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一帮到底
听到秦著泽说马上送女儿去医院时,看到秦著泽表情凝重,仝熙凤咵地给了王深林一下子,肉眼泡子里全是泪珠子,“你个挨千刀的,早晨柔柔说肚子疼,你还着急麻慌上你那个死班去。”
“阿姨,不能再耽搁。”秦著泽低沉道。
这个老娘们儿不仅虎,还很二呢,女儿生命有了危险,她把重点还放在发飙上。
再次矮下身体,秦著泽靠近王语柔问道,“孩子,告诉叔叔,你能自己走路吗?”
王语柔没有反应。
估计是疼抽了,身上没力气。
“快,每人扯住床单一角,把人抬起来,赶紧送上车。”秦著泽命令道。
算上叶见朝,屋子里正好四个人,把床单当担架,人被兜起来,王语柔像是躺在吊床上一条大鱼。
房间门口有邻居过来,也主动进屋上前帮忙抬人。
出了屋门,麻烦来了。
筒子楼楼道里放着家三火四,供人走的地儿太窄了,不容许一堆人抬着过去。
肿么办?
俩人抬也不行,床单没有任何张力,把王语柔窝在里边,影响呼吸。
秦著泽果断命令,“背着出去。”
谁来背?
当然首选家人来背。
仝熙凤虚胖,膝盖不好,背不动。
王深林腰椎有问题,要是让他背二十二岁女儿走过漫长楼道,估计不等走出去,他得先趴窝,到时候,要被背出去的人,可就不止王语柔一人,还要增加王深林这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老爷们儿。
唰,唰。
王深林和仝熙凤焦急到脑袋顶上快起火了,齐刷刷看向秦著泽。
秦著泽活动一下臂膀运足气力蹲下去,义不容辞地背起王语柔。
看着王语柔个子挺高,实际分量没多重,也不是她刻意保持身材,就那年代,想胖真不是很容易,鲜有生活资料过剩的家庭,王深林家算是不穷的。
秦著泽迈着小碎步走过楼道,邻居们纷纷避让,认识王语柔的年轻人还轻轻喊着王语柔的名字,到了门口车前,叶见朝已经抢先一步拉开车门,他也是心疼女婿,多背一秒就多受累。
再轻也是一个大活人,走几步没啥,从楼里背出来,秦著泽还是喘了粗气,他让仝熙凤先上车。
一群人上手把王语柔放到后座躺下,头枕在仝熙凤厚实的大软腿上,王深林蹲在旁边,叶见朝坐副驾,秦著泽呼哧着钻进驾驶室,一脚油门,一路鸣笛打着双闪飞驰。
不到十分钟,上谷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门前一声紧急刹车声,地面上留下两道子黑印,要是黑夜里能见到火星子,王语柔被一副担架车在胶皮味道中被急急推走。
担架车到了急诊室里,车侧只剩下医护和秦著泽,王深林两口子和叶见朝腿脚不给力,早已被甩掉。
两分钟后,诊治医师走出诊察室,摘下半边口罩,对着秦著泽道,“你是病人家属吧,急性阑尾炎,要立即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马上去一楼窗口缴费。”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瞅了一眼,“押金五百。”
秦著泽刚要接过来,被王深林抢前一步接单子在手,他才是病人家属呀,秦总受累很大了。
这时,出现戏剧性的一幕,只听仝熙凤凑过来跟主治医师说,“大夫,能便宜一些吗,交三百行不?”看医生脸色难看,仝熙凤马上改口,“再添二十,三百二。”
在市场买菜已经习惯了讨价还价。
可医院是菜市场吗?
医生马上回了仝熙凤一句,“钱重要?命重要?”
王深林好歹是个大主任呢,这让他大脸往哪搁。
王深林做出了自打和仝熙凤结婚二十多年以来最令他自己更令他老婆无法接受的举动,“你个臭婆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砍价,你是不是欠抽呀,马勒戈壁滴。”狮子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呀!
幸好秦著泽在身边出手快,拦住了王深林,要不然,蒲扇大掌真就乎到仝熙凤脸上了。
看来男人妻管严,也分什么场合。
在家里,悍妻想怎么发威,丈夫自认软蛋都能忍,如果在人前让丈夫丢人现眼,但凡骨子里有些血性,没有几个能忍得了,何况女儿危在旦夕,这是大是大非的时候。
仝熙凤真被老爷们儿给镇住了,翻了翻大白眼,退后一步抹眼泪。
“大夫,我马上去窗口,马上。”王深林朝主治医师点头,然后,他一摸口袋愣住了。
糟糕,出家门时只顾着急忙乎女儿,黑油提包忘在家里,口袋里没装钱。
王深林跨前两步奔老婆仝熙凤。
仝熙凤以为老爷们而还要抽她大嘴巴,赶紧闪躲,“咋着,你没完没了是不!”
“拿钱,我把包忘家了。”王深林黑着狮子脸,低声吼道。
主治医师催促很紧,“我说能别这么磨蹭行吗?差一秒,人命关天。”
仝熙凤赶紧摸口袋,把全身上下翻遍,倒是把钱真拿出来了。
算在一起,总共七块多。
两口子傻了,愣了,慌了。
只听一个声音对主治医师说道,“大夫,您好,您现在送病人进手术室,不能再耽搁,我有钱,马上去交,救人要紧。”
说完,秦著泽从岳父手里取过黑油提包,刺喇拉开拉链,抓出一把钱来,“呶。”
这把钱,少说上万吧。
八八年,万元户绝逼当时土豪的存在。
若干张嘴巴陡然变成O形,数双眼睛瞪成电灯泡。
在这里见到上万块,不亚于在银行里见到那六十四万。
急诊科门口出现一堆兵马俑,除了秦著泽和岳父叶见朝,其他全部石化。
跟在主治医师身后,有一个在职护士带着两个实习护士,望着有钱又有颜的秦著泽,感觉天旋地转。
太迷人了。
主治医师咳咳两声,“通知手术室,马上进行阑尾切除术。”转身疾步而去,一群白大褂紧随其后。
秦著泽只是将一把钱拿出来,向医生证实病人家属有能力缴付各种医疗费用,示意医生不用质疑家属耍赖,希望赶紧手术救人,待医生看清钱后,秦著泽马上就收进黑油提包,整个过程十分低调。
对于秦著泽而言,如果炫富,绝不拿这么点钱出来,这几个子儿把人衬得太过肤浅。
可是,钱这玩意儿,就像自带强磁性一样,吸引眼球如同吸引铁钉铁块,加上秦著泽帅得一批,他和王深林一起奔缴费窗口走了,无数条视线缠着他不放。
0032、说个数额
手术室外,即使有人说话,也不敢大声。
室门关闭得极为严实,除了医护人员,只有悟空有本事进去,两扇门板上各书一个半人高的红色“静”字,庄严肃穆。
王深林两口子没有再发生口角,秦著泽和叶见朝陪着,在长条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叶见朝和王深林小声聊了几句,说了安慰的话和谈论了目前上谷市的医疗条件,根据对市一医院的了解,确认市一医院完成一台阑尾炎手术不成问题。
正说着,一个白大褂出来,嘴上紧紧地捂着口罩,也能感受到冷冰冰,“谁是王语柔家属?”
王深林噌地站起来,扶了一下腰,起得太猛病腰却不给力,他露出奇怪的表情。
仝熙凤紧跟在丈夫后面,她有些发抖,医生突然出来,让她心里像有柄锤子在敲,菩萨保佑,女儿千万别有意外。
秦著泽和叶见朝也起身过去,一起听医生怎么说。
没等医生开口,王深林两口子急忙连求带问,“大夫,柔柔怎么样了?是不是挺危险?您们可救救孩子,她才二十出头啊,呜,谢谢您谢谢您呀。”
“我说你们这些患者家属咋都这样呢,我还没开口说话,你们就瞎猜,是你说,还是我说?是你们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医生不耐烦,抄着口袋,训了病人家属一箩筐话。
“您说您说。”王深林隐蔽地往后面杵了一下老婆仝熙凤,让她马上闭嘴,注意听医生说。
医生出来就是告知家属,手术已接近尾声,患者体征平稳,手术后要观察一下,大概一刻钟后,就可以推病人去病房监护及后续治疗。
几人这才放心返回座位,可是,座位已经被别的患者家属占了,四人到楼梯口那边等候。
女儿没危险,王深林两口子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仝熙凤在食品厂上班,上班期间,一群妇女叽喳习惯了,嘴巴不能闲着,一旦闲下来浑身难受,当然更是出于对秦著泽的感谢,“秦总,真是太谢谢您啦,要不是你在,我女儿这条命说不定就没了,柔柔的二次生命就是你给的呀,真是太感谢您啦。”快速瞄了眼秦著泽手里装钱的黑油提包,“秦总是做什么生意的?看您大富大贵,一定是做大生意的,呵呵,那个啥,秦总,冒昧问一句,您有对象了吗?”
秦著泽微笑着听仝熙凤话痨,当听到仝熙凤问有没有对象时,秦著泽愣了一下正要回答,王深林抢过来说道,“哎呀,你这净问些什么呀,秦总是叶总女婿。”
“叶总?哪个叶总?”仝熙凤像是从山上刚抓回来的野生动物。
“鄙人便是。”叶见朝礼貌地微微欠了欠上身,脸上不乏尴尬。
哦,闹了半天你们这是一家俩人帮我们救女儿。
“我还以为叶总是你们信用社职工呢,瞧我这眼力。”仝熙凤一笑俩下巴,肉眼泡子把眼角挤出两丛纹路。
把叶见朝说得干咽唾沫,老夫有那么普通么?摸了摸一字胡没有怼仝熙凤,跟一个没文化的大粗老娘们儿掰扯事儿还不如去牛棚弹琴呢。
“嘿,叶总好福气,这么好的女婿打着八百盏大灯笼也不好找呀,我还心思,秦总要是没对象,把我家柔柔介绍给秦总处处呢,我家柔柔在电视台上班,很快要主持节目了,挺优秀的,肯定能配得上秦总,唉,可惜名花有主喽。”
女儿优秀,不是自己来夸,那得让别人评价,仝熙凤倒好,高门大嗓把自家孩子夸得天花乱坠,引得手术室等候区一阵侧目。
一番话把秦著泽搞得竟然无言以对。理她茬儿,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不搭理她吧,老娘们没深没浅。
王深林娶这个老婆也是无奈之举,他家贼穷,当初是在仝熙凤父亲资助下,他才得以考上上谷市财校,毕业后分配到信用社吃上了铁饭碗,仝熙凤嫁给王深林,算是搭车。要不是感念仝老师恩情,打死王深林王深林要是多看仝熙凤一眼算他眼拙。
王深林跟老婆丢不起老脸,他找了个借口,“熙凤,你在这盯一会儿,我出去陪叶总秦总抽颗烟。”医院楼里禁止吸烟。
三人下楼来到后院僻静处,王深林哪有烟呀,包没带,两手空空,“二位稍等,我去外边买盒烟去。”
秦著泽心思,你真是为女儿急糊涂了,你没钱拿啥买烟去,但是,秦著泽看破没说破,“王主任,别去啦,攒些精力陪护女儿吧。”从黑油提包里摸出两盒大中华,“拿着,您不能少了粮食和弹药。”
烟民都懂,在寂寞孤独时,烟就是粮***力不济时,烟就是弹药。
女儿住院了,有的是寂寞和耗神等待着王深林。
“不不,帮了天大的忙,怎好意思再拿你的烟,不能要,真不能要。”王深林满脸捉急盖着厚厚一层无尽感激,推着秦著泽拿烟的手。
叶见朝从秦著泽手里接过烟直接塞进王深林口袋里,“老王,咱老哥俩这么多年关系了,你怎么总是这么客气,以后还能不能一起处了!”
王深林这才把掏到半截的烟塞回口袋,“行,老叶,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啦。”
他这话没说完,秦著泽把万宝路递过来,嚓,打火机跟过来,“王主任,抽这种洋烟顺嘴?还是抽咱国产大中华舒服?”开启唠嗑模式,把推辞烟的环节替换掉,让王深林心里别老纠结着欠了叶家多大人情,好放松下来。
“要我说,还是咱大中华对味儿,领.袖钦批钦点的烟,错不了,至于万宝路,炒作的成分大,很多洋玩意儿到了华囯,经过渲染,比进价翻几倍甚至几十倍,坑人没商量,要说改开好不?真好。少数带动多数走向富裕,让更多人吃上饱饭改善生活,但是如果全走市场化道路,早晚在思想上出大事。”
打开话匣子,王深林挺能侃。
不过,他很快收住瞎扯淡,敲了敲烟灰,往周围快速环视一圈,待两个小护士走过去,压低声音道,“今天二位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要是无所表示,那王深林在上谷城还怎么走上大街还怎么好意思见阳光,我知道二位来意,说个数额吧。”
听了王深林一番话,多少出乎了些意外,秦著泽没想到王深林骨子里头还有感恩成分,嗯,是个良心之人,
和岳父面面相觑后,秦著泽脑子快,话来得比岳父叶见朝也及时,“王主任,先谢谢您,要我说,您还是先集中精力照顾女儿吧,贷款的事情往后挪挪,做生意是长久之计,不在于晚几天,等女儿这边稳定下来,我和岳父再来找您也不迟。”
“不行不行,贷款数额是关键,往后拖得越久,向这笔专项资金伸手的大小阎罗越多,到时候,你们想再多贷,恐怕我遮不住,就是诚心帮你们也无能为力。”
深深地连着嘬了两口烟,王深林表情并庄重,足以见得他在信用社主任位置上过得不不轻松。
再次和岳父对视一眼,秦著泽没张嘴。
怎么也该给岳父说话机会了,从早晨八点不到和王深林接触上,叶见朝说的话能伸出两个巴掌数过来。
“著泽,王主任等着你说数额呢!打算贷多少,跟王主任说一说,你来做主好了。”
叶见朝也和王深林一样敲了敲烟灰,笑容满面,保持着稳稳当当的风格,缓缓地跟秦著泽说道。
万万没想到,岳父把这个大权放给自己。
秦著泽心中甚为得意。
瞅见没?岳父这是器重俺了,不不不,应该说是信任。
当然也不排除岳父故意把自己抬高,你王深林之前不是一直认为我女婿水很深么?那好,我就助推一把,让我女婿再高大上一层。
后来,谈起此事,叶见朝向秦著泽证实,当时往这个角度不是没考虑过,毕竟,王深林升官前,认为叶见朝赶上国家好政策成了农村暴发户,无论发了多大财也改不了泥腿子气息,王深林升官后,这种渗进骨髓的认识,恐难一时改变,所以,叶见朝少说话,最好不说话,既然女婿成功在王深林心中立起壁立千仞的高大形象,叶见朝何必插一脚呢?
“爸爸,您既是奶粉厂法人,又是叶家大家主,还是你来说吧。”秦著泽推让。
说个数字很简单,上下嘴唇碰一碰就搞定。
王深林吐着烟,眯起眼隔着缕缕烟雾观看爷俩来回推核桃车,心中从没停止过琢磨。
看来这位秦总果然大人物无疑,要不然叶见朝会让三分?叶见朝可是他岳父泰山而且是玉然奶粉厂老总呀?瞧秦总多么懂事理,该他把关,他还是先谦让岳父,以长者为尊,美德传承有序呀!
“著泽,你来说。”
“爸,最好您跟王主任说。”
“听我的,你来说。”
“行,那我说。”秦著泽不想再多推一个来回,万一王深林看叶家人做事如此墨迹,忽然收回成命,那秦著泽和叶见朝肠子都要悔青。
0033、有了眉目
666!
秦著泽高喊。
不过只是在心里。
当秦著泽试探性地狮子大张口说出六十万大额贷款数额时,王深林答应一定尽力为叶家奶粉厂争取到六十个。
这让秦著泽欣喜万分。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该不该高喊吾辈666!
王深林还说,如果遇阻,保底能让叶家拿到三十万,三十个,他绝对有把握。
前世网络爆炸时代逼格满满的流行语——666,此时此刻,最能表达心情。
不能举起双臂摆成V字来高声喊出,那就在心里喊喊呗。
事情只是有了一个好眉目,尚不到秦著泽喜形于色的那个时候。
再说,秦著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善于把情绪浮于五官上。
是不是鸽子?
厚不厚黑?
现在不得而知。
反正咱出足力气把他女儿救下了,的确,秦著泽背着王语柔穿过漫长的筒子楼,累得现在腿肚子还酸邦邦,飞车在上谷城大街上争取每一秒抢救时间,冒了巨大的车祸风险,最后在急诊科门前那脚刹车,刹费了四条轮胎。
整个过程,秦著泽没有任何私心杂念,一心专注救人,救人,救人。
反正他女儿躺在手术室里正在接受手术刀对生命的洗礼,秦著泽笃定相信,王深林就算为了她女儿积点福德免遭报应少受苦痛,他也不会食言,不会拿大话忽悠秦著泽和岳父叶见朝,不会鸽他们。
再者,秦著泽没有让王深林白费力白费心,那份干股送给王深林,接近于一个万元户。
思考在秦著泽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秦著泽做出判断,没错,王深林是真心的。
六十万,很NICE。
就算保底三十万,也不错了。
昨天,王深林让叶见朝在申请上最多写了十五万,还是王深林敷衍叶见朝玩呢。
今天,居然有了多则六十万少则三十万,而且相当靠谱。
老人家说过:昨天你捡了一颗血钻,今天也捡了一颗血钻,今天的是一堆钱,昨天的可能就是一场灾难。
一件事,两个结果,地球果然是圆的是运动的,时刻在发生着各种变化,叶家厂子贷款这件事情开始向好发展。
分别和王深林握手道谢,秦著泽向岳父叶见朝征求意见,“爸,王主任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从事金融工作多年,在金融规划方面是专家,您说咱家厂子一直需要聘请一个经济顾问,依我看,王主任是最佳人选,您是不是该把放在您办公桌里的那张顾问聘书写上王主任大名,寻个良辰吉日颁发给王主任?也算是名花有主了对不,哈哈哈。”
叶见朝听完女婿一番话,脑子接近短路。
啥玩意儿?
俺啥时候说过厂子需要经济顾问?
聘书?聘书是什么东东?能吃吗?在我抽屉?
你可拉倒吧!我办公桌里倒是时常有米老鼠先生光顾,留下一层黑蛋蛋!
聘他干鸟?聘他就得给他开一份工资。你这不是白往外扔钱吗?缺心眼儿呀!
别告儿我说你这是放长线要大鱼?
喔,好像还真是这个意思。
大包袱被秦著泽丢给岳父叶见朝,叶见朝脑子在短路边缘徘徊一下,好歹也是老江湖了,并未表露出任何违和感,立即露出笑容,“哈哈哈,深林兄,聘顾问一事见朝早就对你有意,只是要找一个合适机会跟你说此事,既然著泽掀开了这个红盖头,那我就不再捂着了。”伸出大手握住王深林,“这件大事说定了,你不得借口推辞哈。”
没人打此经过,秦著泽在旁边轻轻击掌以示祝贺。
王深林假装谦虚一句,马上爽快同意。
老家伙真不敢谦虚过度,万一叶见朝当真认为他确实“日理万机”,忽然把成命收回,王深林到嘴边的肥鸭子岂不腾棱飞了。
刹那间,虽没有正式聘用王深林,王深林已经以顾问自居,“以后一家人了,叶总,秦总,你们尽管放心,我一定会鼎力办理贷款的事情,争取早日让款项尘埃落定。”
“一家人。”
“一家人一家亲。”
叶见朝重复王深林的话。
秦著泽更不会拉趟儿,紧跟着重复。
几只大手再次握在一起,颇有当年先辈们合计着怎么闹革.命的一点意思。
看了眼腕表,秦著泽对王顾问说道,“手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往楼上走,王深林想问秦著泽具体身份和在哪儿发财,话到嘴边又咽回肚里。
似乎没必要现在问,日后在一起,有的是时间,现在突然询问人家,岂不产生查户口般的突兀,秦总人好心善,出手阔绰大方,做事极为周到,堪称完美,跟他交道,不会吃亏还能获得好心情。
三人爬楼返回顶楼手术室家属等候区。
刚走进楼梯口,手术室两扇高忽然门大敞大开,“王语柔,推到病房。”
医生说话也是够简洁随性,王语柔刚被从手术台上抬下来,王语柔推到病房!能自己推自己吗?少说一个把字,意思可就差大了。
回来得恰是时候,几位一起快步过去。
“你个子高,你来举着输液瓶子。”医生把输液瓶子递给秦著泽。
随着医生推着担架车,把王语柔推到病房,途中,仝熙凤凑近儿女耳边问女儿这个那个,被医生毒舌了两句才关上嘴巴。
孩子刚做完手术,麻药劲才过去,需要静静地休息,你跟她该说不该说的瞎比叨叨什么。
王语柔安顿稳定下来,秦著泽和叶见朝觉得可以走了,这才跟王深林告辞,王深林送二位出来,叮嘱秦著泽明天务必把申请书写好交给他,宜早不宜迟,秦著泽掏出五百块钱塞给王深林,王深林死活不要,说自己总之要回家取住院陪床的东西,最后,还是没拗过秦著泽,收了并说改天和垫付的住院费一并还上。
出了市一,秦著泽靠边停车,下去后用脚踹了两下轮胎,回到车上跟岳父道,“轮胎偏了。”俩人先去汽修厂换胎。
在工人换胎时,秦著泽和岳父去汽修厂旁边白运章包子铺吃包子。
0034、大哥大呀
这家铺子是家老店,位于钟楼旁边。
猪肉大葱馅儿调得特别有味道,香而不腻,喜欢吃肉包子,来到上谷城必到白运章,秦著泽拎了一瓶茅台,捡着岳父爱吃的点了几道下酒小菜,烧蹄筋,地三鲜,总督豆腐,一碟炸花生米和一碗炸辣椒。
饭口上,食客挺多,开始,除了跑堂的,饭馆里没人注意叶见朝和秦著泽,都在忙着往嘴里塞馅包子,等菜上来两样儿,茅台酒一开瓶倒了两杯,饭馆里不一样了,很多食客不露声色地吸着鼻子。
哪来的酒香?
酒香味这么独到?
离着秦著泽这桌近的食客,看到桌上摆着茅台和中华还有万宝路,顿时觉得嘴里的肉包子没之前那么香了,唉,老人家说了:人比人,气死人。
开车不饮酒,饮酒不开车。
秦著泽还是喝了一杯,咋也不能让老丈人自个喝呀,没人陪着碰杯,岂不成了喝闷酒。
贷款有了眉目,值得喝点小小庆祝一下。
那个年代,没有查酒驾一说。
但,秦著泽自律,并没有滥喝,这是出于对他人生命财产负责。
秦著泽酒量还可以,喝一瓶茅台脑袋稍微有点晕乎,要想灌醉他,需要来个蒙.古大汉和他对饮三瓶。
所以,陪着岳父啁了一杯,跟没喝差不多。
大包子上来,秦著泽给岳父夹一个,麻利地剥了两瓣蒜放到岳父吃碟里。
给叶见朝夹包子剥蒜,叶见朝没有说啥,心里可是一阵热乎,女儿要是这样做,叶见朝会觉得理所应当,养育之恩在那摆着呢。可是,对女婿不能有太高要求,隔着骨血隔着万水千山,全在女婿品性。孝顺,真是能顶半个儿子,甚至比儿子还要好很多;中规中矩,也不能说女婿失了做人本分。
整个大上午,俩人跑跑颠颠,确实饿了,一屉大包子和几盘菜,全部吃下,抹着嘴拎着剩酒出来,秦著泽看到华囯移动通讯集团公司的招牌矗立在马路对面,他心里一阵痒痒。
“著泽,看什么呢?”叶见朝见女婿停下来。
恰好有人从电信公司出来,一手抄在口袋里,一手握着大哥大,站在台阶上,打电话的声音极大,居然能传到马路对面秦著泽这边,中间可是隔了车水马龙呢,“喂,喂,洪哥啊,搓八圈,好啊,啥?要俩小妞,没问题,哈哈哈。”那牛逼架势能屌炸天。
秦著泽扬起下巴,朝对面示意,“爸,你看如果您手里有个大哥大,通讯可就方便多了,做生意,信息灵通很关键呢,一个关键电话可能会成就一桩大买卖。”秦著泽语气很淡。
如果自己手里掌握着经济大权,就不用费心思给岳父做引导工作,直接买下便是。
他是过来人,他知道二十一世纪智能手机烂大街这件事,大哥大这个模拟货终究被丢进历史的故纸堆里被人淡忘。
所以,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需要一个通讯工具而已。
本来叶见朝想骂对面那位有俩臭钱膨胀得不知道自家门口朝哪边开了,听秦著泽正式一讲大哥大对生意人的关键用处,叶见朝开口道,“那个大砖头多少钱?听说价格不菲。”
还别说,岳父这个比方真是形象。
叶见朝之前见到别人使用大哥大并不以为意,所以,没有了解具体价格,只知道挺贵。
“大概在两万以上,去年才出现在华囯市场,属于稀缺产品,物以稀为贵。又是洋玩意儿,人们摸不清底数,生产厂家和中间售卖商随意多加价。就算这么操作,仍是一机难求,能拿到货的,都是有门路的人,能买得起的,都是了不起的大款。”
秦著泽所言确是事实,大哥大已经被贴了身份标签。
既然女婿对大砖头很上心,叶见朝也不能假装看不出来,“要是为了臭显摆,真没必要花那份冤钱,像你说的那么有用处,咱们可以考虑,手头这笔钱买辆新车,要盘算盘算,买个这玩意儿还能买得起。”
叶见朝用牙签挑着牙缝,打了一个饱嗝,今天,他没吃山珍海味,但是,吃得真香,“咱们过去瞅瞅去?”
“可以去看看,觉得合适再买。”秦著泽不能硬掐脖非买不可,买大哥大跟买房子买名烟名酒在性质上,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屯起来赚钱,一个是干烧钱。
时走时停,避让着过往车辆和自行车大军,来到对过电信门前。
忽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个中年男子,戴着鸭舌帽,西服配黄胶鞋特别不协调,领带打褶还歪着,背着一个军挎,“二位老板,是买大哥大吗?我这有货,比里面便宜。”
原来是个二道贩子。
秦著泽没理他,不喜欢和黄牛打交道。
他径直奔营业厅大门,发觉岳父没跟过来,回头一瞅,岳父真被二道贩子搭讪上了。
“你说便宜,能便宜多少?”呸,叶见朝吐了一口从牙缝里剔出来的食物残渣。
二道贩子眼珠子骨碌转,伸出两根指头,“两千。”
“能便宜那么多?”按说叶见朝听了这个数,应该转身就走,少坑你两千算是贩子吃斋念佛受过佛祖感化,会少收你两千?做梦都别想梦得到。
“我可告诉你说,一会儿我要进里边询价对比,你可别忽悠人。带着东西吗?能先看货吗?”一说要看东西,说明叶见朝当真了。
“能啊,新货。”二道贩子特别热情,“这里不方便,跟我走就是了。”
叶见朝回头看秦著泽,秦著泽正在笑。
咋着也得征求女婿意见,要去看货,女婿得跟着。
“唷,那位是胡所长吧,怎么今天穿着便衣。”秦著泽用下巴示意,自远而近来了两个男人,走路挺急。
二道贩子脸色一改,压下帽沿儿,匆匆跑了。
叶见朝摸了摸一字胡,“原来真是个骗子!”
进了大厅,可能是刚过晌午的原因,里面人不多,不用排长队,直接去窗口咨询。
女工作人员说没货,要排号等货。
问价,回答说两万八一台,入网费六千。
听得叶见朝干瞪眼,没成想真是够贵的,机子贵罢了,还有入网费,脱口叹了一声,“定价够贵得呀!”
在叶见朝看来,入网费这一项,明摆着是在打劫老百姓。
没想到女工作人员不耐烦了,翻瞪白眼给了叶见朝一句,“买不起就别问,省得受刺激。”
叶见朝在市郊北奇镇是首富,在镇子上叶家是个大家族,叶见朝因为比叶家其他同辈兄弟出类拔萃,所以,去年从叶家长辈手中接了衣钵,已经成了叶家家族主事,算得上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哪吃女工作人员的这几句讥讽,“我说同志,你这什么服务态度?”
“我就这态度,你能把我咋样?既然穷,就认穷得了,不是口袋里装着仨瓜俩枣就能买大哥大的,以为大街上买手电筒呢!”这个女工作人员四十上下,没啥文化,来移动公司上班全是他老公一手安排的,最近,老公外边包了一个坐台小.姐,她天天吵架,把糟糕的心情带到工作岗位上,今天,叶见朝不是她第一个放毒的人,上午毒舌怼到一个混社会的大哥,非要把小弟叫过来拆了移动营业厅。
可是,叶见朝并不知道这个毒娘们儿嘴臭是因为家里出了桃色事件,不听秦著泽劝阻,啪地一拍窗口的台子,“你这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能不能注意一下素质!你说我买不起是吧,把你们经理给我叫出来,我还不买一部了,给我拿现货,要两部。”
酒精或多或少起了作用,叶见朝鲜有地这么大声音,语速这么快说过话。
秦著泽必须劝岳父,以免气大伤身,再者,好男不跟女斗,和一个没素质的大老娘们儿掰扯不出道理来,一旦一会儿哇地哭了坐地上拍着大腿破口大骂,撒泼耍混,围观瓜众再认为男欺女,老爷们儿更难下台,“爸,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走吧,买电话的事情回头再说。”
秦著泽拉着叶见朝胳膊,叶见朝后退了一步。
被女工作人员斜到,又一波毒放给叶见朝,同时,捎带上秦著泽,“切,就知道喝杯破酒跑这里冲大头葱来了,我替我们经理告诉你,我们有囤货,你不是说要两部吗,有钱来要呀!天底下那么多穷鬼,偏偏跑到这来两个,晦气。”
这个疯狗娘们儿,怎么这么臭逼不要脸。
管事的真是瞎啦,怎么能让这种人坐窗口,这不是毁坏公司形象和声誉嘛?
拉岳父的手忽然停住了,秦著泽跨前一步,站到窗口前,“你再说一遍你们有囤货?”
一句话把毒娘们儿给问得一时噎住,秦著泽目光炯炯,咄咄逼人地盯着她,“说呀。”
毒娘们儿咽了两口空气,翻着白眼,把头低下去,手脚不知道放到哪里合适,从抽屉里摸出指甲刀嘎呗嘎呗剪指甲。
这么一闹,经理真出来了,站在窗口里面,他不敢斥责毒娘们儿,怕电信局副局.长给他穿三寸金莲,“这位同志,能到办公室说话吗?”不待秦著泽回答,做了个礼貌手势,“这边请。”
叶见朝见经理露面,一阳指对准毒娘们儿,“必须让她给我们道歉。”
秦著泽拉着岳父,“爸,好男不跟女斗,听听经理怎么讲。”
经理在窗口里绕了几步,从一侧的门出来,“两位老板,实在对不住,来,这边请。”
0035、新的谋划
嘟,嘟,嘟嘟嘟……
低音非常抓耳膜。
叶盈玉专注摁着大哥大上的按键,眼睛里流光溢彩。
铃铃铃。
家里座机响了。
杜和珍起身过去要接电话,叶淑娴笑着说母亲,“妈,那是小玉打的,不用接。”
“这丫头,也不说一声,差点白白浪费电话费。”杜和珍坐回沙发上,挨着大女儿叶淑娴。
只要是杜和珍不做家务闲下来,叶淑娴总是要和母亲在一起,有时候还要黏人,杜和珍知道这是女儿对生的留恋,有叶淑娴在身边,杜和珍总是装出轻松笑颜,但是,在不面对叶淑娴时,杜和珍不止一次地跟丈夫叶见朝为大女儿抹眼泪。
叶见朝和秦著泽坐在沙发上首,笑着看叶盈玉像摆弄玩具一样摆弄大哥大。
叶盈然今天没回来,不然她也会和姐姐一起研究大砖头。
“爸,有了这玩意,出门打电话可就方便多了,通话费不便宜吧?”
叶盈玉把手中的大哥大放过去,和茶几上的那个并排摆在一起,两台崭新的大哥大威武雄壮。
两万八一台,两台就是五万六,加上每台入网费六千,总共六万八。
家庭煮妇杜和珍接受不了丈夫这种烧包行为,买一个就算了,竟然一下买回两个,这还过不过了?
简直是完美败家呀!
但是,杜和珍在花钱上没有发言权,叶见朝是大家主,一切事务由叶见朝说了算,杜和珍只管掌握家庭吃喝上的开销。
“著泽记得清楚,著泽来说说。”叶见朝手里把玩着麻梨疙瘩烟斗,笑吟吟地道。
“月租50,市话每分钟六毛,长途翻倍,每分钟一块二,都是双向收费。”秦著泽微笑着详细说了大哥大资费政策。
他知道手机行业发展迅速,过些年,数字信号手机在华囯普及,价格大幅下降,因联通公司和电信公司成立,和移动公司形成竞争,加上国家民生政策倾斜,使移动电话资费政策也会大幅下调,移动通信不再少数化和富人化。
但是,他能头头是道地说吗?
说出来,家里人会信吗?
只能用推测的口吻显示一下自己的前瞻眼光,“因为移动电话非常便捷,特别受市场欢迎,将来国内可能会有很多家公司研究手提电话,研发新产品开发新功能,
如果条件具备,可以考虑在这方面搞研究,或许研制成功一小块集成电路板,开发出一项新功能和一个新软件,就会垄断整个市场。”
没有提及芯片和因特网,更不会科普ai,说多了怕一家人脑洞跟不上。
有了昨天那几箱子书,不会再有人过多质疑秦著泽肚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千奇百怪。
秦著泽说完,叶淑娴接过话题,“要是开一家这样的工厂,岂不大有前途。”
叶盈玉眼睛晶亮,“对呀,这种大哥大一部就能卖两万八,如果按对半赚来算,一部能赚一万四,一年卖出一千台,可以赚一千四百万,刨去税收项,收入依然过千万,如果能卖一万台,收入过亿,可观到简直可怕,建一家生产大哥大的工厂,真的是赚到了。”叶盈玉小算盘扒拉的噼里啪啦。
搞商业的家庭,在谈到做什么行业赚钱,总是津津乐道。
不过叶盈玉有她理性的一面,“这东西赚钱没错,可是要搞起来,恐怕客观条件限制应该会很多。”
“像小玉分析的,既然如此大赚特赚,却只有美国摩托罗拉公司一家搞,那其他发达国家呢?比如英法,这说明这种产品对技术要求非常高,涉及到的领域不仅仅是一部电话。国内的人,谁来搞,恐怕要假以时日。”叶淑娴慢声慢气地分析。
今天,叶淑娴精力还好,坐在客厅和家人一起好久,未见她现出过多疲态,而且能参与谈论。
最有发言权的当然秦著泽,“前途肯定是非常大,但关键问题是研发资金和研发团队,另外涉及国家支持,凡是通讯系统,都会和国家安全挂钩,没有国家特批特许,民营想都甭想,
创新电子产品特别烧钱,要想搞出新东西,财力必须雄厚,一般企业真的砸不起,
再者,科研人才这一块也是国内短板,要从国外引进人才,涉及烧钱和外交,
当然,办法肯定有,比如培养一批优秀的年轻人去国外学习取经,可是周期呢?太长了。”
话题到了讨论经济上,兜兜转转回到叶家眼下最该做啥来赚钱。
秦著泽瞅了一眼茶几上吃钱的两部大哥大,“小玉从市糖酒公司拿到了三十箱,相当不错,但,茅台酒的收购,还要加大力度,有必要去趟帝都,那里城大存量多,既然指定挣钱的买卖,能多收一定要多收,量上去了,赚得才可观。”
秦著泽心中有底数,他想拿出十万至二十万收购茅台,两个月后,不但能把两部大哥大赚出来,买一辆桑塔纳的钱也有了。
面包车没空调,太特么热了,必须换车。
不过,他没说出来底数,他怕家里人受不了,花三万五万的买酒,还能勉强接受,花十万二十万买酒,是有些胡闹。
秦著泽不想解释为何,因为现在他无法解释,到了帝都才好解释。
同样,叶见朝望着茶几上每天都吃钱的两部大哥大,“咱们必须抓紧上马厂子的新设备,生产新产品,因为我去国外考察过,所以设备这一块由我来负责,研制新配方这一块,我看由著泽具体负责好了,厂子的配方师随着家属去了国外,搞配方的专业团队要尽快聘到,争取早日把新设备用上,不能让一堆钱在那里放着生了锈。”
知道叶见朝还没有把话说完,所以,他端起茶杯滋喽喝茶时,没人插话进来,叶见朝咽下茶水,盖上茶杯,“我来说一下分工,玉玉还是负责奶粉厂的财务和业务,身份是玉然奶粉厂经理,
奶制品新产品开发和销售这一块由著泽负责,我有一个新想法,把新品这一块独立出来,打造新品牌,开辟全国市场,新品牌名字我还没想好,
既然著泽负责新品这一块,著泽的身份就是负责新品牌的经理,
玉玉这一块和著泽这一块要互相带动,将来把市场完全打开,我们要在上谷城里设立公司总部,方便接待我们的业务客户和合作伙伴,今天我和著泽过去看了房子,著泽这房子买得好啊,以后要陆续把周围民居买下来,先占下地皮。”
瞅了眼叶盈玉,见叶盈玉脸上没露出不满意的神色来,叶见朝继续说他作为大家主的想法,“我来主抓跑运输这一块和奶牛场的管理,新设备上马后,扩大了生产,最直接面临的问题就是奶源量不够充足,奶牛场要尽快扩容,至少要再买二十头奶牛,
如果市场份额增加得多,供货激增,奶源仍不充足,就要考虑从外地散户收集奶源,所以,我虽然是个老将,可是我主动承揽的活可不少也不轻哈,你们年轻人要受到我的鼓舞哈。”
原本做事有板有眼不苟言笑,这两天,叶见朝偶尔要开个小玩笑,足见他心情之好兴致之高。
打了一个哈哈,家里人跟着笑笑,叶盈玉接过来说道,“爸,奶牛场有刘慕凯,运输队有叶强,你就是动动嘴指挥就行,以前你受累那么多,能少操心尽量少操心,要多注意身体。”
上次因为黄鹤卷款跑路,叶见朝急晕过去,着实吓了家里人一跳。
大家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全家皆慌得不行。
叶淑娴随着叶盈玉也劝着父亲多注意身体,并且说有困难就让秦著泽往前顶,说的她的著泽好像无所不能似的。
听姐姐又在抬姐夫,叶盈玉笑着开玩笑,“我说为什么我这几天总感觉我在家里的地位减一,原来是我大姐总是把姐夫往上推。”然后,对着叶淑娴继续道,“姐,你可别忘了咱俩是一奶同胞,一笔写不出俩叶字,你这么做,胳膊肘可是往外姓人的身上拐哈。”
说秦著泽是外姓人,也是在开玩笑,秦著泽不会往心里去,但是,岳母杜和珍担心女婿在意叶盈玉说的话,赶紧轻轻给了叶盈玉一巴掌,“玉玉,别瞎说话。”
叶淑娴微微笑着,“小玉,别说我心眼往你姐夫身上偏,以后呀,你管的那两块事,遇到为难着窄的时候,说不定还要你姐夫出面帮忙解决呢,你还不趁早多巴结巴结,别到时候用到了再临时抱佛脚。”
说得叶盈玉站起来,把母亲杜和珍扶着肩膀一动,她坐在母亲和大姐之间,对叶淑娴又搂又抱又亲,“姐,我得先从你身上下手,把我姐为好了,何愁到时候姐夫不帮忙?姐,你说你想吃啥好的,我给你买去。”
说完,又在叶淑娴脸上亲了一口,亲完后,抱着叶淑娴肩膀晃悠,又挨母亲杜和珍又怨又爱地数说两句,一家人乐乐呵呵。
刚才提了叶见朝身体,叶见朝继续他要说的,“哈哈,没事儿,有你们在,我如虎添翼,贷款已经有了眉目,具体额度现在不好说,如果能拿到六十万,或者少一点能到五十万,我们就要着手考察新厂的选址,
外出这一块,考虑安全因素,我看还是我和著泽去,等考察到了合适位置,要和当地ZF洽谈合作,以及后续很多事项,需要玉玉出面,玉玉要多抓住机会多历练。”
叶见朝的言外之意还是秦著泽能力强大,叶盈玉要虚心学习。
“爸,我会努力的,干嘛非要说出来,嗯。”叶盈玉故意撒娇地长嗯一声,撅了一下嘴巴。
叶见朝哈哈一笑,“我们叶家个个是好样的,玉玉将来最出色。”
“爸。”叶盈玉把爸字拉出长音,叶见朝哈哈爽朗大笑,大家一起笑了。
“玉玉,晚上要参加家族大会的人都通知到了吗?”叶见朝把笑容收了尾,瞅着叶盈玉问。
“通知到了。”
“和珍,晚宴订好了吧?”叶见朝移动目光,瞅向夫人。
“订好了。”
0036、前往帝都
翌日。
叶修着着面包车在大门外叼着烟卷等候,秦著泽拎着黑油提包走出叶家大院。
黑油提包里面放着十万块钱,还有几千块零花,分别放在包里不同的隔层中,并分别用报纸包了,以防买东西掏钱时被贼人瞄上。
改开之后八十年代末期较改开之前,社会治安差了很多,出门带钱,最怕贼惦记。
岳父叶见朝亲自给秦著泽把装着换洗衣物的旅行包放到车后座上,“路上慢点。”
秦著泽点点头挥挥手,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眼,猫腰登车,“回吧,听我电话。”刺棱,拉上了推拉车门,摇下车窗玻璃。
叶淑娴拨开杜和珍扶着她臂弯的手,过来站在车窗前,嘱咐了秦著泽两句,路上当心之类的话在俩人卧室里已经念叨过。
带着巨款出门,家里人能不担心嘛!
操心钱,更操心人。
邻居老王头两口子抬着一筐粪恰好经过,和叶见朝打了个乐呵呵的招呼走过去,老实人,见了谁都挺热乎。村里大队会计田算冀推着大二八路过,眨着三角眼问叶见朝,“姑爷这是出远门吧?”叶见朝随口编了一句,说秦著泽是去徐.水看姑姑去。
镇上有两大户,叶家和田家,祖上曾因土地界线,两个家族大动铡刀斧头,如今是法治社会,却也明争暗斗,田算冀嘴上一套,肚里一套,一包坏水。
别说秦著泽去帝都收购茅台酒,如此重要的事情不能让田算冀知道,就是叶家随便一件事情,也不能让这个小人知道。
老人家说过: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的就是要提防田算冀这类人。
“走鸭。”秦著泽吩咐叶修。
叶修一档起步二档提速,车轮把土制村路卷起一路灰烟,秦著泽麻溜把玻璃摇起来,同时,听到了后面隐隐传来狗吠。
是三太子。
在秦著泽记忆中,偶尔会发觉同样的场景曾经发生过,却说不清在某时某刻。
秦著泽也听别人们说过这种感受,却没人能解释出来到底是咋回事。
“姐夫,带上它吗?”
上次出门,叶修觉得有条大狗在身旁,倍儿有安全感,尤其是扑倒黄鹤那一下,要是没有三太子,说不定真让狗日的给跳墙跑掉,还有在密林里审讯和前往废弃钢厂取钱,要是没有三太子壮胆,估计叶修会被吓尿,所以,他问秦著泽,口气里是希望秦著泽说停车带上三太子同行。
但是,让叶修失望了。
“路途遥远,并且帝都人杂事儿乱,条条框框也多如牛毛,让三太子留在家里看门护院吧。”秦著泽缓声道。
此行既然没有狗的事儿,叶修加档给油,面包车把三太子淹没在厚重的灰尘中,车子拐了俩弯儿,来到镇上主干道。
国道107穿过北奇镇,在上谷一带,107自古便是官道,因为交通便利,往来车辆很多,加之北奇镇是前往上谷古城进城之前,暂时歇脚打尖的过度地带,所以,北奇镇算得上一个古镇,
更特殊的一点是,镇上居然设了火车站点,有部分火车停靠,京广线铁路沿国道铺就,在北奇镇设站,据说有军事方面的考虑,上谷城驻守着国家王.牌军,北奇镇的下属村子有师制兵营和靶场,以及弹.药库。
秦著泽初步打算是把在帝都收购的大量茅台酒走铁路运回,既安全还省运费,几乎直接到家门口,一举多得。
“二修,靠边停一下。”
面包车快开出镇子,秦著泽让叶修停车,他跳下车子,包不离手,走进一家商店。
他本来打算买一个小收音机,听听广播解闷儿,进了店里,却买了双卡录音机,这个听广播和听歌曲都成。
秦著泽抱着双卡录音机和一盒子磁带返回面包车,叶修继续开车上路。
“二修,喜欢听谁的歌曲?点一首。”秦著泽在一盒子磁带里挑来挑去。
“那就来一首《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叶修没说歌手,估计他是冲着歌名说的。
在纸盒子里扒拉出来邓丽君专辑《再见我的爱人》,秦著泽扫了一遍磁带盒上的歌单,有叶修说的那首歌,而且排在第一首。
摁开带盒,插进录音机,咔地一推,再把播放键摁下去,录音机里传出空白带区域的电流声,随后一曲飘出。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话儿要交代
虽然已经是百花开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
记着我天天在等待……
……
歌词朴素无华,却被邓丽君婉转演绎,听起来非常上耳还略带一丝俏皮让人不禁想跟着哼。
听到副歌,叶修真就跟着咧咧起来,秦著泽把身体后靠,眯起眼,手指头在膝盖上叩着节奏。
和这首不采花比起来,秦著泽更喜欢听第二首《又见炊烟》。
几分钟,路边野花放过去,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秦著泽正闭着眼听得着迷,身体忽然前倾,哗啦,一盒磁带被叶修紧急刹车给弄得从座子上滑落。
以为出了事故,秦著泽赶紧向外看,只见三太子突地跳开,车头才没有撞到它。
“卧槽。”
叶修随口爆粗,庆幸刹车及时,否则真把三太子撞到天上去。
“它是抄小路走近道截咱们来了,看来不带它玩,它有意见了。”秦著泽笑笑和叶修说道。
三太子蹲在车前五米开外,汪汪狂吼几声,表示了它对面包车险些撞到它的不满意,也似乎在埋怨主人不在家门口让它上车,害得它穿村过庄稼地一路狂奔,搞得鸡飞狗叫。
啧啧,秦著泽拉开车门叫三太子,三太子这才跑过来跳上车望着秦著泽,呼呼地,狗肺里喷着粗气,秦著泽摸了摸三太子狗头,笑骂道,“你这个鬼货,啥时候学会开始黏人啦哈。”
叶修动车说道,“估计是上回去安次给它的待遇太好了,吃馋跑惯,狗德行。”
汪。
哪知三太子从后面冲着叶修来了一声叫,吓了叶修一跳。
“二修,劝你少说它两句,不然惹毛了它使劲亲你一口,哈哈。”
“行行,惹不起惹不起,三太子多牛逼,又扒龙王皮又抽龙子筋。”
把音量调低,秦著泽从旅行包里掏出一张地图,用手指头尖顺着107国道,从上谷城开始,一直描到京城,“二修,自驾去过帝都么?”
“没有,坐火车去过。”叶修摇摇头。
秦著泽的问话,勾起叶修的深刻回忆,叶修打开话匣子,“最近是去年和叶强一起去的,帝都火车站真乱啊,一出火车皮就有小骚.娘们儿搭讪,还特么挺便宜,两块一次,包夜十块,怕中了仙人.跳,没敢跟她们走,再就是举着纸牌开旅店拉客的,乌泱乌泱的,比尼玛住店的人还多。”
叶修描绘得很真实,但秦著泽希望叶修多关注正面的东西,“帝都的交通,和上谷比起来,可是发达多了,各种信息非常及时,行业齐全,底蕴深厚,所以,有才干的人,都喜欢往帝都跑,在不久的将来,帝都会成为精英人士的聚集之地,平时啊,还是要多些正能量,少些无稽之谈。”
“姐夫说的对。”叶修本来还要多讲一些骚年往事给秦著泽听,被秦著泽这么一说,于是作罢。
“二修,查了地图,咱们顺着107国道,一路向北,就能到达帝都,一会儿咱俩换着开,到高碑店打个尖吃点东西,下午早早就能到帝都,咱俩先找店住下,然后去故宫玩一圈。”秦著泽停顿一下,“听说王府饭庄不错,晚饭就在那吃了,尝尝帝都烤鸭。”
“那敢情好了,我来过帝都两次,第一次匆匆忙忙,没吃上帝都烤鸭,第二次倒是吃上了,可是我怀疑吃了一只假烤鸭,感觉那味道不如咱们镇上乔老二果木烤鸭。”叶修乐呵呵地说,秦著泽从倒车镜里能看到叶修舔着嘴唇。
面包车穿过上谷城,叶修狠踩油门,飙到九十迈,发动机变音厉害,秦著泽提醒叶修慢点开,注意安全。
秦著泽一路听着歌看着外边景致。
过漕河镇,路边正在杀驴,只见一头毛驴被拴在粗大的木头桩子上,一个汉子脱了光膀子,双手攥着一根枣木棒子,走到驴前,往手心淬了口吐沫防滑,狰狞一笑,瞄准驴头抡圆了给驴当头一棒,驴身体一挺,窟嗵摔倒在地,汉子接过婆娘递来的尖刀捅进驴脖子开始从心脏里放血,孩子过来用手里的塑料盆接住,大大小小的人笑着围观。
想想美味的驴肉火烧,就是这么来的,如果是心眼儿软的人见过这么残忍的场面,也许就不再如从前想吃了。
秦著泽把目光拉远,麦田绿油油,大地如同刷过绿漆一般,刚才看杀驴的不适感稍稍得到缓冲。
经过徐水,看到县城里有一个大酒瓶子雕塑,瓶体上写着刘伶醉,秦著泽想到后来刘伶醉酒厂卖给做锁链子的公司,不禁叹惋可惜了千年古烧锅,但是,历史这种东西,谁也无法改变,留下遗憾,方知珍贵。
上午十一点,来到高碑店,隔着车玻璃看到满大街都是卖豆腐丝的,每个地方都有特产,这个县级市盛产豆腐丝。
“二修,尝尝这里的豆腐丝如何?”
“行喽。”
面包车拐进停车场,叶修专选大门面的饭店,你有钱我有嘴,可劲吃呗。
0037、商机无限
88年,帝都的高楼不是很高。
面包车开进三环,才见不到大块的庄稼地。
那时帝都没有限行一说,只要别开着坦克装甲在城里晃悠,基本上没人管。
大路两侧,塔吊由远及近地林立,到处都是火热建筑的场景。
秦著泽想,如果把叶家运输队弄到这里来,一整年都会有活干,就不用劳神出去四处揽活了。
想到就要做。
“二修,靠边停车。”秦著泽抓起黑油提包,包里放着巨款,必须包不离手。
让叶修在车上等候,秦著泽带着三太子进了一个盖大楼的建筑工地。
工地上,工人很多,戴着红色安全帽,不紧不慢地干着手中活,反正是按天开工资,头儿又不在,干嘛要把活干成自家的模样?
秦著泽尽量离楼远一些,防止高空坠物砸到他和狗。
打问了几个工人,有的没见过老板,有的说不知道老板电话,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一个小工头,小工头负责钢筋绑丝这一块,脸上蹭了铁锈黑灰,秦著泽分辨不出年龄,摸出大中华递给他顺便问了贵姓。
小工头姓陈,他抽上了大中华,跟秦著泽说的话就多了起来,等秦著泽说明来意,陈告诉秦著泽,“帝都按照三年城市规划正在大搞建设,大小工程特别多,对于运输需求很大,运输车辆确实有一定缺口。”
秦著泽一听,这很好呀,正如自己所料。
哪知陈话锋一变,“但是你进不来,没人用你。”
需要运输车辆,我手里有车,怎么又进不来呢?
这其中定有说法。
摸出一盒没开包的万宝路,塞进陈的口袋,“愿闻其详,陈兄说说这里面有什么道道。”
陈朝周围扫了一圈,见其他人离着他有点近,“老板,这边说话。”
小心跨过钢筋砖块满地乱糟糟的地面,秦著泽跟着陈离开工人一些距离,陈小声说道,“我给你先打个比方,比如说切豆腐。”
建筑工地叮叮当当的噪音中,陈用戴着线手套的手比划了切菜的手势,“帝都建筑工地用料,被几个人分割管着,至于背后是谁,咱不知道,既然料被管了,运输上自然用他们自己手上的运输资源,你说你的运输队能进来吗?如果我没猜错,老板是外地来的吧?”
秦著泽点点头,“我从上谷过来。”
“如果疏通不好关系,那你就更别想在帝都揽活了,即使拿到活,你挣到手的钱,恐怕也不如你所愿。”陈掀了掀安全帽透气,头发被压得贴在头上。
“那我懂了,就是说,要是能在帝都找到关系找对人,活就好干。”秦著泽微微一笑。
“对呀,老板是个聪明人。”陈笑起来,牙因为脸黑而显得特别白,“哥们儿只能跟你说这么多,再说多了就犯规了,哈哈。”
“非常感谢,您忙您忙。”说着谢谢,秦著泽捎带问了句,“能留您一个电话吗?”
陈还真把电话告诉了秦著泽,他不趁大哥大,只说了一个座机号码。
区号不用刻意计,七位数的电话号,秦著泽在心里默念两遍就记住了。
带着三太子回到车上,秦著泽从包里摸出小本本,把工头的电话记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面包车继续往前开,进入真正意义的城区后,秦著泽从路边摊儿花了一毛钱买了一份京城地图。
看了一会儿,在地图上找到帝都饭店,“二修,现在咱们去帝都饭店,听我指挥,我说怎么走你就怎么走,先奔长安街。”
在秦著泽指挥下,面包车拐了几个街口后,开进十里长安街。
相比于上谷城,帝都大街上的大二八多了很多,简直以集团军的形式存在。
人多,代表着商机就多。
人活着,离不开衣食住行。
就拿叶家的奶粉来说,因为小牌子和运营成本的原因,一直没能打入帝都市场。
引进新设备推出新产品后,保证了新品品质和营养特色能够迎合消费者需求,一定要推入帝都。天子脚下,民众的购买力,绝对不是上谷城这类城市可比的,市场一旦打开,销量会辐射式增长。
做企业,要做大做强,否则,不进则退,早晚被市场淘汰。
二小姨子叶盈玉到底朝这些方向想没想过,秦著泽不知道,不过,根据现有的了解,叶盈玉应该还是农企家庭的作坊意识,她需要走出去学习和考察,脚板决定头脑,头脑左右未来。
回去后,秦著泽打算跟叶见朝讨论这个问题。
衣食住行中,除了民以食为天之外,其次便是居住条件。
华囯自古便有安身立命之说。
如果有可能,将来要在房地产这一块做起来,这块蛋糕不是一般的大,虽然只有大约十几年黄金期,但是足够赚得了。
近几年,叶家还是要先把奶业做强,做好资本积累,未来可期。
想着种种,面包车开上了天.安门广场,城楼宏伟大气,但是在秦著泽眼里,跟9102年国庆大阅兵比,城楼还是太旧了,红墙不够红,金水桥白玉栏杆也不够白。
全国各地的游客纷至沓来在此留念,回去会给没有来过帝都的前辈或者晚辈指着照片说,瞧,这就是帝都天.安门。
看到那些大人用军用绿水壶给孩子喂水,喂了孩子喂自己,秦著泽想,将来要产瓶装水,大量产,既能赚钱又产生很好的广告效应。
“姐夫,帝都饭店快到了吗?”叶修问。
“快了,过了广场就到。”秦著泽矮身往外瞅,“那就是。”
帝都饭店经过总理特批,进行过几次改造,已然成为紫禁城附近的一处地标。
车没进停车场就被拦下了,今天接待某大国元首,只有部分楼层和部分客房对外,而且不许外来车辆走正门。
叶修嘟囔一句“这帝都真够事逼呀,住个店还有特么N多讲究”,把车倒了一把,奔侧门开过去。
“二修,文明点,到了大都会,必须做个文明人。”秦著泽心想,二修真是不懂帝都。
在帝都流传着一个小故事。
据说,真实发生过,说有个老太太穿得特别普通,走大街上被一辆豪车丢出来的卫生纸砸到,老太太要车主给一个道歉,车主觉得自己也是土生土长帝都人,最近特别走字,暴发了一笔小财,见老太太很普通,所以就想耍横,结果老太太把破车子靠在了豪车车头上,不让车主走,要求必须道了歉再走,车主摸了把被车把蹭得漆面,叫嚣说老太太这回惹大祸了,赔钱修车,并口吐脏字侮辱老太太说老太太把骨头卖了也赔不起,哪知老太太去路边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来了二十多辆豪车,车上下来一群人,大铁锤噼里啪啦一顿砸,砸完后告诉车主,车给你修,谦必须道,车主当场尿了。
这个小故事告诉外来人,在帝都,随时随地可能遇到大人物,别做出格的事儿,别说出格的话。
在侧门口,便衣检查了秦著泽和叶修的证件,并询问了来帝都做啥,确认是良民才放行。
进了酒店大堂来到前台,小姑娘长得令叶修垂涎欲滴,可是金玉其外,根本不拿外地人放眼里,高冷得跟求她们干点啥似的。
不对呀。
太不对呀。
不止叶修,秦著泽也怀疑进了一家冒牌酒店,帝都五星级难道只对国家高层和歪果仁才使用五星吗?
帝都处处散发着历史感,果然不是虚传呀。
前台高冷女服务没有主动问秦著泽和叶修,秦著泽也没做声,他慢吞吞把黑油提包拉锁拉开,拿出大哥大放在吧台上,再慢吞吞把黑油提包拉锁拉好放在吧台上,拿起崭新大哥大开始拨电话,“喂,淑娴呀,到BJ饭店了,正在办入住呢,这里的条件很一般,没咱家里好,先说到这吧,回头再聊。”
前台三个女服务立即站成了空姐模式,嘴角弧度有了,酒窝有了眼睛亮晶晶,齐刷刷对秦著泽微微鞠躬齐声道,“欢迎光临,请问先生需要什么,我们会为您竭诚服务。”
0038、摔碎茅台
需要什么?
哥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们一个态度。
华囯自古能装逼,登峰造极最无敌。
想特么低调,环境不允许呀。
秦著泽心中难免生出一番慨叹,本来顺理成章非常简单的事情,非要老子拿出大哥大露一下壕之身份,才可以让彼此和颜悦色地交流。
人办好住宿,狗成了问题。
酒店房间不让三太子住,幸好隔壁有个院子,酒店小门通那里,只要交足钱,暂时可以寄放狗狗,而且有人代养,这个做法值得赞赏,解决了很多人带着宠物的问题。
为了不让三太子受委屈,秦著泽给负责管狗的老两口多塞了一百块钱,并强调三太子在家里地位极高,如果慢待了它,回家要跪榴莲。
甭管秦著泽瞎说不瞎说,终究是为了三太子好。
在帝都大量收购茅台,说不好逗留多少时日,每天出门带着三太子几无可能,别说带着大型犬到处遛达,能出帝都饭店大门口绝逼是个巨大难度。
前台女服务说了,帝都打狗队下手可是狠毒啦。
把不贵重的东西放在酒店房间,略微休憩,秦著泽带着叶修去故宫。
不远,走了不大一会儿就进了宫,叶修摸着紫禁城后宫宫殿的金丝楠木粗柱子,仰着脑袋望着雕梁画栋,不停感慨,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弄三千水灵女人随便玩,玩腻了再换一茬儿,简直飘飘欲仙呀。
秦著泽没有告诉他崇祯帝是在故宫后面的景山顶上吊死在歪脖槐树,没有说咸丰,没有介绍溥仪,既然叶修有兴致,何必给他往头上浇一盆子冷水呢,有点追求不好么?
故宫里有很多歪果仁游览,当中不乏异国美女,尤其是欧美俄系列,高鼻梁大长腿,皮肤细腻白嫩,浑圆蜜桃.臀,而且特别爱穿紧身牛仔裤和弹力T恤,由于西方性文化原因和对身体健康的考虑。
搞得秦著泽总是拽他衣角。
什么意识决定他是什么样子的人,让叶修能把注意力从女人身上移开,恐怕要假以时日。
端门进,神武门出,花了挺长时间,望着暮色降临,秦著泽打了一辆面的,前往王府饭庄,下车后,在一家烟酒门市买酒。
“老板,来瓶茅台。”秦著泽把大哥大和黑油提包放在柜台上,帝都人喜欢看人下菜碟,那好,老子先入为主,省掉一些枝节。
说着话,秦著泽摸出中华,嚓,点着,把烟盒递给店主,“来根?”
“不抽不抽,我从不抽烟。”烟酒店老板举双手摆不,手指头上套着金镏子,右手食指和中指发黄,一张嘴半嘴黑牙,竟然说从不抽烟。
是出于怕秦著泽买东西砍价抽了人家大中华嘴短,还是有什么防备心理?秦著泽不得而知。
但,帝都人总是有一套自以为是的处世哲学,总认为他们自己又横又精明。
烟酒店老板从柜台下的纸箱子里摸索出一瓶铁盖,放在玻璃柜台上,推给秦著泽,“九块五。”
果然是帝都,果然是在繁华路段,比上谷城贵了一块五。
秦著泽拿起酒瓶摇晃一下,递给跟在身后的叶修,“打开。”
叶修接过酒瓶子,用指甲剋了一圈胶封,厚实手掌握紧瓶盖,咔地拧开,递还给秦著泽。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你可是没给钱呢,打开了算谁的?”烟酒店老板小家子兮兮地捻着手上的金镏子说,京腔发音自带挑衅味道。
秦著泽把酒瓶口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放了两张大团结在柜台上,“再来一瓶。”
烟酒店老板马上露出笑容,“好嘞。”
变脸真快,别说自己没去过川省。
先把钱搂过去,又去柜台底下摸索,重复同样的动作,把酒推给秦著泽。
“二修。”秦著泽把酒又递向身后。
“姐夫,这瓶也打开?”叶修问清楚再动手。
这个堂姐夫花样太多,让人脑子容易短路,叶修猜不透为何把这么名贵的酒,瓶瓶都打开做啥,喝不完不跑味儿么?
“打。”秦著泽把烟从嘴唇移开,低沉缓声命令。
咔,叶修用指甲剋了一圈用力拧开铁盖,递给秦著泽。
秦著泽接过酒来,手一滑,啪,瓶子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碎了一地玻璃碴子。
“唉哟,姐夫。”叶修不知道该不该埋怨秦著泽,反正他拿得稳稳的,是堂姐夫没接住,不,是堂姐夫故意没接住,卧槽,堂姐夫又要玩啥幺蛾子?
顿时,空气中浮起幽雅醇厚的酒香,沁人心脾,让喜欢酱香型白酒的味蕾流连缠绵,没错,正品茅台,独到之处非她莫属。
“找您一块。”烟酒店老板麻利地从钱匣子里夹起一块钱,递给秦著泽,意思是咱们交易已完成,摔碎那瓶算你的,同时,骨碌着眼珠子做着和秦著泽打嘴炮的准备。
为了缓解自己紧张心理,他摸起一根烟点着了深吸一口,并从柜台里端一个烟灰缸上来。
看来习惯很好,不随地飞烟灰,丢烟蒂。
“那五,你干什么呢,这么大动静?”烟酒店里屋蹿出一个妇女,干瘦干瘦,比鲁豫还瘦上一圈,好像十年八年没吃过饱饭,身上的白色T恤松得像是随时要掉下来,并且眼泪叭嚓的。
从半敞开的屋门,可以看得见里面一台黑白电视正在重播RB著名催泪电视剧《血疑》。
“没你事儿,里边老实待着。”烟酒店老板横起脸来,然后,他又改口了,“去,拿笤帚簸箕把瓶碴子扫干净,一会儿小胖回来别扎着脚丫子。”
“要扫你扫,齁呛得,没个穷事儿整天点个大烟囱冒烟。”女人闪身回里屋去接着看电视去了,乓当关了屋门。
烟酒店老板小声嘟囔,“老娘们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原来老板抽烟!”秦著泽隐蔽地吸了吸鼻子品鉴着酒香,往烟灰缸里敲敲烟灰,笑笑。
“啊……我,嗨……本来忌了,你这一勾,我这瘾又犯了。”烟酒店老板尴尬笑着,随口就是一堆理由,京片子本性暴露无遗。
“再来一瓶。”秦著泽摸出一张五十元,推给烟酒店老板,笑意让人琢磨不透。
烟酒店老板又钻到柜台底下摸出一瓶推给秦著泽,秦著泽又递给叶修,“打开。”
叶修这次比较小心,打开瓶盖后,两手并用,一只紧紧攥着酒瓶脖子,另一只托着瓶底,待秦著泽抓牢了,他才缓缓把手松开,秦著泽回头冲着叶修鬼畜一笑。
弄得叶修无厘头懵比,不是,我说,你摔了一瓶好酒还挺得意是吧!
你这是败家呀。
“老板,你这酒批发吗?”秦著泽把酒倒在瓶盖上喝到嘴里咂摸一下,把胳膊杵在柜台上,抽着小烟,慢吞吞地问。
“批呀,整箱买就批,你瞧这里摆着的,全都批发买。”烟酒店老板假装没听准秦著泽说什么,手上比划,“这老BJ红星二锅头,也有牛栏山的,沙城老窖系列……”
“我说的是这种。”秦著泽打断烟酒店老板,用烟头指着眼皮底下的茅台酒贴。
“哦,您只要茅台?”烟酒店老板快速瞥了一眼大哥大和黑油提包。
秦著泽微微点头,一缕烟从唇间细细呼出。
“不好意思,茅台酒只零售。”烟酒店老板也向烟灰缸里敲敲烟灰。
0039、王府饭庄
“看来老板不喜欢薄利多收,预祝你一夜暴富,找钱吧。”
秦著泽把大哥大放进黑油提包,拧上瓶子盖,“二修,拿酒,咱们走。”
从柜台上收起找回的零钱,秦著泽前面出门,叶修抱着两瓶酒跟在后面。
出了烟酒店,叶修贼溜溜小声问秦著泽,“姐夫,您刚才那酒摔得真是贼鸡儿豪爽,兄弟就想问问,为什么要把这么老贵的好酒摔了呀?兄弟根骨太浅,姐夫说说呗?”
“品酒。”秦著泽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叶修,“当然,也是为了买酒。”
品酒?
为了买酒?
一个大懵逼抱住了叶修,搞得他满脑袋雾水。
品酒不应该是向你最后用嘴咂吧那一下吗?怎么会是摔酒瓶子呀?有钱烧得?
秦著泽简单跟叶修讲了讲茅台酒在1915年于巴拿马万国博览会成为世界名酒第二名的典故。
叶修惊诧地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一时间怪自己读书太少孤陋寡闻,不过,叶修跟秦著泽在安次市混了些日子,已经开始长脑子,他依旧不得其解,“姐夫,难道鉴别酒的品质,非要靠摔酒瓶子么?这岂不是太暴力啦?你说过酒就是粮食,这样做岂不是在搞浪费?”
叶修一番话问出,秦著泽停下来,望着叶修心想,老人家说得对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已经开始用脑子思考问题了,看来叶修孺子可教也。
俩人有说有笑的同时,秦著泽侧头用眼睛余光向后瞥了一下,只见烟酒店老板忙不迭地从店门跑出来,可能发觉到秦著泽在瞥他,假装拿起立在门口的笤帚要回屋扫玻璃碴子,但是身体没完全进屋,一直看到秦著泽和二修进王府饭庄。
“二修,咱们先去吃大餐,一会儿便有答案。”丢了烟蒂,笑着,秦著泽拍了拍叶修肩膀。
俩人抬头望着王府饭庄黑匾烫金大字,拾级上了台阶。
大城市里的大饭庄,首先说服务员着装整齐,礼貌用语多,脸蛋子抹得白一些,雅间装饰有特色,菜的造型和颜色比较考究,至于饭菜味道,跟上谷城望湖春比起来,只能送王府饭庄一声呵呵。
大清存世近三百年间,华北一带,论餐饮,资深吃货都知道,直隶菜系最值得竖大拇哥。
很多京城大员为了一饱口福,专程前往上谷城,都嫌京城做菜和做事一个德性,只管讲排场,而忽略本质。
当然,帝都烤鸭除外。
正宗全聚德烤鸭端上桌来,秦著泽用筷子指了指,“二修,来,吃烤鸭,尝尝这个味道跟北奇镇乔老二的比起来如何?”
俩人同时下手。
只不过,秦著泽吃相和叶修形成巨大反差。
秦是一头鹿,优雅从容,而叶则是一只饿狼。
秦著泽先夹了一小块鸭皮,微微沾了丁点白砂糖,嚼在嘴里满口香,把味蕾完全打开后,秦著泽揭开一层春饼。
烤鸭好吃,但春饼的品质很重要。
薄,透明。
弹,裹住鸭肉和配菜还有六必居甜面酱,透而不破。
一口下去,啧,解馋。
“嗯嗯,好吃好吃,绝对正宗。”叶修嘴角沾着褐色面酱,伸手又卷了一包。
正宗!这话说的!你不是第一次吃全聚德吗?
“好吃就多吃点,今天开车,一路可是辛苦了。来,二修,咱哥俩碰一个。”秦著泽端杯在手,笑吟吟道。
“姐夫,我敬你。”把一包鸭肉塞进嘴里,叶修端起透明酒杯,跟秦著泽碰了一下,呜呜囊囊地说着,抻着脖子咽下,嗞,把酒一口干了,抹抹嘴,没把酱抹掉,反而弄得腮帮子上都是黄色,“姐夫,要说我叶修从小就比较调皮,除了电影里的霍元甲李小龙,在现实里我从来还真没服过谁,但兄弟服你,大写的服。”拿起酒瓶给秦著泽满上。
乒。
俩人碰了,又走了一杯。
秦著泽知道叶修不是在吹捧他,而是发自肺腑,也没谦虚,给叶修擦擦腮上面酱,笑笑道,“说来听听,服我啥?”
叶修用筷子指了指自己脑壳,又用巴掌拍了一下心脏,“有胆有识。”
把帝都爆肚往叶修跟前推了推,秦著泽刚要让叶修说具体些,哪儿有胆哪儿有识,反正被赞,秦著泽很乐意叶修多说些,被人夸奖有谁不愿意呢?就着好心情下饭好消化,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考虑带着巨款,不想在大厅吃,秦著泽要了一个六人台雅间,王府没有更小的雅间。
以为是服务员上菜,随口让进来。
哪知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那位烟酒店老板。
秦著泽立即站起来,朝烟酒店老板拱手道,“那老板,来,请坐,一起喝一杯。”
跟着一起站起来的叶修,满眼睛错愕地瞅堂姐夫,我的天呐,难道这就是答案?摔酒是为了把这个人招来?
“我已经吃过了,过来找您就是想和您谈谈批发酒的事情。”瞥见门没关好,那五跑过去把门关严,回来坐下,等秦著泽坐下后,他接着说来意,“您真的只要茅台?”
不等秦著泽回答,那五好像想起什么,“您怎知道我姓那?有人告诉你了?那您贵姓呀?”
“哦,免贵姓秦,我叫秦著泽,关于仁兄的高姓大名,是在您店里听到的,要是没猜错,那位是嫂子吧,她当时称呼了仁兄的名字。”秦著泽脸上始终挂着含蓄的微笑,看上去平易近人,充满了善意,“二修,招呼服务员,为那老板上一套餐具,我要和那老板喝两杯。”
叶修起身出雅间去叫服务员上餐具。
那五眼珠子骨碌碌扫了桌子一眼,“秦老板,您约了客人?”说着,身体往上抬了抬有了去意。
人家秦老板来京城最牛的馆子吃饭,一定是约了重要客人谈大事。
不然的话,怎么要了六人台雅间?
而且,点了一大桌子硬菜?
咱识趣儿些赶紧离开为好。
“坐,那老板,我没有约别人,
如果必须说约了,那这位贵客当然就是您了。呵呵,您是不是见我点了很多菜?
哈哈,来到京城找到最好的馆子,不把王府当家菜遍尝一番,回去怎好说来过大帝都哈。”
从叶修手中要过酒杯,咚咚咚,豪迈地倒满,秦著泽双手举杯,“那老板,兄弟去您店里买酒,方和仁兄结识,可谓因酒生缘,来,那就让我们兄弟俩一起干了这杯缘分酒。”
秦著泽侃侃而谈,出口不俗,让旁边叶修又免费学了一课。
怎么听着你这番话,好像你和这位那五是故交似的,你这人真会拉近乎,这都是跟谁在什么时候学得呀?你这葫芦里到底又装了什么迷魂药?姓那的可是京片子,不是那么好对付滴!
0040、答案揭晓
“如果兄弟没说错,兄台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
秦著泽再次拿起酒瓶子伸过去,给那五哗啦啦倒酒,给自己满上,端起杯问道。
那五谦让一下,却很享受别人给他倒酒,胸脯子马上挺起来。
不知道咋回事儿的,以为是秦著泽在求他办事。
这副做派,也能充分证明他真是帝都人里面混得不咋滴却强行装出很不错的那一类人。
“嗬,这您都看出来了,秦老板好眼力。”那五脸上露出带有浓重历史感的优越表情。
“当然,那姓在华囯算是金质姓氏,少而尊贵,那拉氏当年可是旗人贵族中的贵族。”
捧人嘛,要给他捧个底朝天,才算是有诚意,秦著泽搬出历史书上和电视剧里趸来的知识,带着略微夸张的口吻说道。
“告儿你说,还真让您说着了,我是地道帝都人,从我祖太爷开始,就一直住在这紫禁城边上,要是大清不亡,我家算是名门望族,我哪用得着起早贪黑这么整天瞎忙活,指定过着鲜衣怒马提笼架鸟妻妾成群的滋润日子。”
嗞。
“唉。”
那五把酒一口干了,叹了一口气,“我简单跟您翻翻我家的历史,那可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祖爷爷被皇上赐过黄马褂的,祖奶奶封了诰命……”
两杯酒下肚,那五嘴巴打开闸门,把王府饭庄的房顶快给吹破了。
“二修,赶紧给那老板倒酒,今天咱们跟皇室的人接触上,以后算是朝中有人了,以后若能大福大贵,一定是因为今天沾上了皇气,很那老板真是缘分匪浅呐,哈哈哈。”
秦著泽拿出几分兴奋的意思,继续捧那五,用公筷夹了佛跳墙到那五碗里。
叶修心领神会,站起来给那五倒酒,端起酒杯,“那老板,叶修敬您。”
乒,和那五酒杯碰了,“那老板,我干了,您随意。”叶修仰起脖子,一口干了。
“二修,说什么呢,以那老板皇家贵胄的传统,哪能随意喝呢,一看那老板就是人中豪杰。”秦著泽笑着说道。
叶修知道秦著泽在有意灌那五,把这个自诩为帝都皇亲国戚的后代灌多了后,堂姐夫会有话说,叶修待那五吃了几口菜后,再次站起来,“那老板,好事成双,再敬您一个。”
那五嗜酒,来着不拒,当然,主要是平时他根本舍不得开一瓶茅台随便喝,自己店里的茅台酒被别人买走让他随便喝,还就着王府饭庄的几道招牌菜,他当然要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王府饭庄的酒杯很容易让人喝醉,每杯接近一两,分两口喝吧,觉得杯子这么小,不像回事儿,一口一杯呢,很快就会喝多。
五杯后,那五从脸色到舌头根子,从动作到说话音量,都露出七分醉意。
原来他酒量并不大,就是好这口而已,重要的是喝茅台。
53度,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半斤下肚,肯定对脑袋瓜子起了作用。
再给那五满上,秦著泽端起来,“那兄,咱们哥们儿一回生两回熟,以后要多亲多近哈。”从那五那张横七竖八的脸,可以猜出他的年龄,秦著泽觉得是时候称兄道弟了。
第六杯下肚,望着那五的样子,秦著泽觉得该揭锅提正事儿了,待叶修给那五满上酒,秦著泽递一根大中华烟过去,叶修嚓地给那五点着,“那兄刚才提到批发酒是咋回事儿?”
“哦,瞧我把这件正事给忘了。”那五一拍脑门,“你不是说要批发茅台酒吗,为何在我店里没有按批发卖给你,主要是我店里就那几瓶了,谈不上批发,你若是要整箱的咱可以再进货。”
秦著泽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抽着烟,从那五醉眼里飘出的一丝贼光察觉到他在撒谎,他的店里一定有整箱的,只是现在吃了喝了秦著泽,他在为自己当初非要按九块五零售价卖给秦著泽或多或少觉得不好意思。
小生意人,哪有那么深的城府,喝酒之后更不能把内心藏好掖好。
秦著泽并没有说什么,静静点点头,等着那五继续说,他要做的,只需观察就好。
那五弹弹烟灰,“兄弟,你说吧,是要两箱还是三箱?明天我就去进货,就冲兄弟这么大气实在,你这个朋友我那五交定了。”
在叶修旁听者看来,他的理解是,那五称秦著泽大气,是摔了那瓶酒,秦著泽没和那五计较。
以前到店里买东西的人,各种混横的都有。
叶修还真蒙对了。
另外,那五称秦著泽实在,是指拉他入座神吃海喝,关键是他即使没有把酒批发给秦著泽,秦著泽却好像忘了这事儿,而且他左一杯右一杯喝的国酒茅台,可是他加价卖给秦著泽的。
叶修又蒙对了。
大气,就是不会斤斤计较,宁可自己吃亏受委屈也不能让他人为难。
实在,就是傻。
那五作为资深京片子,做着小本生意养成小精明小算计的习惯,当然愿意和一个傻实在打交道。
“那兄,兄弟打算要十箱。”秦著泽淡淡地在烟幕后面道,随后补充,“家里父母兄弟都好酒,另外,礼尚往来方面也用得到。”
“要的少呢,可以用自家倒骑驴去拉,要十箱的话……,嗯,需要雇一辆面的。”那五精打细算着车费,忽然,豪迈一笑,“既然咱们都一个盆里吃上了,面的费算我头上。”
“那兄,咱用不着打的,自己有车,直接过去拉就成,远吗?”秦著泽马上接过话茬儿,声音依旧和风细雨,文雅起来,像个读过很多书的娘们儿,同时,把酒杯端起来,跟那五碰了,先那五干了。
嗞。
哈。
见秦著泽干得特别利落,那五一仰脖子,第七杯酒下肚,喝得那叫一个爽。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西二环边上呢。”夹起藕片咔咔嚼得特别清口,“兄弟,我先把批发价给你说好喽,通过我拿酒,一箱这个数。”大食中三根手指头捏在一起,比了一个七,“全京城最低价。”
那五的舌头根子已经变硬。
0041、奔西二环
“姐夫,我看帝都人也就是这半斤八两,酒量和人品都挺扯淡。”
在帝都饭店门口下了出租车,叶修满嘴酒气地跟秦著泽吐槽道。
“二修,咱们的一双大脚踩在帝都的大地上,咱们莫要多说帝都人的不是,再者,如果帝都人都如魔都人那么精明,恐怕咱这生意真就没得做了。”
秦著泽知道叶修在拿那五那点出息说事儿。
“姐夫,我不是看不起帝都人,就说从住酒店开始吧,别管男的女的,全是看人下菜碟,您见多识广懂得多,您给说说,是不是在过去让皇上给他们惯的?”
叶修说着话,抬手啪地在脸上拍死一个蚊子,“连帝都蚊子都特么捡着外地人咬,真是奇了怪了,帝都戾气还特么带着传染性呀,连小动物都不放过!”
秦著泽不知道叶修为何火气忽然这么大。
逛故宫。
吃王府。
喝茅台。
抽中华。
不想遛达就打的。
哪样没亏着他,他这是咋滴啦?
一定有原因。
秦著泽笑笑,关切地问,“二修,晚上没吃好喝好?还是身上哪儿不舒服?”
“姐夫,没事儿,挺好的,没有不舒服。”
被堂姐夫这么一问,叶修忽然变成小绵羊,说话支支吾吾。
秦著泽忽然想起来,那五他们三个喝酒快到尾声时,叶修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后,情绪变得之前大不一样了。
叶修肚子里的那点水,有啥都往脸上写。
一定是他出去做了什么。
他能做什么呢?
“二修,别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吃饭时候,中间你跑出去干啥了?”
秦著泽故意激了叶修一句。
这一激还真管用。
叶修连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真的。”
“你都说了是真的了,还不说出来,说吧,让我听听,我能帮你解心宽。”
秦著泽摸出一根烟递给叶修。
俩人点着后,叶修在氤氲的路灯灯光中说出实情。
他知道不说也不成,堂姐夫不把话从他嘴里抠出来肯定不肯罢休。
原来叶修出去上卫生间,放完水出来,正在水池子洗手,听见有说有笑,一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俩披肩卷发小妞,她们正操着帝都口音对夸彼此的身材,一下就把叶修看直眼了,瞅着镜子里成了愣逼,俩妞洗完手后,边走出洗手间边回头损叶修,乡巴佬,傻冒,臭德行,都给叶修冠名了,把叶修辱没得真想一拳把玻璃镜子砸了,追上去给俩帝都妞耍一顿流氓,让俩妞见识见识乡巴佬多么牛逼,正是因为想砸镜子不敢砸,想耍流氓不敢耍,让叶修极度郁结于胸。
听完叶修诉衷肠,秦著泽呵呵一笑,“二修,你太在意了,人间不值得。”
“人间不值得。”
“人间不值得。”
叶修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俩人出示房卡后从侧门进了饭店。
经过大堂时,前台那几个姑娘鞠躬问好后,眼睛亮晶晶地把秦著泽一直送到电梯口。
帝都饭店房费不菲,但是不得不说条件是真好,双人标间,木地板,单床一米三宽,席梦思床垫弹性刚刚好,房间内有彩电有电话,各种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喝了很多白酒,泡热水澡是不可能泡热水澡的,热水容易让人血压飙升,在花洒下简单用温水冲了,洗漱完后,擦着毛巾从盥洗室出来,叶修已经鼾声如雷。
望着叶修睡得四仰八叉,秦著泽笑了笑,这类人倒也好养活,吃得香睡得着,坐在沙发上,拿起大哥大,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又放下了,快到十点,怕是家里人都睡了。
起身走向床铺,屁股刚挨到床边,大哥大响了,猜着是家里打来,果然就是家里打来的。
“喂,著泽,没睡吧?本来不想给你这么晚打这个电话,可是又不大放心,另外,有两件事要告诉你。”叶淑娴在那边语气很平缓,一听就知道她旁边有家里人,不然呢,叶淑娴咋也得整出一点两口子的味道来穿送给丈夫。
“没睡呢,和叶修一起去外边转了一圈,顺便吃个饭,申请交给王深林了?去医院看望了他的女儿?”
“是的,爸爸和小玉一起去的,先去了信用社交了申请,然后,他们又去了医院。咦,你确定是在宾馆里,什么声音?”
“哦哦,叶修睡着了,打呼噜呢。”
“天呐,这么响,你可怎么睡?”
“没关系的,我睡着了后,说不定打得比他还响呢。”
“如果你打呼噜,那也是叶修传染给你的。王深林的女儿病情很稳定,小玉回来说,王深林多次提起你,特别感谢你救了他女儿一命,估计他这么痛快同意贷款的事情,和你救他的女儿有很大关系。”
“也许吧,当时咱没想那么多,只想帮忙救人。谁知道无心插柳柳成荫,产生了水到渠成的效果。”
“身上带着那么多钱,注意安全,早点休息吧。”
“好的,夫人,啵一个,晚安。”
“晚安。”
和叶淑娴皮了一下,等那边挂了电话,秦著泽掏出座充,给大哥大充上电,熄灯躺下后,听着叶修风云诡谲的呼噜声,竟然真的睡着了。
……
“哎哟喂,秦老板,没想到您真是准时呀。”
见秦著泽带着叶修出现在店门口,那五从板凳上连忙站起来,手里端着饭碗掐着筷子迎了出来,“您二位稍等,我赶忙吃,喝了这半碗粥,咱就走,来,坐坐。”
昨晚喝大了,那五嗓音上有点跟昨天不大一样。
但是,那态度别提多好了,说点头哈腰有点过分,脸上的笑,却提前预支了后半生。
秦著泽看了眼矮桌旁的胖小子和瘦女人,那五连忙介绍,“这是我夫人,这是我儿子。”
冲瘦女人点头说了嫂子好,夸奖一句胖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秦著泽和叶修出门去等,“那兄,我们外边抽颗烟去,您慢慢吃,不着急哈。”
那五赶忙从柜台上摸起哈德门给秦著泽,秦著泽已经出了店门,“那兄,你吃你的,我这里装着烟呢。”
如果数秒,也就是不超过百秒,那五把粥扒完,用瓢舀水漱了嘴里的饭粒子,上车走人。
“一直走,前方红绿灯左转,咱们奔西二环。”
叶修脚下发力,面包车在帝都大街上驰骋。
0042、找到货源
“叶兄弟,开慢点,看见前面那根电线杆子没有,从那个路口右转就到了。”那五把脑袋放在前排车座子之间,指引着道路。
“好了,停吧。”
面包车停下来,那五跟秦著泽嘱咐道,“你俩别乱动,在车上等着,我去去就来。”
等那五下车拐进一条胡同后,秦著泽下了车,侧身站在一堵墙后面,探出头往里面窥视一眼,瞅见那五走了一段路向右首边进了一处院子,秦著泽记住了院门口有一棵大杨树。
汪汪。
隐约传来两声大狗特有的低沉叫声。
秦著泽摸出烟点了一根,顺着墙根快速移动,很快到了那五进的那个院子门口外边。
里面有狗,秦著泽没有露头探视,竖起耳朵听。
似能听到,又不能听到,连听带猜。
“赵哥,咱这么多年关系了,您不给降价,兄弟就啥也不说了,瞧您怎么能往上涨呀,我小门小店做生意赚不到几个子儿,来,抽一根。”
根据拉不开栓的嗓音,辨得出这是那五。
“五子,不是哥不照顾你,现在管得严,根本不好拿到货,物以稀为贵这个理儿你是懂得,这个价给你,就是念了咱哥们儿之间多年情分,
你知道别人到这里拿货什么价吗?我说出来,你保准觉得给你是最便宜的,我告儿你说,别人少了六块八,甭想从这个院子带走一瓶酒,比较比较,就知道哥对你多好了,
要,就六块二,给你装车拉走,不要,等到明天再来,备不住涨到七块出头了,最近,这物价一天一个价,你没听说到处疯狂抢购吗,供销社和各家商店里的电风扇洗衣机都给抢光了。”
另一个男子声音,嗓门粗,声音厚实。
好像习惯了平时大声说话,尽量往下压低也不能压得太低,这个人说什么,秦著泽基本能全部听清。
“赵哥,哪天我请你吃海鲜汇,能五块九不?”
那五带出哀求。
“五子,你再这么一分一里地计较,咱以后可就没法来往了,哥告儿你说,价不降,海鲜汇照吃你的,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哥对你绝对一百一。”
男子有些不耐烦,他嫌那五墨迹。
“得嘞,赵哥,就这么地了,来,再接上一根。”
“去,把那个倒骑驴推上,咱们进库装车。”
秦著泽往前迈了半步,从门缝往里瞅,只见一个大个子朝一排大库走去,那身高肯定在一米九往上,大库上印着红色严禁烟火警示语,大狗好像察觉到外边有人,汪汪汪叫起来,挣得铁链子哗哗作响。
“大黄,别瞎叫。”
大个子用大脚片子朝狗头比划一下,他以为大狗又冲着那五发威呢。
那五从墙根推了三轮车,绕过大狗奔大库,顺手把烟头弹向大狗,大狗一跳闪开。
秦著泽后退,大摇大摆地走出胡同口,回到面包车上等候。
“姐夫,有什么情况?”叶修见这一带都是破败的民房,静悄悄没多少人气,不无担心地问。
僻静之处意外多,叶修跟着秦著泽追逮黄鹤,已经有了一些这方面的经验,同时或多或少留了后遗症。
“等着那老板就好,不必担心。”秦著泽丢给叶修一根烟,让他抽根烟稳稳心神。
汪汪汪。
嗞嘎,嗞嘎,嗞嗞。
两条大黑狗从车后撕咬着蹿过去,吓得叶修手上一抖,打着的打火机没能一下把烟点着。
气得叶修下去捡了一块砖头扔出去把狗吓跑。
并没有人走过来,估摸是乞丐狗或者是只有饿了才知道回家找食儿的二百五。
狗跑了,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姐夫,我总觉得这里哪里有些不对劲。”叶修上车后嘭地带上车门,点着烟,疑神疑鬼地说。
“二修,那老板虽然嘴上滑,但办事还算可靠。”秦著泽抱着黑油提包把身体半靠在车座上眯起眼。
他想养养神,昨晚的前半夜睡得还好,后半夜醒了以后基本没睡,叶修打呼噜全程贯穿一宿,而且把被子蹬开,臭脚丫子散发着能把神仙熏成小鬼的味道。
今天,他回酒店打算再要一个间儿自己单住。睡眠不好,太阳穴发紧,精神头非常受影响。
过了片刻,叶修喊秦著泽,“姐夫,那五来了。”
“二修,不要直呼人家名字,人家叫那老板。”秦著泽微微睁开眼,“下去迎接那老板,帮助他把酒搬到咱们车上。”
叶修哎了一声下车。
等打开了面包车后盖,秦著泽才懒洋洋下车,“不好意思,那兄,我昨晚休息不好,坐在车上睡着了,天气热起来,容易犯困。”
“秦老板,这趟拉过来六件,还有四件,再跑一趟。”
“你休息你的,我和叶兄弟搬就成。”
搬完酒,那五凑过来,小声跟秦著泽说,“秦老板,实话跟您说吧,批发价涨了,但是,给你的七块不变,咱说话一言九鼎。”
“那兄,这个不能让你为难,既然涨了,绝对不能让你吃亏,一瓶七块二,就这么定了,再说多了就是见外。”
一瓶给涨两毛钱,当时铁盖茅台都是一箱十二瓶装,总共要十箱,一百二十瓶,秦著泽多出二十四块。
二十四块钱,是个什么概念?
干不出什么大事,但是做到了善解人意,与人方便。
那五听了七块二后,拍起胸脯,“秦老板,既然说好了七块,咱就七块,咱哥们儿遇到一起是缘分,哥们儿感情这东西,花多少钱也买不来,就这么定了,您再和客气,可就见外了。”
“恭敬不如从命,那兄这份情,兄弟领了。”秦著泽义薄云天地对那五说道,转而吩咐叶修,“二修,给那老板带一条烟。”
叶修从后备箱的纸箱子里抽出一条大中华递给那五。
“哎呦喂,秦老板,您这忒客气啦。”那五眼睛里伸出两只小手,盯了大中华一眼。
“那兄办事够意思,兄弟也要有所表示不是?”秦著泽递一根烟给那五。
那五把掏出半截的哈德门悄悄塞回口袋,跟秦著泽出手就是大中华万宝路比起来,真心拿不出手。
“秦老板办事讲究,你这个朋友我那五交定了,京城里有啥事儿需要帮忙,只管打电话找我,甭跟我客气。”帝都人,尤其是土生土长的,一张嘴就是一堆话,让人分不清他说的话里,哪些虚头巴脑,哪些推心置腹。
0043、跟钱有仇
面包车原路返回,把那五送回他的烟酒店。
中间,那五还客气了一番,他说半路把他放下,他坐公交回去就行,秦著泽执意送人要送到家。
“二修,原路返回。”那五下车后,面包车开出去几十米,秦著泽缓声道。
“还是刚才装酒的那个地方?”叶修明知故问,他感觉跟秦著泽在一起,总是要冒一些险,所以,他不太情愿。
“对,一笔大买卖在那等着咱呢,赶紧去,晚一会儿,也许就是别人的了。”秦著泽鼓舞着叶修。
叶修不知道秦著泽跟踪那五到底看到了什么,也就没有再墨迹。
帝都的路况和交通总是好于地方,将近半个小时后,来到了帝都烟酒库的后门。
也就是秦著泽跟踪那五走的那个门。
里面已经上了门叉大锁,秦著泽让叶修在车上看着东西别动,他下车后,从黑油提包里拿出大哥大掐在手里,挺起胸膛,站在大厚铁门前,举手轻敲了两下,从门缝往里能看到有限的范围。
里面的大狗已经向它的主人报信儿,拽着铁链子疯狂朝门口这边狂跳狂吼。
“大黄,去去,老实点。”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叼着烟卷从房子里出来,听到大铁门外有人敲门,“谁呀?这门不开,走前门。”
“是我,我找赵哥。”秦著泽声音里带着笑意。
就这一句,听上去跟赵哥有多大交情似的,年轻人过来把门锁打开,用力拉开沉重的大门。
年轻人把脸探在一人宽的大门开口处,“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左脸有一块胎记,鸡蛋大小,紫黑色,上面还长了毛,非常影响面相。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是瞅着秦著泽穿得油光水滑,人长得器宇轩昂,手里拿着大哥大,年轻人还是闪身让秦著泽进了院子。
大狗一阵狂吠,被年轻人连着呵斥后,才夹着尾巴消停下来。
秦著泽没有正面回答年轻人的质疑,“赵哥在吧?”
反问年轻人,会让年轻人觉得刚才他的那句话很多余。
你没见过我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哥认识我。
“有人来提货,我爸忙着呢,您进屋里稍等,我去找他。”年轻人奔向大库那边。
哦,原来大个子和这个年轻人是爷俩儿。
秦著泽没动,就站在屋子外边等。
其中一个仓库库门打开,那个大个子骑着倒骑驴从里面出来,三轮车上摞满酒箱子,距离较远,秦著泽看不清车上装着哪种酒。
年轻人跟他爹说了两句并抬起胳膊朝秦著泽这边指着。
大个子把三轮交给儿子,他大步流星奔秦著泽这边来。
离着近了,看得出大个子因为个子高微微有些驼背。
秦著泽笑脸迎上,伸手跟大个子握,“赵哥,忙着呐,想和你说件事情。”
赵大个子跟秦著泽勉强碰了一下手指,大长脸上铺满疑惑,说了一句和他儿子一样的话,“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这些年,各种骗子冒充熟人或者远房亲戚,四处骗钱骗物甚至捎带把色也骗了,赵大个子活在帝都没少听说过。
上来就拿称呼拉近乎,在赵大个子这里不好使。
不过,见秦著泽手里拿着大哥大,赵大个子看了一眼又一眼。
在赵大个子看来,二十几公分的大哥大比他个还大,他虽然一米九几,在大哥大跟前,根本没身高。
半年了,一直想狠狠心买一个大哥大,但一直没能把心狠下来。
几万块的东西,后期消费不菲,并不是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就能说买就买的。
儿子快到了说媳妇的年龄,他需要攒钱,完成华囯父母该完成的任务。
改开前,人们见面打招呼是问吃了么,改开后,见面打招呼互相问发了么。
手里有大哥大,证明你是大款,你已经发了,这个标签不是谁靠吹牛逼造出来,而是真金白银,就是你冲大尾巴狼,花掉棺材本的钱弄一个大哥大,可是你后期消费呢?
再者,赵大个子见秦著泽长得五官端正,发型和服饰不俗,赵大个子想知道秦著泽这个大款人物找他到底啥事。
“以前见没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给赵哥送财来了。”秦著泽递一根大中华给赵大个子。
见是大中华,赵大个子接了秦著泽的烟,却把烟夹在耳朵上,“库房大门上面,自己看。”
秦著泽不用看也知道库房大门上喷着严禁烟火红色大字,但还是听话地看了一眼。
先前,秦著泽明明看到那五在这里抽烟,而且,还把没掐灭的烟头丢给大狗,赵大个子见到了都不以为意,看来他依然心存戒备。
“送财?不明白你啥意思。”赵大个子走向屋子,显然他要秦著泽进屋说话,站在外边小心隔墙有耳。
门头矮,赵大个子进屋时猫了一下腰,小心磕到脑袋顶。
秦著泽跟着进来,屋里采光不好,过了几秒才适应了里边的光线,没有啥像样东西,有张床上面乱堆乱放着被褥,躺着一个收音机,一张办公桌和两把木头椅子,黑白电视里正在重放电视剧《便衣警察》,屏幕上的雪花要比剧中人物清楚得多。
赵大个子随手比划一下,“坐吧。”嚓,自顾自把秦著泽给的大中华点着,见秦著泽没坐,也没再让座,“说来听听,为何给我送财来,你又不是送财童子。”
“赵哥手里有酒,我手里有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酒,一笔大财自然落到赵哥手中。”秦著泽直截了当,反正看准了这笔买卖,用不着兜圈子浪费宝贵时间。
房间里通风极差,潮乎乎的霉味很明显,秦著泽不愿意多待一秒。
“想买酒去前门那边交钱开票就是,找我没用,我上头还有糖酒公司主任管着我呢。”赵大个子听明白秦著泽来意,站起来,下逐客令,说话语气还算客气。
没想到大个子长得很糙,心思倒是挺细密。
秦著泽知道赵大个子在故意装逼。
看来往外边倒腾酒,里面有猫腻。
难怪那五从后门摸进来?
“如果我要说要茅台呢?”
“如果我想要几万块钱的货呢?”
“赵哥还会不会把我推到前门开票呢?”
秦著泽嚓地点着一根烟,驱驱气味儿。
赵大个子一愣,马上呵呵干笑两声,“买茅台,可以呀,到前面开票去。”
外边的光投在赵大个子驼背上,显得他做事很稳很老道。
“如果赵哥跟钱有仇,那就算了。”
秦著泽嘴角挂着笑意,低头敲了敲烟灰,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
赵大个子缓缓在床沿坐下来,“你从哪里知道我手里有茅台酒的?我跟你讲,在帝都说话不能太随意,你是外地人吧?”
“哈哈哈。”秦著泽笑了起来,“看来找赵哥,算是找对人了。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姓秦,从上谷城过来,专门大量收购茅台酒,不知赵哥手里有多少货可以卖给我?”
“听你的口气好大,你打算要多少?首先说明白儿喽,这里不是私库,概不赊账。现在库里存着货,可是价格上怕你接受不了,不管你要多少,一律八块一瓶。”
赵大个子逮着一个大款,把小刀子磨得飞快,往死里宰。
你丫不是外地人么!
宰得就是你们这些外地有钱人。
“赵哥趁火打劫可就不好了,按照商品批发规则,买主买得酒越多,应该越是便宜才对,您这价格根本不是批发价,在上谷城里,一瓶茅台放到供销社,零售出去才八块,批发怎么能是零售价呢?帝都交通发达,利用铁路运输进行大批量运货,运费成本比地方低很多,应该更便宜才对呢。不知兄弟说得对错,还请赵哥多多赐教。”
秦著泽说完笑笑,抬手看了眼腕表,慢慢吸着烟吐着雾。
那样子似乎不是特别在意能不能从赵大个子手里拿到酒,而是要把理儿说明白了。
见秦著泽看表,像是还有什么忙事要走的样子,赵大个子伸手关了电视,“那你说打算多少钱入手?”
“给熟人的价格是六块二,我给您六块五,每瓶让你多赚到三毛,别忘了,我要货巨多,你挣得非常可观。”秦著泽说完,用力嘬了一口烟。
六块二!
他怎么知道的?
赵大个子把身体直了直,对秦著泽提高警惕性,“你打听过价格?”
“赵哥如果感兴趣,可以去门外看一眼,我的车上放着十箱茅台酒,箱子编号都是连着的,如果有放大镜,甚至赵哥还能看到您自个的指纹呢。”秦著泽放出大招。
没想到赵大个子还真出去看了,这让秦著泽心里又是一喜。
呵呵,别看这个大个子已经中年,做起事来心里没有太大逼数,既然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有必要去看那一眼吗?
这种性格的人,嘿嘿,好对付。
“说吧,要多少?”赵大个子回到院子里把秦著泽再次请进屋子问秦著泽。
“十万块钱的,你算一算箱数。”秦著泽露出一丝微笑。
赵大个子又是一愣,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计算器,嘟嘟嘟,开始算起来。
秦著泽站在旁边看到赵大个子摁每一个计算器按键都很谨慎,生怕多个零少个零。
0044、你超有钱
“握草,一万五千三百八十四瓶。”
连稳重的中年人都发出惊叹,足以见得这笔买卖太大。
赵大个子不会连续运算,按C键把计算器归零,重新输进去瓶数,再算箱数,口中随着按键音念叨着,“一万五千三百八十四,除以十二,等于……”
“握草,一千二百八十二箱,这特么装俩火车皮呀。”
算完后,赵大个子从桌子上摸起黄鹤楼,自顾自点了一根,他需要压压惊,更需要转动脑筋思考。
吧嗒,吧嗒,赵大个子低着头,嘬烟频率很快,过了片刻,缓缓抬头盯着秦著泽,“一次性买这么多茅台,能说说为什么吗?”
赵大个子的嗅觉很灵敏。
秦著泽当然不能告诉他,下个月上边一个会议,会让茅台酒从八块上下噌地一下暴涨到二百块。
“自家喝。”秦著泽笑笑。
放屁,花十万买一万多瓶茅台放家里喝,你家好有钱。
行,就算你家超有钱,可是你家有多少人喝啊?如果是一般家庭的人数,一万多瓶酒,那要喝多少年呀?连存放都要一个大地方。
有钱人的生活,我们普通人表示不懂,你说的话,老子不相信。
赵大个子骨碌着牛眼珠子,审视秦著泽,一句话没说,他怕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让有钱人笑话他没见过世面。
“哦,当然也要批发给商店。”
秦著泽补充了一句,赵大个子立即把眼珠子变小了。
你说话别大喘气好不!
“你刚才说你们上谷城零售是几块?”
“八块。”
“刨去运费和人工,要是量小了,还真的赚不到多少钱。”
“所以,只能薄利多收。”
“可是,咱们大库里没有这么多酒呀,配一些别的酒,好吧?”
“别的酒就算了,在上谷,有人垄断着市场,根本进不去。”
“必须只能茅台?”
“是这样的。”秦著泽点点头。
“库里大概只有八百多箱,而且还不能都给你,国宾.馆用酒,都是咱们这里供应,至少留下一半作为国宾.馆备用酒,底线永远不能破,兄弟你懂得。”赵大个子把抽了半截的黄鹤楼丢到地上,用脚尖捻灭,“这样吧,我这卖给你四百箱,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去,但是,我要和我们头儿请示一下,你出去稍等,我打个电话。”
问赵大个子用不用大哥大打,赵大个子说用座机,给秦著泽省下电话费。
秦著泽点点头,走了出去。
有钱可赚,赵大个子一定极力说服糖酒公司主任多卖一些给秦著泽,这方面,秦著泽不用担心。
可是四百箱酒,离着一千三百多箱,差着很多呢,秦著泽琢磨着再通过什么渠道拿到那九百多箱。
个人不能从茅台酒厂拿酒,为了保证各地供酒的均衡,酒厂只对各地糖酒公司,赶上供酒吃紧,发给各地糖酒公司的酒,也要限额。
当然,对于帝都而言,限额的事似乎永远不会发生。
帝都作为国家首都,全国政治政权中心,你酒厂要是不能做好供酒服务,你的酒厂还想不想开下去了,发了那么多金质奖章给你,那是谁给你发的!给你很多政策,把你捧红的目的是啥?
等赵大个子打完电话,叫秦著泽进屋,秦著泽打定主意,一定要充分挖掘赵大个子的潜力。
必要的话,要通过赵大个子跟糖酒公司主任联系上。
“赵哥。”主任是怎么说的,秦著泽没问赵大个子,只是叫了一声赵哥,递了一根烟过去。
嚓,打着火机,给赵大个子和自己先后点着,秦著泽等着赵大个子开口。
“兄弟,你是先听好的,还是先听不好的?”
赵大个子呼出一口烟,青烟把小玻璃窗投进的光柱拦腰截断,随后,光柱射穿烟雾。
“哦,赵哥,看来事情有变化,如果让赵哥很为难,那就算了。”秦著泽又把大哥大拿起来。
既然赵大个子从中赚钱,秦著泽丝毫不用担心他会不把酒卖给他。
事情很明了,赵大个子是和他的主任合伙在做这笔后门生意,货不走账,相当于占着库房做着自己的生意,多美的买卖呀。
“秦老弟,别走,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不好。”赵大个子抬起长胳膊压压手,示意秦著泽坐下。
“那我就先说不好的消息了,主任说六块五不能卖,现在全民抢购,物资紧俏。”停一下,继续道,“主任说,最低只能六块六卖给你。”
六块六,到底是不是糖酒公司主任提的价,秦著泽无从知道,赵大个子借鸡生蛋的可能性极大。
秦著泽不太在意每瓶多涨一毛钱,他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如果由着赵大个子,后面还会出幺蛾子宰他,必须变相提条件让赵大个子知道咱不那么好摆弄,“赵哥,主任的面子,咱肯定要给,不过,有件事情需要劳烦赵哥和主任。”
“说来听听。”
见秦著泽没有在涨价上掰扯,赵大个子大长脸上总算露出了第二回微笑。
“你们对铁路货运这一块一定熟络,希望能出面跟铁路部门联系好,这批酒要走铁路。”秦著泽把二郎腿上下调换过来,总是压着一条腿不健康,时间久了麻腿,“当然,请客吃饭由我负责。”
“铁路那里好弄,咱们帝都第一糖酒公司每年货物吞吐量很大,跟铁路部门是友好单位,秦老弟放心吧。”赵大个子爽快答应了。
熟人办事,铁路上的某头儿一句话就可以轻易解决,要是秦著泽自己去跑,求爷爷告奶奶,耗费多少钱财不说,费神耗力也会让人奔波劳碌。
“不想听好消息吗?”
赵大个子故弄玄虚地把头朝秦著泽一探,眉眼挑起来,瞅着秦著泽笑。
可能是赵大个子平时不爱笑,所以不会笑。
笑起来之后,说不上他脸上的肌肉到底哪里搭配不合理,总是感觉挺别扭,不是把发自内心的快意示人。
“当然想听。”
秦著泽也在猜着好消息是什么。
估计是在茅台酒的数量上要比赵大个子说的数多一些。
因为围绕这笔买卖,再无其他可以向好变化的。
秦著泽等着赵大个子出声说话,哪知赵大个子却张开大手把五指叉开,冲秦著泽比划。
几个意思?
0045、交了定金
“五百箱?”
秦著泽故作喜色,改了平时淡定如水的语调。
别人对你够意思时,要懂得呼应。起码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鼓励对方再次对你好。
五百箱离着秦著泽的目标,还差八百多。
可是,多拿一百是一百,不要小瞧这一百,如果去商店四处收购,要多跑许多路,要多花钱,花很多心思。
只见赵大个子点点头,“让你猜着了,我们主任说了,可以给你五百箱。”
秦著泽眉开眼笑,“谢谢赵哥,一定是赵哥帮忙说了好话,为了答谢赵哥,中午快到了,兄弟请赵哥一起吃个饭,刚才帮我开门的是您儿子?”
“是。”
“带上儿子一起吧,附近有大的饭店吗?”
“秦老弟,你太客气了,让你破费喽。”
秦著泽以为赵大个子多少会推辞一句半句,哪怕做个模样出来,没想到他直接答应下来,好啊,你好(四声)吃好喝,就好联络感情。
抬腕子看了时间,秦著泽站起来,“赵哥,把车上的十箱酒放您这里,和其他酒一起送去火车站装车就好,把车子腾出地方,我们坐上去吃饭。”
“行啊,把酒放大库,我去叫无忌把倒骑驴过来拉酒,大库不许机动车进入。”赵大个子只说没动,瞅着秦著泽停顿一下,忽然又难看地笑了,“兄弟,这五百箱酒,你如果确定要的话,最好先定下来。”
秦著泽懂赵大个子啥意思,“赵哥,既然找到你,一定要的,我先交五千定金,如果今天能装车发货,货出库,我结百分之八十的货款,火车一动,我把尾款立即结清。”
赵大个子听完,呵呵笑了,“看秦老弟年纪轻轻,做生意却是个老手哈,考虑事情非常周到细致,行,就这么定了。”
秦著泽心想,你可拉倒吧,忽悠谁是老手呢!要不是要这么大量的酒,要不是明知道一个月后茅台暴涨,还有,图你们的人脉资源解决铁运问题,怎么会给你每瓶出到六块五,更不会答应你张嘴就给涨到六块六。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秦著泽要抓紧时间,一个多月后茅台暴涨的事,他能先知先觉。可是,帝都这里在央部下个月召开放开物价会议前,是否把茅台酒对市场销售提前偷偷收紧,秦著泽可不知道。
要晓得国家即将出台什么新政,帝都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先摸到小道消息然后通过各种嘴进行确凿的确认,再然后,一夜之间,产生了一小撮富翁。
赵大个子蘸着吐沫,把秦著泽递给他的五千块定金数了一遍。
因为个子大手大,赵大个子数钱特别笨,等他数完五千块,秦著泽尴尬癌快犯了。
用歪歪扭扭的字,给秦著泽开了一个押金条,俩人出了屋子,赵大个子嘱咐秦著泽打开大门,让面包车开进院子,但不许超过地上的粗黄线,他迈着大步去前院叫三轮过来。
大铁门厚重,门下的小轱辘因为生锈特别发冑,推开两扇大门,居然让秦著泽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叶修把车开进院子停好下车,“姐夫,我看那大库的门进车一点问题没有,怎么不让开进去,非要用倒骑驴拉,费不费劲呀!”
“二修,不要多言,可能出于安全考虑吧,人家让咋办就咋办。”秦著泽看着叶修满脑门汗,心想,这孩子真傻,就不知道下车去大杨树阴凉里凉快待着,死心眼地坐在面包车里当馒头。
也可能是因为热,叶修有些不耐烦。
“一会儿,咱们和赵总一起去饭店吃饭。”秦著泽拿吃的来抚慰叶修,抬头看了看天空,秦著泽舔了一下嘴唇,心想,叶家奶粉厂一定要尽快把瓶装水开发出来,大面积投入市场。
赵大个子和他儿子过来,“我来介绍一下。”
彼此介绍后,互相知道了各自大名。
赵大个子的儿子叫赵无忌,赵大个子叫赵嵩。
扫了一眼赵嵩儿子赵无忌脸上的紫红胎记,秦著泽心里笑了。
赵嵩的名字起得还算名符其实,人高马大的。可是,他儿子这名字……
没让秦著泽动手,赵嵩和他站旁边看着,叶修赵无忌俩人拉了两趟,把酒放进大库。
面包车开出胡同,赵嵩才说了去的饭店,“到路口右转,再走上大概一站地,大路右首边有一家燕赵大饭店,味道不错,那个老板是你们上谷老乡,人倍儿豪爽。”
上谷城自元朝以来,便被定为京城南大门,史称北控三观,南达九州,多省通衢之地,自古和京城互联互通,哪位人士在京城开一家饭店,很是稀松平常,所以,秦著泽并没太在意赵嵩所言。
等停车后进了饭店,秦著泽忽然觉得世界真是太小了。
只见赵旺轶迎着来客过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宛如新娶了一房姨太太藏在小金屋里。
赵嵩是燕赵大饭店常客,别人托赵嵩办事花钱请客,赵嵩会把人带到赵旺轶的饭店来消费,另外,赵嵩个子高,说话嗓门粗,辨识度非常明显,他刚一下车就有饭店的门童跑去通知了老板赵旺轶。
跟赵嵩握手的同时,赵旺轶骨碌着眼珠子把跟在赵嵩身边的人扫了一眼,马上,他愣住了。
秦著泽站在那里笑吟吟瞅着赵旺轶没动。
趁火打劫拿下人家的一套房院,秦著泽认为赵旺轶对他肯定没有好感。
令秦著泽没想到的是,赵旺轶居然对他眉开眼笑,“啊哈,这不是秦老板嘛!哪股东风把您从桑梓吹到京城,难怪今天一早喜鹊登枝,果然有贵客光临小店,令小店蓬荜生辉哈。”
秦著泽跟赵旺轶伸过来的双手握了一下,两人把脸凑近了,秦著泽快速环伺一楼大厅,“赵老板这生意不错呀。”
“生意一直还好,毕竟咱直系菜在帝都吃得开,秦老板帮我支出神招,真就解了我的危局,昨天和今天,只有入股的朋友过来吃喝,不同意入股的,一个没来,估计以后也没脸来了,
秦老板心中真是有金点子,先楼上雅间请,回头我要多多请教秦老板一些生意之道,望秦老板不吝赐教。”赵旺轶用双手对秦著泽做着请的手势。
赵嵩和赵旺轶握了手后,一直看着两位上谷老乡一见如故,把他给撇到一边,“原来你俩认识?”
“嵩哥,跟您讲啊,我和秦老板非常有缘分,怎么说呢,就好像命中注定的一样,在特定的时间,在特定的地方,我们就认识了,回头我跟您细讲哈,
请上楼,您最喜欢的那个雅6,一直给您留着呢,过一会儿,我过去给您和秦老板敬酒便是。”瞅了眼赵无忌,踮起脚,凑近赵嵩耳朵,小声只对赵嵩说道,“我安排嵩哥喜欢的小红过去点菜哈,今天嵩哥一定多喝两杯哈。”
等秦著泽四人一登上楼梯,只听大堂经理大声喊人,“小红,过来,赵总叫你呢,快走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