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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弄之来世全文阅读

作者:州不燃     戏弄之来世txt下载     戏弄之来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那棵香樟茁壮成长,生长在她的梦里,枝繁叶茂。

    大学军训,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一切都值得期待。

    到武装部射击训练场,打靶,石义尧猛然发现了一身迷彩服的路昙,路昙唇红白面,一双眼睛光华熠熠,飒爽而温柔,真的是跟太阳一样吸人眼球,只是匆匆的一瞥,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枪膛炸开鞭炮声,破空而去的子弹仿佛打在了他的心脏,他居然也会这么不要脸地惦记一个人,他能预感,自己再一次栽在那个女孩身上了。

    很好,他和他的女孩同在一片蓝天下。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了,他不能再贪心,不能让上天发现他不对劲。

    横廊校区与东湖校区都有课程,两个校区距离不远,一条公路分隔,也就不到三千米的距离。一到下课时间,这段路就交汇人流,热闹得像是街区。

    远远看见两个娇滴滴的女生被一个骑摩托车的糙汉子拦住,一个女生还畏惧后退,石义尧没多想,快步上去挡在两个女生面前。

    糙汉子满脸疑惑,看着突然出现的男生,问:“同学,你有什么事儿吗?”

    石义尧眼神凌厉,无畏地直视糙大叔,坚决不能再让糙大叔打扰两个女生。

    好高的男生!这个寸头也太具有野性了!沈兆盈内心惊叹,不自觉上前一步揪住路昙的包带,想着这位学长的脸蛋一定不差。

    一时没人说话,或许是有那么一丝尴尬的,三方人都怔愣。

    路昙抬头,看清楚了突然出现的人的面容,虽然是一个冷硬野性的寸头,那脸庞的流畅线条还是那般优秀出众,她往旁稍站,朝糙大叔说:“快递我收到了,你先离开吧!”

    糙大叔狐疑,但还是发动摩托扬长而去。

    石义尧知道自己误会,但还是绷着脸,低睨表情无邪的路昙,她居然装作不认识。

    倒是路昙同行伙伴一脸惊喜激动地与他说话:“学长,我能夸你帅吗?学长,你是哪个学院的?能认识一下吗?”

    石义尧眼神漠然,盯着闭口不言的路昙,不愧是他中意的女孩,一如既往的寡言。

    沈兆盈能感知到学长的灼灼目光,却是落在路昙脸上,“学长,你和她认识吗?”

    路昙的眼神玄凉,就是不打算开口。

    “高中同学。”石义尧只能丢出四个字,果然不能要求路昙像普通人一样保有正常的礼貌。

    季宏从后面跟上来,正无奈冰冷的石义尧又被妹子拦住了,甫一看见被石义尧注视的妹子的脸,他脱口而出:“是你啊!”

    又一个帅哥!沈兆盈激动得脑袋上快冒螺旋桨了。

    “你们认识吗?”沈兆盈笑着说,文静的路昙认识这么帅的家伙,她也跟着沾光咯!

    “我不认识,”季宏礼貌回复,声音平稳清冽,表情和善,亲和力不自觉就出来了,“但是他们两个认识。”

    “走吧!”

    石义尧说着,转身就走,拥有大长腿的他,几步就远了。

    “再见。”季宏歉意一笑,再看一眼沉默的路昙,他也转身,去追石义尧。

    沈兆盈一脸不舍,眼神向往,回神后,她扭头问:“路昙,你认识那个大帅哥吗?赶紧与我说说!”“我去图书馆,你去吗?”路昙避而不谈,沈兆盈却央她,不说就不放开她的包。

    明明为了来这里大费周章,见面了却扯不掉冷漠面具。

    季宏与石义尧并肩了,出言打趣:“你这不行啊!怎么可以对她凶呢?”石义尧闷声不语,却眸色深沉,季宏又说:“听我的计划吧,要多偶遇,要多刷存在感!”

    进入教室,季宏不说话了。

    石义尧不能表现热切,路昙的戒备心很强,过于主动反而会让路昙立起警示牌,他知道路昙在哪个学院哪个班级以及路昙的课表,他可以时不时偶遇路昙,可以不交流,只要路昙看见他,熟悉他,慢慢地两人的交集会越来越多,久了路昙就无法忽视他了。

    体育课,石义尧与季宏在一个班打网球,忽然有一波学生跑过来,是定向越野班的学生。

    老师指导一番握拍手法后,让同学自由训练,而老师去逗那些经过的越野同学了。

    “你们是哪个班的?姜长智老师的,还是罗绥治老师的?”老师立在网球场入口台阶,树荫凉风徐徐,他没有流一滴汗。

    “姜长智老师!”回应的是一位身材中等的男生,头上戴着红色护额,转头过来笑容灿烂。

    “那你们轻松哦,若是罗绥治老师,你们得跑到腿残!”老师笑着,语气有着善意的嘲弄。

    下课,石义尧与季宏一起去食堂,自侧门进去,厚重的塑胶门帘可以隐约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石义尧侧身,里面的人顾着闹,哎呦一声摔了出来,是位女生,只有两级台阶,女生就这样当着两个帅哥的面摔在地上。

    季宏看着在地上的女生,石义尧却目视门帘,刚才石义尧完全能反应过来扶住女生,但他没有出手。季宏欲扶人,里面紧着蹿出来又一个女生,迅速扶起地上的女生。

    “都是你,丢脸死了!”“没事儿吧?冲那么快干嘛?”“你不逗我能跑吗?”两个女生互相埋怨,当着两个大帅哥的面,她们羞红了脸,悻笑着赶忙逃离事故现场。

    “嘿——石义尧、季宏!”

    买了餐,两个人正找位置,一个欢快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端着餐的麻泓仁走过来,脸上笑容干净,说:“你们上的什么体育课?”

    三个人坐到了一处,室友之间避免不了这样相近的情景。

    “网球,你呢?”季宏回应,石义尧默默开吃对此毫无兴趣,麻泓仁用筷子挑出一根姜丝搁在盘边,他回:“羽毛球。”

    一切都还新鲜,自由的时间并不代表散漫,该把握的东西就一刻都不容松懈。

    功课一丝不苟,放弃了多余的交际,季宏的剩余精力就用来鼓捣原创游戏了,石义尧的课程相对较紧,除了计算机,石义尧兼修金融工程。

第四十七章

    军训结束大半月,黑了的人也渐渐白回来了,而彼此陌生的同学也已面熟,便有些躁动的人估摸着脱单大业,皮相出众的人往往能够收获更多关注。

    路昙制定了学业计划,时间紧凑,用于交友的时间被尽可压缩,来去风风火火。

    这天晚自习散了,同学走得七七八八,路昙还在奋笔疾书,不想过会儿,中途溜走的沈兆盈反而此时跑回来找彭里达。

    路昙没注意沈兆盈在后面干什么,但十点半到了,她收拾东西要回宿舍,沈兆盈上来和她一起回去。

    穿越广场,玩轮滑的学生偶尔掠过,身后的高大教学楼还亮着一大片。

    “路昙,你老家哪儿的?”沈兆盈不想沉默,便寻了话题开口。“琉川。”“哦,你是南方的——少数民族人吗?”“母亲是水族人。”沈兆盈歪头思索,但还是无奈道:“水族,我都没听说过,不过你们少数民族的人长得是真的好看!”路昙默然,并未在意。

    宿舍里,严之荟与钱虔敷着面膜坐在一起对手机感叹帅哥,见二人回来了,钱虔招手让二人过去,语气激动地说:“快来!我们学校的帅哥榜,和我们一届的!”沈兆盈凑上去,也激动得眼冒星子,直呼都是好白菜。

    沈兆盈是专业内公认的美女,大眼睛水灵又时而透露娇媚,瓜子脸正是时兴的美人标配,性格大方又不轻浮,自军训起,就有好多异性关注她了。

    而且沈兆盈还没有谈过恋爱。

    沈兆盈笃定主意要在大学谈恋爱,想着对方皮相不能差,学业能力不能平庸,性格也不能差劲,条件虽然高,但谈恋爱就是为了让自己愉快,没对眼的绝对不能将就甚至跟风,所以那些男生不痛不痒的搭讪接近她都冷静拒绝了。

    辅导员告诉新崽,横廊校区有两位厉害的教授,一位理工学教授七旬之躯仍旧领导着一间新锐实验室的所有研究项目,基本理工学专业优秀的学生都削尖脑袋要挤入这位的旗下,他有保研名额;另一位优雅腹黑的历史文物教授,一双手就能复原复刻任何东西,凡所历史沾边的专业,他都略懂一二,跟了这位基本都是前途无量。

    一位任行攸。一位福黄河。

    每天下午,跑步的学生一串串的。

    沈兆盈跑累了,香汗淋漓,暂停在树下歇息,严之荟与钱虔跑前面去了,沈兆盈喘匀气了,继续跑,经过侧门那边时,看见一位大爷蹲在裸泥那儿挖坑,沈兆盈只是扭头看了会儿,脚下一绊就踉跄摔到大爷前面,跪下了。

    双方都愣怔,没想到这一出。

    “啊啊,打扰了!”沈兆盈两秒后迅速起身,羞赧着嗖地跑了。

    大爷累得后背汗湿,扯过肩上的毛巾擦脸,呼吸粗重,心跳艰难,大爷干脆坐在泥上休息,看着一片裸泥,他有些怅然。

    偶然间,大爷望见一位瘦小秀气的女生在附近空翻跳跃,大爷主意一动,朝那边招手,喊道:“同学,那位女同学!就是你,在练功那个!能过来一下吗?过来帮我个小忙!”

    “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大事儿,你能帮我往这些试管里装些泥吗?”大爷慈笑着请求,一股陈年书生气。

    路昙的视线移到旁边的铁皮桶,桶里有水,水里泡着些试管,她再看大爷,大爷透露出朴素农民的爽朗。

    “我没带手机,叫不来帮手,若是你肯帮忙,就帮我挖深点的泥吧!”大爷捡起脚边的钎,又指向倒在不远处的铁锹,眼尾的褶皱在阳光下像是闪光的鱼鳞。

    路昙的腰间系着外套,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她将外套解下又系在脖子,朝铁锹走过去,边走边说:“就当劳作了,我帮您!”

    于是,路昙帮着大爷在这里挖泥,大爷使唤起人很顺口,方才还慈祥,现在严谨要求只要一米以下的泥,路昙认了,闷头使劲地挖。

    “您挖这些泥做什么?”路昙往试管里放一点黑色的泥,又往里倒了些水,试管里立马有了污水,矿物颗粒在水里漂,她好奇,拿试管来装,要这些普通泥能做什么呢?

    “实验。”大爷言简意赅。

    “金属元素?”

    大爷眼里有一丝认真,看着稚嫩的女孩,故意问道:“彻底燃烧后剩下什么?”

    “您想利用无机物?”

    大爷颔首浅笑,似在得意,似在满意小姑娘的机灵,“有何不可?”

    路昙低头,继续拿出试管装泥,但大爷不知道从哪拽来一只铝合金箱子,把装好样品的试管小心地放进去。

    沈兆盈又经过这里两次,都没有认出这里与大爷一起挖泥的是她的清秀文静的室友。

    “同学,你是新生吧?叫什么名字?哪个院的?哪个班的?”大爷关上满数的箱子,这才想起询问乐于助人的女生。

    路昙没多想,如实回答:“路昙,九院的,物理系二一届一班。”

    大爷莫名赞许点头,欣慰言:“少年人,献身于理学,潜心笃志!”

    “可以了吗?”

    “可以了······”

    “那告辞了,我要回去上课了。”

    路昙拍拍脏手,告别了就赶紧跑。

    话说新生才艺大赛到了,物理系一班的沈兆盈与彭里达合作演唱《余光中的你》,优雅美人小提琴伴奏轻易俘获观众的心,同场上的芭蕾舞与古典舞因颜值而反响偏低,但沈与彭的作品还是只得了一个三等奖。

第四十八章

    北方的冷来得快,才国庆,就得穿秋装了,那树上一夜换装,凉快的世界坠入一个新的情景。

    石义尧发现,路昙的体育课是罗绥治的定向越野,他不禁担忧路昙的小身子骨能否受住罗老师的严苛,后来想起路昙一口气跑了八百米,他才稍稍放心。

    国庆七天假期,季宏说要去花阳看望小叔和教授,石义尧惦念着远离家乡的路昙会不会想家,季宏便把手机给他看了。

    上面是一个朋友圈,两个女生拉着行李的背影,石义尧认出了一个女生的纤细脖颈,配文“举国同庆,和可爱的室友出发西塘,去遇见华夏衣裳”。

    他的担心多余了,路昙和新朋友相处得还行。

    “谁的微信?”石义尧握着手机,忽然看着季宏问道。季宏咂咂嘴,回:“和她玩得好的室友的,她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我就关注了这个室友的朋友圈。”

    这个兄弟做的,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尽心。

    季宏收衣服扔进背包,过会儿问:“你没有她的微信?”

    石义尧默不作声,对于他而言,获得一个微信轻而易举,重要的是获得的过程,他想要路昙亲自给,这样路昙才能认真记住他。

    麻泓仁从外面进来,刚在公共浴室洗澡回来的他,全身松爽,一甩头就飞水。见季宏在收拾东西,他随口就问:“季宏,去哪儿玩?”

    “去琉川。”

    麻泓仁抓起桌上的手机,点了几下,又问:“回老家?”

    “不是,是去看望长辈。”

    两个人临上飞机,季宏忽然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说任教授准备带一个新队伍,正四处搜罗好苗子,让他也准备一下参加面试,季宏了解过任教授,自己心里有个大概,就应下了。

    “去任教授的队伍做什么?建立体时息模型吗?”石义尧戴着墨镜,听完了季宏与辅导员的通话,突然不咸不淡说道。

    两个人过了安检,进入了登机通道,同一趟航班的人不多。

    并肩走着,季宏戴上黑色小礼帽,这才回答:“任教授手上有保研名额。”

    到了花阳,教授和石砾顺得到了一点神秘医生的信息,一起外出了,房子里只剩下季宏与石义尧,还有沉睡的小叔。

    石义尧正在房间里研读金融书,时间也不知道多少了,忽然收到了蒋叔发来的视频,还有信息,石义尧自己看了会儿,旋即出去找季宏。

    蒋叔在高考结束后,就调回天平了,负责公司的设备保障。

    “一种新的远程监控芯片?”季宏看完视频,发出了疑惑,暗藏惊喜,他喜欢这个小巧的玩意儿,充满无限可能与挑战。石义尧看向季宏的电脑,上面开着一个编程界面,季宏还在写那个游戏,石义尧便说:“这个需要我吗?”季宏的视线还落在那个视频,并未回头,迟钝地反应过来石义尧在说未完成的游戏,他回:“不用——后期形象设计你再来!”

    为了防止季宏沉迷于编码世界,石义尧抢回了自己手机,说:“出去走走。”“别啊,我这正灵感爆炸呐!”季宏护住自己电脑,一副要相伴余生的觉悟表情,石义尧定定看着他,已经习惯了他这个中二模样,淡淡的说道:“兄弟和程序,你选一个吧!”

    石义尧说完,离开了季宏的房间。

    季宏没有过多纠结,跟了出来。

    晚上,漆黑的天幕,疏星点点。都市的天空都是模糊的,映着混乱的灯光,呼应钢铁森林的不舍昼夜,而这个小城的天空,拥有小城姑娘的纯朴,可以看见调皮的星星,幽凉的轻幔安分罩着一隅之地,尝到新潮的甜头却不贪恋其中。

    两个高高的年轻人安安静静地散步,披着夜晚的寒凉,顶着空中的星星,踩着他们的少年心事与野心。

    “以前在天平,我俩都是跑出去网咖的,然后趁蒋叔不注意,又从后门溜走,去周老板的实验室。”季宏的语调轻悠,有些怀念却不感伤,他抬头,望见一颗星子在朝他眨眼。

    “嗯。”石义尧也若有所思。

    “而今在这儿,连个烧烤都没有!”季宏念着,忽然附近黑暗灌木丛里有猫叫,他朝那个方向问:“你也在找夜宵?”

    石义尧在阴暗里挑眉,季宏与小动物单方面交谈的习惯还是存在。

    石砾顺与教授铩羽而归,走了一趟昆明,教授的左腿打了石膏,心情也更加烦躁,失眠症状也加重了。

    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弱了,追寻了那么多年,还是不见曙光,如同上苍未曾怜悯。

    端木诘看着安然沉睡的石泺遂,眸中漫上悲伤,坐于轮椅上的他,一皱眉就觉得哀愁更重,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登岳揽星入清梦,江头微醺点蓝图,怎么就相对无言了呢?清醒的人坚持了那么久,就为了证明这个人不会苏醒吗?端木诘不甘,不屈,这成为他余生的动力,世上哪有封印一事?石泺遂只是生病了,总会治好的,他的大脑与技术,总会让这个人睁眼说话的那一天到来。

    沉睡的人无感无知,清醒的人却要咀嚼时光最阴狠的毒药。

    端木诘伸手搭在白被子上,他的胸腔悲痛得似要裂了,他埋头,手上用力,握住了石泺遂的脚踝,他的宽扁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颤了两下,这大概就是坠入黑暗的感觉,清醒地惧怕着,所谓希望就是绝望,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石泺遂躺在这里,他却接受着遥远的折磨。

    石义尧与季宏只接到教授,石砾顺直接回天平了。

    虎茶做好了晚餐,摆了一桌佳肴,教授却没有下楼的意思,石义尧与季宏也站在那个房门前沉默不决,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一点讯息让他们燃起斗志,然后失望而归,再坚强刚毅的人,失望攒多了,也会偶尔流露悲伤。

    笃笃——

    “教授,我能进去吗?”石义尧叩门,轻声请示。

    里面没有回应,希望外面也能默契安静。

    季宏扯动石义尧的衣袖,示意他一起下楼。

    饭桌上的菜快散完热气了,虎茶让两个小伙子先吃饭,他去楼上守着。

    “XSBN,昆明——是什么在吸引那个人?”季宏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念念有词。

    石义尧也在想,小叔的病情已经恶化到追寻古老阴阳术的地步了,身为医学界大佬的教授主动去寻找传说中的救命之术,是愚昧是无助吗?教授这两年查找的都是古怪的遗迹,以追踪真假不明的神秘医生,那位医生又是在追寻什么呢?各处留痕迹,满华夏地跑,是不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若是以前的石义尧坚定否决怪力乱神,但是现在的他早已承认玄幻的存在,没有那么一点点奇幻,他绝无可能离那个人这般近。

    “会不会——他在找穿越时空的方法?”

    石义尧轻缓开口,像在自言自语,垂着眼皮,幽邃的眸子静谧深远,他自己陷入奇怪的记忆。

    反常,季宏抬眸看着石义尧,既疑惑又了然,教授都可以采信的思想,他们也应该变得大胆不羁。

    “要不我们伪造一段离奇谣言,把他引出来?”季宏放下筷子,顺着石义尧的思路说,片刻他念头一转,说:“XSBN的那个人说过那里的石头阵是‘接引迷途的灵魂回归’,该不会那人是要复活谁吧?”

    心头一震,石义尧感觉突然失重,所有东西都快速流失,同时锋利的刀刃在划他的手腕。

    “十一?十一?”季宏眼见石义尧陷入呆滞,他狐疑中抬手拍打石义尧的手臂,唤了两声,石义尧的眼睛出现了古怪的空虚,他赶紧照石义尧的脸扇,“十一!”

    虎茶听见楼下急切的声音,忙冲到楼梯口,朝下喊:“怎么了?”

    石义尧捂着左脸颊,回神了却也愠怒,季宏居然真下手!?

    噔噔噔,虎茶几个跳跃就下来了,蹿到了餐厅,只见两个小伙子好端端坐着,但他还是快步到桌前,问:“怎么了?”

    “没事儿。”

    石义尧轻动嘴唇,眼睛却瞪住旁边心虚的季宏。

第四十九章

    飞机在上午十点二十,早上八点就得出门。

    沈折杉催着妹妹化妆换装快点,他拉着两只大箱子已经在民宿楼下了,等了十分钟,两个女孩还没下来,他掏出手机欲给妹妹打电话,只是他才拿出手机,忽然过来一个莽撞的人,把他的手机撞掉了。

    啪——很清脆的声音。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莽撞的人是个青涩的少年,即刻蹲下去把手机捡起来,紧急扫了眼没破损就奉还给沈折杉,满面歉然。

    “你看看有没有摔坏?”少年小鹿般的眼睛水灵而无辜,比沈折杉矮一头的他,像是恣意生长的玉兰树,活泛着阳光气息的幼稚,此刻他有些促狭,倒也落落大方。

    沈折杉拿回手机摁亮,“没事儿。”

    少年面露轻松,“没事儿吗?那我先走了,我赶着坐车!”话音刚落,少年果然拉着行李箱跑了。

    “大哥,你把我的簪子带走了!”后面传来了沈兆盈清脆的埋怨,她护着发型小跑过来,裙摆翻动,那些刺绣鲜艳的飘带也飘动,像是一圈蝴蝶追着她跑。

    沈折杉木着脸,略微无奈,眼见花一样俏丽的妹妹到了跟前,她却是急忙扒拉行李箱找东西。

    后面的路昙从容而来,望一眼沈大哥,就蹲下去帮沈兆盈戴头饰。

    坐车到机场,进了大厅,沈兆盈还时不时摸头,问:“路昙,我簪子没掉吧?发梳是不是歪了?我弯下来点儿,你帮我看看——”路昙很配合,一路帮忙瞥她的脑袋上少没少东西,回:“都在,没歪。”

    取了机票,办了行李托运,估摸着不久就可以登机了,三个人就没有特意找位置坐,站着等。

    路昙低头看鞋子,碰巧一个晶亮的蓝色球滚过来,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周围也没有人追过来,她就蹲下去把球捡起来了。

    沈兆盈让沈折杉帮忙拍机场照,拉过路昙要摆姿势,看见了那个球,问:“这是什么?”“捡的——突然滚过来。”路昙捏捏,这球还挺硬的,粘了些许灰尘。“该不会是哪位小朋友丢的吧?”沈兆盈这样说着,但马上继续意图,催:“诶,这个姿势怎么样?我们面对面,只拍侧脸。”

    拍了照,沈兆盈马上开始认真选图发朋友圈,沈折杉让她喝水也没空喝。

    路昙想着把这个漂亮的球搁在附近,但无处可搁,她就只能暂时拿着,等遇到垃圾桶再丢。

    到了登机通道,三个人正走着,一个少年凑过来了,直直盯着路昙手中的球。

    “你好!打扰了,但是你手上的玻璃球,跟我的好像。”少年虚伸着手,想拿过去细看,又克制住了冲动,但是满眼都是“我想要,是我的”,眼里水光翻涌,似要随时决堤。

    “这是方才捡的。”

    路昙说着,直接把玻璃球递过去,少年即刻惊喜感激。

    “这就是我的玻璃球!我大哥送我的!”少年笑容暖暖,散发阳光的气息,将玻璃球在身上衣服擦擦,他幸福地将球贴在脸蛋,眼睛里有细碎的光,“非常感谢!我过了登机口才发现他不见了,正想要退出去找,你就把他送回到我手上了!”

    沈折杉垂下眼皮,眼前就是民宿楼下遇见的冒失少年。

    到了飞机上,更巧的是,这个少年和路昙坐在了一起。

    少年握着玻璃球玩了会儿,小心翼翼放进随行的背包里,再看旁边的文静清秀的女孩,女孩全神贯注看书的侧脸有点小绒毛,他便试探开口:“你家在天津的?”女孩只是轻缓眨眼,并不回话,少年移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戴上耳机听音乐睡觉,但是没多久,他的腿忽然蹬空,他整个人惊吓清醒,迅速查看周围,第一次遇见的女孩还在看书。少年吁一口气,拔掉耳机,认真地说:“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将玻璃球送回我手中,这是我大哥送我的,我很喜欢。”

    “嗯。”路昙淡淡应了一声。

    少年笑了,迷蒙的眼睛流转水光,继续说:“我叫狄仪硕——狄仁杰的狄,你叫什么名字?”

    路昙翻书,只有轻微的翻页声作为回复。

    狄仪硕眨眨水润的眼睛,低声道:“你是哪个学校的?你应该还是学生吧?”

    “嗯。”路昙拿起桌板的笔,在桌面上的笔记本写字,喉咙里闷出一个声音,不像是在回应旁边的人。

    “高三的?就算是大学生,也不会是老前辈吧?”狄仪硕歪头凝视这张白嫩的脸蛋,没化妆,清素秀气,眉宇间带着一丝凛然气质,瞥到她看的书,上面都是深奥的理学符号与实验,她一定头脑出众。

    此时,路昙忽然举手摁了上方的传呼键。

    乘务员走过来,甜笑着问:“您好。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一杯温水,谢谢!”

    很快,乘务员送水来到,路昙把书收了。

    狄仪硕看着女孩喝水,自己抿抿唇,终于消了说话的心思。

    话说回了学校,生活照常进行,只不过要准备运动会了,那些报名的同学都起得早早地去参加集训。

    路昙早起锻炼身体,淡淡的雾里,可以望见播音新兵在长廊那里练绕口令,绕口的语句丢在雾里,清脆而没有回应,她穿过去,也融在雾里。

    国庆假前抽签决定,路昙在英语课前做课前自由演讲,她早已将主题定为“水族”。

    上课前,沈兆盈看见路昙的演讲稿,上面是中文,她便不禁疑惑:“你怎么准备了中文稿?老师不是要脱稿吗?”路昙正正衣服,说:“中文稿,老师才让带。”沈兆盈皱眉,实在不明白路昙的实力,记性不好才要带稿子,可是稿子不是英语,那她是记性不好还是好?

    “Is’smyhonortohaveawordinhere!Thanksforyour!······”

    路昙的身子娇小,眉清目秀,但是从容而谦和,语调流畅轻松,口音有些软糯,但是和一般英语电影里的感觉相似,听起很有味道。

    大家看着路昙拿了稿子上去,但是路昙并未扫一眼讲桌,她的视线落在下面的同学身上,自信而清淡,侃侃而谈。

    将近六分钟,路昙结束演讲,英语老师未让她下来,反而靠近讲桌拿起了她的稿子。

    “(英语:)中文,原来你把英语背下来了——你的口语不错,有一点伦敦口音,那么下面的同学要就此提问吗?”英语老师全英语说话,下面的同学有些懵。

    (不翻译成英语句子了,怕作者也忘了中文意思。)

    吕靖绍举手,直接问:“(英语:)少数民族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奇怪的规矩,那么水族对于婚姻方面有无规矩呢?”

    英语老师点头,向同学们提示:“这个水族有什么婚姻族规?”

    路昙回:“(英语:)不能和维吾尔族的通婚,因为宗教信仰,水族信奉道教。”

    英语老师在旁翻译:“水族信仰道教,不能和维吾尔族通婚。”

    后面一位黑种人小哥举手,问:“(英语:)如果真心相爱,要以何种方式让族人承认?”

    路昙回:“(英语:)上刀山,下油锅。”

    黑种人小哥一时没听懂。

    “(英语:)踩着以大刀构成的梯子攀到顶端,赤足淌过滚烫的油锅。”英语老师耐心解释。

    后面的三位黑种人同学即刻面露惊诧。

    “上刀山,下油锅。”路昙再次以中文说出回复。

    下面同学皆惊诧,但很快一笑了之,现代开明社会,谁敢用这种酷刑?顶多受一顿鞭笞,或者退出老家就可以了吧?

    这次课,英语老师留了作业,让大家两两搭档英语交谈,以录音文件的方式上交,主题有美食,风景,阅读,时尚。

    赶着去接下来的课程,下课铃过后,走廊人流汇集。

    沈兆盈进教室时,好位置所剩无几,她朝里面走,旁边的梁多仙出声叫她。

    “沈兆盈,英语作业,考虑和我一起吗?”

    梁多仙的俏皮可爱梨苞头戴着一根细线发箍,亚麻头发间缀着小水钻,她微笑着,左脸颊有一个梨涡。

    两个人都是对外貌妆扮上心的女孩子,应该能玩到一起。

    但是沈兆盈不太感冒梁多仙,直接回:“不太想,我要找路昙。”

    梁多仙不禁失落,安静地走开了。

    “路昙,英语作业,我和你一起吧!”沈兆盈走到路昙旁边,路昙拿开旁边桌面的书,说:“好的。”沈兆盈就进来与她一起坐了。

第五十章

    中午时间,路昙收到了某人的短信,刚好晚上才有课,她利落回复。

    石义尧站在东湖校区正门,等着季宏和宁老师交谈结束出来,他垂着眼,空想着,偶然抬头,看见路昙拉开了一辆红色小车的车门,他的眼睛顷刻清明,却只能看着那辆车远离。

    这个时间,路昙独自离开学校要做什么呢?

    季宏从里面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蓝色文件袋,“十一,走吧!”

    “十一,你要不要也去参加面试?毕竟能到任教授的实验室学习,益处很多!”回横廊校区的路上,季宏如此劝着石义尧,而石义尧只顾走路,压根没有听到他的话。旁边人没有回应,季宏等了一下,只能抬手轻拍石义尧的手臂,说:“与你说话呐!你在想什么?”石义尧偏脸扫他一眼,只是嗯了一声,季宏无奈,没再说话。

    到了宿舍,季宏要进卫生间,已经坐在椅子上的石义尧却突然拉住他的衣摆,说:“小叔的鲁班箱——如果暴力破开取里面的东西呢?”季宏甩开他的手,回:“不是说了吗?暴力破开就会毁掉里面的东西,所以我们才留到了现在啊!”“拿去拍卖。”“十一!你想什么呢?”季宏神色严肃,珍贵的东西,岂能易主。

    两人沉默,季宏扭头不快地进了卫生间。

    某间画室,窗外就是灰色的杂乱的建筑,阳光从大落地窗倾泻入室,却没有温度,黑色的地板,一朵硕大的烟青色莲花静谧绽放,晕着青色的光,莲花内似乎随时有妖精要冒出来,然后朝惊讶的人呵出一口妖魅的气。

    门口守着一位短发白西装的女士,路昙出现,女士沉默着为她开门。

    路昙没闲心欣赏这间画室,进去略扫一圈,径直走向坐在鱼鳞纹窄桌边的长卷发女人。

    “昙儿,希望你带来的故事足够客观。”燕软任的妆感有点犀利刚烈,偏暖黄的粉底液让她真实,大红的唇色妖艳大方,一字眉强调着她的脸部线条,她说话,语气幽凉沉稳。

    路昙收敛衣物跪坐在蒲垫,她抿唇,看着燕软任称不上自在,眸里隐约迟疑担忧,她将黑色文件袋搁在桌面,却不急着开启。

    “你别生气。”路昙吐出四个字,左手压着文件袋。

    燕软任眼角闪过短暂的玩味,她拎起藏在身侧的小瓷瓶,仰脖饮了一口,空气里只有果香,而她耳下一串米粒珍珠晃出一线白光。

    路昙垂眸,开启了文件袋,缓缓道:“19X4年4月11日中午,曲规云从摩州市金星区XX焦尾021号离开,4月12日,曲规云在摩州市西火车站登上D2XX6号火车,从此踪影全无。”路昙先摊出几张火车站的照片,经过AI修复,照片上的场景与人依稀可以辨认。路昙暂停一会儿,继续道:“作为法律意义上曲的配偶燕介当时有一位下属,名为闵深,当时闵深二十七岁,闵深不在燕介正式合同聘用人员之内,同年3月12日,闵深在燕氏大楼停车场与燕介见面交谈,在场的还有一位叫李佳的男人,此次见面后,闵深到达云南的XX市同越县监管改造一座庄园。”

    路昙又拿出两张照片,上面是不同的两个人。

    燕软任睨着这些照片,面无波澜。

    “19X3年11月,有位摩州籍贯姓白的男人到金星区公安局报案,燕氏集团非法拘留三名居民,三名居民均为二十出头的女性,均有到燕氏面试的经历,但因证据不足,并未立案,但是12月,这个男人在照月湖溺亡,定性为醉酒失足。”路昙又拿出两张纸,分别是两个事件的警方笔录复印件。

    “19X4年2月5日,当时距离燕氏大楼三条街的影像剧院,两名女性员工失踪,均为不超过三十岁的标致女人,警方地毯式搜查,无果。那个剧院,燕介偶尔带曲规云去约会,但19X4年一次都未去过。”

    “19X4年1月中旬开始,燕介婚外情传得沸沸扬扬,2月2日,曲规云在XX狼圈0083号先后被两个女人找到,回到焦尾021号,曲规云与燕介发生争吵,当时燕介的母亲燕林氏气病告危。3月8日,曲规云打电话给曲南康告知离婚意图。”路昙拿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许多东西。

    燕软任盯着这些东西,眼神阴沉,心里已经察觉不妙。

    “19X4年4月10日,闵深出现金星区,身边带着一些亡命之徒。12日,闵深的运动轨迹朝向西火车站。13日,闵深带领的车队朝同越县前进。19X8年9月,闵深死于聚众斗殴,庄园的所有权落入一个名叫仇永勤的男人名下。但是20X8年,闵深的身份被人启用,闵深进入燕氏成为了燕介的私人司机。”路昙又拿出两张照片,上面也是不同的人。

    燕软任蹙眉,空攥着拳,胸腔里已经窝着一团气。

    路昙忽然深吸一口气,似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从帆布包里又拿出一个黑色文件袋,郑重地取出了一叠照片,“曲规云如此坚决与燕介离婚,不是因为婚外情,而是因为曲规云发现了这些,她意识到了极大的危险,所以要逃离。”

    这叠照片,都是血腥场景,比任何恐怖电影都要残忍骇怖。

    燕软任拿起照片一张张翻看,她的瞳孔震颤,然而惧怕还未爬上后背,她的脑海就被愤慨填满,没有一丝缝隙,要让她的美丽面容裂开,指关节泛白。

    “那些失踪的女性,一部分被燕介囚禁虐杀,燕介背后藏着一个犯罪组织,叫闵深的司机是那个组织的一个小头目,燕与曲结合前,燕就已经开始了他的罪孽,而且近年,燕的变态嗜好还保持着,其中官商勾结盘根错节,***,拐卖,器官贩卖,非法研究,贩毒,摩州的黑暗市场,这个组织把控着一半的交易。”

    “但是燕介没有抹杀曲规云,真正的闵深将曲规云绑架囚禁在同越县的庄园里,至今活着,不过神智受损。”

    路昙收声,小心翼翼观察燕软任的神色,亲生父亲,地方企业领军人物,戴着眼镜的斯文大爷,灵魂居然腐烂成这般,而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罪孽,身为这种人的女儿,燕软任应该有什么反应才合乎人类情感系统呢?

    画室静悄悄的,那些墙面的花鸟人物惊恐退却,唯恐染上人类的腥臭。

    如身置水底,水蛇慢慢缠绕她的身躯,燕软任险得忘了呼吸,她的嘴唇动动,看向对面的路昙,这位妹妹比她冷静,燕软任随即咬唇,她有一种被愚弄欺侮的愤怒,她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想要炸了这栋楼泄愤,她一直觉得燕介杀气重,不过选择无视,而今终于了然,就是燕介的嗜血才让她的人生始端永远灰暗,听闻如此沉重的罪孽,她也起了杀心,她要把燕介和躲在暗处的人全部虐杀!既然他们未曾放过生命,那她也要加入博弈,她要站在自己的一方!

    看到杀意,路昙身形一震,轻轻问:“你要做什么?”

    燕软任闭目,再睁眼时眼神冷静了,却更加阴戾,缓缓道:“让他们明白我要说话了。”

    路昙明白燕软任的想法了,她赞同。

    路昙拿出一个U盘搁在桌面,燕软任却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沉着声问:“这是什么?”路昙看向自己的手腕,只戴着银镯子,回:“我妈妈给我的镯子。”燕软任压低眉头,伸来另外一只手摸那个银镯子,点着那粒黄色的钻,说:“这是追踪器。”路昙面色一滞,震惊而不信,维护道:“不可能,我的母亲怎么会给我这种东西?!”路昙挣开手,将镯子护在怀中,怒气地盯着燕软任。

    燕软任神色愈加凝重,问:“你有带着这个镯子去办什么隐秘之事吗?”

    “这是我妈妈给我的,不会有那种东西!”

    “昙儿!”燕软任厉声喝斥,骤然放出了威势,像是抬头的狮子,强迫路昙直视她而不敢撒谎,“可以经手这个东西的人很多,你不应该放松警惕。”

    路昙怔住,眼眶热了,她委屈,手中的镯子忽然散发寒意侵入她的骨头,这是错觉,但她还是嘴角下弯,慢慢地将镯子褪下,慢慢地将镯子搁在桌面。

    “没有,凡是要动用力量的场景,我都没有戴这个镯子。”路昙的声音有些酸涩,硬憋退了眼睛的热意。

    燕软任拿起镯子,指甲一抠,那粒黄钻就掉出来了,镯子上出现一个小坑,她将镯子放下,语气变得和缓,嘱咐道:“凡事小心,普通人也会算计到我们的。”

    路昙迅速将镯子攥在手里,使劲点头,闷会儿又伸手拨出一叠纸,说:“曲规云的地址在这儿,还有那个庄园的所有情况,我去看过了,有热武器,有地下迷宫——U盘里,是那些肮脏勾当的大部分证据,人物关系网也梳理出来了。”

    “可以了,这些我来处理,你回去吧!”

    路昙回去的路上闷闷不乐,什么人利用了母亲?方才她也感知到那个芯片了,什么人在监视她?或者对方也在监视母亲与父亲,对方要的是什么?会不会手机里也有窃听芯片?路昙想着,马上翻看手机,但她闪神就停止了,她不用自己动手,可以故意找一个不认识的人鉴定,丢个饵。路昙想打电话给母亲,又怕惊动了对方,只能忍耐着先解决身边的隐患,再派可靠的人去老家暗中观测情况。

    路昙也动杀心了,她要查出什么人在窥探自己,要果决地把对方推入深渊。

    坐地铁回学校,转乘时候,前面有一位小姐姐拎着一打罩防尘袋的衣服,许是衣服保养刁难,小姐姐一直举高手让衣服保持垂直平展状态,但她小跑起来,手上其他东西不免掉了。

    周围人挺多,可能下一秒就会遭遇踩踏,路昙快步上去,帮忙将东西捡起来。

    “谢谢!非常感谢!”小姐姐刹住脚转身,女生已经捡起来向她递来了。

    到了出站口,路昙想着要回去写作业,旁边一声音轻呼,她看去,又是那位小姐姐掉了东西而一时没法捡起来,路昙又去帮她捡起来。

    “谢谢小美女!”小姐姐感激笑着,她举高的手抖抖,防尘袋把她脑袋上的贝雷帽搡掉了。

    路昙又蹲下去捡帽子。

    “诶,小美女,你也是曲大的?”

    在这个地铁站出来的年轻人,一般都是大学生。

    路昙想把帽子放进小姐姐的手提袋,小姐姐却低头,让她帮忙戴好,路昙只好顺着做。

    两个人还真是同路回曲大的。

    “小美女,你是大一的吧?嫩得快出水了!”小姐姐亲切开口,她的眼妆闪闪的,既不浮夸又不俗气。

    “嗯。”

    “那我可是你大三的学姐,你住哪个校区?这届大部分是住东湖吧?”学姐慈祥地看学妹的脸,学妹拘谨的样子很可爱,学姐继续说:“我是二院的,你是哪个院的?”

    路昙保持沉默。

    而学姐亲切归亲切,也没介意学妹害羞。

    回到寝苑,两个人还进了同一栋楼。

    学姐惊喜了,说:“巧了,学妹也住这栋!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可不能辜负了这缘分!”

    “路昙。”

    “那你也记住我——温馥,温暖,芳香馥郁。”

    路昙进了四楼,而温馥学姐继续上去。

第五十一章

    到底是北地,冷得很快,每日艳阳高照,却冷风邪肆。

    运动会在十月下旬唰地拉开帷幕,暂时停三天课。

    石义尧陪季宏参加田径一千五,下午时他们在候场,他扫到路昙在观众席上坐着,虽然路昙戴着一顶宽边大草帽,虽然两个人距离将近二百米,他也认出了那张小脸蛋,可能饮食不惯,那张脸都瘦出了尖下巴。

    场边拍帅哥的人挤了一堆,校媒的男成员扛着摄影机准备随时出发。

    “十一,若是你掉我后面了,我可是要用你的形象做角色了!”季宏歪头一言,勾着嘴角笑得和气而腹黑。石义尧挑眉,底下扭扭脚踝,轻飘飘地回:“你掉后面了,我用你做女角色。”

    砰——

    鱼群发射。

    石义尧铆足了劲,呼吸有度,双腿跨幅也控制得不错,占据前锋,他不能分心,他要好好表现。

    路昙被太阳烘得全身暖洋洋的,室友答应了班长来当观众却临时要去追逐爱情,路昙就当个好人来凑数了,严之荟借给她的帽子虽然夸张,但是很实用,她不用撑伞,全身都在阴影里。

    “同学,你这帽子太棒了吧!哪里借的啊?”后面有女生惊奇又羡慕,忍不住发问。

    路昙没回话,也没回头看是什么人。

    石义尧跑了这场第一,隐隐有夺冠的可能,但他气喘吁吁在场边休息时,放眼望去,大草帽女孩正往场外走。

    季宏气喘如牛,指着石义尧一脸惊讶,缓了好久才能说话:“你吃加速器啦!跑那么快,要去奥运啊?”石义尧原地踏步,看着比自己疲累的季宏,他又一挑眉,打趣道:“季妹妹要现身了。”“你你你······”季宏你了一串,愤然放弃反驳。

    路昙通过林慈格约了天津城一个实力强劲的电子高手,对方约了见面地点在玛橙化区的V阁,路昙查了一下,那是个娱乐会所。

    跨越三个区去V阁,路昙中午时候就离开了学校。

    白天时候,大楼进进出出的人都正正经经,但是入夜,“V阁”二字明亮显眼,进去的人都像闻见香油的老鼠,招摇过市,却怀揣欲念。

    到了十七楼,才是V阁的正式大门,门口白衬衫侍者五官端正,彬彬有礼,笑脸欢迎任何来客。

    路昙表情麻木,进去后那些灯光短暂迷了眼,她抬手掩鼻,空气里酒味香水烟草味混合在一起,她想掉头离开,但戏要足,她就忍着恶心继续往里走。

    “小妹妹,怎么跑这儿来啦?”

    一道戏谑轻佻的声音响起,周围好几道玩味轻佻的视线落到这位保守黑色裤装的女孩身上。

    路昙无视,刚巧旁边一位端空盘子的侍应生经过,她拉住侍应生的盘子,说:“麻烦带我去B21包厢。”

    “好的,您请这边来!”

    侍应生直接领路。

    包厢门开,路昙直接进去,迷乱光影里,两个光膀大男人叠在一起酱酱酿酿,路昙木立当场,觉得眼睛辣得紧!

    “大玛瑙!”

    有人进来了,两个男人还在意乱情迷,路昙宕机三秒,大声喊出这个代号。

    哐哐哐——两个男人摔在茶几下,紧张急促地找衣服,十秒后,两个衣服完整的男人才起身面对小妹妹。

    大玛瑙尴尬地挠头,来的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妹妹,他的眼神飘来飘去,说:“啊哈,木偶是吧?来了怎么不敲门啊?”

    路昙盯着大玛瑙,拘谨而怀疑,直接问:“你就是大玛瑙?”

    另一个男人默默侧躺沙发,把整个沙发占据了,一只手支着脑袋,眯着眼看这位木偶妹妹,暗蓝灯光里,他的眼神并不清晰。

    大玛瑙咳嗽两声,清了嗓子,认真道:“我就是大玛瑙。”

    路昙靠近,将手里袋子递给大玛瑙,直入主题,说:“请帮我确定安全。”大玛瑙不接,上下打量路昙,过会儿才低声道:“本不该互相打听的,但是二十万耶,木偶妹妹有能力支付吗?”路昙放下手,认真道:“我可以现在支付你一半酬金。”后面的男人嗤笑,抬声戏言:“若是赖账,可是要在这儿做侍应生抵账的!”路昙看着大玛瑙,左手自衣领里掏出一个坠子,淡定地说:“这是陆自冈的作品,市价八十万。”

    大玛瑙觉得无趣,伸手要来袋子就去角落里开了一盏灯,开始工作。

    路昙就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工作的大玛瑙。

    躺沙发的男人躺了会儿,坐起来,拿过茶几上的果盘,友好地朝谨慎的小妹妹说:“木偶妹妹,过来吃水果,要不要饮料,给你叫果汁?或者你更想喝酒?”

    这样朦胧的光线里,两个男人的外貌并不清晰,但是听声线,大玛瑙应该将近四十岁了,而这个相好应该也有三十岁了。

    路昙不作声,将坠子放进衣领。

    娱乐会所,自然是男男女女一起玩乐,音乐和酒,灯光和烟,激情四射。

    狄仪硕被韩家兄弟哄来了V阁,两杯酒下肚,平时四瓶啤酒才晕的他,如此就晕头转向看人重影了,他要回家,韩家大哥笑着拽住他的手,让他再喝。

    “不行······我要回家······爸爸······不能喝了······”狄仪硕捂住嘴,含糊地说着,但是又有人掰开了他这只手,酒杯抵着他的嘴唇,直接往里灌,“咳咳咳!”狄仪硕剧烈地呛喷了,听到肆意的嘲笑。

    韩家大哥撒手,狄仪硕抬脚就走,却走错了方向,是往里的。韩家大哥朝里面挥手,狄仪硕自然是不能接收讯息的,那他就是朝其他人了。

    娱乐会所,“捡尸”的人不计其数,而“尸”自然是男女皆宜。

    跌跌撞撞,狄仪硕找不到门,撞到了人,他也说不了抱歉,灯光暗淡,他摸着墙走,要掏手机打电话给大哥,又怎么也摸不到手机,此时却有人来扶他,他醉酒了,但是还能认人,这人面生,他就嚷:“别碰我······走开······我要生气啦!说了······”这人居然还不知廉耻地从后面贴上来,搂住了他的腰!狄仪硕生气蹦跳,继续嚷:“哪儿来的瘪三!滚······”狄仪硕蹦跳着无意踩到了这人的脚,这人吃痛才撒开了他,他抡动手臂,怒喊:“吃爷爷一锤!哇呀呀······我是螃蟹······”

    结束了,路昙从包厢出来,走道里,两个人围着一个发酒疯的人,生拉硬拽。路昙默默经过,那个发酒疯的人却忽然倒地,抱住了她的脚。

    “啊······我的胡小蝶,我的张曼玲!”狄仪硕抱住一个香喷喷的腿,赞美之情从躯壳漫出,“我的红玫瑰!我的白玫瑰!拥我入怀吧!”

    另外两个人使劲掰使劲扯,这位醉鬼就是不肯放弃恋慕。

    路昙皱眉,满脸厌恶,弯腰伸手抓住醉鬼的头,此刻醉鬼仰头,暗淡灯光下,水润无辜的大眼睛颤动碎光,路昙松手,又照那脸扇去,啪的极大一声,另外两个清醒的人愣住,然后醉鬼哇地一声开始哭泣,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路昙直接往外走,她的力气大,脚下拖着一个醉鬼,她仍旧正常前进,另外两个人反应过来上来抢人,然后路昙就拖着三个人前进,一到大厅,吸引了不少惊奇目光。

    一个矮小的人,脚下拖着三个大男人顺畅行走。男男女女为这支队伍让路,到大厅中间时,还特别打来一束白光。

    “可以啊!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追人新技巧吗?”“哦嚯,力气这么大!”“来将可留姓名?”······

    路昙捂脸,坚定地朝门口前进。

    所幸没有人上来阻止,路昙拖着三个人到达了V阁门口,只是那两个清醒的人突然松手迅速退回了V阁,就这样抛弃了伙伴,路昙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的脸。

    路昙拖着醉鬼到电梯门等待,等了几分钟,开门又是惊喜。

    “路昙?!”

    高大的男人浑身苍冷若寒山古钟,内敛着锋芒,五官深邃,幽暗的眸子晃动一粒星芒,叫人又惧又想看。旁边同样高的男人骨架稍小,气势没那么冷漠,端立着像是清竹,斯文优雅。

    路昙捂脸,幽叹一息,她脚下缠着一个不清不楚的男性。

    石义尧瞳孔微缩,问:“你这是做什么?”

    这种混乱场所是清纯文静的路昙能来的吗?!豺狼虎豹那么多,小白花得多少人觊觎啊!

    路昙放下手,表情恢复淡然,冷静回:“不关你事。”

    “小仙女······”底下青涩呓语飘上来,“拥我入怀吧!我······我哄你睡觉!”

    刺耳!厌恶!石义尧视线下移,可恶的家伙,居然借醉酒抱路昙的腿!石义尧面色漠然,心里却差点控制不住要一脚踹飞那个家伙!

    季宏的眼神不禁轻蔑,先走出去,斜睨着这位女生,他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

    路昙面无波澜地拖着醉鬼进入电梯,这醉鬼居然会将腿缩入电梯,像狗收尾巴一样怕被电梯门给夹了。路昙要摁1,石义尧却不出去,她等了三秒,石义尧还不动,她就顾不得了直接摁了1。

    于是,才上来,季宏就眼看着阴着脸的石义尧脑抽般随着那个女生又下去了。

    季宏在电梯前等了十几分钟,石义尧又上来了。

    “怎么?问到她来这儿干什么了?”

    “······”

    季宏无趣地盯着沉默的石义尧,又说:“如此,你还要追她?保不准刚才那个是她男朋友呢?”“不可能。”石义尧直接否定,季宏却转身往前走,背对他说:“那你可得好好了解她是什么人了!”

    路昙把醉鬼交给了巡逻警察,然后她加速赶回学校。

第五十三章

    话说这几天纷纷扬扬飘雪,白色的纱巾覆在万物上,收拢颜色,单独落寞,

    每日里进进出出,睁眼闭眼,都是每个人自己要面对的东西。

    狄仪硕自醉酒事件后,一直心有余悸,跟大哥说了,然后就听说大哥把韩家兄弟给揍了,还听圈内传韩家大哥是个同。父亲指着他的脑门让他再也不接触韩家兄弟,不用父亲骂,他也不敢见那种人了,只是大哥打了人父亲不让大哥回家,他只能趁放学时间去找大哥。

    某家小餐馆里,一个黄色皮肤高壮男人正全神对一位单眼皮尖下巴的俏丽美女说情话,男人身上的毛呢外套半旧,脸上表情轻浮而虚媚,不一会儿,美女气愤地将一朵玫瑰砸在男人脸上然后鄙夷地快步走了,男人一脸惋惜可怜,却也没有去追。

    “大哥!”

    狄仪硕进门,抖抖脚,朝熟悉的身影清脆叫喊,然后小跑过去。

    狄州把玫瑰搁在桌面,干净明媚的狄仪硕已经坐在了对面,他眼睛一亮,说:“仪硕,把账结了!”“为什么是我?”狄仪硕不满地嘟囔,狄州却理直气壮地敷衍道:“听话,赶紧的!”“你是大哥耶!”“那你看看大哥——”狄州亮出自己的左手,缠着纱布,“为了帮你教训那两个瘪三,大哥都挂彩了!疼得拿不起摄影机!”“知道啦,知道啦,我买单!”

    狄州朝柜台招手,服务员意会马上送上来一杯热奶茶,放在了狄仪硕面前,顺带账单。

    付账后,狄仪硕喝了一口热奶茶,问:“大哥什么时候回家?”

    “那啥,我回去不就撞枪口上了吗?韩家人正要爸爸给交代呢,再缓缓!”狄州一脸无羁笑意,他摸出香烟,欲点烟,看见狄仪硕惊愕的眼神后,他只好将烟搁在桌面。

    “那我的恩人呢?你找到人了吗?”狄仪硕一脸期待,眼睛水灵灵的,认认真真地等候回复。狄州心虚地别开脸,抬手挠头,打着哈哈:“今天雪景不错,我带你去江边逛逛如何?不然我带你去吃烤冷面,螃蟹宴?”狄仪硕的表情染上落寞,嘴里念道:“没找到是吗?怪我酒力不胜,当时没能看清楚她的脸,名字也没问到。”咳咳,狄州咳两声,安慰道:“没事儿,有缘千里来相会!该认识的人总会走到一旮旯!”

    狄仪硕鼓着腮帮,把奶茶一饮而尽。

    不久,狄州将狄仪硕送上了回家的车,而他拿上一把桐油伞,踽踽独行。

    到达旧港口,狄州踏入一间铺子,径直将桐油伞横放在柜台,老板见了,伸手将收音机关了。

    “掌柜,我替宣当家取东西。”

    老板木着脸,没有生趣,冰冷开口:“什么东西。”

    “好药。”话音刚落,狄州抛出一枚小东西,落在柜台,是一枚天宝圆通。

    老板嘴角动动,漆黑寂静的眼睛盯着狄州,手却在柜台下掏,片刻掏出一个小筒子搁在桌面,阴恻恻言:“别沾了,无解。”

    狄州的视线落在小筒子,黄铜小筒子看着普通,而老板手上戴着皮手套。

    “液体,皮肤沾一点,潜伏期两周,如果入口,两天就有效。”老板说话时面色阴冷。

    狄州没多问,将小筒子直接揣入怀里,再看一眼死人相的老板,他拿起桐油伞就走。

第五十四章

    “你以为拿到那份资料就可以挟掣我吗?”

    严肃的声音些许嘲蔑,宣风过站起来,是有些急了,但他仍旧立在办公桌后面,这个位置,固若金汤,他也无需担忧一个小角色的耍宝。

    宣逢直直盯着宣风过,他的心跳的确快了,因为从容高傲的宣风过的淡定有了裂缝,这就是他想要的。宣逢微抬下巴,语气平淡:“如果我不只是要挟掣你呢?”

    两个人争权,不是挟掣,难道他要把宣风过踢出局?

    这个想法冒头就消了,宣风过可不认为没有任何支持的宣逢有这个能力替代自己,如果有,宣逢也不会被困在医院四年,至今需要家里长辈照拂。

    宣风过坐下,视线落回桌面的策划案,随口打发:“出去吧!”

    此刻,敲门声起。

    “进来。”

    进来的是温柯,去R国两周的温柯回来了。温柯的清淡视线只是轻飘飘扫过宣逢,他径直走向宣风过,手里拿着一份蓝色文件。

    宣逢的眼神扫过温柯,瞥到那份文件,他的眼神暗下,却是有一丝隐秘的轻愉,然后他转身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回来路上顺利吧?”宣风过这样问着,接过文件直接打开阅读,而温柯自己过去饮水机接水喝,并未作答这个轻小的问候。

    不久,宣风过从文件中抬头,蹙眉看向在小沙发坐定的温柯,问:“签字的不是米津长祈本人?”

    “米津长祈住院集中治疗,米津长女暂时代理事务,一月前这已经在R国公告了。”温柯有些疲惫,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宣风过没再疑惑,说:“辛苦了,准你休息一天。”

    温柯嚯地起身,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宣风过无奈,视线落回手里文件。

    许久,助理进来,说:“宣总,您约了张小姐吃饭,这个点可以出发了。”

    闻言,宣风过看向手腕的表,的确可以出发了,他站起来,助理拿过大衣帮他套上。

    电梯里,数字规律递减。

    “礼物呢?”宣风过忽然出声。

    “已经买好了,是一枚WUKA的胸针。”

    宣风过与张菲然吃的是高档法餐,环境优美,音乐浪漫,一切都符合着他们的身份。

    张菲然偶尔抬眼看宣风过,眼神明亮而柔婉,却规规矩矩,没有所谓恋慕。

    “好看吗?”

    张菲然说话,忽然放下了刀叉,手摸着胸前那枚镶蓝钻的米雪花胸针,期许地看着宣风过。

    此前打开礼物盒后,张菲然就让宣风过亲手为她戴上了。

    宣风过只好也放下刀叉,认真地看对面的优雅女人,却不是真的在思考欣赏,只是认真地回:“符合你的气质。”

    也是没有那种明艳的恋慕,一丝都没有。

    张菲然微笑,眼睛里却没有开心的光芒,她的视线从宣风过的脸移动到桌面的白玫瑰,她顿默,滋味寡淡,到此那些兴趣也所剩无几,她只好惋惜道:“你工作那么忙,今天就到这儿吧!和你约会,很是愉悦!”

    口是心非。两个人心照不宣。

    明年开春,宣风过和张菲然的婚礼会隆重举行,而两人九月时才正式恋爱。

    宣风过有个前女友,不爱不追忆。而张菲然有个暗恋对象,无缘无妄想。

    晚上,宣逢迷迷糊糊,睡眠浅的他忽然被摔东西的声音吵醒,意识混沌的他猛一惊,迅速扑向门口,黑暗里,他焦虑地咬着大拇指,清晰地聆听自己紧张的心跳。

    “宣逢。”

    外面有人呼唤宣逢,可是公寓今天只有宣逢一个人住。宣逢的手在抖,他惧怕被外面的人找到。

    Ru——手机响了,宣逢又一惊,迅速扭头看向床头柜上的发亮的手机,却没有勇气去拿。

    “宣逢。”

    宣逢心头一震,旋即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他猛地起身把门开了。

    冲到客厅,宣逢与那个人对视,宣逢的身体回温,渴慕地盯住那人,而他气喘吁吁,像是才从险境里逃脱。

    魏娥妙将外衣脱了,她的上身只剩下胸罩,被宣逢看见了,她不羞不恼,甚至她还嫌弃地用脚撩开脚边的衣服。

    那些衣服有血,深更夜半,这不免让人心中警铃大作。

    宣逢没有再靠近,只沉着声缓缓问:“你去做什么了?”魏娥妙搔弄爽利的短发,低头找东西,嘴里随意回道:“杀人而已。”宣逢皱眉,阴着脸,问:“什么人?”“与你何干?”魏娥妙蹲下,从衣服里拈出一根牙签,面有喜色,然后就不客气地走向浴室的方向。

    宣逢则自己去倒水喝,如此他才真正恢复平静,然后他静静等在客厅,半小时后,裹着浴袍的魏娥妙出来了。

    魏娥妙喝了水,扭头看见沉着脸的宣逢还在,她的眼睛浮现玩味,然后她过来勾住了宣逢的脖子,身子自然地贴在宣逢的胸膛,凑在宣逢的耳边吹气。

    “不要暴露你的恶趣。”被如此撩拨的宣逢,没有反应。但是魏娥妙柔声诱惑:“小正经,别遏制你的欲念。”宣逢扣住魏娥妙不安分的手,咬牙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魏娥妙的鼻尖蹭着宣逢的脖子,轻笑,继续诱惑:“大好时光——莫浪费了!”

    第二天,宣逢醒来,旁边的人早已不见,那个妖精,来去无踪,偏偏能让他感觉到心安。

第五十五章

    被拿到了把柄,宣风过的心头到底是不安的,知会了白匐去调查宣逢最近的异样,防范着宣逢做出蠢事。

    白匐秘密雇人跟踪宣逢,才结束面见,他的车开到路上,冷不丁路边蹿出个人,他刹车不及,把人给撞了。白匐惊慌,只能服从交警处理,负责地亲自送人到医院。

    “老婆!?”

    医生将昏迷的人推进电梯,白匐却瞥到自己的妻子一脸幸福地被一个陌生男人拥在怀里。

    这个声音把唐小珥吓一激灵,扭头一看,果然是应该在公司上班的丈夫,唐小珥的脊背发凉,忙脱离身边人的怀抱,而惊愕不解的白匐已经小跑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这个人是谁?”白匐敏锐察觉不对劲,心里隐约冒出怒意。唐小珥眼神躲闪,将旁边人推开,让那人赶紧走,却在说:“没什么,我只是身体不舒服,来医院看看。”“不舒服?那这个人是谁?”白匐危险反问,跨步上去扯住要开溜的人,音量蹿高:“问你是谁——怎么?见不得人吗?”唐小珥面色煞白,拉住白匐,而那个人却一把推开了白匐,撒腿就跑。

    那个心虚的陌生人逃跑了。

    “说吧,怎么回事儿?”白匐瞪着心虚的唐小珥,面部肌肉抽动。

    唐小珥却说不出一个字,低着头,拉住白匐的手也松了。

    这是个婚姻危机,白匐与唐小珥结婚十二年,聚少离多,早已没了从前的信任。

    白匐扫一眼旁边,就当平复神经过敏了,再看唐小珥时冷静多了,平和地问:“你身体哪儿不舒服?严不严重?”

    “离婚吧!”

    哐当,白匐差点摔倒,这无异于突然通知他破产了,他被逮捕了,他的脑筋转不过来,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可是唐小珥的表情那么认真,认真到轻易地就否认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唐小珥攥紧拳头,虽然身子会颤抖,但仍旧目光坚定地直视白匐,果决地说:“我们没有孩子,没有债务,都有各自稳定的工作,结婚是顺利的,离婚也能畅快。”

    白匐的咽喉堵着东西,讷讷地问:“为什么?”

    唐小珥忽然咬唇,怨愤地看着白匐,心有万般苦,酸了鼻子,说:“我说生日陪我,你没空;我说飞机落地了打电话给我,你忘了;我说结婚纪念日庆祝,你说无趣;我说工作要有度,你默许别的女人的暧昧;我说要个孩子,你说还早。我受够了,婚姻应该有苦有甜,可是我当你的妻子,太苦了!”

    白匐扯扯嘴角,上去拉唐小珥的手,唐小珥却避开了,而且唐小珥还报复性地说:“我出轨了,虽然还没有和那个人滚床单,但我已经在做婚前检查了。”

    晴天霹雳。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危机,他的女人坦白说出轨了,男人的自尊被嚣张挑战。

    外头雪劲,寒风嘶叫着劫掠门窗,漆黑的夜吵吵闹闹,屋里暖和惬意,倒也可以忽略外面的疯狂。

    老板立在窗前看外面的世界,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只当是在思忖生活了,他的戴皮手套的手背在腰后,明亮的灯光下,却有一个奇怪的画面感——他应该是和外面风雪站在一起的。

    哒哒。

    老板猛然转身,锁好的屋子,这个声音太突兀了,他感觉到危机,普通的身躯霎那气息强劲,眼神本能地狠戾,如临大敌。

    事实证明,他并不是神经过敏,整洁文雅的厅子里,就这样悄无声息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表情寡淡地盯着他,像是条眼镜蛇。

    老板的呼吸变得微缓,他完美地控制住了惊慌,从容而内敛,短时间内就把自身的破绽收敛。

    “十一月上旬,一个女孩来你店里中毒了,她只是无意碰到,我也只是来讨要解药。”那人的声音有点粗糙,她裹着暗紫的披风,并不能看出她身材如何,只是她很高,约有一米九,而且她的皮肤黝黑,一双眼睛更是黑得诡异,嘴唇宽厚而红艳。

    老板的眼神暗沉,静谧得没有情绪波动,缓缓道:“阁下的到访方式有失礼数啊!”

    女人不再说话,披风里却伸出一把枪,瞄准了老板的眉心。

    老板的嘴角抽动,这种被人挟持的感觉太久违了,生活平静得他快要接受自己只是一个小店老板了。

    场面陷入僵持。

    然而先动的是女人,她收了枪,转身直接去翻找,老板上来阻止,女人倏地甩出鞭子,锁住了老板的脖子,老板指甲里的液体还未接触到女人的皮肤。

    “你说,我将你抓走,有多少人会来救你?”女人的力气极大,勒住老板的脖子几乎是要将其勒断,把老板面朝下抵在地板,并且她的语气冷漠而阴邪,“还是,你把东西给我,就当我只是来问个路?”

    老板掰着脖子坚固的鞭子,只是四秒,他放手在地板敲了两下,他才得以解脱,气喘吁吁,他抓紧爬起来,惶恐警惕地看着这个神秘强大的女人。

    女人将鞭子收入披风,静静地看着已经惧怕的老板,那表情好似在看一个玩具,散漫冰冷而轻屑。

    老板的手在颤抖,眼神里的阴狠还在,但是他说:“你确定不会为难我?”

    “不会。”

    谁知道呢?话是这样说,凭她的实力,想要杀一个只是擅长毒药的六旬家伙,只是一个转身的事情。

    老板转身进了一扇门,等过了一分钟,老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筒子和小瓷瓶,他沉声道:“这个毒花费了我四年时间,可以接触皮肤,也可以服用,但是解药······我才配了一半,此毒目前无解。”

    “那是你无用。”女人出言嘲讽。

    老板赫然,一言不合就要他命的疯子,居然还轻视他的毒术,这简直是他制毒生涯里最大的耻辱,可惜他不能当即反驳。

    “这是毒,这是解。”

    老板不忿地将东西丢在桌上,生气地站到墙角。

    哐——

    寒风兴奋地灌进来,老板即刻看向门口,门大开着,而那个神秘的女人已经带着东西消失了。老板的背后渗出一层冷汗,如此厉害的人,得亏对方没有杀意,不然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也算他倒霉,从来谨慎,随便闯进来的一个小丫头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背景。

第五十六章

    春前展销会定在天津城,DN.JZI天津部忙碌了两个月,作为主办方,就为了展销会这一天给合作方再打一枚强心剂。

    张透与李夕自负责监督国牌的采购入库,离展销会还有一天,忽然有一个仓库的化妆品的成分表被查出问题,张透与李夕自赶到仓库要核实,却被保安拦住了,因为关系重大,要特批条才能入内。

    李夕自打电话给宣风过,却一直被占线,转而打给温柯,温柯那边不在服务区。

    “这若出了事儿,公司损失可不小!”张透站在仓库前,愁眉苦脸,在这行干了八年,没想到还可以遇见这种细节性问题。李夕自踹一脚路牙,又原地转圈,忽叉腰,说:“除了宣总的特批,还有谁的管用?”张透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说:“宣逢?”李夕自看向张透,光线不清,他看不清张透的眼神。

    宣逢虽然不在公司做实质性工作,但他的名义还在。

    于是,李夕自打电话给宣逢,简略说明情况与祈求帮助,然后宣逢就答应立即赶过来了。

    一个小时左右,宣逢赶过来,保安就为他们开启了仓库。

    一检查,成分表果然有问题,必须替换错误的成分表。

    李夕自立即联系包装商,而张透终于联系上宣风过。

    宣风过同意立刻安排重新包装,而张透没向他透露宣逢来过仓库。

    展销会顺利结束,订单爆满。

    警方却来人要求宣风过接受调查,宣风过面色沉郁,知道是宣逢动手了,他的心里生出狠戾,却也只能秘密配合,不能让媒体捕捉到一点风声,他有能力处理这件事,也不能让这件事情成为别的事情的序曲。

    有心之人,没有直接把这件事情散播,却另有心机地把这件事泄露给了张菲然。

    晚餐时,张润谦随口问张菲然与宣风过相处如何。

    张菲然垂眸暗思,心里摇摆不定。

    苗珍因张菲然的迟疑而正神,嗔怪道:“你的性子也要收一收了。”

    张菲然笑了,回嘴:“这与我性子有何干系?昨天宣风过被警察叫去了,要调查他非法收购和违法工厂的事,我识趣地没有去打扰他。”

    这下是张润谦沉着脸了,只不过依他的思考方式,他不是觉得那个后辈人品不行破坏民生,而是觉得那个后辈能力欠缺思虑不周,做事不果决不干净,惹了腥。

    “你看着时间去问问他,有什么你能做的,毕竟以后你在生意上能帮他分忧才算是好妻子。”张润谦淡淡的说道,像他这种老滑头,说什么在生意上帮别人,其实是在生意上帮他。

    张菲然笑得乖顺,满口应下。

    第二天,张菲然到公司找宣风过,前台不认识她不让她上去,她就打电话给宣风过,宣风过的反应有点惊讶,但说不在公司,让张透下去接她上去休息。

    “不好意思,张小姐!”张透腋下夹着文件,神色匆忙,仍旧歉意笑着迎张菲然。

    “不好意思的是我,你很忙吧?”

    “还行,还行。”

    “你在忙什么?”

    “有一个仓库的货要重新检查,我正准备过去监督——挺重要一批货,我不放心!”张透笑着,伸手引张菲然去电梯。

    “哦?你现在就要过去吗?”张菲然小有兴趣,既然宣风过不在,那她上去呆着也没意思,“我跟你一起去吧!就当视察工作!”

    张透一时愣住,旋即讪笑,说:“张小姐别拿打工人说笑了,那种地方,哪能让您去啊!”

    “那里有机密吗?”

    “机密?一个仓库能有什么机密?”

    “那怎么不能让我去?我给宣风过发信息,今天我就要去看看!”

    张透干笑着,心里却累了,跑腿干活任劳任怨就算了,还要看这位小姐的脸色,打工人是真的太苦了!

    二叔知道宣逢在罗泉已经活动自如,特地让宣逢去青岛见他。

    那是座小院子,老旧,院墙下一围光杆子树苗,回转的风干燥而烦闷,蔚蓝的天空把院子压制等同尘埃,在院子里晾鱼儿的大叔只是看了一眼宣逢然后继续晾鱼儿。

    屋里自己下棋的二叔听见声音,没有起身,扭头看见人高马大的宣逢,他也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眼窝里褐色的眼睛只是颤颤,仍旧像被黑暗笼统覆盖的黑色豹子一样,沉默地面对外界的喧嚣。

    宣逢抿着唇,定定望着这位老人,感激又质疑,冰冷的四肢慢慢有了暖意,那惨淡的四年,他感激二叔帮他争取了四年的缓冲期,又怨二叔没有怜惜他一点点,所有的煎熬都是他断骨断筋硬坚持下来的。

    “既然你有上进心,那我便把手里的股份给你,如此也不至于你没有底气。”宣蔷说着,手里将黑色棋子捡进棋盅。

    宣逢嘴角扯动,自嘲道:“如我般懦弱平庸,实在受不住二叔疼惜!”

    宣蔷的动作顿住,捏着棋子指结泛白,他侧对着这个后辈,似有暗潮在涌动,要用鞋子抽这个妄自菲薄的后辈。

    沉默许久,宣蔷只是沉稳道:“我那在蜀都的孙女,可以的话,你帮我看顾点儿,她还从没有回祖地看过。”

    宣逢蹙眉,好端端的二叔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孙女被照顾得好好的,托给他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做什么?宣逢捕捉到异常,却没有答案,四年多没见,二叔又经历了什么呢?

    “二叔,我要议事堂的座位。”宣逢直白道明了他内心强烈的欲望,只有掌权者,才能对付掌权者。

    宣蔷的眼皮一跳,同时手抖了一下,幸好棋子没有掉,但是他仍旧没有直视宣逢,“那就去争吧!”

    宣逢临上回天津的飞机,收到了张透的信息,仓库发生意外,张菲然伤重不治身亡。

    张菲然死了,宣风过自然是没有得到张家的助力,而宣蔷把股份转给宣逢后没几天也突然去世。

    宣蔷的葬礼就在天津,宣逢参加葬礼,时隔四年,他再次见到宣尤闻,那个给他所有恐惧的人。

    宣尤闻穿着黑色的长衫,立在灵位前,他沉着脸,那些烛火似乎弱了些,而他的影子却淌得很长,长而隐秘,足以藏匿任何阴狠暴虐和腐朽的霸道。

    宣逢本能地呼吸困难,脑海里嗡嗡作响,只要闻到那个人的气息,他就免不了失控,他明白自己不能在这儿失控,可是身体的机能太过灵敏——有人撞过来,宣逢麻木着,任由别人把他拖离此处。等他回神,他才意识到,出手相救的是宣风过,和他争得激烈的宣风过。

    宣逢脑子有些迟钝,讷讷地问:“你怎么不在张家?”

    宣风过没看他,只是望着旁边那株黑松,绷着下颌,那株黑松诚惶诚恐,宣风过的身影依旧高傲,从未弯下他的脊骨。

    风吹来,淡淡的哀愁一碰上这些人就散了。

    “宣逢,你会死的。”宣风过忽然轻轻一言,谈论生死,他轻描淡写,转过身来,他的眼神果然幽凉,没有任何惋惜愧疚以及痛快,他看到了轨迹,也选择顺从接受碾压。

    宣逢攥紧拳头,眼神暗下,但缓过气后,他略戏谑道:“像张菲然一样吗?”

    宣风过将手插入兜里,眯眼睇着宣逢,说:“你是觉得我对张菲然有感情?宣逢,有时候你是机灵,但有时候你也过分地蠢,你真的不明白我们出生的这个家族需要的是什么吗?”

    宣逢松了拳头,反而抱手在胸,却是凝视着宣风过,不再说话。

    连在议事堂里有发言权的宣蔷也能突然去世,惶论宣蔷自己掌握的手段,宣蔷呕心沥血七十余年,也能遭遇家族果决的抛弃,更何况这些没有依靠的后辈?

    忽然宣风过的手机响了,是温柯打电话来通知长江三角洲区的谈判开始了。

    临走,宣风过又对宣逢说:“你的作用是安分赚钱。”

    安分赚钱,成为DN.JZI集团的小将,成为宣家的基石,其他东西,一律不能沾染。

    宣逢的眼神闪过片刻的仇恨,他偏偏就不让那些人如愿。

    宣逢回到公寓,有个人窝在沙发那里自由地吃烧烤,他快步冲过去,魏娥妙抬眼看了他一下,继续张口撕咬鸡翅,他不满地皱眉。

    “宣蔷二叔去世了。”

    “哦。”魏娥妙的回应淡漠,她不在乎,或者说她早已知晓。

    “宣尤闻出现了。”

    魏娥妙烦躁地丢下手里东西,疲惫地叹息,缓缓道:“所以呢?你想我去把他暗杀了?”“我恨他!我要他品尝我曾受的一切痛苦!”宣逢坐下,猛地抓住魏娥妙的肩膀,咬牙切齿,而魏娥妙抬脚就把他踹开摔在了地毯,魏娥妙眼神冷蔑,不屑地说:“你不够狠不够恶——你做不来那样的事。”

    宣逢跌在地毯,人僵在那里,他无法反驳,他痛恨那样的自己,他受住了那些钢针,却还是那般仁慈犹豫,仿佛他注定就是苦难者,无法逆袭。

    魏娥妙看见宣逢自我怀疑的空洞眼神,她的心兴奋,她喜欢人类这幅沉陷圈套的惶恐表情,只有这样才是合格的有情绪的玩偶,她勾起嘴角,过去骑在宣逢身上,轻轻扼住宣逢的脖子,附在宣逢耳边轻喃:“把你的鲜血给我,我帮你适应黑暗。”

    铜色扣子绷到地板,在光洁的地板滚动,一圈一圈,拉着影子,走过了客厅,陷入黑暗。

第五十七章

    住院一周,沈兆盈康复回校,但是当晚睡在宿舍,她就梦魇了。

    呜······沈兆盈的泪水腻湿了两边鬓发,她抽泣着,哀若心碎,身子颤抖连着床也有轻微的抖动,她的呼吸开始困难,像是溺水,快速缺氧。

    睡眠浅的路昙起来爬到了沈兆盈的床上,沈兆盈的泪水汹涌意识却陷在梦境已经是身体休克的前兆了,路昙握住沈兆盈的手用力地搓,凑在沈兆盈的耳边呼唤。

    “兆盈儿!兆盈儿!醒醒!醒过来!那是梦!”

    呜······咳咳咳,沈兆盈被痰呛到,剧烈咳嗽,身体本能蜷缩。

    “兆盈儿!快醒过来!兆盈儿!兆盈儿!”

    已经是凌晨时间了,熟睡的钱虔翻了个身,并没有被吵醒,严之荟也保持静静酣睡。

    没办法,路昙只能掐沈兆盈的耳垂了,然后很快,沈兆盈惊醒:

    “不要咬我!”

    沈兆盈睁眼,还是一片黑暗,那些东西还包围着她,浑身的细胞都感知到惊悚,脖子仿佛爬满了蜘蛛,她想爬起来,一动腿,先碰到了一个物体。

    “兆盈儿!醒醒!你是安全的!”

    沈兆盈颤抖着,听见了一个声音,滚热的泪水再次决堤,面上冰凉。

    “兆盈儿!你是安全的!”

    呜······沈兆盈哭着,拥住了旁边跪坐的路昙,路昙也回抱她,她双臂就更加用力,几乎是要躲入路昙怀里的意图。

    哭了许久,沈兆盈没力气了才收住,但是还抱着路昙的腰就是不敢松手,惧怕着又孤独坠入噩梦。

    “还睡觉吗?”路昙轻声问。沈兆盈却身子一颤,嗫嚅:“你不要走······我怕······”没办法,路昙掀开被子躺下,然后把沈兆盈往墙面挤,说:“睡觉。”

    宿舍恢复静谧。

    然而许久,沈兆盈在路昙脑袋边委屈开口:“我梦见蜘蛛了,还有蛇,铺天盖地,太恐怖了!”

    “嗯。”

    沈兆盈仍旧保持着紧抱路昙胳膊的姿势,她的脸在路昙胳膊摩擦,又说:“还有刀,那些刀要往我的手腕和脖子划······”

    “嗯。”

    “我不敢睡觉了。”

    “嗯。”

    第二天去上课,沈兆盈恹恹的,彭里达与她说话,她没反应,倒是撞上了同样要进教室的吕靖绍,人差点摔倒,幸亏钱虔把她扶住了。

    “怎么回事儿?沈兆盈,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彭里达担忧询问,沈兆盈双目无神推开钱虔继续往教室里走,钱虔只当她心情不好也没说话跟着进去了。彭里达懵了,这出院了,难道有后遗症?

    下课后,彭里达过来找沈兆盈,才唤了名字,沈兆盈就飘也似的离开教室,他追上去继续问,沈兆盈还是没有回应,他只能转而问跟在旁边的路昙。

    “路昙,沈兆盈怎么了?”

    “她做噩梦了。”

    “噩梦?严重吗?”

    “如你所见。”

    彭里达看着这个样子的沈兆盈,浓眉蹙着,这是多大的噩梦,才会反常成这个样子?

    上第二节课,沈兆盈还是木漠失神,对外界任何声音都没有回应。

    下课,路昙要领沈兆盈去食堂,还没出教室,梁多仙凑过来,她定睛一看,发出微小的惊呼:

    “呀!沈兆盈,今天你是素颜啊!?”

    沈兆盈沉默不语,其实是屏蔽了梁多仙,她亦步亦趋跟随路昙,远离这人。

    钱虔经过可爱而话多的梁多仙,轻飘飘道:“沈兆盈生病了,你就别烦她了。”

    之前沈兆盈突然请了一周病假,只有几个人知道。

    沈兆盈精神不佳,回横廊校区的路上,路昙只能牵着她的手,以免她被车刮倒,而沈兆盈也像具乖巧木偶任路昙牵去任何地方。看见路边的蛋糕店,路昙脚步一拐,就带着沈兆盈进去了。

    “这个,这个,包起来。”

    路昙点了一个抹茶慕斯一个芒果布丁,掏手机要付款,旁边的沈兆盈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忽然扯住一位陌生人的围巾。

    “同学,你有什么事儿吗?”陌生人有点窘,看着这位冒昧的女生,只想着赶紧离开,却礼貌地不敢直接甩掉女生的手。

    “兆盈儿,放手!”路昙扭头看见了,自然是出声喝止沈兆盈奇怪的举动,哪料沈兆盈盯着陌生人已经两眼泪汪汪了,惊得陌生人一副犯大错的赫然。路昙伸手抓住沈兆盈的手腕,劝道:“兆盈儿,你冷静!”

    沈兆盈撒手,陌生人却露出了看病患的同情眼神。

    陌生人默然着,看看沈兆盈,看看路昙,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

    这天深夜,沈兆盈又陷入梦魇而哭泣,路昙上去安慰她,又与她躺在一个被窝里。

第五十八章

    某小格调酒吧内,一群人沉默警惕着,任何人都唯恐成为那个冒动的出头鸟,吧台里,一位黑衬衫的男人全神贯注调酒,他的神态轻松而愉悦,全然未觉现在奇怪的氛围。

    嗒——

    一杯蓝红分层的酒被放在吧台,其余人的身躯似乎跟着一震,氛围被打破。

    叶屏微笑着,放眼全场,扯下白手套,说:“谁要试试这杯?”

    场内人都注视着笑容无邪的叶屏,僵着表情,却目有畏惧,仿佛叶屏的手边就搁着加特林,他是疯狂的人,他们都不敢揣测他的内心,更没有逃跑的勇敢心思,只能像鹌鹑一样僵直地望着危险的叶屏。

    “紧张什么?一杯酒而已。”叶屏说着,自吧台里缓缓走出,眼神在一位戴黑色毛线帽的汉子脸上停留了两秒,那汉子直直地跪下了,叶屏咂咂嘴,坐在了吧台前的一张高脚椅上,又放眼望去,没有人敢走神,他慢悠悠地说:“那个人身边居然没人在,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咚——跪倒一片。

    叶屏的眼神变得幽暗,气压递减,他的表情轻蔑,自己把玩着手指,自然地接受这些人的敬畏。

    “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就在叶屏正前方,一个勇敢的声音孤注一掷,跪在地板的卷羊毛男人如陷入火山口,被炙烤着,得救或者碎灭,只凭叶屏裁决。

    “好啊,把这杯酒喝了。”

    卷羊毛男人迟疑抬头,叶屏已经站在前面将酒递向他了,心里咯噔一下,卷羊毛男人颤着手接过酒,仰脖就喝。

    白天,叶屏在甜品店里搞创作,忽然店员进到工作间叫他出去处理紧急事情,有顾客吃了店里的甜品住院了,正闹呢!

    “您好!我是这家店的主人,也是甜点师。”

    “就是你做的东西,我弟弟吃了没两个小时就进了医院!”戴墨镜的大姐见了后生,直接扯开嗓门,摘了墨镜凶狠地指着后生,“真是黑心啊!你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害死人啊!我要告你,告到你倾家荡产!”

    叶屏皱眉,大姐气势太盛,弄得他出来就是为了配合大姐演戏,完全没有插话的缝隙。

    “医院的报告,还有在这儿的消费记录——我告诉你:你遇上硬茬了!别想什么私了!害我弟弟受这种罪,我要曝光你,让你在这儿一片都待不下去!”大姐唾液飞溅,门口早已聚了人,她嚷着更有底气。

    店员躲在旁边,丝毫不敢直面这位凶悍的大姐。

    叶屏疑惑,他的甜点他清楚,怎么可能有问题,倒是这位大姐,怎么看怎么像是拿着剧本特意来这儿搞事情的!

    “姐也是有粉丝的人,我开个直播,等着社会性死亡吧!”大姐叫着,掏出手机一顿操作,然后镜头对准了叶屏,“今天我就是正义,曝光这家黑店与黑心老板,下毒杀人!证据确凿!”

    叶屏没动,甚至翻了个白眼,任这位气愤填膺的大姐耍宝。

    大姐放肆拍摄,店员躲着镜头凑到叶屏身边,担忧地问:“老板怎么办?保安还没过来,这女人这样闹,店里生意很受影响的!”“没事儿,让她闹。”叶屏语气无奈,丝毫不想应对这种一看就有黑幕的事。

    保安过来,礼貌地请这位大姐离开,这位大姐撒会儿泼,严厉地警告:“等着收法院传票吧!”然后大姐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一闹,今天的兴致都没了,叶屏就让店员打烊了。

    但是,叶屏带着新鲜的甜点,驱车去往曲大找人。

    车停在横廊校区正门,青葱朝气的年轻人健步如飞,寒冷天气里,驱动他们行动的是理想与责任。

    “猜猜我是谁?”叶屏调皮戏言,电话那边是一阵无语的静默,他只能自己笑,“我在横廊的正门,你出来还是我进去,我带了亲手做的甜点,绝对美味!”

    等待时,叶屏下车,冷风让他裹紧了大衣,不远处走来的年轻人健壮神气,那脸蛋就跟在拍青春校园剧似的,是青春活泼女孩迷恋的款。叶屏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捏着一根烟才够深沉够酷,淡淡的白烟里他的眉宇神秘刚毅,成熟魅力碾压那些弟弟,但是他没有沾过烟,耍不来这个酷,又或许他应该把柯赛尼科开来,收获一波羡慕的眼神,但是在这里他没有柯赛尼科。

    有人靠近,叶屏转身,遂惊喜呼唤:“昙儿!”

    错身而过的石义尧瞳孔一颤,前一刻还因与路昙碰见而愉悦,后一秒就心尖一颤,什么家伙,居然叫那么亲密!?

    “怎么样?北方的寒冷还适应吗?让我看看你的手,有没有冻疮?”

    “没有。”

    “别那么冷漠嘛,叫声哥哥来听听?”

    石义尧脚步沉重,拿着书的手使了劲,什么哥哥,路昙怎么可能有哥哥在这儿!?

    “叶屏哥哥。”

    丘比特拿箭狂扎他的心,月老的红线勒住了他的脖子,这什么天大的矛盾,那声哥哥让他心软又嫉妒,渐渐远离,他的心沉入海底,怎么可以这样?他要沉不住气了,路昙就在那啊,可他就是不敢冲上去,路昙会跑的,跑了就不会回来了。那个人是谁?路昙来这儿结交的人吗?那人是工作者,旁边的车是奔驰,他在哄骗路昙吗?路昙聪颖又矜持,不会轻易被人哄骗的——可是万一那人手段了得呢?

    经过广场,张贤环正巧在这儿,看见了石义尧,张贤环出声叫住石义尧。

    “石义尧!”

    是张贤环,石义尧就站住了。

    张贤环嘴角勾着,直直看着石义尧,说:“明天晚上,有个场,你要不要一起?”

    他们的场,就是电竞,PK制,一些小有名气的游戏发烧友聚在一起比赛,每每都有一些彩头很动人心。

    石义尧和季宏是通过老朋友才认识张贤环这一圈人的。

    “不了,没心情。”石义尧直接回绝,他现在哪有心情去打游戏?他想去拜师追女孩子了。

    “别啊,”张贤环面有难色,殷殷期待望着石义尧,“全服前五都在呐,而且这次的彩头是一幅乌骨扇,价值不菲,用来送礼倍有面儿!”

    石义尧摇头,抬脚继续走,上楼梯欲进图书馆,后面张贤环还追着劝。

    “实话跟你说了,我找那幅乌骨扇很久了,好不容易这次有机会了,我就想请你去帮我拿到手!”

    张贤环与石义尧踏入图书馆大门,迎面遇上了石义尧的辅导员,辅导员一见石义尧这棵好苗子,就逮住了他说话。

    “石义尧啊,你这专业课很厉害呀!金融系的课程紧吗?你的好兄弟在准备那个实验室的面试,你也可以抽空准备一下咯!”辅导员笑得慈祥,眼底光芒锐利,“你要明白,实验室里面计算机系的也可以进去的!立体时息模型,你们比那些化学系物理系的在行!”

    石义尧目露无奈,敷衍道:“辅导员,我的时间都满了。”

    辅导员仍旧拦着石义尧,眉毛抖着,不懈劝说:“年轻人,就是要无限压榨时间!怎么能说时间满了呢?大学时间是最宝贵的涅,你就是要催促着自己转来转去地忙碌,才不负光阴!”

    这位老师的长篇大论似乎止不住了,张贤环只能微侧身轻声说:“我先走了。”

    没想到辅导员注意到了张贤环,直接问:“这位同学有点儿眼熟,是咱们系的吗?还是金融系的?”

    张贤环一个激灵,加速就跑。

    “老师,我先进去查资料了。”石义尧谦逊说着,微颔首绕过辅导员往里,辅导员继续说:“你好好考虑,面试在期末!”

    石义尧找金融类的书,信步走着,在一道窗户前站定阅读,不知何时,旁边总有絮絮低语,他垂着眼皮,附近书架好像藏着女生在讨论他。石义尧颤颤睫毛,走去继续寻找剩余的书,不再逗留图书馆。

    巧了,石义尧从图书馆正门大楼梯下来,路昙独自经过,她的手里还提着甜品盒子。

    石义尧走在路昙后面,一步一步,他踩着路昙的小小脚印,幼稚得像个小孩子,他垂眸黯淡,不敢惊扰了慢悠悠的女孩子,他知道自己可以忍住,他一直做得很好,等九年,等两年,都是一样的。只是那个甜品盒子真的好碍眼,一定是那个什么哥哥送的,路昙连糖都讨厌,怎么可能自己买甜品吃?石义尧闷着气,想着回去了,让季宏查查那个男人什么身份。

第五十九章

    叶屏去市内最好的中药铺抓药,路昙说要和阿胶熬成浆,又要另外一张单配成香囊,找了人熬药,他又得看着人制香囊,坐在铺子前厅等待,一个眼熟的人突然进来,那人顾着抓药,并没有发现同样在铺内的他。

    叶屏赶紧低头玩手机,那人却突然盯住了他,那厌恶阴狠的目光让叶屏眼角抽动。

    “叶屏,你居然还敢出现!”

    这声音,厌恶而轻蔑,醇厚而冷漠,那些附着在声音的怒意,散发着交错人生的意外感。

    叶屏抬头,张贤奕的脸阴着,他淡定而迷惑地眨眨眼,坦荡地说:“我又没有传染病,到哪儿都无需顾忌。”

    “你!”张贤奕噎住,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旋即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得意狡黠,放弃了眼神攻击,大度地背过身去等待店员送药出来。

    叶屏无语,当初是张贤奕抱着珍贵人参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他提前把车刹住了,结果张贤奕还是撞到了车上把装着人参的玻璃罐摔碎了,人参掉进了下水道,完全没有理由怪他嘛,这只能说天意如此!

    张贤奕拿了几单珍贵药材,临走给了叶屏一个阴毒的眼神,然后大步流星离去,引得叶屏露出了看智障的眼神,这种三十几岁的人,还那般不明事理喜形于色,真是幼稚可怜。

    甜品店即将收到的律师函,叶屏交给了专业人士,他完全不用担心,他估摸着哪处食物美味风景优美,预定位置,约路昙出去玩。

    但很不巧,叶屏还没拿到药,就收到消息蜀都出大事了,紧急衡量一番,叶屏只能叫别人送东西去给路昙,他自己立刻赶往蜀都。

    张贤环劝不动石义尧,转而找了季宏,季宏技痒就答应了,结果石义尧就得陪季宏去了。

    PK地点每次都不一样,发起人也不一样,这次的发起人听说是个官二代,场子在一个酒店宴会厅,那画面放眼去大部分是衣着光鲜名牌加身的年轻人,只有游戏发烧友穿得普普通通。

    屠亚恒正举着香槟和品味独特的女人讨论护肤秘技,斜眼瞧见了那两个身姿出众的弟弟,他歉笑着告辞,走向两位弟弟,“季宏、石义尧,又来啦!”

    “亚恒先生,巧了!”季宏垂眸浅笑,这位屠亚恒生活精致到令人误解,但是人品好啊!

    屠亚恒的清凉目光扫过季宏又扫过石义尧,问:“你们也对那幅乌骨扇感兴趣?”“没有,我们就是单纯技痒!”季宏坦言,屠亚恒眸光收敛,身子忽靠向季宏轻声嘱咐:“场内有些狠角色,稍会儿你们别太显眼。”季宏神色一凛,心有感激,立刻回:“谢谢提醒!”

    屠亚恒站直,欣慰地看着懂事的季宏,却说:“我得回大玛瑙那儿了,你们自己玩!”

    张贤环从别处过来,今天他居然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精神奕奕,真有公子哥那味儿了。张贤环是见屠亚恒走开了才过来的,他有些反感屠亚恒,但因为大玛瑙,这种情绪从来没有正面显示出来。

    “季宏、石义尧,来的路上还顺利吗?”

    “还行。”季宏回应,旁边的石义尧却侧过身先拿起一杯香槟浅酌。

    张贤环将两人引到一个角落,原本坐这的男女见是张贤环,都一脸抱歉地让出了空间。

    “今天到场的大将有几何大厦,飞猪刘,Happyending,大玛瑙,你们胜算有几成?”张贤环忧虑探问,他的大背头梳得很利落,配着一身西装,稳重而帅气,但是他互搓着双手,这就不稳重了。

    季宏疑惑,觉得张贤环紧张过头了,就打趣说:“怎么回事儿?那扇子还能是你传家宝不成?”

    张贤环即刻一脸的苦,惨着语气说:“那原本是我叔公的扇子,几年前我不懂事拿出去玩,被人坑去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可不得拿回来!”

    季宏收敛表情,半信半疑,刚才屠亚恒的提醒明显是让他们不要夺冠,那贵重扇子的背后关系该不会能引来一些小势力争抢吧?若是那样的话,这趟水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去,最多陪跑,倒是张贤环这么紧切地参与争夺,他会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人在场里?还是说张贤环背后的势力足以支撑他无视其他阻力?那有胆子奖励扇子的人又得是何种身份,才会不畏惧张贤环身后势力的报复?

    石义尧手里的杯子空了,他将杯子搁在旁边桌面,抬眼望向对面,远处一位戴着白纸面具的人朝这儿抬手示意,他没有回应,那个人是飞猪刘。

    场内只有十二位参与比赛,抽签PK,《我的荣耀》国服。场内设备齐全,六块屏幕实时投影,东主还设了赌局,每个人身上赔率均为一比三。

    石义尧讨厌这种低俗娱乐,但是季宏都上了,他不能弃权,幸好他的第一局对手实力逊色,他轻轻松松就胜了。倒是季宏,遇上了大玛瑙,互相杀了二十分钟,季宏惨败,季宏无奈朝石义尧投去求安慰的可怜眼神。

    屠亚恒从洗手间回来,神色慌张,他附耳与大玛瑙说话,大玛瑙的表情也有了变化,摘掉耳机就警惕扫视现场。屠亚恒若无其事地收着自带的设备,抬眼看见季宏与石义尧,他不禁皱眉,犹豫片刻,他走向两个弟弟。

    “找个借口离开,张家人与宣家人要打起来了。”屠亚恒随意揽着季宏的肩膀,像一切好兄弟之间亲密的相处,季宏瞳孔一颤,心里已经知道是哪个张家宣家了,那两家打起来这里的池鱼一个都跑不掉。见季宏已经会意,屠亚恒撒开人,径直赶回大玛瑙身边。

    石义尧要去抽签继续比赛,季宏一把拽住石义尧,朝旁边的人说:“我们兄弟先交流一会儿经验,你们先抽!”

    季宏把石义尧拉到角落里,偷偷说:“这里要被端了,我们得马上走。”

    旁边张贤环跑过来,想关心他们的情况,季宏却一把将张贤环摁住,冷着声问:“这里那么不安全,你把我们拉来这里,你安的什么心?”“什么安的什么心?”张贤环被粗暴地环着脖子,他很不舒服,掰着季宏的手,不满地嚷:“先放开我,咱坐下好好说话不行吗?”“还坐呢?这已经被人围住了吧?”季宏说完,把张贤环甩了出去,张贤环一个踉跄,目露惊讶与愤懑。

    旁边石义尧已经背好包,抬脚就可以走了。

    “你们这是干嘛?”张贤环紧张了,这两人走了,扇子不就回不来了,他忙拦住石义尧,苦笑着劝:“拜托了!这时候走了,算什么好汉?这么多圈内人看着,你们以后怎么混,我又怎么混?”

    季宏看着这样的张贤环,心里肯定了主意,递个眼神给石义尧,石义尧立马会意,两兄弟一起扑上去,把张贤环抬了起来,迅速跑向门口。

    “诶?诶诶诶!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呐!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张贤环身形体魄不及这两兄弟,被扛起来居然挣扎不脱,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扛离现场,那些人看着还以为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游戏,也没有人上来问与拉。

    到了电梯门,两兄弟把张贤环放下,张贤环还想劝两兄弟回去比赛,但是此时,那边没关门的宴会厅忽然异常嘈杂。电梯门一开,季宏和石义尧进去了,张贤环急了,说要出钱请石义尧回去继续。

    “张贤环,我建议你回去在门口偷偷看一眼,厅里是什么情况,再来劝吧!”季宏勾着笑,却有些嘲讽,语气清淡而漠然,把张贤环往外一推,电梯门合上了。

第六十章

    魏娥妙拥有反社会人格,出于保护自身与他人的善意,她逃离社会,但人生总要找那么一两个乐子,比如宣逢,比如崔过。

    崔过的血特殊。崔过生活在西华区。崔过只有母亲与外公。崔过是魏娥妙的高中校友,崔过在律所实习,崔过被上司骚扰。

    小小的工位,堆着几摞文件,桌面只能放下笔记本,崔过缩在位置,阅读案例,却并不能专心,因为左边的独立办公室虽然放着百叶窗,那位尖嘴吊眼的上司却透过缝隙色眯眯盯着她,她讨厌那种感觉,仿佛社会倒退回原始时期,只有繁殖欲,而她是玩物。

    周围人都知道那位上司的意图,心照不宣,独善其身。

    距离下班还有一分钟,上司出动,从办公室出来,装着闲逛的姿态,却是直接到了崔过的工位。

    “小崔啊,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别不好意思,耽误进程!”上司说着,一只手支在文件堆上,那枚腕表展现出来,而他的眼神油腻而轻佻。

    耽误进程?这是暗示如果不让其揩油,就耽误她的实习报告。

    崔过反胃,却只能谦虚地惶恐,礼貌回复:“前辈有心照顾,我这菜鸟定是会逮着空向您请教的!”

    上司笑了,一只手搭到崔过的椅背,侵略性地将崔过圈在位置。

    其他人瞄见了,暗自轻嘲,崔过是猎物,上司锁定了,他们不好出手。

    崔过的眼角流过短暂的厌恶,装着清纯直率,说:“前辈能让一下吗?我想出去打个电话。”“上班时间打什么电话?”“可是······已经下班了。”崔过委屈地不自觉咬嘴唇,上司心花怒发,让开了地方。

    工作枯燥繁重,经常熬夜,家有妻室,这样岁数的男人,要的就是清纯直率还有点儿傻气的小女孩。

    崔过能装,反正别人就认定她是这样的人,这让她有那么一刻的错觉,她才是游戏者。

    简单应付了晚饭,崔过继续在律所加班,她的案例分析报告才做了三分之一。

    期间,崔过去卫生间,她走得轻缓无声,入了卫生间门就听见有那种喘息声,她的心一惊,刹住了脚。律所的另一位女性职员方才就在工位,难道是其他工作单位的人躲在这儿?崔过愣了几秒,轻轻退出去,不敢想象里面的情形。崔过憋着,强迫注意力在案例上,许久,卫生间方向有人回来了,她分出一点眼角余光,是两位男性中年男人。难道?崔过更加不敢想象了。

    难的是回家,崔过从大楼走出来,一辆车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崔,我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上车——我送你!”上司说得义不容辞。

    这若上了车,上司很快就会开展下一步行动。

    这正合崔过的心思。

    崔过绽放笑容,惊喜道:“这么好吗?谢谢前辈!”

    崔过开门钻入副驾驶室,上司盯着她,像是盯已入圈套的可怜猎物。

    “我住海帆区的转动堂,前辈您真的不嫌弃远吗?”

    “嗐,过去也就四十多分钟!你在那里租房子住吗?”

    崔过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手里握着手机,崇敬地望着上司,忽然有点羞窘了,声音失了些底气,回:“我自己在这里实习,自然是租房子住了,挤是挤了,能吃能歇就行!”上司看着前方,嘴角却微微勾,安慰道:“所以说女孩子,出来工作就是受苦,还是要有人疼爱才行!”崔过抿唇,看向窗外,不再说话。过会儿,上司见崔过闷声,就安慰道:“你可爱又伶俐,我实在是不舍得你受苦啊!”上司说完,腾出右手伸过来搭在了崔过的大腿上,崔过一惊,推开了他的咸猪手,没想到他又搭上来,崔过忙说:“前辈,您这是做什么?”上司笑着说:“紧张什么?我只是正常地向你示好。”“我没有紧张,您已经越过同事的界限了——停车,我要下车!”崔过厉声要求,猛甩开上司的咸猪手。

    上司停在路边,崔过迅速开门跳出去,车里的上司没说什么,砰地关了车门后,车缓缓驶离。

    上司知道崔过会继续到律所工作,为了实习报告,崔过也不敢将他的行为说出去,所以他耐心地允许崔过一开始的抗拒。

    夜晚,道路空荡荡,只有路灯与藏在暗处的树木,四周没有人,崔过朝地上吐了厌恶的口水,朝转动堂的方向步行,只是独自走夜路而已,她不会惧怕。

    巷口灯光明灭调皮,两边植物沉默团着,外面马路昏黄的光漫过来,卡在人行道就没了下文,那些紧挨的楼亮着孤僻的灯,互不干扰。

    崔过松松围巾,走入巷道,到了那栋楼下,闻声的卢阅棠望着她,等候已久。

    “你在这儿做什么?”崔过没好气地说,并定住了脚,刻意保持距离,可是卢阅棠迈脚微晃靠近她,嘴里微戏言:“你再迟些回来,我就忍不住去律所找你了!”两人稍近些,卢阅棠嗝了一气,崔过皱眉退了一步,嫌弃说:“你喝酒了?离我远点儿!”“不多——就喝了两罐啤酒!”卢阅棠笑了,双手互相搓着,他肩上挂的包顺着胳膊下滑,他随手将包推回肩膀。

    崔过与卢阅棠是大学校友,崔过对卢阅棠只有一丁点儿好感称不上喜欢,而卢阅棠却追着崔过到了西华区实习。

    “随便你。”崔过随口说着,绕过卢阅棠欲开楼下的大门,而后面的卢阅棠却突然拽住她的手臂,胸腔顷刻充气,她奋力甩开了卢阅棠。

    卢阅棠愣了那么一瞬间,崔过的怒气与粗鲁让他尴尬又理解,一个人如果是心无波澜的性格,整个人生都将是死水,而两个人的相处,就是要把温柔与烦躁穿插在琐碎的时间里,不放过一分一秒。

    崔过看着卢阅棠,愤懑咬唇,幽恨的眼神毫不掩饰,却还是控制着火气不发泄在无辜的卢阅棠身上。

    “崔过,试着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卢阅棠坦荡请求。

    崔过摇头,嫌弃地后退。

    “我虽然初出茅庐没有资本,但是你等三年,三年后我会给你一个温馨的家的!”卢阅棠诚挚承诺,殷殷望着无动于衷的崔过。

    切!

    崔过冷笑,无奈地抬手捂面,免得自己嘲蔑的表情太过放肆,“凭什么?有保障吗?”

    “我已经是公司研发部的成员了,公司发展日盛,我的薪资会越来越······”

    “我可从未说过我要的是所谓温馨的家!收起你那些携手奋斗的幻想!”崔过的声音变得冰冷,身为一个肉食者,她的尊严被人一概论之,她感到羞辱与危机,披上了她的刺猬皮,把势利虚荣外放,崔过踏步上前,一只手粗鲁戳着卢阅棠的胸膛,继续道:“我一直是物质虚荣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我要名牌包包首饰香车,富丽堂皇的住所,要所到处众人仰羡——这些你给不了我,我也没指望你给,我不耽误你,你也别来打扰我!”

    “不,你不是······”卢阅棠笑着要握住崔过的手,崔过却收得很快,他只抓到一片风。

    “别来烦我!”

    崔过丢下话,迅速开门闪进去,哐地,卢阅棠被拒在外面。

第六十一章

    次日,崔过早早到了律所,上司迟迟才到,她听着动静,上司没有靠近,估计是要等差不多下班再来骚扰。

    中午时候,律所接到了一个委托,是一位超市老板,要告他人入室盗窃、抄袭文创、威胁恐吓,上司旁听,听到委托人说对方时,上司扬起了轻蔑的嘴角,委托人夸下海口说律师费随意,上司就让黄采锐和岳昉接了。

    “黄大哥,委托人什么原因啊?”

    黄采锐和岳昉在工位一起整理资料,崔过好奇而向往,凑到了旁边,轻声询问,却用文件袋挡着半张脸不敢睨一眼桌面那些文件。

    黄采锐没抬头,也没打算回复,但过会儿他还是淡淡地说道:“入室盗窃,抄袭,恐吓。”

    “大概能判多少年呢?”

    “三年以上。”黄采锐还是没有抬头。

    崔过不再打扰,默默地溜回自己的位置。

    某嘈杂街区,来往陌面,清凉的雨幕将一个个身影藏于每一把伞下,巨大的转盘混杂不堪却清晰安排每一个人物的任务,无一幸免。

    嗒。一把长杆伞被随意搁在钢条组建的伞架,穿着军绿雨衣的人带着雨水大踏步往里,在店面吃饭的人只是抬眼瞥了一下,继续边吃酒边唠嗑,潮湿的地板又出现一道长长的水迹,漫延到里面隐秘的地方,无人过问。

    一门之隔,里面灯光亮堂,地板干净光滑,摩洛哥风格的家具自带浪漫贵族气息,大片矜贵的蓝色立刻让人联想到辉煌夕阳下的海边别墅,露台的玻璃桌面上葡萄酒还剩下半瓶,而微醺的海风里女郎脖颈的蓝宝石散发寂静的光辉。这种浪漫格调的空间里,流里流气的人蹲在沙发上,烟雾缭绕,一场纸牌游戏打出了冗长的苍老氛围,许久才出一张牌,然后几人都磨磨唧唧叼着纸烟盯着手里的牌进入又一轮沉默。

    熊畴扒下身上的雨衣,随手就丢在门后,他进来了,那坐在单座沙发的方脸男人只是扭头扫了他一眼,继续看牌。

    “大冰,帮我去抓人!”熊畴的心情糟糕,说话冲而慌,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几天都未打理脸部,他的胡茬繁密,他到宋大冰身后站着,也点了一支烟,只吸了一口,手一抖烟就掉地板了,他恨恨地踩且磨了一会儿那根可恶的烟。

    宋大冰还未发现熊畴的紧迫与惶遽,他盯着手里的牌,说:“抓什么人?”

    “都滚!”

    熊畴忽然怒吼,吓得围在这里的人一激灵,他们看着表情凶狠的熊畴,都麻利地跑了。

    宋大冰丢下牌,鹰隼般的眼睛流过不悦与兴致,看向愤怒暴躁的熊畴,熊畴遇见的事一定会给他带来许多乐趣。

    熊畴胸膛剧烈起伏,他的眼睛里的愤恨毫不掩饰,他盯着宋大冰,说:“孙时的超市被偷了,那个小偷拿走了一些重要文件,我不管你用多少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把人抓到,如果必要,把那些东西毁了也不能落于他手!”

    熊畴可是税管局的科长,他的文件丢了不报警反而来找社会闲散人员,可见那些东西什么性质了。

    宋大冰一直为熊畴做事,两个人平时根本不会见面,熊畴突然找来,可见那些东西的分量有多大,足以让熊畴动用所有力量。

    熊畴越想越气,突然一脚踹向沙发,嘭的一声,沙发歪了,他的眼神出现杀气,又看向宋大冰,咬牙道:“顺道把企图找那个XX的人都做掉!”

    混乱的街区,因为雨而更加窘迫,松铸景站在一个小铺子里躲雨,他回头往铺子里一扫,这里全都是女士内衣,他客气地把视线丢进了雨幕。等了许久,雨还未歇,那个小饭馆出来一个人,穿的是军绿雨衣,撑着一把蓝色的伞,松铸景神色一紧,盯着那个人。

    那个人走了,松铸景继续盯着小饭馆,绵长的雨给了他躲在这儿发呆出神的合理性,过了约莫一个小时,雨停了,松铸景伸了个懒腰,自然地踏上道路,朝那个小饭馆的方向走去,只是他还没靠近小饭馆,里面就出来一位方脸的男人,那男人把檐下的摩托车推出来,戴上墨镜就跨上摩托,开走了。松铸景顺着摩托离开的路走,下了雨,道路上的车辙印独特而清晰。

    松铸景知道一点方脸男人的身份,他也和这一带下九流有一点微末的关系,他便打电话让朋友帮他盯宋大冰近来的动作,朋友力量小,只答应留意宋大冰去了哪儿,不敢打听宋大冰做什么。

    双方律师见面,协解瞬间失败,孙时翘着二郎腿胜券在握,赵归凌却一直盯着孙时,那双眼睛流动着怨恨暗流却无声无息。

    积怨已深。岳昉看见被告人的眼神,脑海中自然飘过这个词条,这也更为被告入室盗窃提供了可能性。

    开车到菜市场,赵归凌阴着脸,刚下车,忽然发现自己与车被一伙面恶的人围住了,他手里握着手机与车钥匙,仍旧阴着脸。

    “赵先生,你是潜入发酱街大孙超市盗窃的人吗?”宋大冰手里什么也没拿,直勾勾盯着赵归凌,语气粗糙而阴恶,他没喝酒,却像是要发疯。赵归凌眯眼瞪着气息霸道恶俗的人,愠怒道:“我不是,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宋大冰嘴角勾起,不是笑,而是威吓,说:“听说这事儿让道上各路人马都走动起来了,那个贼啊,估计会受到残酷的报复。”赵归凌的手指一抖,仍旧咬牙道:“说了不是我!”“那么是谁呢?”宋大冰忽然凑近,在赵归凌耳边说话,赵归凌退后,背抵在了车。

    这些人没有对赵归凌动手,宋大冰问了话后转身就走。

    赵归凌望着这些社会渣滓,眼神怨恨,却选择沉默,他的手忽然刺痛,他抬手张开,车钥匙沾了血,他居然愤恨到忽视了痛,他的眼神渐渐幽深,他布的局这才到开端,他会安安静静地等候的,毕竟十一年都过去了,不差这一个月了。

    隔天,松铸景收到朋友信息后,他自己去找那个可疑的地方,找到了郊外的小村子,四周的房屋老旧而透露荒凉,这正是某些人干点什么的好地点啊!松铸景把位置共享给搭档,然后他继续走,才拐进一个巷子,嘭——

    这村子里大部分是留守老人,那些房子都空着,村子里只有猫猫狗狗是有活力的,偶尔放假的学生回来了,才算有些人气。

    两个初中生躲起来抽烟,蹲在覆盖藤蔓的砖墙上,学着大人吞云吐雾,周围的楼挤着这里,没有人会发现他们。家里的黄狗找到了他们,兴奋地摇着尾巴嗅他们身上熟悉的气息,黄狗伸着舌头要舔他们的手,其中一个人一挥手就把狗推了下去,狗摔进幽暗的坑里,汪地一声扒在坑壁要爬上来,却扒拉掉一片泥土,就是上不来,两个人笑了起来。

    过会儿,一个人跳入坑里,要抱黄狗丢上去,这狗却玩心大起,灵活地躲过主人的手跑向了暗处,这人还没喊,里面忽然哐的一声,像是什么大的铁的物体倒了,此时,狗在里面大叫开来。担心狗的人,直接摸向里面,上面的那个人也摸出手机跳进坑里。

    一个大油桶倒在泥地,黄狗正是朝这个油桶疯狂示警。

    “什么东西?”“不知道啊!”“以前有这个东西吗?”“这好像是加油站的桶,谁藏这儿了?”“你问我,我问谁?”“里面有东西吧——老黄一直叫。”“该不会是尸体吧?”“我Cao!你不要乌鸦嘴!”“老黄,上——看看是什么东西?”

    忽然,那个油桶自己晃动了,黄狗扑上去,两个人却吓得大喊。

    “快走!”“你过来!”“别顾狗啦!”“老黄断后!”

    两个初中生爬上了砖墙,下面黄狗还在兴奋地叫,他们的危机感渐渐消了,又蹲着叫狗。

    “老黄,什么情况?”“你傻啦,他还能告诉你下面没有危险?”“老黄成精啦!我爸告诉我的!老黄,过来露个脸!”

    话音刚落,黄狗果然蹿到了坑口,兴奋地转圈示意主人下去。

    “赶紧上来,傻狗!”

    汪——下来。

    “你看见什么了?”

    汪汪汪汪——

    “他说啥?”“我们下去看看?”“你疯啦!”“老黄都说没危险了。”“你是狗吗?还能明白这傻狗说什么?”“你给我下去!”“我Cao!你这狗贼!”

    汪汪汪汪——

    黄狗跑向暗处,叫他们赶紧跟上。

    还是那个大油桶,黄狗亮出爪子一个劲挖油桶,他激动的样子,仿佛里面有肉骨头和母狗。

    两个初中生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幻想奇遇,开着手机的灯上去敲油桶。

    “有人吗?”“你脑子秀逗啦?还有人吗?阿拉丁神桶啊?”“万一真有人呢?那刑侦剧里可有不少油桶藏人的情节,人塞进去,然后从山坡上推下去。”“那你说这里面人还活着吗?”“这个······”

    两个初中生面面相觑,默契地远离油桶,那黄狗却还在积极地扒拉那个桶。

    “我还活着!”

    第四个声音出现,是从油桶里发出的,沉闷而充满惊喜。

    两个初中生均打了个颤。

    “救命啊!快救我出去!”

    汪汪汪汪汪——黄狗就是嗅到了里面的人气才坚持扒拉油桶的。

    犹豫许久,两个初中生又靠近油桶,谨慎询问:“你是什么人?”

    “快救我,我要窒息啦!”里面的声音有些弱了。

    “别急,我们报警!”

    “我就是警察!”

    一听这个,两个初中生就去找东西来砸油桶了,油桶盖被水泥封了,但这个油桶锈化严重,他们找来废弃钢筋好一阵撬,终于把油桶底部撬开了。

    松铸景赶到医院,一颗狂跳的心才冷静,他差点就成为人肉罐头了,他只记得有人砸破了他的头,醒来就身置禁锢,听见狗叫,警员找他做记录,他的信息就这一点儿。

    惊悚,松铸景鼻腔里都是稠重的柴油味,他瘫在病床上,想象着遗书的内容要多加些,还有那些已掌握的资料,要妥善交给专业的警员,人总有一死,他怕得全身抽搐,但更不能容忍自己的性命一文不名。

    睡了一觉,松铸景再清醒时,已经晚上了,他起身去放水,又出去找水喝,没找到水,顺道出去抽烟,只是他才出去,就看见了一位熟人。

    “周老板?!”

    周老板从烟雾中偏头,顿了两秒才惊喜道:“松先生!巧了!这都能遇见!”

    周老板递华子给松铸景,松铸景点上满足地吸了一口,周老板这才问:“松先生这脑袋——”“嗐,被人阴了!”松铸景说得轻松,面上平和,烟雾里的眼睛却蓦然沧桑忧郁,周老板不再就此疑问。

    过会儿,周老板丢了手里的烟蒂,问:“松先生,我近来在找一个叫‘炼丹炉地道’的地方,你可知道?”“什么地道?是这儿的吗?”松铸景看向周老板,他有些惊奇,觉得周老板在说笑,依周老板的情报网,还找不到那个地方?不想周老板自嘲一笑,道:“西华区到底是战时遗址,工事众多,地底下连环迷迭,哪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又不是什么人,只有一个,费心一查就一目了然!”松铸景不置可否,一口一口吐着白烟。

    “那边我还有伙计在包扎,告辞了!”

    周老板说完就走。

    松铸景丢了烟蒂,忧心忡忡,他有直觉,这次谋害是熊畴属意的,自己暗中调查了熊畴三年,熊畴多少已经察觉,他不能再借助本地的力量,因为熊畴手里的人就是本地最狠的——松铸景睨见垃圾桶的烟灰罐,眼睛闪过一丝星芒,现下就有一个极妙的助力在他眼前。

    松铸景提出交易,周老板只是迟疑片刻就答应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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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弄之来世介绍:
这是天道的恩赐——路昙重生。
这是青春纯真的过往,玄幻的影子藏匿在她的眼睛。
世界观有点隐秘,一脚踏在校园,一脚陷入世家阴谋。
折射入苍白人生的孤影,落在她的肩膀,她在追寻安眠之心,别人在追寻她。戏弄之来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戏弄之来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戏弄之来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