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上下之争
如果说战冰是魔鬼,颜非谨就会让自己成为魔鬼身上的跳蚤。他不需要能够控制住她,但他要能在必要的时候,提醒她。
眼见战冰动作越来越放肆,还若有似无在他脖子后面轻轻咬了几口。
试问,那个正常男人能够在心上人面前忍受此等撩拨,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颜非谨忍无可忍,决定不再忍了,突然从木桶里面站起来,也不怕被看见什么了。
他恶狠狠瞪一眼战冰,又突然转过头,一个大跨步迈出木桶,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
他一个大男人,被看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看之人是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尴尬的。
衣服刚披在身上,腰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颜非谨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最后继续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小谨谨很精神呢!”战冰带着浓浓笑意的身影从背后传来,低沉又充满温柔。
颜非谨终于破功,只想赶紧掐死这个魔鬼,然后一口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揉进骨血之中,让她再不能作乱。
战冰抱住颜非谨,爬在他的背上,低低笑了,道:“别穿了,待会儿再脱岂不更麻烦。”说完双手轻轻抓住颜非谨的手指,一个手指还在颜非谨手背上轻轻摩擦。
颜非谨:“……”他想抽出手,发现战冰拽得紧,根本抽不开。
颜非谨只感觉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再被撩拨下去,他非浴-火焚身而亡。
“你来真的?”颜非谨声音压得低极了,却又充满磁力,很容易就能听出里面的某些不对劲。
顿时一个用力,战冰紧紧抱住颜非谨,一只手还在颜非谨肚子上画圈圈,漫不经心反问:“我都做了这么多了,你觉得我在玩儿?”
“你想好了?”
“怎么这么多问题呢?”战冰无奈说到,突然掰过颜非谨的头,用力在那张唇瓣上狠狠摩擦。
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颜非谨觉得,如果他还能忍,那他可以改去寺庙出家了。
颜非谨反客为主,用力按住战冰的脑袋,凭借着本能与战冰争夺主动权。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分开之时,扯出了一线银丝。
战冰嘴角被咬破了皮,雪珠从嘴唇中央慢慢浸出来,嘴唇肿得跟腊肠有一拼,颜非谨嘴上更是惨不忍睹,有两个地方被咬破了皮。
战冰摸着颜非谨湿漉漉的头发,才后知后觉道:“头发还是湿的。”
颜非谨顿时无奈极了。
也不知这是谁害的。
“我给你擦头发?”战冰气喘吁吁,却兴致勃勃道。
颜非谨沙哑着声音,努力压抑着某种欲-望,“不用。”
“明早起来头会疼。”战冰挑眉,勾着嘴角,道:“放心,不必急于一时。”
颜非谨:“……我真想掐死你。”
闻言,战冰笑嘻嘻,头也不回地去找毛巾:“我更想死在你怀里。”
颜非谨:“……”他气喘吁吁,心脏在快速有力地跳动着,一声声回响在耳边。
两人隔得太近,气息纠缠,房间里好似放了无数烤炉,热得出奇。
到了此时此刻,颜非谨突然发现,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平时大道理轻易就能脱口而出,如今在面对战冰这么个无赖时,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颜非谨目光牢牢锁在战冰身上,一动不动。看见战冰去关门,脑子里还有空想,战冰终究学会了要点脸,知道关门。
虽然这里住的总共也就三个人,有两个还在这间屋子里。
战冰拿过来毛巾,快速给颜非谨擦完头发,两人再度抱在一起。
很快就滚到了床上。
战冰一个翻身,颜非谨被压在下面。
堂堂七尺男儿,颜非谨又怎甘心被人压在下面,于是想要挣脱,发现战冰的双手力量惊人,根本不是他细胳膊细腿可以比拟的。
颜非谨第一次后悔当时没有认真练武,人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颜非谨是“武到用时方恨少”。
颜非谨眼珠子转了转,看着与他僵持住的战冰,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计划。
颜非谨主动将手上勾着战冰的脖子,轻轻一笑,“阿冰,需要我给你擦汗吗?”
如此撩人的颜非谨,战冰是第一次见,一时不由得看痴了,只会机械地点头。
颜非谨嘴角轻轻一勾,哄着她道:“想擦那里呀?”
战冰想了想,貌似因为太激动,加之她本身易出汗,身上很多地方都出汗了。
还没等战冰想好擦哪里,颜非谨已经抓起袖子,道:“我给你擦擦脸吧。”
战冰毫无所觉,高兴地点头。
她的头还未点到底,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瞬间看到颜非谨的俊脸在上方。
呆愣了一会儿之后,战冰随即笑了,道:“谨谨不是说给我擦汗吗?”
“我会用嘴,”颜非谨轻轻一笑,沙哑着声音低低道:“给你擦。”
他一句话说完,战冰干脆顺手勾着颜非谨的鼻子,微微眯着眼,一双金黄色的眼里满是笑意,她笑盈盈道:“好啊。”
说罢,勾着颜非谨的鼻子,嘴又凑上去在颜非谨嘴唇上来回摩擦,在颜非谨风口腔内部来来回回扫荡,如同一个巡视自己领土的国王。
趁着颜非谨吻得深入之时,战冰双手一个用力,拉着颜非谨倒在床上,轻轻一个翻身,便压在颜非谨身上。
不等颜非谨开口说什么,她又凑上前去,用嘴堵住颜非谨的嘴。
颜非谨几次三番想要找机会翻上去,却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战冰脱完了,而战冰身上的衣服还歪歪斜斜地掉在上面。
脑子一抽筋,颜非谨一把扯开战冰的衣服,瞬间将战冰的身体看得清清楚楚。
这人竟然只穿了一件衣服便出来了,里面什么都没穿。
颜非谨震惊了。
“你里面没穿衣服吗?”
战冰没理他,继续凑过来。
在这关头,颜非谨脑海里面冒出战冰那句“我来睡你”,原以为是战冰脱口而出,没想到这人早就已经准备好,有没有浴桶里面那一出,都完全不影响。
第一次之时,战冰凭借着练武的力量,稳稳在上面。第二次,战冰可怜颜非谨细胳膊细腿,让他在上面。
由于第二天颜非谨还要回京都,两人没折腾多久,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107章 正经夫妻
翌日,战冰依旧在凌晨时分,雷打不动起来练武。
颜非谨醒来的时候,翻身去搂人,结果抱了个空气,伸手去摸,发现旁边位置冰冰凉凉的,可以确定人已经起了很久了。
颜非谨睁开眼睛,脸色顿时有些精彩。
身为一个男人,晚上做了那事以后,第二天早上还让自己的媳妇有精力早早起来去练武,这是巨大的失败。
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被子,颜非谨开始陷入了沉默。
如果这世上有一本书能够解答十万个为什么,颜非谨一定会问:“我家娘子精力太旺盛怎么办?”
等战冰神清气爽地站在颜非谨面前之时,发现颜非谨面色怏怏的,提不起半点儿精神。
想起昨晚颜非谨确实累坏了,战冰赶紧小跑过来,极其自然地挽起颜非谨的手臂,一脸殷勤道:“谨谨昨晚辛苦了,待会儿想吃些什么,我去做。”
颜非谨:“……”往人伤口上撒盐真的好吗?
摸了摸战冰的头,舍不得跟人生气,可颜非谨却是不愿与战冰讨论这个话题的,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出去练武吗?”
战冰点头,伸手去戳颜非谨的胳臂。
“你何时出去的?”
“卯时不到?”战冰戏谑道:“怎么了,想我啦?”说着说着,还伸手抓颜非谨的手,在颜非谨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滑动。
无奈抓住战冰作乱的手,颜非谨低声道:“别闹,师父看见不好。”
颜非谨说这话,战冰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凑上前去用力抱住颜非谨的胳臂,微微仰起头,理直气壮地道:“我们是正经夫妻,做什么都天经地义。”
颜非谨转头往常树的房间看一眼,低声道:“总之,我们还是别在师父面前过于亲密。”
眼见颜非谨神色过于严肃认真,战冰直觉有问题。
“你这神情不对劲啊。”战冰松开颜非谨的胳膊,上下打量着颜非谨。
寻常事这人迟钝得要命,为何这会儿会如此敏锐。
颜非谨一口咬定:“没有。”
颜非谨这个态度,反而令战冰觉得此事有问题。
战冰在颜非谨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走了两圈,缓缓摇头:“你回去可是派人调查了师父?”
颜非谨顿时怔了一下,全然没料到战冰会想到这些。
这人何时如此聪明了?
“为何会如此问?”
“按照你的脾气,我觉得你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与另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在一起,所以你或许会去查师父的身份。”
颜非谨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还以为战冰变聪明了,没想到是对他太过了解。
他突然很想紧紧抱住战冰。
被颜非谨突如其来的一抱,战冰显然没想到,不过很快她就回抱住颜非谨。
“怎么了?”
“突然觉得,能够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战冰嘿嘿笑,大言不馋道:“我也这么认为。”
颜非谨只是莞尔一笑,将人搂得更紧。
正在此时,常树的房门被推开。
只见常树身穿一件深蓝色的衣服,看着还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冷飕飕道:“年轻人待在一起少腻歪些,照顾一下老人的情绪。”
说完,慢悠悠地走来。
战冰又用头蹭了一下颜非谨的胳臂,这才念念不舍地松开颜非谨。
“师父,你怎么起来了?今日可要出去采药啊?”战冰笑得一脸殷勤。
“想起,不去。”
战冰略有些失望地点头,常树每次穿灰白色以外的衣服,证明他今日不会出去。
“怎么了?嫌我妨碍你们?”常树不咸不淡地说道,从两人身旁走过。
颜非谨恭敬行礼道:“师父。”
常树没理他。
战冰舔着脸赔笑道:“师父你怎会如此想?绝对不妨碍。”说完还转过头给颜非谨一个看常树背影的眼神,又指指她半边脑袋。
未曾想常树这时突然转过身,正好看见她的小动作。
“你做什么呢?”常树淡淡道。
忙不急摆手,强制装镇定,战冰装傻道:“师父我什么都没做啊。”
常树转过头,没理他。
正当战冰以为常树应该不打算跟她计较之时,之听常树突然道:“明日多加一味药。”
战冰脸色都变了,大声哀嚎不止,三两步就追上常树,扯着常树衣袖道:“师父,常师父,此事咱们可以再商量,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我是你徒弟,你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徒弟被毒死吧。”
颜非谨看得眼睛微微睁大,一双瞳孔里只看得到战冰拉着常树衣袖的手。
理智上知道这两人不可能有什么,心里终归还是不舒服。
战冰这会儿注意不到颜非谨这些小心思,还牢牢抓住常树的衣袖,大喊:“师父,我是你唯一的徒弟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常树直觉得手突然很痒。
他当时是猪油蒙了心,想着好不容易见到个活人,还是个身强体壮的,又被她身上的销魂蚀骨吸引,才收战冰为徒。
未曾想,这人就是块朽木,一看医书就困,想让自己一身本领有人继承,只得手把手去教,而战冰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竟然还时不时就犯困,而且还无赖,目前为止,还什么都没学会。
这人浑身上下,也就那么点功夫让人觉得她还有用。
战冰现在还敢跟他提“唯一的徒弟”,他只想赶紧毒死这个唯一的徒弟。
越想越来气,衣袖给战冰牢牢抓在手里还抽不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常树一掌朝着战冰的肩膀拍过去。
还未等常树掌风到达,战冰已经放开常树的衣袖跳到一旁。
两人大早上的,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颜非谨想了又想,安慰自己,这两人只是师徒关系,常树心里有人,才看不上战冰这泼猴模样。
终于一番心里建设成功了,颜非谨朝着那两人打斗的方向走去。
看到战冰已经落于下风,应对常树的招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这还是颜非谨第一次见到常树出手,传闻中的黎王世子乃是天之骄子,能够以一己之力取敌军将领项上人头,他所带领的军队更是所向披靡,鲜有败绩。
颜非谨只当两人在闹着玩儿,很快就会结束,毕竟战冰也撑不了多久。
谁曾想因为他在旁边看着,战冰觉得一定不能轻易被打败,硬撑着不认输。
常树那是说一不二,人冷心冷的人物,战冰不认输,他就打到战冰认输为止,于是下手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战冰胸口上,一口鲜红的血雾飘在空中。
第108章 有负于她
鲜红的颜色在空中飘飘悠悠落下来,洒撒在地上嫩绿色的小草,远远一看,更像是天上飘落的花朵,专门派下来点缀这光秃秃的绿色。
被吓得面容惨白的颜非谨甚至来不及说什么,朝着战冰跑去。
“你怎么样?”颜非谨一手擦掉战冰嘴上的血污,一手慌慌张张给战冰顺背。
看他表情,战冰以为天崩地裂了。
这也太经不住吓了。
“没事。”战冰任由着颜非谨给她擦嘴,整个人云淡风轻,全然不受影响,好似吐一口血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在常树看不见的角落,小手指去勾颜非谨搭在她肩膀上的衣袖下的手指。
“没事?”强行忽视那只作乱的手,颜非谨手上的力度都重了些,“你跟我说吐血了还叫没事?”
明显在压抑着怒气。
还未等战冰说什么,颜非谨抓起战冰的手,手帕直接丢给她,让她自己擦嘴。
“师父,适才阿冰确实是冒犯了,我代她给您赔不是,还望师父原谅阿冰的无心之失。”说罢,深深朝着常树鞠了一躬。
战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常树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算什么东西,我打我徒弟,与你何干?”常树慢悠悠地说着,还颇为讲究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鄙视的样子只差在脑门上写几个大字:你算什么东西。
颜非谨抬起头,直视常树,一字一句道:“凭我是他丈夫,她是我妻子。”
常树嗤笑一声,反问道:“丈夫?妻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谁家丈夫会将危险都推给妻子,让妻子中毒,更没见过独留妻子一个人与别的男人住在山中,当然,更没见过行房还要妻子主动的丈夫。”
常树这一个又一个“没见过”,颜非谨的脸都白了,头差点儿没抬起来。
常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针针见血,堵得他哑口无言。
颜非谨沉默片刻,抿着唇轻声道:“是我有负于她。”
见颜非谨被噎得脸色苍白,在常树若有似无的目光之下,只得乖乖不动。
饶是战冰脸皮再厚,但这私密之事骤然被拿到明面上来说,她还是忍不住咳了一下,有些尴尬。
师父知道她主动去与颜非谨同房,这么说来,昨晚她做的蠢事岂非被知道得一清二楚?
脸皮厚如战冰,也难得低下头,想当一回鸵鸟,将脸埋住。
她是真没想到,昨晚都那个时间了,常树竟然还没睡。
“师父。”战冰轻轻扯住颜非谨的衣袖,眼睛这才看着常树道:“你昨晚什么都听到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脸热。
常树冷冷瞥她一眼,道:“没出息的东西。”
战冰:“……”
“谨谨,刚刚其实是误会,师父是在给我。”战冰毫不犹豫决定转移话题。
“治病?”颜非谨注意力果然随着战冰的话悲喜引过来,显然不相信战冰所说。
“真的。”战冰举起一只手,“销魂蚀骨每日都会在体内产卵,必须每日将那些虫卵排出来。后来师父发现,在吐出来的血里面有虫卵,练武之后更容易将虫卵吐出来,故而每日早上师父都会亲身指点我的功夫。”
看得出来,战冰对常树挺尊敬。
“为何会发现吐出来的血之中有虫卵?”颜非谨选择忽略掉心中那些令人不开心的声音。
听他这么问,战冰知道颜非谨肯定不相信她说的话。
战冰没有立刻回答颜非谨的问题。
常树看了这两人一眼,甩着袖子,转身走了。
“你若说出能让我信服的答案,我便相信你适才所言。”颜非谨显然是笃定战冰在说谎。
战冰一时间左右为难。
“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回答我问得问题。”
战冰:“……一定要回答吗?”
颜非谨:“你也可以不回答。”
你那眼神告诉我,不回答的后果我承受不起。
“前几日销魂蚀骨发作,发现竟然吐血,师父这才发现吐的血里面有虫卵,但其他地方的血却找不到。”
战冰声音听起来带着讨好:“不过正因为如此,销魂蚀骨发作之时没那么难受了。”
颜非谨没说话。
战冰这会儿心虚,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更不敢说话。
她想瞒着颜非谨自己的病情,不让颜非谨难受,但颜非谨嘴里从不说,心里却一直觉得是因为他,她才会中销魂蚀骨,一点点有关销魂蚀骨的病情,颜非谨都能立刻竖起耳朵听。
昨日,颜非谨去找常树,拿给常树两本厚厚的手册,上面的笔迹很新,全是关于销魂蚀骨的记述。
战冰看过那两本书,知道那要费很多功夫才能写出来,有些甚至关于销魂蚀骨的知识,常树都不知道。
“好,我相信你。”颜非谨伸手,轻轻握住战冰的肩膀。
看颜非谨的表情,他肯定还有很多疑惑,可是他全憋在心里,最后只轻轻说一句:“我相信你。”
战冰突然感觉鼻子发酸。
太没出息了。
“此事,我确实没有骗你。”战冰转过身去,拉着颜非谨饭在她肩膀上的手,认真看着颜非谨。
良久,颜非谨才“嗯”一身声,声音低得若不仔细听差点儿听不到。
“以后,我给你写信,将病情进展告诉你。”战冰勾着颜非谨的脖子,踮起脚在颜非谨唇边轻轻一触。
颜非谨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随即弯起嘴角,轻轻道一声:“好。”
终于将人哄好战冰心里也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张俊脸,有些欲-望蠢蠢欲动。
一个没忍住,她又抱着颜非谨的脑袋用力亲上去。
颜非谨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深不见底,突然按住战冰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亲了没多久,颜非谨率先掰开战冰的头,结束这个吻。
此时战冰的手已经伸到颜非谨衣服里面去,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前面也皱皱巴巴,那是被颜非谨揉的。
一吻结束,伸到颜非谨衣服里作乱的爪子又一个没忍住,用力抓一下,只感觉手底下的身体抖了抖。
颜非谨的脸色发黑,咬牙道:“别闹。”
战冰挑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抓住那只作乱的手,颜非谨将其强行揪出来,看着战冰笑得一脸灿烂,只恨不能将眼前之人揉进骨血之中,手下一个用力,在那只作乱的手上重重一捏。
换来战冰更欢快的笑声。
此时此刻,颜非谨是真的想将这人一口吞掉。
如此,这人永远都是自己的,再也不用担心她到处招蜂引蝶,四处撩人。
第109章 秘密暴露
回到京都,颜颂还在追问颜非谨消失的一天是去哪里了?
颜颂总觉得,自从颜非谨上次失踪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变了。
最明显的就是,以前那种颓废的状态完全没有了,反而每日精神饱满,干劲十足,在朝堂上混得那是风生水起,每日跟朝堂上那帮老头子斗智斗勇,也不知图的是什么。
颜颂都疑惑,他家公子这是放弃探案,要来朝堂发展了吗?
可他不是讨厌这种而屡我诈的朝堂生活,反而更喜欢查案吗?
不探案反而来朝堂上斗智斗勇,现如今还神神秘秘搞失踪,连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卫都瞒着,颜颂实在是好奇,颜非谨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公子,我看你自从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后,就一直在笑,可是有什么好事,与我说说呗。”颜颂依旧不死心地追问。
颜非谨眉毛都是弯着的,轻轻瞟一眼颜颂,颇有些嫌弃:“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鸡同鸭讲,没必要。”
颜颂:“……”
“公子你是说你自己是鸡,我是鸭?”
颜非谨心情好得脚步都快飞起来了,颜颂作死的玩笑,他也大方的不计较,只感觉这嘴角真是个好东西,怎么上扬得如此厉害呢?让人心情更好了。
还有,这院子里面这株花以前怎么没发现如此可爱呢?怎么越看越像阿冰了?
世间竟有如此可爱好看的花!
“颜颂,你看,那花可好看?”
颜非谨指着一株黑色的花,之前颜非谨不喜欢喝那些黑漆漆又极苦的药汤,于是这院子里许多花草都没能逃脱喝药的命运,现如今枝叶枯败,两朵玄色花朵颤颤巍巍站立在院中,好不可怜。
今日阿冰穿的衣服也是这个颜色,貌似阿冰很喜欢玄色衣裳,极少看见她穿别的颜色。
颜颂嘴角抽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之前不知道是谁还说这花整日里死气沉沉的,看着就来气。
“记得让府里的花匠来照顾好这花,可别让它出事儿。”颜非谨回头:“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颜颂:“……”
刚在书房坐下来,颜夫人身边的丫鬟便来敲门,说是夫人和老爷叫二公子过去。
颜非谨于是又跟着丫鬟来到颜府书房。
颜非谨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就是叫他过去话家常,如今看来应该是有重要之事要说。
颜府的书房说叫书房,其实就是一个藏书阁,府中几人没人都有说了自己独立的小书房,大书房更多是用来查找资料或是有重大事情需要商讨。
颜颂跟丫鬟都主动站在门外,颜非谨推开门,又将门关上。
看到颜太师跟颜夫人端坐在上位,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凝重。
颜非谨脸上的笑容也彻底被严肃取代,恭恭敬敬行礼,道:“爹,娘,找孩儿过来可是有事交代。”
颜太师指着旁边的座椅,道:“先坐下吧。”
颜非谨看不出颜太师脸上表情好坏,也就判断不出来事情的严重程度。
颜夫人平日里看起来很好说话,可真到了有事情出现时,她脸上更不会让你看出任何东西来,平静得你完全察觉不到出了事,所以颜非谨并没有想过,从颜夫人脸上看出什么来。
依言坐好颜太师才将头微微抬起,温颜非谨:“你昨日去了哪里?”
闻言,颜非谨心里顿时“喀磴”一声,心里的最有意思喜悦也消失了。
他沉着脸,知道自己父亲不会无缘无故问这话。
“爹你说什么呢?”颜非谨强自镇定道:“最近这段时间,袁家村暴雨连绵,田地里的庄稼都被淹了,皇上派我去查看情况。”
颜太师看着颜非谨,没说话。
在自己双亲面前,颜非谨觉得自己好似透明的,一切都被他们清清楚楚地看着。
战冰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将她还活着的消息说出去,就连战夫人都不行,更别说是颜太师和颜夫人了。
在颜太师的威仪以及颜夫人若有似无地打量之下,颜非谨坐立难安,却依旧将脊背挺得直直的,神情恭敬但毫无畏惧。
颜夫人微微叹气:“非谨,此处并无外人,既然我和你爹问了你这个问题,证明许多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也没了再瞒下去的必要。”
理是这个理,可颜非谨不知道眼前的父母是何态度,他们又对战冰的事情知道多少,自然不会轻易将事情合盘托出。
颜非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够真诚和理智:“孩儿知道爹娘是担心我,我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颜夫人却是摇摇头:“我和你爹并没有阻止你找阿冰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以后尽量减少去找阿冰的次数,最好不要再去找她了,待事情结束,再行事。”
颜太师板着一张脸,别过脸,将目光移到颜夫人身上。
颜非谨立刻抓住颜夫人话里的重点:“娘说的事情结束,做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等事情结束,我才能去找阿冰?”
颜夫人说到这个份上,颜非谨知道再隐瞒也无用,此时他更关心那件”事情”是什么事。
颜夫人却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颜非谨眉心顿时被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淡淡的“川”字。
颜太师立刻却不满了,呵斥道:“你有什么不满,竟敢对着你娘皱眉头,再者你问题怎的如此多,你以为你放鞭炮吗?自己做事不严谨,如今还要我跟你娘给你善后,你自己倒是只会对着亲近之人皱眉头。”
颜非谨突然被吓了一跳,不明白他爹这么大的火气哪儿来的。
颜太师说话总是心平气和的,即使面对自己的儿子,也尽量用的是商量和蔼的语气,几乎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生气,除非事情已经严重到那些“之乎者也”都不能让他的心绪平静的地步了。
颜非谨的心狠狠往下沉。
“抱歉,是孩儿莽撞,还请爹娘见谅。”颜非谨起身行礼,又坐下:“娘你有话便说吧,孩儿听着。”
“你所问的问题稍后再议,你跟我们说说阿冰的事情。”
颜非谨疑惑道:“娘,你们是如何知道阿冰还活着的事情的?”
第110章 出了何事
颜非谨自以为与战冰的相见神不知鬼不觉,借着去袁家村办公务的时间,趁机与战冰见面,却不知这是别人一早就安排好的局。
地道下面的空气之中到处漂浮着销魂蚀骨,在所有出路全被堵死的情况之下,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然而颜非谨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不仅出来了,还什么事都没有,那些躲在暗处之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些疑点。
而颜非谨自从地道出来以后,整个人更是性情大变,开始在朝堂上摆弄自己的势力。
对于这么一股明显敌对的势力,那些躲在暗中之人怎会愿意有人来瓜分自己的利益,自然想要知道颜非谨失踪那些天的情况。
佳音原是不认识战冰的,在欢意阁唯一一次见面,战冰还作了伪装,时隔两年,佳音自然不能将眼前的战冰,与当初那个傻不拉几的穷书生联想在一起。
在地道里,两人有所提防,老周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猜测他们是关系较好的朋友。
前朝之人第一时间便找到佳音,知道当时与颜非谨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可现在那人却似凭空消失了,前朝之人自然会制造机会,让颜非谨主动去找战冰。
因为猜不透战冰的身份,也不确定颜非谨是否回去找战冰,故而才将颜非谨派去袁家村,这个地方是当日颜非谨出现后的第一消息之地。
颜太师虽早就不在朝堂,但最近这两年,他却时时刻刻关注着朝堂上的一举一动。
对于沉浸朝堂几十年,亲授如今的皇帝帝皇之术之人,很多事情,甚至不需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只需要简单地将前后事情串联在一起,就能猜出事情真相。
或许现在前朝之人还不知道战冰的身份,暂时找不到战冰的位置,但战冰被找到也是早晚的事。
颜夫人大致将她与颜太师的推测说给颜非谨听,颜非谨听后,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一瞬间只感觉如坠冰窟。
颜非谨紧紧抿着嘴听着,颜夫人说完,他才道:“娘,你跟爹在监视前朝的动向。”
他没有问,而是直接道出了事实。
颜夫人看了一眼颜太师,迟疑地点点头。
“你们为何会掺合进前朝的事情中来?”颜非谨认真思考:“我们家不是从来不沾任何派系之事吗?”
颜太师没理颜非谨,颜夫人看着自己丈夫似乎还不愿意开口说话,犹豫道:“此事以后再跟你说。”
颜非谨点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他爹跟他娘决定的事情,基本不会更改,他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娘,你们可是早就看出来了,阿冰还活着?”颜非谨缓缓吐出心中憋了许久的疑问。
“嗯。”颜夫人点头:“之前只是猜测,觉得事情有些地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只是在你上次失踪回来之后,看到你明显高兴了,又问了颜颂,你前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故而猜到的,并非有意查你。”
怕自己儿子误会,颜夫人最后还解释了一句。
颜非谨没想到,自己浑身上下这么多破绽。
似乎只要遇到有关战冰的事情,他就会高兴得忘乎所以,从而忽略一些东西,也少了警惕。
这一刻,他不由得庆幸,幸好自己的爹娘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妥,暂时将战冰还活着的消息瞒住了。
颜非谨面色沉重,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半点儿喜悦,轻轻点头道:“原来如此。”
颜太师突然出声,“从今以后,此类事情自己注意,我跟你娘不能保护你一辈子,我们总有一日会先你一步离去。
语气不轻不重,颜非谨却总觉得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忍不住皱眉道:“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早着呢。”
“早晚都一样。”颜太师这会儿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说话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我跟你娘今日能帮你将此事兜住,让那些人找不到战冰,可我们护不了你一辈子。”
听到那些人找不到战冰,颜非谨心中的忐忑才稍微少了些,心也渐渐稳了起来。
但颜非谨心中的不安还在慢慢扩大,他强行压下那种感觉,看着颜太师,问:“爹,我们家,可是出了何事?”
颜太师慢慢吞吞抬起眼皮看一眼颜非谨,没说话。
颜夫人立刻打着圆场笑道:“说什么呢?咱们家好着呢?哪会出什么事?你兄长那边也平平安安,能出什么事?”
颜非谨太熟悉自己的父母了,虽然他们行为语气,甚至说的话都最是正常不过,颜非谨却感到更不安了。
他隐隐猜测,这个家里有什么正在悄悄改变,他的亲人在瞒着他一个秘密。
或许兄长也知道这个秘密。
“我知道了,娘。”颜非谨平静道,看起来确实是相信了颜夫人说的话。
可颜夫人却注意到,他衣袖下面遮住的手正在发抖,连带着衣袖也跟着抖动,颜非谨却无知无觉,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夫人与颜太师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和无可奈何。
他们的孩子,最是聪明不过,很多事情,即便不说,他自己也能猜到,这也是颜夫人执意不愿将他们家与前朝的关系告诉颜非谨的原因。
颜非谨太聪明,若跟他说了,少不得会想很多,行事会有许多顾忌。
之后颜太师又问颜非谨将是怎么想的,为何突然在朝堂上拉帮结派,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相较于之前的问题,颜非谨没有丝毫意外。
只是之前还苦于要找借口去骗他们,还怕不能圆谎,现在看来倒是不必。
他的父母,知道的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多。
他在朝堂上下活动,不过是想要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能够拥有与前朝抗衡的力量。
前朝在朝中安插不少眼线,隐隐之中牵制住了不少势力,要想与前朝争,朝堂上就必须出现一股新势力与之抗衡,将其牵制住。
凡是伤害阿冰之人,他会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第111章 袁通杀妻案(一)
从书房走出来之后,颜非谨的脸色沉重无比。
颜颂赶紧迎上前去,问:“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颜非谨抬着眼睛皮看一眼颜颂,缓缓摇了摇头。
颜颂摸着怀中的剑柄,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颜非谨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到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颜颂,突然想起什么,问:“之前我失踪后,夫人来找你问话了?”
“夫人问我公子你前段时间做了什么,我便与夫人如实说了?”颜颂小心问道:“公子,可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有。”
颜颂直觉是出事了,奈何颜非谨不愿意说,他想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翌日,颜颂架着马车,缓缓往黎王府走去。
递了拜帖,黎王府的小厮这才让颜非谨到大厅等待。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边走边道:“这是刮的哪阵风,竟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颜大人给刮到我府上来了。”
颜非谨没有理会对方言辞里的嘲讽,行礼之后,反而开始与这人,也就是当今的黎王掰扯起来。
还没说多久,黎王府的婢女就端来几盘肥肉。
传闻这位黎王年轻之时因为不受重视,或许是为了满足内心的空虚,最喜欢吃肥肉,等到了他当家之后,更是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吃两大碗肉。
颜非谨原本是不信的,总觉得一个人吃那么多肉,那还不肥成猪了,直到此时看到,才相信了。
这位黎王也是个人才,几次三番在封地,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暴饮暴食,差点儿死了无数遍,每次都要进京让御医开药看诊,这才能够好起来。
黎王看了眼坐在旁边脸色没有波澜的颜非谨一眼,想了想,咬咬牙,递给颜非谨一个大肥肉块,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颜非谨有些犹豫该不该接。
这肉看着油腻腻的,白花花的一大层猪油亮蹭蹭的,若吃下去,肯定会被吐出来,倒是得不偿失。
“多谢黎王殿下赐肉。”颜非谨道:“只是非谨平生喜素,我看殿下吃得津津有味,下官怎敢与殿下抢吃食?”
对于颜非谨这话,黎王没反应,听到颜非谨说不要,便立刻伸手回来,一只筷子串起一个七八岁孩童拳头大小的肉块,三两口就解决掉一个。
颜非谨看得一愣一愣的,对方嘴上抹着猪油,在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突然有些想吐。
强忍住肚子里的酸水,颜非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跟黎王道:“殿下近日可曾听说展玉一案?”
“傻么?”黎王一大口,一个肥肉块就去掉了三分之一,他两腮鼓鼓的,疑惑看着颜非谨。
颜非谨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黎王殿下应该是吃肉将嘴包得太满,说话丢说不利索了。
“请问黎王殿下,今日可曾听说过展玉一案?”颜非谨重复道。
“展女?”黎王含糊不清道,摇头:“不认识。”
还未等颜非谨继续说什么,只听黎王又道:“不过这名字很耳熟啊。”
“展玉乃是一个郑城的县令,现如今上京告御状来了?”颜非谨看着黎王:“他所告之人姓袁,单名一个通字。”
说到这,颜非谨停顿了一下,注意惯着这个传闻中草包废物只知道吃的黎王殿下。
若非前段时间因为常树的关系,查出了些黎王府做的事,也不会知道这位传闻中只知道吃的黎王是什么样的。
若说黎王不知道展玉一案,颜非谨是不信的。
黎王的封地在西北一带,而这位黎王还在当地认了几个干儿子,其中一个就叫做袁通。
袁通在郑城可谓是祸及一方的混混,但因为上面有黎王这么个干爹在,一直作威作福惯了,不知收敛。
前段时间看上了县令展玉的女儿,死活要将人娶回去。
展玉最初恐惧袁通以及其背后的势力,在袁通的威逼利诱之下,无奈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袁通。
而这袁通不仅是个混混,在床上竟然有着特殊癖好,喜欢将女子的腿折断,在腿骨断裂声中与女子交好。
展玉的女儿原本是大家闺秀,又读过些书,对于嫁给袁通这么个流氓本就心神愤懑,在知道袁通这么个癖好之后,更是恶心极了。
这位展小姐也是个有胆量的,既然逃不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便送自己的丈夫上西天。
她在嘴里含着剧毒,只要袁通与她亲热,袁通自己也会中毒。
她自己不想活,更希望袁通死,这确实是个极好的办法。
可是袁通作为黎王的干儿子,能被黎王选作干儿子,见过的毒肯定比她一个闺阁女子见过的多,刚开始没有发觉,世间稍微长一点,袁通立刻感觉不对劲,当即一把推开展小姐。
袁通是个极其怕死之人,立刻不管不顾地伸手进喉咙里面去抠,展玉却是笑了。
因为她这毒只要吃下去,药效很快的,催吐根本没有的。
她一边笑,嘴角缓缓涌出大量鲜红的血液,看着袁通跳梁小丑的样子,她笑得更开心了。
展小姐的毒发作得极快,很快她就倒在了地上,最里面还有大口大口的血不停涌出来,一瞬间将地上都浸湿了,木质的地板上,鲜血很快聚集成片,慢慢融进木板里。
袁通还在一边催吐,看到展小姐倒在一边的时候,他一边催吐,一边走过去踢展小姐,他名义上的妻子。
踢了几脚,不过瘾,又气不过,使出了最大力气,他一脚将展小姐的身体踹到另一边的墙角去,这时催吐终于有了些效果,他捂着嘴开始吐。
吐了一会儿之后,他又继续催吐,将展小姐的尸体在房间里踢来踢去,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整个房间里,地上、墙上都是暗红色的血液,或星星点点,或斑驳成片。
也是恰巧,展小姐的丫鬟进来送吃的,看到了这一幕,偷偷摸摸跑出府去知县府,将此事告诉了展玉。
展玉到的时候,袁通还在踢展小姐的尸体,此时那具尸体已经到处是血,脸上鼻青脸肿,依稀还能看出,那是展玉千疼万宠的女儿。
或许是催吐真的有用,或许是吃下去的毒药份量没展小姐那么多,袁通最后只是吐了点儿血,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第112章 袁通杀妻案(二)
看到女儿面貌模糊,浑身上下都被暗红色的鲜血染了个透,躺在鲜血淋漓的屋子之中。
为人父母者,看到此情此景,肯定会想将那个如此虐待自己女儿的王八蛋杀死千八百回了。
更何况是展玉膝下还只有这么个女儿,平时如珠如玉的疼着,若非实在躲不过袁通的毒爪,女儿被袁通糟蹋了,他也不可能答应袁通这个畜牲,将女儿嫁给他。
展玉眼睛都红了大半,定定看着屋里的一切。
袁通看见了展玉,却没有心思招待他。
随便打了个招呼,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不是鲜血满地,血迹斑斑。
这会儿心里的气出了许多,踢尸体也是一个体力活,袁通原本就是个流氓混混。
早些时候就是靠着打架,一步步往上走,后来认了黎王这么个干爹,身份地位更是一飞冲天,顿时得意得不得了。
得势这四五年,他也时不时还会去锻炼一下身体,在郑城做一些混账事,从袁府到知县府邸,来回需要半个多时辰。
展玉赶来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整整办个时辰,袁通都在拿展小姐的尸体发泄,房中好似下了一场血雨,到处都是血。
展玉刚开始与袁通虚与委蛇,假装只要袁通给的好处足够多,便不再计较女儿的死。
圆通刚开始心存怀疑,在事情过去了半年多后,这件事也就渐渐被他忘了。
他又重新找到了新的目标。
此次的姑娘是一个商人之女。
商人重利,若袁通给的利益足够多,那些商人哪里会在乎女儿的生死。
想起女儿的惨死,展玉每晚都会从梦中惊醒,在梦中,他的女儿一遍遍地质问他:“爹,你为什么不救我?”
“爹,你为什么要害我?”
“爹,我恨你,恨死你了?”
展玉觉得不能再让袁通继续逍遥法外了,于是暗中安置好家人,孤身一人来到京都,告御状。
在郑城为官这么多年,展玉深知黎王的势力有多大,这半年来,他苦苦思索,想要杀死袁通,然而袁通自己本身就有武功,加之黎王势力遍布整个西北,展玉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等,就等了半年多。
除了告御状,展玉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开黎王的眼线,将袁通的罪行昭告天下,让袁通死无葬身之地。
展玉告御状,事情被捅到了李识寒面前。
将整个故事听完,李识寒久久陷入沉默当中。
似乎没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之人,简直比畜牲还不如。
李识寒将此案交由颜非谨审理。
如此一来,即可以抓住黎王的小辫子,还可以趁机收取一大批人才。
展玉虽在西北为官,但却是西北民间清贫寒士的代表人物,颜非谨最近在大肆提拔收拢官员,若能帮助展玉解了此案,相当于在西北一带,又有了他们的势力。
颜非谨来找黎王,主要是试探黎王对此是的态度,当然顺便提李识寒看一下这位黎王殿下最近都在做什么。
黎王此人,甚是奇怪。
每次只要一去封地,没多久就会生病,带着一生病回到京都养伤,养伤之后又主动告辞回封地,但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因为吃得太油太多,来京都治病了,治病之后又乖乖回去,又回来治病。
李识寒体贴地给他派了一名御医跟他回封地,结果这位黎王最后又回京都了。
他又回京都了。
就连狡诈如李识寒,也完全看不懂他这位堂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颜非谨跟黎王大致讲解了一下案情,最后不忘再强调了一下黎王的那的干儿子,袁通。
黎王听后,表示很震惊,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件事,他平日里看袁通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家里面还有一个老母亲要照顾,一时心软,便将对方收作干儿子,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袁通做的这些混账事。
为了效果逼真,颜非谨甚至看到这位黎王殿下抖动着全身上下的肥肉,一双眼睛肥得只剩一条缝了。
最后竟然勉强将这条缝拉扯得大了些,能够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在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很震惊,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颜非谨对于对方这表演过头的一切动作,除了恶心两个字,他找不出任何词来形容他此刻的感觉。
这位黎王殿下倒是有一手装傻充愣的好功夫。
既然你说你不知道,那我便将案情给你讲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如此,也让这位滑不溜秋的黎王殿下没有借口再不配合他查案。
按照大舜律法,从关系上来说,黎王现如今也是案件相关人员,必须权利配合调查此案。
两个时辰过去了,这位黎王殿下仍然在装傻充愣,对于袁通,他只有这么个回答:我当时就是看他可怜,想要帮帮他,就收他做干儿子,我哪里知道他会做这些事情。
颜非谨现在甚至不用听,也知道黎王殿下接下来要说什么:“哎呀,颜大人,袁通那孩子还是一个顽劣的孩子,不懂事,还望颜大人酌情处理。”
之后还会继续说他的干儿子袁通有多孝顺,人有多好,家里有多困难,他不可能做这种事的,让颜非谨一定要好好查。
颜非谨其实是没想到黎王在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打算保住袁通。
也不知这人在此事上,是真傻:还是装傻。
为何黎王还愿意花大力气去保住一个不成气候、给自己脸上摸黑的干儿子呢?
除非对方掌握了他的某些消息,或者说他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
不过颜非谨暂时管不了这些,既然黎王想要保袁通,那么肯定要经过自己的手,袁通才会平安无事。
可黎王现如今,除了吃大肥肉块,这位似乎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颜非谨已经将自己需要的信息了解得差不多,便抬脚告辞了。
颜非谨走之时,黎王还在嚼他最后一块肥肉块,看着颜非谨的背影,还朝他挥手。
这位黎王自以为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殊不知,他颜非谨与人打交道,最擅长的就是揪出犯人藏在心底的小心思,最后加以利用。
第113章,袁通杀妻案(三)
展玉一案,证据确凿,袁通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应着相应的证据、证人,只要到郑城去一趟,此案基本就可以定下。
这是颜非谨办过最省心的一个案子,事成之后,他却可以拥有无数的好处。
这世间之事,永远都是如此无理,你为一件事呕心沥血,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而你轻轻松松做成一件事时,却会获益无数。
想要结审此案,便要去黎王府打交道。这么些年,黎王暗中也不知积累了多少势力,颜非谨必须对黎王府的势力有所了解,之后双方交涉之时,才能对多方实力有一定的了解。
无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只要了解多方实力,才有可能胜过对方。
相反,若你不了解你的敌人实力,即便对方弱小得犹如一只蚂蚁,在决斗的过程之中,也有可能出现意外,可能在最后,你才发现这是一只带着剧毒的蚂蚁,它只需要轻轻咬你一下,你就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
朝堂之上,因为展玉一案,朝堂上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李识寒看着下面一群热火朝天的臣子,眼里波澜不惊。
作为皇帝,就是得适应每日自己的早朝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不对,是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以前颜非谨都是懒懒散散或站着,或靠着,跟个神仙似的看着这群人吵吵闹闹,心情平静得连抬根手指头都嫌费劲。
而此时,因为现下所讨论的话题本身就与他负责的案件有关,他自然逃不掉。且他也需要时不时在这朝堂上发言,彰显自己的存在。
若他还如以前那般在朝堂上默不吭声,那以他为代表的势力,也只会在这个风雨将来的天下局大势里默不吭声。
这与他建立这个势力的初衷相悖。
颜非谨清楚知道,从此以后,他将会失去什么。
可他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需要去守护。
众人都觉得展玉一案,袁通罪大恶极,罪恶滔天,死不足惜,人面兽心……
在这些能说善道的朝臣嘴里面,能够用来形容人心险恶,人之丑陋的一切成语你都能听到,所以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在朝堂待久了,很快也能够成为一个知识渊博的人。
而且你不用怕自己记不住这些东西,因为每发生一件事,必然会出现出现一个好人或者坏人,用来形容好人的词就那些,用来形容坏人的词也是那些。
所以啊,朝堂是一个能让人涨知识的地方!
颜非谨觉得,之前他就觉得这个朝堂过于诡异,可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能看到诡异的事情。
这个朝堂教会了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诧异,这天下只要还是人的天下,再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袁通的名声都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竟然还有人睁眼说着瞎话,说他认识的袁通并非如此之人,早些年他在郑城还听说了袁通做的不少善事,被当地百姓称赞不绝。
还说了此事可能是误会,建议先将此案查清楚,再行议论。
颜非谨知道,黎王那一方要出手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给的反驳理由居然如此荒唐可笑。
这是当整个站着的朝堂都是傻子吗?
展玉为了告御状,不惜受尽酷刑,十指被夹得从今以后再也提不动笔,在铺满长长的、尖尖的铁锥之上来回滚动,结果被人上嘴皮碰下嘴皮轻轻一提,此事就被人轻轻说成了“误会”。
颜非谨有些看不懂黎王这一招是要干嘛。
难道对方还在有意隐藏实力?
颜非谨案子猜想,嘴里却立刻这个歌“误会”的说法怼回去。
他装得义愤填膺,愤怒不满,直接指着说出这话之人骂得狗血淋头,那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一个好好的贵公子,如今精要学泼妇骂街。
这简直是……感觉还挺爽!
颜非谨突然有点儿明白,这世上为什么那么多泼妇了的原因了。
因为骂人本身就很爽,骂完人之后简直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李识寒在上面原本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也被颜非谨这突如其来的泼妇样惊得微微睁大了双眼。
这朝堂对人的影响真有如此之大吗?
好好的一个贵公子,怎么就变成泼妇了?
李识寒慢悠悠地在心里感慨一句:也不知道太师知道自己儿子如今在朝堂这副泼妇样,会是什么表情,有没有想打死颜非谨个不孝子。
对于颜非谨抢走了战冰这件事,无论发生了多少事,过去了多少年,在他这里都过不去了。
最后,一个好好的早朝,就用来讨论一件事了:到底这个袁通是罪大恶极,还是无辜。
还是阴晴不定的皇帝陛下吼了一声,直接拍板决定,既然如此,让颜非谨去郑城一探究竟,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众朝臣此时已经口干舌燥,纷纷直呼“陛下英明”。
李识寒有时候都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挺憋屈的,有时候这些人就把他当智障看。
明明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非要在下面讨论来讨论去,争吵得喋喋不休,令人脑壳疼,而他这个皇帝,最后只需要稍微随便发个脾气,再轻飘飘地给出解决方案,便立刻被直呼英明,简直是旷世之明君,绝世之奇才,陛下你怎么能够想到如此绝妙的办法。
所以,李识寒现在很想赶紧回宫,暂时不理会这帮无能又愚蠢的朝臣。
整个宫里都知道,陛下现在最宠爱冰贵妃,只要下了朝,基本就待在冰贵妃的醉央宫,若非必要,绝不会去别的宫殿。
听冰贵妃的封号,或许会有人觉得这一定是位冷若冰霜的美人儿,实际上这位性格那是相当热情活泼,行事乖张,最重要的是,这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点儿也不精致。
只要她穿上男装,肯定没人能够她是女子那种。
按理说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君心,可人家不仅得了,还在宫中活得很滋润。
据说他们陛下与这位冰贵妃是在宫外相识的,那时战冰刚死没多久。
让所有人知道他们陛下要纳这么个人为妃时,也曾有人激励反对,最后却被他们陛下骂得狗血淋头。
第114章 袁通杀妻案(四)
看到这位冰贵妃,只要知道当年朝堂上他们阴晴不定的陛下,竟然真诚地当着众朝臣的年求娶战冰,几乎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陛下竟然还没忘记那位已经只剩下抔黄土的威武将军。
于是有人直呼,我们陛下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情痴啊,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对战冰那么个人嫌狗憎的男人婆念念不忘,竟然专门找了个替身放在宫里头养着。
就算有人反对,最后也被其他人劝下了,原话是这样的:“你看咱们陛下也不容易啊,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着一个人,在对方生前求娶被拒,而且现在那人还死了,就算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也要让陛下再多生个小皇子吧。
于是,这么些年,这些体贴的朝臣眼看着他们的陛下专宠冰贵妃,更加确定了他们陛下情深不寿,深情不移,同时也对深宫那位一直被当做替身的冰贵妃有了那么点儿同情。
而那位也不是会作妖之人,还经常劝他们陛下去其他宫,对其他妃子雨露均沾,于是,在这位冰贵妃进宫之后,她自己虽然没有给陛下生出孩子,后宫倒是又舔了一个小皇子,两个小公主。
这些朝臣满意了,甚至有一些人已经渐渐开始这位大大咧咧的冰贵妃了,在其闯祸之后,甚是还会主动出言相助。
李识寒来到醉央宫,挥退了身后宫女太监,熟悉地在宫里走着,猜想着他的冰贵妃又去哪里了。
是在假山练习劈石,还是在池塘里捉鱼,又或是在树上抓鸟。
醉央宫很大,但里面基本没人。
这是当初李识寒为表诚意,给战冰建的宫殿,他想,我宫殿都给你建好了,你再拒绝我总不好吧。
于是怀着一种强买强卖的心思,这座宫殿都是他亲自设计,亲自监工完成的。
后来冰贵妃住进来了,这里的一切依然保持原样没变,冰贵妃甚至没有任何重新改造这座宫殿的意思,因为性格使然,也不喜欢有太多人伺候,所以这座宫殿至今没有多少人。
不过人不多,却极热闹,这也是李识寒喜欢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冰贵妃一个人,便可以将这么一个大得空寂冷清的宫殿鲜活起来。
李识寒都不知道,原来看蚂蚁搬家看一整天,居然还能看得津津有味,抓一只蛐蛐能够抓到浑身下上都是泥,依然坚持不懈。
走了一圈,没找到人,李识寒当即脸色沉了沉。
唤来在宫里当值的小宫女,得知冰贵妃只是去了御花园,脸色这才好了些。
挥手让那宫女退下,李识寒突然决定也去御花园逛逛。
但是他不承认,他其实是想去找冰贵妃。
在他眼里,冰贵妃,最多也就是个冰贵妃,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从来都是直接称呼她为“冰贵妃”。
这座宫殿是为战冰准备的,封号也是为战冰准备的,除了战冰,他甚至懒得抬眼看一下别的女人。
外面那些朝臣都说他留宿其他宫殿是冰贵妃的功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跟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每次那个女人只要提出让他去其他宫殿留宿,他基本就顺势应下来了。
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传宗接代是他的责任,就算没有这个女人,他也打算在这一两年之内,让后宫多出些小生命。
在御花园,李识寒看到了冰贵妃的身影。
令人惊奇的是,冰贵妃今日既没有拿着一根树枝逗池塘里的金鱼玩,也没有坐在池塘边洗脚水更没有爬到那棵树上去,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亭子里,看着不远处的池塘,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李识寒顿时看得眼睛都睁大了,要知道,咱们皇帝陛下阴晴不定,基本上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在朝堂上的那些大喜大怒,更多的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只是在特定的时机生气,在特定的时机笑得无比灿烂,所以对于自己合格便宜贵妃居然没闹腾,反而一脸忧郁,可见有多新奇。
李识寒不由得轻手轻脚走过去,一把抓住冰贵妃房子白玉桌上的手,笑着问:“冰妃这是在看什么?可能与朕说说?那是池塘里有什么值得看的。”
冰贵妃下意识缩回手中,随后立刻笑道:“我想看看池塘里有多少条鱼会冒出来吐泡泡,陛下你不知道,这些金鱼啊,可有意思了。”
说完站起来,走到池塘边上去,啧啧两声,“有些鱼,总是成群结队,有些人却至始至终独来独往,还有些鱼……”
她道:“反正他们都很少会游上来亢进外面的花花世界。陛下,你说它们是不是傻啊?”
李识寒拉住冰贵妃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笑道:“为何觉得他们傻?我倒觉得跳出水面的那些鱼才是真的傻。”
冰贵妃对此似乎是习惯了,又或者是注意力还在那些鱼身上,对于李识寒的暧昧动作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一本正经道:“可我觉得,那些跃出水面的鱼,其实是最聪明的,没有为什么。”
李识寒失笑,将她搂起来,不欲与她争辩:“你呀,就不要多想了,那就是些鱼,有时候太多聪明反而不好。
冰贵妃一愣,随即抬头看李识寒,只见她的陛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随即她笑开了,挣脱开李识寒的怀抱,转过身双手抱在胸前,笑道:“确实,鱼本身就不重要。”
又问:“陛下今日早朝似乎下得有些晚。”
李识寒点点头,随口道:“最近因为展玉告御状,京都正热闹着呢,那朝堂上自然只会更热闹。
冰贵妃颔首:“原来如此。”又继续看着脚下的池塘。
李识寒突发奇想,问:“你可知道此案?”
冰贵妃并未多想,道:“在宫中听到些传言,知道这位展大人是为女儿申冤,而他也因为告御状,现如今正在病床上躺着。”
李识寒轻轻颔首,示意她继续。
冰贵妃确实道:“我也只知道这些,别的便不知了?”
于是李识寒又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与冰贵妃说了,问冰贵妃对此事如何看。
冰贵妃道:“其实我倒是很佩服这个袁通。”
李识寒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直接没反应过来,傻傻问道:“你为何佩服他?”
第115章 袁通杀妻案(五)
颜非谨是偷偷摸摸到达的郑城,这一路他日夜兼程,可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刚到郑城,甚至来不及休息一下,便带着颜颂去找当地知府,带人直奔袁通府上。
可惜的是,此时那间据说杀死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血迹。
知府看到之后才敢默默抹一把汗,大大松一口气。
颜非谨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喊:“颜颂。”伸出一只手。
颜颂也很上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放在颜非谨手中。
所有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那个小瓷瓶有什么用,但直觉这是个麻烦。
“颜大人这是要做什么,下官可以帮忙代劳。”袁通笑着就要去拿颜非谨手中的小瓷瓶。
颜非谨握住手中的小瓶子,平静道:“怎么?袁大人这是要毁灭证据?还是想要在此青天白日强抢豪夺,真当这郑城是你的天下了吗?”
袁通忙作诚惶诚恐模样,连连作揖说不敢,他不知这个小瓶子是什么证据。
颜非谨冷哼一声:“我看袁大人没有什么是不敢的,只怕是想要将这天都给捅破了。”
袁通笑道:“颜大人说笑了,下官真的没那胆子。”
此时却见知府“噗通”一声跪下来,双手扣头跪在地上,还顺便拉了拉袁通的裤脚,袁通皱着眉头一脸你干什么的不耐表情,顺便将自己的脚站得离知府远点。
颜非谨冷眼看着这一切,过了会儿,才漫不经心地道:“所以如果借袁大人一个胆子,袁大人便敢了?”
颜非谨的语气依然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只是闲聊。
地上的知府顿时咳嗽起来,咳得可厉害了,伏在地上的身体剧烈抖动,好似一个摇摇晃晃的球,让人脚痒想去踢一脚。
袁通终于听出了颜非谨语气里面的诛心之意,立刻慌不择路地跪在地上扣头,嘴里直喊道:“罪臣并无此心,还望颜大人明察,望陛下明鉴。”
颜非谨却是轻轻一笑,好似很诧异,“袁大人为何要跪在地上,要陛下明鉴什么?”
还未等袁通接上话,他突然冷哼一声,语气骤然冷得能掉冰渣子。
“袁大人本事不是大得很吗?连县令的女儿都敢谋杀,还妄想取代陛下,将这天都捅破了?”颜非谨又重重一哼:“我实在不知自己要明察什么。”
说完,展玉告御状时写的血书毫无预兆砸在袁通头上,轻飘飘一块布,上面血迹斑斑,袁通下意识想要挥开这脏兮兮的布,却又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袁通一字一句看完了上面写的字,眼珠子一转,立刻伏在地上磕头,连连喊冤,“大人,冤枉啊,上面说的,下官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颜非谨“哦”了一声,坐在一旁,看着下面恨不能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去的知府,以及还在死到临头还在试图狡辩的袁通。
“不知袁大人是有何冤枉,待回了京,我好向陛下陈情。”
这时袁府的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进来,将茶放下之后,迫不及待地退出了这间屋子全程腿肚子都在打颤,放茶壶之时更是因为害怕得手抖,茶壶发出“嘚嘚嘚”的声音。
颜非谨心想:我有如此吓人吗?
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居然是上好的茗茶,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袁通。
想不到这人性格如此恶劣,看起来就一个暴发户的流氓混混,竟然还懂得品茶?
袁通不知道颜非谨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颜非谨放在他身上的那道视线令人惴惴不安,他将心中的不安藏好,开始说出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故事大致是这样的。
展玉之女本就水性杨花,更是在还未成亲之前就与他搞在一起,想要让他娶了她,可谁都知道,他袁通根本还没有成家的打算,这些年一直都是跟那些女人玩玩而已,从来不准备将人娶回去。
而这展玉之女手段可着实厉害,竟然拿他之前当流氓混混做的一些事威胁他,说如果他不娶她,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最后没办法,他才娶了展玉之女。
没想到成亲之后,刚开始两人确实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时光,可是这展玉之女嫉妒心太强,有一日他去找了别的女人,没想到展玉之女却嫉妒心大发,当即与他吵了起来。
他没办法,只好搬出了两人住的院子,想着等她气消了再回去。
后来,展玉之女又突然来找他,说他想通了,是她的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她以后都不闹了。
于是两人重归于好。
没想到之后他再去找女人,那展玉之女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记着,后来见他常常不去她房里,居然生出了要毒杀他的念头,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也是他运气好,伸手将嘴里的毒药抠出来了些,又得医及时,这才堪堪保住了一条命。
而那展玉之女自然是当即被毒死了。
他气不过,觉得这个女人神经病,便踹了她几脚出气。
他说,他踹那个女人之时,那个女人已经断气了,是她自己毒死自己的,与他无关。
未曾想这展玉却恶人先告状,竟然去到京都告他。
袁通说得声泪俱下,痛哭流涕,指着展玉父女俩骂这些污秽之语。
颜非谨突然觉得嘴里的茶有些没意思,在如此喝了一口后,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亡灵尚未得到安息,杀人者还在据理力争。
很显然,袁通说得这些,若非是实情,就应该是被提前告知,从而编出这么一个看似完美的故事。
颜非谨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目光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在大舜,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若如展玉所言,展小姐应该并不会在意袁通是否与其他女人有染,可袁通一番话,主旨确实展小姐就是因为他与别人有染才想要毒死他。
这么大一个漏洞,对方提前想好了一切,应当不会给他留下这么个话柄。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吗?或者说其实展玉再女儿嫁入袁府之后,有很多事情并不知道,也只是猜测?毕竟女儿的夫妻生活,他一个当爹的也不好过问。
若真如袁通所言,那这事他不仅无罪,反而还是受害者。
颜非谨沉着脸没有说话。
第116章 袁通杀妻案(六)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袁通跪在地上惊疑不定地看着颜非谨将也不知道这话他信了没有。
知府大人更是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全程不说一个字,只将自己是透明的,不管这事最后闹成了什么样,他都只是个局外人,没必要因此得罪谁。
可惜这世间哪有这种好事。
想要靠默默无闻来独善其身,什么好处都你占了,还能功成身退。
颜非谨目光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知府大人,问:“刘大人,你身为此地知府,应该对此事也有所了解,不知你是何看法?”
刘知府顿时后背都僵硬了,只感觉冷汗在顺着衣服往下流,不知这浑水怎么就流到自己身上来了。
若他说不清楚,这就算是失职,惩罚肯定少不了,将来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若他说了些什么,那便是得罪了袁通身后的黎王势力。
黎王这些年虽然时常在京都,但甚为当地此地知府,刘知府知道,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以为他在这里没有势力。
一个想要掩盖自己势力之人,刘知府想象不出来对方有多少势力,才需要掩饰。
他曾经探查过,但却无果。
所以,肯定不能因此得罪了黎王。
刘知府说话都哆嗦了:“回……回颜大人,下官对于此事了解并不多,展大人虽说是我的下属,但其在任世间却是比下官长的,且袁夫人去世并无人报官,故而下官也无权查此案。”
颜非谨了然地点头,道:“原来如此,还以为刘大人是此地父母官,便能够对具体情况了解得更透彻,未曾想,这有人都死在刘大人面前了,刘大人也能视而不见。”
刘知府瞬间冷汗连连,刚开始还以为颜非谨毕竟年纪小,容易忽悠,这会儿却有些真的害怕了。
这人从头到尾,说话都是轻飘飘的,让人以为他就是个花架子,没什么用。
他之前一直跪在地上颤抖,不过是避免自己莫名其妙被卷进来,才一直在装。
可这人至始至终,似乎什么都不懂,很好糊弄,却已经将他这个无关人员拖下水了。
显然,这个人并不简单。
从见到这人的第一眼,他看上去就是衣服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公子,虚张声势是有的,但真材实料未必有。
当年颜非谨的那些传闻他也是听过一些的,知道这位公子哥的不少风花雪月之事,就连后来这人为了一个已死之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之为妻,他都只当作是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来看。
所以,从始至终,他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却没想到,对方区区几句话,恰好掐在了他的死穴上,无论如何,这个失职之过,他都逃不开了。
所以现在他不能再得罪黎王一方之人,以后或许还能够攀着黎王的这层关系,再往上走一走,可若现在就得罪了黎王一党,那他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这么多念头,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
“咚”一声,刘知府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边磕边道:“大人明察,没有第一时间将事情查清楚,是下官之过,下官愧对这满城百姓,更愧对陛下的托付,下官妄为这一州知府。”
颜非谨看着刘知府,随即笑了笑,道:“刘大人言重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他微微叹了口气:“刘大人一大把年纪了,赶紧起来吧,相信刘大人也不是故意的,非谨自会向陛下禀明这一切,相信陛下也能知道刘大人的苦衷。”
他又说了一句:“赶紧起来吧。”
他这语气听起来倒是情真意切,刘知府一时之间磕头也不是,不磕也不是。
若他还不起来,继续在地上磕头耍赖,那就是多天子的不信任,若他起来了,他之前想利用这点伤在黎王面前博取同情,谋求福利的算盘便就此落空。
袁通却不懂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觉得刘知府这人太傻,都让他起来不要磕头了,他竟然还不想起来。
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受虐成瘾?
颜非谨将下面那人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摩擦着茶杯的边缘,直直看着刘知府。
刘知府最终还是站起来了,总不能再留下个藐视天威的罪名在。
此时此刻,刘知府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到眼前这个贵公子的厉害,三言两语之间,不仅将他拖下泥水,还惹了一身腥,更重要的是,因为他这么点事,给了袁通更多的时间。
若是换作旁人,或许能够利用这点时间来为自己尽快脱罪。
可袁通这个废物,刘知府知道,他不会想这些,他只会心存侥幸,觉得正好可以借此事来转移颜非谨注意力,让战冰和对他的案子少些关注。
所以啊,这人自己作死,真的怪不了谁。
刘知府撑着起来,发现就这么一会儿世间,他的大腿就已经麻木了,一个没站稳,差点儿肥胖的身体往前扑去,届时直接爬在颜非谨的脚下,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还能抱住颜非谨的大腿。
兴高颜非谨旁边还站了个一声不吭的颜颂,眼见人朝着颜非谨扑去,他第一反应是将人杀了,随即又强行按住杀人的手,改为拖住了刘知府那肥硕的身体。
颜颂很自然地收回手,只想一个男人不知道为何要吃成如此模样,胖得差点儿压死人。
幸好颜颂没有见到黎王,若是他见到了,也就不觉得刘知府这一身膘算是胖了。
颜非谨的脸色依然平静无波,似乎完全不在意刚刚的一个小插曲。
“按照袁大人所说,这屋子里面肯定是没有血的。”他补充道:“或者是说没有那么多血,只有展小姐毒发身亡时流出来的一些血?”
完全没料到刘知府的事情还没完,这就轮到自己了,袁通一下子没能发反应过来,想了一下颜非谨说的话。觉得没毛病,于是点头。
颜非谨没说话,摸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再三确认:“你确定流的血并不多?能给我指一指当时展小姐吐血的位置吗?”
第117章 袁通杀妻案(七)
刘知府原是想出声帮助袁通的,转念一想,现如今黎王那边肯定也会责怪他办事不力,况且适才袁通还打算利用他,他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刘知府适时闭上嘴。
袁通倒是也知道留个心眼,只指着两个地方,说当时他气不过,就来回踹展小姐,于是展小姐的身体在地上摩擦出血迹,加之她嘴里面吐出大口大口猩红的血。
颜非谨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袁通可还有什么遗漏的,袁通也信誓旦旦地说没有了。
颜非谨举起手中的小瓶子,笑道:“你可知我手中的是何物?”
话虽是对袁通说的,实际上他看的人却是刘知府。
刘知府也确实跟着他的话头想下去,前后联想颜非谨说的话,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帝花绣?
袁通则是小心问道:“下官不知。”
从刚开始走进来,他就看见颜非谨拿着这么个小玩意儿在手中把玩,这瓶子做工虽精细,但也看出并非什么稀罕物件。
京都来的人,眼光都如此差?
颜非谨也不管这两人如何想,慢悠悠给出答案:“此乃帝花绣。”
刘知府看着袁通的眼神顿时变了,而袁通还一无所知,对这明显就花里胡哨的名字极为鄙视,他虽控制住了脸上的嫌弃,眼里的鄙视却流漏无疑。
拱手故作请教道:“下官愚钝,不知帝花绣是何物?”
刘知府听完对方这问话,心知这是袁通自己找死,根本与他无关。
这人除了那一身探宝本事,全身上下一无是处,刘知府觉得黎王竟然找了这么个人作自己干儿子,也不知平时会不会被袁通的愚蠢气死。
显然,袁通在黎王这里,除了寻宝,毫无用处,而袁通这样的性格也不会讨好人,或许他不应该如此小心翼翼,黎王真的会为了这么个说话不过大脑之人特意整治他?
刘知府顿时大大松一口气,默默看着颜非谨要如何一步步引诱猎物进他早就挖好的陷陷阱。
只听颜非谨说:“帝花绣啊?帝花绣是个好东西。”他又强调道:“对于袁大人来说,肯定是好东西。”
袁通不明所以,他虽然没脑子,但也能感觉到颜非谨对他的敌意,无论颜非谨手中的小瓷瓶是不是好东西,都跟他无关。
“下官惶恐,不敢夺大人所爱。”袁通自觉说话已经很谨慎了。
按他平日的做派,才不会如此伏低做小。
颜非谨只是笑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嘲讽,不过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只会踩高捧低,眼见这人蠢成这样,颜非谨也懒得再与他掰扯,事实究竟如何,一试便知。
“所谓帝花绣,是因为宫中因为经常发生命案,为了节省不必要浪费的时间,便有人制出了帝花绣,只要在曾经撒过血液的地面上一撒,一年以内的血迹都能显现出来。”
颜非谨将手中的小瓶子随意在屋中撒了撒,里面绿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地面上立刻变成蓝色,他随手一挥,只见所到之处皆是蓝色。
袁通看到后脸色大变,突然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大怒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耍我。”
颜非谨看着对方暴跳如雷的模样,没说话。
刘知府看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袁通也真是个没脑子的,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即便被查了出来,来个抵死不认也总好过如今这样。
刘知府暗暗摇头,觉得幸好刚刚没帮这么个蠢货,这样的人,若与之为舞,自己反而还会被拖累。
颜非谨继续淡定坐在上方,脸色没有丝毫变化,颇有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只听袁通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既然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留老子活路,老子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随着对方话音刚落,就听见他吹了一声口哨,外面顿时响起兵甲声。
刘知府顿时脸色大变,也没了看戏的心思,惊恐道:“袁通,你这是在造反。你不要命了?”
袁通听了这话,却红着双眼笑道:“横竖都是个死,老子为什么不自己闯出条活路来?”
话刚说完,他自己就先往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在场唯一一个会武功的颜颂。
颜颂在此之前,确实用眼神问过颜非谨,是否要将人抓起来,趁此做要挟,趁机拿下袁通及部下,颜非谨却摇摇头。
颜颂知道,颜非谨是担心他武功不如袁通,但值此关键时刻,就算打不过也要打,真等袁通那些部下闯进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个选择:死。
颜颂正想要传达自己的意思,颜非谨却用眼神安抚他,示意没事。
颜颂顿时也不知道颜非谨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又怕打扰颜非谨的布局,原本拼死一搏的打算也只能暂时收起来,警惕地站在颜非谨面前,一只手稳稳放在剑柄上。
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能够听到外面整齐的脚步声正在朝着这个屋子过来,并迅速将其包围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人。
他跪在袁通面前,道:“报告袁大人,已经将此处围起来了。”
颜非谨在仔细观察者进来的这些人。
只见他们脚步轻盈,手指里都沾着泥,身上有着一股子阴郁之气,散发着一股死亡的味道,看的时间长了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颜非谨移开了眼。
来郑城之前,颜非谨就已经命人打听好袁通这人,自然也知道他能被黎王收做干儿子,是因为此人极会探宝,盗墓手法一流,这些人应该都是袁通手底下盗墓的士兵。
黎王瞒着朝廷盗墓,此事可非同小可,来时颜非谨就已同李识寒通过话,此行的目的之一,也是要逼出黎王的这些盗墓士兵。
至此,黎王的心思也不难猜,该是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垂涎许久了,这才会通过四处搜索死人留下的财宝来行事。
若非亲自找到这些证据,谁又会相信,除了吃什么都不在乎的黎王殿下,暗中正在筹备这么大一出戏呢。
为首那人走到颜颂面前,毫不客气卸掉了颜颂手里的剑,还重重给了颜颂一脚。
没有得到颜非谨的任何指示,颜颂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任由对方作为。
很快,颜非谨和颜颂就被押走了。
第118章 袁通杀妻案(八)
令颜颂没想到的是,袁通小小一个芝麻官,家中竟然还设有地牢,等他和颜非谨被关在地牢中时,他开始慌了起来。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颜颂看着头顶那唯一的一束光亮,心中的不安还在继续扩大,他现在只得寄希望于颜非谨,希望他家公子有什么灵招妙计。
却听颜非谨道:“好好坐着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吧。”
颜颂:“……”
什么叫“好好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为什么这语气有种即将要死的错觉?
这样的安宁他宁可不要。
“不是,公子。”颜颂这会儿真急了,说话语气都快了起来,“你不会没料到会被关进来,因此没有出去的法子吧?这可是地牢,寻常人一般找不到这里来吧。”
越说颜颂感觉这心里越没底,想着当时还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能够挟持袁通作人质,现在也不用被关在这么个黑漆漆的地方。
被关在这么个地方,根本不用操心有没有人来救你,颜颂知道,根本不会有人能够找到这里来。
听见老鼠在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还有蟑螂似乎在啃噬着什么。
因为在黑暗中,颜颂也看不清颜非谨的表情,但直觉告诉他,就算公子刚刚说什么享受,其实现在最难受的恐怕还是公子。
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会能够容忍这些脏东西在自己旁边来来去去。
跟老鼠和蟑螂待在一个屋子里,以前想都没想过。
想了想,怕颜非谨难受,因为看不见,颜颂只得喊一声:“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
听声音,似乎还算镇定,至少没因为恶心而出现情绪过激的情况。
颜颂顿时松了口气,道:“我给公子赶走这些东西吧,公子你小心脚,免得我踩到你。”
颜颂说完,找到发出声音的地方,用脚将这些老鼠蟑螂,还有“嗡嗡”的飞虫赶出去。
颜非谨想说不必,留着点力气,颜颂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去赶这些东西。
与这些东西待在一个地方,确实很难受,颜非谨便没说话了。
感觉差不多了,颜颂已经出了些汗,道:“公子,差不多都赶走了。”
“嗯。”颜非谨道:“来就来吧,你赶不完的,留着力气别折腾了。”
颜颂不解,这不是已经全赶走了吗?
果然,没过多久,又能听到老鼠的声音,蟑螂和那“嗡嗡”飞的飞虫似乎也回来了。
“公子,这怎么回事?”颜颂又要去打老鼠。
“此处借用古法中一个设计,当有活物想要出去时,好似鬼打墙,不仅走不出去,而且还会走回原地,所以这些东西一开始就是有人拿到这里来的。”
颜非谨道:“你没发现,这些老鼠和蟑螂的胆子比寻常的要大许多吗,甚至赶都赶不走。”
颜颂当时也察觉到了,只是没有多想,觉得或许是因为这是在地牢里,这些老鼠没经常见过人,所以也就不怕人。
“公子你是如何看出来的?”颜颂怕颜非谨听不懂,又补充:“你为什么会以为这是鬼打墙?”
“偶尔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颜非谨并不想直接将答案甩给颜颂和,反问:“你想关住一个人,会连个看守的人都不派吗?”
颜颂摇头:“肯定不会。”
颜非谨道:“道理就是如此,按理来说,袁通应该会加派人手看着我们,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守,本身就很奇怪。”
“你还记得袁通是做什么才被黎王看上收作义子的?”
听到这,颜颂终于反应过来,这就证明,这个地牢在袁通看来,绝对牢不可破。
可一个人会对什么东西深信不疑呢?
那就只能是自己最擅长的技能,才能给那些每日在刀口舔血的人一点点安全感。
顺着这个思路想,颜颂总算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古法,应该也是在某个墓里知道的。
颜颂突然觉得有些绝望。
他是清除他家公子的。
公子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会,可这鬼打墙可以算是道家的功法,想要破解,就得懂道法,可颜非谨一个,连平时陪颜夫人气寺庙祈福都没时间的人,哪里懂什么道法。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被困在这么个地牢里,连他家无所不能风公子都解不开了。
颜颂和一时间欲哭无泪。
“公子?”颜颂还欲再问些什么,却被颜非谨直接打断了,只听颜非谨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清贵高冷,同时又带着浓浓的疲倦。
“好了,先让我睡一觉,有事等我醒了再说。”
颜颂:“……”在这样的环境下,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公子你竟然还能睡得着。
颜颂虽然也很累,但他常年习武,身体比颜非谨好了不知多少,即便瞌睡虫来了好几次,他哪里还睡得着。
在这样的环境下,颜颂心惊胆战,根本没有睡觉的心思。
这几日日夜兼程地赶路,基本没怎么好好休息,尤其是颜非谨,赶路都还在想事情,自然不会休息好。
这会儿他是真困了,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了,外面的那层衣服脱掉,用来裹住自己,找了一个自认为还算干净的地方,倒头就睡。
不一会儿,颜颂就听到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还以为颜非谨只是说说而已,此处如此脏,以公子的洁癖程度,别说躺在上面睡觉了,便是他进来一步他都觉得恶心坏了。
颜颂顿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非一路走来,能够感觉到人还是那个人,颜颂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一时间,这窄窄的地牢里,出了府那道平稳的呼吸声,其他的声音似乎都在渐渐消失。
不一会儿,颜颂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赶老鼠蟑螂了,撑起头,也跟着睡起来。
天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总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颜颂也清除颜非谨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只是不知袁通要怎么对付他们。
颜颂直觉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刚刚腿给一脚踩在地上,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感觉到疼。
第119章 袁通杀妻案(九)
即便困得要死,可真要睡,颜颂却没安心睡觉的好命,没睡一会儿,就断断续续的醒来,再强迫自己睡下去,却没多长时间又醒来。
如此反复多次,颜颂索性也不睡了,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发现他家公子还睡得跟猪一样。
平日里怎不见公子有如此好的睡眠?
难道公子其实更喜欢这样的地方?
颜颂赶紧将心中这恐怖的念头甩出去,公子风姿绰约,他怎可如此想公子。
无聊至极的颜颂只好听声音数老鼠,等着颜非谨醒来。
与此同时,大舜皇宫之中,李识寒正在醉央宫看冰贵妃舞剑,倏忽之间,他似乎又看见了在北疆之时,他或坐或站,看见她舞剑时,总会莫名地停下脚步,痴痴地看着她的身影。
此时此刻的场景太过相似,她一个漂亮的转身,干净利落地收剑,背着剑,耍帅一般地会先站一会儿,摆好姿势,再自以为帅气地回头,问一句:“如何?”
这时,李识寒都会很给面子地鼓掌,鼓得真心实意,啪啪作响,战冰便会很高兴,有时就会拉着他出去喝酒。
印象之中的那句“如何”没有传来,李识寒还是习惯性地鼓掌。
眼前之人的舞剑虽然看起来有些差强人意,李识寒依旧兴致勃勃地朝唐卿冰走去。
很有意思的是,冰贵妃的名字里面也带有一个“冰”字。
“爱妃的剑术又精进了不少。”李识寒拿着一杯茶,拉过唐卿冰的手,“口渴了吧,来喝些茶。”
唐卿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李识寒眼里的那道幽光,高兴地接过李识寒手中的茶杯,仰头一口喝了个精光,杯子放在李识寒手中了,才道:“多谢陛下赐茶。”
李识寒拉着她转身坐到旁边亭子里的石凳上,手已经顺着手掌摸到唐卿冰的手臂了。
唐卿冰笑着问:“陛下今日早朝下得有些早。”她又自顾自地用另一只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之后,杯子在李识寒面前晃了晃,问:“陛下要喝吗?”
李识寒含笑点头。
唐卿冰倒是很快倒了一杯茶放在李识寒手中,道:“陛下请。”
李识寒却没接过那茶,突然来了兴致:“爱妃似乎从来都没有为朕亲口喂过茶。”
唐卿冰笑着将茶放在石桌上,道:“陛下说笑了,陛下九五至尊,吃喝都不应由妾身来亲子伺候,妾身倒是想,可是于公公也不让啊。”
于公公就是李识寒的贴身太监。站在一旁和善地笑了笑,没接这话。
李识寒倒是没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转而跟冰贵妃聊起了别的话题。
说实话,若非之前就遇到了战冰,李识寒肯定会喜欢上眼前的唐卿冰。
对方虽然武功谋略不如战冰,样貌也不如战冰,更没有战冰身上那股子豪爽劲儿,但在大舜诸多女子之中也算是极难得的了。
可惜,他先遇到的不是她,而是战冰,而战冰又是个早就有了婚约的,性格又倔,不然,他现如今大概也不会在这里感慨这些了。
正当二人聊得正欢之时,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在于公公耳边耳语几句,于公公当即也不顾李识寒还在跟冰贵妃说话,便凑在李识寒耳边一阵耳语。
李识寒听完于公公的话,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轻快,整个人显得有些急切,连往日的深沉和捉摸不定都看不见了。
李识寒压根忘记了这里还坐着他最爱的宠妃,于公公连忙跟冰贵妃告罪一声,便匆匆跟着出去了。
此时李识寒已经脚底带风,走出去了老远。
什么都不说就被突然被留在此地,冰贵妃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是继续抬手去倒茶,这才发现茶壶里已经没茶了。
侍奉的宫女看见,忙弯腰去续茶,却被她抬手制止了。
“回去吧。”
宫女以为她是不开心了,顿时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嗯”一声,就跟在唐卿冰身后。
走了许久,宫女这才轻声抱怨道:“娘娘,你也别伤心了,陛下或许是有事,才会如此一声不吭就走。”
那宫女似乎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纳闷道:“自从娘娘进宫,可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稍后奴婢差人去问一下。”
前面的唐卿冰可有可无地“嗯”一声,表明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身后的宫女又忍不住道:“娘娘,你怎的还是如此心大,在这后宫之中,抓住陛下的心才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些,你往后也要对陛下多用些心才是。”
前面的唐卿冰知道她是为自己好,笑道:“我知道的,以后会加倍讨好陛下的。”
宫女听完这话,顿时更无奈了。
且说李识寒这边,以前与冰贵妃在一起,无论如何,走之前他总会吱一声,现在这样在对方面前一言不发就走,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实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脚步匆匆地来到御书房。
他一抬手,所有人就立刻悄无声息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找好自己的位置,一个个低着头,不一会儿人便已经全走完了。
于公公原本还有些担心,但在李识寒不容置疑的视线之下,也跟着一起退出去了。
不过于公公也没走远,若里面说话声音小,他站的位置刚好听不见,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要声音大点,他站的位置便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妥。
李识寒推开门,又迅速将门关上。
转过身,便看见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他的花盆前,正在扒里面的花草,还看见了花盆旁边被人揪下来的几片叶子和一瓣瓣的艳丽花瓣。
听见关门声,那人终于转过身来,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再就是说了句吉祥话,便开始语带调侃,挤眉弄眼道:“哟呵,陛下艳福不浅啊,这陪美人说话就说了这么久,让我在此等了这么久。”
那人摊开手心,只见上面还躺着几瓣花瓣和一块树叶,她道:“这时间一长,我一个没忍住,便将这盆花给扯了,待回过神来,便已经这样了。微臣罪该万死,损坏陛下的花,还望陛下责罚。”
说是罪该万死,让人责罚,实则嬉皮笑脸拱着手看着李识寒的脸,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如此熟悉的话,熟悉的动作,熟悉的一切,这人真的是战冰!
第120章 袁通杀妻案(十)
郑城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明明昨日还能从透进来的那束光线里分辨阳光,想象一下那太阳有多大,结果第二天,透进地牢来的那束光线却暗了许多,可以判断出来,外面天气不算好。
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吃过饭,此时颜非谨正缩在地上,打算睡觉来让饥饿的感觉没那么难受。
颜颂早已经没有了折腾的力气,躺在一旁,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了刚进来之时为什么公子让他保存体力,这些人居然不给他们饭吃。
谁能想到,袁通仅仅是将他们关在地牢里,不给饭吃,只给水喝。
袁通挖了那么多人的坟,会缺这么点饭菜吗?
颜颂忍不住又喝了点水。
袁通就是故意的,让人不给饭吃,水倒是一日三次,没有落下过一次。
他们活着,对袁通的作用肯定比死了要大许多。
颜颂都想问他家公子,他是如何知道袁通会不给他们饭菜吃,可惜这会儿已经被饿得不想动一下嘴皮子,因此这个问题也被他随着口水一起咽下肚皮。
颜非谨闭着双眼,老鼠还在他耳边“吱吱吱”的叫,强忍着恶心,在心里一遍遍背着《道德经》、《心经》、《清心经》,凡是存在于脑海里的,能够让自己脑子里不去想吃的,他都背,越清心寡欲越好。
可惜他不知道,脑力消耗也是一种消耗,背着背着,他更饿了。
但是除了一碗水,什么都没有。
那水虽然及时被端起来,没有被地上的老鼠和蟑螂碰到,但还有那“嗡嗡”叫的虫子在上面虎视眈眈,令人烦不胜扰。
颜非谨索性从地上捡起几根稻草放在碗上面盖着,以防喝水着喝着,突然咬到一只虫。
他虽然饿极了,但情愿死,也不愿吃这种恶心吧唧的虫子。
等出去以后,一定要将这里一把火烧了,管他老鼠蟑螂还是虫子,到时候什么都没有。
如是想到,这才发现《清心经》已经没用了,背书背着背着,他又跑偏了。
颜非谨感觉自己一刻也受不了了,睡着了还好,还能自欺欺人,可人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睡觉,这清醒的时候,挨饿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自小锦衣玉食的颜二公子,第一次体验挨饿的感觉,颇为心酸,发誓以后见到叫花子,一定要给他些吃的。
心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同时开始慢慢期待,前面十多个时辰都熬过去了,越到最后,反而越是难熬。
袁通没有直接杀掉他,无非是为了能够在关键时刻将自己推出去,届时无论如何,总有些作用。总比现在死了好。
知道袁通不会杀自己,颜非谨便放心地让袁通抓住,只是有些对不住颜颂,让他白白被挨了一脚。
幸好袁通暂时不想惹怒他,对他的侍卫态度不好,却也不敢直接将人杀了。
颜非谨想不通的是,为何袁通会将颜颂与自己关在一起。
就算这人再傻,也应该知道颜颂不能与他关在一起吧。
不过无论袁通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将颜颂与他关在一起,颜非谨都没有提问,反正这对他有利无害,有颜颂在正好。
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个人帮自己打打老鼠和蟑螂,在这个除了老鼠蟑螂还有虫子声音的地方,还能再听见别的声音。
正当颜非谨迷迷糊糊,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之时,外面清晰地响起了“咔”一声,颜非谨瞬间睁开眼。
此时还未到送水时间,除了送水,门锁从未被人打开过。
紧接着,出现了更多脚步声。
“颜二公子。”
旁边的颜颂更是诈尸般突然坐起来,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够勉强看清颜颂的动作都颜非谨嘴角不禁抽了抽,颇为无语。
“公子,我幻听了吗?”颜颂问颜非谨。
“嗯,你幻听了。”颜非谨道,随即朝着声音的方向大声道:“我们在这边。”
声音听起来不大,但这已经自小便被交到君子礼仪的颜非谨极限。
不一会儿,透过黑暗,看见他们面前站着几个人,火光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将来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牟军师?小青姑娘?”颜颂惊愕地看着对方,又看到旁边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郭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不来,恐怕就没人给你们收尸了。”董小青手中的火折子被她拿给站在旁边的牟略拿着,她自己干脆利落地打开牢房的门。
颜颂由衷道:“多谢小青姑娘,军师,以及郭将军救命之恩。”同时正正经经给董小青行了一个大礼。
董小青赶紧道:“千万别,都是一家人,颜颂你不用跟我如此客气。”
颜颂:“……好。”
颜非谨这时才走出来,匆匆道了句“有劳了”,脚步突然一转,立刻朝着地牢外面的门走过去。
能够极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绝对不愿意再待在这里刹那。
终于看清楚这间地牢的全貌,颜非谨才知道为什么要将颜颂与他关在一起,是因为袁通他也只有这么个地牢,其他地方,作为地牢来说,确实有些不够格。
刚出去,颜非谨留下一句:“颜颂你与他们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去洗个澡。”
说完也不看众人什么反应,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颜颂张张嘴,想问他要说什么,结果他家公子已经将他抛弃独自一个人跑了,转过头,讪讪解释道:“公子爱洁,出门都自带餐具,更别提与蟑螂老鼠待在一起一天一夜。”
牟略点头,“无事,还请颜侍卫跟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
颜颂不知道牟略他们什么时候来到郑城的,目的为何,因此很多话都不敢说完。
他不骗对方,但也不敢在对方面前多说别的,索性将一部分真相说出来,届时也没有人敢说自己说的是假话。
等颜非谨沐浴完,颜颂已经口干舌燥,话说,为什么他们三个人的话这么多?
或者说董小青的话怎么这么多?
难道她不口渴吗?说了这么多话。
“颜二公子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