容来。
“嗯。我家谨谨还是如此好看,因为这个笑容是我赋予的。”
颜非谨:“……”他叹了口气,脸上终于又看见了笑容,轻轻摇头。
“你是如何见到爹娘的。”颜非谨特意纠正之前战冰的称呼,这人都已经成了他颜家的媳妇儿了,还叫自己的公公婆婆作颜太师跟夫人。
战冰将自己从皇宫出来后,见到颜太师跟颜夫人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不过隐去了很多事情。
第127章 颜府出事
战冰从皇宫出来,战府是不能回了,她不想她家哭包娘亲再经历一次女儿的葬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颜非谨。
想着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战冰再不犹豫,说走就走。
只不过在出皇宫之后,才走出没几步,就被颜太师和颜夫人堵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战冰原本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却直接被颜夫人喊住名字,但她的脚步也只是短暂地停了一下,就继续走了。
好似自己只是个普通路人。
战冰想当路人,可颜夫人跟颜太师明显就是故意在此等着战冰的,她装路人这招,完全无用。
“姑娘,抱歉,认错人了。”弯腰给战冰作揖赔礼,被战冰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颜夫人又道:“我们夫妇因杂物缠身,还请姑娘帮一个忙。”
若颜夫人直接喊住战冰的名字,战冰肯定会匆匆甩下一句:“夫人认错人了,在下告辞。”随即跑得无影无踪。
可颜夫人一开口,就全当自己没认出战冰,也确实是将她当做了路人。
可颜夫人在请一个路人帮忙。
寻常路人肯定会觉得这人神经病,多半不会停下脚步,但战冰停下了。
她知道,颜府或许出事了。
什么情况下,颜夫人会装作不认识她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只将她当路人,请求帮忙。
战冰不疑有他,也作出路人的姿态,停下来与颜夫人交谈。
颜夫人说自己有一个儿子,现有事在郑城,从小就玉不离身,此次离家,少了这块玉,恐他身体有恙,想拖战冰将此玉带去给她的儿子。
颜夫人这话漏洞百出,很显然,她就是随随便便找的一个借口,意思就是让战冰将这块玉拿去给颜非谨。
颜太师在边上听了都觉得尴尬,转过头去不忍看眼前的一幕。
战冰心中有诸多疑虑,可颜夫人跟她说完话之后,盒子放在她手中,跟颜太师相携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苦于现在是路人的身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战冰只好强制自己停下脚步去追人。
幸好她这些年在京都有了些自己的势力,可以让人先帮忙照看着颜府。
告别了颜太师跟颜夫人,再往前走几步,战冰就吐血了。
此时常树如鬼魅般突然出现,扶住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战冰。
当常树知道战冰要去郑城之时,脸色阴沉沉的,眼神差点儿没将战冰杀死百八十次。
两人僵持了许久,在战冰的软磨硬泡之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战冰,随她一起去郑城。
虽然很不舍,甚至此前还频频调戏颜非谨,可战冰知道,她今晚,不能留下来。
将颜夫人跟颜太师的事情说了之后,战冰便提出离开。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跟颜非谨说,她已跟李识寒辞去了一切事务,而颜非谨也只是以为战冰是进宫去汇报工作。
战冰知道,若他跟颜非谨说了她已辞去一切事务,以颜非谨的聪明程度,肯定能够猜到,她将不久于人世。
她最不愿的就是看到颜非谨为她伤心的样子。
这两年间,她看了太多次,每次看见,心脏似乎被人用针在上面密密麻麻地扎着一个个小洞。
胸闷气短,心脏揪疼,她希望,她看见的颜非谨,永远都是运筹帷幄,丰神俊朗的。
等她去了地底下,她相信颜非谨也会明白她今日之苦心,就算不明白,颜非谨非要继续痛苦下去,好在那时她已经看不到。
她现在每日被病痛折磨,脑子能够想事情的时候其实很少,但跟颜非谨相关的,她想得最多,却每次都疼得要死。
想着永远都再见不到她家谨谨,她甚至感觉自己会发疯,心脏抽疼,那疼痛有时甚至能与销魂蚀骨不相上下。
她承认,她的想法很自私。
可那是她的人,将自己的人白白送出去,她才大度不起来。
有时候,战冰甚至会觉得自己疯了,一个人指着上天破口大骂,骂它惯会玩弄人。
甚至在她最疯癫的时候,直接在一棵大树上面写着各路神仙的名字,咒骂这些神仙,并将一颗棵树一刀一刀砍断。
常树早年也曾鲜衣怒马,接触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能折腾的病人,却从来没见过如战冰这般,似疯魔了。
不过反倒是战冰这股子疯魔劲儿,让常树产生了一丝竭尽全力救治这人的心思,也是第一次,想要将对方当做自己最普普通通的徒弟。
战冰身上有许多人都没有的一种拼劲那种勇往直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无法无天的嚣张劲儿。
就为了这个,常树才愿意跟着战冰一路跋山涉水,算是满足战冰这么点愿望。
现在战冰体内的销魂蚀骨发作之时,已经不会再痛了。
可战冰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清醒,她甚至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变成一个傻子。
私心来说,战冰是希望独占颜非谨的。
可她成为傻子之后,又会慢慢清醒,然后每日听着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数着自己何时死去。
战冰知道,若非为了那微小的希望如此她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太想活着了。
也是因为夜色漆黑,颜非谨看不见战冰的颜色有多苍白,所以战冰说常树还在外面等着,她要走了之时,颜非谨虽然不舍,但还是放她走了。
颜非谨似乎也相信,战冰专门从京都千里迢迢来找他,只是因为想他了,于是央着脾气古怪的常树也跟着来。
他知道战冰的病情已经到了哪一步,他也时常去信问常树,战冰的病情如何。
常树从来都只会回他三个字:死不了。
随后直接列出药方,再将他需要的药材圈出来。
如此,颜非谨也能大概知道战冰的病情发展到哪一步。
虽说是自己说要走的,可战冰却一直挂在颜非谨的身上,看着颜非谨如玉的脸,她金黄色的眼睛里面,似乎起了火光,伴随着外面闪烁的灯火,忽明忽暗。
颜非谨也用力搂住她的腰,任由战冰看着。
战冰却总觉得心里空得厉害,她抱着这个人,却依然有种自己一无所有的感觉。
想也不想,战冰一口咬在颜非谨嘴上。
直到血腥味在两人唇齿之间弥漫开来,她都没有松口,反而又换了一个地方咬,好似在宣示着自己的领地,防止别人冒犯。
第128章 变成傻子
军营对于战冰来说,犹如自家的后花园,在里面来去自如。
渐渐远离军营,星星点点的灯火也在背后渐渐远去,犹如她的那些过去,不管好的坏的,都再也与她无关。
“心情不好?”
猛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战冰瞬间就与对方打在一起。
刚开始只是因为被吓到,条件反射地直往对方要害之处袭去。
随后发现声音的主人是常树,在下手之时,便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和委屈,将所有的情绪放在一招一式上,全部挥出来。
山林里,鸟儿睡得好好的,却被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纷纷惊起,成群结队地“扑哧”着往上飞,其间还带着一声声惨叫。
此时此地,已经距离军营有一段距离,军队的斥候一般不会在此放哨,两人出招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疯。
打到最后,两人干脆不拼内力,完全是在比拼招式,靠蛮力和战斗经验取胜。
战冰身体不好,但这段时间以来,每日都与常树喂招,对常树的招式可谓是熟悉不已,她自己又是个武痴,闲来无事,就喜欢琢磨如何破解常树的招式。
到了第二日比试之时,往往能够将常树的招式破解,于是又继续破解下一招。
常树的招式很多,也架不住有人日日破解他的招。
常树被战冰逼着,自身武学也在进步,甚至有一次还直接被战冰逼得当即新创了两个招。
到了现在,战冰依然坚持每日清晨练武,无论刮风下雨,只要能坚持自己下床,就会去练武。
她的身体到了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反应速度下降了不说,同时体力也跟着倒退,有时脑子甚至会出现短暂的空白。
若是真的遇到敌人,与人对战,她现在的状态其实很危险,稍不注意,便会被敌人抓住可趁之机。
每次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之后,待反应过来之后,战冰脸色都会难看许多。
她知道,她正在慢慢变傻。
很可笑的是,以前她觉得腿受伤是最难受的,可现在亲身经历,才发现一个人如果没了自己的思想,那种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的感觉,才是最令人窒息的。
战冰惟一庆幸的是,她的对手是常树。
常树这人,脾气丑到了极致,嘴也毒到了极致,却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至少现在,战冰已经很有做人徒弟的自觉,反正你是我师父,你无论如何都得管我,我无论如何都会赖着你。
打到最后,战冰已经气喘吁吁,常树却连呼吸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不打了。”眼看又要被捶,战冰率先认输,摆摆手,跟个无赖似的躺在地上,呈现出一个“大”字形。
常树随手摘了一根树枝,手中的树枝毫不犹豫地往战冰躺着的地方抽了一下,疼得战冰“嘶”一声,才将手中的树枝摔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毫无形象的战冰。
“每次打不过就耍赖,你那些将士们可还在不远处的军营里,若你这泼皮无赖的模样被看到,当是威严扫地,多年经营的形象一朝尽毁。”
常树实在气不过,又给了战冰一脚。
“啧,师父,我现在可是病人,你就不能轻点。”嘴上虽如此说,实则完全看不到她哪里需要别人轻点的姿态,还一脸惬意地眯着眼睛,心里数着天上的月亮。
数来数去,才后知后觉,月亮不是只有一个吗?那她还数什么?
“他们啊,以后大概也见不到了,他们的将军早在两年前便死了,如今这人,与他们已是陌路。”战冰数着月亮,又问:“师父,你数一下,天上可是只有一个月亮?”
常树抬头看一下天,又低头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战冰。
“看来不用我用药让你提前变傻,这会儿就直接傻了。”常树面无表情。
战冰嘿嘿一笑,又问:“师父,你人生经历过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啊?”
常树一愣,陷入了沉默。
他这一生中,经历过的最痛苦之事,是什么呢?
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可当你跨过去的时候,又觉得不过如此。
可是,有些事情,光是想一想与之相关的人、事,或者仅仅是相关联的物,连见到之时,都会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口,肺部似乎已经炸裂。
常树看了看战冰,没说话。
战冰今日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哪里肯如此乖乖闭嘴,当即就道:“师父,你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儿上,便不能与我说说吗。”
常树:“不能。”
“我快要死了。”
“那就赶紧去死。”常树面无表情,语速极快,似乎真的就希望战冰赶紧去死。
“不是。”战冰道:“师父,我是你徒弟,我要死了,你不安慰一下,反而劝我赶紧去死,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
常树:“对你之前没见过如此当师父的,现在见到了。”
常树压根不想搭理她。
“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此说来,我也是你女儿,你居然如此狠心,虎毒尚不食子,爹,你于心何忍?”
战冰喊得撕心裂肺,可脸上的表情却带着淡淡的笑,恰好这会儿月光被云层遮住,看起来便极其恐怖。
常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可没你这么个倒霉女儿,若是有,早在她出身之时……”
后面的话常树没有继续说下去。
战冰原本正等着听常树要说什么,结果等了半晌,什么都没等到。
战冰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常树的脸看,虽然夜色太黑,可她的视力太好,还是看见了常树脸上闪过的那么悲伤。
战冰知道,常树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且这个故事肯定还是一个极其悲伤的故事,不然谁愿意放着好好的花花世界不要,非要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一个人跪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以前,常树不说,战冰就不会问。
就在刚才,看到常树脸上那怎么掩饰都无法克制的悲伤,突然有些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就跟我说说,你经历过的最痛苦之事是什么呗。”
战冰补充道:“或许我听了你的故事之后,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了呢。这也算是不枉费你这段时间的心血。”
第129章 常树往事
“我的心血,我想浪费便浪费,我喜欢。”常树道。
“不愧是师父,这话在理,我喜欢。”
常树嘴角一扯,这是他说的话,跟战冰何干?
战冰曲起膝盖,随后突然起来坐着。
“师父,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若我赢了,你就要告诉我你经历过的最痛苦之事是什么。”
“没兴趣。”
“难道师父你怕输?”
“激将法对我没用,你不必白费心思。”
战冰当即拍手,严肃道:“师父你既如此说,我便当你答应了。”
常树莫名其妙:“我说了什么?”
“这都不重要了,我们来玩游戏。”
战冰根本不再给常树开口的机会,立刻说道:“师父,游戏其实很简单,我们就来玩猜一猜的游戏。”
战冰低头,在地上随意捡起一颗小石子,放在手心里,道:“师父,你看到了吧,我现在手里有一颗小石子,你来猜一猜,石子是在那只手里,若你猜出来了,那我就不再问了。”
战冰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过片刻,立刻又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道:“若没有猜出来,师父你可要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常树撇了一眼战冰,看她还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常树沉默片刻,终究是答应了,不过那个“嗯”声音小得微乎其微。
战冰听了却立刻欢喜地摩擦着手掌,只想要赶紧大展身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表演什么厉害功夫。
常树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战冰将那颗小石子在空中抛来抛去,双手在空中左右交换去抓那颗石子。
随着时间越长,战冰手上的动作越快。
等到战冰握住双手,将两只手捏成拳放在常树面前的时候,此时月亮已经从云层里面出来,月光洒在手背上,她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常树看也不看,随手便指了战冰一只手。
战冰:“师父。你确定你要选这只手里有石子吗?”
不怪战冰如此啰嗦,她若不说清楚,常树若指了这只手,等她将手拿出来之时,如果答案跟他猜的不一样,常树就会补充下一句:“我说的是这只手里面没有。”
正因为太了解自家师父的德行,战冰双手放在常树面前,不会再让常树有出尔反尔的机会。
常树看了一眼战冰,有些想打人,将人揍得鼻青脸肿的那种。
“嗯。”
战冰道:“师父,你确定是这只手里有石子?”
常树不耐烦道:“非常确定。”
战冰:“好吧。”
战冰摊开手。
常树的目光往上面一扫,发现战冰的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师父,你输了。”
战冰声音都透着显而易见的愉快。
常树:“嗯。”
战冰讨好道:“那我刚刚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常树轻飘飘瞥她一眼,问:“真想知道?”
战冰点头如捣蒜,跟小鸡啄米似的,道:”非常想,若我听了师父你的经历,若比我更悲痛,我还能告诉自己,这世间竟然还有人比我惨。”
说完,她哈哈哈笑起来。
常树没理她。
看着她做作的笑容,心里叹了口气。
说到底,战冰不过也是想借此机会,让他将某些事说出口,将他那隐藏了几十年的自己,放出来。
虽然知道战冰是好心,只不过看着战冰笑得做作恶心的模样,常树突然又有些不想说了。
这货看起来实在是让人手痒。
常树道:“这只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我这人没这么故事,你若非要听悲惨的故事,我确实没有。”
战冰:“师父,不带你这样玩的。”你当是哄鬼呢?
常树一眼就看出战冰心里在想什么,道:“不过,我一个朋友,他经历过这世间最恶心痛苦之事,便说与你听听罢。”
战冰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总比什么都听不到强吧。
故事是这样的。
故事的男主人公是皇族世子,女主人公却只是一个混血的江湖女。
世子自小鲜衣怒马,神采飞扬,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有一日,他跟朋友去山上狩猎,途中不慎与朋友失散,遇到一只老虎。
石子自以为自己武功高强,能够与一个顶尖高手一较高下,可在面对一只凶猛无比的老虎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功夫也就是能跟人打打架,比起老虎的凶残,他的那点武功可谓是捉襟见肘。
不过一刻钟时间不到,他的衣袖已经被老虎撕得射什么都不剩,只有一截空荡荡的里衣。
就在他以为吾命休矣之时,突然出现一个女子,这女子便是咱们的女主人公,江湖女。
江湖女救下世子之时,世子全身上下都血淋淋的。
江湖女简单给世子包扎之后,世子的家人找到了世子,临走前,无论如何硬要邀请江湖女去世子家做客,以便感谢对世子的救命之恩。
江湖女拧不过世子的家人,只好跟着一起去了世子家。
世子醒来之后,立刻来找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还带着人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江湖女。
而世子的家人当初硬要邀请江湖女到家中做客,只是因为不放心江湖女是否是世子的救命恩人。
在确定江湖女确实救了世子之后,便打算给江湖女一笔钱,算是答谢救命之恩。
江湖女就这样,离开了世子家。
本以为次次因缘际会,此后不会再相见,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两人竟然在三天后,又见面了。
此次是江湖女被人迷晕,正要被卖到青楼。
世子哪能让自己的救命恩人流落青楼呢?
于是世子救下了江湖女。
江湖女醒来之后,知道是世子救了自己,又惊喜又感激。
两人很快交谈起来,庶子这才得知,小的时候,江湖女自小因为混血的关系,经常受人欺负,长大之后,因为过于出色的相貌,江湖女受尽磨难,经常因此招惹了不少是非。
她孤身一人,现流浪江湖,因有些功夫傍身,喜欢学人家侠女,济世救人。
世子当即觉得这个女孩很不一样,再之后,两人又说了很多。
江湖女身上有伤,不宜四处奔波,世子索性给江湖女找了一间客栈。
之后,世子会经常偷偷过来看江湖女。
第130章 不尽往事
与很多世俗话本里描写的差不多,一来二去的,世子跟江湖女相爱了。
刚开始在一起,柔情蜜意,两人市场结伴出去玩。
时间一长,世子的家人便知道了。
不过世子的家人压根不在意。
起初他们以为世子不过是一时兴起,一个女人罢了,做妾也无所谓。
等时间长了,世子的家人这才察觉不对,世子竟然是动了真情,派去监视之人竟然还听到,世子要娶江湖女为妻。
世子被叫去谈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世子这一生肆意张狂惯了,他决定的事,基本不会改变。
而且,他对江湖女确实动了真心,他觉得,她值得最好的。
在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之时,他又怎会因为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而放弃所爱,况且少年意气风发,怎会甘心成为家族笼络势力的一枚棋子。
跟家里闹翻之后,世子明智地暂未去找江湖女,却派人暗中守护。
江湖女自然也被世子的家人威逼利诱。
与寻常人不同的是,江湖女对于那些威逼利诱一概置若罔闻,至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有世子。
世子的家人平时高高在上惯了,哪里能够容忍这两人接二连三的不明事理。
江湖女被囚禁了。
世子知道之后,带着自己的人马闯去救江湖女。
未曾想看到了他毕生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他的家人,让一群污秽不堪的乞丐奸污了江湖女。
他赶到的时候,江湖女满脸泪水,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看到他的第一反应,眼里的光亮似乎让那个阴雨天都一下子被阳光照亮,才让她有了一丝活人该有的样子。
可就在下一瞬间,她的理智回笼,突然大喊大叫,双手捂着脸,大骂着让世子滚。
世子没有滚,而是将那些乞丐一个一个地杀了,缓缓脱下衣服,将女子的身体盖住。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女子的脸,一遍遍跟她说:“没事了。
当世子抱着江湖女走出来的一刻,他看见他的家人带着一排排形容整齐严肃的侍卫将他围住。
他一言不发,默默地将女子背在背上,一手搂着女子,一手提着还在嘀嗒滴血的剑,冷冷地看着所有人。
他的脸上很平静,平静得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有那双猩红眼睛眼睛一一扫过所有人,长剑被他从地上举起。
他什么都没说,周身的肃杀见风就长,他扯着嘴角的一丝笑容,一字一句道:“我会娶她为妻。”
他的父亲似乎没有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江湖女被糟蹋至此,他还能说出这番话。
虽说也可能是气话,但世子的父亲还是动了气,扬起的手在看到被世子举在手中的剑,改为破口大骂其孽子。
世子是家中独苗苗,家中从来对他宠爱有加,这却是第一次见他父亲扬起手要打他。
可是,他仅仅是看一眼,将背上的女子往上一搂,身后跟着他从军营带回来的亲信,面色平静地抬脚,一步一步走过来。
就在气氛紧张得好似下一刻这方天地就要被烧起来,世子却只是背着背上的女子,一步步踏出府。
世子的父亲在世子一只脚踏出门槛的时候,跟他说:“若他今日踏出了这扇大门,他将再与那个家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世子迈出的脚步仅是在空中停顿了短短时间,若不仔细看,根本还看不到,便没有丝毫犹豫踏出那道门槛。
世子将江湖女带出家门,从此之后,他彻底与生养他的家断绝了关系。
他不顾江湖女的反对,娶了江湖女。
江湖女每日一句话不说,他就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她闭上眼睛不愿看这个世界,他就在她耳边跟她说他看到的景色。
若故事如话本里写的那样,江湖女或许会再次渐渐敞开心扉,世子也彻底摆脱了家人的控制,两人苦尽甘来,也算是有一个好的结局。
可现实生活中,真实利益摆放在面前,让人看得明明白白,上天也绝不会因为你已经够可怜了,让你不必再受磨难。
一年之后,江湖女怀孕了,世子高兴不已,而得知自己怀孕的江湖女也渐渐开始,与世子说上一两句话。
世子每日高兴得手舞足蹈,时常去集市上给孩子准备各种各样的小礼物,欢喜得像个孩子。
一切看着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或许是乐极生悲,又或许是上天真的见不得人好。
在世子出门给孩子买出声时穿的衣服之时,遇到了他的母亲。
世子的母亲让人将他叫去茶楼,母子俩由最初的默默无言,到最后勉强喝完一壶茶,说了几句毫无意义的话,一切看起来都无关痛痒。
劝他回去,可他还能回哪里去?
他母亲眼里的笑意,在他一句“我早就与黎王府断绝关系,又能回到哪里去”之后消失得干干净净,之后是冷硬如铁的冰冷。
世子对于自己高高在上的母亲,也没有丝毫为人子见到母亲的欢喜,只是一脸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如今平淡无味的生活,过去那个张扬跋扈的京都世子与他无关一样。
直到他察觉身体不对劲之时,他的母亲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受黎王府生养之恩多年,你以为是一句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的吗?我黎王府血脉稀少,香火也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断绝关系真给断了,你受了黎王府的养育之恩,就得偿还恩情。”
世子从这些话里听出了些什么,眼睛都睁大了,却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向来宠爱他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
虽然还是很诧异,但心里甚至诡异地觉得还可以接受,毕竟,这样的事情,他的至亲,已经做得架熟就清,一次比一次手段激烈。
直到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其他地方都不能动,只有身上某个地方精神奕奕。
看着桌子上的茶杯,世子第一次知道,那个家,他真的再也回不去了,眼里的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淡去,留下了两行清泪,算是挥别过去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世子。
世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看着越来越精神的某处,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凉,与全身的炙热行程强烈对比。
等美丽高贵的妇人前脚刚走,后脚就进来两个侍卫,将他抬到一个房间,全都剥得光溜溜的。
侍卫离开之后,突然走进来几个女子,见到他浑身赤-裸躺在床上,便静悄悄地走过去。
看他高高立起的部位,软绵绵的身体,一个个脱下衣服,自己坐在他身上蠕动。
世子却早已闭上了双眼,直到听到一个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他眼睛突然睁开,看向声音传来之处,眼睛突然发红,眼尾都染上了一抹红色。
第130章 令人呕吐
世子眼里有难以置信,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只是没想到,原来人心,可以令人恶心至此。
世子张张嘴,想吐,胃里直泛酸水,因为躺着的缘故,嘴里的呕吐之物直接喷在还在他身上上下蠕动的女子身上。
他也不管那些女人是什么表情,一心呕吐,此时的他听不到身上女子粗重的喘息声,也听不见屏风后妻子的抽泣声和呕吐声。
他只是想吐,也只能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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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呕吐多好啊,他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了。
至少,这可以让他表达自己的喜恶。
等到世子有了力气的时候,他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女子,失魂落魄地穿好衣服,跌跌撞撞来到屏风后面,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一堆呕吐物,证明曾有人在此,还吐了。
可他却是笑了笑,笑着笑着,发现真是太好笑了,竟然停不下来。
即使身体还酸软无力,可他还是将体力浪费在了毫无意义地放声大笑上。
不管别人如何看,觉得那笑声如何恐怖,可是他真的笑得很痛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了那笑声似乎赖上了他,一直停不下来。
等他突然收住笑,突然大喊:“我是黎王府世子。”
“哈哈哈,我是黎王府世子。”
“我居然是黎王府世子。”
他走出那个令人作呕的房间,边笑便喊。
他的声音引来许多人的关注,这里本是一家客栈,每日人来人往。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之人,他们有着极强的八卦之心,传播消息的速度犹如一阵风。
很快,就吸引来一大群人。
可惜,黎王府也很快来了人,黎王府的女主人甚至还给了他一巴掌。
可是他无所谓了。
黎王府世子,黎王府,与他何干?
他知道,今日之后,黎王府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将会陷入怎样难堪的境地,一时之间,他竟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等他疯疯癫癫,迫切回到他们住的小屋,看到已经冰冷了的女人的尸体,他站在原地一动没有动。
他没有了笑,也没有了泪。
他只是看着那个女人的尸体,旁边是他买给还未出生的孩子的礼物,全部被女人乱七八糟地抱着,跟着她一起入眠。
后来,世子平静地将妻子埋了,一个坟,却立着两块墓碑一块有字,一块无字。
再后来,世子彻底消失了。
在他给那喧嚣尘上的关于黎王和黎王世子的言论添了一把火之后。
既然黎王府想要继承人继承香火,他便让自己永远再不能人道,同时让黎王府的香火彻底断绝。
黎王府嫌弃江湖女,甚至不想让她生下黎王府的血脉,那黎王府的血脉又凭什么轮得到别人来生。
他的女人,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她都不配,其她人更不配。
后来,有一个女子怀了孕,生下了黎王府的血脉,那是个男孩。
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世子已经面目全非,形容邋遢,他混在乞丐堆里,靠近无知无觉的小男孩,将小男孩杀了。
从此之后,黎王府再也没有血脉。
将自己在这世间最后的一件事做完,世子似乎看见了妻子。
可他别过头,手中的剑还沾上了黎王府血脉的血,他仔仔细细将血洗干净,放在脖子上,却又突然笑起来,因为他想起来了,他也是黎王府的血脉。
他将剑架在脖子上,却迟迟下不去手。
他不怕死,可他却怕了那个女子。
他不敢去见她,不敢去见他们那还未出生的孩子。
可此时的他,最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死。
架在脖子上的剑终究掉落在地,他怕极了他的妻子,甚至连对方的脸都不愿见到。
所以,他不能去见她。
就在此时,黎王府的侍卫也正好赶到。
他奄奄一息,迷迷糊糊之中,跳下了山崖。
等再醒过来,发现有人救了他。
后来,他跟那人学习医术。
那人临终前,希望他能够找一个传人,将他的医术传承下去。
后来,研习医术以及练武成了他人生必做之事。
他一生最讨厌之事就是传承,了最后他还是收了个徒弟,来传承救命恩人的医术。
但他又特意选了一个压根闲不住,完全没有学医天赋的人来做徒弟。
如此,他既没辜负嘱托,心中也痛快了。
就这样,他待在深山之中,一待就是一辈子。
其实,最初世子虽然爱江湖女,但还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若没有家人的步步紧逼,手段激烈,或许他可能会妥协。
因为到后来,他才发现其实当初自以为爱得疯魔的感情,毫无基础,时间一长,再回首,才发现,他的爱并没有多深。
大概皇家之人天性凉薄吧。现在回头想想,世子的爱,根本不值得江湖女的不顾一切的付出。
江湖女何错之有?她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罢了,何至于如此。
而世子,他鲜衣怒马,传奇精彩的人生才刚开始,却突然快速老去。
人世间,最可爱的是亲人,最可恨的也是亲人。
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能将他逼疯,更遑论别人,谁又真的敢说,世子躲进深山不见人,是真的软弱?
战冰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压抑得说不出话,尽管常树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令人感觉生冷无情,可战冰心里的火却是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
世间竟然还存在这样的家人。
常树也不过就是平铺直叙地跟她将故事说了个大概,甚至有很多事情他都没说,若战冰知道了那些事情,只怕就不是火冒三丈了,而是直接跑去灭了那毫无人性的世子家人。
刚开始,她也就是想着常树这人肯定有故事,听一听更悲伤的故事,心里也能平衡些。
毕竟,中了销魂蚀骨,连何时死去都不知道,若就此死去,再与爱自己的夫君阴阳相隔,怎么看怎么惨,只有听到别人的倒霉事,才能让她不太好的心情好一些。
战冰哪里知道,这故事确实够惨,但这已经超出了她幸灾乐祸的范围,不仅没让她笑出来,反而还憋了一肚子火。
反观常树,一脸平静,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与战冰怒气冲冲,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截然不同。
第132章 给个痛快
夜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拍打在窗外的芭蕉树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鼓棒打鼓,一下下地敲在人心尖上。
“师父,咳咳咳,我这是又活过来了。”
战冰好似刚被全身上下淋了一遍,湿淋淋的,皮肤白得好似刚被剥下来的鸡蛋,哪里还看得出之前黝黑黝黑的样子。
声音好似风中残烛,似乎下一刻就要没了。
“是没死,不过也快傻了。”常树的声音平静有力,跟战冰那小猫似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战冰:“……”这师父真是世界上最狠心的,没有之一。
战冰轻轻笑了,道:“师父,若我真没救了,还请你倒是能给我个痛快。”
常树没说话。
战冰转过头,又喊了一声:“师父?”
“现在瞎操心这些做甚,终究性命还在,我会想办法。”
常树很少会说这么温情的话,战冰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笑道:“那便劳烦师父了。”
“嗯。”
听着窗外的雨打芭蕉声,屋里只剩下一室寂静,让人误以为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噼里啪啦的雨滴了。
常树例行检查完,便走出了房间。
现在师徒二人为避免陷入无畏的纷争,决定下江南。
常树说,他在江南有一个朋友,那人医术高超,两人合力,兴许可以解了销魂蚀骨。
路上偶尔会遇到打探消息的,也被常树的人清理干净了。
常树当年也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有自己的亲信暗卫,故而这么多年才能过得如此安逸。
战冰从没想到,有朝一日,比起怕变成傻子,她更怕的是死亡。
而颜非谨这边,回到朝堂之后,以雷霆手段在朝中布下一系列势力之后,突然请假。
朝中其他势力此时还蠢蠢欲动,可他坚持请辞,李识寒没有办法,只能批准。
直到此刻,李识寒才意识到,他确实不如颜非谨。
颜非谨可以为了战冰,抛弃一切,可他没有那个魄力。
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置家国天下于不顾。
战冰或许很要强,不需要人照顾,可在她生病之际,却是需要有人陪在什身边的。
那晚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战冰的样貌,可仅仅是摸一下皮骨,便能感觉到那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以前的她身上带着的是一股子干燥的风沙味,可那晚,他闻到的,除了药味还是药味。
那晚战冰装得很好,装得一切如常,可一个身中销魂蚀骨之人,又怎会与往常无异呢?
若与往常无异,那便是她想竭力隐藏病情。
颜非谨发现,之前一直与常树以药方的形式通信,可常树其实一直在骗他,战冰的病情,似乎跟树上所说,提前发作了。
收拾好行囊,告别父母,颜非谨踏上路程,他希望能够在她病痛之时,能够守在她身边,若她不在了,他做的那些,都毫无意义。
颜非谨没想到的是,他刚出府,就遇到了兄长回府的马车。
还未等颜非清下车,颜非谨已经走到颜非清面前。
“兄长,你怎的回来了?”
因为请病假休息,颜非谨也不好在白日里出城,故而选择在天黑之时,快要宵禁之前出城。
颜非清也怔了一下,看颜非谨身后,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颜非谨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去寻一故友。”
颜非清皱眉:“爹娘同意了?”
颜非谨:“嗯。”
颜非谨坐进颜非清马车里,将之前战冰拿给他的那块玉佩拿出来。
“兄长,你可见过这块玉?”颜非谨问。
颜非谨只看见颜非清瞳孔微缩,随即镇定摇头,“未曾。”
说罢,从颜非谨手掌之中拿过那块玉,道:“这块玉做工精致,玉质上乘,为何要用如此普通的盒子来装?我以为凤栖木盒倒是不错,才能与此玉相配。”
颜非谨等他说完,眼睛直视颜非清,才道:“我觉得兄长与爹娘都是瞒着我。”
似是没料到颜非谨会如此直接,颜非清张了张嘴,却只是拍了拍颜非谨的肩膀。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跟在我后面,我做什么你便也跟着我做什么。”
“我比你会讨长辈的欢心,有时犯了事,便会受罚,我只需要放软声音,服一服软,有时再跟娘撒撒娇,事情便会过去了。”
颜非谨垂下眼,认真想了想,也笑了出来:“我记得,当时明明是我们两人一起犯了错,可被罚的总是我,那时年幼,还经常被兄长欺负,不过在我受到别人欺负时,兄长也是第一个挡在我前面的。”
颜非清失笑,显然也想起那时的情景,看着颜非谨的眼睛不由得又柔了几分。
“你自小便聪明懂事,却总喜欢跟着我胡闹,明明在别人面前聪明得令人牙痒痒,可在我面前,却总是单纯得有点傻,那时确实没少欺负你。”
颜非谨不由得笑了出来,刚等颜非清的话说完,他便抢先道:“明明是兄长总是利用我的信任来拉着我干各种蠢事,现如今倒还怪我太傻。”
“我说的是实话,你那时确实傻。”
第一次被人说傻,这人还是自己的亲兄长,颜非谨就算有不满,也只能憋着,只能白他兄长一眼,无语道:“合着是兄长你利用年幼无知的弟弟的信任,带着弟弟对你的信任,经常做坏事,现如今你还怪上我傻,也不知嫂子知不知道,温文尔雅的兄长还有如此顽顽劣的一面。”
颜非清拿出,“啪”一声将折扇打开,看起来一派风流潇洒,眯着眼,眼睛睨着颜非谨:“你这是威胁我?”
颜非谨拱手:“兄长多虑了,非谨不敢。”
颜非清收起扇子,一扇子敲在颜非谨头上,笑骂道:“少给我装无辜,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少时你坑我的还算少了?”
颜非谨无语,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兄长,我觉得小时就是因为被你敲脑袋敲得多了,不然我肯定比现在聪明。”
颜非清失笑,又快速在颜非谨脑门儿上敲了一下,挑眉道:“尽说白日梦。”
颜非谨:“……”
第133章 赴死前夕
在颜非谨的印象之中,与兄长如此放松地坐在一起聊天,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回想,才发现已经过去许久。
“你啊,聪明是聪明,却太过死脑筋。”颜非清一扇子又敲在颜非谨肩膀上。
颜非谨都不知他这动不动就用扇子打人的习惯是如何养成的,无奈道:“兄长,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已经是今晚第几次动手了,你那扇子再扇一下,可别怪非谨以下犯上了。”
颜非清失笑,又道:“就说你死脑筋你不信,你看看,这不就当真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
颜非谨忍不住道:“……哥,要点脸。”
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看着对方那张与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脸,突然就有些怀念小时候。
小时候,颜非谨总喜欢跟着颜非清屁股后面,屁颠颠地喊哥哥,渐渐长大之后,虽然关系依然很好,却在人前都是叫兄长的,渐渐的,“哥哥”这个称呼就没有再出现了,也只有在放松的时候,才会时不时冒出来一句“哥”,可这也好似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颜非清成家以后,带着他的夫人去了外地留守,兄弟二人见面的世间少了,虽也时常联系,到底没了小时候的亲密无间。
回过神之后,颜非清索性丢掉折扇,半靠在马车上,道:“我在你面前要什么脸,逼着丢脸的事你都知道,我还装模作样做甚?”
颜非谨:“兄长说得有理,兄长天下无敌、不要脸。”
颜非清也不生气,笑眯眯道:“你这话错了,脸皮天下第一的,在你心中应该不是我吧。”
说罢,好似为了证明颜非谨的话,便又将脚移开了些,完全靠在了马车上。
颜非谨愣了一下,装作听不懂颜非清话里的意思。
他猜测颜非清应该是知道了战冰还活着的消息,胡豆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身在局中,看不清,以颜非清的精明程度,颜非谨不相信他会看不出来战冰在诈死。
可奇怪的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们竟然也从来你有透漏过半句,告诉他,或许战冰还没死。
直觉告诉颜非谨此事应该有原委,只是今日来不及了,不然定是要问清楚。
“兄长是独自一人回来吗?嫂子跟兰君呢?”
“还在怀中城,就我一人回来。”
颜非谨张嘴,唤道:“兄长……”
颜非清赶紧抬手,打断颜非谨的话,“停,我看你大晚上的,应该是要出城吧你想问什么,还手机等回来以后再问,别误了出城的时辰。”
说罢,在颜非谨肩膀上拍了拍。
颜非谨无语,翻着白眼,心想:既然你知道我急着出城,还跟我扯了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到现在问你的这玉是什么东西都不肯说。
颜非清似乎也看出来了颜非谨的想法,笑道:“好了,这玉你自己保管好,可别弄丢了,更别让人知道它的存在,以后你就知道它有什么作用了。”
颜非谨皱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是颜颂在外面提醒,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颜非谨只好下了马车。
颜非清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来,跟颜非谨挥挥手,看着颜非谨的马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晚的京都,注定不平静。
颜非谨前脚刚走,颜非清回到颜府第一件事,便是去柱子后面,跟偷偷摸摸看着颜非谨离去的背影抹泪伤悲的颜太师和颜夫人问安。
颜夫人很快停止了抹泪的动作,好似早就商量好了,甚至不用说,三人便默契地走去书房。
书房门关上,颜太师道:“怀中城那边都已经安置好了吗?”
这话显然试问颜非清的,颜非清点头,“兰君跟她娘亲都很安全,爹您放心。”
说完,颜非清从怀中拿出一叠叠信,道:“这些都是我查到的前朝暗桩所在地。”
颜太师将那张纸接住,拿在手中扫了一眼,便放在一边,严肃道:“那些人肯定很快就会有动作了,他们这几日已经没有耐心了,应该就在这几日,他们就会动手。”
颜非清低头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颜夫人拍拍他的肩膀,搂住他,道:“娘知道此事苦了你了,可无论遇到何事,你一定要坚持住。”
颜非清却突然跪在地上,眼里不满红血丝,沙哑着嗓子,道:“爹,娘,让孩儿跟你们一起吧,以非谨的聪明才智,他最后肯定能够查出来,你让孩儿怎么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
颜夫人要去拉颜非清,可颜非清已经拿定了注意,非要跪在地上不起来。
颜太师吼道:“此时不是感情用事之时,你想保护爹娘的心情我能理解的可你也别忘了,你还后女儿和妻子,他们还在等着你回去,你的弟弟,你保护了他那么久,就算你要让他独当一面,可你放心吗?”
颜非清抬起头,红着眼喊道:“爹。”
颜太师:“给我起来,别婆婆妈妈的,拿出你男人该有的样子。”
颜夫人叹了口气,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往下掉,砸在颜非清头上,那点点滴滴的凉意,从头顶一直蔓延到全身上下。
颜夫人抱住颜非清。
“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颜非清哽咽道。
“记得要照顾好自己。”颜夫人轻轻道。
放在颜非清头上的手,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好似他面前的男人还是那个小小的孩子,害怕之时,还需要她一遍遍摸着他的闹到,告诉他:“别怕,有娘在。”
颜太师站在旁边,却是不忍去看这一幕,讲脸看向别处,强忍住胸口的酸闷,重重咳嗽一声,道:“好了,先说正事吧,说完正事,非清赶紧入宫,时间长了,以防被人察觉。”
理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沉浸在悲伤之中。
可想到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亲去赴死,就算再理智,这会儿内心深处的感情却由不得自己控制。
书房之中,似乎连空气都被冻结了,虽是烈日炎炎的夏日,却感觉空气冷冽得犹如寒冬腊月,一呼一吸,尽是刮在人的心口上。
第134章 被迫背锅
颜非谨还不知道,此时颜府已经天翻地覆。
见到战冰之时,只见战冰一个高高大大的人,竟然在跟一群小孩子抢冰糖葫芦。
一群孩子抢不过战冰这么大个人,几人一商量,便准备几人打她一人。
然而战冰似乎忘了大部分的武功动作,刚开始还凭借技巧跟那几个孩子打,而这几个孩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可以看出来也是身经百战的。
战冰最后寡不敌众,直接跟人在地上撕扯起来,打得难舍难分,颜非谨跑出去制止的时候,几个小孩已经被战冰踹了几脚,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几个小孩子的哭声顿时惊天动地,吓得颜非谨冷汗连连,赶紧将战冰拉开。
结果战冰以为这个大人也是来跟自己抢冰糖葫芦的,可是她觉得自己肯定打不过这人,但战小魔王自小就不知道“怂”字怎么写。
她打算先假意讨好这个大人,看在他长得这么漂亮的份儿上,勉强踹一脚就跑。
于是,她先是假意跟颜非谨报以一个大大的友好笑容,道:“漂亮叔叔,你喜欢吃冰糖葫芦吗?”
颜非谨脚步一顿,原本张嘴一句“阿冰”叫出来,反倒咬到自己舌头,顿时眼泪都疼出来了。
战冰竟然叫他叔叔?
而看到这么个没人在自己面前流眼泪,战冰顿时就傻眼了。
这位漂亮叔叔怎么这么大人了,还掉眼泪啊,这人不会跟哭包娘亲一样爱掉眼泪吧。
战冰当即决定,以后一定要离这位漂亮叔叔远点儿,太可怕了,就算长得再好看也决不能靠近。
无论变成什么样,战冰怕人掉眼泪这点倒是没变。
赶紧笨手笨脚地安慰道:“漂亮叔叔,给你,冰糖葫芦挺好吃的,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抢来的,你吃了就别哭了,搞得像我欺负你了一样。”
最后一句嘀咕完,强硬地将冰糖葫芦塞进颜非谨手里,转身跑得飞快,看样子是在无意之中用了轻功。
也不踹颜非谨了。
颜非谨手中拿着战冰刚从其他几个孩子手中抢来的三串糖葫芦,虽然这几人打了一架,浑身都是尘土,可是糖葫芦倒是被他们默契地放在一边,还干干净净的。
那边的孩子见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拿着他们的糖葫芦,哭得更伤心了,当然,声音也更加大了。
在不远处的大人听见自家孩子的哭声,拿着铲子、扫帚、刀子就跑过来,此时罪魁祸首已经走了,看到的就是一个好看得天仙儿似的公子站在那里,呆呆地手里拿着三串糖葫芦。
几个妇女似乎已经习惯了给自家孩子出头,刚过来的时候骂骂咧咧的,那脏话粗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听得颜非谨直皱眉。
他算是涨了见识了,骂人还能这样骂。
可战冰打了人家孩子,还抢了人糖葫芦,他也总不好一走了之,只好硬着头皮,等着人家家长来,跟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家长道歉。
几个女人叉着腰,扛着自己的武器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却在看到颜非谨那天仙儿似的脸时,一个个愣在原地,眼珠子瞪得极大,差点儿没给掉出来。
一个中年妇女那小得跟一条线儿似的眼睛,也勉强变成了两条线,嘴巴张得大大的,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发出“铛”一声响,她也恍然未觉,一双还油腻腻的手哗一下在眼睛上面揉了揉,喃喃道:“我这是看见神仙了。”
再去看别的女人,还有对着颜非谨流口水的,有一个人回过神后,还傻傻地问了一句:“你是神仙吗?”
颜非谨:“……”
“我是神仙。”颜非谨毫无心理负担地坚定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看这个东西红彤彤的,挺好看,便接过来一看,未曾想他们就哭了。”
他指着那还在满地打滚的几个孩子,说着就将糖葫芦还给几个女人。
一个长得一脸刻薄的女人立刻亲切地笑了笑,毕恭毕敬道:“仙女,您不必客气,这在我们凡间叫糖葫芦,可以吃的,你喜欢,就拿去吃吧。”
那边几个正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害死听见这话,却哭得更大声了,大喊道:“爹,娘,我就要吃糖葫芦,那糖葫芦是我的。”
几个女人都不接糖葫芦,颜非谨要拿去还给几个孩子,那几个热心肠的女人热情极了,硬是让颜非谨好好拿着吃,不用管这帮熊孩子。
熊孩子们:“……”除了哭,才能讷河表达他们的愤怒,于是几个人相视一眼,哭得更大声了,好似万鬼齐哭。
颜非谨人不人揉了揉耳朵,得住去掏耳朵的冲动,他正打算建行糖葫芦强硬塞给那几个孩子时,那几个中年女人就已经围着颜非谨,热情地问他下凡来做什么,这是要去哪里,饿不饿,要不要去她们家吃饭。
颜非谨被围着,一时间根本无法走开,手里还拿着那三串糖葫芦。
这会儿天气炎热,糖已经开始融化了,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满地打滚的几个孩子看到自己的糖葫芦已经在掉糖了,自己娘却好像看不到似的,就是不给他们要回糖葫芦,甚是还硬要将他们的糖葫芦送人,于是扯大了嗓子,硬是将声音传得更远,更让人不得安生。
旁边的几户人家,甚至还有人出来骂的。
几个中年妇女自然也不是好茬,对着颜非谨那张好看的脸笑得满脸褶皱,结果背过身就跟旁边的人家骂得火热,什么难听就捡什么说,听得颜非谨想割耳朵,或者割人嘴巴也不错。
几个孩子的哭声和大人们的争吵声引来了更多的人,颜非谨一只手捂脸,正想着悄悄离开人群,没想到一个孩子突然指着他,大声道:“爹,他刚刚跟那个疯子联合起来抢我们的糖葫芦。”
于是颜非谨的脚步硬生生停下来,张口正欲解释,那被孩子喊爹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是一拳打过来,直接抡在颜非谨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上。
自小别说被人打脸,就是被人打都是没有的。
现在被一个人这么一圈打在脸上,只感觉半边脸都没了直觉,颜非谨的脸当即也黑了,眼里的威慑瞬间放开,死死看着那个打他脸的男人。
那孩子见颜非谨受伤了,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跳起来,身形灵活地钻过来,一把拿走颜非谨手中的糖葫芦。
第135章 让你后悔
若非是战冰做错事在先,颜非谨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眼见冰糖葫芦也还了,颜非谨黑着脸,散发着戾气,冷飕飕道:“她不是疯子,以后若我知道有谁欺负她,我直接将那人全家杀了。”
眼见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凶狠样吓住了,这句话的恐吓效果明显还不错,颜非谨赶紧退出人群包围圈。
几个中年男人回过神来,顿时破口大骂,指着颜非谨的背影,说他目无王法。
不过那也是等颜非谨走远了才开始骂。
颜非谨知道这些人不过就是喜欢欺软怕硬,虽然很憋屈,但也不想跟这群人计较。
也不知道常树找的这是什么地方,居然住了这么一群人。
颜非谨没肉皱得死死的,闻着空气中各种各样的味道,没忍住掏出手帕捂住口鼻。
走到常树跟战冰住的地方,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颜非谨这才大大松一口气。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药味并非这世间最难闻的味道,这个小村庄里所处那种若有似无的味道才是世间最难闻的味道,没有之一。
颜非谨刚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一句撕心裂肺的大吼声传出来:“战冰,我要杀了你。”
随后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上窜下调的鸡飞狗跳声,颜非进听出来这声音是常树,顿时也顾不得敲不敲门了,就怕常树真的伤到战冰,赶紧破门而入。
颜非谨的脚毫不犹豫地踹在那扇脆弱不堪的门上,破败不堪的门顿时“嘭”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颜非谨顾不得别的,直接跑进去,喊道:“师父,你息怒。”
便看见常树揪起战冰的双手,直接就要去打战冰。
颜非谨忙道:“师父,请住手。”
常树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还有自己那扇可怜兮兮的门,一时间更气了。
战冰趁着常树愣神的功夫,刚准备从常树手里挣脱,不料一个踉跄,直接被从后面踢了一脚在膝盖后面,差点儿没给跪下。
“你是谁啊,来我家干嘛?”战冰翻着白眼,指着地上那扇破破烂烂的门:“我家门被你踹坏了,你要赔。”
说完,想起刚刚见到的这位漂亮叔叔的眼泪,赶紧指着颜非谨补充道:“不过不许哭,在我家里,你要是敢哭,我就直接将你丢出去喂狼了。”
颜非谨:“……好的。”
战冰叉起手,怒气冲冲指着颜非谨,下巴朝着常树的方向,轻蔑道:“还有,这是我的师父,别随便到处认师父,这年头都是些什么人啊。”
战冰啧啧道:“要不是看你长得勉强还能看,我就直接打你了。”
说完,也不等颜非谨说什么,背着手,看也不看常树黑着的脸,转过身,在常树看不见的地方,快死溜走了。
目睹这一切的颜非谨“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知为何,竟觉得这样的战冰实在是可爱。
常树又的脸却更黑了,咬牙切齿道:“很好笑吗?”
颜非谨:“……”
“这段时间劳烦师父招呼阿冰了。”颜非谨弯腰,深深行了个大礼。
常树这会儿青筋突突往外跳,显然被气得不轻。
看到颜非谨那张脸,只觉得越看越不顺眼,深吸了口气,冷冷瞥一眼颜非谨,道:“从今以后,你自己的娘子自己管,别再来找我了。”
言罢,转身就走,却又在走了几步之后停下脚步,跟颜非谨道:“地上我晒的药被你家娘子弄掉了,自己给我重新捡放好。”
颜非谨顺着常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地上确实掉了一地的药。
根据刚刚战冰的行为,现在一看,颜非谨大概就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颜非谨恭恭敬敬拱手,回答:“知道了,师父。”
等常树走了,颜非谨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屋子,看得出来,此处的房屋应该已经有好些年头了,还是一座茅草屋,上面的茅草铺得厚厚一层,房顶上还长出了一些绿色的草。
微风轻轻聊过来,一晃一晃的。
屋子也不大,有四五间房,每间房的面积很小。
看着这样的环境,颜非谨顿觉心疼,这里不说能与颜府这等府邸相比,就算跟常树那座深山老林里的小宅子相比,那也是完全没得比的。
常树那座小宅子,外面看起来确实很破很烂,可那不过是前院,平时基本上都没住,而后院里什么都有,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每间房的面积也足够大。
不仅害得她身中销魂蚀骨,更是害她被迫到处流浪,躲避别人的查探,连生病了,也只能住在这么破烂的房子里。
大致扫了一眼此处布局,颜非谨将具体情况了解了,想了一会儿,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这才弯腰,建行地上的药材捡起来。
就在颜非谨捡药材这会儿功夫,突然一个石子准确无误地打在颜非谨手背上。
“唉,你是谁啊?来这里干什么?你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颜非谨抬头,看见战冰正坐在一棵树上,晃荡着脚丫,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根树枝,被她在手里甩来甩去。
颜非谨惊了一下,只觉得那棵树太细了,看着战冰晃悠的腿,心惊肉跳,就怕她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
“你赶紧下来,你在上面做什么呢?先下来可好?”颜非谨猛然起身,又小心翼翼地走到树下面,皱着眉头。
“上面多好玩啊。”
战冰看了一眼颜非谨,从树上站起来。
随着她站起来的动作,那棵树顿时晃荡得更厉害了,给颜非谨一种错觉,似乎这棵树马上就要不堪重负断裂了。
颜非谨已经伸出手,轻声哄道:“阿冰,你先下来,上面太危险了,我们下来说可好?”
颜非谨不这样说还好,他如此说了,战冰反而不想下去了。
看着颜非谨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看见整棵树抖得更厉害了,颜非谨眼里的紧张更甚,战冰索性站在上面跳了跳,道:“我觉得这棵树挺结实的,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说完,又跳了一下。
颜非谨看得胆战心惊,突然道:“你若不下来,我会让你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