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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弄之来世全文阅读

作者:州不燃     戏弄之来世txt下载     戏弄之来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

    但是第二天,皮笋骑摩托到路潮家附近转来转去,做着监视窥探的变态行径,路潮提棍赶了几次,这狗东西闪了又回来,让人恨得牙痒痒。路潮联系杨伯,杨伯喊了村里没出发的青年一起到路潮家附近打牌吃酒,那狗东西才走了。

    第三天,皮笋又来了,杨伯让青年们买来许多鞭炮,看见皮笋就燃炮丢向摩托车,远近几个村都知道皮笋这个狗东西发疯了,骚扰路潮一家。

    路陈氏被扰得憔悴了,突然发烧,只能去医院输液,路昙跟着到医院照看,中午还没到,路允京开着小车到了医院,说要带路昙一起到琉川。

    “妈妈生病了,我想等她好了我再出发。”路昙轻轻说道。

    路允京啧了一声,劝道:“那个疯子总是去你家那儿发疯,我出发了大伯也要去深城,只剩下你爸爸不可能时时刻刻拦住,不如你现在就跟我到琉川,等到开学再从琉川去学校,嗯?”

    路昙定定睇着路允京,面上没有表情,清透的眼睛幽幽静着,单纯固执。

    “昙昙,这次不是说笑的,听话!”路允京神色严肃,语气也重了一分。

    路昙轻轻抿嘴,坚持道:“我知道,但是我想等妈妈好了再走。”

    路允京噎住,瞪着路昙,过会儿,他走开了,在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给路趣。

    路昙望眼堂哥烦躁的背影,转身进去到妈妈身边坐着。

    “二哥来做什么?”路陈氏柔声询问,手摸到路昙的头顶,温柔地抚摸路昙的头发。路昙回:“他让我一起到琉川,我说不。”路陈氏又摸到路昙的圆润耳垂,稍会儿才说:“是了,他今天出发——大伯呢?也一起?”“不知道,他没说。”路昙低着头,享受母亲的抚摸。

    不久,路允京进来了,面色古怪,迅速道:“我先回趟家。”然后他就迅速闪了,像是赶着回家关煤气,可是家里还有人,哪儿轮得到他赶回去抢险?

    中午,路陈氏的药水还有,路昙独自到外面打包午餐,街上人不算多,但也热闹,路昙走进一家粉店,点了两份肠粉。

    粉店门口站着几个婆娘,一嘴一嘴地议论某村寡汉要娶某村某个大姑娘,但是两个村的人因为这事要打仗,这些婆娘就说是彩礼没谈妥,寡汉给了十万姑娘家拿了又要加钱,眨眼又改口鄙夷地说那个大姑娘和寡汉处对象,拿了寡汉好多钱,其实那个姑娘在外地和好多打工仔玩过了。

    路昙的眼睛闪过危险的芒,她的胸口鼓着怒意,手指发抖,她自认脾气绝对不温和,她可以转身去撕烂这些婆娘的臭嘴,然后大声解释自己是清白的,借着气盛找到那个无耻泼皮将其老二一刀切了——但是她不能,她要用更险恶的方式将那个无赖摧毁,如果那个无赖背后有人,那她更得耐心筹谋。

    下午三点,护士帮路陈氏拔了针,而路陈氏精神状态也好多了,刚好路潮来接她们了。

    这天晚上,路昙和路陈氏都回房睡觉了,路潮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吸烟,夜静谧祥和,突然外面狗就激动狂叫,路潮把烟筒搁下,没听到残废摩托车的声音,他倒没察觉有人靠近。

    这看门的狗是皮笋连来两天,杨二公牵来的,而这狗也奇,只朝村里人寒暄式地叫两声,只要皮笋靠近不管露没露脸,他就疯狂叫唤,那凶残的表情,估计没绳拴着他早把皮笋喉咙咬破了。

    路潮在窗口往外瞅,外面路灯大亮,但是他没看见人影,门外狗却叫得越来越凶,好似人影裹着漆黑在步步紧逼。

    路潮想着不能大意,朝外厉声喝喊:“什么狗崽子,半夜来这儿走?偷偷摸摸,小心老子拿扁担劈死你!”

    外面自然没有回应,狗却仍旧在叫,响彻黑夜。

    路潮转身将扁担握在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久,外面有棍子击肉体的响声,同时,嗷呜~~呜~~狗被重击了,惶恐哀叫,又有打狗的声音,狗在逃窜,哐地一声,狗的铁饭碗被踹动,嗷呜~~呜~~可怜的狗儿,被暴力袭击。

    路潮的火气窜上来,看见了外面一个人举着棍凶狠地打狗儿,路潮快速拿起鞭炮点燃,拉开窗户就丢出去。

    啪啦啪啦啪啦······

    喊醒了已经入睡的黑夜。

    那个人跳开躲避,狗儿受的惊更大,哀叫更加凄厉。

    “什么野种!来这儿偷狗!想死吗?!”路潮恨恨叫嚷着,拉开门闩欲出去,此刻却被人抵住了门不让他出去。

    “爸爸,不准出去!”路昙一脸肃重,没有惊惧,比路潮还要镇定。路潮咬牙切齿,手里的扁担要按捺不住了,着急救狗,愤怒道:“我出去打死那个大傻冒,让他知道谁的胳膊粗!”路昙扼住路潮的手腕,眸光坚定,说:“不准出去,疯子而已。”“疯子?我就是要打死他这个疯子!”“然后呢?你去坐牢?”路昙的语气冷了,路潮的呼吸因此而缓和了一点儿,路昙继续说:“我不需要一个杀人的爸爸,更不需要一个坐牢的爸爸。”路潮看着坚强的路昙,心里软了,背向大门,忍耐着外面无辜的狗叫。

    那么吵,路陈氏也急忙从房里出来,看见路昙在客厅就快步上来拉住路昙的手,紧张着问:“怎么了?没怎么样吧?”路昙感知到妈妈轻微的颤抖,张开手臂搂住妈妈,安慰言:“没事儿,有人想偷狗而已。”

    不是偷狗,是有人想闯进来,而那个人只会是皮笋了。

    附近几家有人打灯过来,有人义声大喊:

    “什么屌冒!偷鸡偷鸭欸!别跑,老子丢炮炸死你!”

    另一方向也有人打灯应和:

    “报警啦!一手捏死你!”

    大半夜的,大家多少猜到是魔怔的皮笋摸到路潮家,所以大家都打灯喝喊驱逐胆大包天的皮笋。

    注意这里的人多了,外面那个人就撒腿跑了。

    这一夜,路潮与路陈氏辗转难眠,惴惴不安。

    狗受伤了,路潮托村里青年送可怜的狗到兽医那里,但是杨二公转头让青年们拖狗到河边宰了吃肉,路潮知道后不忍心告诉路昙。

    路陈氏气得心肝疼,让村里的婆娘打听皮笋平日做什么和什么人走得近,主要打听皮笋是为什么和什么时候盯上路昙的。

    乡里乡村的,流言舆论漫天嚣张无人防备,婆娘们无聊走动只要张嘴就收集了大量信息,蛋七婶提到皮笋时不时呆在房间里做隐晦的事情,路陈氏就找小四婶家里的小学生溜进皮笋的房间翻找拍照,小朋友认知还浅,不知道他拍到的照片意味着什么,路陈氏看到那些照片时,气得浑身打抖、眼眶冒火。

    路陈氏马上联系娘家兄弟,商量惩治那个无耻变态。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是因为那个癫佬,村里人不堪其扰,警察来了也不能做出实际性处罚,只能口头劝阻,扰得村里人都想干脆弄死那个无赖。

    后来,远近几个村都传皮笋吸毒,和吸毒多年的人混在一起,精神不正常了,才会突然骚扰路潮一家。

    但是派出所的人去搜查,又没搜集到证据,尿检也呈阴性。

    而因为教授的要求,路昙要提前返校。

    路陈氏帮路昙收拾行李,拿来几个亲手绣的荷包,装好了放进路昙的行李箱,让她作为小礼物送给学校亲近的朋友,路陈氏看了几次行李箱,问:“这是新的箱子,之前那个呢?”

    行李箱在机场丢了的事情,路昙没告诉父母。

    路昙往箱子里塞鞋子,说:“在学校,没带回来。”

    路陈氏又看见路昙的左手腕,问:“另外一个镯子呢?”

    路昙的眼神暗下,低着头,妈妈没看见她眼里一瞬而过的阴戾,“在包里。”

    路潮在门口站定,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塑料罐子,他笑得宠溺,说:“山竹皮,足够泡很久的水喝了!”

    路昙跑过去接过,甜甜笑着,“太好了!”

    路陈氏坐在床边,眼里只有灵动单纯的女儿,眉目间染着淡淡的忧愁,眸底溶着深远的谋算。

    “我去学校了,你们在家也要好好的,躲远点儿那个变态,不然你们就去琉川住,也好过窝在村里。”

    路昙吃午饭,父母陪在旁边,她就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看看微笑的爸爸,再看看沉默的妈妈。

    路潮憨笑,半嗔半哄,说:“你在学校安心呆着就行了,哪儿用担心我和你妈妈?那个癫佬再来,我就躲到花阳去,看他找谁闹?”

    “那你们明天就到花阳不行吗?”路昙眨巴眼睛,“不让别人知道,那个变态也找不到。”

    路潮的笑容收敛,视线飘向别处,打着哈哈,“我们先送你出发,后面的事儿后面再说!”

    路昙扭头看向路陈氏,问:“妈妈是想去舅舅家吗?”

    路陈氏眸光温软,轻启嘴唇,说:“别担心,家里不会有事儿的。”

    路昙坐顺风车直抵福绵机场,途径花阳,林慈格把褐色行李箱送回给她。行李箱丢了的当天,林慈格就帮她找到了,一直保存着等待路昙来拿。

第七十八章

    出站口人还是挺多的,路昙默默走着,突然瞧见有人举着自己名字的牌,而那个人她是见过的。

    “路昙小姐!”

    短发女士眉宇英气,身上长款的驼色毛呢外套简单,气息凝练像是一把驳壳枪,虽然看起来弱小了点儿,但是站在人群里散发隐约的危险气息。

    路昙走近,短发女士把牌子放下了。

    “请问你是?”

    “我叫祝印芜,是燕总的副手之一,燕总让我来接您回学校。”

    “软任姐姐在何处?”

    “燕总暂时在帝京,她说有空会与您见面。”

    到了学校,返校人员还少,车子直接开到了宿舍楼下。祝印芜帮忙路昙拿行李箱上去,在一楼一位学姐惊喜地与路昙打招呼。

    “学妹,你怎么也来这么早?!”温馥笑着,今日的口脂明艳而端庄,俏眸乌溜溜的,手里提着好些服装袋子,特意停下来与路昙说话。

    路昙看着学姐,眸里清白夹杂疑惑,说:“嗯。学姐这是要去忙吗?”

    “算不上,”温馥微摆脑袋,青丝间偶尔闪过紫色的发绺,她瞥见旁边的女人,眼里没有情绪波动,仍旧温柔看着路昙,继续道:“假期我去悉尼,带了小礼物,有你一份,等我回来拿给你!”

    两人交情还不到旅游带礼物的分量。

    “不用了。”路昙当即礼貌拒绝。

    但是温馥不管,满眼都是路昙,端着学姐的架势说:“那不行,你一定得收,等我回来!”

    “不用了。”

    “等我回来!”温馥说着,扭头走了出去,脚下那双黑色高筒靴真是又酷又媚,自信的脚步一脚一脚地踏在她的光明人生上。

    到了寝室门,祝印芜并不进去,只在门口问:“路昙小姐,需要为您预定晚餐吗?”

    “不用。”

    无论燕软任的人,还是叶屏的人,都将路昙视为千金小姐对待,出行食住都自然想帮她安排高档奢华的,但是路昙简便朴素惯了,并不愿意费时费劲去享受那些虚假肤浅的世俗东西。

    石义尧以为能在福绵机场再次偶遇路昙,默默期待,然后失望,遇见一次就想着第二次,他的确贪心了,不过没关系,回到学校一定会见面。

    哥俩回到寝室,却见另一位室友廖志潜在寝室里一副单独住了好几天的样子。

    “廖志潜,你这么早啊?”季宏随口问了一句,将行李箱推到了桌子底下。

    廖志潜幽幽转头,眼睛里都是血丝,吊着一口气问:“饿死啦~~有粮食吗?”

    季宏觉得好笑,但是没笑,从手提袋里拿出纸盒子,递过去,说:“这儿有些饼干······”“大恩不言谢!”廖志潜扑过来,夺过纸盒子就扒出饼干往嘴里塞,活像逃难了一周不止。季宏起了疑惑,问:“你这是饿多少天了?”“不久······”廖志潜咀嚼着,饼干干燥,他嘴里飘出粉屑,“我和人搞安全程序,前天、咳!咳!咳咳······水······”季宏转身掏出一瓶没开过的水动力,又递给了廖志潜,廖志潜猛灌水,这才缓过来。

    石义尧在桌前整理东西,行李箱打开,一个陌生卷轴映入眼帘,他拿起来,还有一股尘埃气息,他转身看向季宏,问:“这是你塞进来的?”

    季宏看过来,那卷轴他也没见过,只说:“没有——那是什么?”

    石义尧背过身,抚摸着卷轴,轴柄是动物胫骨,卷像是牛皮,制作手艺精湛,而且年份不小,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他的私人行李箱里了呢?

    季宏歇息一会儿,开始打扫寝室,啪——玻璃瓶摔碎在地板,香气眨眼充斥整个寝室,香了会儿就开始呛了。

    “这是谁的香水?”季宏面上愧疚又无奈。

    廖志潜倏蹿上了床,幽幽道:“我的。”

    “很抱歉——不过你躲那么高做什么?”

    “怕你捶我。”

    很快,任教授通知二小组的人到环宇楼上课,此时天气还冷,风又大,校园里还并不热闹。

    路昙独自去往东湖校区,从侧门进去,走到雕塑群里,脚下一滑,差点磕到某座雕塑上,怀里文件摔出去了。路昙蹲下捡东西,来了一个人帮忙,她看见那双手修长而骨结分明,似漫画里的手一样好看。

    这人捡起路昙的实验室证件,看见上面名字,愣了一瞬间,试探性问:“你是花阳人?”

    路昙抬头,这人长相英朗有点儿混血,过耳的微卷发不羁又雅痞,乍看像是英国古典短剧里的风流伯爵。路昙只是内心在端详这人的外貌,手已经伸出去了,“请将之给我。”

    两个人蹲在地上,四目相对,无声交流。

    “路昙,我是景云察!”

    这人粲然一笑,鼻子反着光,眼里都是久别重逢的惊喜。

    路昙霍地站直,这人跟着起身,她仰面看着这个混血儿,记忆里的画面与这人重合,她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惊喜与温暖。

    “景云察,你······几年不见了,你······”路昙的身子潜行喜悦,说话软了却免不了断续不成言。

    景云察脸上笑容灿烂真挚,目光友善地打量娇小的路昙,道:“真没想到就是你!居然就这样重逢了!”

    分别时候,路昙是一个小丫头,景云察是一个小少年,经历多年的身形变化,面对面相遇不一定能认出来,若不是景云察看见证件上的名字多问一句,他们两个就这样错过了。

    路昙也向景云察嘴角上扬,眼里盛满了纯粹的星光,含笑道:“你变化这么大,我险得认不出你了!”

    “你变化也大,”景云察弯腰,俊脸蛋凑近了路昙的小脸蛋,温热阳刚的气息染到女孩身上,“不过你这眼睛,还是那么好看,独一无二。”

    路昙抿嘴,景云察的嘴巴功夫还是那个味道。

    景云察将证件递给路昙,问:“你这是要干嘛?”

    “去上课,任教授的课,”路昙莫名其妙地轻松,接过证件,仍旧看着景云察的俊脸,“你呢?”

    景云察低眸瞥脚边的工具箱,随口回:“作业出了故障,去修理。”

    路昙也低头,工具箱上“飞行器设计制作”的字样有点儿掉色了,她又看景云察,问:“你是哪个院的?”

    “六院,二零届的,飞行器设计制作,你呢?”

    “九院,二一届的,物理系——加个VX吧?”路昙说完,掏出了手机,期待地看着景云察。

    景云察也迅速掏出手机,边点手机边说:“你赶紧去上课吧,听说任教授很严格的,小心他凶你。”路昙眨巴眨巴水灵的眼睛,景云察又补充说:“我会给你发信息,你一定要看!”

    遇到故人,路昙心情愉悦,任教授再怎么严肃苛刻,她也认真吸收了课程精华。

    只是她不知道,石义尧快要炸了——石义尧目睹了路昙对那个风骚男人微笑细语的画面,内敛克制的大男孩暗戳戳嫉妒到要变形。

第七十九章

    连续上了几天课,任教授留了一份作业,暂停上课。

    这天下课,目送任教授离去后,七个人闲聊着要去找文献参考,慢慢地退出教室。

    “路昙!”

    几人走向门口,门外一位高大的混血帅哥笑容明媚,嗓音醇厚,直勾勾看着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

    路昙面上飞过喜悦,脚步轻快地靠近景云察,“你来啦!”

    石义尧板着脸,没将情绪暴露,眼神却幽怨,视线钉在那个男人身上。以前在花阳从未感觉路昙身边多人,不会感觉那些人有威胁,现在是但凡路昙身边出现雄性,他都挠心,怪路昙是小仙女而不自知,他看见路昙和其他雄性说话都会气,他现在都猜疑好几天了。

    路昙抓着景云察的袖子,转而朝队友们挥手告别,“下次见!”

    “下次见!”宋灰易礼貌回应,视线落在混血儿身上,清淡而好奇。

    景云察朝路昙的队友友善微笑,落落大方,然后带着路昙走了。

    都是成年人了,这相处模式,不是亲人就是情侣。

    “走吧!”季宏的视线从手机转移,说了一声,瞥向石义尧,那拳头攥着一股气,季宏搡一下石义尧,提醒言:“回神啦,该走了!”

    那边路昙和景云察一起走,一路收获艳羡的目光,好似他们是一对登对养眼的情侣。

    景云察衣品不错,爽利又气质,身高可能有一八八,长腿笔直如专业模特,更别提他那张混血的俊脸,随便看都很有精致漫画氛围,身穿短款米色羊羔毛外套、系着黑色粗线围巾,像是某穿搭博主。

    这是长大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异性朋友并肩行走,路昙有点儿不自在但是开心,这么一位阳刚貌美大男孩就在旁边,她感受到人间的一种乐趣。

    景云察走得慢,很自然地照顾路昙的小短腿,有风过来,路昙的红发带扬了扬卷到了她的脸上,她说:“景云察,后来你去哪儿了?”

    在VX有聊天,但是路昙没问这个。

    景云察脸上有玩世不恭的笑,随意回:“去了杏州,没多久又搬去香港了,后来就到了东欧。”

    “一个人吗?”

    “不至于。”

    路昙扯扯景云察的袖子,仰面看着他,眸里似映着温和的花海,说:“你不好奇我的经历?”

    景云察停住了脚步,有点儿惊诧,但是浅棕色的眼睛里有讳莫的拘谨,还有不明的情绪。

    “那你要说说吗?”景云察试探反问,他的卷发乱了,莫名散发颓丧,又暖又颓。

    两个人继续走,今天景云察约路昙去吃饭,地点不远。

    季宏想着眼不见为净,没想到他和石义尧慢吞吞走着,前方路小仙女也和那个混血儿慢吞吞走着,真是在劫难逃。季宏瞅旁边人的脸色,那眼神是越来越冷了,陷入暗恋的男人真是戏太足了,再看一起回横廊的周绿,周绿也时不时疑惑地瞅石义尧的神色,估计周绿也察觉到他的低气压了。

    “十一,回去加个班?”季宏说话,以期把石义尧飘走的心唤回来。

    但是石义尧看着前方,没有一丝回应。

    季宏扯弄石义尧的帽兜,抬高了声音,说:“十一,别走神了!”

    石义尧哼一声,脚步加快,拉开了与好兄弟的距离。

    季宏也加快脚步追上,说:“你心态有问题,你在后面看着,就算再气,她也不会在意。”

    石义尧的眼神暗沉,不禁有点儿委屈了。

    被落在后面的周绿没有跟上,默默地保持自己的速度,望着一对组员,又望另一个组员。

    小餐厅蛮有小资气息,正月还没过,餐厅里垂挂着红色纸灯笼,窗玻璃上的喜庆窗花还是完整的。

    路昙说没有忌口,景云察就点了几道清淡的菜。

    实际菜都上来后,路昙也没怎么吃,只是尝尝味道,景云察就以为都不合她胃口。

    “不是,”路昙轻轻搁下筷子,笑得含蓄,“我习惯了,不用吃很多。”

    景云察张口欲劝,手机却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抱歉,我接个电话!”狐疑起身走向外面。

    几分钟后,景云察回来又坐下,将手机顺手搁在了桌面,路昙问:“是急事儿吗?”“不是,队伍里面的小事儿,不打紧!”景云察笑着说,扫向桌面,菜没有怎么被动过,他看向温软的路昙,体贴地说:“你告诉我你偏好吃什么吧,下次请你吃你喜欢吃的。”路昙垂眸略想,只说:“我没有偏好的,不喜欢吃东西。”“你这不行,”景云察说着,担忧地上下扫视路昙,“怪不得你这么瘦,你看你手腕,只有骨头!”“我这衣服这样臃肿,你能看出来我瘦?”路昙故意揪他一句,小小地傲娇一下。景云察笑出了声音,两个人相处并不疏离,轻松亲切,不像是隔了几年冰冷的时光。

    两个人愉快地分享了一些趣事,一句一句的,时间流淌得轻快。

    末了,路昙从包里小心取出一只苍蓝色荷包,上面绣着一只苍鹰,她真诚地说:“这个送给你,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

    景云察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接过。

    路昙眼底有骄傲的神色,认真说:“里面有凝神清心的药材,你放在枕头边,有助于改善睡眠。”

    “今夜我就放在枕头边,以后都放在枕头边!”景云察喜滋滋的,把荷包放在鼻子前,真的有一股清幽的药材味道,不浓不淡,景云察很快正色,朝路昙认真说:“那我也要用心准备一份礼物给你,你偏好什么颜色?”

    路昙嘴角微勾,直接说:“送我书就好了,英语、法语、德语、俄语,随便什么类型。”

    景云察惊讶,挑眉,手里还在摸那只荷包,念道:“这么容易满足,小心被人看轻。”

    路昙不以为然,说:“好啦,我回横廊的图书馆,你要一起吗?”

    “等等,我送你过去。”景云察说着,赶紧走去收银台结账。

    目送路昙缓缓进入图书馆,景云察就站在图书馆门口,里面是肃穆的书籍海洋,外面是灰淡的天气,景云察放在衣兜的左手还握着那只荷包。

    一切顺利。景云察的眼神忽然冷漠而阴暗,拿着手机发送出去四个字。

    天气稍好,景云察的作业试飞,他忙得没空找路昙,但是拍了试飞的照片发过去,调皮地问候路昙的心情。

    路昙也忙于找文献写作业,但是每次景云察发信息来都能很快查看回复,或多或少开心地与景云察分享身边的小事儿。

    “路昙,你作业写好了?”

    路昙到图书馆一楼打印店打印,刚巧季宏也进来了,季宏看见她,就出声随意问候。

    “嗯。”路昙看过去,季宏和石义尧进来,满室黯然。

    季宏笑意浅浅,走到一边操作电脑,倒是石义尧眼神冷冽也幽暗地睇着路昙,路昙触及他的眼神迅速掠过,打印机出来纸张,她伸手拿出来检查。

    “路昙,《无减之数——第三章》你借到了吗?”

    路昙刚要出门,后面季宏又出声询问,路昙只好转回身,季宏一脸温和真诚,难以让人觉得厌烦。

    “借到了。”

    季宏一喜,说:“你现下不用的话,能借给我们吗?这本书太难借,这两天我们都没找到。”

    路昙垂眸略想,从帆布包里取出书,走几步过去直接递给季宏。

    季宏嘴角勾起,接了书就说:“谢谢你了!”

    “直接还给图书馆就行了。”路昙嗓音清冷,生疏而客气,面上也淡漠,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季宏挑眉,将书递给石义尧,随口说:“有嘴就说话,有那么困难吗?”

    石义尧不动声色地瞪季宏,却将那本书捂在怀里,等他走去打印机拿文件,叮,书里一个东西掉在地板,声音清脆,他低头看,是一枚铜色的小簪子,差点被他踩了。

    “什么东西?”季宏看见石义尧捡东西,顺嘴问了,却见石义尧拿着的是一枚小簪子,上面还缀着流苏,“书签吗?从这书里掉出来的?”

    “嗯。”石义尧凝眸,若是书签的话,应该是路昙的吧?他翻手里的书,已经毛边的书某一页的压痕是新的,上面的内容正是与这次作业有关,那这书签就是路昙的了。

    意外拿到路昙的书签,石义尧又忘了气了,把书签放在寝室桌面最干净的地方,睹物思人。

    工作结束,温馥有空休息了,想起那个礼物,便在四楼找路昙,只是一会儿,她就找到路昙的寝室了。

    “路昙在吗?我是楼上的温馥学姐!”

    门把手上的小点是绿色的,里面有人,温馥轻轻敲门,等候里面的回应。

    一会儿,门开了,路昙的表情懵惑而淡漠,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苍蓝毛衣,圆领口还有两粒白色珍珠扣。

    温馥笑容亲切,将手里黑色小礼盒递给路昙,说:“给你的小礼物,没花多少钱,别不好意思。”

    路昙眼里阴晴不明,深深看着温馥的眼睛,礼貌道:“学姐客气了,无功不受禄。”

    “这话很对,但我不是想从你这儿图什么回报,”温馥眼神清净真诚,自己将盒子打开了,露出一柄五寸的白骨折扇,“我习惯出去带些别致的小礼物回来,看谁有眼缘才会送谁,我看你就特别喜欢,觉得这扇子适合你,特意送你的!”

    路昙抿唇,手伸去找门把手,想着干脆关门,而这学姐却笑盈盈地伸脚把门给抵住了。

    “你不想与我交朋友不要紧,”温馥学姐没脾气似的,将盒子合上又塞到路昙怀里,“这小礼物你拿去看看,不喜欢就送别人,扔了也可以!”路昙退一步,温馥还推过来,路昙的眼神冷了一分,说:“学姐,保持距离。”温馥收敛笑容,心里有了不满与狐疑,嗔道:“你这妹妹怪耶,逢人都这么羞怯警惕吗?”“嗯。”路昙直接应下,温馥晃头,赌气道:“你这小蠢货,那些臭男生给你送东西,你还能保持这么冷静就好了!”

    学姐把礼盒丢在路昙脚前,扭头高傲地走了,那双棕牛皮短靴娇俏又野媚。

    路昙一阵疑惑无语,呆了一会儿才把地板的礼盒捡起来。

第八十章

    隔天要交作业了,天飘着鹅毛小雪,文艺又凄清,呼应着这一天正式开学。

    路昙到教室较早,交作业给任教授,任教授简略看过后就给她当面点评,说完作业,任教授又说最近的学术会议,路昙也能时而与他搭一句。

    另外六个家伙到了,任教授开始讲课,内容都是基础篇,但比一般同级教材要难一点儿。

    这次,任教授只讲了一节小课,但要求每个组员都回去研读相关文件书籍。

    路昙想离开,石义尧却突然到了旁边,将簪子书签轻轻放在桌面,冷冷道:

    “你的。”

    石义尧没有选择自私地留下这枚书签。

    路昙默不作声,这的确是她的,夹在《无减之数》里面忘记拿出来就给季宏了。路昙捏起书签,仰面看石义尧的脸,这人像是被碾碎了自尊心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反正她没兴趣这人遭遇过什么,可能这人一直以来的性格就是这样,面瘫高傲。

    校园里涌动大量的人,多数是拉着行李箱要回寝苑。

    宋灰易、宋俭若和陈尺住东湖校区,另外四个就同路回横廊了。

    周绿闷声走着,心里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对旁边的路昙说:“路昙,去年的新方程总决赛,亚军是你吧?”

    “嗯。”路昙的回应清淡。

    周绿的眼睛飘过一丝光,腼腆道:“决赛的第五题,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详细的解答过程?我自己写了很多次,总是差太多,搅得我心里总是有一个疙瘩。”

    “嗯。”路昙答应了。

    “你答应了吗?”周绿面有喜色,路昙不止表面文静,还很有气场与傲气,他不怎么敢打扰路昙,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看出来路昙不是会随便发脾气的人,“那······你在网上发给我就好了。”

    “嗯。”路昙的视线丢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

    看啊,木讷的周绿都能自然地与路昙说话,反观石义尧,真像是石头一样,憋不出一个字。

    路昙忽然朝路对面挥手,眼里荡漾春光,在人来人往里像是迎春花,清恬独特。

    对面一个混血大帅哥也笑意滚烫地朝这儿挥手,黑色的长风衣垂到腿弯,洒脱又英朗,剩余的人都自动虚化成他的背景,他站那儿,吸取了所有温暖,他像是一颗太阳,惹人奔赴。

    石义尧眸光冰冷,又是那个混血儿!太碍眼了!

    景云察望见路昙身边三个男生,明白他们是路昙的组员,没有多想,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就拉着一个行李箱继续前进。

    路昙原地目送景云察,景云察身边有一个浅黄卷发身材高挑的女人,所以她多看了一会儿。那是景云察的朋友,她不认识,但是景云察可以拥有很多朋友,就算是女朋友,她也不会难过,那些人陪伴了景云察,她应该感谢。

    到了横廊正门,行李过量的钱虔惊喜地朝路昙发出了求救。

    “路昙,我的好室友,快来帮帮我这个苦命的孩子吧!”钱虔苦着脸很是庆幸,空不出手挥动,她就猛晃后脑勺的辫子,她是那种一本正经的面相,但是性子有点儿逗,还顺带腹黑。

    路昙小跑到钱虔身边,拿过了钱虔手里的手提袋,钱虔解脱了一只手,一看这手,已经被勒出深深的红印了。

    “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可多了,我说不用那么多,我的好妈妈就是硬塞!”钱虔疲惫中还有骄傲,“欸,你来这么早,有好好吃饭吗?”

    “嗯。”路昙抿唇回应,又伸手去拉钱虔的行李箱,这行李箱仿佛装了石头,不是一般的沉。

    季宏推一下石义尧,意思让石义尧上去帮忙,可是石义尧没反应过来,周绿已经抢先走过去了。

    “看起来挺沉的,我来吧!”

    周绿说着,伸手抓拉杆,路昙没拒绝,直接松手把行李箱让给了他。

    钱虔眼睛眨巴眨巴,看看这个男生,问:“路昙,这位是?”

    “我是实验室的成员,和路昙一个小组。”周绿有点儿腼腆,微笑着不怎么自然,眼睛只是扫过钱虔的脸就不好意思地落在了前方。

    “走吧!”路昙说着,轻推钱虔继续往里面走。

    钱虔背后一个双肩包,又斜挎着一个包,手里还有一个小点的布袋,满载家长的希冀,这一路来她扛着真是威猛。

    钱虔不可能没注意到另外两个大帅哥,三个人走在校道,两个大帅哥就随在后面,这是巧合吧?

    钱虔凑近安静的路昙,小声问:“路昙,你认识后面两个帅哥吗?”“实验室的人。”路昙也小声回答。

    但是她们的话肯定被三个男生清晰听到了。

    毕竟是刚组合在一起不久,七个人没能迅速熟络。

    三个男生送两个女孩子到宿舍楼下,正是进出人流量大的时候,轻易就吸引了大量八卦的目光,楼上传了风声,阳台探出好多脑袋张望传闻中的计算机双璧。

    周绿窘得挠头,视线飘来飘去,说:“那个······男生不好进女生寝室,影响不好······就送你们到这儿了,你、你们自己搬上去吧!”

    “谢谢这位同学!”钱虔真诚致谢,还特意朝周绿弓身。

    “那我走啦!”

    周绿说完,逃也似的走了,暴露在这么多揶揄目光下,他知觉到被批斗的煎熬。

    另外两个落后周绿几秒,路昙抬手朝两个大帅哥摇摇,两个大帅哥像是才回神,这才转身离开。

    枕河苑一共十六栋楼,路昙住东边角落,石义尧和季宏住西北角落,周绿住西南角落。

    “我的天啊!”

    钱虔才到四楼,走廊上严之荟惊喜地朝她走来。

    “刚才那两个校草,是送你们回来吗?!”

    严之荟张着嘴巴,不可思议,看热闹的情绪很是积极。

    钱虔干笑,说:“哪能啊?人家只是顺路,送组员回来!”

    路昙从后面出来,看一眼严之荟就当打招呼了,提着沉重的包裹、拉着沉重的行李箱,认真地朝寝室门口走去。

    “什么组员啊?”一起回寝室,严之荟笑眯眯地继续问。钱虔将行李都放在干净的地板,抻腰后才回:“路昙啊!路昙和他们是一个实验室里的成员。”“真的吗?!”严之荟转而看向安静的路昙,眼里都是干净炙热的好奇,“路昙,近看那两个男人是不是超帅?”

    “嗯。”路昙看着严之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沈兆盈郁着脸,从卫生间出来,正好与路昙视线碰上,她扯了扯嘴角,走到自己床位前坐在了椅子上,惆怅地叹息。

    路昙到了自己床位前,沉默后还是问:“兆盈儿,怎么了?”

    沈兆盈又叹息一声,扭过身来正视路昙,认真问:“你以前没谈过恋爱吧?”

    “没有。”

    沈兆盈皱眉,意料中的答案却让她很是在意,眼见路昙往帆布包里放书打算出去了,她又说:“你等会儿去哪儿?我与你说说话。”

    心里疑惑但没深想,路昙停下动作,目视认真的沈兆盈。

    “大学有恋爱的计划吗?”沈兆盈的神情轻微严肃,朦胧柔媚的眸中有好奇与探究,还有突击考试的狡黠得意。

    路昙摇头,对如此神态的室友表示不想回答。

    沈兆盈眸里闪过不明的情绪,又问:“你看哪种类型男生比较顺眼?”

    路昙定定看着沈兆盈,不是很想谈论这种无用的事情,但她还是敷衍道:“会做炸弹的。”

    沈兆盈眼睛一亮,“你偏好理工科的男生啊?!那性格呢?开朗的,还是内敛的,抑或温柔的?”

    “不想谈这个——我得走了。”

    路昙说着,拿上帆布包,转身就走。

    沈兆盈目送勤劳的路昙出去,想想后,她拿起了桌面的手机点进了VX。

第八十一章

    英语老师公布了提前批参加英语四级考试的名单,彭里达看见自己与沈兆盈在内,就约沈兆盈一起备考,沈兆盈懒得出门,就只是和他约了在网上互相监督。

    路昙整日里不着寝室,自习或者去培训,沈兆盈有时候要找她得打电话,钱虔为了院学生会也风风火火的,严之荟看中一个男生也一直在外忙活,一个寝室四个女孩,正常时间下凑不齐数。

    南方的春天已达高潮甚至结尾摇摆将至,而北方才有回温的趋势,四月伊始,大理道的海棠花盛,粉嫩花簇将街道渲染得浪漫惊艳,天晴日,粉色云团连结天空,清新愉快,跌入许多人的梦。

    沈兆盈早早准备好了温婉的赏花服饰,兴致勃勃,没约到同城的同袍,彭里达约她,她想拉上路昙一起,但是路昙有课,不能同游。

    这次上课的是颜教授,任教授带着一小组的学长去复旦交流了,说要四月下旬才能回来。

    颜教授课堂风格些许轻松,却也紧凑,颜教授笑起来爽朗洪亮,像是军营出身,言语板正而末梢俏皮,又像是东北里打滚的糙汉。

    “宋灰易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下课了,颜教授忽然留人,挥手让其他人赶紧离开。

    被点名的宋灰易内心忐忑,脑海里哗啦掠过无数画面自己并无错处,他抓起东西就快步走到颜教授跟前,虚心以待。

    路昙边走边往笔记本上写重点解析,思路顺畅,她忍不住,来往不少人,她退到了缓流厅的边角柱子后面,站这儿继续写写画画。

    石义尧看见女孩入神,站在附近看她,默不作声,又怕别人打扰她,担忧而又怯懦。

    Ru——手机响了,路昙停笔,拿出手机,直接接通了。

    “什么事儿?······我在光年楼五楼,左边这个平台······”

    路昙说着,偏头就看见了附近的石义尧,也没惊讶,视线平平地扫过去了,耳边手机的通话还在继续,不久,一阵小跑的脚步声过来了,出现的是景云察。

    “还有课吗?”景云察笑着,放下了耳边的手机,带着清冷的风到了路昙身边。路昙面上的清淡散去,视线落在景云察脸上,她放下了手机,温声说:“没有。”“那没有其他安排了吧?”“没有。”“那我带你去看海棠吧!”

    石义尧心里一阵酸,眼睛瞬间就暗了,咬着后槽牙,却没有立场阻止。

    路昙把东西都收进帆布包,景云察很自然地就帮她拿过了,然后护着路昙往楼下走。

    季宏走到广场边了,才发现石义尧不在旁边,在树下等了一会儿,人还没出来,他只能给石义尧打电话:

    “你哪儿呢?······我去图书馆,你赶紧过来!”

    石义尧从大楼梯上徐徐下来,温暖的阳光倾泻在他身上,那张脸却阴得透露狠辣,季宏眼望着,眸里光芒凝缩。

    “你这是怎么了?被颜教授训了?”季宏看着他,问。

    石义尧走到了季宏前面,垂着眼皮,小声低落道:“她跟那个混血儿去看海棠了。”

    季宏面无表情,不动脑子就知道“她”是路昙了,他的内心飞过一排乌鸦,这不是那个孤傲内敛的石义尧!他的好兄弟不是这样的白痴恋爱脑!

    “所以呢?”季宏做作关切,放低了声音,怜悯地看着落寞的孩子,“需要我摸摸头,安慰你吗?”

    石义尧抬起眼皮,幽幽瞪他。

    景云察的来历普通,光看他的背景,路昙是来了曲大才认识景云察的,但事实真的如此吗?之前那个“叶屏哥哥”也是突然出现,表现得与路昙随和亲近,路昙有理由与他们亲近吗?

    石义尧从无把握说了解路昙的过去与性格,他以为简简单单的农村女孩,实际背后隐藏着庞杂的秘密,那些人那些事都在告诉他——他了解的过去只是冰山一角,路昙不只是他知道的样子,路昙承受的折磨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难道路昙的死真的与汉南陈氏有关?

    石义尧在积蓄力量,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为了遏止路昙的悲剧,他只能默默筹划,不能告诉别人,这是他的最大的秘密。

    在图书馆的自由位置坐着,石义尧忧心忡忡,季宏忽然把手机搁在他的书面,上面是季宏与某位女生的聊天界面,谈论的是路昙。

    季宏得意挑眉,轻声说:“帮你找了一位友军,不用谢!”

    一位妆容清透的女生含笑走近,柔声问:“同学你好!你介意我坐这儿吗?”

    季宏抬眼,是班上的姜绢衣,询问对象是石义尧,但石义尧不予回应连眼皮都没抬,季宏友好回复:“请便。”

    姜绢衣直勾勾看着石义尧,果然轻轻地坐在了对面。

    有女生成功了,一小会儿也跑过来一个奶茶色短发的娇小女生,娇俏羞涩地朝季宏询问:“同学,请问我可以坐这儿吗?”

    季宏对面还有一个空位。

    季宏继续友好回应:“请便。”

    那种女孩子身上轻淡独特的化妆品气味散开,两个大男孩怎么都无法无视了。

    石义尧率先起身,捞起书就朝外,季宏十分配合,同时拿起东西自然地起身一起离开。

第八十二章

    慕容奉千要求石义尧帮忙找一个人索要一件东西,季宏查到一个叫“苏皙川”的人或许知道那个人的消息,而苏皙川恰巧在天津。

    苏皙川是一位中学老师,履历平平,近年丧妻,家里有一位老太太、一双儿女。

    石义尧让人去试探过苏皙川,收效甚微,胸无大志安分守己的苏皙川好像守不了什么秘密,但是学校里事情稍松后,石义尧和季宏还是乔装改扮后亲自去找苏皙川。

    周日的下午,质朴市井气息浓厚的街道来往人流如织,高大的海棠树若遇见风就疏疏落花,粉嫩的海棠花瓣淌了一地,染着一条街道都变得小清新。

    少年踏着滑板,表情寡淡中透露一丝轻蔑,碾过一路咕噜噜的响,桀骜清冷的稚嫩少年经过街道,他就是最好的风景。

    怦——

    一个转角刹车不及,少年与人撞了,他下意识跳开躲人,滑板抛下他溜走了,撞到一个老婆子的箩筐堪堪停下。

    “抱歉抱歉。”少年说着,脸上慌窘,只扫一眼被撞的人就急着去捡他的宝贝滑板,但是他抱起滑板后回头去看被撞的人,又默默地走到了那人面前,问:“你没事儿吧?如果是大事儿的话,我也解决不了,得花大把时间合计。”

    这少年倒实诚,桀骜洒脱的表情让人也动不了气。

    “没事儿。”被撞的人轻巧一言。

    “真没事儿?要不要我给你买个创可贴?”少年认真询问,仿佛创可贴对一切伤口有效。

    被撞的人轻笑,转念说:“我在找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打卡,但是走绕了,你给我指路的话,就不用你买创可贴了。”

    少年打量这位大哥,一副旅行的装扮,旁边一位戴眼镜的大哥果然端着一台镜头忒贵的相机。

    少年点头,说:“哪个地方?说来听听,我尽力吧!”

    大哥从衣兜里掏出便签本递给少年,少年看了眉毛一挑,直接道:“那个路口,有家便利店的路口,拐进去,步行约莫十分钟,会看见一个长长的花坛,种的全是粉色黄色的月季花,过了花坛看见的第二个路口,右拐的路口,进去直走,左边是一个饭馆的围墙,等看见‘福居里’的路牌,你们看哪个方向的楼最高就走哪个方向,一会儿就到目的地了。”

    大哥收回便签本,温和浅笑,“谢谢。”

    少年微抬下巴,潇洒回:“不客气!”然后踩着滑板带着风离去,荡开一路的海棠花瓣。

    目送那身影远去,季宏嘴角勾陷,神情和煦而小有心思,扭头看向安静的石义尧,说:“走吧!”

    那花坛的花开得绚烂耀眼,蜂蝶吵闹,花香阵阵,长约十米的花墙,三三两两的人在这儿凹造型拍照。

    右拐路口进去,路没有之前宽大了,居民楼排列整齐又紧凑,几步就是一个巷口,通往不知道谁的家门,偶尔还会遇见居民栽种的月季,花朵团簇,可见居民生活惬意自在。

    急促的脚步声奔跑靠近,前方一个巷口忽然跳出来一个少年,抱着滑板,表情惊慌,赫然就是之前那个少年,奔跑的样子把宁静的居民区搅活了,撞掉许多花瓣。

    “大哥快跑——那狗咬人!”

    汪!!!!!

    奔跑的少年身后追出来一只棕毛大狗,那狗脖子有项圈但是没有牵引绳,非常兴奋地追着惊慌的少年。

    眼见少年和大狗越来越近,季宏和石义尧选择转身就跑,没有防身工具的他们可不敢面对一只兴奋凶狠的大狗。

    三个人奔跑着,也没有人出来救,那只大狗在后面凶狠叫唤,人越跑他追得越起劲儿。

    前面一个巷口有铁门可以关,石义尧闪进去,拉动铁门,季宏也闪进去了,石义尧朝后面的少年急喊:“过来!”

    少年一个冲刺,哐地一声,铁门关上了,大狗撞在铁门上,还在狂吠,而且站起前腿扒在铁门上从铁条缝里伸进来要抓人,季宏从旁边拿过一条木棍伸出去捅大狗,大狗知痛了才跳开铁门,但还是在铁门前徘徊。

    少年惊魂未定,气喘吁吁,远离了危险的铁门还在想要退,那大狗撞门,哐哐地响,他打个激灵,用力地吞咽口水,抱紧了滑板环顾周围看看可以从哪里离开这里。

    嘭——肉体高空坠落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这条巷子里,距离他们不过五十米远,一个人形以诡异的姿势躺在地面,没有动弹,很快人形下面漫出鲜红液体,凶狠的狗叫里,空气里飘着惨淡的血腥味。

    少年怀里的滑板砸在地面,他怔怔目睹那具人体,呼吸陷入暂时的困难。

    警察还没来,围观群众就来了,三个人不敢擅自离去也拦着不让人靠近现场,那只大狗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赶走了。

    “我们被狗追,然后躲进了这条巷子,那道铁门把狗拦住了,我们还没缓过气,人就从楼上掉下来了,就是这栋楼,从天台掉下来的。”

    警方在现场拉起警戒线,警察询问,季宏就如实回答了。

    “掉下来的情形你看清楚了吗?”

    “刚巧抬头,看见那人在天台栏杆后仰,张着手没抓到任何稳固物体,然后就掉下来了,其他情景没看见。”季宏声音沉闷,一条人命在眼前消逝,他无法无动于衷。

    警察转而询问石义尧,石义尧说:

    “我听见落地声才转头,只看见人贴在地上。”

    警察又问少年,少年目光呆滞,说话声音微颤:

    “他背靠着围栏,好像在躲避什么,很慌张,挥舞着手臂,应该是动作太猛烈了,不慎仰翻,从上面掉下来了。”

    警察让三个人先到警车旁边冷静冷静再好好想想,几位警员围在人体周围仔细检查。

    少年的面色才好转,握拳又松开,手里空空的,他就扭头四看,滑板被放在了不远处的墙脚,他慢慢走过去。

    嘭!!!!!

    猝不及防的爆炸像点中了人群的穴,那一瞬间人们做出了最本能的保护姿势,哐当啪嗒······许多物体坠地,一股黑烟从上空一个露台扑出,火舌邪肆。

    季宏摁住那个少年,两个人摔在了一个垃圾桶旁,哐的,脚边砸下一个东西,反应慢那么半秒,这东西就砸到了少年身上。

    “赶紧远离这个巷子!小心高空坠物!”警察将哨子吹得惊心动魄,高声喊人撤离。

    石义尧离爆炸点远了些,又有警察把他护住,只是吓了一跳,但是看见季宏在爆炸点下,他的心猛提,拔腿就跑过去。

    “季宏,受伤了吗?”石义尧嘴里急切呼喊,有警员先于他把季宏扶起来,那少年被季宏护着,看着都没有受伤,季宏还没有回话,警员就拉着他们一起跑向外面。

    “哎哟,我天!飞来横祸啊!”一个中年男人幽怨埋怨,捂着胳膊,满脸的疼与窘迫惊惶,他站在警戒线外看热闹,突然爆炸,飞来一个东西就把他给砸了。

    警戒线内的人都撤出来了,上空黑烟滚滚,有人第一时间拨打了消防专线。

    石义尧抓着季宏的胳膊,紧张询问:“没事儿吧?”

    季宏反而抓着少年的胳膊,问:“你没事儿吧?”

    少年目光呆滞,微张着煞白的嘴唇,仰头看季宏,眼里忽然涌起庆幸与感激,一把抱住了季宏,感激地嚷:“大哥,多亏您啊!不然我就凉啦!差点我就英年早逝啦!”季宏愣住,旋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干咳两下,劝慰言:“没事儿就好,你别激动。”少年的脑袋撞了两下季宏的胸膛,笃定主意说:“天意啊,你这个大哥我认了!”

    “王予?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儿吧?”

    那个不幸被砸的中年男人听见了少年的声音,隔着警员朝这边喊话。

    少年松开季宏,双眼红润,咬着嘴唇,看向中年男人,他的眼睛忽地又一亮,开口就喊:“老爸!”

    男人与警员说了两句,就被放过来了,直直盯着少年担忧嗔道:“怎么回事儿?这么危险的地儿,你怎么可以靠近?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少年梗着脖子,与男人瞪了一会儿,少年扭头拉季宏,说:“我命大,这位大哥救了我!”

    季宏扯扯嘴角,选择沉默。

    男人看着人高马大的后生,眼里审度没坚持多久,很快目露感激,咧嘴笑说:“谢谢,不管怎么样,非常感谢!”

    “举手之劳。”季宏轻声道,少年却不满反驳,说:“怎么会只是举手之劳?大哥您可是帮我免了皮肉之苦!”

    石义尧推推眼镜,轻抿嘴唇,盯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周围群众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少年松开季宏,迅速掏出手机,朝季宏认真请求:“大哥,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也请留个联系方式,我们是一定要认识的!”

    季宏哑笑,视线晃了晃,心里头温暖,只好说:“我姓季——季宏,那就加个VX吧!”

    少年眼里都是星光与崇敬。

    “季宏哥,我叫苏王予,苏州的苏,王侯将相的王,给予的予,您可以叫我王予!”苏王予傻呵呵地笑,恍惚间把刚才的惊险都忘了。

    警察再次询问最先发现案发现场的三人,留了基本信息,警察就允许他们离开了。

    苏皙川拎着苏王予的后领子走,苏王予还一脸不舍地与季宏哥道别,喊着会在VX上找他聊天。

第八十三章

    一路的建筑低调中透露非凡,似一曲旧歌从高潮跌入低缓的陈述,这一地段不繁华,管理却很好,出入的都不是一般的车。

    一座潮汕风格的院子出现,踞在风水之位,一排豪车鱼贯而入旁边的地下停车场,院子正门,六位长褂侍者垂首恭敬迎宾,正是傍晚,余晖璀璨,照着这院子辉煌又骄傲。

    含琤戏苑,建成六十余年,群英荟萃,甚受那些附庸风雅的资本家喜欢,一般不向民众开放。

    今天的场很重要,苑长亲自上台演出,吹弹锣响,热闹而亲切,院子周围明里暗里添了许多保卫。

    福黄河到了,大踏步往里,侍者引他走向里面戏台,才到廊下,他望见台上的好友,摘了帽子示意,正唱着的好友瞧他一眼,然后他就继续往里走,到前排落座。

    前排,张润谦和张贤奕坐了一桌,宣风过和一位老先生坐了一桌,后面其他的人也是天津城有头有脸的,只不过仍旧是坐不到前排。

    福黄河望着台上,伸手让自己的副手坐下,副手肃着脸轻轻坐下了,而那几个保镖只能默默地站在廊下。

    前排还有一桌没有坐人。

    懂戏的,不好戏的,都盯着台上的苑长,静心等待某个高潮。

    景云察带着路昙到达含琤戏苑时,天已经黑了,苑门的珐琅灯笼悉数亮着,里面飘出弹唱的声音,如一切开场表演一样欲把场子热起来。

    景云察出示邀请函,侍者引路,一路进去灯光暖黄,过了直道,到二进门时候,旁边过来一个端盘子的侍者拦他们,盘子上是一面花锦团扇。

    邀请函是燕软任身边的人送来的,所以路昙才会和景云察到这儿来。

    景云察盯着团扇,眸子动动,伸手将团扇拿起,这侍者就退下了。景云察将团扇递给路昙,愉声说:“拿着,就当纪念品了!”

    到了戏台这儿,果然在唱戏,观众席皆已坐定,廊下的保镖站得密集,侍者将二人引到前排唯一空的一桌,引来不少惊奇目光。

    景云察附耳与路昙说话,小声问:“你对这戏有了解吗?”“未曾。”路昙用扇子遮住两人的脸,轻轻地吐字,视线落在台上扮相完整的大家身上,迷惑而敬重。

    再没多久,戏忽然结局,台上的人皆垂首退下,而场里灯也大亮,先前灯光暖黄朦胧,观众的举止神情都模糊,现在场里观众的面貌都清晰了。

    路昙用扇子遮挡面容,看着台上走出一位白色衣衫的微胖男人。

    “在下敬谢诸位莅临本场,特别感谢四方贵人对本苑的支持!”微胖男人抱拳行礼,精明谦逊的笑容卑亢有度,视线特别为前排每一位贵客停留,扫到年轻的景云察也没有变化。受了后面观众的回礼,微胖男人继续道:“山川育灵,鬼斧神工,天赋异禀者借天地之势造不朽奇迹,奇珍异宝流转人间,时隔五年,今觅得珍宝,再次召开鉴宝会,斗胆请各方才俊大家掌眼!”

    唱戏是掩饰,鉴宝才是正戏,说得再透一点儿,就是有钱人来这儿买稀奇玩意儿。

    首先端上来的是一株鲜艳的红珊瑚,形若孔雀之屏,色若美人朱唇,闪着细碎的光。

    “妈祖红珊瑚,于南海妈祖庙内供奉了百年,汇了众生祈愿之力,保平安,广招财,镇宅育灵,先流经林厚仅先生之手,后辗转到了此地。”白衫男人如是介绍,似在强加说辞,但没人觉得他在胡诌。

    能过林厚仅的手,这红珊瑚就不会是假的。

    喊了几轮价,被后面的一位先生以九百万买下了。

    第二件物品端上来,白衫男人说:“此件物什故事波折,本苑先生也只给了个中肯的评价,若在场人能不吝辨得一二,也让大家伙长长见识!”

    是一件古玉衡,上面雕的是双头龙。

    后面有人问:“可否端下来予我细看?”

    侍者端下去,那人端看不久,说:“商周时期的祭祀用玉衡,不知有何妙处?”

    白衫男人在上面说:“离魂症者、痴呆症者,佩以此玉衡,久可回复正常。”

    “可有沾过人血?”后面另一个深沉的声音询问。

    白衫男人干笑,说:“有迹可循的故事,未曾显示沾过。”

    喊了几轮价,被后面那个声音深沉的人以三百万买下了。

    又上了一双能寻宝的活蝴蝶,一片能造梦惑人的熏香,一只能静心的铜风铃,后上了一瓶药,前排的人才开始喊价,因为那瓶药有生骨活肉的短暂功效,濒死之人服下还能再活至少五天。

    “三千万!”张家人举牌。

    福黄河举牌,喊:“三千五百万!”

    “五千万!”宣家人举牌。

    路昙仍以扇遮面,眼神幽深,浅淡的兴致与轻微的蔑视染在眉梢,那药有些熟悉,但她猜不到是哪儿流出的药。

    景云察呼吸重了一分,举牌欲喊却被路昙用团扇压住了牌,他不解地看向淡然的路昙,终究是没有张嘴。

    “六千万!”张贤奕将价喊上去。

    宣风过不肯放弃,喊:“七千万!”

    “八千万!”福黄河中气十足。

    后面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比财力,他们深知比不过前排的大佬。

    “一个亿!”宣风过掷地有声。

    “两个亿!”张贤奕咬牙说话。

    “三个亿!”福黄河志在必得。

    “四个亿!”张贤奕盯紧了台上的药。

    为了一瓶特效药,争到了亿单位,也就是这些大佬提前知道那药的来历与真实效用了,所以才特地来参加这场小规模的鉴宝会。

    “六个亿!”福黄河继续加价。

    “七个亿!”宣家老先生说话了。

    “八个亿!”张贤奕喉结攒动,旁边张润谦忍不住扭头使眼色让他冷静。

    “九个亿!”宣家老先生又说话,宣风过恭敬地看着老先生。

    张贤奕急红了眼,大喊:“十三亿!”

    后面一片倒吸凉气的声,十三亿啊!全球有哪种药高达十三亿?

    这下,没人加价了。

    宣家老先生憋着气,眉毛抖个不停;而福黄河也沉着脸,差点单手把牌子捏断了。

    众人以为这就是最后一件物品了,却又有两个侍者端着一卷布帛上台,众人的注意力又达到一个集中高潮。

    布帛徐徐展开,带着粼粼的碎光,配色温柔,仿佛吹送来二月的桃花微风,缱绻浪漫,那棵繁花似锦的粗壮桃树下,白袍的男子盘腿坐着,慵懒而侧脸和煦。

    《桃花少年》?!

    路昙瞳孔震颤,这风格,这走针,这画感,举世独一,是那幅真迹!

    景云察感知到旁边人呼吸停滞,他偏头睇路昙,路昙目视着那幅绣品已经入神,并不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惊诧欣赏,还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震撼,像是一头扎进滚滚的人流然后伸手抓到了某种光华。

    “你想要这个?”景云察轻声询问,虽上面标示底价一千万,他的语气也没一点儿虚。

    后面大多数人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这幅绣品于普通人顶多算是值得珍藏的艺术品,炒作而已,一千万不值得,更不值得在这个场摆出来,但是前排的人的神色仍旧认真而严肃。

    张家举牌,喊:“一千一百万!”

    后面一阵微小的哗然,他们不明白传承富庶的张家要那一幅作者不明的绣品做何。

    宣家举牌,喊:“一千二百万!”

    宣家也要,后面又是惊诧。

    路昙垂眸,眼底陷入静谧幽深,忍着话,只是摇头,然而她又猝然皱眉,眼神凝重威冷,拿团扇的手忽然加了力气。

    张家又举牌,喊:“一千五百万!”

    宣家的那位老先生张口就喊:“两千万!”

    后面噤声,默默地看两只巨鳄较量。

    福黄河举牌,悠悠开口:“三千万!”

    三方争抢,局势又像之前争夺那瓶药一样紧张,价高者得。

    宣家的老先生扭头看向福黄河,浑浊的眼睛精光愠怒,脸颊的肉紧绷着,他可能从未遇见过敢阻拦他的后辈,周身气息骤然冷凛。

    福黄河只看着那幅绣品,浑若未觉老先生的愤然。

    宣家举牌,喊:“五千万!”

    景云察虚握着拳,路昙明明想要,为什么假装无意?难道这幅绣品藏着什么秘密,让路昙好奇又谨慎?什么东西能让无所畏惧的路昙顾忌呢?

    张贤奕欲举牌,被张润谦摁住了,张贤奕只能不甘地安静;而福黄河,也在扭头看过宣家老先生后,阴着眼神不再加价。

    他们要拥有那幅绣品,所要考虑的可不止财力。

    至此鉴宝结束。

第八十四章

    车子驶出好远,景云察才出声问:“那幅《桃花少年》,你认识?”

    在副驾驶的路昙闭目假寐,听见探问,她眯开眼睛,过会儿才说:“那上面藏着秘密,古武的人趋之若鹜。”

    这一说,景云察恍然大悟,五千万可是太便宜了!那为什么路昙不要?

    “我应该拿下给你的。”景云察惋惜一句,路昙却嘁了一声,说:“我要来没用,好东西就应该发挥他的最佳作用。”

    景云察不说话,路昙心里什么谋算,他永远摸不透,但只要路昙说话,他愿意无限配合。

    路灯快速后移,前方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似乎与他们同路,后面却有嚣张的引擎声吼叫着靠近,呼呼呼——连着一串机车经过,机车灵活摇摆着乖戾的弧度冲向前方,故意围着那辆轿车,更甚有机车人挥棍砸了一下轿车。

    景云察蹙眉,那辆轿车里面坐的是福黄河,学校的福博士,看来是被人盯上了。

    被机车包围着,银灰轿车还开出去了一段时间,但没能顺利摆脱机车队,到一个绿化小坡旁,轿车被逼停了,连带着后面的黑色的路虎也被迫刹车。

    景云察眼里飞过不悦,扭头看路昙,路昙脑袋抵着车窗,默默看着前方的情景。

    银灰轿车车门开了,下来的人直接抡棍抽向机车党,然后机车队的人立马动手开始围殴车上下来的两个人,打得都非常狠,不怕流血不怕负担人命,那两个人保护着不让人靠近轿车,但时间一拖,到底体力不支被干翻在地。

    福黄河从后座下来,手里持着一把银黑色的手枪,对准就近的人,面色冷漠地开了一枪,手枪装了消音器,只见那人身子一僵痛苦倒地。

    一位德高望重的博士,随身带枪,漠视人命的从容样子犹如恶徒悍匪。

    路昙的睫毛颤颤,摇起了扇子。

    机车党不怕死,加满油门冲向福黄河,福黄河朝冲来的机车开了两枪,那辆机车还是撞了过来,他跳开,嘭——轿车被撞凹一大块。又有一个戴头盔的人大棍抡向福黄河,福黄河抬手格挡,被击退好几步,然后他朝这人胸口开了一枪,这人就丧失了行动力。

    外面一阵乱战,附近也很配合地没有任何车辆经过。

    路昙忽然降下车窗,许是被耽搁得有点儿闷了,她说:“帮忙赶紧结束。”

    景云察从储物箱里拿出手套,利落地打开车门,朝打斗中心走去,从容地戴黑色手套,潇洒孤勇。

    福黄河看着那个后生出手,身姿迅猛,如一头嗜血的猎豹冲入羊群,二十几号人连带机车,不出两分钟,就被后生放倒了,后生的拳头砸在别人的胸膛,福黄河能听见细微的肋骨断裂扎进肉里的声音。

    景云察有点儿喘气,还有点儿兴奋,意犹未尽,踏着昏迷的人,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福黄河,眼里是赤裸的撕咬的暴戾,但稍息后,他的凶戾收敛了,只阴沉地望着戒备冷凛的福黄河。

    福黄河猜测后生的身份非凡,一时居然猜不到后生出手的原因,但到底是清静了,福黄河缓步靠近后生。

    “多谢出手相助!”福黄河直接道谢,这一地的重症伤者,他根本不在意。

    景云察收了脚,眼尾还残余狠戾,看着福黄河,说:“福博士客气,这些人挡了路,我急着走而已。”

    福黄河神色没有变化,说:“留个名字与电话吧,日后我给你送上谢礼!”

    福黄河持枪杀人,景云察暴力杀人,两个人都大有逃脱刑事责任的意图,而且习以为常。

    景云察眼里闪过一丝迟疑,还是说:“福博士,我是曲大的学生,若是有事儿,我会找您的。”

    福黄河微缩眼瞳,不作声,想来这后生是明白事理的,他也不做多余的嘱咐了。

    苏王予殷勤地发信息,好奇季宏的事,分享他身边的事,一个少年,总说出些奇思妙想,季宏看见来信就会顺手回复。苏王予还请求开视频看看季宏生活的环境,季宏拒绝了,把沈兆盈的号推荐给了苏王予,不久苏王予居然向他抱怨这位大姐丑,季宏可不敢让沈兆盈知道。

    这天上午的课结束了,石义尧还要去准备金融系的课,季宏没跟着去,他去拿快递,突然接到了苏王予的电话。

    “季宏哥,救命······”

    “你怎么了?”

    “我好难受,他们打我,我老爸不接电话······”

    那边的苏王予声音虚弱,呼吸沉重,意识似乎不清晰了。

    季宏正神,问:“你现在哪儿?受伤了吗?附近有什么人?”

    “我在器材室里,身上又冷又热,口好渴······”

    “哪儿的器材室?学校吗?你老师呢?”才认识不久,突然接到求救,季宏很惊讶,也还冷静。

    “我在学校,老师不知道在哪儿,他们把门关了。”苏王予开始委屈哽咽,可能正孤独地蜷缩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可怜又无助。

    “打电话给你的老师,马上,老师离你最近。”季宏边走边说。

    “季宏哥快来救我······”

    那边的少年虚弱地哀求,季宏的心莫名涌动不安,不禁皱眉,两人相距甚远,难不成他真的要赶过去?那他这个意外相识的大哥当得也太热切英勇了吧?可苏王予是靠近苏皙川的好途径,他不应该浪费吧?

    思忖一会儿,季宏答应道:“我到那儿还要好久,你先联系你的老师,你可能生病了,得去校医务室,你放心,我会找到你的!”

    与石义尧说明后,季宏独自去往苏王予所在中学,他再打苏王予的电话,无人接听,他心里的疑惑与不安过分地浮动,他控制着,不投入感情,只想过去短暂涉入苏皙川的人物关系圈。

    第三十三中学的门卫尽职尽责也通情达理,登记了基本信息就让大学生进去了。

    季宏按门卫指的路进去找器材室,到一排棕榈树时,他遇见了一位搂着树哼唱的女人。

    季宏四望,是课间休息,有学生嬉闹的声音,但这里没有学生出现,他望见不远处的教学楼,走了过去。

    等季宏找到器材室,这门挂着锁头,拍门里面并没有回应,季宏打电话,里面响起了手机铃声,季宏扯扯锁头,想去叫保安,挂锁头的栓却意料之外掉了,门开了条缝。

    “苏王予?”季宏推开门,朝里面呼唤,里面光线不好,一扇光落入室内,只看到一些堆在前面的器材横七竖八挡了地儿。

    季宏打着手机灯晃,搜寻苏王予的身影,慢慢往里,不久在置物架后面看见蜷缩在海绵垫下的少年。

    “苏王予?”季宏问着,伸出一只手掀开海绵垫,苏王予的衣服是湿的,“你感觉怎么样?”

    苏王予蜷躺着,听见声音他的身体动了动,并未抬头看来的是什么人。

    季宏眸光一凝,蹲下去掰少年的身子,少年的衣服果然湿透了,他察觉不妙,伸长手要摸少年的额面,安静的空间骤然有咔嗒一声,他懵了瞬,旋即惊了,霍地起身,手机灯照向门口,门被关了!

    苏皙川的老母亲听说苏皙川欲辞职,心中警铃大作,不打通知就气哼哼地跑到了第三十三中学,进到校园碰见那个失常的女人,苏老太想起那些疯女人纠缠苏皙川的谣言,苏老太又气得眼冒火光,蹿上去就朝疯女人开骂。

    两个女人的激烈对骂声甚嚣尘上,宁和的校园被吵飞了一群鸟儿,下课的学生听到热闹躲在附近旁观,后来激动了,两个女人掐在一起,一位少年看不下去上来劝,推搡拉扯间,少年反而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幸好才五六级阶梯,少年只摔痛了皮肉。

    傍晚,金融系的课结束了,石义尧打电话给季宏,季宏说被困在了中学,他担心,就叫车也去中学。只是半路上车被追尾了,石义尧无奈地被耽搁在路上。

    保安搬来大铁钳夹断了锁头,被困在器材室里的季宏背着昏迷的苏王予脚步匆忙,到了校门口,两辆警车在这里,聚了不少人,季宏看过去,与警察说话的是苏皙川。

    “苏老师!”

    苏皙川闻声看过去,面上严肃愁重,是见过面的后生,后生背的人像是他家的苏王予。

    “是我家的苏王予吗?”苏皙川疑惑喊道,语气中的担忧摇摆不定,被警察挡着,他没能直接过去。

    季宏走近几步,说:“苏王予高烧了,得马上去医院!”

    苏皙川紧张了,对面前的警察恳求:“同志,我儿子,那是我儿子,生病了,我得送他去医院!”

    警察看向背着迷糊少年的后生,明显于心不忍,但还是说:“那是他老师吗?还是他大哥?请他先送你儿子去医院吧!”

    苏老太看见苏王予,红着眼睛疼惜地摸苏王予的头,朝气张扬的少年睡得乖顺,一颗脑袋垂在后生的肩膀,苏老太要伸高手才能摸到苏王予的脑袋。

    “妈,您和王予去医院好吗?我得配合警察同志调查,完了我再去找你们!”苏皙川纠结但选择很快,表情忧愁,眼里急切又谨慎,在校门口被警方带走,可预见一场肆意的揣测,他的道义与师德让他大义凛然不能露怯,这节骨眼苏王予却高烧昏迷,打破了他的淡定。

    苏老太手抖,扭头朝苏皙川固执地说:“不行,我得和你去派出所!说什么你与命案有关,我是一点儿不信!我就看着警察抽丝剥茧,这事儿与你无关!”

    这老太的固执真是太让人无语又暖心了。

    季宏说不出什么,网约的车快到了,他还是对苏皙川说:“苏老师,我陪苏王予到医院,这结束了您再来!”

    苏皙川的女儿在第三十三中学读初一,并不像苏王予一样住校,苏皙川突然要去派出所,苏木香就听话地自己坐公交车回家,这条路她已经熟悉,走走停停,余晖没有温度了她才看见小区门口。

    门卫阿叔看见小姑娘慢悠悠地回来了,张嘴想与小姑娘说话,不远处的小姑娘却突然一脸惊喜拐向了另一个路口,阿叔合上嘴,看了一会儿就继续无聊。

    季宏说在医院,石义尧又拐道去医院,进到医院门诊部,石义尧环顾搜寻季宏的身影,一个高挑的人迎面走来,石义尧的视线不自觉做了停留。

    那个人目光凉淡,短发爽利帅酷,径直掠过他,朝外面走去,脚步稳定而轻快,影子却像是在做鬼脸,嘲弄在这儿求药的任何人。

    石义尧的心掠过不清不楚的东西,一瞬而逝,继续去找季宏。

第八十五章

    周日晚上开班会,物理系三个班都坐在一个教室内,男生群里夹杂着少量的女生。点名后,辅导员简单说了会儿最近的学习生活情况,然后说院里拍宣传记录短片,物理系要出一男一女,希望同学们主动报名。

    辅导员停顿,下面开始了讨论。

    “你去呗!指不定可以抠到妹子!”“哎呀,哪里好意思!”“万一拍出来不加美颜怎么办?万一被我男神看到怎么办?”“不是学生会的和文工团在合作吗?怎么还需要来这儿找人?”“上周我就听说了,说是那个谭诵就在里面!”“没兴趣。”“能入镜的都是帅哥美女吧?我们去凑什么热闹?”“学生会那个贺杳挺帅的,肯定会上的!”······

    钱虔凑到前面,在沈兆盈脑袋旁边含笑说:“沈兆盈,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沈兆盈扬起嘴角,眼里自信而傲娇,回:“我得考虑考虑。”

    彭里达从另一个角落望来,表情愉悦又带着讨好,说:“沈兆盈,别放弃这个出镜的机会啊!”

    沈兆盈看着彭里达,享受着周围欣赏的目光,嘴里谦逊言:“全系那么多美女,我不一定能得到这个机会,别瞎起哄了!”

    散会,辅导员并没有收到报名。

    “路昙?”

    大家涌向门口,路昙落在后面,等到门口了,外面过来一个男生叫了她的名字,她抬头看,这男生外表整洁五官端正、面上的笑意轻微地紧张。

    李番沢笑着,文静的路昙默默看着他,女孩的那双眼睛透澈温婉,他说:“我是三班的,能加个好友吗?我叫李番沢。”

    有些知道情况的人停在旁边,含笑看着这里面对面的一男一女,李番沢是男生里面相貌体型比较出众的,而路昙是全系总分第二又是实验室的成员,公认的学霸。

    沈兆盈走出去了又走回来,想问路昙吃不吃夜宵,却看见三班的一个男生在搭讪路昙。

    “是有学习上的事儿吗?”路昙语气平淡,要去听颜教授的课,她没有细看李番沢的眼神。

    李番沢笑得挺俏的鼻子好像在反光,脚动动,视线飘了飘,才又看着路昙说:“学习上的事情也可以,主要是我想和你多一点儿相处······你······”

    “免了。”路昙语气疏冷,抬脚要走,许是知道自己态度太冷漠无礼,又对李番沢说:“我还有课,见谅。”

    李番沢尴尬地木立,视线跟着路昙移动,这么多人目睹,他没有回应或许是最体面的回应。

    开会教室在蓄志楼的一楼,出了教室右转就是蓄志楼的侧门,外面是一条副道,四棵蓝花楹开得如梦似幻,夜晚开了路灯,也有紫色的影子。

    此时,两道颀长的身影立在侧门外,端正而耐心,面朝走廊这里,默默等候,背着灯光,二人的面容不免模糊。

    路昙走出去,朝着那两道身影,而那两道身影也动了动,路昙身后是一群好奇的目光。

    “那是计算机双璧吗?”有个女生惊呼。

    另一个女生轻呼,语气些微开心,说:“好像真是!他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该不会是找路昙的吧?!”

    话音下,路昙已经到了外面,走向计算机双璧,似乎有简短的交谈,然后路昙跟双璧走了。

    梁多仙脑筋转转,靠近沈兆盈,好奇探问:“沈兆盈,路昙与那两个大帅哥什么关系啊?”

    “一起上课的关系呗!”沈兆盈说。

    旁边几个女生也凑过来,“我也想跟大帅哥上课!”“好羡慕啊!”“路昙上手了吗?果然学霸与学霸更有可能啊!”

    “路昙上手?”沈兆盈眉眼带着有趣的笑意,话末挂着凉凉的轻蔑,“就不能是大帅哥看上了路昙,一直追到这里?”

    几个女人一阵小激动,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李番沢眼角抽动,和兄弟们悻悻离去。

    梁多仙和沈兆盈一起走,问:“沈兆盈,路昙跟你说了?你说一点儿吧,就一点儿!”

    沈兆盈不想和梁多仙讨论这个,漠着脸,直接道:“不想说这个。”

    “沈兆盈!又不补妆,怎么也这么磨蹭?”

    到了正门外,彭里达不轻不重地埋怨喊道,他旁边还站有两位同班的男生。

    梁多仙目送沈兆盈开心地和男生离开去吃夜宵,面上不怎么高兴,眼底潜伏着一丝羡慕与鄙夷,她虚握着拳,忽然烦躁气闷,后知后觉自己情绪不对,她猛地晃晃脑袋,然后独自走向了光年楼。

    颜教授知道路昙要参加班会,就推迟了上课时间,让石义尧和季宏等候路昙一起过去东湖,而他也刚好要忙自己的事情要迟些到。

    宋灰易、宋俭若、陈尺、周绿四个人到的早,目睹颜教授在教室后面与师娘温柔细语,他们坐在前面不敢出声内心却惊奇好笑,那么刚正爽朗的颜教授,面对妻子居然散发那么馥郁的香甜?!颜教授不是特别古板的凶老师,但他们也无法想象颜教授这副温声细语如热恋小子的场景,这算是猛汉柔情吗?

    颜教授瞥到剩下三个人来了,与妻子温柔嘱咐:“你在这儿看书,我要开始上课了——乖。”

    啊!!!末尾的“乖”简直禁欲又宠溺!

    这亿万吨的狗粮,在场七位后生先吃为敬。

    颜教授从教室后部缓缓走到讲台,一路飘散恋爱的陈年酒香。

    整堂课,颜教授的脸上都挂着甜蜜的笑,这与他平素的笑不同,整个人已经容光焕发,恍惚然是年轻了不止二十岁,那粘腻的视线不时飘到后面。

    下课已经十点过了,陈尺有问题想当即讨问,颜教授严词拒绝:“不行,这个你得去问任教授,我现在的情绪不能全面地回答你这个问题,为了你好,你给任教授发邮件吧!”

    七个人愣住,惊奇又佩服。

    颜教授搂着温柔窃笑的师娘走出去,到了门口他又停住,回头说:“季宏,送女孩子回去。”

    “知道的。”季宏马上回答,心中不禁赞叹爱情的魔力。

    颜教授幸福地搂着他的温柔妻子离开了这些碍事的小家伙。

    颜教授与司徒女士是青梅竹马,且门当户对,志向相同,几十年风雨同舟,只要稍打听,就能听说他们伉俪情深的绝美爱情故事,他们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的爱情,总是奋进与浪漫的。

    “我的天啊!”久久,陈尺才发出惊叹,“以后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其他人忍俊不禁,宋俭若杠他,说:“你连妹子都追不到,很难有那个机会。”

    陈尺轻蔑地嘁一声,嚣张地说:“学习不香吗?实验不香吗?让我追妹子,那是不可能的!”

    路昙从周绿手中接过字迹密麻的草稿纸,简略扫一眼就放进了包里。

    路昙给周绿新方程的解析后,两个人也经常交流其他内容,数学的,物理的,化学的,在实验室的学霸,要学习理工的大部分专业。

    大家要散了,宋灰易忽然提醒:“任教授给的书录章节,你们记得看!”

    外面有点儿起风了,凉飕飕的,行人寥寥,昏黄的路灯在数着自己的影子。

    “骑自行车回去吧,慢慢地走吹了风明天要咳嗽了。”

    到了北望广场,周绿突然提议,然后他很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也行。”季宏赞同,看向石义尧,石义尧看着安静的路昙也点头了。

    正门旁边就有一排共享助力车。

第八十六章

    三个男生就是要护送路昙回去的,若是路昙执意要走着回去,好像太伤组员感情了。

    扫二维码时,季宏看见路昙拿着手机要扫码,他迅速伸手过去挡住了路昙的手机,友好地说:“坐我们的后座就行了,你没必要自己骑车——喏,你想坐谁的后座?”

    路昙依言看过去,周绿已经骑着车摇摇摆摆要出校门了,而高大的石义尧站在单车旁边,显得那辆单车像是玩具车般娇小。

    “我自己会骑车。”路昙用手机推开季宏的手,坚持要扫码开锁。

    季宏干脆用手将车上二维码挡住,笑容正义,认真说:“别害羞,我们也不会摔了你。”

    石义尧已经将车推到旁边,睇着路昙,声音还是那般醇厚冷冽,说:“上车。”

    说实在的,路昙就是怕这两个高大健壮的男生把车蹬散架了,然后摔了她,周绿没走那么快,她还可以坐周绿的后座,只剩下这两位,她有点儿担心自行车。

    路昙看看石义尧,又看看季宏,选择垂首,默默走到了石义尧的旁边。

    季宏朝石义尧递一个眼色,然后才去推另一辆助力车。

    这个心机的相处机会,季宏交到了石义尧的手上。

    石义尧内心雀跃,手心紧张到冒汗,面上的表情更是凝重,他坐在前面,能感觉到轻瘦的路昙坐下,轻捷同一只猫咪。石义尧小弧度扭动把手,自行车平缓前行,过大门时候他忘了绕开减速带,车巅了一下,心脏跟着巅,外套被从后面抓住了,是路昙抓住了他的外套。

    心脏被绵软的云填充得无一丝缝隙,晚风吹拂脸颊,空气中轻幽的香味不知道是蓝花楹还是白木香或者海棠,一片小小的心思随着车轱辘拓印在道路,无声而灼热,奔赴的似乎是海天相接处,口袋里装着酸涩的向往与心甘情愿的执迷,虔诚守候天光大亮的时刻。

    石义尧幻想,这条路再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时间,让身后的女孩察觉他的痴迷,察觉他潜藏心底的秘密。

    不久到了横廊正门,门卫放任他们进去,校道还有人在走,一些好奇而平淡的视线丢在他们身上。

    路昙攥着石义尧的外套,男子的阳刚气息和晚风糅合在一起,也不是那么难闻,这宽厚的肩膀,与那次夏天的骑士一模一样,原来她与这个人接触也已经这么久了。

    既然是第二次机会,必然会出现陌生的事情、陌生的人才合情合理,而石义尧俨然就是“陌生的人”。

    那么,石义尧会祈求什么呢?

    不用很久,他们到了枕河苑的9号楼前。

    路昙第一时间跳下车,立着直视面无表情的石义尧,顿一会儿就微鞠躬,清晰道:“谢谢你。”

    石义尧没说话,只是盯着路昙,眼神慢慢幽深。

    又是这样的眼神,路昙心里不悦,朝直道那边的季宏挥挥手,然后静静地走向宿舍楼里面。

    钱虔在院学生会的宣传部,需要全程跟着摄影队伍忙前忙后,没课时候要找有关人员协议工作,拍摄时候顶着大太阳在校园里转。

    沈兆盈顺利通过了报名,学生会长特意为她设计了一个镜头,穿着典雅温婉的汉服在木亭子里优雅地拉小提琴,既宣传汉服文化又体现学子才情,为理学专业塑造一个才情馥郁的形象。

    “沈兆盈,过来我给你吹吹凉!”

    拍摄了半天,部长喊休息一下,严之荟打着纸伞、拿着小风扇,喊沈兆盈过去,严之荟的视线扫过沈兆盈,落在了与摄像同学玩笑的李番沢身上,但是李番沢完全没注意她。

    沈兆盈跑到伞下,接过小风扇往衣领里吹风,小提琴被与钱虔说话的彭里达拿着,她就一直看着宝贝的小提琴。

    “欸,你看——”严之荟眼睛亮晶晶的,眼神娇俏羞涩又捺不住心动,“李番沢好看吗?你觉得我能追到手吗?”

    沈兆盈看过去,李番沢穿着黑色衬衫,腰身还算端正,但是——想到计算机双璧,她就觉得李番沢只算大众脸,她客观地敷衍:“还行。”

    “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我觊觎他不过分吧?”严之荟露出了女流氓的眼神。

    “不过分,一点儿都不过分。”沈兆盈从严之荟背的包里掏东西,简略地检查妆容是否无恙。

    部长喊演员就位,各处休息的同学就跑出来到达各自的位置了。

    过了十四点,部长宣布完工,大家欢呼雀跃,嚷着和伙伴去吃饭。

    “去有家饭馆可以吧?今天早上我问过了,今天那里有海鱼。”彭里达提着琴箱,笑容浅浅地朝沈兆盈询问,陪着晒了一中午太阳,他的面上有些疲惫。

    沈兆盈绽放笑颜,媚眼如丝,发髻上的粉流苏灵活颤动,音量高了些,说:“真的吗?!现在过去还有吗?”

    彭里达嘴角微陷,视线飘开,“我和店家预定了,特意留的。”

    “沈兆盈,我和你们一起去吃饭!”钱虔喊着,跑过来了,严之荟问:“你怎么不和你们部门的人去吃?”钱虔疲惫地叹息,说:“我吃完得趁早去借器材,等不了他们了。”

    四个人一起往外走,路上赶课的人一群一群的。

    沈兆盈忽然揪下衣上挂的香囊,自己嗅嗅,表情松愉,又晃到彭里达眼前,说:“看——香香的!这是路昙送我的,是路昙妈妈亲手做的!”

    彭里达只看一眼香囊,看不出什么,总归是女孩子喜欢的,他说:“和你很配。”

    严之荟拿着手机欣赏美照,提到路昙,她就接话了,惋惜道:“欸,就差路昙了,不然我们还能直接宿舍聚餐。”

    钱虔戴着草帽,笑了,也说:“是耶,别说聚餐了,我从来没在食堂遇见过路昙!”

    附近吕靖绍看见彭里达,一阵小跑过来了,说:“彭里达,你这边结束了是吧?”彭里达扭头看吕靖绍,回:“你那儿也结束了?”“嗐,只练了两个小时。”吕靖绍说着,不忘与三位女生打招呼。钱虔问:“吕同学,你练什么啊?”“车,报的学校里的驾校。”吕靖绍将胸前的挎包转到背后,视线扫过钱虔的脸就落到了严之荟身上,向严之荟问道:“严之荟,你们班说什么时候团建?考虑和我们班一起吗?”“我不清楚,”严之荟没有抬头,“班委一直在商量,也没见有结果。”

    五个人吃饱了,送女生回宿舍,才到枕河苑正门,一位红色明制汉服的学姐笑眯眯地来拦沈兆盈。

    “沈学妹,终于等到你了!”学姐的妆容偏大胆,画得隐约有朱雀的翩鸿之影,美瞳是沉金色的,瑰魅高傲,艳视众生。

    沈兆盈回以笑容,嘴角扯动着不情愿,不惊不喜地说:“萧学姐,你这会儿怎么有空来这儿?”

    萧学姐直勾勾盯着沈兆盈,像是怕沈兆盈跑了,直接道:“来邀请你参加汉服社的走秀啊!”

    沈兆盈咂咂嘴,语气淡了,“我不是在企鹅回了不去吗?”

    萧学姐欸地嗔一声,说:“这么好的机会,你这个大美人怎么能不出场呢?你是不知道,上学期我就盯上你了,能把汉服穿成日常装的你,对汉服是得多爱啊!这么好一个展现机会,你舍得错过吗?”

    “我真的不想,学姐你去忙其他的吧!”沈兆盈继续往前走,视线已经不礼貌地从学姐身上移开了。

    萧学姐追在沈兆盈身边,不停地劝说沈兆盈。

    吕靖绍不禁好奇,朝旁边钱虔小声问:“这位学姐是学校那个汉服社的人?”“是的,”钱虔也小声回他,只不过视线跟着沈兆盈,“书卷汉服社在筹办赏灯会,明显赶不上花朝节了,连上巳节也错过了,他们组织能力欠缺,我猜这就是兆盈儿拒绝的原因,他们没有在最绚烂的时间办。”

    到了楼下,萧学姐还在劝,沈兆盈只好故意说:“学姐,我有位室友叫路昙,若你能约她那天来观看,我就答应。”

    路昙不可能有时间观看这种美丽而无趣的表演。

    萧学姐懵了,想了片刻,说:“室友,你与她关系不好吗?你约不到她?”

    钱虔憋笑,不是关系不好,只是连人都难见到,又怎么去约潜心科研的学霸赏灯呢?学姐不清楚状况,自然会觉得疑惑奇怪,但是一个寝室里生活的人都猜到沈兆盈在故意为难学姐,将学姐的注意力引到一个更冷漠的人身上,自然就不烦了。

    彭里达上去,把琴箱递给沈兆盈,说:“上去吧,想吃蛋糕吗?我出去给你买?”

    彭里达对沈兆盈是温柔的,不要求恋人的身份,也做着一位哥哥会记得的细节,虽然暧昧,但他情愿,沈兆盈明艳而聪慧,热爱着一切,配得起众人簇拥,而不是任何人都能站在沈兆盈身边,而他就刚好在沈兆盈身边。

    “不用了,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下午还有一节课。”沈兆盈接过琴箱,难为情地看一眼萧学姐,然后招两个室友一起进去。

    萧学姐又追进去,“你说话算数吗?哪个是你那个室友?我约到了你真的来吗?······”

    两位男生慢悠悠走回宿舍,吕靖绍问彭里达和沈兆盈有无进展。

    彭里达干笑,扯着嘴角,淡淡地说道:“需要什么进展?年轻人,不能太急,虽然也快二十的人了,又不是赚钱,得耐心,憋得住气。”

    吕靖绍笑他,说:“不就追一个女生吗?还搞得老气横秋。”

    彭里达嘁一声,斜睨吕靖绍,“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浪漫温婉,细水长流,但世事无常,谁能保证末尾一定对得起一路的苦闷颠簸?谁能笃定人生的末尾是什么时间?

    吕靖绍笑得前俯后仰。

第五十二章

    运动会最后一天,沈兆盈约了新认识的同袍出去聚餐,本来要沈折杉陪她去的,但是沈折杉有实验课,她就央求路昙暂停学习与她一起去了。

    聚餐地点在另外一个区,是一群旧港口建筑,满满的老天津气质。

    对方八人,明制、晋魏、飞鱼服、直裾都有穿,仅有的两位男生虽然颜值不够,但是飞鱼服威武明丽。

    志同道合的人遇见了,立马叽叽喳喳心无旁骛。

    路昙默默地端着相机抓拍。

    附近,一队模特在拍摄,摄影队伍还小有规模。

    “路昙!”

    路昙偏头,温馥学姐戴着一副古典眼镜、手里拿了一卷纸,温馥学姐走出拍摄队伍,笑盈盈朝她过来。

    “你来这儿玩的吗?”温馥笑着,身上的香味清冷,她的眼睛明亮有神。

    “嗯。”

    “你是哪个专业的?”温馥这样问,上下打量路昙,路昙端着单反,乖乖巧巧,像是位小画家。

    “物理系。”

    温馥惊喜,“小可爱,莫秃头啊!”

    “······”

    沈兆盈见有个靓丽大姐姐与路昙说话,她退出同袍聊天,好奇靠近,礼貌问候:“你好啊,小姐姐!”

    “你是路昙的朋友吗?”温馥的眼神落落大方。

    “是的,我们一个班的。小姐姐,你的妆扮好靓丽高级,尤其这副眼镜,小心机!有格调!”

    “哦嚯嚯嚯,是吗?”温馥笑得花枝乱颤,抬手扶扶搭配的眼镜,“你这身汉服也很温婉明丽,尤其这云肩,鱼戏金莲!”

    两位美女毫不做作地互相夸赞。

    那边拍摄队伍里有人喊温馥,温馥只能歉意耸肩,然后离开这里了。

    沈兆盈望着那边,大姐姐好像是拍摄队伍里面的指导,一会儿指点模特一会儿指点摄影师。沈兆盈收回视线,看着路昙,顺口询问:“路昙,那位是谁啊?”

    “学姐。”

    “我们学校的?”

    “嗯。”

    同袍们招呼沈兆盈过去拍照,沈兆盈立马拉着路昙开心地跑过去。

    这里的店铺也沿用着老天津的风格,铺子门槛高高的。

    路昙信步进入一间铺子,老板笼着手站在柜台里悠哉听着收音机里的单口相声,橱窗货架上清一色的文玩摆件,进来人了,老板只是掀眼皮觑了下并未理睬。

    不一会儿,沈兆盈拎着裙摆进来,她好奇四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入眼的东西,移步欲朝窗边座位过去,骨碌滚来一只小筒子碰到她的裙摆就停住了,她蹲下去捡,碰到的那一刻被蛰了。

    “啊!”

    一道轻轻的娇呼。

    老板抬眼看去,目光触及地板那只小筒子,他的眼神一惊,忙从柜台里面出来。

    “姑娘,怎么回事儿?”老板的语气严肃。

    沈兆盈唰地站起来,以为老板怪她碰倒了东西,忙解释:“这个东西自己滚出来的,不是我弄倒的!”

    老板面色凝重,蹲下捡小筒子,他的手却是戴着皮手套,老板起来仍旧盯着小姑娘,认真地问:“你碰这个东西了?”

    沈兆盈瞥向自己右手,中指已经沁出一滴血珠,而且中指火辣辣的像是放在火上烤,再看老板,她只能说:“刚才想捡起来,就碰了一下······”

    老板神色阴翳,沉吟着,像是要赶人了。

    沈兆盈不动声色地抹掉手指的血珠,抿着嘴,对这个老板没有什么好感,便说:“我先走了——路昙!我们走吧!”

    路昙过来,并不清楚刚才的小插曲,也没看老板的表情,就这样和沈兆盈一起离开了这个铺子。

    回去后,沈兆盈不时咳嗽,以为受冷了,就去买了感冒药,鼻子塞了,又买来清凉油随身带着,两个星期来情况越来越严重,这天早上直接高烧,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路昙把沈兆盈背到卫生所,医生给打了退烧针又输了瓶盐水,沈兆盈还是昏迷着。路昙觉得不妙,只能通知沈折杉,然后叫车和沈兆盈一起去医院。

    辅导员知道了情况,准了两个人一天假,让室友帮忙拿请假条去给当天上课的老师过目。

    到了医院大厅,护士看见女生背着另一个昏迷的女生,立马拉来一张轮椅,帮着推去急诊。急急忙忙往里冲,旁边有一伙人在争执推搡,路昙三人经过时,一位胖大叔跌过来,路昙闪开了,护士却被撞得跌了一跤。

    护士明明摔疼了,却还是赶紧爬起来,不忘去扶那位胖大叔,说:“这位先生请您小心!”胖大叔起来了,却愤怒地将护士挥开,粗鲁地嚷:“起开!小娘们!”护士踉跄,路昙闪身揽住了护士的腰身,路昙趁机对护士说:“去急诊要紧!”护士有气,但也不跟这种激动的人计较,抓住轮椅就继续往里。

    医生在里面检查,只是皱眉摇头,却说不出什么话。

    路昙在门外等候,手里的包忽然有手机抖动,她掏出手机,是沈兆盈的手机,来电显示“彭里达”。

    “沈兆盈,你没事儿吧?”彭里达有些担忧。

    “她昏迷,还未醒。”

    “啊?!你······你是那个······路什么?和她一个宿舍的女生?”

    “嗯。”

    “你们在医院是吗?医生怎么说?哪个医院啊?等下课我也过去。”

    “老天津附属医院。”

    门开了,医生沉着脸从里面出来,路昙问:“如何?”

    “像是中毒了,至于什么毒,得等进一步检查才清楚。”

    食物中毒?路昙蹙眉,指不定沈兆盈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下凄惨了,人都昏迷了,还以为是普通感冒高烧呢!

    护士帮忙昏迷的沈兆盈做各项检查,验血,CT,磁共振全都来了一遍,完事,沈兆盈被安排进一间病房躺着,只能继续输盐水与葡萄糖。

    路昙在床边守着,看会儿班级群里的消息,她若无其事地将手搭在沈兆盈的手腕,片刻,她的神情严肃,翻开沈兆盈的眼皮,眼白已经漫出一些细小的黑丝。周围还有其他病人,路昙不好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行为,她就亲昵担忧地握住沈兆盈的右手,却是偷偷在沈兆盈的中指取了一点血。

    快十二点了,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过来,神色凝重而迟疑,说:“病人血液里的白细胞异常,血小板也偏少,淋巴结中度发炎了。”

    “所以呢?”

    医生面露难色,看看清醒的女孩,又看向昏迷的病人,他深呼吸,然而无奈道:“原因暂时找不出,她的情况还在恶化,她得住院。”

    路昙低头,她想象不出,开朗明媚的沈兆盈有什么机会沾染毒药,莫不成沈兆盈有什么厉害仇家,追到学校来给她下毒?具体毒药她还不清楚,但是这毒性,可不是一般生化研究员可以配制的。如果她出手救治,下药的人必然察觉她的存在,而暴露在那样的陌生家伙眼下,潜藏着太多隐患了。

    医生站了会儿,补充道:“诊治费用,你先去缴纳一下吧!”

    下午三点过了,沈折杉才急匆匆来到医院,医生把情况与他说了一遍,他担忧烦躁也无可奈何,只能疼惜地看着沈兆盈沉睡的面容。

    “沈大哥,我先回学校了。”

    沈折杉沉着脸,抬头幽幽地望着路昙,只低声道:“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那么,沈兆盈身体的毒从何而来呢?

第八十七章

    妹妹失踪四天,爸爸被凶杀案缠上,奶奶急得各处找人帮忙,苏王予感觉到一种风暴前的低气压,惶惑不安,又没有可以倾诉的亲戚在身边,苏王予第一时间想到了季宏,他想去找季宏,哪怕只是见一面,他的心也不会像海藻般在汪洋无助沉浮。

    周六的补习,苏王予任性地翘了。

    大学的周末进进出出的人悠闲活力,气氛开明青春,比之枯燥的中学充满了无限可能与色彩,连校道都明显宽大整洁,喧闹却并不烦躁。

    苏王予到了曲大才发信息问季宏在哪儿,他自己左瞧右看慢慢逛到了一个张灯结彩的广场时,季宏才回复说在上课。他背着滑板,看见校道有酷飒的大哥踩着滑板唰地飞过去,他把滑板放在脚下,又问季宏在哪栋楼,这次季宏回的快,说在千趣楼,顺便反问他问这个干嘛,他才说来曲大找季宏。

    那边季宏不回话了,苏王予踩着滑板追上了酷飒的大哥,要看看这个大学的风景。

    书卷汉服社借用了广场一天的使用权,邀请学校几大社团协办,主舞台装扮古风且延展出一个T台,T台上方钢架挂着汉服社和书法社制作的各种纸灯笼,广场也支起来几个棚用于各个社团展示与招新。

    惠风和煦,广场两边花色正好,走秀还未正式开始,广场已经聚了许多同学。

    彭里达端着相机,疯狂抓拍身姿窈窕、容颜清婉的沈兆盈,梁多仙今天也穿了一袭橙色唐风半臂襦裙,两个古风美女站在一起闪闪发光,吸引了无数艳羡目光。

    萧学姐没找到哪个是路昙,但是沈兆盈在彭里达和梁多仙的双人劝说攻势下,还是投降了。

    暖洋洋的,今天非常适合户外运动。

    狄仪硕走在书香开明的校园里,烦闷的事情忘得七零八落,经过的人仿佛都满面光华干劲十足,衣角鬓发散发一种奇妙的色彩,狄仪硕走在这里,感觉自己也要爆发出某种天赋了。

    “你别跑远,我上去一会儿!”舅舅和一位老师走入一栋楼,如此嘱咐狄仪硕。

    “好的!”狄仪硕笑着回答,目送两位长辈进去后,他望向了楼旁边的校道。

    来往的人明明只大他一岁或两岁或三岁,他却有一种错误的感觉,那些人似乎很厉害。

    狄仪硕好奇四望,空气飘散清淡的馨香,忽然,一道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起先他以为自己看差了,那人抬头接电话,他看清了脸,惊喜地发现他真的见过那人。没有过多犹豫,狄仪硕小跑过去,待那人放下手机,他加快步伐蹿到了那人旁边。

    “嘿,你还记得我吗?”

    路昙睨这人一眼,不作回应,继续往前走。

    狄仪硕急忙介绍:“我们在机场遇见过,当时你捡到了我的水晶球,飞机上我们还坐到了一处,记得吗?”

    “嗯。”路昙敷衍。

    狄仪硕却笑得眼睛水亮,开心道:“我叫狄仪硕,你还有印象吧?诶,你是这儿学生吗?大几的?什么专业啊?”

    路昙倾斜伞,挡住了狄仪硕,不想狄仪硕绕到了另一边,笑吟吟的,跟着一起走。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去上课吗?还是去参加什么活动?诶,难道你是什么社团或者学生会的成员?”狄仪硕小嘴吧吧的,似个烦人的小朋友,追着大人问个不停。

    路昙又倾斜伞,挡住热情的狄仪硕,而狄仪硕又绕到另一边。

    “和我说句话呗,偶遇了两次,一定是特别的缘分!”狄仪硕的嗓音清净,青春而朝气,蒸腾着活力与澄澈的无限野心,过分热情也并不油腻与无赖。

    路昙抬眼看他,停了脚步,漠然道:“保持距离。”

    “我只是想和你认识而已。”狄仪硕的声音低了些,莫名地委屈,特别是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晃着水光,仿佛受了欺负。

    路昙动动睫毛,内心不为所动,视线回归道路,继续往前。

    后头的季宏远远望见有人凑近路昙,灰色晴伞挡着,他不知道路昙的表情,只能猜测那个男生被冷落了。

    也接触了一段时间,季宏首先判断出路昙学识能力精悍,同时路昙也不可避免地有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冷傲,吝啬开口,自我独处意识强烈,多少有点被宠坏的味头,不像一般女生一样被浅显的事物吸引,尽量伪装朴素。

    季宏开始将路昙归于对手那一栏,他非常好奇,路昙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到了东湖侧门,手机又响了,路昙一看,是任教授,难道任教授已经回到学校了?

    “您好,任教授!”路昙在树下站定。

    狄仪硕见女生接电话,礼貌地退了好几步。

    “好的,我这就过去。”路昙眼神闪了下,还是答应了任教授。

    外面只有几步之遥,但是路昙还是坚定地拐向了旁边副道,狄仪硕追了几步,可能是不想让路昙更加反感,他就停住了目送路昙缓缓离去。

    季宏将这小转变看在眼里,面色平静。

    东湖食堂的四楼有一间教师休息室,许多教师就餐后有急事走不开就会在这儿紧急处理,今天任教授刚来东湖,遇见福博士就一起在休息室聊天,福博士说想见见二小组唯一的女生,任教授就试着让路昙过去了。

    “你没拿到任何东西?见到熟人了吗?”任教授背对长桌站着,手里拿着一份外文报纸,报上内容让他不时皱眉。

    福博士坐在长桌另一边的高脚椅上,两条腿松弛地踩在地板,无框眼镜后的眼睛淡漠而慵散,“或许吧,”福博士伸手搭上长桌的书,但并不翻,而是望向门口,“你的进展如何?”

    忽然,任教授回身盯着福博士,他面色肃冷,下颔线紧绷,一双琥珀色眼睛暗波晦涩,全然不似他平时淳厚的样子。

    感知到这种目光,福博士看向任教授,二人目光相触,势均力敌。

    室内空调是二十九度,很惬意,但这两老兄弟总在意念交锋互相猜忌又互相依赖。

    “别忘了原来的约定,你想再来一次?”任教授语气低冷,像在审讯现场,那些威迫从他身上散发,带着锐利的寒意。

    他们之间有约定,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内容。

    福博士缓慢抬手,扶一下眼镜,眼神渐渐深谧。

    叩叩叩——

    “任教授,您在里面吗?我是路昙。”

    福博士舒眉,从高脚椅起身,信步走向最近的沙发坐了下去,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任教授清清嗓子,朝外道:“请进!”

    路昙轻轻进来,将门轻轻关上了,姿态端直,身上衣衫朴素整洁,散发着静秀的书生气,双目有神而从容静敛,一副乖巧好学生的模样。

    “怎样?与组员们相处如何?”任教授慈蔼笑着,灰衬衫下的身躯挺直有力。

    路昙在任教授面前站定,“没问题,遇见强敌和益友的感觉。”

    “那就好!”任教授欣慰笑着,转身示意坐着的福博士,说:“这是史学院的福博士,你的论文他也有读过。”

    路昙大方地看向福博士,礼貌问好:“福博士您好!我是九院的路昙。”

    福博士垂眼点头,态度不温不火,仍旧坐着,搁在膝盖上的手的食指均频率地点着。

    任教授不管这人的回应,捞起报纸,与路昙说:“路昙,会法语吗?法国佐森威谢尔的新观点,你有看过吗?”

    “会一些。”

    任教授将报纸的一栏指出,然后将报纸递给了路昙。

    路昙认真默读专栏内容,一小会儿,她念道:“时间的粒子残存,或有已逝时间存在的证据,无形量场边缘时间痕迹更多,中子与原子碰撞或许存在未知的能量波,十六次实验均已失败……这个我可能要花费大量时间解读。”

    路昙抬头看向任教授,目露歉意与谦逊。

    任教授笑了,“你平日抽空解解也好——你对文物感兴趣吗?”

    “并不。”

    “那可惜了,”福博士忽然插话,语气清淡又意味深长,镜片后的眼睛出现粗鲁的审度,直直地盯着娇秀的路昙,“前些日子我新得了个花瓶,拿不定主意,想找些学生来练练,任教授的新苗,也不防来试试。”

    史学院的博士锻炼学生,无非练品鉴检测修复设计,找理工的学生试试,这跨专业的事,有些胡闹。

    任教授没说话,说明他多少知道福博士的这个想法,也不怎么当一回事儿,默许福博士打趣。

    路昙眨眨眼睛,语气也轻愉,回:“福博士找的花瓶肯定不普通,可若不是跟您学习,那是看不出什么妙处的,莽撞地来凑热闹,怕是要闹笑话了。”

    虚表的话语,圆滑地接住了福博士突然的话,不会轻浮也不会太谄媚。

    任教授目光淡然,视线缓缓扫过福博士的脸,然后看着路昙,说:“路昙,你拿着报纸先回去吧!等上课时间再见。”

    “任教授、福博士,再见!”

    室内又恢复成两个人的安静。

    福博士凝眸思索许久,摘了眼镜,从沙发起身,“你说这个女孩子是哪个家族的人?”

    任教授坐在长桌旁,并不抬头。

    “长安路氏?”福博士做出揣测。

    任教授戴上眼镜,又摸旁边的笔,福博士却先于他拿了笔,他抬头觑着又满腹谋算的福博士,皱眉道:“她是农村出身,没那么多牵扯。”“你查过?”福博士靠在旁边,眼里一片精明,一瞬不瞬地盯着任教授,任教授夺回笔,没好气地说:“档案里都有。”

    福黄河不太相信任行攸的这个判断。

第八十八章

    独自下到食堂大楼外面,忽然手机来信铃声响起,路昙拿出手机看,是燕软任:

    我在横廊侧门。

    路昙眼睛一亮,快步走起来。

    横廊侧门,高大的橄榄树保持着一地荫爽,树下低调的黑色大众静静等候,车门边一位宽肩长腿的男人无神立着,男人穿着朴素的连帽衫,气息凝练,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路昙远远看见只有那辆车停着,车旁的男人却很眼生,等她到了近前,男人主动拉开后车门请她进去,里面没有人,但是她感知到车里有强烈的熟悉的气息,于是她弯腰上车了。

    车门关上,车里柔和的灯光亮起,路昙坐在软椅上,看见了对面散着长卷发的燕软任,她并不为此障眼法般的奇幻惊讶,只认真地看燕软任的脸。

    燕软任斜瘫在软椅上,身着鹅黄水滴领旗袍,玲珑毕现,风情万种,唇瓣嫩红,柳眉弯弯,端的是清冷厌世美人的韵调,手边搁着一份文书,底下翠蓝的绣花鞋还踩着一份帖。

    “姐姐,那幅《桃花少年》是真迹,如此被放出来了,是不是预示有人出动了?”

    燕软任动动眼皮,眸里仍旧幽邃,“这是自然,恐是要动荡一段时间了。”

    路昙轻咬嘴唇,眼神严肃,继续说:“那日在含琤戏苑,我感知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同类,其应该也察觉我了。”

    燕软任看向路昙,温和的眸中思虑深不见底,她顿了顿,才说:“追逐《桃花少年》的人繁如过江之鲫,从未有人能完好保有这东西,你只小心,别被波及了。”

    路昙抿唇,欲言又止。

    有发丝滑到胸前,燕软任轻舒一口气,微宠溺道:“有话直说。”

    路昙握手又松开了,轻声说:“那日看了一小会儿,我见那图上似有地图的影子,后来我在国家地图上比对,没找到符合的地方。”

    听闻此话,燕软任坐直了身子,眼神也随之清明。

    路昙赶紧从包里掏出白纸展开,递过去,“我画出来了,直觉告诉我这是地图。”

    燕软任垂眸细看纸上图案,不知喜怒。

    “软任姐姐,你看得出有什么特别吗?”

    “昙儿,”燕软任将纸慢慢叠好,认真地看着路昙,气息忽然肃重,“别泄漏了这图。”

    路昙乖巧点头。

    季宏见到了苏王予,准确地说是栽进灌木丛的苏王予,他把人从灌木丛里拉出来,苏王予的俊俏脸蛋上有了一道新鲜划痕。

    “季宏哥。”苏王予脸上一阵烧,站在季宏面前,他又急忙掸掉衣服上的叶子。季宏眼里有浅浅的无奈,说:“你自己跑过来,你奶奶该担心了。”苏王予憨憨地笑,回:“奶奶现在没空理我。”

    “嘿,小同学,你的滑板!”

    酷哥踩着滑板飘过来,手里拎着苏王予溜飞的滑板,到了这里,酷哥蹲低,把滑板放在了地上,然后他潇洒地离去了,没耽搁一丁点儿时间。

    “谢谢!”苏王予朝那个帅气的背影道谢。

    季宏目光沉沉,人来了也不能赶走,望见周围的人群,季宏的视线又回到苏王予身上,说:“吃午饭了吗?我请你到食堂吃饭。”“好啊!”苏王予答应得很愉快。

    中午饭点,食堂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一楼的人有点多,季宏带苏王予走向二楼。

    “季宏哥,十一哥呢?”苏王予好奇一问,仰面看向安静的季宏。

    季宏喊石义尧“十一”,苏王予就跟着喊“十一哥”,季宏没说什么,他就坚定地这样称呼了。

    “他有作业,没空。”

    季帅哥出现在食堂,吸引了许多女生的眼神,其中不乏一些偷拍的大胆之人。

    苏王予正纠结要哪个菜,回头要询问季宏的建议,却瞥见有人在拍摄,他立马就嚷:“季宏哥,那人好像在拍我们这儿!”

    周围男女生一阵悻然,都去看是谁在偷拍,那个偷拍的人迅速捂脸跑了,其他没暴露偷拍的人也赶紧收了工具。

    季宏眼里的厌恶不易察觉,但苏王予的大嗓门又令他些许地愉快,他抬手拍拍苏王予的肩膀,说:“别在意,吃饭要紧。”

    路昙和燕软任道别,自己往校园里面走,班长骑着自行车咻地经过又掉头回来。

    “路昙,方老师那作业你做了吗?”班长的脚踩在地面,盯着路昙,并没有从自行车下来。

    “做了。”

    “咱两交换答案交流一下好不好?”班长眼里含着期待。

    路昙点头。

    班长即刻笑了,说:“那我下午发给你,你也别忘了发给我——我先走了!”

    路昙点头。

    班长蹬着自行车又走了。

    那辆自行车好像市价五千不止。

    今天数学系和物理系男生打友谊赛,十五点三十篮球场就聚了许多人,繁茂的大榕树撑开一片荫凉,鲜艳的球服罩住青春矫健的肉体,充斥荷尔蒙的汗水滴在火热的地面,熏腾出一场色彩强烈的热血性感角逐。

    严之荟拉着沈兆盈在场边看李番沢耍帅,激动得眼冒星星,哇哇乱叫。

    吕靖绍作为替补,身上虽然也穿着球服,却是带着水果茶坐在场边专注打游戏,而且是和数学系的同学一起组队,数学系有个蓝色洛丽塔裙子的可爱女生也和他们挤在一起打游戏,可爱女生不时用软萌萝莉音撒娇求救,哄得男生们被坑也一直乐呵呵的。

    “啊~~十八号!帅爆了!啊~~十八号!十八号!”严之荟热情呐喊,乱挥着双臂,矜持惨遭抛弃。

    李番沢的球服是十八号。

    但是现场不止严之荟自己在呐喊,其他妹子也喊得震天响,她的声音淹没在浪潮里,断断续续。

    沈兆盈惊奇地看着兴奋的严之荟,默默地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往旁边退了一步。

    场上热血男儿们横冲直撞,发生意外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李番沢被撞飞出去,腰杆直直撞在了篮球架,哐地一声响,仿佛什么东西要断了,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停止了战斗。

    严之荟心猛一提,“李番沢!”她叫着,冲了过去。

    已经有人把李番沢扶起来了,李番沢虽然表情吃痛但还能自由行动,不过队长还是把李番沢换了下来。

    严之荟没挤到李番沢面前,在别人背后仍旧紧张担忧地盯着李番沢,什么忙也帮不上。

    “要不要紧?”吕靖绍面上有淡淡的担忧,站在旁边询问倒吸冷气的李番沢,李番沢扯出一个艰涩的笑,回:“我得歇会儿,你上吧!”

    李番沢坐着树荫青草,有人拿水与纸巾给他。

    队长再三确认李番沢没有伤损,然后告诉裁判可以继续比赛。

    彭里达提着一袋冰水姗姗来迟,发现吕靖绍在场上奔跑,他扫视一圈,走到了沈兆盈旁边。

    “要喝水吗?”

    沈兆盈吓一激灵,发现是彭里达,她娇俏地轻瞪一眼这人,说:“你也来打球吗?怎么没穿球服?”“怎么?你想看我打球的英姿?”彭里达不轻不重地反问一句,手里拿出一瓶水就要拧开给沈兆盈,沈兆盈看出他的意图忙说:“我不喝。”彭里达的动作停止。

    中场休息,彭里达过去把一袋水都丢给了汗流浃背的吕靖绍。

    “欸,欸!”吕靖绍叫住要走的彭里达,喘着粗气,胡乱抹掉脖子的汗液,问:“团建的事情定没定啊?”

    “定了,下周六,和二班一起。”

第八十九章

    《五十弦》,中外合拍的超魔幻大片,国外去年就上映了,国内今年才上映。

    吕靖绍等了三年,知道影院有排片,死活拉着彭里达要去看,彭里达与沈兆盈说了,沈兆盈很开心地拉着严之荟答应了,本来钱虔也要去,可惜钱虔被院学生会拖走了。

    星期三,下午下课后,四个人就离开学校了,在影院附近吃了顿大餐,四个人顺利进入影院。

    到了晚上十点过,电影结束。

    “那个红面骑士简直了!那把刀,那个头盔!我读原著时,最好奇刀和头盔的样子,这个电影还原度爆表!”吕靖绍一脸激动地回味,双手比划着一把隐形的长刀,开心到眉飞色舞。

    严之荟也回味着,开心地说:“那个插曲,薛早谦和底特律乐队合唱的!我今天晚上睡觉前要单曲循环!”

    沈兆盈也要说点什么,但是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她一看备注,即刻朝伙伴比了个手势,快步走到一边角落接电话。

    三个人在附近等候沈兆盈结束通话过来。

    “谁啊?”

    过了好一会儿,沈兆盈才跑回来,且面色不妙,彭里达不禁询问。

    “家长。”沈兆盈回应简洁,但她抬手摸头发,面色随即一惊,“我的一朵花好像掉了!”严之荟赶紧凑上去看,她也看不出来少没少,说:“还有一朵粉色的、一朵黄色的,一只发钗,少了哪个?”沈兆盈皱眉,惋惜道:“还有一朵青色的!你看看是不是勾在我头发上了,或者勾在衣服后面?”严之荟仔细察看,可惜道:“没有。”

    彭里达也帮忙看,见沈兆盈脸上难过,他就说:“八成找不到了,我给你买新的?”

    “那不一样,要等工期的。”沈兆盈胸闷苦恼,每次戴头饰出来总会失去那么一两件,她讨厌这种感觉。

    四个人在附近简单地吃了点宵夜,然后乘地铁回学校,但是离学校最近的那个出站口在紧急检修,地铁在前一站就清客了,他们只能到地面再坐车回学校,毕竟地图显示他们离学校还有七千米左右。

    彭里达和吕靖绍一人骑一辆助力车,分别载着沈兆盈和严之荟,助力车的速度本来就不能多快,又加之是晚上,他们就慢悠悠地,吹着凉快的晚风回去。

    其实路上回去的学生不止是他们,一些开小电车的同一个方向的人,大概率也是他们学校的。

    “慢点儿,慢点儿!等会儿我裙子卡轱辘里了!”沈兆盈急出了声,一手拢裙子,一手扶彭里达的腰,她感觉自己的包要掉下去了。

    彭里达刹车,回头惊问:“卡进去了?”

    沈兆盈跳下车,拉长包带,直接套进彭里达的脑袋,彭里达也配合地低下头。

    “挂好了,别摔了!”沈兆盈的语气不禁刁蛮,本来坐简陋的助力车回去她就不开心,这不听话的裙子和包包更让她生气。

    明白沈兆盈生气了,彭里达心虚地笑,哄道:“还有几分钟就到学校了,再忍忍,下次不会带你坐自行车了!”

    沈兆盈臭着脸,又坐回了后座。

    这一段路周边是完全没有建筑的,两边寂静的小树林藏着茂密的草丛,路灯孤独地落下光圈,郊外的夜晚就是如此。

    “吕同学,你怕不怕?”严之荟的声音忽然畏缩小心。

    “怕什么?”吕靖绍随口问道。

    严之荟却身子一震,猛地紧紧勒住了吕靖绍的腰,吕靖绍一惊自行车就开始打摆,差点翻了。

    “严之荟你弄啥呢!?”吕靖绍的音量陡然拔高,然后他瞥到了旁边一道影子迅速闪过,自行车又摇晃了,贴在背后的严之荟在发抖。

    “鬼啊!?”

    沈兆盈惊叫,也搂住了彭里达的腰,彭里达惊了一瞬,扭动车把,朝前拼命冲去。

    吕靖绍也扭动车把,自行车朝前冲去,拼命地远离那个诡异的东西。

    也就是在这时,后面响起了一群机车引擎咆哮的声音,一时,周围回荡着科技嚣张的嘶吼,寂静的夜晚被粗暴撕开了狂乱舞会的帷幕,柏油路在振动。

    闷头往前冲,两辆自行车很快到达了校区的侧门,这里灯光明亮且还有人在走动,四个人把车丢下就奔向门的另一侧。

    许久,他们的心跳才平静下来。

    “都没事儿吧?”

    彭里达先出声,视线在另外三个人脸上来回移动。

    吕靖绍后知后觉,朝地面咂了一口,骂道:“妈的!一定是什么小赤佬的恶作剧!吓得劳资连人都没注意看!晦气玩意儿!”

    两个女生惊魂未定,彭里达赶紧安慰,吕靖绍却还在旁边骂骂咧咧,把两个女生送到宿舍楼下了,吕靖绍才停止了嘴炮。

    “天啊!”

    严之荟冲进寝室门,就开始惊惶叫嚷,似是一口气憋到现在才呼出来,她抓住才洗澡出来在擦头发的钱虔拱进了懵惑的钱虔怀里。

    “刚我们回来,见鬼了!见鬼了!吓死我了!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呜呜~~你差点就失去我这个小甜心了!”

    钱虔皱缩着眉头,看向同行回来的沈兆盈,沈兆盈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严之荟叽里呱啦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一通大讲,钱虔的表情狐疑惊诧又关怀,清冷的寝室也变得有生气了。

    快二十三点了,路昙才提着电脑从外面回来,严之荟又跟路昙讲了一遍,但是路昙只是在听没什么表情。

    沈哥在三十公里外的燕居校区,大三的他课业繁忙,好不容易有空了就来横廊送吃的给沈兆盈。

    这天,沈哥到了9号楼下,这里聚着几个男女在吵架,他起先并不在意,但是这些男女吵的内容太狗血了,他就忍不住认真听。

    无非就是“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她爱我”,以及“我茶他、他渣她、她茶你”的故事,个个都不顾形象地在这里叫嚷推搡,引得宿管阿姨倚在门边看的津津有味,楼上面也伸出来好多脑袋在观望。

    今天景云察约了路昙,想着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路昙,到宿舍楼下时,一伙人在吵架,他就离得远远的。

    沈兆盈一群女生下课回寝室,听说有人因情在楼下撕逼,她们不约而同加快脚步赶回来看热闹,她们回到时,现场已经开始推拉厮打,十几个人混在一起,看不出哪个是主角哪个是拉架的。

    “盈盈!”

    沈哥喊一声,别人在打架,沈兆盈凑那么近,实在是不让人省心,沈哥皱眉,不禁严肃。

    沈兆盈嗒嗒嗒跑到沈哥面前,“大哥,你拿来什么好吃的?”沈哥拧沈兆盈的耳朵,嗔道:“人家打架,你凑那么近干嘛?”沈兆盈哎哟哟地叫,扯开沈哥的手,周围还有同班同学,她心里有点儿羞,撑着气说:“你不也在看嘛?我怎么不能看?”沈哥沉脸眯眼,沈兆盈立马乖了。

    保安赶到,那些打架的人见势便骂骂咧咧地散开了。

    路昙走得慢,回到楼下时,人都散了,只有些人还在谈论。

    “路昙!”

    景云察唤一声,快步走向路昙,过耳卷发随着他的动作俏皮晃动,两条大长腿简直不像话。

    沈兆盈听见呼唤看过去,那混血儿的身形挺拔出众,白衬衫简洁中又有一股风流韵味,过耳卷发更是潇洒痞气,像是时尚杂志封面的男模,有脸蛋有身材还有脾性。

    “等很久了吧?”

    路昙声音温软。

    沈兆盈却看见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路昙脸上似有柔和的浅笑。

    沈哥也看见了路昙,但路昙正在和别人说话,他就不打招呼了。

    景云察笑着,两只眼睛雪亮雪亮,似落进了极光,身上带着一股清凉的薄荷香气,低头说:“没有,就站了一会儿而已!”

    沈哥看那个混血儿莫名有点儿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路昙盯着景云察,渐渐地嘴角就勾起来了,她的心里揣着温热,看见景云察后世界就跟着鲜活。

    “送你的礼物——我带过来了。”景云察说着,抬起了手里提着的墨绿纸袋,开心地献给路昙。

    “是书吗?”路昙眉眼间皆是愉色,接过袋子,就瞅里面的东西。景云察故意抬手挡住袋口,“是书——等我走了你再拆,不然就不惊喜了。”景云察俏皮眨眼,忽然而至的孩子气,路昙不禁哑笑。

    沈兆盈偷摸摸靠过来,“路昙?”好奇的目光停在混血儿身上,沈兆盈保持温婉的笑容,揪住了路昙的包带,娇柔地问:“路昙,这是哪位啊?给我介绍一下吧!”

    “这是我朋友,景云察,六院的,大我们一届。”

    “学长啊!”沈兆盈的笑容不可谓不艳煞群芳,“学长你好,我是路昙的室友,沈兆盈。”

    景云察礼貌微笑,嗓音轻涩,回:“你好,沈学妹!”

    沈兆盈掩嘴直笑,笑盈盈的眼睛一直盯着景云察。

    沈哥走过来,站在旁边,还是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人。

    “你先回去吧!”路昙说着,伸手轻推景云察的手臂,景云察顺着她移动脚步,说:“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拆礼物!”

    景云察披着温暖的阳光离去,那白衬衫仿佛有圣光,踩在情愫疯长的学生岁月里。

    “哥哥,你也回去吧!我不和你吃饭了,周末我再去找你!”

    沈哥将带来的东西都给了沈兆盈,然后也独自走了。

    回到寝室,沈兆盈缠着路昙,要路昙说说景云察的情况。

    路昙不说话,忙着拆礼物,袋子里是一只墨绿的盒子,开了盒子,里面的书安稳躺在棉花里,书还是被小心地用粉色蝴蝶棉布包裹的,解开棉布,这才露出书的原貌——漆红皮面,上面是烫金的阿拉伯语,散发英伦古典气息。

    沈兆盈在旁边好奇地看,一眼看见盒子上面的标志,她微惊讶,眼里立马一股八卦意味,“路昙,这学长送礼物用心啊!”

    路昙点头,却是在翻这本新书看。

    沈兆盈顺手把盒子收进了纸袋里,侧身过去看路昙的表情,嘴里戏言:“学长条件不错吧?你有没有什么独特的想法?”

    “没有。”路昙语气平静,面上又是一片清淡。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他人性格如何?哪个国家来的留学生?”沈兆盈拉来椅子,坐在了路昙旁边。

    路昙看书入神,没有反应,沈兆盈看向那书,上面不是中文不是英文也不是日韩文,她又不禁好奇路昙是不是真的可以看懂。

    “路昙,这是哪国的文字啊?”“阿拉伯语。”“你还会阿拉伯语?上次看的法语报纸,你究竟会多少种语言啊?”“······”“你就跟我说说呗!学长人好不好?有没有对象?”“没有。”“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年少相识。”“认识多少年了?”“······”

    路昙不再说话,沉浸在书中世界,连沈兆盈叫她一起出去吃饭也不肯动身。

第九十章

    后面,沈兆盈和寝室姐妹商量去燕居找沈哥吃大餐的事情,周六团建,只好周日过去,但是那天钱虔班里有实验课、路昙也实验室有课,就只有严之荟和她有空去了。

    要说,周六的团建也没什么意思,做游戏,合唱,拍照,也就班委们辛苦些,忙前忙后。

    周日,沈兆盈和严之荟特地早起跑步,出一身汗后回寝室冲凉穿衣化妆,用心得像要去约会。

    沈折杉不住宿舍,在离校区十几分钟车程的小区租了一间公寓,两处来回不赶,住得自在,也不耽误课程。

    沈兆盈和严之荟来到小区大门,不见沈哥来接,倒是有一位抱着狸花猫的短发女人,和一位齐肩发的文艺青年互相生气着朝大门走来。

    文艺青年看见穿着漂亮汉服的沈兆盈,直接朝沈兆盈说:“沈家妹妹是吧?你哥让我顺道带你上去,走吧!”

    抱猫女人扫一眼汉服妹妹,冷哼一声,然后掠过沈兆盈走入大门。

    沈兆盈端看文艺青年的脸,想了片刻,才发觉过来,“施屿大哥吗?”

    “是的,是的······”施屿盯着抱猫女人的背影,语气酸酸的,还有点儿傲娇,他走进去,背后背着一只五颜六色的空舱猫包。

    沈兆盈拉着严之荟赶紧跟上。

    沈哥戴着眼镜来开门,那股文雅气息扑出来,笑着让四个人进去。

    “哥哥干嘛不来接我们?”进去客厅,沈兆盈不满地怨一句。

    沈哥看着那只桀骜的狸花猫跳到了壁柜上,说:“我刚好有个部门视频会议,哪里能抽空过去?”

    施屿追着生气的女友回到房间,顺手把猫包丢在了客厅的地板,沈哥只好过去把猫包捡起。

    严之荟好奇地打量公寓,客厅空间开阔,露台也大,装潢风格简约硬朗,各处干干净净,大学生能够租赁到这种房子简直是撞大运了。

    沈兆盈坐在沙发,裙摆铺在地板,娇蛮地盯着沈哥,说:“这沙发坐着我一点都不舒服!”

    “那我找时间换掉。”沈哥平淡地回应,正伸高手要把壁柜顶上的狸花猫给抓下来,那猫敏捷地绕开了他的捕捉。

    “那说好的大餐呢?”

    “还有一点工作就结束了,再等会儿。”

    狸花猫跃过沈折杉的头,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沈折杉叹息,转过来对沈兆盈嘱咐道:“厨房里有水果零食,你和你同学要什么自己拿,我得回房间工作了。”

    “那你快点儿!”

    沈折杉离开了客厅。

    没其他人在了,严之荟拉住了沈兆盈的胳膊,一脸激动,说:“你哥哥好有气质!好温柔的样子!”沈兆盈得意地笑,自豪地说:“那当然了!”严之荟捶捶沙发,很软,她又问:“另一个也是你家大哥?好像和女朋友吵架了啊?”“那是我哥哥的朋友,在燕居读研究生——吵不吵架······”

    怦——哐——

    里面有砸东西的声响,看来不只吵架,还动手。

    沈兆盈抿嘴,不就此发言了。

    两个女孩在客厅这里玩手机,忽然,那只狸花猫好像抽筋了,开始上蹿下跳,两个女孩怕被挠就只能坐着看那猫蹿来飞去,一时间,客厅的东西也遭了不少罪。

    “施屿你这王八羔子!!皮痒痒是吧!?”

    嘭地开门声,施屿女友声音暴躁,呼哧呼哧走出来,在客厅转来转去找家伙,施屿追出来,手里拿着快板,倔强地打着节奏。

    “我的甜蜜小心肝,不要急啊不要恼,我俩坐下来好好聊!”

    吵架关头,这哥们还在拿腔说唱!

    作为他的女友,不是气笑,就是爆炸!

    两个人掐在一起,狸花猫也跑出来加入了混战,两个见识浅薄的女孩子躲在角落里疯狂吃瓜。

    掐了一阵,施屿一脚踹飞了狸花猫,喵地凄厉一声,狸花跑了,然后施屿被女友摁在了沙发上,女友揪着他珍贵的头发用方言疯狂骂他,他哼哼唧唧地甘愿被压制。

    沈折杉出来,客厅已经乱了,他看向瘫在地板的施屿和将脚搁在施屿胸膛的唐定欣,他明白了,三天两头的武打戏码,他早已见惯司空。

    “大哥!”沈兆盈从角落跑出来,扑向沈折杉,“可以出去玩了吗?”沈折杉露出温和的笑,摘了眼镜的他露出锐意,说:“现在就走吧!”

    这时,唐定欣蹦起来,淡定地顺顺头发,平静地说:“等我换身衣服。”

    施屿也蹦起来,全身没有任何伤损,朝沈折杉认真说:“我也要换身衣服。”

    两个人像从未打架,一起走向房间。

    只能说这是他们的小作怡情了。

    沈兆盈喜欢吃江苏菜,沈哥就定的尤胜江苏菜的酒店,他们过去,是一定有包厢的。

    吃饭过程顺利,饭后,施屿要带唐定欣去购物,唐定欣冷眼瞧了他一会儿,忽然惊呼猫忘了!施屿只能开车带唐定欣回去找猫。沈折杉就带着妹妹和同学在附近商场散步,沈兆盈看上什么他就只管刷卡,严之荟看着只能默默竖起大拇指。

    午后,三个人回到小区,施屿和唐定欣正在小区里焦急地呼喊狸花,沈兆盈闲着就也帮忙找狸花,严之荟也跟着找。

    沈折杉心疼妹妹,就喊妹妹回去,“盈盈,太阳太大,别在这儿跑来跑去了!”

    沈兆盈没回话,严之荟朝沈兆盈说:“会不会跑天台了?”沈兆盈站定,回神看向严之荟,赞同点头,“有可能,我们上去看看!”

    沈哥无奈,只能跟着兴起的沈兆盈奔赴天台。

    天台的门锁着,但是有条缝足够狸花猫过去,沈哥只能找物业说明情况开锁,天台空阔,裸露着一些钢筋,找了一圈,一根猫毛都没有。

    沈兆盈四望,旁边一栋楼的天台闪过一道影子,她再看过去,没有人,应该只是一只鸟刚好掠过去。

    这下沈兆盈累了,乖乖地回公寓休息。

    不久,那对情侣也回到了公寓,边吵边进来。

    他们折腾着,沈兆盈和严之荟边看剧边听那个长发的施屿和女朋友吵架,两人从房间吵出来吵到厨房又到露台又回房间吵,搞笑的是施屿还拿着快板打节奏配合情绪,倒是沈折杉不知道在干什么。

    许久,门开,玄关处有脚步声靠近,看剧的人没注意动静。

    “Surprise!!!!!!”

    一道身影跳出来挡住了两个女生的视线,摆着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有没有想念我?”这个浮夸的男人朝惊愕的沈兆盈抛了个做作的媚眼,顺带一个飞吻。

    严之荟手里的葡萄掉了,惊讶得一时噎住,而沈兆盈默默地抬手掩住了脸,嫌弃又无语。

    钟蓝俊蹿到沈兆盈旁边,叉开腿坐着,叹出一口疲惫的气,埋怨又大方道:“小爷坐了两小时飞机过来,你连水都不给我准备,算了,小爷也不是太渴!”

    沈兆盈挪开一点,钟蓝俊看着天花板也挪过来一点。

    沈折杉从玄关走过来了,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精瘦的小臂,推着一只黑色行李箱,视线落在沙发这里,但是沈兆盈忽然起身跑到了他身后,刻意避着钟蓝俊。

    “大哥,他怎么来了?”沈兆盈嘟囔,不满地瞪着散漫霸道的钟蓝俊。

    严之荟落后一些,也离开了沙发,跑到了不远处的椅子坐下,好奇地看突然出现的痞气但衣饰不俗的男人。

    沈折杉温和笑着,说:“蓝俊刚好有课程来天津,就来和我们聚聚,你也不用抵触他,他轻佻,你直接打他就是了!”

    沈兆盈哼一声,招手让严之荟过来,然后两个人走去书房。

    钟蓝俊耸肩无语,看见投影幕布上男女主在路边为了只狗吵架。

    情侣吵架到了高潮,施屿被女友从房间踢了出来,怦地被锁在了门外。施屿忿忿不平地败走到客厅,两个妹妹不在这儿,倒是多了一个眉眼桀骜的弟弟,施屿整个瘫坐在沙发,盯着天花板反省此次吵架哪句没发挥好。

    钟蓝俊后知后觉气忿,朝要去厨房的沈折杉埋怨,说:“折杉哥你看她,我什么也没做,她也不给我好脸色!”沈折杉回头安慰:“你太糙了而且野,什么时候能收敛脾气,她就知道你的好了。”“那还是我吗!?”钟蓝俊嗤一声,满脸不服,沈折杉还站那儿,也失声笑了,继续说:“你都能为她不出国了,这个就做不到了?”钟蓝俊又嗤一声,但这次没接话。

    钟蓝俊来了,沈兆盈就没心情呆下去了,央求沈哥送她们回横廊。

    钟蓝俊巴巴望着沈兆盈,桀骜而隐忍,没好气地说:“织书姐买了只包,说你会很喜欢,让我带过来了,你记得拿上。”

    沈哥向沈兆盈示意玄关处的盒子,沈兆盈瞪眼钟蓝俊后转身就朝门口走,顺道把盒子提上了,严之荟紧随其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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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弄之来世介绍:
这是天道的恩赐——路昙重生。
这是青春纯真的过往,玄幻的影子藏匿在她的眼睛。
世界观有点隐秘,一脚踏在校园,一脚陷入世家阴谋。
折射入苍白人生的孤影,落在她的肩膀,她在追寻安眠之心,别人在追寻她。戏弄之来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戏弄之来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戏弄之来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