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1、虚惊一场
“找深林，是吧？他们两口子带着语柔去医院复查身体了。看着你们眼熟呀，唷，您是上次救语柔那个小伙子吧？”其中一个老邻居告知秦著泽和岳父，并认出了秦著泽。
王深林一家出门时，有邻居看见了。
王语柔闹急性阑尾炎，秦著泽背着她走出狭小的筒子楼楼道，在场的邻居记忆犹新，主要是秦著泽长得太有辨识度——高富帅。
老邻居说不上王深林一家去哪家医院，秦著泽和岳父决定去市第一人民医院找找看。
一般来讲，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还是回哪家医院复查，秦著泽记得王语柔急性阑尾炎手术是在市一做的。
俩人驱车前往市一。
那时候汽车少，进医院不用排对等车位，面包车直接开到门诊楼下，锁了车奔外科。
到了外科，没见着王深林一家子，秦著泽跟外科的医生打听了一番是否有叫王语柔的患者来复查。
外科医生说，你问得哪个王语柔，今天有两个叫王语柔的女孩来复查。
只能说世界很小，如此凑巧，大华国重姓重名现象随时随地可以遇见。
秦著泽只好描述一下王语柔大概年龄，医生这才说，“你说的这位，是市电视台的王语柔吧，她刚复查完，走啦。”
秦著泽又不是来找王语柔的，他赶紧问医生，陪同王语柔来复查身体有谁，医生奇怪地瞅了秦著泽一眼，寻思你到底找谁？是找患者王语柔，还是找陪同人员？
说可能是王语柔父母吧。
问了医生王语柔走了多久，医生说有十分八分，秦著泽和岳父便赶紧出了门诊楼，在医院里转悠一圈没见着王深林一家人人影，只好决定再返回王深林家看看究竟。
养病期间，复查完后，回家继续休养的可能性极大。
面包车很快又开回筒子楼前。
小心翼翼穿过长长楼道，来到王深林家，又吃了一顿闭门羹。
俩人只好出来，打算等一等，刚把烟掏出来还没点，只听一阵母虎咆哮，“王深林，瞧你混得这点出息，孩子去复查，还得用破车子托回来，你不能长点本事买辆汽车吗，我们厂厂长都有司机开着专车接送。”
王深林在前面推着二八自行车，车子后依架子上坐着女儿王语柔，蛮老婆仝熙凤步履臃肿跟在后面，一点不给王深林面子，走在大院里也要数落王深林，娶了这么个老婆，王深林只能忍着，怼起来就是一顿家暴，两败俱伤，王深林真的不愿意经常性脸上挂着挠伤去上班，总是跟信用社同事扯谎说树枝子挂的，谁信呀！
“妈——，求求你了，少絮叨两句，说这些有用嘛！”王语柔皱起眉毛苦着俊脸，把妈字拉长劝着。
“柔柔你别管，妈少絮叨行吗？不给他点压力，他根本不知道上进，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并且在电视台那种要形象的单位上班，买件衣服还得捡着降价处理的便宜货，一想这日子，妈这心里酸得难受，将来你嫁人，我看王深林拿什么给你做嫁妆？”仝熙凤音量调小了，话可不少。
“妈，你都说什么呢，怎么扯到我嫁人上来了？我连对象都没有，谈婚论嫁是八百年后了，求求你少说两句。”王语柔从车子上跳下来，跺着脚道。
坐在车子上，只能显出王语柔脸蛋俊，瓜子脸杏核眼柳叶眉，等从车子上下来，大长腿，小蛮腰，一米七朝上的身条配上高颜值，活脱脱一个明星形象。
“哎呦，肚子疼。”王语柔微微蹙眉弯腰。
这下把王深林给惹怒了，直接对仝熙凤发飙，“长着一张臭嘴，瞎比比。”马上询问女儿，“柔柔，咋样？不行咱们去医院。”
女儿跳下来，肚子疼，把仝熙凤也给吓到了，她暂时顾不上跟丈夫王深林打仗，“咋样？咋样？没事吧孩子？”伸手扶王语柔。
“没事儿，别动我，让我缓一下，应该是震着刀口了。”王语柔一手扶在车坐上，说完后紧闭小嘴。
两口子正在低头围着女儿询问，听到有人叫王主任，王深林一家三口这才抬头注意到秦著泽和岳父叶见朝走到他们身边。
“叶总，秦总，你们怎么在这？”
王深林有些奇怪。
因为上次是秦著泽把王语柔从这栋筒子楼里背出来，飞车送往医院，又是秦著泽为王语柔垫了医疗押金，医生才肯立即手术，仝熙凤一看是宝贝女儿的救命恩人，而且她曾经产生把女儿说给秦总处对象的想法，“哈哈，秦总你好，真是太谢谢您了，我家语柔这条命就是您给的，家里坐哈。”
眉开眼笑之程度，和刚才相比，判若两人。
王深林的问话，秦著泽和叶见朝还没来得及回答，要问王深林的贷款大事还没问，这个胖妇女先插一嘴进来，弄得秦著泽只能先顾她，“阿姨，我们过来找王主任有点事情，家里就不去了，对啦，孩子恢复得挺好吧？”
就是顺便问候一句，能用车子驮着去医院做复查，并且复查后被医生直接放回家来，肯定恢复得不错。
哪知秦著泽这一问，仝熙凤更来劲了，简直可以用兴奋形容，“哎呦喂，秦总哈，拖您的福，我家语柔病好得这么快，得亏有你，您简直就是真神降临，要是我们语柔能找像您这样的对象，我家算是烧了高香了。”
听得王语柔有些着急，“妈，你说什么呢，怎能什么都往外说呢。”转而落落大方地对秦著泽道，“秦总，谢谢您帮了我们那么大忙，这份救命之恩我会永远记住，别介意我妈妈说的话，她就是性子直，想啥说啥，有口无心，在这里等很久了吧？去家里喝杯水吧。”
叶见朝在旁边已经小声跟王深林嘀咕了贷款的事情，王深林一拍秃脑门，“唉呀，瞧我被家里老娘们儿一催，居然忘了给办公室小张交代一句，让你们在信用社等着我，我带语柔复查完就回单位。”
马上把车子咔地支上车踢子，“叶总。秦总，这样哈，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了，你们在车上稍等，我把语柔送进去，马上跟你们去信用社，放心吧，事情妥妥的。”
王深林也觉得过筒子楼道简直像是过阴曹地府那般难，不打算让二位贵客进家，再说二位来此目的又不是来串门访友，是来落实专项贷款的。
掏出一盒哈德门，递给叶见朝，“来，你们抽根烟稍等。”
秦著泽递过来大中华，王深林笑着接了，“行，抽你好烟。”
“都一样。”秦著泽给王深林点着，“王主任，那我们就在外边等了。”
王语柔过来，非常礼貌地对叶见朝和秦著泽笑着道，“叶总，秦总，这次你们有事先忙，下次有时间再家里来，我在市电视台上班，有需要我帮忙的，找我就是。”
说着，和她爸爸王深林要了纸笔，写了一个电话在纸条上，双手交给秦著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秦著泽救过王语柔小命，王语柔不是小孩子，她希望能在以后某个时间节点上或多或少回报一下，所以，她留一个电话给秦著泽。
王语柔莞尔一笑，跟秦著泽叶见朝分别握手，在父母搀扶下登上台阶。
隐隐听到仝熙凤在进楼门时，叹气小声道，“可惜呀，这个秦总已经结婚了！不然的话，妈非给你俩撮合成一对不可！”
“妈，能不能少说两句。”
0062、使至塞外
六十万专项贷款转入叶家账户之日，便是秦著泽动身前往张垣市为新厂选址之时。
又是一个大清早。
叶家大院门口，面包车除了被冲洗一新，整车都在汽修厂做了检查，并做了保养。
此去塞外，路途遥远，并且那边因经济原因各方面条件颇差，一路上很难见到汽修厂，首先要面包车车况有保障。
叶修叼着烟坐在驾驶位，等着秦著泽上车。
秦著泽站在面包车旁，接过叶淑娴递来的黑油提包，深情看妻子一眼，没说啥。
该说的话，昨晚躺在床上已经说过。
叶见朝和叶盈玉把两个大旅行包从另一侧放到后座上，等放了东西，门没拉上，三太子跑过来，前腿一抬，登上面包车，蹲在车上看着各张熟悉的面孔，意思是，这次我就先上为主了，谁也别往下撵我，就是撵，我也不打算下去。
“这个三太子。”大家看着狗狗憨态，一起笑了。
“记得打电话。”
“回吧。”
简短告别语，面包车发动。
大清早，路上鲜有行人车辆，油门被叶修踩得不时贴到车地板。
车很快就出了上谷城区上了国道。
因为秦著泽说了叶修有功，叶修得以涨了工资，所以他这些天非常开心，今天出门，也特意理了发，并从上谷市里商场买了两件新衣服穿了，显得人特别精神，把泥腿子气息盖住很多，“姐夫，到张垣多少公里？”
秦著泽摸着三太子的狗头对叶修笑着说道，“四百左右。”看着外边已经金黄的麦田，“一些发达国家建有高速路网，像今天我们跑的这段路，如果是高速路，只用三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
“啊，那么快呀！”叶修表示很惊讶，他在叶家厂子里开车也有一段时间了，压根不知道高速公路这点事，“那岂不是把车开得飞起来？”
计划一整天甚至半路打尖住店明天才能抵达的行程，三个多钟头就到，让叶修不敢置信。
还是他看书看报少，关于国外高速公路建设，已经见诸报端。
“等着吧，按目前咱们国家的发展速度，过些年也会修很多条高速路，厂子里的产品会很快送达各地。”秦著泽淡淡道。
“那是不是汽车也会多起来，不然的话，投资那么大，修那么好的路，却没有几辆车在上面跑，岂不是浪费。”叶修脚上继续用力，面包车后面卷起的尘土遮蔽了半条公路。
这两次出门，叶修说话逐渐有了一定思考，开始带着脑袋交流。
“是呀。”秦著泽顺着叶修的话，意味深长地说着，并考虑在未来不久，如果有可能，要尽早跨入汽车制造业，进入九十年代后期，华囯汽车购买力大幅提高，进入二十一世纪，华囯汽车市场需求会井喷式增长，谁更早进入该行业，谁将会占领市场先机。
中途，车加油，人吃饭，停了三次车，下午五点多钟，面包车迎着坝上高原的夕阳开进张垣。
望着广袤天地，让人不由得想吟起《使至塞外》：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按照秦著泽的习惯，住店当然要住最好的宾馆。
因地处塞外，改开春风并没有把这座自古有着战略价值的城市沐浴出新颜色。
走在城中主干道，路上随时见到骡马车，人们的衣着比之上谷城这样的京畿之地，少说要落后三五年，可能考虑紫外线和风沙之故，一些妇女头上缠着纱巾，大多数人两颊都呈现高原红，操着晋地口音，像是舌头根子被绳子捆着。
四周望去，很难见到超过五层的楼房，路上的汽车更是少之又少。
没用费多大劲打听，便来到了铁路招待所。
入住后，秦著泽没有急着跟栗建军联系，他和叶修先美美滴泡了一个热水澡，把浑身疲惫卸掉，然后，才打电话给栗建军，并说请栗建军吃饭。
很快，栗建军就到了。
方脸膛有些黑，粗眉大眼，牙因为非常能抽烟又不洗牙已经变黑，说话满口晋地口音。
人非常热情，也很健谈。
“这一路饿了吧，走啦，咱们去外边吃饭。”栗建军带着秦著泽叶修出门，“我和你老丈人见朝是战友，好多年不见了，他身体还好吧？当年我们在成.都当兵，那个地方夏天热得不得了，当地人却特别爱吃辣，不管什么菜里面都要放辣椒，连炒菜锅都是辣的，吃得我们特别上火。”
秦著泽没有吩咐叶修，叶修就知道从车后备箱里拎上两瓶茅台带上。
真是越来越有眼力见儿了。
出门不远，来到一家羊肉馆门前，栗建军问秦著泽，“你们喜欢吃羊肉吗？这家羊肉不错。”
吃羊肉，秦著泽说不上特别爱吃，也说不上不喜欢，反正到了坝上要是不吃草原羊肉，等于白来一趟。
叶修则眉开眼笑说稀饭稀饭。
这个馋鬼。
栗建军熟人熟地，果然懂这里的饭馆哪家好吃。
手抓草原羊肉，虽然没有过分地放各种调料，却真的是特别嫩特别鲜非常好吃。
最天然的美味便是最好的美食。
烤羊排也非常地道，整扇羊排骨带着油泡端上来，栗建军拿起小刀分割开，热情地让秦著泽叶修多吃。
来时，岳父已经跟秦著泽说了这位战友的情况，栗建军退役后转业到地方，供职在市公.安局，至于栗建军在局里担任什么职位，叶见朝没说。
并且，叶见朝也没有和老战友具体说女婿此行具体事宜，只是讲，等女婿到了张垣，让女婿和他面谈。
再次斟满酒，再次端起酒杯，秦著泽笑着敬栗建军，栗建军和岳父是战友，当然是秦著泽长辈，秦著泽以叔相称，“这次来张垣，有一事请栗叔帮忙，岳父打算扩大奶厂规模，考虑到奶源因素，计划在张垣这一带建一分厂，栗叔阅历丰厚，又对本地地理人情熟悉，请栗叔给些建议和意见。”
说着话，酒杯伸过去，和栗建军端在手里的酒杯碰了，看着栗建军笑着喝下去，秦著泽一口干了，马上给栗建军酒杯满上。
“你来的正是时候哈，政.府有招商引资任务，正愁完成不了呢，你到这里建厂投资，ZF举双手欢迎，我帮你引荐就好。”栗建军行伍出身，主要是叶见朝战友这层关系，说话非常敞亮，不绕弯子，不兜圈子。
要说讲义气，其他关系和战友关系相比，都会掺杂进一些其他想法，唯有战友最为坦诚以待。
“二修，赶紧敬栗叔，有栗叔在这，咱们可要省心很大哈。”见叶修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漉漉，秦著泽提醒叶修敬酒。
羊肉好吃没错，你那吃相着实有些吓人。
“自己人，莫要客气，来，一起喝。”栗建军喝酒非常豪爽，在部队时，都是用茶缸子，现在用一两装的小酒杯，根本不在话下。
喝着喝着，一瓶茅台下肚，再开一瓶继续。
“栗叔，基于未来企业发展考虑，岳父想在新厂加工成品奶制品之外，同时生产矿泉水，所以，在选址方面，要优先考虑水源地，听说这里有白河源头和闪电湖，不知选在哪里更合适？”
生产天然矿泉水，要对自然水源进行矿物质微量元素进行分析，这需要找专业团队和专家进行化学分析和检测。
闪电湖水库作为ZJK市区水源地，水质不会有问题，至于微量元素是否进行了检测分析，这就要从市供水公司水质研究所查找了。
如果水质上乘，交通便利，当然是秦著泽的首选。
“要说交通，当然是闪电湖这边好，有省道经过，走车方便，白河源头在金莲山，那里比较偏远，
至于哪里的水用来做矿泉水更合适，这个恐怕要找专业人士和专业机构来说，这样，现在我就打电话把人叫来，你可以当面问他，我这个朋友正巧是自来水厂厂长。”栗建军满面红光地直起上身，对羊肉馆老板大声用纯粹本地话喊道，“春生啊，你那个电话机藏哪里啦，还怕谁偷了你的啦！小气鬼。”
老板赶紧从吧台后面绕出来，来到栗建军跟前，递一根红塔山给栗建军，他留着方寸，手背上纹了黑蜘蛛，脖子缠着一条链子，眼神和动作都显得对栗建军毕恭毕敬，“栗局，有您这个公.安大局长坐在这里，哪个小偷敢来偷东西，吓死他。”
公.安局长！
信息量有点大。
秦著泽高兴了。
有职能部门做后盾，将来的建厂会省掉好多麻烦。
由于华囯法治不健全，甚至有法不依，外地投资商在征地建设阶段，即使当地ZF给足招商引资政策，但被当地流氓地痞或者刁民阻拦施工甚至勒索钱物时有发生。
即使建好厂子，以后也会有人来故意寻衅找茬儿。
如果知道你这个厂子背靠职能部门，他们知道惹不起，自然消停。
“这是从上谷来的朋友，秦总和叶经理。”
经栗建军一介绍，羊肉馆老板立即递烟给秦著泽和叶修，“你好你好，欢迎来张市。”并给三人一一点着，“栗局，电话在这边，线长度不够，不然就给您把话机拿过来。”同时，对跑堂的女人喊道，“栗局这桌有远处来的贵客，给贵客送个菜。”
羊肉馆小老板非常会来事，尊重栗局的朋友，等于给栗局面子。
“栗叔，用这个打吧。”秦著泽从黑油提包里摸出大哥大。
嘟嘟嘟。
大哥大按键音响起来，羊肉馆吃饭的人，都往这边瞧。
卧槽，大哥大呀。
哪里来的富豪？
再看人家桌上放的酒和烟，卧槽，喝茅台抽中华呀。
顿时心里产生落差。
喷香的烤羊肉，也没刚才那么香了。
尤其是秦著泽长得器宇轩昂面似白玉，可着整个张垣市，也找不到一个这么白净英俊的男子。
在陌生人眼里，人因身外而贵。
经济搞活，大多都是这样嘛！
在栗建军打电话时，叶修起身，小声对秦著泽说，他出去喂喂三太子。
呵，叶修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0063、不吹不擂
二幺二绿色吉普车在草原公路上驰行，见不到人烟，没有其他车辆，只有野旷天低树，和那绿草白羊。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欢畅。
叶修那么内心粗糙，竟然都被大草原的壮丽辽阔震撼到了。
他是第一次来坝上草原，把头伸到车窗外，咧着大嘴笑。
秦著泽也觉得草原很美，但是内心波澜不大，这一世第一次来。
可是上一世，他每年夏天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时节都要来草原玩上一段时间，欣赏草原那达慕大会，参加草原音乐节，玩越野和赛马。
没有新鲜感，不等于不去欣赏美。
草原之美，美在让人因为视野辽阔而心旷神怡。
栗建军是张市公.安局副局长，虽然是个副职，但是也相当不得了。
他分管着下辖各县各乡派.出所工作业绩考核，以及整个张市地区公路治安。
战友的事情，是头等大事，今天他亲自陪同秦著泽来闪电湖乡考察新厂选址，并带着张市水文地质勘察所的技术人员和自来水厂的人，在秦著泽提议下，环保所，气象局，也都跟着人。
当然，因秦著泽是投资商，市ZF负责招商引资的副市长安排招商办公室主任一同前往，如果不是因为参加张市医学院的一个捐赠仪式，副市长也要一同过来。
因交通和地缘以及气候原因，张市每年的招商引资任务都不能按照省ZF划的指标满额完成，年终省招商汇报会上述职，市委和市ZF一把手满脑门子黑线。
排名在倒数，总是被省里用红线标注出来，能不黑线嘛！
所以，有富商主动过来建厂投资，市里热烈欢迎。
为何秦著泽要提出让环保部门和气象部门也跟着？
只有他心里最清楚，随着工业膨胀式发展，在未来，地表水和浅层地下水都会受到严重污染，奶业和矿泉水制作均会被严重影响。
所以，必须把环保因素和气象因素前置考虑。
要把企业做大做强，质量保障是生命力，产品优质才能在市场上竞争力持久。
秦著泽要做的是品牌，必须把目光放长放远。
两辆二幺二和一辆桑塔纳，三辆车的队伍，在绿毯上保持均匀的距离驰行。
近几年，张市对公路建设愈加重视，草原上的跑沙公路非常平整，车轮和路面摩擦出沙沙声。
因闪电湖位于沽泉县境内，在张市东北端，早晨出发，中午到达县城。
在县公.安局安排下，中午就餐后，便由县里带路前往闪电湖库区，县公.安局长陪同。
去之前，县里打电话给闪电湖乡，乡里高度重视，书.记乡长派出.所所长，本来就有三辆车，加上县里乡里的人，五辆车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气势。
叶修村里长大厂子干活，何时去哪见过这种阵仗？偷偷跟秦著泽小声赞叹，“这怎么有点皇上出行的意思呀！”
一句话暴露出叶修心中已经滋生了存在感。
秦著泽笑笑，“说明你三叔的战友情分好啊。”
叶修知道堂姐夫在半开玩笑，但是，他说不上为啥，只晓得在华囯历来是官大排场就大，排场大了，走到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眼，事情就好办成。
到了乡里，屁股没坐稳，市农牧局带着人也追了过来，县里农牧局的一把手自然要带人过来接待，汽车太多，排满了乡政.府大院。
农牧局得到有富商到闪电湖投资建奶业厂子的消息滞后，听到后立即做了请示，得到批准后追随而来。
国家有一批扶贫款项对口划拨给沽源这个国家级贫困县，要求农牧局选好扶贫脱贫项目。
把这项专款用到贫困户手中，出发点是扶贫更要扶智，脱贫必须脱愚，那就不是只给贫困农牧民整修房屋和发几袋子米面了，而是必须让农户家里有长效创造产值的项目，才能真正意义上走上脱贫乃至致富之路。
秦著泽的奶业厂子来得好是时候。
这笔款项扶持养奶牛，农牧民把奶卖给奶厂，不出家门就可以挣钱，养奶牛恰好符合专款用途，而且因地制宜，三季放养加一季圈养相结合模式可以减少养殖成本。
可是农牧局的人很忐忑。
如果秦总的奶厂自建奶牛场，只用自己的奶源，或者已经和他处奶源先行签了合同，那这个美好的设想岂不破灭了。
建厂交流会是在乡ZF院子里召开的，乡里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大会议室，人一多就坐不下，索性把桌椅搬到院子里，六月草原，气温非常凉爽，头顶蓝天白云，脚踏厚土高原，也挺有意思。
开始，老乡长老书.记总是用质疑眼光看秦著泽。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秦著泽也太年轻了吧！
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朝气，但是，要看用在哪里。
搁运动场上和荧屏上，谁看见谁稀罕。
放在建厂投资这件事上，总觉得不大靠谱。
别是扯虎皮摇大旗，临门一脚时却不能做主，还要跟这个跟那个请示，最后，他的上头一句话，大伙儿白忙活。
首先是张市招商办主任史闻堂对秦著泽做了介绍，代表市ZF向各位传达了此次来闪电湖乡的目的，然后，由秦著泽发言。
来这里办厂，秦著泽从来没想那么多，就是扩大生产创造更大利益，没成想这么多部门参与进来。
那好吧，即兴发挥一下。
“来贵地办厂，主要是为了两个目标，一是借改开东风，创造经济价值，生产质量上乘的产品，为国家为民族创立品牌，二是帮助当地农牧民兄弟脱贫致富，
大家都知道，奶业公司需要大量奶源，如果本地农牧民兄弟愿意把奶交给我们公司，我们非常乐意收购，为农牧民兄弟创收，
厂子需要劳动力，也能为本地解决一部分就业岗位。”
坐在阳光里，秦著泽带笑说话，讲得很实在，同时，他也注意了讲话的尺度，没有大吹大擂地大包大揽。
做企业，可以有情怀，可以有善心，但是做企业不是向谁打保票，秦著泽根本犯不着向谁打任何保票，张市招商政策在那，又有栗建军做后盾，秦著泽没必要低三下四，保持不卑不亢最好。
“当然，权利和利益，永远和义务挂钩，如果能达成共识，我们要和每个养殖户签合同，明确出彼此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因为市场风云不是人为能把控得住的，只有这样，才能合作共赢，才能把致富路走得长走得久，谢谢张市以及县里和乡里各位领导，期待我们的合作愉快而顺利。”
最后一番话，说得有些不太入耳，但是很符合现实情况。
秦著泽不想含糊其辞。
关于各地招商引资，当地百姓跟企业先笑脸后翻脸的例子不胜枚举，在座各位都是乡级以上的领导，谁都心知肚明。
被当地ZF和本地刁民共同努力把好端端企业掏空让原本腰包鼓鼓变成血本无归。
秦著泽说得非常在理，令各位虽然脑袋没动，心里却频频点头，嗯，这个年轻人懂国情懂民情，有阅历有头脑。
其实，秦著泽更希望在这里设有经济开发产业园区，那样，很多麻烦根本不用多虑，可惜，张市太落后了，秦著泽已经了解过，经开区连雏形谋划都没有。
听完秦著泽底气十足，老乡长邓厚远把烟袋锅子在千层底上磕了磕，质疑秦著泽的话憋回肚子里烂掉了。
0064、进展很快
综合了地质、水文、气象气候、环保以及当地乡ZF各方意见，把交通因素也都考虑进去，很快确定了厂址位置。
建一个厂子，就看ZF给你把台搭得咋样。
台好，企业就能好唱戏。
在地皮面积协商上，秦著泽和张垣市国土局的人产生了一些分歧，因为招商政策的原因，地皮租金和白菜价差不多，像是白捡的，不说一点租金不掏，只是象征性地每年每亩拿出十块八块就行。
所以，逮着便宜土地，秦著泽狮子大开口，他要六百亩地。
理由非常充分。
办乳业工厂，需要大量养奶牛啊，养殖场占地当然要大。
让秦著泽感到意外的是，经过和张垣市几方代表磋谈后，最终居然同意给他五百亩。
秦著泽本来是漫天要亩数，对方给打个五折，能争取三百亩就好啊。
但，张垣市招商办生怕秦著泽不高兴拍拍屁股走人，好不容易有一个富商主动来投资，却成了过路财神，市里一把手怪罪下来，谁也吃罪不起，招商办主任举着这把尚方宝剑，让国土部门只好同意批给五百亩。
虚晃一招，居然晃到手五百亩地，秦著泽乐得心里开了一朵牡丹花，脸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在土地面积上，我们投资方做出让步，希望贵ZF能够在架设电线线路和自来水配套设施方面给予鼎力支持。”
架设工业用电电线线路和铺设自来水管道，算在市政投入里面，只是秦著泽担心这些事情拿到会议桌面上讨论，往往会因为某些原因暂时搁置一边，必须把水电竣工日程写进合同，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有保障。
和ZF打交道，一定要想得周全。
ZF因为政治因素或者职位变更，翻脸比翻书还快，说不认帐就不认帐。
有人说，ZF是最大的流氓，这句话着实准确。
从看厂址到签合约，仅仅用了五天时间。
秦著泽对张垣市政.府办事效率还算比较满意。
为了彰显张垣市招商引资力度之大，主管招商的副市.长江怀辉特意把张垣市电视台的人召唤过来，搞了一个公开的招商引资合同现场签字仪式，并由电视台全程录制，并推送给冀省电视台。
省台觉得这个素材有着特殊意义，决定把这个投资项目在省新闻联播和整点新闻做简介并把签字仪式影像过程播出。
因为鲜有富商去类似张垣市这样的贫困地市搞农牧养殖类投资。
农牧养殖类周期长，经济效益见效慢。
尤其是时下国人对奶制品消费的人群并不广泛，由于市场面积窄小，以至于需求量不大，奶制品本身制作成本偏高，销售额却追不上去，连薄利多销的营销方式都用不上，所以，有商人主动去偏远地区投资建厂，不只是开发帮扶坝上的贫困农牧民，更是体现了达则兼济天下的家国精神。
反正省台那边接到这个脚本的编导非常能编，把这次投资的里和面，均做了深挖掘，编的既能合情合理，还能让人看到这段节目后会被秦著泽这样的良心富商所感动。
一下子和副市坐在一桌上喝酒吃饭，有相关局处领导作陪。
一下子上了省台新闻，被搬上荧光屏让万众称赞善举。
秦著泽是不是有些飘呀？
才不会呢。
签约当天，张市市政.府在市委招待所宴会厅举办了庆祝晚宴。
张市虽穷，连年财政赤字，但是，晚宴上的菜肴相当有档次，山珍野味摆了一大桌，可是让叶修饱了口福。
晚宴上，秦著泽和江怀辉副市坐在上首，栗建军因为是牵线人，所以也在宴会名单内，但按照宾主安排却给放到了秦著泽下首，秦著泽为这个还跟栗建军客气一番，但是江怀辉说秦著泽是贵宾，必须上首，秦著泽这才说了恭敬不如从命坐了下来。
边喝边聊，似乎在坐局处干部都怕江怀辉，始终没人敢高调讲话，只是干涩地你敬我我敬你，倒是秦著泽和江怀辉聊得非常欢快。
江怀辉抓经济建设，张垣市每年的GDP让他很挠头，几杯酒落肚，在和秦著泽交流过程中，流露出对张市发展迟滞不前却无可奈何。
也仅仅是因为话题相投，江怀辉随口说出一些难处，算是闲聊佐酒。
前世作为曾经叱咤财经圈的经济评论员，秦著泽听后面带平和的笑意，不亢不躁，侃侃而谈，“落后地区的经济状况要想有明显的发展改善，有两个因素必不可少，一是靠国家大政方针。”
秦著泽马上把想要表达的意思具象化，“比如国家看到了张市地区矿业资源丰富，就会加大投入和开发力度，只要国家把钱恳投到这里来，一个大项目顶你张市自己奋斗几十年。”
此时，秦著泽想到了三十年后国家把冬奥会交给帝都和张市联办，其中大多雪上项目若干主题放在张市举办，大量资金把山城张市打造成焦点城市，令全国乃至全世界瞩目。
但是，秦著泽不能说呀。
说出来，也没人信，三十年后，略显遥远。
秦著泽话锋一转，“可是国家项目给到哪里，不由咱定，要想发展，还是要主动走出去请进来，张市占有非常不一班的地缘优势，位处晋冀蒙三省交汇，离着帝都直线距离仅二百公里，交通条件便利，如果和帝都搞好关系，得到帝都的支持，未来相当可期哈。”
说到这里，秦著泽见各位张市官员听得挺入迷，忽然停下来，哈哈豪爽一笑，“浅见拙识，令各位见笑了，喝酒。”
秦著泽并没有刻意给江怀辉出主意要他怎么谋划张市经济这盘棋。
不过，江怀辉听出了秦著泽的意思。
这位秦总这是要我们越过省里，大胆和帝都联姻！
江怀辉不是没想过。
市两委班子不是没讨论过，但是，越过省里，恐怕没人敢第一个吃这个螃蟹。
秦著泽瞥见江副市.长这杯酒喝得有些沉郁，哈哈一笑，“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才是好猫，最终省里跟我们要什么？”
环视酒桌各位眼神，秦著泽谈政论政，各位立即显得紧张起来。
“要钱。”江怀辉深有感触。
年终的述职报告中，一把二把在省里挨批，他也要陪着，开完会，一把二把要冲他撒气。
“喝酒。”秦著泽不再多说。
把政治在酒桌上说多了，影响酒兴。
0065、时间问题
晚上。
上谷市。
北奇镇。
叶家。
“快看，快看，那不是我姐夫吗？”叶盈玉捏着瓜子正送到嘴边，忽然把眼睛瞪大，惊讶地喊起来。
用不着她说，叶见朝一直看着呢，叶淑娴依偎在杜和珍身边也看着呢。
叶盈玉喊得同时，叶淑娴立即把身体坐直。
真的是老公秦著泽诶。
上电视啦。
资源有限，只有大人物才有机会上电视，只要上了电视，在你身上一定有可圈可点的东西。
每天的省台新闻和央中新闻联播，叶见朝必看，从主流媒体了解国家大政方针，把握经济动态，对办厂方向有帮助。
电视机荧光屏上，镜头由远拉近，一个特写给到秦著泽英俊的脸上。
秦著泽一身正装，坐在红绒布铺就的桌子后，接过礼仪小姐递过来的签字笔，笔走龙蛇，签着大名。
电视台女主播激昂解说，“玉然乳业集团公司总经理秦著泽先生，和张垣市副市.长江怀辉同志，在合作协议书上签字，并合影留念，玉然乳业集团公司将为张垣市带来大额投资，重要的是，能给农牧民带来增收，帮助他们脱贫致富，可以说，这是一项福祉项目……”
“这，这……”叶盈玉既对秦著泽突然上了电视感到诧异，也对玉然奶粉厂忽然改名成玉然乳业集团公司，感到突然，“爸，什么时候把厂子名给改了？谁给改的？我咋不知道？”
“玉玉，先不要说话，注意看电视。”叶见朝笑着道。
集团化办企业是秦著泽提出的理念，跟岳父叶见朝在电话上一说，叶见朝相当同意。
做企业，就是在资.本主义市场里游弋，如果不去做大做强，故步自封，满足于现状，就会被大浪淘沙，早晚被淘汰。
虽然叶家企业没有大国企的规模，但是，罗马城不是一天建起来的，只要好生经营，集腋成裘。
电视上，播放了一段秦著泽简短的讲话。
大致内容的关键词就是合作共赢，助推张垣市经济发展，让农牧民兄弟得到实惠，并热烈欢迎有识之士入股加盟玉然乳业集团，造福一方。
“著泽还真会说哩！”
平时不大爱发表意见的杜和珍见女婿在电视上讲得抑扬顿挫，忍不住赞了一句。
女婿如果有出息，那在丈母娘眼里，甚至比看自己亲生儿子还要顺眼。
“姐，你这是用了什么奇妙魔法怎么调教的老秦？怎么忽然草鸡变成金凤凰了？真没想到咱们叶家大院里居然藏了一条金龙。”叶盈玉总是忍不住要感慨。
在对秦著泽的称呼上，叶盈玉也是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这忽然以老秦相称了。
老公有出息有本事，叶淑娴心里自然乐成一座花园，她笑吟吟眼睛晶晶亮，“小玉，你这一会儿金凤，一会儿又是金龙的，其实，我家著泽就是一个商业天才而已，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没有给我们机会罢了。”
叶淑娴说得慢条斯理，脸上铺满得意。
当时，她愿意招秦著泽进门为夫婿，却遭到家里其他人反对，现在，叶淑娴可是有话要说了，“我们著泽从进了叶家的门，别看原先没有人给他发展的机会，实际上，他一直就很优秀，不管谁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会踏踏实实做得很好，不说别的事情，单拿出养狗这件事来讲，瞧他把三太子养得多么通人性，有句话说的就是非常有道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反正是现在人非常厉害了，随便拿出以前任何一件事情都能闪闪发光。
叶淑娴还有话说，“小玉，以后不许你把你姐夫叫老秦，他老吗？你仔细瞅瞅，多帅一才子呀！”
说完，笑得眼睛弯成两片月牙。
姐姐鲜有这么能说，叶盈玉瞅了瞅母亲杜和珍，再瞅瞅父亲叶见朝，故意撅起小嘴，搞怪撒娇，“妈，爸，你们管管你们的大女儿，成不成！她啥时候学会欺负人了！？不能说娶了一个如意小郎君有了仗势，连自己亲妹妹都不认了吧！”
叶见朝很享受这份天伦之乐，哈哈哈，大笑起来没说啥。
杜和珍笑着说叶盈玉，“玉玉，你也到了谈婚论嫁年龄，赶紧给你爸我俩找一个优秀的女婿，你和你姐就有的说了，呵呵呵。”
“妈，你们放心，我找对象，一定在秦著泽之上，非把他比下去不可。”叶盈玉瞥着姐姐叶淑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叶淑娴一直笑着，听到妹妹又拿秦著泽说事，咯咯笑出声来，“那恐怕小玉这辈子嫁不出去了。”
说不过姐姐，气得叶盈玉把身体挪过来胳肢叶淑娴，家里充满欢声笑语。
……
……
晚宴进行的时间很长。
结束后，已经晚上十点，秦著泽和叶修会下榻宾馆休息。
江怀辉要安排车辆送他们二位，秦著泽执意要走着回去。
路途不远，遛达一段也为消食。
三太子一直默默跟在屁股后面。
走到哪里，三太子的伙食都不会错，每顿喂三太子肉吃，被张市的人看到，都觉得秦著泽就是一个土豪。
别人为家里能吃上一顿肉要捱到过节过年，而一只狗却顿顿有肉。
嗝，“姐夫，这个穷地方将来真会像你说的那样发展起来吗？我总觉得这地方人的经商头脑，不如咱们上谷那边活络，瞧你跟他们说的那些金点子，他们好像不大敢付诸实施。”
叶修打着饱嗝。
今天这顿饭，他吃得还算文明，没有跟八百年没见过吃的一样，因为吃得时间久，所以，进肚子里东西并不少。
酒，也没往死里喝，学着别人谦谨的样子，敬了这个敬那个，敬酒时，只是抿一抿。
所以，叶修没喝大。
张垣地处高原，昼夜温差较大，六月份，夜间的气温能逼人穿上厚褂子。
秦著泽被凉飕飕的风吹出一身鸡皮疙瘩。
“你没有在ZF机关待过，你不懂得坐在官位上的人，把一个简单问题在肠子里转多少个来回。”
话到嘴边，秦著泽打住了。
干嘛要给叶修说这些，灌输华囯官术有什么必要？
“哈哈，观念转变是时间问题，这里经济状况改变也是时间问题，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秦著泽脚下加快，嘶，冷啊。
说得叶修一脑门子雾水，摸着鼓鼓的肚皮心想，这句话好像从前听你说过，好高深啊。
0066、未来可期
各种手续，因为有ZF撑腰，所以办理起来非常顺利。
工程开工许可证等证件在两个工作日内就全部办好。
因划给秦著泽的地块都是牧场，没有一垄耕地，所以不涉及毁青苗违规问题，当然也就没有赔付补偿占用耕地款项问题，只需从乡里另划一块同等面积的牧场，给这块牧场的农户。
秦著泽找张垣市设计院的人，为厂子设计了建设图纸。
因为没有特殊造型的建筑，加上设计院手头没有多少活儿，所以，出图很快，一周时间，图纸成型，在秦著泽的建议下，很快做了略微修改。
施工的工程队非常好找，华人人口数量位居世界第一，廉价劳动力遍地都是。
但是，必须要找有资质的施工方，工程质量的监理也要跟得上去。
经介绍，秦著泽和省六建驻张分公司签了施工合同。
开工在即，秦著泽回了一趟上谷，动身前，在张垣买了一堆礼物给家里人。
一天驰行，傍晚到家，叶见朝带着妻子和女儿们在门口迎候，像是古代迎接出门打仗凯旋归来的英雄一样。
出去这二十多天，在家人看来，一定是极为辛苦。
可是，等秦著泽下车后大家一瞅，秦著泽的模样依然白净，而且比走之前略胖了些，即使长途行车，也不能从他脸上看出多少倦色，可见此番见分厂之行极为顺利。
不止秦著泽油光水滑，叶修更甚，因为那里的牛羊肉做得太好吃了，叶修发起了一圈，肚子腆着，理了方寸发型，要是胳肢窝底下夹一个小包，俨然小老板一个。
连三太子走起路来，都不如以前轻快，每天好肉足吃，把它的膘给拱了起来。
“胖了，的确胖了，从明天起，要跑步锻炼减减肥喽。”被家人一致认为秦著泽真是胖了不少后，秦著泽笑着承认并下决心减减肥。
叶见朝边并排和秦著泽往屋里走，边不开玩笑地说秦著泽，“不要减，胖一点好，更有派头，哈哈。”
八十年代，物质并不丰盈，华囯人民绝大多数偏瘦，尤其是村镇里面，更是遍地皆瘦，如果谁不是因为得了肥胖病而养得白胖，将会被村人艳羡，这家一定是个有钱人家，这个人生活条件真的好，有钱人啊。
叶淑娴当然不希望夫君变成一个圆滚滚大胖子，“瘦不好，胖了也不好，只要身体健康保持合适体型就好。”
最近，叶淑娴感觉腿上力气比原先大了不少，所以出去迎接秦著泽，没有再用母亲杜和珍搀扶。
不过，当妈的总是心很细，杜和珍嘱咐三女儿叶盈然要多跟着大姐，以免叶淑娴不小心摔跤磕到。
高考考过，叶盈然在家里等着返校报志愿。
进客厅稍坐，秦著泽向岳父把新厂大概情况当面说了一番，用不着说多么详细，几乎每天，秦著泽都会和叶见朝保持电话通话，及时沟通各种事项，叶盈然从餐厅跑来叫他们过去吃饭。
可是，细心的秦著泽发现三小姨子叶盈然脸上没有多少笑容，情绪稍显低落，眼眶子发红，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这丫头为了什么事情哭过鼻子。
如果是亲妹妹，秦著泽要拽过来问问究竟，要是在外边受了哪个混蛋的气，秦著泽一定要出面给出气，哥哥即家长，可毕竟是小姨子，跟亲妹妹不一样，
所以，秦著泽没有直接问，回头从妻子叶淑娴嘴里了解一下，或者干脆不闻不问，叶盈然上有父母亲和两个姐姐，还轮不到一个当姐夫的操太大心，刚刚高中毕业，能有多大点事儿。
晚饭非常丰盛，为了这顿接风饭，杜和珍带着叶盈然在厨房忙乎多半天，叶盈然还是个学生，在厨房帮不上太大忙，累得杜和珍腰疼。
把没说完的话放在饭桌上说，饭桌上可就气氛热烈了。
秦著泽上电视的事情要津津乐道一番，张垣那边风土人情也要讲上一讲。
围绕着秦著泽说差不多了，秦著泽把话题转移到叶盈然高考上来。
一个家庭家里有高考生，就等于养着一个皇上，所有人围着TA团团转，不过，八时年代，高考没那么热，甚至有些家庭更愿意孩子从初中直接上中专或者中师，出来便是铁饭碗，早早可以挣国家的钱养家，以至于小中专小师范的录取分数比高中高许多，
家里之所以让叶盈然选择读高中，因为叶家有钱，叶家更希望家里出一个大学生拿来向别人炫耀。
话题到了叶盈然报考院校上来，只见叶盈然扒了两口饭，不知为什么眼睛一红站起来出去了，饭也不吃了。
叶见朝给夫人一个眼色，杜和珍撂下饭碗跟了出去。
叶盈然不在跟前了，秦著泽没张口问，叶见朝宽厚一笑，“然然为报考院校跟我怄气呢。”
岳父不提，秦著泽也就不问了，既然把叶盈然哭鼻子的原因说出来，秦著泽再不搭腔就显得漠不关心了。
其实，在秦著泽看来，孩子考大学，只要高中阶段付出过努力，能考上就好，在选择院校和选择专业上，家长适当给出建议，最终要由孩子本人决定报考院校和专业，
尤其像叶家这样的家庭，不愁吃喝不愁穿，叶盈然如果有自己个性化追求，家长不必过多干预，更不要以自己的人生阅历来看待她的未来。
用指甲猜，秦著泽也能猜得出，既然有了分歧，那一定是叶盈然想报考音乐学院或者综合类大学的音乐系，而叶见朝却主张三女儿报跟企业商业相关的专业，在商喜欢言商。
秦著泽没有直接劝岳父不要以家长身份强硬要求叶盈然必须学什么，他从企业说起。
“华囯经济以近些年的势头发展，过不了几年，就会出现一片繁荣景象，未来做企业，除了抓质量促生产，做文化将会成为潮流，一种产品可以时过境迁，会有新的替代品，但企业文化会让企业更有内涵和情怀，打造品牌必须要有文化做加法，音乐文化，影视业，都会对企业产生影响，越来越多的歌星和影视名星会成为大企业大品牌的形象代言人，娱乐业将会成为华囯一大产业，不再游离在其他行业之外，所以，学习艺术，前途很光明。”
听秦著泽娓娓道来，一桌人听得很入神。
叶盈玉居然放下手中筷子，托起了下巴。
见叶见朝很愿意听，秦著泽继续解读企业文化有哪些形式，“企业文化打造可以创作电影电视剧，可以录制动画片，来讲述企业创业历程，可以创作歌曲讴歌时代先锋，还可以传播国学或者书法美术，如果做大后有实力，可以成立体育俱乐部，华囯在未来会出现美国篮球俱乐部以及欧洲足球俱乐部，文化俱乐部将会是企业对外宣传和企业助力国家培养并选拔人才的重要模式，华囯人在普遍解决温饱问题以后，必然对文化和娱乐有更高的追求，瞄准文化，未来相当可期。”
叶淑娴听到最后，似乎悟出来秦著泽的意思，就是希望不要束缚叶盈然的手脚，她既然不喜欢搞经济，何必赶鸭子上架，“爸，关于小然高考报志愿的事，我在这里多说一句，既然她特别想学音乐，那就把这个人生选择权交给她，
如果拧着她那股劲来，她对不感兴趣的东西不好好学，最后学无所成，还搞得余生抱憾，你和妈妈，还有我们都会为这个不开心，从这次这件报志愿的事情上，我算是看出来了，小然的性格比我们想象的倔强。”
叶见朝瞅着大女儿说完，转而看向叶盈玉，“玉玉，你怎么看？”
父亲问话，叶盈玉把手从下巴挪开，身体坐直，“我和大姐意见基本一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小然的确不带搞商业的样子，倒是很有音乐细胞，也长了一副好嗓子。”
“那就是说，你也同意然然报考音乐学院喽！”叶见朝确定了叶盈玉的意见，把目光对准侄子叶修，和蔼问道，“修啊，你说说看？”
叶修被问，感到有些突然，以前三叔决定任何事，从来没和他讨论过，他在叶家厂子里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过，叶修很快就反应过来，咽下嘴里的红烧肉，三婶做得红烧肉好吃的不得了，“三叔，我跟姐夫意见一致。”
“滑头。”叶见朝笑着用手指头点了点叶修，发现曾经木讷的这个憨侄子，忽然变得会说话了，叶见朝高兴。
“咱家是民主家庭，重大事情一定要参考大多数人的意见，既然都觉得然然走唱歌路子好，那就顺着她报音乐学院。今天，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叶见朝端起酒盅，一字胡把白牙衬托得愈加白了。
刚把茅台滋啦一口啁下去，叶盈然从外边飞奔进来，后面跟着杜和珍嘴里说着然然慢点，叶盈然绕过半圈圆桌，跑到叶见朝身边，抱着叶见朝脖子，照老爹脸上亲了一口，脚上跳着，“谢谢爸爸。”
原来她在外边偷听来着。
叶见朝用手指头刮一下叶盈然鼻头，“我可跟你说，然然，可不是我同意你去学唱歌，是民主委员们的意见，你要是将来学出点成就来，可是对不住你姐他们，对，还有你姐夫，你二哥。”
叶盈然把长舌头伸出来咕噜噜，朝大伙儿做了一个鬼脸，并拉着长音给老爹纠正，“爸——，以后不许再说我是学唱歌去了，我是学音乐，音乐是文化艺术。”说完，跑回座位吃饭，把饭菜嚼得倍儿响，吃得真香！
秦著泽想，看叶盈然那个癫狂状态，如果真是强硬不让叶盈然学音乐，恐怕她会一生不开心。
不过，能不能考上音乐学院，那还要看叶盈然高考分数以及面试成绩。
0067、家长里短
把夫妻功课复习完，秦著泽仰躺在床上，妻子叶淑娴小鸟依人，光得不能再光。
一番你侬我侬绵言细语后，叶淑娴在黑暗中眨着黑色眼睛，提起了小妹妹叶盈然考学的事情，作为家里三姐妹的老大，总是不由得操心要多一点，“著泽，也不知道小然能不能考上魔都音乐学院？”
“这个说不准，首先要看分数能不能过提档线，不过线，谁也没办法，另外那个面试环节也很重要，如果报考人数非常多，竞争就非常大，音乐天赋条件不够好，或者好的考生太多了，也可能会被刷下来。”秦著泽分析得很详细。
叶淑娴用光滑的手指温存着秦著泽结实的胸膛，“听我财校同学说，艺术类院校在面试环节猫腻挺多，如果是同等水平的考生，遇到多选一的情况，谁家事先跟负责考核考生专业能力的面试老师打过招呼，就可以被选上，其他的则被淘汰，要想确保被录取上，最好事先打通关系找到负责面试的老师，或者能找一找招生负责人当然再好不过。”
八八年那一代大学里的老师，思想还是比较纯粹的，大学里的各种歪风邪气还没有大面积刮起来，胡来乱搞只是极少数，妻子叶淑娴的这个同学也真是够厚黑，懂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不少，居然给出这种主意，后来华囯的社会风气发生巨大质变，就是被这类人给惯坏了。
何况，是金子总会发光，叶盈然如果是块搞音乐的料，今后会有无数机会让她绽放才华，干嘛低三下四去找不待见呢，知名大学老师里头不乏只认艺术不认人情的耿直之人，你给TA贿赂，反而让TA瞧你不起，坏印象一旦先入为主，说不定给你贴上品质不端的标签，到面试见到人的时候，只怀了一肚子鄙夷对待你，那面试分要是高的上去才怪呢。
文化艺术，终归和市场商业不同，拿做生意的思路往文化圈去套，不好使的。
轻轻，缓缓，秦著泽抚摸着妻子的后背温柔至极，他没有指出给叶淑娴出主意的那位同学有何毛病，而是笑着问道，“是小玉提到过面试托人的事儿？”
“没有，小玉很犟，她说她的未来她谁也不依靠，只凭自己的努力创造。”叶淑娴呼出的气体，喷得秦著泽皮肤有些痒，女人体温高，连喘气温度也高。
“小然音乐天赋不错，面试老师会看中她这个人才的，咱们因为怕她走了弯路，过于担心她，所以才过于焦虑。实际上，我们如果真的那么悄悄帮了她，她真的不见得会高兴，家长的思路，有时候和年少青春的人背道而驰，家长太讲究实际了，结果湮没了孩子一颗想要去奋斗的心。”
秦著泽因为说得有些慢，话又长，略显有些絮叨，说完后马上自嘲，“瞧我，像是讲课啦。”
静了一下，叶淑娴在思考着秦著泽说的话，“其实，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所以，我也在考虑如果不去做我同学说的那种事情，但是在背后不动声色地保护一下小然以防万一，是不是更好呢？”
“老婆说得对，这个可以有。”秦著泽亲了叶淑娴的额头一口。
随后，叶淑娴像是窝在太阳底下晒毛的小懒猫一样，微微动一动，打了个哈欠，“老公，不说了，睡吧。”
“小心肝，这么早就睡，岂不太浪费美好时光咯？”秦著泽不让睡觉。
“你想干嘛？”叶淑娴发觉秦著泽手上又开始不老实，娇滴滴撒娇嗔怪秦著泽。
“干嘛？嘿，宝贝，我会马上告诉你的。”
“讨厌，刚弄过，怎么又要……”
……
……
“见朝，这些天，我老是睡不好觉，要么失眠，要么做噩梦，我想和你说说我的担心。”
戴着低度花镜，杜和珍放下手里的绣活，她正在绣一副鞋垫。
孩子们小的时候，都是穿她绣得鞋垫，长大了以后，喜欢买商店里的成品鞋垫，只有叶见朝一直垫夫人做的手工鞋垫，手工鞋垫利汗舒服。
自从女婿秦著泽把被黄鹤卷跑的六十多个追回来，并且，忽然有了大本事，家里有多了一根顶梁柱，叶见朝可是吃得香睡得着，每天晚上头挨枕头一觉到天明，睡得那么死，他哪里知道身边的夫人睡不好呀。
“咋啦？和珍，身体哪里感觉不舒服？”叶见朝把一本线装《红顶商人》扣在桌子上，摘下花镜掂着询问道，。
两年前，俩人的眼睛几乎是同时开始变花的，叶见朝有天说，我的眼花了，杜和珍才恍然大悟地随着道，我说我的眼看不清东西了，原来也是花喽。
“唉，女儿的病，咱们心里最清楚咋回事，那一天迟早会来，现在把管厂子的权力放给著泽那么多，将来再想收回来，恐怕……也许是我心眼儿小太多虑了。”
端起僧帽紫砂壶，叶见朝筛了一碗铁观音喝了一口，拿起秦著泽给他买得牛角把件搓起来，“夫人确实多虑了，著泽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即使纽带没了，和这一家子人还是结下了感情，不会做出令人唾骂之事，到时候，他真的要和叶家分离，我们也不会阻拦他难为他，
若他临时做了伪装，里子却是一个狭隘刁钻之人，就算耍了手腕赚了些便宜从我们叶家分出去，可品性不行，又能做成什么大事？我只是做个假设，不可能的，我还是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被丈夫开导后，杜和珍为无凭无据地胡乱揣度女婿稍显不好意思，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叶见朝知道夫人这声叹息是为大女儿叶淑娴，他心中虽然不好受，可是无计可施啊，只好换个话题转移一下杜和珍的注意力，“我看玉玉最近做事比以前稳了许多，对待工人不再像以前那么得理不让人。”
听丈夫提二女儿叶盈玉，杜和珍顺势关注一下自己的外甥刘慕凯，“上次回娘家，正巧碰到慕凯，跟他唠了几句，孩子对奶粉厂的事情比奶牛场更熟，毕竟他从进厂就在奶粉厂这边干活，他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叶见朝盘牛角的手停了一下接着盘。
在叶见朝年轻的时候，借杜和珍十个胆儿，她也不敢参政议政，只要她有这方面的意思一露出来，叶见朝眼珠子一大，吓得杜和珍就得马上低头一边慎着去，如今，已经老夫老妻，叶见朝给杜和珍说话的权力，主还是他来做。
“他想去管理新厂。”杜和珍赶紧又补充，“当然，他去新厂也是帮助著泽。”
“这个刘慕凯，嫌弃在奶牛场没前途。看来让他当奶牛场经理还是给他的职位高了，他应该进牛棚养一段时间牛，把自己再好好沉淀沉淀。”叶见朝毫不客地说道，声音不大，不怒自威。
说罢，起身，放下牛角，拿起麻梨疙瘩烟斗，去露台上抽烟去了。
叶见朝没走开时，杜和珍低头不语，等叶见朝走了，她抬起头叹息一声。
什么料，做什么材，她也觉得外甥好高骛远，可是碍着娘家人面子，既然求到她头上，她又不能不说。
0068、公仔娃娃
只在北奇镇的家中逗留了两天，秦著泽再次启程前往张垣。
这次返张，可不是秦著泽带着叶修只有他们二位，而是叶家厂子的几个管事的，在大家主叶见朝带领下，玉然奶粉厂经理叶盈玉，恒通运输公司经理叶强，牧野养殖场经理刘慕凯，一同前往。
叶家的几位头头脑脑都要过去，当然是因为有大事情即将发生——新厂奠基。
大人去办正事，本来没打算带上叶盈然，她还要为参加魔都音乐学院的面试早做准备，可是叶盈然说总算熬过了高考，难道不应该出去放松一次，一句话把叶见朝说乐了，于是，把她也带上，反正参加完奠基仪式就回来，不会在张待太久。
北奇家中留下杜和珍与叶淑娴看家，厂子里的事情，几位经理都做了临时安排。
三太子当然不会拉趟，它早早就跳上面包车侯着。
连人带狗还有一些皮箱包包，一辆车是不可能坐的下，硬塞的话会把人挤扁，叶见朝从市政.府的一位朋友那里借了一辆桑塔纳。
本来要借一辆奔驰装门面，可是，跟秦著泽一说，被秦著泽一句话给否了，秦著泽说过犹不及，并不开玩笑地说，不出一年，叶家就会有自家的奔驰车开着上路。
虽然叶见朝听了后，非常认可秦著泽不让借奔驰装逼这一点，但对于不出一年能开上大奔，叶见朝觉得有点含糊，他一直想入手一辆桑塔纳好久了，可是，到如今也没实现，依旧是一辆面包车冬凉夏热，不过女婿有愿望总是好的，叶见朝呵呵一笑，心里非常舒服。
出发时，秦著泽要和三太子还有刘慕凯一起，坐叶修开的面包车，其他人坐桑塔纳。
可是，临上车，叶见朝对已经把一条腿踏上面包车的秦著泽压压手，“著泽，过来。”他重新做了安排，要叶强和秦著泽换一下，叶强去做面包车，他要和秦著泽商量事情。
叶强当然不愿意坐面包车，坐面包车哪有桑塔纳舒服？
再就是三太子，叶强跟三太子不熟，和这条温顺起来像绵羊可是凶起来就是一条恶狼的大狗并排坐在后面，真是让叶强心里够够的。
重要的是，叶强跟叶修俩人合不来，叶修开车，给叶强当司机，就叶修那驴德性，他心里能痛快吗？他不痛快，他能让叶强痛快？！
秦著泽看叶强忐忑地钻进面包车，想到有刘慕凯在车上，万一二叶呛呛，刘慕凯咋也不会让看着二叶动手打起来，劝架，对能说会道的刘慕凯来讲，不难。
桑塔纳上只剩下叶家人，叶见朝，叶盈玉，叶盈然，秦著泽。
谁来开车？
叶盈玉抢着钻进驾驶位。
她上周把C本拿到手。
刚拉过安全带要系，却被叶见朝轰了下来，“玉玉，下来，让我开。”
“爸，没事儿，我在驾校练得可好了，教练师傅一直夸我车感好心理素质比别人强，你就让我开一会儿，我开慢一点就是了，让我过过瘾。”叶盈玉笑嘻嘻地跟父亲说。
似乎每一个新手对自己的车技都超级自信，总以为不就开个车嘛，只有发生了点什么之后，TA们方懂得痛。
秦著泽站旁边没说话，心想，得了吧，你敢开倒是没错，可是我们敢坐吗？汽车代步，确实是有用的好东西，可你知道不知道它也是一头吃人的老虎吗？你竟然还敢说拿车过瘾！不要这么恐怖好不好，谢谢。
“那好吧，只允许你开出镇子，等上了大马路，你还是坐后边去吧。”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叶见朝的心情实在是太好啦，似乎对女儿们都不在如前那般家教严厉。
不但同意叶盈玉，叶见朝还照顾到了秦著泽的感受，叶见朝懂得一个老司机坐在一个新手驾驶的汽车里，心中会是神马感受，尤其是听到这个新手盲目自信后。
“然然，坐副驾上，我和你姐夫坐后排，上车。”叶见朝钻进汽车，秦著泽从另一侧也上了车，叶盈然手里抱着公仔上了副驾位，公仔娃娃是秦著泽第一次去帝都收酒时，逛王府井大街时给叶盈然买回来的，在别人眼里，认为叶盈然都多大了，怎么还送她这种儿童礼物，没想到叶盈然放假回家拿到后爱不释手，再大她也是个孩子。
车子动了起来，叶修开着面包跟在后面，秦著泽见叶盈玉已经系了安全带，缓声嘱咐叶盈然，“小然，系上安全带。”
叶盈然很听话，拉过安全带，扣上卡扣。
那个年代的桑塔纳不涉及减配，车子底盘非常扎实，稳稳地开起来，过了一个弯，叶盈玉脚下给油，车速逐渐变快，不一会，叶盈玉还真是没有吹牛，她的车感相当不错，换档平顺，给油及时，顿挫迟滞感非常不明显，新手上路，可以说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蛮不错了。
可是，人经不起夸奖。
叶见朝刚夸完二女儿，秦著泽大喊一声，“快踩刹车。”
要说叶盈玉反应也真是够快，心理素质确实过硬，在秦著泽喊出时，他愣是没有慌张，把刹车一脚踩下去。
嗞嘎。
刺。
车轮被刹车片钳死后和地面剧烈摩擦。
先不说车受没受损，要先看人怎么样，车里的和车外的。
叶盈玉和叶盈然都系了安全带，当然不会有伤害。
叶见朝和秦著泽都没系安全带，秦著泽喊叶盈玉刹车瞬间，伸手抱住岳父叶见朝，这样才使叶见朝避免由于惯性磕到前座靠背上，他因为有准备，只是肩膀顶到前座略有不适。
惊魂甫定，再说车外。
“你们他妈怎么开车呢，瞎了眼睛了，没见着孩子练车子呢吗。”
邦邦邦，一个满脸横肉五十多岁的胖老娘们儿，抡起手掌不停拍打车玻璃。
秦著泽看得最清楚，他明白是咋回事儿。
胖娘们儿带着一个小丫头学骑自行车，小丫头从大梁底下掏裆骑，看样子已经学得半生不熟。
最怕这种二把刀，大人在后面扶着扶着就跟不上了，车子越跑越快，孩子心里发慌根本控制不住，最后撞墙撞树停下为止。
如果按着大道理，对方应该负主要责任，但是华囯交通法还是零，车辆出事，多是报警给幺幺零处理。
好在车子冲出胡同，从桑塔纳前面飞车而过，穿过小马路，前把一歪，哐当摔倒在土地上，小丫头爬起来，看了看搓破皮的小手火辣辣的疼，叫声“奶奶”，哇地大哭起来。
车外猛拍玻璃大喊杀人啦的胖娘们儿，是村会计田算冀的老婆，叫武金花，因泼辣在村里出名并名扬北奇镇，谁伤她一根毫毛，她敢讹人家一头牛，而且下手特别狠，曾经打瞎过陈家老太太的眼睛，并且打掉孙家二小子铁锤的两颗门牙，要知道铁锤可是二十多岁砖窑上搬砖的壮小伙，就说这老娘们手有多黑。
秦著泽只是知道北奇镇北奇村有武金花这么一号人，但是没见识过。
就冲这么猛拍车玻璃的劲头，秦著泽强烈感受到武金花名不虚传。
在叶见朝叶盈玉推门下车的同时，秦著泽唰地把玻璃摇下去，武金花的手啪地放空，磕在玻璃棱上，疼得呲牙咧嘴，暂时停止了大骂大叫，身体往后撤了一步。
叶盈玉嘴巴厉害，也不好惹，解了安全带就下去了，“拍什么拍，有事说事。”
一见是叶家人，武金花马上声音小了些，在镇上首富跟前，武金花还是觉得矮人家半头，但是听了叶盈玉的训斥，武金花泼劲不减，“拍你车算什么，你们把人给撞了，砸了你的也不过分。”
叶见朝作为大老爷们儿，肯定不会跟一个农村妇女一般见识，“玉玉，回车上去。”转而笑着说武金花，“弟妹，咱们有话好说，都消消火。”叶见朝在秦著泽喊刹车时，看得明白，确实没有撞到人，钱家小孙女是从车前骑着车子过去自己倒地的。
“叶见朝，你好好管管你家丫头。”武金花隔着汽车指责叶见朝，弄得叶见朝一脸无奈，就凭叶见朝的休养，以及在十里八乡的首富身份，能跟一个泼妇对嚷吗，可是，心里真是憋屈。
“武金花，有本事冲我来，少乱咬，看我撕不碎你。”叶盈玉一听武金花羞辱父亲，她跳着脚指着武金花嚷道。
“哎哟，没有天理了，杀人啦，叶家人撞了人还要打人啦。”武金花立即把头发揉乱，把上衣扯开一个口子，咔，一把把脸挠了几道手印子，冲着周围围观的村民展示自己伪造的成果，村民们没人上前劝，生怕被泼妇沾惹上导致麻烦上身经济受损。
像武金花在光天化日下这么明目张胆造假现场的人，确实不多见，不过，那时法律执行起来很操蛋，伤与不伤，若不是重伤，最多是公家或者派出.所给调解一下拉倒，说白了，武金花就是想讹人一点钱展示一下自己的泼劲。
听到喊声，钱家的人呼啦出来一大群，手里拿了镰刀斧头老撅头，往前推四十多年，这些人绝逼是一股打土豪劣绅的有生力量，就是脑子进了猪下水，被人点捻他们就放炮，从不问青红皂白。
叶强叶修刘慕凯手里拿了家伙站在叶见朝身边，叶家能把厂子做起来，绝不是仅仅勤劳傻干，没有几个敢干架的后生，村民敢今天偷你一块砖，明天掀你一块瓦，后天拆了你厂子搬到他们家去。
看上去叶强比叶修斯文，但是动起真格的，比叶修可不含糊，（那个年代，禁枪不严），“你们谁不要命，就第一个过来。”牙齿咬的能断钢碎铁。
刘慕凯手里攥着杀猪.刀，叶修甩掉T恤，露出一身好膘，左手匕首右手砍刀。
眼看要大动干戈两败俱伤，叶见朝从车里拿出大哥大开始拨打幺幺零，跟他们一群傻逼穷鬼拼命，太亏了，不值得。
剑拔弩张时刻，只见桑塔纳后门从内打开，先是一只锃亮黑色真皮皮鞋伸出来，在地面上踩实，然后是一个留着背头一身好料子衣服特显洋气的男人站在车旁，啪，搓了一声响指，俊朗的脸上带了笑意，“稍安勿躁。”
气度，多么淡定从容。
站姿，多么地玉树临风。
秦著泽微微弯下腰，“小然，公仔用一下。”
叶盈然早被外边一触即发的场面吓得脸色发白，她木讷地把手里紧紧抱着的公仔默默递给姐夫，不晓得姐夫是不是要用一个棉布做的玩具，自不量力地去抵挡镰刀斧头，难道公仔会施魔法？
秦著泽从出现，就成为焦点。
场面一度平静下来，在一群老土当中，秦著泽实在是太明星了。
没有说什么，秦著泽笑了笑，一手掂着公仔，一手抄进口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后背笔直地往包围圈走去。
田家的人虽然横眉立目，但是见到秦著泽面带笑意，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没有寸铁，不带有一丁点恶意，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一片茫然无措中，叶家人缓缓移动脚步，居然给秦著泽让开一条路。
但是，总有愣头青，只听田算冀的侄子田晟旺暴喝一声，“想跑，没门儿。”
他真就跳出来用一把铁锨拦住了秦著泽的去路。
脸上一道红色刀疤，如蚯蚓蠕动。
秦著泽脸上毫无惧色，脚步不停，用看蝼蚁的目光盯了田晟旺一眼，“让开。”
声音不大，但是丹田气十足，配上犀利的眼神和凛然正气，田晟旺被搞得一哆嗦。
气概这东西，确实有杀伤力。
不过，愣头青就是愣头青，晃了一下手中铁锹，“想跑，没门儿。”把话再次重复一遍，田晟旺好像天生就会这一句。
“哄个小孩子，也能把你吓成这样，真是令人呵呵了。”秦著泽看了一眼手中公仔，轻笑一声。
田晟旺先被秦著泽的气场给震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后面。
其他人也同时看秦著泽去的方向，这才注意到田家小孙女正在人圈外抹擦着眼睛哭，只是没开始那么哇哇哭，而是嘤嘤啜泣，可能是被大人们掐着家伙要拼命的阵仗给吓到了。
在田家人，叶家人，和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吃瓜村民注视下，秦著泽走到小女孩身旁，提了一下裤管，蹲下来把手中公仔娃娃递到小孩眼前，“小宝贝，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脸上笑出儿童节目综艺主持人的亲和力。
小女孩看了眼帅气干净的蜀黍，又看到漂亮的芭比娃娃，忽然就不哭了，眼睛馋馋地盯着娃娃再也不想动眼珠。
“叔叔抱抱你，可以么？”秦著泽笑得眼睛眯起，把娃娃塞到小孩手里，掏出纸巾给孩子沾了沾脸上泪珠，擦了鼻子底下的清鼻涕，“哭得人会变丑，会笑才漂亮，给叔叔笑一个。”
孩子笑了，秦著泽把她抱起来，“叫什么名字？”边回到人圈里边笑问。
“叔叔，我叫囡囡。”
“小囡囡，名字真好听，谁给你起得哦？”
“妈妈。”
“妈妈上班去了？”
“妈妈死了。”
听到囡囡说妈妈死了，秦著泽愣了一下，不过囡囡看到秦著泽忽然收起笑容，她马上说，“叔叔，您叫什么名字？”
“叔叔姓秦。”
“秦叔叔，为什么送我礼物？”
“因为哭得人会变丑，叔叔不想你变丑。”
“秦叔叔你真好，谢谢秦叔叔。”囡囡垂下睫毛开始专心摆弄芭比娃娃，摸摸娃娃的高鼻梁蓝眼睛，动动金色卷发，脸上露出笑容。
坐在地上撒泼的武金花，见秦著泽抱着她的孙女，“少来这套，放烟雾弹在这里不好使，把孩子给我放下，你谁呀？”并指着叶见朝嚎，“叶见朝，今天你开车撞了人，赶紧赔钱，别以为你有俩臭钱就能在路上横行霸道，赔钱，赔钱，快赔钱，谁来了都不好使。”
这个泼妇居然不知道叶家赘了一个女婿。
其实，不是她不知道。
而是她只晓得叶家赘了个傻女婿，这个长得像电影明星一样的男人，绝不可能是叶家女婿，但是，他从叶家人坐的汽车里下来，一定跟自己是对立面。
在场各位，忽然恍然大悟，对呀，这个人是谁？看长相明明是叶家女婿，可是这么精神这么君王带笑，不应该是呀？
镇上，各家过各家自己的日子，除了叶家家族的人，在家族会议上得知秦著泽被叶家大家主重用了，外人有几个知道的？很多人，还把印象停留在叶家女婿是个八百斤碌碡轧不出半拉屁的窝囊废。
难怪他不拿出刀子对付田家，却去给田家孩子送玩具，这连里外都分不出来，长得帅又有个屁用，以前听说他特别不爱说话缺心眼儿，这回见识了，虽然倒是能说几句了，却是去哄仇家的孩子，他还真傻。
不过，很快就没人这么认为了。
叶盈玉因为武金花羞辱父亲，跳着脚要过去撕了武金花的臭嘴，被叶见朝和从车上下来的叶盈然死死拽住。
秦著泽没有理会泼妇武金花，而是抬手轻轻一抚，让大伙儿静下来，“孩子最干净诚实，到底我们的汽车撞没撞到人，大家听听囡囡自己怎么说？”
接下来，秦著泽和囡囡一问一答。
“囡囡，告诉叔叔，刚才是不是在学自行车？”秦著泽笑着，亲切地问。
和小孩子讲话，大人一定要保持微笑，不能因为成年人生活不易却把怨气露给她，那样会吓到天真纯性的孩子。
“是的。”
“学习自行车，是谁在帮你扶着车子啦？”
“奶奶。”囡囡看向地面上的奶奶，她露出怯怯的眼神，把公仔娃娃紧紧抱着。
奶奶披头散发，脸上抓破，衣服撕了口子，扣子都掉了不顾露出大白膘，面孔狰狞可怖，着实吓到囡囡。
在孩子纯性的世界里，最见不得丑恶，她会在意识中把一切丑恶不由得妖魔化，她怕妖魔鬼怪。
“那你告诉叔叔，你是怎么从胡同里冲到马路上来的？”
“车子太快了，控制不住。”
“那你还要告诉叔叔，汽车碰到你吗？”
“没有碰到我，是我自己摔倒在地上的，不怪叔叔。”
“那跟叔叔说一说，都把你哪里摔疼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小囡囡把公仔娃娃托在臂弯里，指着搓红破了一层皮的手心，又指了青肿的膝盖，眨着大眼睛不断说着这里。
娃娃比较大，差点没托住掉下，秦著泽帮囡囡扶了娃娃。
“痛不痛？”
囡囡点点头。
“叔叔带你去医院擦些药吧。”
囡囡摇摇头。
“为什么不去？”
“叔叔，我经常挨摔，习惯了。”囡囡紧紧抱住公仔娃娃。
妈咪不在，可怜的孩子。
事实在囡囡的叙述下，清清楚楚。
“叔叔给你一张票票，你要不要？”
囡囡摇头。
“为什么要拒绝叔叔呢？”
“学校里老师说过，不能随随便便要别人的钱，因为别人靠劳动挣钱不容易。”
“真是个好孩子，可是叔叔要是说拿着票票去买好吃的吃下去，身上摔得伤就不痛了，你要不要呢？”
囡囡摇头，“叔叔，没用的。”
一句话把秦著泽给逗乐了起来，周围的人，也因为孩子天真可爱嘴巴乖巧跟着一起笑了。
田家人陆续把手里的家伙大头朝下。
不是所有田家家族的人都是混蛋，武金花理亏，越聚越多的村民都听到了看到了，众目睽睽下，胡闹不能没有底线，社会主.义红旗下，早已脱离山顶洞人的蛮荒时代若干万年，节操，总有人会要一点点的。
尽管囡囡不要，秦著泽还是掏出一张五十的票票塞进孩子小手里。
没妈的孩子真可怜。
“放开我孙女，今天你们打了人，不拿出两千块钱别想走，谁敢走，看我田家兄弟打不死你们。”武金花从地上爬起来，如笨猪出栏般，扑向秦著泽夺孩子。
想用汽车撞人讹钱，被自家孙女说实话给攻破，武金花只好诬陷叶家打人，不然自己糟践自己白费功夫。
真是个臭不要脸的泼赖。
秦著泽真想一脚把她踹个底朝天。
但是，秦著泽只是灵巧一闪，闪了武金花一个狗啃车。
身体臃肿，太笨重了，扑在桑塔纳上，牙齿竟然把车漆给啃下一块，就说这牙有多刚，心有多歹。
嗷。
武金花捂着嘴嚎叫，“杀人啦。”
她刚要再发飙，只听一声暴喝，“武金花，怎么又是你！上回讹人，拘留你，在小黑屋没受够罪咋滴！”
三位警.察来到人群里，腰里晃荡着铁铐子，大檐帽上的警徽闪闪发光，威严无比。
0069、劫后余生
秦著泽目视前方，右手掌握方向盘，抬起左臂绕环活动了几下。
小孩子少说也有三几十斤，抱着说了那么多对话，肯定让胳膊受累了。
活动酸胳膊，被岳父坐在副驾位上看到，叶见朝关切地问道，“著泽，胳膊怎么了？”
“哦，没事。”秦著泽笑笑。
没有人指责叶盈玉作为新手视野不够开阔，还开快车逞能，老大不小的，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谁还好意思张嘴数说她，叶盈玉本人倒是很自省，“今天这事怪我，要不是姐夫喊我踩刹车，恐怕真要出人命了。”
叶盈然接过叶盈玉的话，“叶盈玉你害我弄没了一只漂亮小公仔，回头你想着买一个赔我，不许随便弄个糊弄我，我要一模一样的。”
叶盈然很少叫叶盈玉二姐，小时候，叶盈玉因为淘气性格总把叶盈然弄哭，总是叶淑娴出来护着叶盈然，所以，从小时候直呼其名习惯了，长大后再想叫二姐反而叫不出口。
“小然，你别冤枉好人，公仔送人的事可不怪我，要不是武金花那个泼妇想赖咱们一笔，姐夫也不会把公仔送小孩哄她说真话。”叶盈玉小嘴巴巴滴，像是崩豆子，谁惹她，她就跟谁毛。
姐俩坐在后排座位上你来我往掐起来，倒不至于动手，毕竟是大人了。
秦著泽开着车，眼睛余光瞥到岳父抚着一字胡笑得很开心，于是，秦著泽也笑了起来，听着两个小姨子吵架，确实挺有意思。
叶见朝为何这般开心。
他当然开心了！
膝下无儿子，在重男轻女的那个年代里，无论多么有钱，心里总是时不时要有些失落。
在没儿子这个现实不能被改变时，女婿成了半个儿子，可是，倒插门的女婿似乎个顶个窝囊，在家人受到欺负时，往往是女儿出面。
叶淑娴没在场，叶盈玉出面了，可是，她的凌厉并不能解决叶见朝所担忧的问题，叶家在场的人都是叶家产业的精英，真要是矛盾激化双方动了家伙，叶家人受损重与不重，都会特别吃亏，田家那些无名鼠辈大多好吃懒做，个个穷得叮当响，就是靠着田家家族人多耍穷横在村里刷存在感，活着是一个穷逼脑袋，死了是一个穷身子，命不值钱，叶家人不想跟他们以命换命。
而秦著泽却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难题，既没让人多势众的田家动了家伙，又能在看热闹的村民面前讲了道理，而且做得那么从容不迫，当时，他在一句又一句问小孩子得出事实真相时，真的引人入胜，把田家人的脸打得啪啪响，在武金花恼羞成怒却成了强弩之末的那一瞬，相当嗨皮。
赢了这一次，这似乎不是最重要的。
让村民们知道叶家倒插门的大女婿是个聪明人是个在危难面前有大将风度的人，换句话说，不要随随便便惹叶家，叶家大女婿不好惹。
这才重要啊。
叶见朝在北奇镇，将会因为大女婿有本事而更加自豪。
大女婿从前因为窝囊而不出名，今天，却因为一个神操作在镇上声名鹊起。
让人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将来，叶见朝可以在一些头头脑脑朋友跟前，大大方方地说，这件事情让著泽去办吧，非他莫属，那件事情别人去了不放心，让著泽去吧，他绰绰有余。
那种得意，不等到发生，想一想就非常得意。
关于秦著泽巧妙化解危险成功打脸泼妇武金花这件事，直到中午在半途酒家打尖时，还被一家人津津乐道，个个兴奋的不得了。
围坐餐桌吃饭，叶强先表达，“今天，姐夫简直就是诸葛在世，伐谋胜于伐兵，不占二屈人之兵，是上策中的上策。”肚子里装了墨水，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这么赞秦著泽，并非叶强贪生怕死，他讲得是肺腑之言，果真动起手来，他手中家伙一点也不含糊。
听了叶强赞秦著泽，叶修当然不会落后，等叶强一说完，他放下手中的五香羊蹄，“你们跟大姐夫才共事几回，你们知道黄鹤是被怎么逮到的么？你们知道黄鹤那贼子嘴有多硬，被姐夫用了什么招法给撬开拿回卷跑的巨款么？”
叶见朝和两个女儿听秦著泽从安次回来后叙述过，但是叶强和刘慕凯不知道详情呀，二位表示愿闻其详，哪知叶修却卖个关子不说了，他怕三叔怪他多嘴，毕竟那是叶家不太愿意外传的事情，用人失考，没啥值得炫耀。
所以，叶修被叶强和刘慕凯揶揄两句后，嘿嘿一笑拿起他的五香羊蹄继续啃筋头巴脑。
这三位当中，刘慕凯和秦著泽几乎没有交集，在他的印象中，在今天这场意外发生前，秦著泽就是个能说话却从没见他说过话的哑巴，也因此，他曾经让他母亲也就是杜和珍的亲姐姐，托二姨杜和珍去求二姨夫叶见朝，他想去新厂干，
如果秦著泽不行，刘慕凯就会把秦著泽挤到一边，他来管理新厂，若秦著泽真行，他和有本事的人在一起创业，也不亏，总比呆在养牛场管理几个喂牛的老工人和一群奶牛强多了。
不过，最近刘慕凯在家里倒是听二姨杜和珍跟他妈说了一大堆关于秦著泽忽然出息了简直逆天的故事，刘慕凯一直不信呀。
难道真有忽然开悟一说？
真的发生在叶家？
草虫能变天龙？
好奇驱使刘慕凯一直想找机会见识一下叶家这个开挂的存在。
得。
好。
今天，让他开眼了。
在秦著泽从一片镰刀斧头的树林中昂首挺胸从容穿过时，那气场，牛掰到空前绝后，绝逼大将风度，当时就让刘慕凯在心里跪了。
但这仅仅是勇，谋呢？
随后，秦著泽抱着田家小孙女，像是一个奶爸抱着自家萝莉那样毫无生僻感，场面一度温馨感人，要是换了刘慕凯，恐怕要一手抓住孩子，另一手举着刀子，大喝一声，谁他妈敢给老子动手试试，其实，刘慕凯最初也是这么脑补秦著泽的，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感人画面，怪自己读书少，脑回路不够使。
这让刘慕凯联想到一些影视剧情，似乎高手都是秦著泽这番风范，云淡风轻，游刃有余。
“姐夫，我敬你一杯，非常赞同强子的话，不占而屈人之兵，只有心存高远怀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做得到，以后要虚心跟您多学习了。”刘慕凯双手端杯。
秦著泽没打算喝一滴酒，要是短途喝点就喝点，长途开车最好是滴酒别沾，不查酒驾也要自律，命是自己的，“慕凯，我哪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只不过是劫后余生罢了，要不是爸打了报警电话，就田家人那人性，结局不定咋样呢？”
真是会说话，明明有功却不居功，引来哥几个一片啧啧声。
叶见朝没有以家长的姿态训导三位要向秦著泽学习，他似乎也在从女婿身上学一些东西，比如教化人，不一定非要说的特别透，给人时间给人机会，让TA悟出来岂不是更妙！今天，秦著泽为大家上的这一课，值得放进教科书。
0070、高调奠基
上午。
张垣市。
闪电湖乡。
玉然乳业集团公司新厂地皮上，绕着五百亩地插了一圈彩旗，多少有点跑马圈地的意思，被内猛高原自北向南的风轻轻一带，旗们招展飘扬。
昨天，叶见朝站在草坡上望着五百亩地，不停慨叹秦著泽的大手笔。
华囯自古以来，要想做大，向来是先置地后置业。
太兴奋了，一时心血来潮，叶见朝居然提出绕着这块大地走一圈，于是，秦著泽他们几位陪着叶见朝在草地上一口气走了将近五里地，一路上，叶盈然唱起草原歌曲《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带着其他人一起唱一起跳，好不热闹。
奠基仪式因为有电视台跟进拍摄，所以，秦著泽才想了一个处处插彩旗的办法，主要是给镜头添点彩儿，不然的话，电视画面太单调乏味了，搞仪式就要红红火火，大张旗鼓。
场面确实被秦著泽搞得锣鼓喧天。
请来了张市舞狮队和舞龙队，他们自带锣鼓队。
从沽泉县城拉来几箱子炮仗，放炮必须有，叮当嘭乓的，特别添生气。
剪裁仪式用的台子就比较讲究了。
喷绘技术还没有出现，整个背景墙全部是人工彩绘，美术字书写玉然乳业集团公司建设开工奠基仪式，画面由辽阔青青草原和一大一小两头黑白花奶牛组成，体现天然纯粹的理念。
当然，一定会利用好电视台做报道的这次好机会。
主流媒体做报道，免费广告宣传产品，绝不能浪费这个资源。
按照秦著泽的创意，在五米高二十米宽的背景墙上，绘制了两种奶制品包装，一种是奶粉桶装，另一种是液态奶袋装。
桶是金桶，浅金色既不张扬，又显华贵，秦著泽给这个尚未出生的产品起了一个名字，叫聪铭，主打市场瞄准婴儿奶粉这一块，聪铭和聪明谐音，既讨喜又上口还好记，针对大众民用的消费品，在给商品起名字，忌讳用生僻字和拗口晦涩的词汇，如果深挖一下，可以理解为喝玉然牌奶粉，可以使家里的孩子长得越来越聪明，并蕴含了父母养儿不易，要孩子铭记父母的养育之恩，长大了要懂得感恩孝顺父母。
袋装液体奶的袋子则是乳白色，和牛奶一个颜色，旨在表里如一，质量上乘。
秦著泽给液态奶起得名字和桶装奶粉很搭，叫灵丽，意在每个家庭常喝此奶会使全家人机灵美丽。
奶粉和液态奶合在一起，正好和聪明伶俐谐音，又因音同而字有所不同，给人一种新鲜感。
把名字的创意给叶见朝他们一说，大家拍手叫绝。
两种包装样本均是秦著泽设计出意图，由画工绘制完成，因为有张垣市ZF从中用力，张市北方美术学院正巧在搞学院和社会联谊的义画活动，通过团市委联络到秦著泽，美术学院的副院长亲自出马，带了几名美术讲师和几名大学生做助手，加班加点，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把背景墙画好，两侧做了云图造型。
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画家果然有水准，画出得背景墙非常漂亮，黑白花奶牛栩栩如生，金桶装和袋装，依照秦著泽的授意，画得个头非常大，每个足有近三米高，非常能突出两种产品的名字和特点。
但在秦著泽眼里，背景墙上缺了一点东西。
缺啥？
缺产品形象代言人。
有质有品的产品必须有代言人，合适的代言人对品牌的生成和推广有促进。
目前还没有产品产出，代言人可以暂时不用有，但是必须及早物色。
八八年，追星族不是特别突出，但是受香江影视剧的影响，在大陆已经在年轻人心中普遍萌生了追星的心理，但是没到爆发期，在这种环境下，明星的代言费还非常低廉，秦著泽在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跟喝奶有关的代言人，当然要找青春阳光形象的明星，就等厂子落成，生产线设备装好开工，他就着手谈代言。
顶戴红绸团花的大理石奠基石置于台前中轴线上用红盖头盖着，周围堆了一圈七彩土，新买的铁锹把上系了红纱花，均匀摆放在七彩土上。
铺了红毯，摆了盆景绿植，花钱雇了六十六个礼仪小姐身着传统红色旗袍。
雇六十六位，有六六大顺之意。
细节做得实在不能再细了，包括来宾车辆的引导停放，早到嘉宾的临时休息区，冷热水，治闹肚子的药物，连鞋油鞋刷以及老花镜还有报纸杂志都备下了。
张市ZF这边因为有市.长出席，上上下下更是严谨，很早就有政.府办主任带人过来跟秦著泽接洽。
就在奠基仪式开始前，秦著泽正在和副市.长江怀辉聊天，江怀辉的秘书过来告诉他，刚接到宣传部和市台发来的消息，央中电视台农经频道正在张市做塞外采风节目，一会儿也要过来参加奠基仪式。
这下可把秦著泽心里乐出一片牡丹花。
计划中，是由市台和省台录制，这下好了，直接和央视接上头，先不说央视会怎样给报道，单说这运气就是好兆头。
把江怀辉兴奋的主动伸手跟秦著泽握以表示祝贺。
叶见朝虽然也在场，而且秦著泽做介绍时，明白地介绍了叶见朝在玉然乳业集团公司中是董事长，但是，江怀辉只是跟叶见朝客套了几句后，就和秦著泽聊得不可开交，秦著泽的谈吐见地和视野，叶见朝真的没法比，叶见朝也不孤单，有老战友栗建军陪着他聊当年在川省当兵时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往事。
各路嘉宾和媒体按时到齐，由张垣市台主持人主持现场，奏唱国歌，一系列道喜讲话之后，秦著泽作为主方发言，上午十点十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礼花燃放，高音音响播放欢快的喜庆歌曲，奠基准时开始。
奠基时间也是秦著泽选的，并征求了叶见朝的意见。
起初，叶见朝有意花钱请一个风水师父给选个日子和时辰，但是，被秦著泽劝住了，要是只有叶家人，选哪个时间无所谓，可领导嘉宾和媒体的时间碰到一起可没那么容易，今天这个日子从零揪上看，也不错，是个黄道吉日。
十点十分，取十全十美之意，并十乘以十得一百分，寓意非常棒。
主家自己觉得好，那就是真好。
奠基石红盖头由主家揭开，张垣市市.长廖鸿志作为首席嘉宾兼奠基人，第一个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白手套戴上，拿起缠着红纱花的新铁锹，说了一句祝辞，铲起满满一锹七彩土添到奠基石石座上，其他嘉宾纷纷拿锹。
礼炮齐鸣，锣鼓喧天过后，各位嘉宾和主家接受采访。
秦著泽首先接受了央视专访。
短发精练口齿伶俐的央视年轻女记者提问秦著泽，小记者问问题很犀利，而且在和秦著泽交流时，她的眼一眨不眨，似乎一下要看到人的心底，“我发现今天玉然乳业的奠基仪式非常隆重，我想问秦总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奶业厂区计划何时竣工？何时正式投产？生产线是国产还是进口？计划中的产量有多少吨？”
秦著泽心想，姑娘，你这一个问题会下崽呀，不过，没关系，我乐意回答。
秦著泽简短一一回答。
采访继续。
“第二个问题是，我刚才看到了背景墙上的两个奶产品，一个叫灵丽，一个叫聪铭，这两个产品名字有何寓意？您能解释一下吗？目前，我所了解的奶业牌子在华囯有几十种，我想知道您会采用什么样的营销策略，让自己的产品打入市场进入各家各户？”
长柄话筒杵到秦著泽嘴前。
旁边有身穿带无数口袋的军绿马甲的摄像师扛着摄像机走近，给特写到秦著泽容光焕发的脸上，助理跟在后面拽线。
你这问题问得真是赚了，哪里是两个问题，这是一堆呀。
好好，尽管问，多多益善。
秦著泽对着镜头微微点点头，声音磁性，温和笑着不急不缓地道，“我先来回答您的最后那个问题，关于营销策略，肯定会比较独到，预期中能够产生明显的市场效应。”随后，谦逊地笑笑，“今天，只能剧透这些，具体的办法留一个悬念，未来都会大揭秘。”
女记者跟着笑了，露出嘴角一侧的虎牙，接了一句，“那预祝秦总的新产品一路畅销。”
营销策略没有揭锅之前，属于商业秘密，秦著泽当然不会说细节的。
秦著泽点到为止，女记者心照不宣。
“谢谢您的祝愿，我们继续探讨其他问题，我的回答，如有不妥之处，你们回去再做剪辑，好吧！”
这句话当然会被剪辑师掐掉。
秦著泽比较注意镜头感，总是给出微笑表情，用脸传递自信，阳光，和正能量。
作为新厂总经理，秦著泽本人代表厂子形象，必须时刻注意要保持高大上。
秦著泽确实可以撑得起企业形象。
0071、说话艺术
政.府的人能喝，秦著泽是知道的。
但是让秦著泽没想到的是，媒体的人比政.府的还能喝，而且来者不拒，你说喝小杯，咱就喝小杯，你说走一个大的，那咱就陪你大的。
秦著泽作为主家，当然要挨桌敬酒，但是，不能喝醉。
饭后，他要送一送宾客，一件好事要善始善终，所以，整个奠基庆典酒席，秦著泽端杯礼节性地来回敬酒，礼到为止，倒是政.府的官员们和媒体之间拼开了酒，喝得情绪高涨。
一顿高档次的酒饭，把各路大佛打发的非常高兴。
席散。
送客。
叶家人回宾馆休息。
小睡一会儿，把疲乏收一收，醒来后，秦著泽正在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还魂，大哥大响了，秦著泽伸手拿过放在座充上的电话。
接通后，电话里传来赵嵩的烟嗓。
从上次在帝都火车站交完货分开后，秦著泽没有再跟赵嵩见过面，期间有过两次电话，也算是没有彻底断了彼此的往来。
赵嵩打来电话，问秦著泽还要不要酒，“秦老弟，库里新来了一批茅台，如果需要，我给你留着，最晚留到明天下午下班。”
最近为忙新厂，秦著泽没抽出多少时间想酒事。
赵嵩这个电话一来，秦著泽立即意识到还有十天时间就到了国家物价调整大会召开的时间。
到时候赚得杀猪烹羊不足以庆祝，买辆新轿车才过瘾。
但是，秦著泽不确定岳父会不会答应再收购茅台。
两次从岳父那里争取到了总共十五万收购茅台，岳父每次都爽快同意了不代表他一直会在收酒上赞同秦著泽，毕竟，岳父仅仅预测茅台会涨，但不能预见茅台暴涨近二十倍，秦著泽估计岳父会考虑压本儿太多而不再收购，可是他又没法儿跟岳父说茅台暴涨的事儿，没依没据，让岳父怎么信？
再者，在叶见朝看来，赶上新厂开工，建成后投产，需要大量运转资金，哪儿还有闲钱屯酒呀！
在酒上花钱太多，收的时候，倒是一大批又一大批，整车皮拉回来，可是卖的时候呢，不得一点一点的往外卖？太压本了。
“赵兄，有多少箱给我？”秦著泽边往起坐，边问道，伸手端起水杯递到嘴边，醒后嗓子叫水。
“三百箱。”
“还能多给一些吗？”
“只有这些。”
“价格咋说？”
“九块。”
“涨了？！”
“嗯。”
粗略估算，这批酒能稳赚七十多万。
十天之后，血赚七十多个，一笔横财啊。
赵嵩这个时候有酒卖给咱，必须要呀。秦著泽脑子飞转，怎么跟岳父说才能让岳父同意吃下这三百箱。
“好吧，我现在在草原这边忙着建新厂抽不开身，我安排人过去拿货，回头有时间会去帝都请老兄泡温泉。”
和赵嵩通完电话，秦著泽想了一下，看了眼手表，起身去岳父房间。
这次安排住宿，秦著泽自己一屋，因为他有很多电话要接打，经常会客，必须要有一个独立的空间。
给叶见朝安排的也是独立房间，但是叶见朝坚持和叶强住一间，他要利用这次机会，跟叶强待在一起谈谈运输队的事情，平时很忙，交流比较少。
敲开门，叶见朝才醒，把眼睛睡得微红，“著泽呀，没睡一会儿么？”
“睡过了，爸，有个事儿跟你商量。”秦著泽笑笑，递一根烟给叶见朝。
“姐夫。”叶强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秦著泽一来，把睡觉比较浅的叶强给动静醒了。
“搁哪儿说，是去你屋不？”叶见朝猜出秦著泽有重要的事情，要不要回避开叶强。
“不用，就在这说吧。”秦著泽想让叶强去收了赵嵩说的这批酒，用不着回避他。
新厂已经开工，秦著泽长短抽不出身。
“可靠消息，帝都那边传过来的，茅台酒还有中华烟，一些高档消费品要马上涨价，尤其是茅台酒涨幅最猛，翻五番地往上涨，到时候，国家会把茅台定价市场化。”
秦著泽说的有鼻子有眼。
但他不提赵嵩，更不提收酒的事情。
并不去说茅台具体涨到多少，他真要如实说出十天后每瓶涨到二百，并且一瓶难求，反而显得不切实际，可信度会大大降低。
叶见朝马上就乐了，一字胡飞了起来，“哈哈，这回咱们赚大了发。”他没问秦著泽可靠消息的出处。
因为无需问。
女婿太稳健了。
自从女婿忽然摇身变成能人后，就没办过让叶见朝不放心的事，干一件成一件。
瞧瞧建新厂这么大的事情，到了女婿手里却驾轻就熟，今天上午的奠基典礼，让叶见朝开了眼界，他从来没见过，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奠基仪式原来可以这么搞，好家伙，场面豪华热闹就不说了，关键是他能把市长等有头有脸的人物请来，冀省电视台全程跟踪拍摄报道，已经非常了不得，央视居然来了。
这个大开门红，把叶见朝高兴得酒量涨了半斤。
再就是，见到N年不相见的老战友栗建军，这旧叙得老泪纵横。
而且，老战友栗建军对女婿大赞特赞，说一定是你上辈子积了天大的德，老天爷送一个神女婿奖励你。
秦著泽和市级领导谈笑风生，那么游刃有余又风度翩翩，叶见朝在电视里才看得到这种风范，女婿社交能力太强大了，那气场只有豪门名士才具备呀。
“确实赚到了，可惜当初买少了，现在想再买，恐怕消息已经扩散，很难再买到茅台酒了，这两年，人们对市场的嗅觉越来越灵敏，即使买到，价格也已经被抬上去，唉。”秦著泽装出惋惜的神情。
循循诱导，秦著泽相信岳父会顺着杆往上爬。
“要知道涨幅这么大，上次，跟那个蔡主任多要一些就好了，看他的权力可是不小，只要他愿意帮忙，即使再多要一些，他也能搞得到，唉。”惋惜具有传染性，秦著泽说完，叶强接过来说，也随着秦著泽叹了一声，上次去帝都收酒，他全程跟随秦著泽。
“是呀，可惜。”秦著泽把身体倚在桌沿上，吸了一口烟，仰头望着天花板下的吊灯，缓缓呼出烟雾，喉结上下骨碌。
“赚钱机会，就这么给浪费了，买入，卖出，一下子就能挣很多，这钱跟白捡的一样，真应了那句话，遍地是黄金，就看你长了黄金眼没有。”叶强继续嘬牙花子。
秦著泽一直没看岳父。
不用看，秦著泽也知道岳父是什么表情。
做企业搞商业，利益利润最大化，是永恒不变的追求。
还用专门看吗？
肯定是左脸写着后，右脸写着悔。
房间里静了一下，叶见朝用不确定的口气问道，“著泽，有办法再搞一些吗？只要现在能够搞到，贵一点也没关系，等市场放开，也是稳赚的。”
秦著泽摇了摇头，把烟缓缓抬起来，慢慢吸一口，脸上浮起思考的表情，青烟从鼻孔飘出来。
“要不要给京城那边打个电话问问，万一有货呢，或多或少，能弄一些就弄一些。”叶见朝建议。
“姐夫，三叔说的对，试试呗。”叶强附和。
秦著泽把烟用力捻灭在灰缸里，屁股离开桌沿，“也只能试一下。”
0072、招兵买马
该走的，返回上谷。
叶强顺路到帝都。
因为叶强有收酒任务，秦著泽单独叮嘱他如此如此这般。
留下来的只有叶修和三太子陪着秦著泽在张垣。
厂子在奠基仪式的当天下午，建筑公司的人陆陆续续进入开工备料模式。
省六建的确是老牌大建筑公司，作业非常规范，各种操作均按着规定动作有序进行。
新厂经营许可证上的法人代表，叶见朝没有同意秦著泽写他的名字，坚持让秦著泽当这个法人代表。
秦著泽当然懂岳父的意思。
一则，秦著泽人品有保证，岳父不担心他翅膀硬了和叶家生异。
这个信任，让秦著泽莫名地心生感动。
从法律角度来讲，岳父让秦著泽来当法人代表，几乎相当于送了秦著泽一个厂子。
敢走出这一步，体现出岳父很有襟怀。
二则，岳父让秦著泽成为新厂的完全主人，是为了让秦著泽释放包袱，全力以赴把新厂搞起来。
这点体现岳父的远见。
要让一个有大才的人发挥主观能动性，必须先解放他的手脚。
厂子所有投入，花得都是叶家的钱，成则叶家荣。
如果败，损失亦百分百是叶家的。
祛除束缚，让秦著泽把厂子的经营管理完全当成他自己的事情去做，就会大大提高成功几率。
在叶见朝坚持让秦著泽当法人代表时，秦著泽一再推辞，最后，岳父一句肺腑让秦著泽真的受了感动，叶见朝说，要不是有秦著泽在，叶家现在不是在红红火火大搞新厂，而是正在为运营资金的严重短缺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甚至正在法院监理下进行破产清算。
岳父心中自有他老人家的乾坤。
当然，秦著泽确实一向心无旁骛。
因为，秦著泽无需顾虑什么。
在秦著泽的意识中。
他从来没想过要占有叶家资产。
据为己有这个词根本没在他的头脑中出现过。
作为一名重生者，如果连重生者的核心素养都没有，还不如把自己弄死，再回回炉呢。
连重生都做到了，还担心不拥有整个世界嘛！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就是有格局有能力的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吧。
未来已经被清晰预见。
公司实行股份制集团化经营，做大做强是必然的，公司内部，没有谁是叶家人，谁不是叶家人之分，只按持有股份说话，每位持股人都有权利和义务，你的股份属于你个人财产的一部分，个人拥有完全支配权。
反之，如果公司只是谁家谁家的，或者某个个人的，企业又怎能做大？就算做起来，又能走的了多远？
将来，玉然乳业要被做成华囯第一，作为华囯第一乳业，钱，对于秦著泽来讲，恐怕只是个数字而已，当钱成为概念时，赋予钱新的生命活力的途径，不再是福布斯榜上的名次和惊世骇俗的数字，做公益慈善必须要有，反哺社会是一名大企业家起码要做的，而除了公益慈善，那其他呢？一定会有更值得的投入。
这些，只待时间。
当下，要做好当下。
新厂建起来要一个精练的管理团队，秦著泽决定提早动手招聘核心管理层。
目前，需要有财务管理人员和一个秘书。
厂子动工，总是要动钱，必须要有专职专业管财务的，做好预算和收支账目。
这段时间，事无巨细，均是秦著泽亲自联络布置，牵扯精力颇大，若有一个秘书时刻跟着，只需秦著泽动动嘴，跑腿和接打电话这些事，秘书就全办了。
是时候招兵买马啦！
临时在沽泉县城租了几间房做办公室用，这里到厂区只有十公里车程，来往起来比从张垣市要省很长的距离，租来的房子结构和空间比较大，就是墙壁有些破破烂烂，这个好办，找装修工把房子重新刮腻子粉刷一遍，做好保洁即可，不用精美装潢，干净整洁就行，临时办公用一用，投入多了属于浪费，厂区的办公楼盖起来，就搬过去。
从沽泉县城招聘是不可能的，塞外地广人稀，本来人口就少，经济非常不发达，小县城贼鸡小。
秦著泽招人肯定要挑一挑，薪金待遇不会少，亲手挑的人，亲手培养，还要留得住，为企业打造一个强中强的团队，对企业发展极为重要，只要在地球上做事，永远要以人为本。
招人才，必须要从经济发达地区招。
张垣市，也不在秦著泽考虑之内。
最后，秦著泽决定从上谷先试着找一找。
古城上谷市曾经直隶过三省，底蕴厚重，人口众多，并且有多所大学，其中还有两所百年名校。
从哪里招？
怎么招？
当然要公开招聘，择优聘用。
关于招聘广告的正规发布途径，主要是电视上，报纸，还有收音机广播。
秦著泽优先选择电视，在上谷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人们消闲的方式主要是看电视。
决定在上谷电视台打广告，秦著泽想到了王深林的女儿。
王语柔在上谷电视台工作，托她牵线办这件事或者通过她联系上他们经济部主任都可以呀。
华囯是人情社会，有个熟人好办事，省时省力。
秦著泽确实要尽量节省精力和时间，厂子那边，每天都要过去转，工程公司的人每天要和秦著泽沟通建厂事宜，盖房盖楼，说起来简单，一旦动手做起来，总会有各种问题要和主家协商，见不到主家，工程公司肯定不会擅自决定，直接导致工程进度迟滞。
于是，秦著泽找出号码本，王语柔给的联系电话还记在了本子上。
拿起大哥大拨过去。
电话铃一直响没人接，直到响到了秦著泽以为电视台的办公电话形同虚设时，忽然有人接了。
接电话的人是个女的，说话声音清脆标准，不愧是电视台，普通话水准都非常高，但不是王语柔本人。
对方听秦著泽说是找王语柔，于是很有礼貌地告诉秦著泽，王语柔刚才还在，现在不在办公室，她可以捎口信给王语柔，等王语柔回来，让王语柔和秦著泽联系，秦著泽说号码，那边开始记。
忽然，秦著泽在电话里听到“语柔，语柔，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滴，你的电话”，然后，秦著泽听到嬉笑声，并传来“男中音非常好听，啥时候处的，请客哈”调侃王语柔的话。
“去去去，别瞎说，俺是千年资深单身狗。”这像是王语柔在矫枉过正。
等王语柔接过电话问哪位，秦著泽自报家门，很礼貌地问候王语柔并简单关心一下王语柔身体恢复情况。
听了秦著泽说完在电视台打招聘广告的意思后，王语柔答应的非常爽快，她说她会马上找台里相关部门说这件事，具体怎样安排以及下一步做什么，她再及时联系秦著泽。
“谢谢语柔。”秦著泽道谢。
“秦总您可别谢我，最应该言谢的人是我才对，我永远忘不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小命呀，父母给了第一次，您给了第二次，啥时候回到上谷，请你吃饭。”王语柔诚意很浓，十分懂得感恩，就王深林的老婆仝熙凤那素质，能有这么懂事的女儿，真是他们两口子的福分。
本来可以放下的电话，却又在王语柔聊这聊那中多说了十几分钟。
且不说秦著泽已经两次登上省台一套的荧屏，主要是王语柔看了关于秦著泽在央视财经频道的新闻报道，她认为秦著泽已经是个名人。
和外表光鲜，灵魂有趣儿的名人聊天，有谁不愿意多聊几句呢？
央视记者在奠基庆典上对秦著泽的专访镜头中，秦著泽太上镜了。
年轻，帅气，气度不凡，更重要的是他侃侃而谈关于创业方面的事情，特别专业，情商方面，更是滴水不漏。
等挂断电话，秦著泽抬手腕看了眼时间，心想，在上谷电视台上班这么轻松吗？
0073、雪片来信
“秦总，您的信。”
邮政大姐一身邮政绿，站在秦著泽办公室门口举着一封信，抹下帽子扇风让自己凉快凉快。
骑着加重大二八驼了很沉的邮袋一路挨户送信过来，跑出她一头汗。
趴在办公桌下面打盹的三太子，突然毛茸茸地站起来，吓了邮政大姐一哆嗦，邮政大姐拍打着突突的小心脏笑了怨道，“这个三太子，吓死我了。”
今天给秦著泽送来的这封信，是第六百六十六封。
来信如雪片般。
每次都是邮政大姐送信过来，送的次数多了，不仅认识了秦著泽，连秦著泽的狗狗也熟悉起来。
自从秦著泽在央视财经新闻频道和省台一套节目中被报道后，截止到今天，截止到这封信，他已经收到了几百封来信和数不清的来电。
秦著泽办公桌抽屉里塞满了信件，办公室的电话被打成了粥，再这么打下去，非给打得爆掉不可。
不得不说，央视主流媒体的影响力真的非常大。
一次播出，便带来了潮水般的效果。
所有来信，秦著泽必读。
他有着良好的阅读习惯，阅读速度极快，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在忙厂子的事情之余，有时候读一封来自天涯海角的信，让秦著泽笑出猪叫声。
有极少的几封是问询乳业项目，以及向秦著泽请教办厂经验和交流企业管理经验的，大多来信都是求爱信，电视上的秦著泽实在是太帅太有风度，且谈吐不俗，简直就是比明星还明星的存在，中间说到一些国际商业术语时，英文口语发音标准规范，电视机前的女青年及女青年的父母，看到秦著泽这么年轻，要么认为他未婚，要么不在乎他是否已婚，反正就是主动求爱。
改开十年，人们的思想得到了很大的解放。
改开前，那么多年的扭曲和禁锢，一旦给了自由和空间，人们释放起来更加恣意。
搁到前世，秦著泽这叫意外走红
一个在贫困地区开厂子搞生产农牧产品兼养殖的企业主，却长了一张比明星还明星的脸，而他不靠脸吃饭，靠的却是才华。
红是必然的，爆红才更合理。
霸屏。
热搜。
头条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现世的大华国，无网来交流，电话普及度也不够广，相隔湖海的人交流以往来信件为主。
各种求爱信中，表达情感的方式相当丰富。
有的引用古诗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也有用现代诗的，而且非常朦胧。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襻远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民国才女的是也有引用，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你是燕在梁间呢喃，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
当下流行歌曲的歌词，用的就更多啦。
《冬天里的一把火》，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敖包相会》，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月亮代表我的心》，《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当我想你的时候》……关于情情爱爱的，应有尽有。
还有说自己长得倍儿漂亮并在信里夹了一张彩色照片，还有说家里有钱，只要秦著泽同意谈恋爱，结婚时会给一笔丰厚嫁妆。
好几个在信里表示不在乎秦著泽是否已婚，做小也可以的，并说结过婚的男人更有魅力更懂得疼人，认准了秦著泽这个人，真是啥都敢说。
有一个更逗，说自己是运动员出身，身体条件超好，能给秦著泽生一堆猴子，并且不用秦著泽费心，家务活看孩子她全包。
女教师，护士，女医生，歌手，工厂女工，在读大学生，女干部，个体户，女军官，女干警，舞蹈演员，戏曲演员，白领……
机关事业单位，国企私企，公检法，工农商学兵。
各种职业，齐了，可谓百花齐放。
读信，秦著泽权当是工作之余的调剂，厂子正在建设中，还要招聘职员，秦著泽是真的很忙，但是，秦著泽还是尽量每天挤出一点点时间写回信。
他尽量简短写。
一是要告知对方他身有所属，已经是已婚人士，谈恋爱是不可能谈恋爱的，并劝对方不要只看出现在电视上的他有多么光鲜，其实人无完人，自己身上缺点非常多。
二是不忘了为自家产品打广告，告知对方如果对他这个人有好印象，就请多多支持玉然公司出品的奶制品，多向亲朋好友做推介，并郑重承诺玉然奶制品是先进的进口设备，采用先进加工技术制造的，质量绝对上乘，新厂正在建设，预计年底投产，可以从上谷玉然奶粉厂拿货。
在商，就要时刻记得言商。
不错过任何一个宣传推广产品的机会，从而来创造更多个好机会。
因为前世做资深经济评论专家的缘故，秦著泽练过速写速记，回一封信很快，而且一手漂亮行楷可以让别人拿去当字帖临摹。
这直接导致了他的回信大多有回复。
有时候，邮局会一天送过来十多封，并且有增无减。
邮政大姐进来时，秦著泽正在窗前一手抄着口袋用大哥大和叶淑娴通着电话，叶淑娴和秦著泽正在聊上古的奶粉厂最近订单陡增，叶盈玉并没有做出新渠道的广告宣传，订单长得有些蹊跷，所以叶淑娴问秦著泽是不是通过什么途径给做了颇有力度的营销，秦著泽开始也懵住了，后来恍然明白，一定是这次央视报道和两次省台专题报道带来的宣传效应。
这件事更加确定了秦著泽未来在新产品一上市要把产品广告交给国家大媒体做的想法。
广告费有肯定要比中小媒体高处很多，但是收益高啊。
“淑娴，你别挂，稍等一下，我接一下信。”秦著泽把大哥大立在桌子上，快步走到门口从邮政大姐手里接过信件，礼貌一笑，非常和善，“辛苦了，游大姐，来，坐下歇歇喝杯水。”
邮政大姐叫游敏霞。
“不了，我赶紧送吧，上午的送信任务挺紧，不敢耽误，不然领导该不高兴了。”游敏霞因为常年骑着大车子奔走街巷，脸上被高原紫外线晒得非常显黑，笑起来，牙齿被脸衬得非常白，“秦总，您全国各地的朋友真多。”
游敏霞从来信数量和信封上的地址，做着判断。
秦著泽笑笑，把信多原因简单说了，重点提到是电视宣传的作用太大，秦著泽做人谦虚，哪能说是因为自己集颜值和才华于一身招来的呢？
没想到，游敏霞很能意会，“秦总好福气，全国姑娘都挣着抢着嫁你一个人，太有福气了，人帅福多哈。”
游敏霞已经迈出门槛下了台阶，秦著泽顺手从门口方桌上拿了一瓶饮料叫住游敏霞塞给她，“解解渴。”
“秦总，不要啦，每次来送信，您都给东西。”
“拿着。”
游敏霞连声谢谢乐得合不拢嘴。
从到了这条街办公，秦著泽在这一带有口皆碑。
热心肠，爱帮助人，跟人说话喜欢笑，人长得精神，干净。
可整个沽泉县城，也找不到这么有气质的人。
长相，谈吐，气度，只有帝都魔都那些大地方才能长得出。
重要的是，秦总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可是办大企业的老总诶，一买就是五百亩地。
上过央中电视台在电视上讲过好多话的人呀！
这样的人，恁谁会不喜欢？
秦著泽捏着信，回来继续和妻子叶淑娴通话，“喂，老婆。”
没动静。
秦著泽以为挂断了，挪开大哥大到眼前，没挂呀，液晶屏显示通话中并在蹦通话时间。
“喂，老婆，在不在？”秦著泽对着电话再问。
要是人暂时不在就把电话挂了，等一会儿再打。
正要摁挂断键，电话里说话了。
“可以啊，秦总，能吃得下全国姑娘，本事啊。”叶淑娴没离开电话，游敏霞和秦著泽说的话，她全听见了。
“老婆，嘻嘻，没有，别误会！”叶淑娴在乎，秦著泽觉得挺好玩，压低嗓音，小声皮了一句，“你一个我都吃不消，哪里还吃的了全国，醋醋了吧？哈哈。”
当听说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有瓜葛，女人若无所谓，这可不是男人的幸福，更应该说是不幸，不说已经被绿了，起码失去了一份爱。
所以，叶淑娴在意，秦著泽觉得很好玩。
“明天，我去草原找你去。”叶淑娴并没有恼怒，而是淡淡地说道，她跟秦著泽从来没大声大气地说过话。
“……”
秦著泽忽然不知道咋接叶淑娴的话。
让叶淑娴来草原，想不想？
当然想。
自己的娇妻，干嘛不想呢。
可是她身体不成呀。
一路风尘和颠簸，叶淑娴哪里吃得消？
再说塞外这条件，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大，三伏天里，有时晚上出门要穿军大衣，蔬菜和水果，全靠从外地输入，尤其是医疗非常差劲，县医院顶不上上谷的北奇镇医院。
若不让她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啦，好像是秦著泽真跟全国姑娘有染！
“想你啦，傻子。”
发觉秦著泽这边卡壳，那边叶淑娴噗嗤笑了。
“小心肝儿，说一说，身上那么多零件，有哪个想了？从下往上说，还是从上往下说，你自己选。”
秦著泽瞄了一眼门口，和妻子小声调.情道。
“坏蛋，讨厌。”叶淑娴娇滴滴的，秦著泽没看着她，也能想的出她两颊红云浮现。
忽然，门口的三太子低音狼嗥了一声，三太子的叫声跟别的德牧不一样，有返祖特征，出声就像狼。
门外两个高挑身影闪现，同时传来被突然吓到的尖叫，“Ah，wolf!”
0074、影狼入室
喝住三太子这个畜牲，秦著泽快步过去。
来到门口一瞅，秦著泽想笑却笑不起来。
艾米。
安妮。
那两个美帝双胞胎姐妹鼓鼓囊囊地站在门外，已经躲出去老远。
认为秦著泽办公室养着大狼，能不躲吗？
两位洋姑娘身着紧身牛仔和棉力T恤，更显得前凸后翘，用鼓鼓囊囊形容，的确不过分，因有大长腿小蛮腰，当然丝毫不存在臃肿一说，倒是荷.尔蒙爆棚的一批。
一辆进口Jeep牧马人YJ停在路边，八六年下线的第一代牧马人，绝对是越野一族值得怀念的车型。
它的性能不比后来优化过的新一代牧马人，但它诞生了一份记忆和情怀在里面。
金发碧眼歪果仁到这贫瘠小县城实属罕见，又恰是两个长着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漂亮洋妞，沽泉县城这条街炸锅了。
“快来看。”
“洋人。”
“外国人长得这么好看呀。”
“跟电影里不一样啊。”
“哦，她们长得太像了。”
“双胞胎。”
“漂亮。”
《火烧圆明园》，《霍元甲》，所有的西洋人都被通过电影艺术加工塑造，给以妖魔化，在闭塞的普通百姓心中，外国人无论男女都是杀人魔头，奸.淫烧杀，蛇蝎饮血，没一个好东西。
改开后，允许《乱世佳人》《魂断蓝桥》等电影在华囯上映，近些年，来华合资办厂，独资办厂，访华以及留学，或者旅行的歪果仁多起来，还有大量外国名著进入各地各校图书馆，才渐渐改变华囯民众对西方人种的印象。
艾米安妮的到来，引起这条街一片哗然。
看到秦著泽出来接待她们，更是提高了关注度。
有钱人和洋妞是什么关系？
洋妞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跑来找秦总干啥来了？
信息量非常大。
期待值特别的高。
因为秦著泽平时对这条街上每一个人都非常好，所以，大家毫无忌讳，都走过来热情地站在旁边微笑围观，期待秦总能说几句关于两个天使的话题。
没等秦著泽开口，妹妹安妮几乎小跑着过来，张开双臂，和秦著泽行拥抱礼。
从这个小行为上，看得出安妮性子比姐姐要急一些。
艾米则站在妹妹后面笑着排队等待拥抱。
出于礼节，秦著泽这才微笑着微微弯腰，和安妮左右左地行了拥抱礼。
他可不想让这两个洋学生跑来找他。
厂子这边很忙，他可抽不出时间教她们中文，也分不出精力照顾她们的生活和安全，蛮荒地带，人们多好饮酒致醉，出醉鬼的地方晚上多凶险，还有流窜逃案的分子也多躲往塞外，为此，秦著泽办了持枪证买了两杆双管猎枪用以防卫，有钱人容易被盯上。
安妮和秦著泽行礼完毕，虽然很兴奋地急着要和敬爱的秦老师说些啥，但还是礼貌地闪开，让姐姐先把礼和秦老师行完。
“秦老师，您蒸的在这里！”艾米尽量压着自己的兴奋，笑得有些含蓄，大多双胞胎姐妹，相对来说，姐姐稳一些。
安妮则活泼得没治了，“蒸没想到，秦老师您没有说假话，蒸的在这里办厂，这里草原美死了，我太爱这个地方啦。”
嘿，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跟秦老师说话呢？
什么叫“秦老师没说假话”？
就问你秦老师何时说过假话？
老师，能说假话吗？
说假话，还怎能为人师表？
这条街围观的人一听俩洋小姐姐居然会说汉语，一片啧啧赞叹。
口口声声叫秦著泽秦老师。
嚯，敢情秦总不仅是一位投资办厂的大老板，原来还是一位老师，目测两位洋小姐姐，应该是大学生吧，那秦总一定是大学教授喽。
瞧人家见面行礼，都非常上层社会国际范。
再把秦著泽能讲一口流利英语联系起来，秦著泽是大学教授这个梗立马在人们的议论中石锤了。
“有才人，处处体现有才。”
“连外国人都能教，秦总太了不起了。”
“难怪秦总特别有气质，那么的风度翩翩，原来是高级知识分子呀。秦总身上不知埋着多少宝藏，真是真人不露相。”
“你说的不够恰当，秦总可不是不露相，走到哪里他都是焦点，别的地方咱不知道，反正沽泉县城里，凡是认识秦总的，没人不交口称赞的。”
“我南方北方也去过一些地方，像秦总这么优秀并且特别有品的人，头一模见着，你瞧他君王带笑高大上，低调奢华有内涵，谁能认识秦总，能和秦总产生交集，实属荣幸。”
“奇人。”
“难得遇见。”
“大人物。”
见街邻们都站着，秦著泽热情招呼大家进屋。
有位年龄稍长嘴巴下留着一缕长髯的退休干部，叫费维溥，他拱手朝秦著泽谢了，“秦总有客人来，我们改时间来拜访。”挥手建议大伙儿都散了，别耽误秦总会客。
秦著泽拱手礼送街坊四邻离去，便把艾米安妮让进办公室。
艾米安妮撩开长腿跟着秦著泽进屋，看见三太子，俩人小嘴圈成了O型，蓝眼睛大睁，完全表情包，“哇，蒸的有狼诶。”
蒸的？
刚才，在外边，秦著泽碍于有人围观，没有给她们纠正“真”的发音，现在必须正过来。
没等秦著泽开口行老师的责任，安妮眨着眼睛指着三太子，“华囯有句成语，叫影——狼——入——四。”马上又摆手，“不不，重说一遍，叫影——狼——入——室。”安妮在si和shi发音上，还是偶尔择（zhai）不清楚。
“安妮，你说的不对，我来说。”艾米朝秦著泽笑笑，“秦老师，你来听一听，我俩谁的对？”手上做着丰富的手势，老外喜欢用手势表达情感，“秦老师引狼入室，是引，而不是影。”
安妮仔细听后，眨着大眼睛等着秦老师给出结论。
秦著泽听完，咽了一口空气，耸耸肩，你们俩说得这是什么玩意儿，成语不可以乱用好吗？
再说三太子也不是狼。
就是有狼，我也不会招引它。
看秦著泽满脸无奈，艾米以为她说的也有问题，“啊哦，秦老师，难道我的发音错了，可是安妮的的确是错的？”
秦著泽还能说什么，“艾米发音对，但用词不对。”
艾米和安妮一起皱眉，“秦老师，到底对呢？还是不对呢？”
“引狼入室这个词不要随便用，用在这里不合适哒。”秦著泽掂着两只手掌解释。
俩人一起哦地懂了。
让俩人坐下后，秦著泽又开始给她们纠正“蒸”和“真”，练了老半天。
得，这个活揽的，老师不好当呀！
0075、市场杠杆
“秦老师，你在电视上的样子真帅。”
安妮喝了一口沙棘汁饮料，把瓶子坐在拧起来的大腿上，说到“真”时，她点着头用腮部肌肉使劲往后拉嘴角，慢一点把真说好。
样子着实可爱。
这个发音技巧是秦著泽刚刚给姐俩普及的，很有效。
“对对对，真帅。”艾米连着点头附和，姐姐艾米说得要自然许多，她对中文发音的领悟稍好于妹妹安妮。
她们也看电视了？
这么巧？
在华囯，娱乐方式着实单调，让歪果仁靠看电视打发业余时光？
不过，秦著泽还是问了一句，“你们喜欢看华囯的哪些电视节目？”
“喜欢新闻联播。”艾米回答。
“可以跟新闻主播学习口语表达，我很喜欢那位叫李瑞.英的女主播，她有一点我们西方人的气质，她的发音准确，音质好听。”安妮说道。
姐俩和别人交流时，总是不时地忽闪长睫毛，眼神深邃，看得出非常专注很爱思考。
嗯，好学的孩子，倒是到了哪里都会让人待见。
秦著泽肯定的点点头，表示赞赏。
教学生嘛，就要以鼓励为主。
“我比较喜欢罗京，他的声音很有魅力，表达自然，节奏感强。”艾米陈述她的看法。
从秦著泽角度评价央视新闻主播，他和艾米有同感，跟其他主播相比，罗京更胜一筹。
“我们还喜欢华囯相声，相声演员口才很好，侯宝林，侯耀文，孙猴子，他们的相声都很好。”安妮继续话题。
孙猴子？
啥啥啥？
你等等？
孙猴子会说相声，跨界吗？
秦著泽脸上迷茫的表情刚起来，艾米给安妮矫正，“安妮，你错了，孙猴子不是说相声的，他是虚拟人物，应该是……。”艾米思索一下，竖起食指，“对对，应该是四大名著，没错，就是四大名著……《水浒传》里的人物。”
搞得秦著泽啼笑皆非，石化过后，给艾米和安妮纠正了孙猴子是谁，然后，秦著泽正式问她们二位请了多久的假出来疯。
艾米告诉秦著泽，她们在外边待多久都不会有人管，因为她们已经把文化理论课学分修够，现在这段时间是社会实践阶段，也就是所谓的实习，撰写毕业论文要有素材。
她们之所以从帝都跑来找秦著泽，一来是为了向秦著泽学习中文，二来，知道秦著泽办厂，她们就是要跟着秦老师在秦老师的新厂子实习，并声称要见证华囯的一个企业在这个年代如何发展以及是怎么崛起成为大型企业的，她们对华囯改开的经济发展非常感兴趣，很愿意做一番深入研究。
艾米学金融，安妮学法经。
如果去魔都那种金融经济超发达的大都会，会更能得到锻炼，有助于把在书本上学来的东西在实际中应用以淬练能力。
到秦著泽这里来，实践啥呢？
厂子才打地基呀！学习和（huo）大泥和搬砖垒墙倒是有无限机会。
等秦著泽的乳业工厂出产品了，她们若进入企业实习，勉强还说得过去。
听到自己的厂子能崛起成大企业，秦著泽心中当然高兴，秦著泽也喜欢好听的，为了搞清楚姐俩别是到了华囯入乡随俗学会了怕马屁吧，于是，秦著泽展眉一笑，“说说看，为何认为我的厂子能崛起成大型企业？在华囯做实业，不是想象的那般简单哟。”
艾米和安妮眨着长睫毛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指头指向对方，“你先说。”
这俩人，俩洋活宝。
“好吧，按照惯例，确实该是我先说，那我说吧。”安妮自嘲自己因为性子急经常抢姐姐前面，“首先说秦老师硬件非常好，比如个子高身材好长得帅，而且有运营企业的资本，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您的软件条件特别特别特别的好。”
安妮忽然停下来不说了，眨眼忽闪睫毛的频率加快。
咋啦这是？
说了一溜特别，给自己整缺氧了么？
艾米笑笑，给秦著泽解释，“秦老师，安妮卡壳了，她想用一个词语形容你。”
不用艾米提醒，秦著泽已猜到。
“没关系，让她想。”秦著泽脸上浮起长者宽厚的笑容。
“对，秦老师，您玉树——凌风，啊，no，是临风。”安妮蓝眼睛亮晶晶，“腹有诗书气自华，您的风度和气质让人很着迷，通过您非常棒的英文口语，说明您一定读过很多的书，知识储备，对，就是知识储备，非常丰厚，华囯有句话说得有道理，知识就是力量和财富，综上所述，您的能力太棒了。”
老人家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果然如是。
上次在帝都饭店教这俩洋姑娘中文，她们可非常菜鸟，短短不到一个月，她们懂得东西真不少，看来这功夫没少下，要知道纯西方人一点底子没有，硬学中文，可是难度颇大。
虽然舌头根子仍然有火柴棍子支着，咬音不准，但能有这一番表达，相当了不起。
等安妮费劲说完，艾米接着说，“我和安妮的看法不大相同，我认为秦老师主要是看准了华囯未来的市场需求，华囯是世界人口第一大国，只要经济再好一点，老百姓对奶的需求，一定会很大，用金融属性来讲，就是市场容量和对商品的吞吐量非常大。”
如果从客观分析角度看，艾米似乎比安妮说的更有说服力。
华囯逐步淡化计划经济走市场经济的路子，市场需求便是杠杆。
产量惊人，但是没人买，最终都是烂在库房里，最后倒进臭水沟。
艾米心思很细腻，她考虑的挺周全，为了照顾秦著泽的感受，连忙对自己的见解做出解释，“当然，我没有嘲讽华囯经济还比较落后的意思，并且承认安妮对秦老师的赞扬，我仅仅是做个补充罢了。”
因为说对了关键部分，艾米看到秦老师微微点头，只点过一下，幅度很小，艾米脸上反而露出谦虚的红润，“秦老师，这仅是我个人的观点，决定投巨资建厂投产，不是脑瓜一热就能做的，秦老师做了这个重要决定，一定有多方面考量。”
在姐姐舌头根子邦硬地说了一大堆时，安妮端坐，听得很认真，并频频点头，可见她认同姐姐的补充。
等着秦老师拿出态度来，秦老师却坐在那里微笑不语。
姐俩对视一眼，还是安妮性急，“秦老师，我们分析的有道理吗？您倒是说句话。”
秦著泽站起来，“没见到奶牛，没产出奶汁和奶粉，咱们不谈市场，现在，我只想问问你们饿了么？”
“哦，我——真——的饿了。”安妮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艾米也饿了，刚才来到这个地方，她就说了。”
“想吃什么？”秦著泽潇洒地抄起裤袋。
“吃华国菜，对，地道华囯菜。”艾米笑着。
“草原特色是羊肉吧？烤羊，手抓羊肉。”没出办公室，安妮开始点菜。
……
“味道怎样？”
秦著泽先后给安妮和艾米夹了开锅羊肉到蓝边大腕里，笑着看她们吹着热气几口吃下去后问到。
不是吃羊肉最好的季节，但在草原上吃羊，不分季节。
喝的是矿泉水，吃的是中草药，根本不存在膻气一说，羊肉鲜嫩，用不着放各种刺激味蕾的调料，只需一锅草原清水加一把草原青盐，便把最原始最纯粹的天然香味儿兑出来，让吃货的舌尖流连忘返。
“真香。”
“好吃。”
性格稍含蓄的艾米，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
安妮就更别提啦，那吃相简直了。
坐在一桌上的叶修，本来假装斯文，想给外国友人留下好印象，安妮和艾米惹火的身体以及盛世美颜，和叶修一桌之隔，让叶修眼睛犯傻发直，坐在那里，宛若庙里的塑像，等艾米发现叶修不动筷子，问叶修，“修先生，您不喜欢羊肉？”叶修这才大吃大喝起来。
不用担心夏季吃羊肉多了因温补过度会上火，草原凉爽，昼夜温差又很大，夜晚的凉意会中和掉多余的热量，所以，尽管放开嘴巴大快朵颐。
在艾米安妮夹菜时，秦著泽关注了一下俩人用筷子，发现她们用的很溜了，姐俩也提到了第一次用筷子是秦老师教的，并且感谢这位启蒙老师教人有方。
午饭后，艾米安妮按照西方的买单习惯，要和秦著泽叶修四人AA制。
待秦著泽拿出草原待客习俗跟姐俩做了一番解释，顺便教会她们一个中文词汇——入乡随俗，艾米安妮才放弃了AA。
安置她们休息，当然要和秦著泽住在一起。
一则，秦著泽选的宾馆是沽泉县城条件最好的。
二则必须考虑姐俩的安全，她们太引人注目，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无一遗漏地招来所有目光，有看新鲜的，当然就会有人想入非非不怀好意，草原男人多彪悍不计后果，蛮荒之地，天使降临，不出两天，整座县城都得沸腾。
安顿了艾米安妮午休，秦著泽吩咐叶修去嘱咐县委招待所门房注意看好车辆，牧马人YJ，和两个洋美女同样抓眼球。
沽泉县治安不好，如果一时粗心大意，夜晚把车停在大街上，第二天早晨能看见仅仅是车的四个轮子没了，算是遇到有职业道德的偷儿了，多数是只剩一个车壳子，或者车毛都不见着。
……
午间小睡后，秦著泽来到办公室泡了杯下午茶，处理完一些手头上的事儿，又接待了闪电湖老乡长邓厚远，把奶农养奶牛的事宜再次商谈一番，送走了邓厚远，秦著泽拆开上午游敏霞新送来的信件快速览读后，正在伏案笔走游龙写回信，艾米安妮来了。
俩人不是空腿来的，一人骑了一匹草原跑马。
听到窗外喊秦老师，秦著泽瞅见二位骑在马背上，赶紧出来，“你们这是哪儿弄的马？”
这俩姑娘，会骑马吗？
草原马匹都是放养，性子极野的存在，不怕一个前蹄直立把你们掀下马背摔你个花容失色么？
“秦老师，现在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草原跑马吧？”安妮笑着，坐在马鞍上腰背挺直，倒蛮像一个骑士。
这姑娘，咋不回答我的问题呢？
刚要再问一遍在哪儿弄的马，艾米扬了扬尖下巴，“是费先生的。”秦著泽看到费维溥骑着一批白马，马颠着小碎步朝这边走来。
秦著泽明白了。
费维溥内退后，确实养了几匹马自己骑着玩，秦著泽偶尔空闲会从费维溥那里借来去草原上兜风散心，非常的心旷神怡。
“费先生。”秦著泽拱手行礼。
“秦老师，没有跟您打招呼，就把马借给两位外国友人，有些冒昧，不过，我看着她们试骑过，她们的骑术不错。”费维溥连忙解释。
费维溥曾在南方做官，二线后便直接退了，因念及落叶归根，便回到祖籍养老，最近，和秦著泽来往多起来，品茶论道，非常谈的拢。
“秦总，这匹小白龙，是给您送来的，你就陪二位客人跑上一圈尽尽兴。”费维溥把缰绳交与秦著泽手中，实诚老意地道。
这批白马叫小白龙，名字是秦著泽起的。
既然费维溥盛情，秦著泽难却，于是秦著泽说了句“好吧”，便翻身上马，嘱咐叶修在公司执守，马鞭在手，向费维溥拱手一揖，让艾米安妮跟好，打马而去，肃静的小街上，陡然响起一串哒哒的马蹄声。
不时，出了县城，来到广袤的草甸上，秦著泽用马鞭朝西一指，“我们迎着夕阳，顺着那条大河跑上一圈可好？”
“成。”
“成。”
艾米安妮望着长河落日圆，已经难掩心中兴奋，喜悦地用力点头。
马鞭挥舞。
嘚，驾。
驾。
驾。
秦著泽白马当先，快马一鞭，很快，小白龙跑得肚皮贴了地面。
身后，两匹枣红马背上，金发飘飘……
长河草畔，大漠孤烟，画面美翻了。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