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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预报有雪     赘入1988txt下载     赘入1988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79、真香

    火车穿过冰天雪地,逢山钻隧道,遇水过大桥,

    穿过漫漫长夜,一头扎进帝都城。

    帝都车站永远人流熙攘,

    “帅哥,住店不?各种配套服务咱那都有,妹子可嫩了。”

    “东直门,东直门,有去东直门的吗?”

    “哥们儿,打车走不?便宜。”

    “冰糖葫芦。”

    招揽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拉客住店的,黑出租,扒手,至少占去帝都车站流动人口的三分之一。

    秦著泽在最中间,周围被叶修,王语柔,艾米,安妮,吴丹护了一圈,尽快迈动脚步,随着出站乘客的整体节奏走出出站口。

    数不清的眼睛迅速紧盯秦著泽这个团体。

    帅哥靓女,着装高档,气质倒逼着路人从港台神豪电影里获得的对壕的认知。

    包括那个穿着锃亮皮风衣的胖子,竟然挂了一脸的油腻傲气。

    大多数人会因为自惭形秽而选择避让。

    “秦董。”

    章立峰举着一个纸牌子,在喊秦著泽时,还挥舞手臂往上跳了一下,以表达他终于见到老板的兴奋劲,头上戴着的栽绒帽子差点被他掀飞,伸手捂住后朝秦著泽呲着整齐的白牙笑得很开心。

    在羊城开辟进口奶粉销售渠道非常顺利,来到帝都住进安排外国首脑起居的帝都饭店,章立峰心中得意,当然非常高兴。

    而这些都是因为秦著泽才有的,他感谢秦著泽,尊敬喜爱秦著泽。

    章立峰前天从羊城走京广线直接抵达帝都入住在帝都饭店,并按照秦著泽的指示,和赵旺轶取得联系,做着在帝都使用饥饿销售模式卖进口奶粉的各种准备,昨天下午,在赵旺轶牵线下,从帝都女职中专面试了一批女销售营销人员,暂时选了十多名身材高挑脸蛋精致的,当然首要条件是嘴巴甜巧。

    章立峰今天过来接站,是和赵旺轶一起来的,根据秦著泽一行人数,开了两辆车过来。

    秦著泽举起手跟章立峰和赵旺轶呼应一下,绕过隔离铁艺栏杆,赵旺轶上来跟秦著泽握手。

    “秦董,这么长时间不见,想死我了,经常做梦梦到你。”

    赵旺轶那张用来迎来送往开饭店的大嘴,永远像是抹了桂花蜜,给人华而不实的感觉,却让人爱听。

    等赵旺轶松开手,章立峰主动上前给了秦著泽一个熊抱。

    在魔都长大成人,接受过重点大学的高等教育,在待人礼节上会和北方人有所不同。

    秦著泽抱着章立峰拍了拍章的肩膀,身上裹得御寒衣服太厚了,拥抱起来感觉僵僵的,“立峰辛苦啦。”

    赵旺轶在旁边听到,乐呵呵开玩笑道,“瞅瞅,瞅瞅,到了知寒问暖的时候,就知道谁亲谁后了吧,我可是也起了一个大早的呀!”

    嘴前的白气团随着嘴巴的开合忽大忽小,帝都的清早蛮冷。

    “赵总,你挺大一老板,跟年轻人吃醋,你有意思吗,哈哈。”秦著泽回了赵旺轶一个玩笑。

    秦著泽对章立峰所言的辛苦,并不是赵旺轶所理解的早起过来接人,而是指章立峰在羊城成功开辟了进口奶粉销售市场,并且局面喜人。

    “泽哥,上车吧,鬼天气太冷了。”赵旺轶开始向台阶那边移动,又瞄了一圈秦著泽的随从人员,“泽哥的阵容越来越大。”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公司广告部部长吴丹,其余的人你都认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语柔现在任公司总经理。”

    礼节性地跟吴丹隔着手套握了握,赵旺轶把目光重点对准了王语柔,“恭喜王总贺喜王总,升的好,升的好。”

    秦著泽从赵旺轶的眼神里看出这老小子有言外之意,似乎提拔王语柔从秘书身份一下子蹦到了总经理位置上,其中有不可言传的东西在里面。

    没跟赵旺轶这个看上去长得油头粉面肚子里男盗女娼的家伙掰扯,干净的事情不能描,越描越黑,再说,在赵旺轶自以为是的社会观里,他和大多数暴发户小老板一样,会认为漂亮女秘书要是不被男老板玩,想升职门儿都没有,要上位裆下跪,这是职场圈里的规则。

    “去帝都饭店,大家都饿了。”

    秦著泽说着,带头迈步下台阶。

    刚迈下两步台阶,不知从哪里扑过来一个小乞丐,头发黏成疙瘩,满脸脏污,身上衣服被挂得一条条布条耷拉着像是狙击手的吉利服,“老板,行行好吧,三天不吃饭了,行行好,给点吧,家里爹娘都死了,行行好您会发大财。”

    “滚。”

    赵旺轶举起手里皮夹子,做出要打人的动作,表情上故作狰狞,假装从腰里掏刀子。

    小乞丐被赵旺轶吓得兔子一样跑远,站在认为赵旺轶追不上的距离上,“不给钱不得好死,呸。”

    骂完后,跑到一根粗电线杆子下面,汇合了同伙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那好,泽哥,你们先住进帝都饭店吃早点,上午好好休息一下,中午在我那备下酒宴为泽哥接风洗尘。”赵旺回身朝秦著泽笑笑,和秦著泽并排走着,说着事先想好的安排。

    “中饭不去你那里吃了,晚上吧。”

    “那泽哥想吃点啥?要不还铁锅炖大鹅?”

    “行,挺好,上回没吃够。”

    “那我照着您说的准备了。”

    秦著泽被小团体前簇后拥地成为一个整体,款步走下台阶,章立峰已经守在车门等着拉开车门,人机灵,做啥事都有眼力见儿。

    王语柔做着人员分配,叶修从赵旺轶手里要过车钥匙,秦著泽坐的车,还是他来开。

    一路上,赵旺轶大嘴就没闲着,围绕着如何才能发大财跟秦著泽探讨,恨不得一天过后,整个帝都的钱全部挣进他的口袋里。

    到帝都饭店用时很短,把秦著泽送到后,赵旺轶开车走了,回去经营他的燕赵大饭店。

    手下听从秦著泽的吩咐,吃饭,休息,上午十点钟,每个人把自己准备好各忙各的,这次来帝都不是来吃喝玩乐,都有各自重要任务。

    ……

    “秦董,不好意思,让您久等,在地铁上有俩外地人为了抢一个座位吵架,骂着骂着还动手打起来了,我帮忙劝架不小心坐过站,你说现在这外地人素质多么低。”,侯得魁双手合十地给秦著泽比划一下,和跟在秦著泽身旁的艾米,叶修,吴丹也表示抱歉,“几位,不好意思哈。”

    听了侯得魁的歉意,秦著泽他们没做声,叶修大脸露出不喜之色。

    侯得魁立即意识到他说错话了,在外地人面前说外地人素质低下,亏了自己还是说相声的,果然就是说相声的。

    “最讨厌有人在公共场合吵架,包括有些帝都本地人特爱为了鸡毛蒜皮叽呱,华囯教育太需要加强了。”侯得魁把话往回圆了圆,说完却觉得自己还是很方,反正说相声出身脸皮厚,又补了一句,“华囯人的素质要是都像秦董你们几位这么高,早把英美甩到大西洋去啦。”

    说完后看了一眼艾米,把手竖在胸前呵呵一笑,自我解嘲道,“我昨晚没休息好,脑子乱腾着呢,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说了不说啦。”

    秦著泽望着侯得魁那张老腊肉脸,等侯得魁表演完单口,秦著泽笑一下,“侯先生,侯台长在几楼?”

    “秦董,这边请,三楼呢,我带你们去。”

    侯得魁今天穿了一身中山装,拎着一个黑油兜,样子挺像大多数机关干部。

    关于玉然集团在央视频道黄金时段上广告一事,侯得魁事先已经和他叔叔侯侨生沟通好,约秦著泽一行人今天过来,是和侯侨生见一面再谈下一步。

    走进门厅,只听到“刺棱”一声,央视大楼收发室的推拉扇木头窗户拉开时发出需要告油的声音。

    “你们找谁?”

    老迈而严厉的声音,伴随着一张比松树皮还老上一百年的脸歪头探在窗口,充斥了屁股蛋子大小的门厅,产生意想不到的回音。

    收音机里,单田芳先生正在说着,嗓音沙哑而独特。

    门卫老头把卷好的烟卷放在舌头上一舔,粘上了烟纸,叼在嘴上。

    “哎哟,回叔,我,得魁。”

    把脸对着窗口,侯得魁摆摆手。

    “哦,得魁呀,不是说你出国了吗!”

    “瞧回叔说的,得魁出国就不回来啦!”

    “美帝咋样?听说他们国家不干活也有饭吃,真的假的?”

    “回叔,谁告诉你说的?瞎扯淡。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什么宴席呀,那叫天底下没有免费的油条。”

    “回叔,您年轻时候不学相声可是屈才了。不然,你大师当定了。”

    “少给你回叔戴高帽子,赶紧去吧,侯台长早来了,回头帮我调调天线,这两天看戏曲老是一大片一大片雪花。”

    “得嘞你内,晚上抽空上你家帮你弄弄。”

    老帝都人遇着了,不带着儿化音臭贫两句,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地道老帝都。

    秦著泽他们没耐心等,也得耐心等,跟帝都人遇事,你甭急,你急他不急,急也没用。

    打从辫子清开始,帝都人学会了只要吃喝玩乐搞好,其他一切皆好的心理习惯,甭管遇着多大的事儿,在他们眼里都不叫事儿,别人认为他们是好吃懒做,他们觉得那是天赐鸿福不享白不享。

    全国纳税人的银子养活一城废人,还是能养活起得,就是养活不起你敢不养活?

    “老回是上任台.长他爹,犯事挨抓进去吃白食了,我叔叔念及旧情,留老回在这里看门,每月能有半斤猪肉吃。”侯得魁走在楼道里,小声跟秦著泽讲故事。

    央视人员冗杂,楼道楼梯,总是有人来回过,见到侯得魁都会特别热情打招呼,可见这位台长老侄子他们都认识,侯得魁往这里没少跑。

    来到三楼台长办公室门口,侯得魁让秦著泽等人稍等,他先进去请示一下叔叔。

    央视属于央中副部级单位,台长的行政级别相当于副部长,想求见不能推门就进。

    侯得魁敲门进去,马上探头出来,几乎是用口型完成表达,“打电话呢,稍等。”马上又缩了回去。

    在门一开一合的瞬间,听到里面一声怒吼,“换人,让覃冲上,别把春晚当成秧歌大队,导演算个毛,老子说了算。”

    过了有一两分钟,侯得魁再次开门探头出来,声音不大,“秦董进来,其他人那边长椅上坐一会,不要围在门口。”

    叶修,艾米,吴丹赶紧走开,站在台长办公室门口,被来回过的人看到了确实不好,容易产生歧义。

    秦著泽进了办公室,本来把笑容和手准备好,向侯台长表达礼节,哪知没用上。

    侯台长两鬓斑白,鼻梁上卡了老花镜,正在用粗手指头摁电话号码键,还有打电话没打完。

    可能刚才大发脾气的缘故,脸上的肌肉没来得及彻底松弛下来,一疙瘩一疙瘩拧着。

    有人进来,侯台长没看秦著泽,并不把接待一位企业家当回事儿。

    秦著泽犹豫着考虑是不是再回避一下,台长的电话重要而私密,秦著泽自觉地认为自己属于陌生人不宜留在房间里。

    侯得魁碰了秦著泽胳膊一下,仰着下巴,眼睛瞅向木头椅子,示意秦著泽坐,不用顾虑。

    这说明侯得魁已经跟台长叔叔说好了,秦著泽在场并不影响侯侨生打电话。

    秦著泽缓缓坐下,眼睛没盯着侯侨生瞅,那样直愣愣的不礼貌,余光照顾到就行,侯侨生有何意思,秦著泽马上感受到。

    眼睛一划拉,秦著泽见到一个不锈钢饭盔子里,用热水泡着两袋奶,放在茶水桌上面的暖壶旁,玉然两个红色小美术字和灵丽包纯牛奶几个带有卡通韵味的大字赫然在目,好有一袋面包躺在饭盔子旁。

    “得魁,给客人倒水。”

    侯侨生脱下老花镜,把话筒举在耳朵边,隐约有电话拨过去没人接听的单调铃音向周围传递。

    侯得魁站起来要去拿暖壶,秦著泽赶紧起身,示意别倒水了,不是来喝水,是有大事要事要和台长大人谈,谈完就走。

    “玉主任在吗?”,“叫他接电话。”,“对,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现在就来。”

    吧嗒,电话撂下了,侯侨生拿起钢笔拔掉笔帽翻开手边黑皮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撕下来夹到简易文件架上,这才抬头把目光交给秦著泽。

    意识到侯侨生要接待自己,秦著泽赶忙起身把手伸过去,侯侨生欠了欠屁股伸手和秦著泽握了握,脸上拧成疙瘩的肌肉马上打开结。

    侯得魁作为牵线人,赶紧站起来做着多余的介绍,“侯台长,我的叔叔。”,“玉然集团董事长秦著泽秦董。”

    握过手问过好,秦著泽微笑着没说话,坐下后等侯侨生的意思。

    侯侨生望着秦著泽哈哈一笑,“秦董来央视不是第一回。”

    语气颇为肯定。

    秦著泽今生今世确实首次来央视,前世他是央视常客,侯台长您别是在暗示我,您跟俺身份一样,也是个重活者吧,听听台长下文再说。

    见秦著泽脸上浮起迷茫,侯侨生笑着解释,“秦董上过新闻连播,去年十月份农经频道播出一期专访,也是秦董。”

    秦著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个不是第一回来央视,侯侨生能搞一个小幽默,说明大台长对咱印象不赖,秦著泽脸上平静异常地微笑着表达自己的谢意,“侯台长,秦某不才,能得到央视抬爱,荣幸之至,非常感谢央中电视台,非常感谢侯台长。”,“今后,玉然集团更要务实求真,加大科研力度,创新生物技术,为华囯百姓造出更加优质的乳制品,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肩上的民族责任很重,带着民族使命攻克难关,累并快乐着。”

    同样一番话,看你搁哪儿说,看谁来说,

    如果是大员站在讲话台上对着细长话筒看着稿子念,有时候还会出现“鸿hao之志”这样的低级错误,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他们是在喊口号,装官逼。

    而秦著泽聊起来就不一样了。

    他男中音好啊,直抵心灵,给人以抚慰和安全感,让听者认为他的人和他的话值得信赖。

    当然,仅声音好还不够,秦著泽做得好才是重点。

    老人家说过: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而秦著泽是说到做到,

    袋装纯牛奶二十一天的保质期,一夜之间方便了全国人民,让通讯不发达讯息闭塞交通扯淡的华囯人随时随地可以喝到放心鲜牛奶,这是一项别人设想过但是无法实现的重大突破。

    每个人都希望有突破,自己能突破更好,当自己没有能力突破时能用上别人的突破带来的便捷与高效,也是极好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突破更震撼人心,

    突破真香。

    灵丽纯牛奶真香。

    秦著泽真棒。

    侯侨生听了秦著泽一腔肺腑之言后,用频频点头的方式给秦著泽点赞,这位由侄子引荐,看上去不是一般帅的年轻企业家,从眼睛里透着睿智。

    “秦董很有眼光,年轻有为哈,贵厂生产的纯牛奶,我一直再喝,口感不错,非常方便,台里广告招商部负责人一会儿过来,具体的程序和手续,让玉主任和您细谈,因为是食品类广告,入嘴的东西,审核会非常严格,希望我们双方都能耐下心来把这件事合作好,关于能否在黄金时段播出,这个现在还谈不到,要等到第一步流程过后如果审核过关再说。”

    侯侨生说得非常中肯,秦著泽认可侯侨生说的,同意侯侨生的意见。

    正在侃侃而谈地聊着,央视广告招商部主任玉锋椿进来。

    玉锋椿年岁比长相要大,衣着时髦,头型是在大理发店精心做过的,伸手跟秦著泽握时,露出的金戒指又厚又大足斤足两。

    从玉锋椿表情和眼神判断,他知道秦著泽,但是,他假装不认识,装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台长的客人,台长说了算,台长说让咱认识咱该怎么认识就怎么认识,不冒失不激进。

    “玉主任,你坐下咱们说。”

    侯侨生朝玉锋椿压压手,示意玉锋椿别站着,站着不好说话。

    玉锋椿没有马上坐下,眼珠子骨碌碌,从进来之后不停咂摸老台长叫他来办公室而且有秦著泽这个陌生人在场,那么老台长接下来要谈的,一定跟这位气度不凡的陌生人有关。

    他摸出万宝路发烟,因为侯侨生说今天嗓子发紧不想抽,所以,没人去抽,他把烟收了回去。

    “得魁,把那个奶端来。”

    侯侨生指着不锈钢饭盔子。

    接过来后,侯侨生拎起玉然牌灵丽纯牛奶,哈哈爽朗一笑,对玉锋椿道,“玉主任,喝了这个奶吗?”

    玉锋椿点点头,“喝了。”

    “说说喝过的感受。”侯侨生和蔼慈祥地望着玉锋椿,期待他说真话。

    玉锋椿脑袋瓜那个机灵劲,如果安装到于宇宙飞船上,顶一台CPU,台长天天早晨喝,现在还泡在热水里准备要喝,你说该咋说对奶的感受,玉锋椿就俩字,“好喝。”语调是往下砸的,非常中肯。

    “好了,接下来的事,我不管了,你和秦董去谈,一切严格照章办就行。”侯侨生哈哈又是一笑,然后瞅着侯得魁说,“得魁,秦董来到帝都是贵客,我这里忙得不得了,你好生招待照顾好秦董。”

    侯得魁拿起面包递给叔叔,“叔叔您赶紧吃饭吧,注意身体,我把奶给您再热热。”

    秦著泽跟侯侨生再见,随着玉锋椿出了台长办公室。

0180、此地无银

    玉锋椿在站着或者走路时,习惯左手抄进裤子口袋里。

    也许,他认为这个动作会被看上去很酷,结合油光水滑的外表,更能留给别人成熟男人和成功人士的良好印象。

    八十年代,人的能量终于得到释放,十个男人中会有九个半喜欢把自己放大。

    拿社会上的评判标准判断,玉锋椿算是有魅力的男人。

    玉锋椿抄着裤口袋和秦著泽并排走在楼道里。

    俩人轻声聊上一两句无足轻重的话。

    在这个副部级单位任职,谨言慎行首当其冲。

    主题话题只能进了屋里关起门来说。

    长着一张大嘴胡乱咧咧在这里混不长,弄不好还会搞得祸从口出。

    总是有同事迎面过来,有人笑着和玉主任打招呼,有人甩一张驴脸给玉锋椿,可见玉锋椿这个人在央视大楼里做到了人无完人。

    “秦董,他们几位是您带来的人吧?”

    走近叶修他们时,玉锋椿问秦著泽。

    得到肯定回答后,玉锋椿说,“一起来吧,会议室在我办公室隔壁,他们可以在那里等。”顺便问了句,“那个外国美女也是秦董公司的职员吗?”

    秦著泽简单说了艾米的情况,玉锋椿赞了一句,“她非常漂亮,如果拍一些模特写真,做成画册和新年挂历,会很受欢迎。”并用戴着金戒指的手指了指窗外,街道对面一幢楼房墙体上,电影红高粱女主角饰演者的巨幅写真给人视觉的冲击力较强,“如果那幅海报换上您的外国女职员,效果更佳。”

    玉锋椿说的没错,时下开始流行女明星拍画报和新年挂历,大量印制后,投放到市场上去售卖,很多人会买回家贴在墙上作为居家装饰,出版商也可以把写真照片合集出册子摆在书店置物架上销售。

    秦著泽委婉地告诉玉锋椿,艾米不喜欢拍写真。

    在秦著泽印象中,明星写真在八九十年代逐渐被玩坏,后来出现了很多果体低俗的内容,有些女明星为了钱真是拼了,腰腹饱含赘肉也敢脱成光溜溜拍成高清,她们真以为新华囯是唐朝呐?!更惨的是,后来会被竞争对手拿出这些写真来往死里黑,一旦污点被广泛扩散,弄得名声在外,后景凄凉。有一位爆红女星在红了之后,说了一句由衷的话,她说她既然成功了,一定会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来,还好,她做到了,可是,又能有几个人做得到呢?

    见到秦著泽过来,叶修他们从长椅上起立站好。

    “这是玉主任。”

    秦著泽就把玉锋椿介绍给手下。

    手下们纷纷玉主任好地好了一遍,跟在秦著泽后面来到了玉锋椿指定的会议室。

    “秦董,咱们这边谈。”玉锋椿把秦著泽让进他的办公室。

    坐下后,俩人刚点着烟,还没正式开始谈,门被敲响了。

    请进后,一个白胖女人摸了进来,烫着大波浪,大红嘴红得像是刚生吃完一只野兔。

    金链子拇指粗,被戴在衣服外边,真不怕飞车贼虏一把。

    “哎呦,玉主任真是大忙人儿,我跑了不下十趟,总算见着大活人啦,瞧我这腿都给跑细喽。”

    白胖女人操着帝都口音,讲话当当当,非常猛烈粗犷。

    综合相貌和语言,糙老娘们儿暴发户一枚,鉴定完毕。

    瞥了秦著泽一眼,白胖女人滚肉球一样走到沙发旁一屁股拍到上面,还好,央视办公家具的质量值得信赖,

    女人不舍得把红色挎包放到一旁,而是选择了把包包驼在并排的两条大腿上,胖手紧紧攥着包的提手。

    不知是习惯保护好自己的包包,还是包里放着大额现金或者特别值钱的东西。

    她叫施园玲,帝都泉圆食品厂承包商。

    “行了吧,圆姐,我天天扎在办公室里忙,屋都没出,别是您跑错办公室了吧?哦,把腿跑细啦,来,你轻飘飘站起撸起裤腿,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纤纤细腿可好?”

    玉锋椿并没有因为秦著泽在场而假装正经,他调侃施园玲时连思索都省去了,可见他跟这位玲姐相当熟。

    “你这大主任不记事儿咋滴?叫玲姐,不许叫圆姐。”

    “哈哈,觉得叫圆姐更亲才这么叫的。”

    “大椿,我来找你还是上回那个小事儿,我厂子里来了东北那边的参观团,我得赶紧回去接待,你看你能先说我的事不?”

    施园玲看到了有秦著泽在,却强行加塞要先谈她的事,张嘴我闭嘴我,平时习惯了以我为主,到哪里都要霸道一把。

    “圆姐,接着。”玉锋椿扔了一根万宝路过去,“你的那个事一点都不小,要是小事,你也不来找我,我先把手里的事情办一下再跟你谈,你先去旁边会议室等我几分钟。”

    万宝路没被施园玲接住,掉在沙发上,沙发被施园玲坐了一个大坑,烟卷滚进她的屁股边上,摸了摸,摸起烟来拿起打火机点着,深深吸一口,“行,快点哦,上春晚这么点小事,办的太墨迹就不像玉大主任办事风格了,均以那孩子唱的多好啊。”

    拄着沙发站起来,施园玲动作熟练地敲了敲烟卷,不多的烟灰飘起来在阳光里却很显眼。

    “咳咳。”玉锋椿敛起来笑容,“你的事一会儿再说。”并快速瞄了秦著泽一眼,显然,他在意有旁人在场施园玲竟然如此放肆,这个有俩臭钱就什么也不放眼里的臭娘们儿,别害了老子前程。

    秦著泽具体什么底细?

    他和侯侨生台长的私人关系密到何等程度?

    玉锋椿并不掌握。

    万一秦著泽给老台长那里透点啥,不死也得非常被动。

    待施园玲走到门口,玉锋椿对施园玲道,“劳驾把门关上。”

    瞅着施园玲把三尺宽的大屁股蹭着门框拉出门外,门被带严,玉锋椿低声跟秦著泽道,“糙老娘们儿没啥文化,就爱满嘴巴跑火车,他爹跟我父亲是火线老战友,原先我们都住在一个机关大杂院,从小就逗嘴仗成习惯了,秦董别介意。”,“秦董喝水。”

    刚才听到了施园玲提到春晚,秦著泽觉得这个模糊信息在他的广告达成上可以被小小利用一下,微微一笑,故作小声道,“玉主任权力蛮大啊!”

    玉锋椿一怔,呵呵笑起来,“大啥呀!秦董,我就一个普普通通小主任,没有实权。”伸出夹烟卷的手,点着手指肚历数,“上边有三个副台长管着,台长助理和人力资源处经常对我这个广告部指手画脚。”

    秦著泽摇摇头,表示认定了玉锋椿权力就是大,做出神秘状,“玉主任是春晚组委会成员吧。”

    玉锋椿点点头承认。

    央视春晚有植入广告项目,他作为广告部负责人,自然是组委会成员之一。

    “我说是吧,能推送艺人上春晚的玉主任,肯定有权力。”秦著泽笑笑,端起水来吹了吹。

    玉锋椿听后,吓得连忙摆手,压着嗓子求秦著泽,“秦董,我知道您和侯台长私人关系非常好,但是,求您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这件事情,本来没啥事情,万一传到侯台长那里,反而被此地无银,可就不好了。”

    本来没啥事情!

    此地无银!

    不愧是在大单位任职,嘴巴真好使。

    “哈哈,玉主任,本来啥事情都未曾没听到吗,怎会有事情?您说是吧,哈哈。”

    “就是,就是。”

    “那咱们谈玉然集团广告的事吧?”

    “好的,好的。”

0181、电影厂拍,张意谋导

    施园玲笑出猪叫声,脸蛋子上的膘一颤一颤,眼瞅着那些肉要飞起来,“哎哟,我眼熟秦董,刚才没敢认,还真是秦董呀,鼎鼎大名,如雷贯耳,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哈哈,缘分呐。”

    这让秦著泽有些猝不及防。

    是玉锋椿跟着一起来会议室要叫施园玲到他的办公室说事情,跟我无关啊……

    怎么这个肥婆猛然冲我来了?

    什么大名鼎鼎?

    哪来的如雷贯耳?

    我做了什么吗?

    哦,也许她是从电视上看过?

    既然电视上看过,为何刚才见到我没有任何反应呢?

    好像明白了,是肥婆在会议室里和自己手下聊天确定了我的身份。

    秦著泽如是想着,出于礼貌和出于给玉锋椿面子,毕竟施园玲跟玉锋椿是异性发小,从说话的随意性上看得出有着不一般的往来,秦著泽略带敷衍地和施园玲握了一下手,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没有说什么。

    真的是没什么和施园玲可说。

    在秦著泽进了会议室时,他的手下都已起立,秘书艾米迅速来到了秦著泽身边听候吩咐。

    “秦董,我姓施,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工厂搞食品加工,其中有一个筹建项目准备加工老帝都酸奶,期待以后咱们有机会进行合作,如果能和秦董联手,一定是强强联合。”,“秦董啊,我跟您讲,我的食品厂规模相当大,效益很好,有三十多个员工……”,“而且,咱那食品厂地理位置特别占优势,就在公主坟西边……”

    噗。

    秦著泽笑了。

    当然是在心里笑得。

    脸上一直是一副霸道总裁的高冷表情。

    三十多个工人的厂子就敢吹自己规模“相当大”,你以为你叫施大力吗?

    公主坟在三环落成贯通前算是荒郊野外了好吧!

    好在玉锋椿懂世故,施园玲几乎是被他拖走的,拖走施园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连玉锋椿的领带都给弄歪了。

    在玉锋椿的安排下,由他的女助理成蓉碧负责和吴丹具体对接广告事宜。

    在央视打广告的审核非常复杂。

    要经过资质审核,初审和终审等环节。

    玉然集团方首先要准备和提供营业执照,产品检验报告,商标注册证等基本资质材料的原件等,

    广告片的初审流程中,要提供高质量录像带材料,其中包括对声音音质有要求标准。

    如果初审经广告部审核过关后,要交给上一级领导进行复审,最后,还要台长签字盖章才算彻底通过。

    所有流程和需要玉然集团方要做的事情,成蓉碧坐下来跟吴丹一项一项交代清楚。

    吴丹做事非常仔细,除了在本子上详细记录了要点,最后还拿过成蓉碧手里的材料对照了一遍,并就考虑到的疑问向成蓉碧做了提问。

    回去要进行广告片的录制,如果不把细节弄透,很可能就会造成返工。

    永远不要小看呈现在电视荧屏上的十几秒或者几十秒广告片,拍摄过程绝对不亚于拍一部电影。

    首先,设备要好。

    坐在那悠闲地听着吴丹和成蓉碧说流程和注意事项时,秦著泽已经在想广告片的事情。

    在玉锋椿办公室,玉锋椿给秦著泽推荐了用央视下属的广告公司。

    秦著泽没有立即答应一定用,他打算考察一下。

    帝都虽然是全国政治中心,但在广告拍摄方面,特别高端的,不如魔都那边,可供选择的广告公司不多,大多广告公司有两大硬伤,一是设备,二是导演和策划。

    但是,大型广告公司手里有可用的资源,揽下广告业务后,能够根据商家要求去做到商家满意,比如可以去帝都电影制片厂请名导演,并租用进口的摄制设备,进行广告拍摄。

    不过,对钱的要求就会高很多。

    实力强的企业才会有财力用。

    吴丹这里和成蓉碧谈完,秦著泽站了起来。

    秦著泽一直有一个想法,如果能把广告打到春晚上去,那广告效应就太流弊了。

    只要有看春晚条件的华囯人,一定百分百会看春晚的。

    从83年开始,央视春晚已经成为除了饺子年夜饭之外的一道饕餮盛宴。

    广告效应的两大要素,一是广而告之,看到的人越多越好,二是广告片的内容要对人产生冲击力,广告语朗朗上口,最好让人们能够口口相传,伴随着长大。

    现在,要抓紧时间把广告片录出来,才有可能登上春晚,再迟了是真没机会了。

    拿不出片子,春晚怎么给你机会?

    每分每秒都很宝贵。

    秦著泽带着手下离开央视大楼,按照玉锋椿说的,去央视下属的那家广告公司。

    出了大楼左转,没走几步路,在路的右首边,就看见了那家广告公司竖起的招牌。

    大字写着奥宇广告公司,小字注着央视合作单位。

    一看见“合作”二字,秦著泽就意识到玉锋椿说的话有假。

    如果是下属公司,这家公司肯定不会这么写,这么写只能说明有人是傻逼,要么是这家公司经理是傻逼,要么央.视傻逼。

    直接写上央视广告公司,或者央视奥宇广告公司,央视一名自带耀眼光环。

    所以,这家公司是一家挂靠公司。

    挂靠央视的名字,对招徕广告业务绝逼大有好处。

    私人开办的公司,缀上央视名字,必须经过央视点头许可,不然,离央视大楼这么近,早被举报打掉了。

    公司是谁的?

    什么样的来头,才能挂靠到央视?

    这些不重要。

    京城里的水有多深,没人测过。

    因为深不可测,根本没有测的必要。

    爱谁谁,先进去看看再说。

    从外边门面看,还算入眼。

    玻璃窗经过改造,擦得挺亮,窗台和台阶用了黑色大理石,门口一左一右放了两个小个头石狮子,让来回经过的人容易第一眼注意到这家门店。

    秦著泽带着叶修艾米吴丹敲门后进了广告公司。

    公司里就两个人,空气中充斥了稀料味道,摆设都非常新,好像开张不久。

    一个长头发男子正在绘画,画布有半面墙那般大,画了一匹半骏马,那匹整马翻蹄亮掌,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要从墙上跑下来,画了一半的那匹,给人迫切想看到整个画完后是个什么样的姿势。

    男子背对门口,看不到脸,从身板看,没有老态龙钟的痕迹,背微驼很正常,画家长期埋头作画大多都会有些驼背,有人进来,对他没有造成丝毫的干扰,可见,作画非常专注。

    另一个是个子不高的姑娘,穿着一件修身粉棉服,留着山口百惠剧照发型,她正在裁剪一块厚纸板,手里握着的王麻子铁剪子和她的小手非常不匹配。

    “你好。”

    “你好。”

    “做广告?”

    “对。”

    小姑娘手里的剪子没放下,面无表情地操着帝都口音直接问,脸蛋儿上挂了婴儿肥,要是微笑起来会比较有喜感。

    一听不是进来问路或者进来找厕所的,小姑娘这才展开容颜放下大剪子,“几位这边请。”

    把秦著泽一行四人让到一张大方桌旁坐下,桌子正中摆了一个大号搪瓷茶盘,里面倒扣着一圈小号搪瓷茶缸子,茶盘中央有一青花茶壶,小姑娘打开茶壶盖,从桌子底下抱起暖壶,哗,给壶里倒满开水,壶里的茶叶被热水冲得翻卷起来又掉下去,因为个子矮和桌子高的原因,倒水的时候,脚后跟微微抬起来,她的白净嫩手被铁剪子硌出一道深印清晰在目。

    麻利地翻过四个搪瓷缸子,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水,分发到眼前,小姑娘站桌旁一笑俩酒窝,“请问要做哪方面的广告?”

    她拎得清秦著泽是四人里的头,虽然冲着四个人问,多看了艾米这个歪果仁两眼,最后,把目光集中到秦著泽脸上。

    秦著泽带着自己的广告部部长吴丹,他怎能去大包大揽?

    路已经淌出来,剩下的具体事情尽量多的交给吴丹去做,每一次锻炼对吴丹来说都很重要,她的成长将会是玉然集团的一笔财富。

    秦著泽没急着说让小姑娘跟吴丹谈,也没有回答小姑娘问的话,而是笑着问了句,“你们这家店开了多久?”

    “店开得比较早,原先在故宫后身北海公园那边,帝都市ZF让广告门店必须从那里搬走,没办法才挪到这里,前后算上有将近三年了。”

    小姑娘回答着秦著泽,用手指把跑到眼前的一侧头发拢到耳朵后。

    “哦,不错。”秦著泽点点头,转而对吴丹说道,“丹丹,把情况说一下。”

    小姑娘被吴丹引过去注意听吴丹介绍广告意图,秦著泽悠闲起来,他把目光这里扫扫那里放放。

    除了那个画家和他作的画,房间里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通向二楼的楼梯口旁边放着的奶箱被秦著泽注意到,灵丽包纯牛奶,几个带着卡通韵味的大字清晰可见。

    “你们是玉然公司的呀。”小姑娘听到吴丹自报家门后,走到楼梯口那边打开奶箱从里面拎出一袋牛奶,放到大方桌上,“就是给它做广告呗?”

    “是的。”吴丹给了一个肯定回答后,没急着谈业务往来,而是把秦著泽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们秦董。”

    小姑娘连忙和秦著泽补了一个握手,“秦董您好,幸会幸会,我叫温婧怡。”把名字是哪三个字快速解说了一遍。

    看着小姑娘长得很学生化,待人接物不慌不忙倒有节奏感。

    “你们谈。”秦著泽示意不用考虑他的存在,他不会干预温婧怡和吴丹的洽谈。

    听着温婧怡和吴丹继续谈,秦著泽看向画家,静静地看别人专注搞创作,感觉很享受。

    温婧怡坐下来听吴丹说具体的广告意图,

    艾米在旁边眨着长睫毛认真旁听,

    叶修坐得离桌子稍远,房间里暖气很好,叶修不时打一个哈欠,昨晚在帝都饭店看电视直到过了零点出现停播画面,他又复习了半本小黄.书才睡。

    “上央视做广告,那这个牛奶广告必须走高端路线,对拍摄画面的清晰度,和广告创意要求都会非常高,否则拍出来也不能过审,浪费时间和资金不说,还会耽误登陆时间。”

    温婧怡说得很在行。

    吴丹最想知道这家公司到底能不能做,如果能,接着谈,如果没有做高端广告的能力,那我们不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时间很紧张,我们秦董就在旁边等着呢。

    “制作央视广告,我们倒接过一些,但是你的这个到底能不能做,出于负责任,我不能随便答应,这要问问欧阳教授。”温婧怡嘴上言语着,眼睛已经快速地向那个长发男子瞟了两眼,看来作画男子就是欧阳教授,温婧怡脸上露出歉意表情,“实在抱歉,欧阳作画时,不能打扰他,万一失神把画弄出败笔,他会发脾气,还可能会毁掉整幅画。”

    吴丹听了还没说什么,叶修有些不耐烦,“不是,我说你们这做买卖的……”

    话到半截,被秦著泽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过去,给他把后半截话压回肚子里。

    叶修咽了一口空气,乖乖把嘴巴闭上。

    “不要紧,我们等一会儿,你忙你的吧。”秦著泽温和地对温婧怡笑笑,把目光转移到画作和欧阳青晔身上,示意不要打扰画家,温婧怡可以继续剪裁她的硬纸板去。

    方桌旁瞬间围了一圈宁静,几个人都随着秦著泽的注视去看欧阳青晔作画。

    过了非常小的一会儿,温婧怡小声对吴丹说道,她小声讲话不是担心打扰到欧阳青晔作画,貌似这个作画的家伙,要是不拿着棍子过去敲他一下,一般的说话声对他不起影响,反而好像是越有点小动静,他的灵感越泉涌似的,你看从有人进来后交谈,他站在画布前手上的动作非常快,刷刷刷,果然妙手丹青入空入定,而是担心影响秦著泽观作画,秦著泽的神情非常专注,“要不这样好不好,你们留一电话搁我这,先去忙别的,等欧阳教授从画上抽离出来,我会第一时间给他说广告的事情,能做不能做,会即使打电话通知你们,如果能做,你们抓紧过来商量具体操作事项,如果不成,那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

    有大老板坐在这里,吴丹哪敢做主,只是认为温婧怡说的好有道理,她朝温婧怡点点头,瞅向秦著泽,希望秦著泽听到了温婧怡的话,给一个指示,艾米坐旁边很安静倒没啥,叶修呼哧呼哧,胸膛里已经在造反。

    叶修的想法非常符合大众心理,见过做生意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秦著泽后脑勺跟长着眼睛似的,他稍稍举手朝后面摆摆,示意不要说话,老实坐着安安静静欣赏艺术创作。

    嘿,秦董你到底是急呢还是不急呢?

    刚才从央视大楼往外走,还做出指示要分秒必争把广告片弄出来,怎么现在就你不急呢。

    当然,秦著泽不急,别人急也没鸟用。

    老人家说过:皇上不急太监急。

    急也白急。

    温婧怡也就不再说话,起身去拿了剪子裁纸板。

    反正跟你们把话说明白了,你们有空儿愿意在这等,咱这里地方不缺,茶水管够喝。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五十分钟过去了。

    叶修等的实在不耐烦,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站了起来。

    本来看见秦著泽没抽,并且秦著泽教导过叶修,尽量避免在封闭的公共场合抽烟,所以,叶修一直忍着没抽。

    现在,他不想憋着,让他看别人作画,还不如让他去大街上看来来回回的人和车,有个过路美女,他还可以瞅瞅脸蛋目送一下扭起来的小屁股呢。

    手里攥着打火机,嘴里叼着烟,叶修奔门口走去,打算到外边去抽一袋解解闷。

    房门是对开门,叶修胖,打开一扇撩开棉门帘,侧着身体动作缓慢像是冬眠刚刚苏醒的狗熊出洞,呼,一股寒风从门口经过是进来串个门。

    门口一张书桌上放着一沓裁好的宣纸,被风一掀,噼里啪啦,乱飞起来,像是在房间里放了一群鸽子。

    叶修赶紧回身伸手去摁,粗手粗脚,纸摁住了,桌子被撞的刺棱一声在地板上滑了一下,桌子上放着的一把竹尺啪地掉在地上。

    所有人看向门口那个叼着烟卷的胖子。

    欧阳青晔转过身平静地看了一眼叶修,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发生,不就是不小心弄出一点动静吗,不就是有人来吗,有温婧怡接待呢,纸掉了也没关系,捡起来便是,所以,欧阳青晔并没有因为有动静而动容,把画笔在颜料盘里蘸蘸抹抹,对着画布继续画他的马。

    画了两笔后,他转过身来,一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掀开紫砂茶杯的盖子,端起杯子喝茶,在他直起脖子喝茶时,看到了方桌旁边坐着秦著泽等三人,再瞅温婧怡,“婧怡,客人来了,怎么不接待一下?”

    温婧怡总算找到机会跟欧阳青晔说情况了,放下剪子和纸板,走过来介绍,“欧教授,玉然集团公司的秦董等了您好久,这是秦董的团队,已经和央视达成合作意向,计划拍广告片。”

    提到央视广告,欧阳青晔放下手里东西走了过来,看了看手上的颜料,“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我洗一下手。”

    在脸盆架子那里把手打了香皂洗净,欧阳青晔过来,“哪位是秦董?”

    秦著泽站起来,温婧怡顺便介绍,欧阳青晔伸手和秦著泽握了。

    刚洗完的手冰凉。

    温婧怡考虑刚才吴丹已经把广告意图说的很明白了,不能在让客户重复第二遍,于是,她流利地复述一遍,看到欧阳青晔和秦著泽谈起来,她去把欧阳青晔茶杯拿过来续了开水。

    “可以做,广告背景可以在这里完成,不过,广告公司没有那么好的设备和灯光,这个要去电影厂去拍,他们的机器是进口的,非常先进,拍完后的剪辑也是电影厂剪辑师来做,背景音乐和配音也是在那做。不然,到了央视不能过审。”

    是怎么回事,欧阳青晔就怎么说,他不瞎闹。

    欧阳青晔说的,恰好是秦著泽所希望的。

    秦著泽更愿意把广告拍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片子是由欧阳教授导演吗?”秦著泽问道。

    拍摄视频,必须用导演,可能人人都可以当导演,可能会认为自己导得很好,但是,呈现到屏幕上当被观众收看后,自封导演的问题就会显现出来,不用导演咋行,必须有专业导演才成。

    “如果上央视广告,我建议请专业大导演。”欧阳青晔诚恳地看着秦著泽说道,“我和张意谋是朋友,如果他在人帝都,我可以请他帮忙。”

    “欧阳教授所说的这位张导是……”秦著泽问道。

    果然被秦著泽猜中。

    “就是他,电影红高粱的导演。”欧阳青晔笑着回道。

    看来,认识张意谋不难呀,走进这么一家广告公司,人家就说能请的动大导演,是不是帝都人都有资格说我和张意谋是哥们儿我们在一起喝过酒我们沾亲。

    温婧怡为了让秦著泽消除疑惑。

    “教授原是央中美术学院副院长,现在出来自主创业。”温婧怡在旁边和秦著泽做了说明。

    如果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在张意谋成名之前,他还不如这位欧阳教授知名度高呢!

    难怪那画布上的马,画得那么传神,美院副院长,可以的。

    能把广告公司挂靠到央视,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幸会,幸会。”秦著泽非常尊重有才之人。

    “婧怡,不提往事。”欧阳青晔冲温婧抬了一下手,笑笑继续和秦著泽交流拍广告的事儿,“秦董要片子特别急,我会抓紧和电影厂杨厂长联系,如果错不开档期,腾不出机器来,恐怕这件事情不能促成。”

    欧阳青晔语速不迟不疾,谈吐儒雅自然,颇有大家风骨,靠留一把长头发在下巴上蓄一撮胡子装,是装不出来的,还有,墙上那马,活在那呢。

    谈来谈去,就会谈到钱上来。

    问价的事儿,当然由吴丹来问。

    “不少于十万。”

    不能给一个准价,欧阳青晔做了解释,他说电影厂那边和导演那边收多少钱,他猜出个大概齐,如果有变化,就得按照人家说得走,不然,人家电影厂和大导演没时间伺候。

    不少于十万!?

    这是什么价?

    可以十一万,也可以二十一万,甚至……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太弹性了吧!

    如此做生意,有人敢跟你下这赌注吗?

    秦著泽敢。

    让叶修掏出一万押金放在了方桌上面。

0182、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多数人认为很不容易实现的。

    却轻而易举地摆在秦着泽眼前。

    帝都电影厂,不是谁想进谁就能进来的。

    北影厂和国家博物馆二者之间存在着较大区别。

    一个买票就能进。

    另一个买不到票。

    因为它不卖票!

    要说进电影厂难,见张意谋真人就更难了。

    红高粱电影爆火。

    火到什么程度?

    一票难求。

    各座城市里,每一家电影院门前总是蹲着很多年轻人抓耳挠腮。

    买不到票真急人。

    急死人了。

    很多小青年过来二刷,三刷。

    电影太特么好看了。

    里面有那么一段,比电影还特么好看。

    踩倒一片高粱地,天空为被,大地为床,男欢女爱。

    把小青年看得意兴阑珊裤裆邦硬。

    出了影院会讲给下一个兄弟,握草,九儿的屁.股真特么圆,白花花的身子比白面馒头还特么白,嘶。

    下一个兄弟会讲给下一个兄弟。

    口口相传,因为带了影评好评所以比海报和媒体的宣传更有效果。

    因此。

    导演张意谋一夜成名,家喻户晓。

    人一旦成了大名人。

    那就不容易见了。

    更别提用了。

    秦着泽对欧阳青晔的判断很准。

    此时此刻,秦着泽悠哉坐在北影厂里,和张意谋面对面坐着,抽着中华烟,品着礼级祁红。

    今天是秦着泽和欧阳青晔见面的第三天。

    要说欧阳青晔办事真是够效率高。

    张意谋把二郎腿放下来,掐了烟,笑起来总是要收回一点点,“秦董,您所要表达的元素,我懂了,咱们现在就去现场,茶非常好喝。”

    秦着泽说话的语速就够慢了,张意谋比秦着泽还慢,举手投足间处处大家风范。

    两个人聊得时间有近一小时。

    聊得特别投机。

    任何导演永远不会拒绝和大企业家搞好关系。

    拍电影是需要花钱的,钱从哪里来?导演自掏腰包?

    自掏自导自演的导演有,但很少很少。

    完成一部精良制作的好电影,需要大把烧钱,没有企业家暂住支持,导演的理想便是空想。

    张意谋和秦着泽用在聊广告片拍摄上的时间并不多,占不到三分之一。

    大多数时间里,张导在和秦着泽聊秦着泽的牛奶。

    他说他很爱喝,他的剧组会每天早晨喝,太方便了。

    张意谋对制奶工艺饶有兴致,他还说,如果有幸,会找秦着泽到他的奶厂里拍一部纪录片。

    无论张意谋是否在通过制奶工艺了解灵丽包纯牛奶的属性,从中把握广告片的主要元素,秦着泽都会笃信张意谋的导演能力和水平。

    执导的电影,上过柏林国际电影节并拿了大奖回来,这样的导演,操刀拍一个十几秒的广告片,不过是手起刀落立等可取。

    跟一个高考理科状元帮自家弟妹解决一道小学算数题没啥区别。

    太简单了。

    小儿科。

    刚站起来,房门敲响,导演女助理进来,胸前挂着一个身份牌,“张导,现场都准备好了,电影厂给我们留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完后有春晚歌舞类节目组用舞台排练。”

    “不急。”

    张意谋自信地对助理笑笑道,和秦着泽一起出了房门。

    穿过一道回廊,从侧门进了电影厂影音中心,也就是专业摄制棚。

    各工种各就各位。

    棚拍灯没开。

    灯泡子六百瓦,开时间长了会因为温度过高减少使用寿命甚至烧掉,要知道这种进口灯泡进价可不低。

    如果是非正常损坏,导演会摔夹子骂娘。

    张意谋拍片,总是用最好的设备,最牛逼的摄像师灯光师和剪辑师等等技术人员,甚至有人怀疑,张意谋故意通过烧钱来炒作他执导的电影。

    叶盈然披着一件长款棉服站在摄像机前做适应镜头。

    镜头盖并没开。

    没有导演命令,几十万的摄像机随便开镜头,呵呵,除非摄像师是导演小舅子,并且导演必须妻管严。

    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叶盈然早已在上谷家中,秦着泽给叶淑娴一个电话,叶盈然就被送到帝都。

    当时,叶淑娴接到秦着泽电话,一听是要妹妹拍广告,如果能通过,就可以登上央视荧屏,甚至……叶淑娴差点就高兴得昏过去,好在她性格偏淡然。

    昨天,吴丹带着叶盈然过来试镜,张意谋没在,副导演和导演助理在,一致认为叶盈然外在条件和内在气质都不错。

    当然,其中副导演和助理也会有走走过场的可能。

    又不是人家剧组用这个片子,人又是玉然集团自己选的,也许副导演和导演助理觉得能过得去就行。

    今天,张意谋看了叶盈然后,简单和叶盈然做了两句交流,他没有太夸叶盈然条件多么好,只是笑着点点头,不过,从眼神和表情看得出,他比较满意。

    大导演,不会轻易夸谁。

    如果按照张意谋的选演员习惯,他还真就是喜欢选择没有演戏经历的女孩子做主角,他认为人的天然性是电影灵魂。

    到底叶盈然做代言是否上镜,还要看拍时候的表现,和拍出来的效果。

    进了摄制棚,秦着泽自动坐到最后面的椅子上看拍摄过程。

    大导演一到片场,摄制组人员立即精神抖擞,谁注意力不集中,找骂呢,虽然张意谋不怎么爱骂人,但是要是不高兴了,会把长脸往下一拉,不怒自威,不然,怎么会人送外号老谋子呢?

    秦着泽进来后,王语柔和安妮站在剧组工作人员当中,等着帮叶盈然拿衣服,开拍之后,叶盈然要脱下棉服露出浅色学生裙装,这两天,王语柔带着安妮一直在帮助章立峰忙进口奶粉在帝都打开销售局面的事情,今天,被秦着泽叫过来,王语柔在广告片中有一项任务,她要录制旁白配音。

    给叶盈然说戏,张意谋手上不断做着手势,说一句,停一下,让叶盈然思考并理解后形成记忆,他在讲下一个动作和表情。

    有台词,不过不用叶盈然说,后期配音进行合成,张意谋认为叶盈然的嗓音因为练习声乐的原因,带有明显的个性化倾向,而纯牛奶广告语还是要遵循广而告之原则,标准普通话带着亲切感即可,毕竟要推荐给所有的人喝,而并非特定人群。

    动作和表情,需要叶盈然拿捏到位。

    “灯光。”

    张意谋就说了俩字,声音不大。

    哗,棚拍灯打开。

    “修一下妆,脸整的太白了。”张意谋站在摄像机后面,没有让摄像师开镜,便命令修妆。

    “抓紧啊。”助理强调道。

    导演没有笑容,助理说话语气严厉,让片场充满紧张气氛,没有人随便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化妆师赶忙把叶盈然拉到一边,让叶盈然坐到凳子上,她从化妆盒里面拿出毛刷啊海绵饼啊之类的用具,猫腰给叶盈然修妆减白,手上动作的频率非常快,认为弄好后,让叶盈然站到灯光下。

    张意谋往叶盈然脸上看了一眼,“好了,开始。”

    场记员过来打板,“玉然牛奶广告片,第一幕。”

    拍片子要一幕一幕地拍,后期制作时再进行剪辑合成。

    这个片子幕数不多,但是张意谋还是按照拍电影的程序走下来,小事当大事来做,职业素养非常高。

    按照剧本要求,根据张意谋的解读,叶盈然在绿色草原,黑白花奶牛,蓝天白云的背景布前面,面带自然的微笑,背着双手脚步轻盈地走来。

    巨幅背景布是由欧阳青晔请了两个美院的老同事一同日夜兼程赶时间画出来的,秦着泽打算在拍完广告片后把这幅画收藏起来,在不久或者很久的未来,玉然乳业集团要建一座企业发展历程博物馆,这副画在陈列之列。

    还没等叶盈然把藏在背后的牛奶袋子亮出来,只听张意谋喊道,“CUT。”

    这条不过。

    张意谋说叶盈然步伐夸张了,要稳一点。

    重拍。

    第二条,还是不过。

    因为不是自己的商业片,演员也不是自己请来的,所以,张意谋没有发脾气,反而耐心地给叶盈然指出表演上的瑕疵,为了让叶盈然放松,不产生思想包袱,张意谋鼓励叶盈然,“你的微笑自然纯粹,眼神清澈明亮,都很好。”

    叶修和艾米,坐在摄制棚后面陪着秦着泽,在叶盈然两条不过后,质疑叶盈然,“姐夫,你说盈然到底行不行呀?两回了还没过。”

    刚进来时,叶修对什么都好奇。

    从小在镇子里的场院上看电影,觉得电影很神奇,发明电影的人了不起,每次看电影都很想知道电影是怎么拍出来的。

    当看了那些机器灯光设备后,叶修便没了兴趣。

    神秘的东西一旦摆在眼前,就觉得不如臆想有意思了。

    “盈然行的,张导拍戏精益求精。”秦着泽笑笑。

    连叶修都开始看不起人了,人的进步真是太快。

    “姐夫,我觉得演戏没什么可难的。”叶修大言不惭地道,好像他从好莱坞下来似的。

    真是无知者无畏。

    秦着泽侧头看了一眼叶修,又是笑笑没有说啥。

    艾米见秦着泽没说话,他替秦着泽说,“秦老师,是不是华囯有句名言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

    “艾米,不是名言,是民间俗语。”当老师,要严谨治学,秦着泽给艾米纠正道。

    叶修听出艾米在讽他,“切,我这明明坐着呢。”

    “叶修,没有提你的名字,你好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艾米笑着。

    “艾米,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损了哦。”叶修回怼。

    让着女孩子,叶修还没养成那样的好习惯。

    “嘘。”秦着泽阻止了两人贫嘴。

    前边传来导演助理传达导演的命令,“各单位注意。”

    第三条,开始。

分镜头。节奏。

    考虑剧情需要,有雪打算今后尝试采用电影分镜头写法,同时加快剧情节奏。

    期待兄弟姐妹们的大力支持!

0183、验片儿

    三天后。

    欧阳青晔吩咐温婧怡打电话给吴丹。

    吴丹转告秦著泽。

    按照约定时间,秦著泽带着手下和叶盈然来到了北影厂放映厅。

    灵丽包纯牛奶广告片已经由剧组加班加点剪辑好,玉然集团的人过来验收。

    秦著泽财大气粗加上人格魅力,促使广告片的后期制作非常快。

    欧阳青晔和温婧怡已经等在了放映厅里,秦著泽带人一到,电影厂放映师站在后面放映室小黑屋里,把厅内灯全部关掉,一摁开关,放映机开动。

    光源灯有一个预热过程。

    几十秒后,刷,一道光柱从镜头射出来。

    光源高亮,让人不敢回头直视。

    光柱渐变渐粗,最终聚焦在屏幕上。

    整个广告总共十九秒,包含了四个画面和几句旁白。

    在央视投放广告不能时间过长。

    如果长了。

    一是央视不允许。

    央视是华囯最大的主流媒体,每个时段的节目都经过精心策划设计,尽可能涵盖工商政学兵,农林牧副渔。

    规划给插播广告的时间有限。

    总之,每秒钟都极为珍贵,极为值钱,广告时间属于高稀缺媒体资源。

    二是广告长了,会引起观众极大反感。尤其是在电视剧集中插播广告,脾气急的观众会被气得直问候电视它娘。

    一个广告用时十九秒,算是比较长的。

    第一个画面是对准背景拉近镜头。

    绿色草原,黑白花奶牛,白云点缀在湛蓝天空上。

    清新自然的草原环境,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和心生想往。

    画面干净极了。

    这种背景设计,源于绿色环保的理念,为后面出现纯牛奶,奠定一个值得信赖的基础。

    改开十年之后,越来越多的城镇居民爱上旅行,大草原是很多城里人想去的旅游胜地。为什么?因为到了草原,便远离了喧嚣和污染,更是放下生活和工作的压力,可以放松放纵,自由地呼吸。

    草好原好,奶牛就好。

    好奶牛产好牛奶。

    观众有了这个心理基础后,牛奶并没有马上出现。

    而是走出一位姑娘。

    姑娘身着学生裙装,上穿月白圆领T恤,下衣是栗色小方格短裙,白色连体袜,白色运动鞋。

    颜值和身材,就不说了,真是找不到死角,就算单独拿出两条腿来进行打分,给出满分不会有人犹豫。

    笑如桃花,却不失清新脱俗,示人以活泼和纯粹。

    一双清澈的眼睛明眸善睐。

    健康,青春,单纯,便是叶盈然给人的印象。

    正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不开,花不开,是因为花被叶盈然这个花季少女给比下去不好意思开放。

    叶盈然的出现,是对背景画面的具体化。

    进而强化了背景画面给观众的终极印象——干净。

    没错,净得不染纤尘,没有了丝毫烟火气。

    是什么产品,会和美丽大草原还有这个纯洁的姑娘关联在一起?

    渴望知道。

    谁家女孩儿如此漂亮?

    渴望知道一切。

    打下观众心理基础后,主角来了,也就是玉然灵丽包纯牛奶出现。

    叶盈然从身后把牛奶拿到胸前,两只手捏住牛奶包装的两个对角,从微笑变成露齿一笑,旁白切入。

    “玉然纯牛奶,来自大草原的营养。”

    下一个画面是镜头迎着女孩手里的产品快进,直到牛奶包装占据整个画面,视觉冲击力非常强。

    画面定格后,马上切换到第四个画面,袋子里的奶倒入透明高玻璃杯中,乳液翻滚,非常诱人,好像来一袋喝下去。

    旁白不中断,始终保持高密度亲和力,微微有一点甜,这样会让人很温馨。

    “保质期长,带着方便,华囯人的信赖,每天喝,身体更棒哟。”

    就这两句旁白,王语柔录了不下三十遍。

    张意谋导演的确追求精益求精,大导演就是大导演。

    秦著泽跟秘书艾米说道,“请放映师反复放。”

    看一遍,感觉非常棒。

    但是,广告合同一签就是一年半载,做出来的广告片尽量追求百看不烦。

    要想做到大多观众不厌烦,那首先要做到在场的这几个观看首映的人不感到厌烦。

    第二遍。

    第三遍。

    ……

    第N遍。

    “停吧。”秦著泽侧头跟后面的艾米道,让她再跑一趟。

    放映厅里恢复了宁静。

    “都说一说,感觉怎样?有没有看着听着,发现了问题?看得遍数多了以后感到厌烦?说真实想法,这个片子要上央视频道,必须完美啊。”

    秦著泽问道。

    他自己觉得这个片子蛮不错。

    他更想知道更多人的感受。

    一个人的感受,只代表一个个体。

    “不错,没毛病。”

    “挺好的。”

    “棒。”

    不用秦著泽点名,他的手下开始发表看法。

    “盈然好吸睛,是个大明星坯子呢。”

    “柔姐的声线好甜啊。”

    叶盈然参演,王语柔配音,但是,露脸的人总是会有更多关注度。

    秦著泽没有夸谁,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

    这个广告片一旦在央视长期播出,叶盈然未来的生活会发生很大改变。

    前世里,有很多童星和明星就是从广告片上被导演或者星探发现,才艺得以有机会展示,并通过自身的努力功成名就。

    拍片那天,第一次和张意谋见面,秦著泽带来的这些手下,多少有震撼到张意谋。

    张意谋可是大导演呀!

    要说美女资源那不多的是!

    好看的女演员一抓一大把。

    但是,张意谋手里的美女资源类型偏单一。

    基本上都是学院派。

    大多来自于北影和中戏。

    可是,秦著泽身边有知性美且曾经担任过主播的王语柔,美帝贵族高学历姊妹花艾米安妮,纤尘不染清新脱俗的叶盈然,吴丹虽然长相略显平庸,但眼睛很亮五官端正。

    张意谋想多了,在他看来,像秦著泽这么有颜有钱的霸道总裁,身边美女如果少了才叫不正常呢。

    而实际上,秦著泽洁身自好,除了妻子叶淑娴,没有在别的女孩儿身上打主意的习性。

    允许一部分人富起来后,很多男人腰包一鼓便自我沦陷在温柔乡,怎么说呢?!天生好内口,或者后天跟风学别人,各种情况都有,这玩意可以品评可以鄙夷,但是谁也管不着谁。

    一圈人挨个说下来,一致认为这个广告片很好。

    “秦董,您觉得还算过关吧?”

    欧阳青晔笑着问秦著泽,他的长头发总是跑到眼角这边来,用手往后拢头发成了他的标配动作,接近五十岁,白头发显而易见。

    人很谦虚。

    做学问出身,保持了自己的风格。

    等着秦著泽点头,这项合作基本就算告罄。

    “片子不错。”秦著泽笑笑,把身体侧了侧,“欧阳教授,鄙人还有一事相求。”

    “秦董尽管说便是,谈不上求。”欧阳青晔拢了一下头发,平均每动一下头,都要拢一次。

    “想和教授求一幅画,就是您画得那种超大幅骏马图。”

    “哦,这个不难,只是需要给我一些时间。”

    “教授可否画八匹马的?”

    “八骏图吗?可以。”

    和欧阳青晔是商业往来的关系,没有深交,向欧阳求画,说的是求,实际上是买。

    画家作画卖画,大多以平方尺计算价格。

    秦著泽回头跟吴丹吩咐道,“丹丹,回头先把欧阳教授的画钱预付过去。”

    买画不同于买珠,秦著泽没有当场问价,欧阳青晔的画不错,但他不是当代大家,而且还离开美院下海经商,价钱会按照市场行情走,由吴丹去问去谈就好。

    欧阳青晔抬起手臂来,儒雅地摆了摆,“秦董,莫要谈钱,莫要谈钱,我也有一事相求于秦董,不知当讲不当讲?”

    “教授但讲无妨。”

    秦著泽嘴上说着,琢磨着欧阳能有什么事求他呀?

    “老朽想和秦董借人用一用。”

    “噢,教授想要借谁?”

    “其实,也不能说是借来用,应该说借来做一个Model。”欧阳说着话,便看向了秦著泽身后的叶盈然。

    叶盈然从坐在那里,一直没有主动和别人说过话。

    秦著泽发现,叶盈然在家里和叶盈玉吵腾几句,还能见她张嘴说话,到了外边,她坐在哪里就成了一团空气,看到叶盈然这个状态,总是让秦著泽想起曾肃萍,在静处这一点上,她俩有些相似。

    也许是喜欢思考的人都不大爱说话。

    看到欧阳青晔看她,叶盈然挪开托着下巴的手,平静地看看秦著泽又看看身旁的王语柔,眼睛像是丛林旁边的小鹿在逡巡试探。

    这位欧阳教授要借的人难道是我吗?

    既然看她,当然是她。

    可能是欧阳青晔理解错了,没有打问叶盈然身份,他以为叶盈然是在秦著泽公司里实习的或者新聘的小小职员。

    “见到叶姑娘天生丽质,老朽突发创作灵感,想把她的青春靓丽呈现在画上,有句词这样写到,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极致的美好,在发现时,就要及时把她定格,过了岁月,又是另一种不同的味道了。”

    可能是面对着一群年轻人,或许是他的心真的变老,五十岁不到的欧阳以老朽自居。

    吟起国学大师王国维先生的,欧阳青晔叹了一口气。

    搞艺术的人,就爱多愁善感。

    “要看盈然本人意愿,还要经家里姐姐和母亲同意。”秦著泽怎么想就怎么说。

    欧阳青晔借的人,秦著泽哪能做主。

    他相信欧阳所说的模特,不是那种人体写生模特。

    如果是,肯定不行。

    首先叶盈然本人不同意,叶淑娴不同意,叶盈玉不同意,岳母不同意,岳父不得病他更不会同意,全家都不同意。

    秦著泽也会不同意。

    在秦著泽看来,让女人脱得精.光就是对女人耍流氓,不要讲道理和艺术,人作为自然界的动物,永远都具有两面性,利他的同时一定利己,高尚的背后一定存在庸俗,最终,全部走向私欲,私欲会高于其他的一切,无一例外。

    要说有没有至高至纯?

    有。

    那是神仙。

    可是神仙在世上都已经死光光啦。

    是不是让叶盈然做人体写生模特,也不能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呀。

    在别人认为世俗的东西,在艺术家眼里却是艺术珍馐,心里到底是啥,谁也不知道,哪能当面问呢,大家都尴尬。

    在秦著泽眼里,叶盈然虽然十八了,但还是小屁孩儿,涉世未深,不谙世事。

    她做什么,必须家里人把关。

    “没关系,没关系。”欧阳近距离察觉到了秦著泽的想法,他低一下头,拢了拢鬓旁长发,笑着摆摆手。

    既然欧阳青晔作罢,不再想叶盈然做作画的模特,秦著泽也就不用考虑那么多,只管让吴丹把钱预付给欧阳让他别想着借人安心把马画好便是。

    哪知让秦著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姐夫,我同意做欧阳教授的模特。”叶盈然淡淡笑着说道,说得很安静,不是冲动,跟深思熟虑过一样。

    这熊孩子,刚刚替你挡了,你自己反到同意。

    滚回上谷去研究研究你的音乐,抽空帮家里人做做家务,把才华积累好把思想沉淀好,将来央视广告一播出,你拿着你的音乐坐等成名!

    什么潜规则,什么认干爹,所有的波折和人间疾苦跟你没关。

    没有淌过艺术圈里的浑水,你不知道里面的各种操作,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唱歌女孩子多好!

    “盈然啊,回头跟姐姐商量一下再定哈。”笑着对叶盈然说道,秦著泽忽然发觉自己怎么像个老人,婆婆妈妈,絮絮叨叨,瞻前顾后,又对欧阳青晔道,“欧阳教授,抱歉。”

    抱啥歉!?

    说抱歉,意思就是你秦董不同意喽。

    对,老子就是不同意。

    从北影厂出来,秦著泽让别人先上车,他把王语柔叫到一边,“我看小然不大高兴,可能是因为我拦了她不让她做欧阳的模特,语柔,这样啊,你去调查了解一下欧阳青晔。”

    跟王语柔说着话,秦著泽见叶盈然站在汽车旁边不上车。

    跟王语柔说完,王语柔去车上叫助理安妮跟她一起去,叶盈然迎着秦著泽走过来。

    “姐夫,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做主,我已经十九岁了。”

    叶盈然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她在和秦著泽商量。父亲倒下后,大姐夫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成了家长。

    自己做主?!

    你可拉倒吧。

    小孩子,你懂什么?

    在未来,网络发展起来,有个词,会塞满你的耳朵,这个词叫做贵圈真乱。

    贵圈是个什么圈,你知道不知道?

    贵圈就包括所谓的学术圈,艺术圈,娱乐圈和体育圈就更别提了。

    老人家说过:人性表面上是一件华丽的袍子,其实里面爬满shi子。

    女孩子家家的,多个心眼儿,少几次遍体鳞伤。

0184、捡个亿万富翁

    “能在七天内做出广告片,也只有你们玉然集团了,大企业果然有大企业的效率。”

    “在我管理广告部这几年的时间里,少于一个月完成广告片制作的企业,你们是第一份。”

    “希望这个片子能够初审一次性过关。”

    半笑不笑,中间带着停顿地站着说完,玉锋椿放下手里的录像带盒子,坐下后,并没有说下一步做什么,而是身体往后一靠瞅着吴丹把笑容收起,一下一下捻手指头上的金镏子,露出的神态稍显傲慢。

    央视广告招商部的负责人会拿一个企业广告部部长当回事?

    能给吴丹这个态度,还是因为有秦著泽跟老台长侯侨生的亲侄子侯得魁关系不一般这层原因。

    跟吴丹说这么多,前面是铺垫,最后那句是重点。

    吴丹听后,综合玉锋椿的表情,揣度出玉锋椿话里有话。

    表面上夸玉然集团,言外之意是在质疑广告片的质量。

    没有质疑的依据,却在质疑背后放了目的。

    坐在玉锋椿面前的吴丹,已经经过历练,懂得手握权力的人到底想什么,想得到什么。

    微微一笑,吴丹把眼皮垂向地板,马上又抬起头迎着玉锋椿的目光,“玉主任指引的好啊,秦董带着我们去了玉主任指引的奥宇广告公司,果然是实力公司,方方面面都可以做到极致,包括制作的速度,也非常令人惊讶,我们秦董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衷心感谢玉主任。”

    强调广告片是按照玉锋椿指引的广告公司做,吴丹相信玉锋椿明白她的意思。

    央视大楼出门左转有那么多广告公司,玉锋椿单单提到奥宇公司,可是奥宇公司并不具备全套广告制作的设备和技术,而别家是有的。

    为什么?谁都不说,但谁都心知肚明。

    现在,玉然集团把片子验收过关,已经将全部费用全额支付给奥宇,玉锋椿要得的已经得到。

    现在到了第二个环节——初审。

    这一关能否过去,全看玉锋椿。

    吴丹提过奥宇公司后,缓缓一笑,玉锋椿明白这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姑娘话里是几个意思,玉锋椿脸上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端着,稍稍多么放下,“奥宇公司的确是家有实力有资质的公司。”

    屁哦!

    吴丹心里骂道。

    欧阳青晔开这个公司并非靠硬件和软件实力,要不是我家秦董欣赏他画的马,怎么可能会把广告交给他这个靠人脉资源的二道贩子,要价还那么虚高。

    “所以,奥宇出品的广告片质量上乘,值得信赖,秦董托我捎话过来,拜托玉主任能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进行初审,秦董还说了,他已经和侯台长谈过片子的元素,侯台长那里对这个片子相当期待,有劳玉主任了。”

    望着玉锋椿把话深入浅出地说完。

    吴丹从手包里快速摸出一个盒子。

    “玉主任初审片子太过辛苦,献一个小礼物表示感谢。”吴丹站起来,把巴掌大小的小盒子放到玉锋椿桌子上,“不成敬意,请玉主任笑纳,我有事先走了,静候您的佳音。”

    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说了回见,吴丹快速离开玉锋椿办公室。

    公关玉锋椿,不是一件容易事。

    央视三大刮刀早已名声在外,玉锋椿位列其中。

    吴丹这波循序渐进的操作专为玉锋椿量身定做。

    先提奥宇广告公司,是在提醒玉锋椿,你丫已经吃了一轮,别以为别人不知道。

    再提秦著泽跟侯台长的关系,一个行政单位,下级要是连上级都不重视,那他太傻13了,玉锋椿如果连这么点鬼畜情商都不具备,那他怎可能登上央视广告招商部部长的重要位子。

    不给这家伙上一点紧箍咒,玉刮刀会以搬出各种理由拖延初审时间,各种拖延图啥?刮不死你算你长了九条尾巴。

    十九秒的广告片,点着一袋烟可以看十个循环。

    只是那奥宇提成和侯台长敲打玉锋椿还不够,不喂点东西,玉锋椿不会撒嘴。

    给玉锋椿吃过套餐后,吴丹出了央视大楼掏出大哥大打给董事长,玉然集团凡是部长和经理级的精英骨干,都配备大哥大,“秦董,已经完成您的部署,不确定玉锋椿会不会故意拖延。”

    听到秦著泽那边说,“知道了,你到古玩街来吧。”

    吴丹招手叫住一辆帝都出租车。

    ……

    ……

    “秦老板,一看您就是古玩收藏大家,咱们内院聊。”

    康雍乾古玩店老板弓腰欠身,对秦著泽做着有请的动作,政策开放到了人可以穿长袍,所以古玩店老板真就穿了一身绸料袍子,袍子被对待的非常好,一个褶子也见不着,戴着一副玳瑁框圆眼镜,从镜片边缘厚度看得出度数不低,如果不是遗传造成近视,倒是个喜欢读书的人。

    老板姓纪,纪晓岚的纪。

    来古玩街买名贵古玩,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买家不主动把自己介绍给古玩店老板,店老板不会打听来人身份,只知道秦著泽姓秦,所以就呼秦著泽秦老板。

    他对秦著泽定位为不是古玩行家,只是个收藏家,是看到秦著泽长得太明星化了。

    年轻,浑身名牌,帅得一批,多金。

    这些,都是人傻钱多的标配呀。

    纪老板想错了。

    秦老板可不只是这一世里的金主。

    不过,秦著泽是否识货不是特别重要,纪老板给秦著泽一个收藏大家的赞誉,就是希望自家的古玩能够找对人,一是卖个好价儿,二是好东西能找到喜欢它的人,也算有一个好归宿。

    如果只追求懂才是真,哪好碰上又多金又行家的主儿呀。

    似乎华囯人普遍对长期伴在身边的名贵东西都会感情极深,这个东西一旦离开自己,必须要给它找一个好人家,否则寝食难安终日叹惋。

    真有人因病急需钱来救命,把皇帝赏赐给先人,祖传的官窑明青花大罐卖给借改开起来的暴发户,暴发户用来当夜壶,被猪拱倒摔成瓷片。

    当然,这种情况是少数例外。

    秦著泽今天有雅兴过来逛逛古玩街,想淘几件瓷器拿回去送给妻子叶淑娴。

    妻子喜欢琴棋书画,自然对古代的瓷器呀乐器呀那些老物件欣赏有加。

    带几样回去,摆在家里书房博古架上,每天擦拭触摸时品赏一番,恰好就解了妻子独守空房的寂寥时光。

    不出门的好女子,总得有些可以爱好来的实物陪伴。

    秦著泽不会自己一人来古玩街,前簇后拥必不可少。

    而且还跟了两位鉴赏家。

    昨晚,在王府饭庄宴客,侯得魁听秦著泽说要买真品古玩,给秦著泽介绍了一位在故宫博物院做文物鉴定的朋友,叫曾丁三。

    今天是礼拜日,博物院休班,所以曾丁三叫上同事陆滁。

    陆滁是一位书画学家,负责故宫博物院皇家藏品的整裱完善,在美术学院兼着名誉副院长。

    故宫几遭浩.劫,8国联军,小RB鬼子和十年离乱,能留下来的东西少之又少,也因保存不善发霉变质,遭鼠咬虫蛀,ZF拨下专项资金修缮复原。

    曾丁三和陆滁负责指导文物修缮和维护。

    过来帮秦著泽把关,都是托了朋友面子,顺便也想囊中羞涩地捡漏卖给别人赚个差价让家里生活有所改善。

    下海的人,有的发了,有的淹死了。

    体制里的人,吃不饱饿不死地活着,这是一直以来的华囯现状。

    “这房子都是自己的?”秦著泽抬脚跨木头门槛,问纪老板。

    “是祖上传下来的。”店老板回过秦著泽,叹了一口长气,“这些老房子能存幸,也算是老天有眼。”

    后院是一座标准四合院,老旧烟熏色呈给人眼前一本历史书。

    视线越过房脊,可以望到北海藏式白塔的上半身。

    “秦老板,有个不好意思的要求,希望能够海涵。”纪老板朝秦著泽拱手一揖,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作揖这个动作搭配老宅院,颇有些遗风古俗的味道。

    秦著泽说但讲无妨后,纪老板看了秦著泽的随从们一圈,尤其是重点在叶修身上多看了两眼,“因有祖训在先,只能金主得以入内。”

    连曾丁三和陆滁都要止步在门外。

    等秦著泽和纪老板进屋关门,叶修折了一截石榴树枯枝咬在嘴上嘟囔,“就这么个老掉牙的院子,能存住什么宝物,小偷一个跟头就翻进来。”

    相让之后进到正房,纪老板礼让秦著泽坐下,他从八仙桌抽屉取了一块厚实绒布在桌面上铺好,并从腰间摘下钥匙,打开里间房门,老房子窗格小,糊着窗户纸,光线非常差劲,加上潮冷寂静,让人不愿意在这种环境多呆。

    也许这种环境才更适合藏得住奇珍异品。

    “秦老板,搭把手摘一下,谢了。”纪老板从木匣子里往外取瓷瓶时,绸子布粘在了瓶体上。

    房梁上挂着四十瓦电灯泡子,因为塔灰本来就不亮,刺喇两声后啪地催了。

    纪老板只好掌着蜡烛,并从腰间摸出手电筒。

    “秦老板,看一下。”他给秦著泽举着手电。

    秦著泽借着烛光和电光,托着青花大瓶子翻来覆去,远观近看,两分钟过后,点点头,“雍正官窑青花缠枝莲纹荸荠瓶,好东西。”

    报出瓷器名,惊得纪老板险些把蜡烛吹熄。

    又去里间抱了一件出来,“秦老板瞧瞧这件。”

    “雍正青花缠枝花卉大天球瓶。”

    还有第三件。

    “雍正青花折枝花鸟抱月瓶,纪老板祖上是雍正爷时候的朝中大员吧?”

    秦著泽心里一阵波澜,卧槽,每件在未来秋拍上都是几千万的货色,三件加一起,成就一个亿万富翁。

    纪老板没做声,秦著泽抬头看时,发现两行老泪顺着纪老板脸颊滑下。

    发觉自己失态,纪老板连忙用袖子沾掉两颗泪珠子,“这些宝物找到了懂他们的新主人,也算给祖上有了一个交代。”

    秦著泽一听,纪老板不止是卖古玩,还有故事要讲。

    “秦老板,不瞒您说,我要远渡重洋去美帝,女儿在那里定居,一再催我过去,我这一走,这些物件就成了心事,所以决定找一位新主人,唉,终于找到了。”

    听纪老板感慨,秦著泽有两个疑问,他不问出来憋得不舒服,“冒昧问纪老板,为何不带上这些物件前往?女儿同意您卖掉它们吗?”

    “秦老板,您可能有所不知,国家已经设限,不是所有古玩都可以出境,女儿压根不稀罕这些东西,就是扔到墙上摔碎了她也不会心疼,我迟迟没走,就是离不开这些祖上物件,她对它们还有些怨恨呢。”

    秦著泽中肯地点点头,表示懂人间的各种值得和不值得。

    又叹了一口气,纪老板抬手指了指屋外,“这座三进的院落,也要卖掉,我此去海外,不知归期,如果这些房子不找个人家居住打理,过不了多少年,就会屋漏房塌,不如也找个人家,起码让这些房子活下来,唉。”

    听到大老板长吁短叹,秦著泽心里不好受。

    心里在想,这房子您可千万别买,多少年后,帝都规划拆迁会让你瞬间变成千万富翁,如果拆不到你这里,那你就是亿万富翁。

    于是,秦著泽笑笑……缓声劝到……咳咳……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如果纪老板觉得我是个值得信赖可以托付的人,我愿意为纪老板把这些有灵魂的物件,还有这座老宅院完好守护。”又笑了笑,“价钱由纪老板开。”

    按照现有经济水平,纪老板比市价多开一倍,秦著泽也会一万个愿意。

    “秦老板,您是我一生里遇到的贵人中,最讲究的一位。”略一思忖,沉吟片刻,纪老板在运气,守护了多半辈子的东西忽然要出手了,就像看着女儿登上花轿被接走扶在门框旁边眼巴巴的母亲一样,“好吧,秦老板,那我直言不讳啦?”

    “纪老板,但讲无妨,无论怎样都不过分,非常体恤您的心情。”

    秦著泽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纪老板咬了咬牙,在要价上,他不想含糊,好价钱才体现好东西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

    纪老板点点头,马上露出不好意思的抱歉表情,“秦老板,如果对这个价钱感到为难,可以少一点,少多少由秦老板说了算。”

    纪老板在尝试着让他自己变得像秦著泽一样阔气一点,但是,终归逃不掉世事带给他的各种痛苦导致他不敢挑战自己心理底线的事实,还是多余补了一句,“只要能过得去就成。”

    这句话让秦著泽多了一个心眼儿。

    秦著泽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手指头轻击着八仙桌面,望着窗格微光不说话。

    屋里潮冷晦暗,忽然静下来,让纪老板经历一番七上八下。

    “秦老板,我觉得这些物件和这座宅院找对人了,就冲一个对字,我让十万,四十万,您看您能接受不?”纪老板试探着秦著泽,那口吻好像还有商量。

    秦著泽不想让纪老板难受了,这样绷着,让纪老板发作心脏病可就不好了。

    “五十万成交,算是我和纪老板以及这些身外之物的缘分。”站起来,秦著泽向外走去。

    “秦老板请留步。”纪老板叫住秦著泽,“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带走?宅院钥匙瞅个时间交给您。”

    言外之意是您啥时候把五十万拿来,我着急出国呢。

    “纪老板,五十万马上交付于你,把东西抬到外边来,让我的朋友留个眼缘可好?”秦著泽不是要走人,是让跟他一起来的人欣赏宝贝。

    “东西都是您的,进不进屋子,看东西,都是由秦老板说了算,只是小心别伤到宝贝就好,呵呵。”

    经过曾丁三的进一步鉴赏后,确定了秦著泽的判断。

    曾丁三爱不释手,只是这等价格,靠他在博物院里上班每月百十块工资,攒一辈子也搞不来。

    要不说他和陆滁经常跑到古玩街捡漏来,没钱,只能靠捡漏。

    人们爱说,钱是王八蛋。

    可当想达成理想时,却囊中羞涩,那么钱变成了祖宗,而缺钱的人成了王八蛋。

    叶修陪同艾米取钱回来,交付一半后,秦著泽得到了三件宝物和一串钥匙。

    宝物带走,房子要等到纪老板把他的东西搬出,腾空后办了过户手续才能彻底归到秦著泽名下。

    秦著泽打算再买一幅古画给妻子叶淑娴,妻子对那些仕女图啊山水图啊煞是青睐。

    正好有字画鉴赏家陆滁跟着给把把关。

    刚刚跨到纪老板的古玩店门脸,吴丹挎着小包手持大哥大走了过来。

    “秦董,在我来古玩街的路上,接到玉主任的电话,片子初审过了,进入复审阶段。”吴丹站在秦著泽身边汇报时,别人很有眼力见儿地自动站出一定距离。

    “丹丹,干得好,挑一件瓷器带回去吧,公司奖励给你的。”秦著泽环视纪老板门店里摆在架子上的瓷器。

    虽然是民窑的瓷器,但是有年头的老东西都,在未来都会有档次。

    “董事长,还是别了,我拿回家去,被我妈用来插鸡毛掸子,让这么好的瓷器屈才了。”吴丹学着开了一句玩笑。

    “哈哈。”秦著泽笑起来,“挑一件,送你妈妈插鸡毛掸子。”

    吴丹升职前后,一直干得不错,当奖!

    PS:……有个傻白甜萌妹子书友说,有雪你这章节太大了。俺以前没咋和妹子正面聊过天,一时有些慌不知道怎么回答,结果是忙中出错,居然回了人家妹子一句“大点不好么”,妹子回了“嘤嘤嘤,切”。妹子到底几个意思?老雪现在慌的一批,求安慰,求安慰,求安慰,啊!

0185、狗东西

    铃铃铃。

    铃铃铃。

    铃……

    大哥大响了。

    艾米拿过包来,拉开拉锁开始翻腾。

    她在古玩街也买了一些把件,挂件,手链之类的东西,大哥大被埋在里面有被缠到。

    铃声越催人,越是掏不出来,弄得艾米略显忙乱。

    如果是王语柔,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艾米的粗心,有时候反而会显得可爱。

    接听之后,艾米用手掌的肉肉压住话筒请示秦著泽,长睫毛忽闪起来,如同天使,“秦老师,是赵主任。”

    赵主任就是赵嵩。

    两个月前,升任帝都第一糖酒公司主任,成了这家国营单位的一把手。

    秦著泽点点头,意思是赵主任的电话要接,他打来电话,一定有重要事情。

    从张垣来到帝都后,已经在赵旺轶的燕赵大饭店跟赵嵩喝过两顿酒。

    赵嵩帮忙把糖酒公司周边的二十家民房给秦著泽收了,得了一笔辛苦费,并答应等糖酒公司迁到新址,老糖酒公司的房子大库和地皮卖给秦著泽。

    秦著泽让苏暖晴从魔都发货运到帝都的一百吨进口奶粉,章立峰接货后就是放在了糖酒公司腾空的大库里,租金直接支付给赵嵩,不开票。

    目前的赵嵩视秦著泽为爷,财神爷的爷。

    赵嵩已经给小媳妇贾红买了私家车,一辆法国车,雪铁龙。

    挣国家开支的人,能拥有私家小汽车,靠什么来钱?

    从糖酒公司后门大批量卖茅台酒给秦著泽,帮秦著泽牵线收购二十户民宅,糖酒公司大库租给秦著泽。

    老人家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取外财不富。

    赵嵩娶妻买车,靠的就是秦著泽。

    赵嵩租糖酒公司的房子大库给秦著泽,跟他和秦著泽喝酒投脾气关系不是很大,赵嵩就是想从里面赚一笔,他能当上糖酒公司一把,是投资过的,坐到位子上必须要回本,要有赚头,赔钱赚吆喝,在华囯官场不存在。

    总而言之,赵嵩和秦著泽互惠互利。

    八十年代,国家和人民都是用一个标准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只看你有钱没钱。

    有钱了,就是大爷。

    没钱的,哪凉快滚哪里歇着去。

    不分身份,不论官商,不管你通过什么手段。

    艾米双手托着大哥大递给秦著泽,这姑娘越来越懂华囯礼节。

    看着艾米过于毕恭毕敬的表情和动作,秦著泽笑笑。

    以前,秦著泽纠正艾米不要这样,这样不自然,艾米却说她已经开始研究华囯的国学,她对国学非常有兴趣,现在尝试着把国学礼仪放到生活日常中来,有利于加深记忆与理解,以后她还要在帝都寻找做汉服的裁缝,等找到了,花钱量身定制,她说穿上合体的汉服行礼,一定会非常好玩,她还要给妹妹安妮安利国学和汉服,一起穿上汉服拍照,寄回美帝去,送给好朋友,把她们羡慕到流口水。

    一手接听电话,一手搓着用黄花梨老料精雕细刻的金蝉抱竹把件,秦著泽坐在后座上听赵嵩大粗嗓子跟他说卖地卖房子的事儿。

    “我在北二环王爷府旁边淘换到手两套四合院,你要不要?办理过户手续后,宅基地和房子都是你的。”赵嵩的膛音从大哥大里出来,听上去在笑着说。

    赵嵩跟秦著泽能不笑吗!

    秦著泽是爷傲。

    淘换?

    秦著泽听了,笑笑,略微停一会儿,回了一个字儿,“要。”

    “就知道秦董喜欢,我跟你讲啊,我一个哥们儿听说这事儿后,跟狗皮膏药一样追到我家里,非要从我手里买走不可,我说我已经答应给别人了,不能不讲信用,最后把这小子给生生得罪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多少年的弟兄了,回头叫过来一起喝顿小酒,就把这个小小不愉快消灭掉……”

    秦著泽发现,赵嵩从扶正以后,娶了服务员贾红以后,特别能侃,真应该去脱口秀。

    也许吧,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好多男人都具有的通病,得意了,话跟着多起来,如果不小心崴了,抱着一瓶子白酒往死里喝。

    看云卷云舒听花开花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说吧,两套多少钱?”

    秦著泽切断赵嵩的嘚啵。

    车正在经过天.安门前,很快就到王府饭店,秦著泽中午安排曾丁三和陆滁吃饭,很快要下车。

    两位陪着秦著泽跑了一上午,本来打算既帮秦著泽的忙鉴别古玩真伪,同时最好自己也能捡个漏,结果是,秦著泽出手豪阔,捡着他们认为是天价的官窑皇家瓷器和名家字画买,搞得二位没了捡漏的心情,最后,是秦著泽送了二位一人一个王爷府流出来的内画鼻烟壶。

    秦著泽懂瓷器和玉器,但是对字画略懂一二,有故宫博物院二位老师跟着,心里就会更有底。

    因为是侯得魁中间帮忙介绍来的曾丁三,所以,出了古玩街,秦著泽就把电话打给侯得魁,请他中午到王府饭庄一起吃饭。

    侯得魁在电话里说有个饭局,不过,有秦董这边呢,就把那边找个借口推掉。

    也不知道侯得魁说得真假。

    侯得魁那张老腊肉鞋拔子脸,和说相声的那种调调,总是给人一种说什么话都像闹着玩的感jio。

    听到秦著泽没问两套四合院的具体位置,老旧程度,原先的主人是谁,宅院大不大,上来就开口给钱。

    好像是秦著泽知道有这两套四合院这么回事儿,早已去那里看过了,现在只需要一番讨价还价就可以达成一致然后成交。

    赵嵩在那边跟见了鬼一样,“怎么?秦董,您了解俩院子?”

    从秦著泽自张垣回来后,赵嵩不再称呼秦著泽为秦老弟,他怕因称呼不当引起秦著泽反感把他抛弃,会让他失去财神爷,断掉一条财路。

    “不了解。”秦著泽语气诚恳。

    这让赵嵩又是一愣逼,你张嘴给钱,我以为你了解过了。

    “咳咳,那我先简单跟您说一说这俩院子,一套是民国北平时期国民日报报业经理后人的,咳咳,另一套呢,是一位京剧名角子女的宅子……”

    赵嵩嗓子发紧发干,有一笔钱要捡到手里,他有些鸡冻,嗓子发痒。

    “说多少钱,就行。”

    秦著泽坐在停靠的汽车上,望见侯得魁站在王府饭庄门口,抄着口袋手里夹着烟卷笑吟吟。

    侯早到一步。

    秦著泽摇下车玻璃,冲着耳边大哥大指了指,又示意王语柔陪着前车下来的曾丁三和陆滁先进饭庄,他打完这个电话就上去。

    艾米下车候在车旁,等着在秦著泽下车时为秦著泽拉开车门。

    “……”赵嵩在那边咽下一口空气。

    秦著泽能感受到赵嵩在多说几万上做着自己跟自己做着思想斗争。

    说得太多,怕秦著泽翻脸。

    一旦翻脸,赵嵩缺了一个爷。

    在赵嵩眼里,从秦著泽身上拔下一根寒毛都可以当口哨吹,好像秦著泽被西游神仙点化过,精得不得了。

    不多要点,赵嵩又觉得对不起这次捞钱机会。

    咬咬牙。

    瞪瞪眼。

    赵嵩笑起来开口道,“咱们这么好的交情,两套院子三十万。”

    他多要了六万块。

    赵嵩说完三十万,又补了一句多余的,“我也是托了人拿到的,搭着交情还要请他吃饭,不瞒秦董说,多了没赚,就赚您三千差价,将将巴巴够喝顿酒。”

    三千吃顿饭。

    按帝都消费水平,你是跟老佛爷吃满汉全席啊。

    秦著泽笑笑,“好的,下午五点钟,我带人过去交钱收院子,我这里有事情,先这样。”

    “好好,好的,好的,秦董。”赵嵩在那边压不住的兴奋。

    秦著泽摁了一下大哥大挂断键,车门被艾米拉开,秦著泽把大哥大递给艾米收起来。

    下车后,艾米在前面领路开门,叶修跟在后面,秦著泽走上台阶,“二修,跟饭庄说一声,花钱雇一个人专职坐在车旁看车。”

    叶修明白啥意思,去照办。

    停下吩咐叶修时,有一个女士从秦著泽眼前经过,晃了她的侧脸,秦著泽觉得很面熟,跟叶修说完,秦著泽见那人已经在迎客服务员掀开的棉门帘下进了饭庄,从背后也能看出这个女士舞蹈底子不错,练过舞蹈的女人,走路轻盈步大,腰背挺直自然,衣着不艳,但很成档次。

    秦著泽继续登台阶,忽然,看到进了门的那位女士出来了。

    照面一打,秦著泽认出女士是谁。

    覃冲先开口,“秦董,我刚从这里上来时,没有仔细看,没想到真是你诶。”

    覃冲笑了,不过,能看得出笑里藏愁。

    这让秦著泽想起在景山公园万岁山顶听覃冲唱歌时,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背后多大的故事,会让这样一位芳华女子这么久还不能释怀?

    当然,秦著泽管不着人家这个。

    替覃冲想一想

    “覃老师,您好。”

    秦著泽迎着覃冲伸出的纤纤素手,轻轻握了握。

    不用说,正在饭口上,来王府饭庄,肯定是来吃饭。

    秦著泽发现覃冲身边并无别人,“覃老师如果无约,可以一起哈。”

    今天,秦著泽请饭,是一顿休闲便饭,并不在饭桌上谈要事,多一个覃冲一起吃才热闹呢。

    在央中歌舞团当过台柱子,演过电影主角,在万岁山上,秦著泽通过简单交流,对覃冲印象还行,虽是一面之缘的朋友,但覃冲把秦著泽在雪地打拳的照片洗好后寄到沽泉给了秦著泽,从这个细微情节上来讲,覃冲比较讲信义。

    覃冲淡然笑道,“谢谢秦董美意,我……”

    我字刚在嘴上形成一个O形,忽然她收住笑容,后边的话没出口。

    秦著泽回头看时,只听一声冷笑让人起一屁股鸡皮疙瘩。

    “呵呵呵。”,“覃冲,有你的,我说为何非要闹分手,原来有小白脸啦。”,“啧啧啧,浑身名牌,靠,金主啊,覃冲有眼光,真特么有眼光。”

    这几句阴阳怪气,把没吃饭的秦著泽差点恶心吐了。

    一个男子约摸三十多岁,长得个子不矮,但是歪眉斜眼把用好粮食喂起来的身高给糟蹋了。

    “孙录天,你……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

    覃冲立即被气得浑身冒青烟,哆嗦着嘴唇,脸色发白。

    她素质高,讲文明,如果是那种大马金刀的女人,可能直接就骂孙录天臭不要脸疯狗乱咬。

    说了孙录天,望了秦著泽一眼,眼神中满是深深歉意,“对不起,秦董,您忙去吧。”

    如果孙录天不骂秦著泽是小白脸,如果没有挖损他,如果不特么地,秦著泽就离开了。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两口子的事情只能两口子解决,别人说啥也白搭,何况秦著泽跟覃冲这是第二面之缘,不太了解覃冲,更不晓得覃冲家里有过啥事。

    可是现在孙录天信口喷粪,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个事不再是两口子家务事,而是孙录天跟秦著泽之间要整明白。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必须为你刚才说的话立即向我道歉。”

    秦著泽语气不容置否,盯着孙录天说完,把手抄进裤兜,等着接受孙录天的道歉。

    “秦董,我代他向您表示歉意,真的对不起。”

    连忙替孙录天道歉,覃冲觉得对不住秦著泽,更怕把事情闹大。

    哪知孙录天登鼻子上脸,他认准了秦著泽跟覃冲有一腿。

    孙录天把两条胳膊抱在胸前,目光阴冷地盯着秦著泽,发现秦著泽目光犀利坚硬,他又是一声冷笑,“啧啧啧,没听说过,真的没听说过,头一回见到奸夫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的,比原配还横呢,哎呦,瞧瞧这皮肤细的,女人怎会不喜欢呢。”

    说着话,孙录天动手了。

    他伸出手去摸秦著泽的脸。

    很遗憾,今天他碰着硬茬儿了。

    秦著泽刚要出手撅孙录天手指头,叶修像是一头北美锡特卡棕熊,从门里蹿出来,一膀子撞过去,嘴里还骂了句,“狗东西。”

    孙录天从台阶上飞下去。

    台阶五六级呢。

    孙录天被摔成孙子,傻逼一样爬起来后,摸一摸脸上被磕破的皮,却不再敢上来。

    “有本事,你丫把名字告诉我,要是让你活过今天夜里零点,我孙字倒着写。”

    世上总有一种人,硬充大尾巴鹰,惨成逼样也要装成死鸭子嘴硬。

    覃冲迈步下了两步台阶,站在半截腰拦在秦著泽和孙录天之间,她非常怕打架。

    秦著泽高高地站在台阶上,笑起来道,“我姓秦,叫秦著泽,听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好害怕哟。”

    说完后,充艾米和叶修摊了摊手,三人一起笑了。

    秦著泽必须把话跟孙录天说清楚,“你姓孙是吧,听好了,和覃老师只是简单认识,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判断事情不要这么想当然。”

    心里却在骂,狗东西,欠收拾。

    然后,对覃冲道,“覃老师,如果有困难需要帮助,秦某倒是乐意助人为乐。”

    “没有困难,谢谢秦董,您赶紧去用餐吧,真的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实在对不起。”覃冲朝秦著泽双手作揖,并朝秦著泽鞠下一躬。

    她感觉自己被孙录天搞得颜面扫地没法做人。

    “覃老师,你不用自责,这事不怪你,保重吧。”

    叶修教训了孙录天,秦著泽算是出了气,他打算进饭庄吃饭去,侯得魁曾丁三他们都在里面等着他呢。

    至于覃冲如何面对孙录天,那是他们的事儿,跟秦著泽没有一分钱关系。

    秦著泽在贫困沽泉扶困助困还成,他不是神,到不了连两口子之间的矛盾纠葛也给解决的境界,再说,解得了吗?

    感情这玩意,谁系起来的铃铛,还要谁来解开,最初种下了蛊,最终要勇于面对。

    见秦著泽终于动身要往饭庄里面走,覃冲露出释然的表情,她真怕秦著泽和孙录天打起来,谁伤到谁,都会使矛盾进一步激化。

    听着孙录天对覃冲的叫嚷声,秦著泽带着艾米和叶修进了饭庄。

    “秦老师,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商量一下,做不成夫妻,还有朋友可做。连做朋友也没兴趣了,那就彼此消失在对方的视野里好啦,为什么非要这样?”

    艾米不去顾及各种目光,饭庄一楼有很多食客,看见艾米和秦著泽进来,一时间忘了吃饭,她摊着手耸耸肩,表示非常不解。

    没有回答艾米,秦著泽笑笑,心想,你们老美倒好,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离婚率居世界之首。

    “秦老师,那个男的这么做,构成骚扰罪,女的可以起诉他。她为什么不断对您说对不起?为什么不是那个男的对您说对不起?”,“秦老师,为什么你没有继续帮那个女的?她有可能受到那个男的的攻击。秦老师,能回答我吗?”

    艾米还问。

    并且启动她和安妮酷爱的十万个为什么。

    这孩子真是钻牛角尖。

    秦著泽笑着小声回道,“华囯人式处事原则,了解一下。”

    “姐夫,你看。”叶修在身后叫秦著泽。

    透过饭庄玻璃,秦著泽看到孙录天真的对覃冲动手了,抓住覃冲的头发在打她。

0186、搂着我睡觉

    酒气被红茶的味道改造后,接触到人的嗅觉细胞,到底又是一种什么味道,秦著泽搞不准确,酒精改变了他的嗅觉判断。

    中午这顿饭,秦著泽喝了不少酒,侯得魁和他的朋友曾丁三,还有曾丁三的同事陆滁,个个酒量不俗。

    聊起古玩字画来,那话题就长了,从十二点一直喝到下午三点才散席。

    秦著泽回到帝都饭店准备休息时,艾米通知他,覃冲打来电话找他,于是,秦著泽应约来到了帝都饭店旁边的茶馆包间。

    覃冲坐在秦著泽对面,坐姿非常端正,两手抄在大衣口袋里,她约秦著泽出来喝茶,是专程来向秦著泽道歉的。

    当然,道歉不可能说完实在不好意思对不起转身就走,总要聊一些故事相关。

    慢语讲完自己的失败婚姻故事后,覃冲鼻子一酸双眼连续眨动,连忙把右手从大衣口袋抽出来,用手帕沾了沾眼边和脸颊泪珠。

    认为自己忽然这个样子还是没有按照预先想好的那样控制好情绪,揩掉眼泪后,为了调整情绪,覃冲朝茶馆窗外望去。

    外边的寒冷空气中,有三五孩童拿着冒着烟的柴火头放着红色小鞭炮,点着炮捻儿后,连忙扭头转身捂耳朵,乓,啪,崩出一片无忧无虑来。

    年关临近,拿出积蓄走上街头置办年货的人多起来。

    覃冲在王府饭庄外边确实被孙录天打到,但是,孙录天没有下手打她的脸,在秦著泽打算出去时,有覃冲一起约了到王府饭庄吃饭的剧组同事过来把孙录天劝开。

    如果是脸被打伤挂了彩,或者身体被打坏躺进医院,覃冲就不可能约秦著泽出来道歉。

    看来挨了两下子,并没有大碍。

    秦著泽喝了一口茶,把茶碗放下,从和覃冲见了面,他几乎没有说过话,都是覃冲一个人在讲,秦著泽只负责充当一个被倾诉的对象。

    他没有鸡汤给覃冲。

    还是坚持从前的观点,解铃还需系铃人,婚变这东西,大多没救,主要靠当事人自己消化,实在没辙,就交给时间吧。

    “对不起。”覃冲为情绪忽然有些失控再次向秦著泽道歉。

    “以后打算怎么过?”秦著泽不可能一句话不说。

    “我们没有孩子,只要他同意协议离婚,并不再纠缠干扰我,我什么东西都不要,连房子都给他。”

    覃冲说得平静,可见这个想法已经由来已久。

    不是我说你,这都是你惯的,你要是泼辣一些野蛮一些,也许事情早已得到解决,你早解脱了。

    这样想想可以,秦著泽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秦著泽不会去这样教覃冲。

    关系没到那种熟悉程度,另外,有些女人,别人是教不会的,她的善良与素养决定她的思想会比紫荆城城墙还要坚固。

    “有新电影在拍吗?”还是聊些别的吧,围绕家事和身世,挺没劲,秦著泽手放在茶桌面上,轻轻动着。

    “哦,刚刚杀青一部,大年初一上映,宣传海报这两天开始张贴。”覃冲把手帕和手一起重新塞进大衣口袋,脸上忽然轻松了,露出一丁丁微笑来。

    人在因家事困扰时,说起热衷的工作来,要开心一点。

    “,电影一定感人。”秦著泽笑着道。

    他是在根据电影名字揣摩剧情。

    估计是一部感情戏。

    “啊。”覃冲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半张开嘴巴轻啊一声,“你怎么知道?”

    是呢!我怎么会知道?

    秦著泽笑笑,朝窗外扬起下巴,“呶。”

    覃冲顺着秦著泽目光延长线扭头向窗外望去。

    街道拐角处,两个人拎着浆子扛起梯子正在离开,楼房的墙面上多了一副巨幅海报。

    覃冲围着头巾的民国剧照赫然在目,手写体往后余生四个大字不规则排列在她的头顶。

    “好巧啊。”覃冲笑起来,嘴角露出明显的酒窝。

    秦著泽点点头,端起茶碗掀开,吹着茶面,“做个演员也蛮辛苦的。”

    “可不是嘛,这里杀青,上春晚的事又接上茬儿了。”终于,覃冲也端起茶碗来。

    从坐在这里,秦著泽已经喝了三碗,她还没动过呢,她心塞那么厉害,哪有多少心思喝茶?

    春晚?

    等等。

    秦著泽被酒精滋养过的脑袋里瞬间出现一个画面。

    央视台长侯侨生拿着电话带着怒气对着话筒喊让覃冲唱。

    难道彼覃冲就是此覃冲?

    应该是了。

    “不要剧透啊。”秦著泽放下茶碗笑笑。

    “我丝毫不担心玉然集团的老总会把一件有原则的事情轻易说给别人。”覃冲也轻轻放下茶碗,盖上盖子,她只是把茶沾了嘴唇没喝,茶放凉凉了,“是一首粤语新歌,歌名叫。”

    发觉秦著泽露出疑惑表情,覃冲改变了坐姿,身体前倾,两手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她比刚才放松了许多,笑笑对秦著泽道,“我的中学时代,大部分是在香江度过,对粤语发音还是蛮熟练的。”

    然后,覃冲用粤语熟练地说了一句话,#$%&*/@。

    秦著泽听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粤味儿倒是蛮对的。

    千千阙歌,很好听,秦著泽会唱。

    歌词填的真的好棒!

    原曲来自于马饲野康二的。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临行临别才顿感哀伤的漂亮

    原来全是你令我的思忆漫长

    何年何月才又可今宵一样

    停留凝望里让眼睛讲彼此立场

    当某天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Ah...怎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因今宵的我可共你唱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

    因不知那天再共你唱

    “我可以唱一句,你来听听?”覃冲把围巾解下来拿在手里,把身体坐回端正的姿势,吸气调节气息时,鼻翼微动。

    秦著泽身体往后一靠,听覃冲唱了一句后,他抬起手腕看表。

    ……

    ……

    “哎呦,录天,这脸怎么了,谁给你打成这样?牙掉了?来,坐下让姐瞅瞅。”

    施园玲伸过胖手拉住孙录天胳膊弯儿,给他往沙发上扶。

    哪知孙录天不识好歹,气呼呼地把施园玲胖手扒拉开,自己一屁股跩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万宝路,点着后猛吸两口,头发从额头耷拉下来。

    女人颓废了像个疯子。

    男人颓废了像蹲过大狱。

    此时的孙录天,就像是刚被狱友蹂躏一顿扔出大狱一样。

    施园玲动作缓慢地坐到孙录天身边,骨碌着肉眼泡子里的眼珠子,“瞧瞧这肿得,天啊,不行咱们去医院吧?”

    伸手要去碰孙录天的脸,又缩了回来,叹口长气,阴阳怪气地说起来,“你说一个洗头的,她有什么好的,听她那名字,就像个婊子,毛惜惜,呵呵,从没听过还有比这更烂的名字,估计她连父母都没有,野种出骚.货。”,摸起一支烟,叼在嘴上,“被多少男人摸过睡过,你说你也不嫌脏。”

    “闭嘴。”

    孙录天劈手把施园玲嘴巴上的烟卷拔掉,丢到地板上用皮鞋底碾碎。

    他在冲着老相好施园玲示威,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跑过来跟施园玲要点钱花,估计早上手撕施园玲嘴巴了。

    施园玲点烟不成,把拿起来的打火机啪地扔到茶几上,“这次想都甭想,前脚从这里拿了钱,后脚就塞进那个小婊子的屁股里,不能那我这里当银行,我施园玲不是你的印钞机。”

    厉声说完后,施园玲马上又换了一副笑脸,抖着三层下巴慢慢贴近孙录天,“天,好久没见着你了,人家想你,我去炒俩菜,还有烤鸭,烫壶酒咱俩喝杯,洗澡水可热乎嘞。”

    肉贱肉贱的样子,自认为会讨得欢心。

    “少跟我废话,给我拿三千块钱。”孙录天狠狠吸着烟屁股,补了一句,“算我借你的,和以前的都记到本上,有钱了一块还。”

    “孙录天,我赅你的欠你的?!管吃管住,白花花的身子给了你,已经够意思了,你别得寸进尺。”施园玲的态度善于百变,不去剧组演个反派可惜了。

    “你给不给?”孙录天连借字都不说了。

    “凭什么?”施园玲拍着大胖腿,着实冤大头。

    “到底给,还是不给?”孙录天红眼珠特吓人。

    “多少次了!凭什么?”施园玲横着脸上的肉。

    “凭这个。”孙录天扔掉烟屁股,掏出弹簧.刀一摁崩簧,抬手就是一刀。

    滴答,滴答,血顺着孙录天左手腕流下,砸在地板上,溅成一片血花。

    “给不给?”孙录天有把刀刃压在手腕上,并露出狞笑。

    “给,我给。”施园玲大叫一声,那么圆滚滚的身体猛地从沙发上跳起去拿包,真是难为她。

    哇滔滔地哭着,施园玲数了三千块钱,塞进孙录天手里,从茶几抽屉里翻出一个盒子,在把绷带往外掏的时候,因为慌乱手一抖,绷带掉在地上滚出一条白练。

    施园玲给孙录天包扎绑好,孙录天合上弹簧.刀收进腰里,把钱塞进棉服内兜,脸上浮起一股讪笑,伸出胳膊搂住施园玲的肩膀,离着施园玲一拃远,对着她的胖脸笑着道,“玲姐,平时少吃点,瞧瞧身体都圆成啥了,老大不小的,注意着点外在形象,也好找个好人家。”

    “天,钱给你了,今晚不走了,行不?啊。我生是你孙录天的人,死是你的鬼,除了你,姐谁都不嫁。”施园玲撩起二斤半的眼皮,瞅了孙录天的脸伤,“我手里这个厂子,够咱俩花,用不着你去混社会,万一哪天严.打,你想回头可就难了。噢,听姐的话,行不?”

    发现孙录天垂头思索,施园玲以为他回心转意,慢慢把身体靠在孙录天身上温柔以待。

    “留下!呵呵,留下做甚?”

    “陪陪我,搂着我睡觉。”

    孙录天把施园玲扶正,盘着施园玲肩膀审视施园玲。

    在施园玲陶醉地闭上双眼等候一个期待已久的瞬间时,她的耳边传来一声讥笑,“我特么还不如搂着一头母猪睡呢。”

    门,哐当一声,被室内外的大气负压差带得山响。

    年根子的寒风吹打着棉门帘,吧嗒,吧嗒。

    呜。

    “草泥马的孙录天,老娘要减肥。”

    女人哭起来,特别瘆人。

0187、AD钙奶研制成功

    玉然集团沽泉总厂,位于厂区东南角的科研中心核心研究室里,室温二十度,体感非常舒服。

    今天凌晨两点,完成最后一道攻关程序,钙含量配比成功,技术部部长梁明麟,外籍技术员赫鲁夫和达奥才回宿舍睡觉。

    这段时间,熬苦了哥仨。

    梁明麟年轻,身体能吃得消,达奥三十多岁也还好。

    赫鲁夫比他们要年岁大,再这么下去,有些快熬不住了,他的颈椎不大好。

    好在梁明麟总是拿秦着泽承诺的金条刺激老赫,总算坚持了下来。

    身着连体工作服戴着白口罩白手套,三人做完AD钙奶各种营养成分的终极检测。

    梁明麟在本子上写着最后一项,申请极为专注,生怕落下一横或者一竖,嘴里念念有词,“碳水化合物≥4.0g。”

    写完后,站起来,梁明麟用笔杆敲着新鲜出炉的AD钙奶营养列表,逐项进行检查和确认。

    笔杆敲本子的声音,乏味极了却充满期待。

    “成了?”达奥凑过来,歪着亚麻脑袋瞅列表。

    赫鲁夫揉着该死的脖子站在梁明麟肩膀后头,“梁头儿,是真的成了吗?”

    啪。

    梁明麟看完最后一项营养指标,用力敲了一下本子,“成了。”

    “沃槽。”

    “沃槽。”

    达奥和赫鲁夫在梁明麟身后互相击掌。

    郭荣棋骗他俩“沃槽”就是“真棒”,所以,每当有新突破时,他俩总要竖起大拇指或者击掌“沃槽”一下,

    这些天,核心研究室里突破不断,沃槽不断,梁明麟一直没有给两位助手纠正关于沃槽的正确解读,枯燥的研究时间里,二位老外整两句“沃槽”,聊当耍宝用以解乏。

    梁明麟把本子塞进工作服巨大的口袋里,这个本子凝聚了巨大心血,比命还值钱,转过身来举起双手,用力和赫鲁夫达奥击掌,然后,三个人抱在一起,梁明麟哭了。

    他特别鸡冻。

    二十出头,还有什么事情比得上取得重大成就更让一个青年鸡冻的?

    受梁明麟传染,赫和达也陪着眼眶湿润。

    “这个要马上报告给秦董。”梁明麟从口袋里掏出本子。

    “对鸭,秦董一定在等着这个好消息。”赫鲁夫用英文咕噜着。

    达奥点头,“那就赶快给秦董打电话吧。”

    梁明麟忽然把本子又揣进口袋,“我们要再品尝一下味道,在向秦董汇报时,描述得更加贴切。”把平底烧瓶里的AD钙奶倒进搪瓷茶缸子,端起来出了核心实验室来到隔壁办公室摘掉口罩。

    站在电话机旁,梁明麟把茶缸子里的钙奶给赫鲁夫和达奥各分一些,乒乒碰了,“Cheers!”

    嘴巴里面喊着一口奶,梁明麟拿起电话拨过去,徐徐咽下后,“喂,秦董,是我,明麟。”

    梁明麟站姿倍儿直,非常有仪式感。

    俩老外抄着口袋在旁边笑吟吟品尝钙奶望着梁明麟打电话。

    “太好了,太棒了,太伟大了。”秦着泽连用三个太,以表达鸡冻的心情。

    汇报过突破最后一项指标的内容和时间,梁明麟啧吧了一下嘴里的奶味儿,开始说AD钙奶的口感。

    “好,非常好,明麟你把营养成分列表念一遍我听听。”秦着泽兴奋道。

    梁明麟掏出本子翻开,对着电话话筒大声念道,

    “每100ml产品中含

    能量≥1010KJ

    钙40mg-80mg

    维生素A30I.U.g-100I.U.g

    维生素D1I.U.g-4I.U.g

    蛋白质≥1.0g

    脂肪≥0.4g

    碳水化合物≥4.0g。”

    “是,秦董。”,“好的,秦董。”,“是,嗯嗯,秦董,明白。”

    听完秦着泽的一番话后,梁明麟把本子锁进保险柜。

    对于玉然集团来讲,这个本子就像国家航天机密军事机密一样重要,必须保存好,不止用上面的配方为玉然集团创造产值,营养华囯人,里面还包括了数项发明专利。

    “梁头儿,秦董都说什么了?”赫鲁夫跟在秦着泽身后问道。

    “秦董非常高兴,说感谢你们,哦,应该说感谢我们。”梁明麟锁好保险柜,直起身体,拍了拍赫鲁夫嶙峋的肩膀子。

    “秦董就没说点别的什么吗?”赫鲁夫摇晃着茶缸子里的奶。

    梁明麟忽然明白了赫鲁夫啥意思,他敲了敲赫鲁夫的胸膛,对二位笑着道,“哦,秦董说重赏咱们。”

    “没说重赏什么吗?”达奥插进来。

    梁明麟摇摇头,待二位神情失落时,忽然诡谲一笑,“秦董说了,每人一万现金,外加两根金条。”顿了顿,又是一笑,“还有一辆小汽车。”

    “沃槽。”

    “沃槽。”

    赫鲁夫和达奥对视一眼,鼓起掌来。

    听到俩人又用沃槽当成“真棒”来爆粗,梁明麟给二位揭穿了郭荣棋戏耍他们的小把戏。

    听了梁明麟对这个老爷们儿在一起长挂嘴边的口头语的解释,达奥摸着亚麻脑袋,“那为何以前你不告诉我们?”他昨天在食堂打饭时,食堂盛饭女大师傅满足达奥提出的要求,多给他盛了一勺炖土豆,达奥报以沃槽,险些挨铁勺子削脑袋,“老赫,梁头儿是不是该挨整?”

    “Yes!”赫鲁夫活动活动手腕,俩人过来架住梁明麟,要蹾他的屁股蹾。

    “难道此刻咱们不应该去喝一杯吗?”梁明麟左右瞅瞅,笑笑,“我请客。”

    “客必须你请,我俩请你一顿屁股蹾,这些都是必须的,甭跟哥们儿客气。”达奥坏笑道。

    “沃槽,你们玩真的呀。”梁明麟开始挣扎。

    “哈哈,梁头儿爆粗。”

    “哈,真棒。”

    ……

    ……

    央中电视台大楼台长室。

    秦着泽和侯得魁敲门进来,侯侨生台长正在侍弄一盆君子兰,厚实叶片被喷壶滋得黑绿,阳光在水雾中打出一条小彩虹。

    问了好,秦着泽和侯得魁坐下,看着侯台长弄花。

    秦着泽没有干看着,夸了侯台长的花。

    “秦董啊,你那片子做得不错,主题非常突出,那个小演员选得好啊,哈哈。”侯侨生放下喷壶,边落着绾起的袖口,边对沙发上的秦着泽笑着说道。

    他说得小演员就是叶盈然。

    被夸到,秦着泽谦虚了一句,说以后如果更新广告片内容,一定会做得更好。

    不过,秦着泽没让侯台长给提建议,那样会显得谦虚过度。

    复审已经通过,侯台长签了字,就等节目组那边插播到节目里,现在如果还让侯台长提建议,人家是给你提呢,还是不提?不提,不是领.导习惯。提了,说明你这片子有瑕疵,既然有瑕疵,却已经复审通过,马上要播出。

    所以说,往上抬领导,不能刻意,要分什么事。

    今天,秦着泽来,是要和侯台长谈一谈片子插播到哪一档节目里,插播到哪个时间段里。

    除此之外,秦着泽还有另一个想法。

    另一个想法,要侯得魁帮忙说话。

    上次来找侯台长,秦着泽发现,侯侨生台长对他的这个亲侄子很宝贝。

    侯得魁苦学相声,表演的节目多次在央视及各省台还有电台播出,在华囯是个名人,在相声界有一定影响力,街头巷尾提起说相声的侯得魁,大人孩子都知道。

    侄子有出息,既是他父母的骄傲,更让叔叔侯侨生脸上有光,侯得魁说相声的嘴也特别好使,跟叔叔讲什么,叔叔都喜欢听。

    侯台长瞅着桌子上的烟,没等他伸手去拿,侯得魁已经把大中华递到叔叔跟前。

    嚓。

    给叔叔点着烟,按照进门前事先商量好的,侯得魁先替秦着泽把意思表达出来,“叔叔,秦董今天来拜望您,是想和您商量他的牛奶广告片能不能在春晚时插播?”

    嘴上说着,手上已经把侯侨生水杯拿起来,给叔叔沏茶倒水,“叔叔,新弄得铁观音,您的最爱,我给您泡上哈。”

    侯得魁提起话题后,接下来在秦着泽和侯侨生谈的时候,他负责敲一敲边鼓,基本上没他啥事,他的重要作用,就是把秦着泽引荐给侯侨生,并能让侯侨生在把握原则的基础上进行通融。

    “秦董啊,先不说片子插播到春晚。现在复审过了,等签了合作合约后,就要上档。把片子放在哪个时段?秦董一定有了想法。”侯侨生本来今天心情就好,又被侄子伺候着好烟好茶,满面笑容。

    “侯台长,根据公司对市场的调研,这个产品非常受消费者欢迎,所以,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种好产品,希望能够登上黄金时段。”秦着泽说话不快,男中音深入人心,少年老成。

    电视节目的黄金时段当然在晚上,主要集中于电视连续剧播出前和两集之间的时段里。

    既然是黄金时段,带上了黄金二字,当然会非常紧俏。

    秦着泽拉着侯得魁来找侯侨生,侯侨生心里当然明白是啥意思,他问秦着泽,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秦着泽说出来后,侯侨生点点头,拿起了电话拨出去,三个人静静地听枯燥的电话铃音。

    “我,侯侨生,让你们徐主任接电话。”

    “徐主任,咱们一套节目黄金时段的广告位,能不能加一个十九秒。”

    “好,嗯,好。”

    “那这样,秦董现在在我这里,我让得魁带着他过去跟你见个面,细节你们具体谈。”

    “广告费高这个事秦董知道,他不差钱,哈哈。”

    “你外甥女的外在条件不错,可以做天气预报主播的备用人选。”

    “不客气。那好,现在就让秦董过去。”

    侯侨生放下电话,冲秦着泽笑哈哈地道,“秦董,跟徐主任说好了,你现在就过去找他。”,“得魁,你认识徐哲,带着秦董去吧。”

    侯得魁磨磨蹭蹭地抬起屁股。

    侯侨生看出来侯得魁要说啥,于是乐呵呵问大侄子,“得魁,还有事儿?”

    “叔叔,秦董的片子上春晚的事儿有戏不?”叔叔问起来,侯得魁赶紧说。

    秦着泽认为侯得魁多余再提这事,你刚才问过一遍,侯台长把话题转移了,那意思已经出来,就是没戏呀,怎么还能再提呢?

    要说侯得魁帮秦着泽办事也够实诚的,再问这第二遍,可是有点难为叔叔了。

    好在侯侨生待见他这个奔四的大侄子。

    侯侨生摇摇头,耐心做了解释,“春晚的整个系列已经定档,很难做出更改,如果动,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会耗费比较大的工时和人力。”对秦着泽说着这番话,眼睛瞥了一眼台历。

    再过十一天,便到了除夕。

    侯侨生的话,秦着泽听得明白,意思是插广告的时间可以有,但是不想再费时费力。

    有希望就要争取嘛,秦着泽接过话茬儿,笑笑道,“侯台长,可不可以有这种可能,因做出更改而涉及的相关费用,全部由玉然集团来出,非常期待能够和央视有春晚节目上的合作,如果能上春晚,会让玉然集团荣耀之至。”

    果然大财主,思路不一样。

    侯侨生沉吟一下,“这样,我召集一个会议,把相关负责人叫过来商议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

    能给电视台创收,多发奖金给员工,侯侨生为毛要拒绝?有土豪送钱,好事呀!

    会议?

    商议?

    侯得魁和秦着泽对视一眼。

    嗯,还真有戏。

0188、啵一个呗

    “姐,你说这个秦著泽也太胆子大了吧!”

    叶盈玉站在小套间门口,两手插在斜形口袋里,语气里带着责怨。

    她已经穿好了大衣准备出门去。

    由于秦著泽上了央视新闻连播,北奇这边的叶家奶粉厂效益又上了一个台阶,叶盈玉每天从早到晚都非常忙,订单增加,产量上去了,怎会不忙呢?这些天,叶盈玉像是学会了草上飞。

    可是,叶盈玉并没有意识到是因为秦著泽使得玉然奶粉厂的订单再一次发酵,她每天忙厂子,连秦著泽登上新闻连播看都没看。

    “小玉,说什么呢?”

    听叶盈玉直呼秦著泽的名字,叶淑娴很有意见,秦著泽仨字是你个叶盈玉随便叫的?

    居然还带了口气?

    叶淑娴坐在椅子上,用软布蘸了少许橄榄油在蜜蜡上擦着,橄榄油有助于蜜蜡恢复光泽。

    这是秦著泽教给她保养蜜蜡的小妙招。

    叶淑娴虽是脸对着门口,但没有抬头看叶盈玉,脸上露出微微的不悦来。

    现在,父亲身体出了问题,叶淑娴作为长女,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像叶盈玉一样出去做事,但在心理上已经有了家长的理念。

    家里的长子长女,总是自觉地成为家长。

    所以,叶淑娴并没有像以前父亲身体好的时候那样,去跟二妹针锋相对地互掐。

    而是选择包容。

    哪知叶盈玉说话愈加难听起来。

    “姐,我可没跟你闹着玩,秦著泽把咱们家的运输队从帝都调走到沽泉厂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他这是翅膀硬起来,拿着咱们叶家的人,不当回事了是吧!”

    叶盈玉的嘴巴厉害,敢说。

    可是这种泼辣使到村子里好使,可以少受些低劣村人欺负,但跟自家姐姐这么讲话,而且是贬损姐姐举案齐眉的丈夫,显得太二了。

    调用运输队怎么啦?一定是这么干非常合理,你姐夫才这样做的。

    什么叫翅膀硬了?你硬一下让我看看!叶家大院和产业,如果没有你这个硬姐夫护着,恐怕咱们现在已经被田家人欺负得抬不起头了!就凭妈咱们几个女人,斗得过田算冀他们那一窝子老鬼吗?他们连毒都敢投啊,多么阴险歹毒。

    心里想想而已,叶淑娴没说出口。

    二妹打理奶粉厂也不易,几乎是天天早出晚归,有时还会因为工人从厂子里偷摸东西或者搞事情,让她上火生病,昨天还发烧来着。

    “小玉,不要想太多,去安心做事吧,姐心里有底。”

    叶淑娴见叶盈玉火烧火燎,反而沉静下来,抬头笑着劝二妹。

    “姐,不是我说你,你该多长俩心眼儿了,就说说秦著泽从家里出去一次,多久回来一回?还有你没看见吗,他身边多少个漂亮女人,那个叫王语柔的,以前在电视台做过主播,现在是他的贴身秘书,秘书,懂吗,好像被秦著泽刚刚提拔成总经理了。听叶强说秦著泽居然还有两个洋妞,而且是双胞胎。哼,说得好听,是拜秦著泽为老师学习中文,你听说过很多女的专门找大款和大官认干爹的吗,都是幌子。有一件事情让我特涨气,秦著泽居然偷偷把沽泉厂子变成玉然集团总厂,而且推闸开工时,竟然没让咱们去参加仪式,还有,他在帝都买……”

    “够了。”

    那真是声嘶力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叶淑娴猛地抬头,嘴唇铁青,眼睛平时是一双弯月笑眼,现在已经睁圆了呼呼往外喷火。

    就这一嗓子把叶盈玉镇住了,也给她吓住了。

    虽然叶盈玉不是东西,但是,打心底,她还是心疼她的这个病姐姐的,一奶同胞血脉相连。

    一人有病全家怜。

    看到叶淑娴吓人的样子,叶盈玉有被吓到,过来抚着叶淑娴后背给姐姐顺气,“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提防着点,周到一些总比蒙在鼓里糊涂着好。”

    “玉,去厂子吧,那么多事等着你呢,姐没事。”

    叶淑娴从肩膀上推下叶盈玉的手,慢声细语包容地说道。

    “行,姐,那我走了,中午还是在厂子吃,别生气,家里有我呢。”叶盈玉一直自认为她是个女汉子。

    “小玉,姐和你说一句话,只要你姐夫还是咱们家的人,就不要一口一个直呼其名,他在这个家里有别人不可替代的作用,他还是叶氏家族的大家主,我们对他不能无理。”

    叶淑娴用劝慰的口气说着叶盈玉。

    “姐,不要生我气,和妈照顾爸吧,我看爸这两天进步不小,走了。”摸了摸叶淑娴瘦削的肩膀,叶盈玉走了,身上的大衣带起一股风。

    小套间的门关上,叶淑娴心里长出十五只水桶从深井里打水,七上八下乱腾成一团麻。

    唰。

    啪。

    稀里哗啦。

    她把擦蜜蜡的软布砸到桌子上,伸胳膊一扫,桌子上的物什连同丈夫给她买回的那块据说未来在香江拍卖会上能够拍出天价的老蜜蜡雕件,一起滚落。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掉地上摔成碎末,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模一样。

    铃铃铃。

    电话忽然响了,吓了沉浸在思维世界里的叶淑娴一大跳。

    “喂,馁位?”叶淑娴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沙发旁接听电话。

    “还能馁位!你的如意小郎君呗。”

    “你……”

    “娘子,我下午回家哈。”

    “小然呢?”

    “一起回去呗,还能把她丢了。”

    “哦……现在在哪儿呢?”

    “帝都呀!你不舒服?”

    “没……我告诉妈准备饭菜。”

    “得嘞。娘子,啵一个呗。”

    “不了,挂吧。”

    撂了电话,叶淑娴心里又是一团麻,当她看到地上的蜜蜡时,赶紧过去捡起来,翻过来掉过去检查一遍,还好还好,没有摔坏。

    她赶紧吹了吹,其实,蜜蜡上哪有土呀,地板擦得跟镜子似的。

    “淑娴,淑娴,你爸叫你过去给他唱歌呢。”母亲杜和珍随着声音已经来到门外。

    “哎,来了,来了。”

    叶淑娴赶紧蹲下身子,捡洒落地上的一片东西。

    杜和珍推门瞅见大女儿在地上忙乎,“淑娴,咋啦?”

    当妈的倒没考虑地上东西怎么样,她担心女儿是不是晕倒了。

    “妈,我没事儿,不小心掉的,你先过去跟爸爸说,我马上就来哈。”叶淑娴手里紧紧攥着蜜蜡雕件,尽量放松语气道,马上又补充一句,“著泽和小然下午从帝都回来。”

    ……

    ……

    “姐夫,你说这广告在央视一播出,小然会不会噗通一下子爆火啊,我可听说很多儿童就是因为做了广告后成了童星的。”

    叶修开着车,瞭望着远处路面延长线,开始侃起来。

    很明显,他有些兴奋。

    要回家见父母亲啦,鲜衣亮马,口袋里揣了真金白银,马上快过大年,掏出一沓子百元大钞往父母手上一塞,买,想要啥买啥,年货只管往家里扛,想不兴奋都不行!想想就兴奋得不得了!

    跟央视签下两个纯牛奶广告合约。

    一个是广告插播电视连续剧两集之间,电视剧在每晚八点钟一套开播,即最佳黄金时段。

    另一个广告是在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植入,央视节目组很会设计荧屏语言,叫玉然集团赞助播出。

    广告费用不菲,不过不叫事儿。

    灵丽包纯牛奶在登陆央视两大最热广告位被广而告之之后,销量会不断翻番,投过的资,会自动源源不断地滚回来。

    产品受欢迎,不怕花钱打广告。

    由于玉然集团给春晚赞助了高额广告费,因此秦著泽受邀到春晚现场前排贵宾席观看春晚节目,并允许家属到场陪同。

    “二修哥,能不能在语言表达上回炉再造一番,人红起来那叫万众瞩目好不好,什么噗通啊,你掉井里了还是栽河里面了,还有,我跟儿童啊童星啊可是边儿也不沾,人家十九生日都过了,我看你倒蛮适合演个谐星。”

    叶盈然回怼叶修,引得秦著泽和艾米笑起来。

    别看叶盈然在帝都这几天于生人面前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和叶修可有的是可以贫的,叶修从小在叶见朝家里吃喝,长大一点壮实以后,帮着叶家大院干些卖力气的活儿,叔伯兄妹之间常逗嘴。

    “小然,你看我夸你,你不知道好歹。”叶修也哈哈笑着,接着逗叶盈然。

    “切,你是夸我吗?我听着怎么像是在夸广告呢!”叶盈然又是一句。

    秦著泽笑笑,“二修,以后有机会,会让你也参加广告拍摄,张导说你的形象辨识度高,适合上屏幕。”

    “哥哥又在说笑铁牛。”叶修学了水浒传中黑旋风李逵对及时雨宋江的一句台词。

    哈哈哈。

    一车人又笑起来。

    “没有开玩笑,说真的呢。”秦著泽强调。

    叶盈然接过话茬儿,“其实,我觉得二修哥演一个西游记里的某个人物,比较合适,基本不用化妆,算得上本色出演。”

    这就是叶修招惹叶盈然的后果。

    西游记里哪有人,全是妖魔鬼怪。

    冲叶修那个胖劲儿,嗯嗯,猪悟能要不要考虑一下。

    “小然,甭跟我贫,等回到家里,我跟我叔告你状,你欺负银。”叶修呵呵地笑着,脚上给油,车子在公路上卷起一片黄烟追着车屁股跑。

    八十年代的公路非常操蛋。

    艾米一直在笑没发言,等别人暂时消停下来,她继续叶修对叶盈然能爆红的话题,舌头根子发硬,一时半会还扳不过来,想和华人一样轻松讲话,恐怕要假以时日,不过,保证叶盈然听懂毫无问题,“小然,你的嗓音很棒,外在条件也很好,成名是迟早的事儿,音乐这一块,最好做一名唱作型歌手,会在成名之后走得更远。”

    “艾米,我确实在尝试写歌,因为非常喜欢民谣风,所以打算先在这条路上走一走,看是否适合我。”

    在魔都,叶盈然就和艾米姐妹呆熟了,这些天来,又增进了感情,叶盈然非常喜欢艾米安妮,也在向她们学习锻炼英语口语的发音。

    “民谣?民谣是哪种风格?它跟爵士乐有关吗?”艾米第一次听说民谣。

    “民谣刚刚在大学校园里兴起,并没有被推广到殿堂式的音乐界。这样好不好,我唱几句,你听一听,就会明白它是个什么东东。”

    咳。

    叶盈然清了清嗓子,直起胸膛开始唱,“那年夏天天气很好,我们在夕阳下面奔跑,把身后海潮忘记了,你说等到毕业以后,你要独自逃跑,你说对面有一座海岛,你还说那里荒无飞鸟,如果去做一个强盗,就会无拘无束不再有烦恼,而我听到,只是笑笑,而我听到,只是笑笑……”

    “小心。”秦著泽忽然喊道。

    叶修大手握牢方向盘,连续点刹。

    次嘎。

    车子把路面搓出一溜火星子。

    隐隐胶皮味儿飘进鼻孔。

    桑塔纳像一匹烈马,不过还好,嘴上戴了铁嚼子,被叶修狠狠勒住并控制住。

0189、取走两根手指头(求月票!求订阅!)

    那真是若失之毫厘必然谬之千里,就差一头发丝儿,前保险杠就会直接撞到手扶拖拉机右后轮上,吓死人了,万幸啊。

    马勒戈壁。

    叶修不管车上坐着女生,直接爆粗,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横着膀子,“怎么开车呢?”

    拖拉机上跳下一人,黑布蒙着脸。

    叶修一愣,这咋还蒙脸呢,这里又不是中东地区?

    他瞥到道边沟里爬上很多个人,手里拿着镐把和铁棍子,周围荒郊野地,几只黑色乌鸦哇哇飞过,落到树枝和石头尖上面,等着瞧热闹和那一口腐肉。

    蓄谋!

    哪特么是车祸,这是故意玩得这一出,想劫道啊。

    电影里各种杀人越货的情景在叶修脑袋里快闪。

    秦着泽嘱咐艾米和叶盈然,不要下车,他解下腕子上的劳力士放到中控台上,卡上墨镜,把搭在座子上的毛呢大衣取下来披在肩上,推开车门,不慌不忙把腿伸下来。

    下车后,秦着泽拽一下大衣衣襟,颠颠肩膀,把大衣弄正。

    后车由安妮驾驶,见到前方有情况,以为前车撞了拖拉机出了车祸,王语柔,吴丹她们三个下车,朝这边走来。

    没走两步,忽然发现不对劲,跑回车上拿可以用的家伙,秦着泽示意她们不要过来。

    马上,有两个蒙脸人过去,持着手中棍棒,拦住王安吴她们三个。

    蒙脸的人用棍棒轻轻敲着手心,从不同角度朝秦着泽这边包抄过来。

    场面很安静,黑乌鸦哇哇的叫声尤显单调乏味。

    “嘿嘿,哥们儿,别乱来,千万别乱来,要钱是吧,没问题。”叶修从怀里掏出一把钱,举起来抖着,钞票纸和空气摩擦,响声很脆很诱人,“瞧见没?这些钱就是为兄弟们准备打酒的,谁第一个往后退,这一大把就是谁的,该过年了,给家里多买些年货图个高兴。”

    蒙脸人没有人说话,继续逼近。

    连车带人,秦着泽他们被包围住。

    “二修,回车上去。”

    秦着泽盯着周围动静,低沉命令道,不容置否。

    “姐夫,我……我跟你一起。”叶修开始筛糠。

    秦着泽拉开车门,一把把叶修塞了进去。

    二百多斤的叶修,居然被秦着泽像是推了一把小玩偶,毫不费力。

    嘭,车门关上,和车体撞出空空的声音。

    秦着泽把身体靠在车门上,手抄在裤口袋里。

    他的样子哪里像是准备打架,如果手捧一束鲜花,倒像是出来约会,开车到楼下接女朋友。

    非常松弛,毫无压力。

    这时候紧张没有半点用处,挨揍还要被耻笑。

    嚓。

    秦着泽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着,把烟盒和打火机塞回口袋里,没说话,其他的啥也没做。

    “姓秦是吧?我们是替人消.灾,雇主就要两根手指头,伸出来,我砸一铁棍就走,保你车和车上人毫发无损。”嘴巴捂在黑布后面,声音发闷,更显阴狠可怖,一个中等个粗壮蒙脸人,离着秦着泽三米开外说道,并用手中木棒指了指,“就你夹烟的那两根吧。给你留着右手拿筷子吃饭。”

    秦着泽心里骂道,放尼玛的狗屁,万一爷是左撇子呢!

    他把烟叼在嘴上,手插进口袋里。

    透过烟头上飘起的缕缕青烟,做着判断。

    从别的蒙脸人动作和眼神,看得出他们都在呼应这个人,等他的命令,显然他是头儿。

    在秦着泽从口袋摸烟装烟,不停在口袋里插进抽出的几个动作里,蒙脸人非常警惕地盯着秦着泽的手部,“老实点,敢耍花样,取走你一只手,哪个划算,自己掂量。”

    秦着泽吸了一口烟,吐向空中,望了望湛蓝冰冷的冬日天空,大飞机拉出一道白线航向北方,“雇主是谁?”

    “呵呵,你认为你问得不多余吗?少废话,拿手指头来。”匪徒头儿恶狠狠地催道,并快速朝公路两个方向扫了一眼,他怕有过路的车辆过来,影响到他办事。

    “我有钱,很多钱,你要吗?想要,告诉我雇主是谁。”秦着泽靠在车身上,捏着烟,淡定地笑着。

    “钱!哈哈,很多钱!真稀罕人鸭!”匪头仰脖子冷笑两声,把头回正后,马上阴狠地对秦着泽道,“最恨你们这些有钱人,有俩臭钱就以为能买天下,你们有义吗?懂哥们儿义气吗?”

    听到对方说为了哥们儿义气,秦着泽马上试探,“噢,也就是说,你们并非别人花钱雇来的,而是替人出气喽。”

    根据匪头谈义气,秦着泽揣摩出他们是为狗13朋友讲江湖来了。

    抢钱不抢钱,先放一边,这其中是因为秦着泽得罪过谁,仇人纠集同伙报复秦着泽来了。

    这帮垃圾,人渣,耗子一样钻在洞里见不得天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特么自以为是。

    被秦着泽戳穿,匪头恼了,“是又怎样,少废话,你得罪人了。是主动留下两根手指,还是一只手,或者被打爆脑壳?自己选。”

    “选择嘛,不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跟我结仇的人在没在你们里面?”秦着泽快速扫了一圈,一下就看到一个个子和他相当的蒙脸人躲闪眼神。

    是他,没错,孙录天。

    从颧骨上方的伤,可以确定是他,那是被叶修一熊膀子撞飞后,从台阶上摔下去搞得。

    “太狂了,弟兄们,上。”匪头一挥手中镐把。

    随后,他傻B了。

    他眼前一黑,一件毛呢大衣从天而降。

    德国人做事非常务实,大衣做得质量超好,厚实,遮光。

    匪头被锁喉的同时,两个笨兄笨弟倒在地上,他们被击中下巴,瞬间大脑缺血导致昏厥。

    当,当啷,棍棒掉在封冻的地上,跳了几下。

    其他匪人懵逼加傻逼简直二逼了。

    “叫他把脸上遮羞布扯下来,否则,你后半辈子只能靠呼吸机活着。”秦着泽手上略微加力。

    啊,嗷,呜。

    匪头难受得欲死,气管子快被别人从脖子里撕出来,若能好受,早有人开这样的按摩店开始挣有钱人口袋里的钞票啦。

    “嘶,嘶,孙。”匪头翻着白眼,指孙录天,他哪儿还说的出人话。

    只见孙录天转身跑向路边,一溜烟下了道边护坡,溜了。

    “你去,把拖拉机挪开。”秦着泽命令从拖拉机上跳下的那个蒙脸人。

    手扶拖拉机很快被乖乖地开到路边。

    “把手里的东西全扔了。”

    哐当,当。

    一地棍棒满地滚。

    “都朝那个方向跑,快点。”

    没人动。

    多少年一起遭罪的难兄难弟,地上躺着俩,老大还在那个狠人手里。跑呢?还是不跑呢?谁先带头跑呢?

    谁也不想带这个头,谁带了,回去会被大伙儿揍死。

    都说高手在民间,谁知道这个长得像个电影明星的有钱人是个世外高手啊!老大太低估这人了。

    富豪又有钱又有颜还会绝世武功,叫我们这些穷鬼活得真心没脸见人,等到死后该如何见列祖列宗啊,人跟人之间不能比,比起来气死人。

    说好的被吓尿了,跪下叫爷爷,乖乖献出两个手指头,还有嫩出水的大美妞轮番造,成捆的钞票,小轿车……

    昨晚大腕喝酒时,是这么说来着。

    麻痹鸭,全是海市蜃楼扯鸡把蛋呀。

    现在怎么办?跑还是不跑?你们这些傻逼,谁能先带个头啊。

    你瞅我,我等着你,拉开架势,就是没人动。

    没人动是吧!

    秦着泽手上微微加力。

    “呜,嘶。”匪头又开始翻白眼,手上舞蹈着,像是表演机器猫,他在示意匪徒,都给老子听话,按大侠说的做,让跑就跑。

    “还特么愣逼干鸟,再不听话,老大就被掐死了。”有人带头,一群土拨鼠撒丫子往北方跑。

    今天出门办这么大一件事,为何就不仔细看看黄历呢?土拨鼠们懊恼地想。

    等人全部跑远了,秦着泽放开匪头的喉咙。

    噗通,匪头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倒气。

    草泥马的,呸,叶修从车上蹿下来,赠了匪头后腰一脚,正好嗓子里有痰,一口啐出去,正中匪头眼睛上。

    “秦董,没事吧。”王语柔她们跑过来,气喘着问道。

    “没事,上车回家。”秦着泽打打手,接过艾米递来的纸巾擦擦,丢进风里。

    叶盈然站在车旁,她没有穿上外套,怔怔地望着秦着泽,她似乎从电影里走出来。

    不,她似乎看了一部电影。

    呼,冷风骤起,吹得叶盈然的马尾辫甩到她的脸颊上,她纹丝没动。

    秦着泽一回头,看见叶盈然已经呆了,朝叶盈然微微笑笑,跟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小然,上车,外边冷。”

0190、谁道人间不值得

    “姐夫,咱们一口气开到家再吃饭吗?”

    叶修肚子里住了一群鸽子,咕噜咕噜,开车看路的眼神有些涣散,连脸上的肥膘都有些耷拉了。

    瘦子怕冷,胖子怕饿,只要他想吃东西你不让他吃,他会非常难受,时间久了会变得极其焦躁。

    中途,艾米说她要换他开一会儿,叶修不让。

    只要有秦著泽坐车上,如果不是赶上叶修闹肚子啊感冒发烧啊,叶修不会把方向盘轻易交给别人,他对别人的车技不放心,虽然他的车技不是那么太完美。

    时间已经过晌,阳光照进车里,让副驾上的秦著泽半眯了双眼,他往车外瞅了一眼,蓝底白字路牌上写着徐水界,“到漕河镇吃驴肉。”

    “得嘞。”

    叶修一听有肉,立即望梅止渴来了精神头,脚下给油,桑塔纳发动机一阵嘶吼。

    在上谷一带长大的人,最喜欢吃的东西,不是山珍海味,而是驴火。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不止味美,驴身上全是宝。

    五香驴肉,炖驴板肠,驴碗口,驴皮阿胶,驴筋儿,……驴鞭,可以卷火烧,可以拼盘,营养极高,俱是滋补身体的佳品。

    京南大平原,以京城皇家漕运古镇漕河镇的驴肉最为讲究和出名。

    “二修哥,能开慢点吗?你把汽车当成飞机啦。”

    叶盈然体会到推背感,坐在后排座位对叶修忽然加速不大满意,被那伙人劫道,桑塔纳差点就撞上拖拉机,多悬呐,吓人一大跳。

    “小然,你唱首歌吧,给我们解解闷儿,唱一首大伙儿熟悉的歌,别弄那个民谣,听不懂你唱的啥意思。”叶修并没减速,也没有减速的打算。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是叶修最爱,不过他当然不会点名让堂妹唱这首歌。

    军港之夜,少林少林,牧羊曲,敢问路在何方,这些歌曲叶修都可以听。

    叶盈然不但不拿叶修的要求不以为意,还揶揄叶修,“听不懂民谣,说明没文化,现在民谣风在大学校园里非常流行,如果有知名创作人在这一块专意搞高水平的原创,很可能会火爆起来,成为经久不衰的流行风。”

    对于三小姨子叶盈然对音乐的看法,秦著泽在心里给她竖了大拇指,这丫头在对音乐流行元素的洞察力方面有点料。

    秦著泽作为过来人,他最清楚民谣音乐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内占据了流行音乐的半壁江山强。

    点点头,秦著泽望着前风挡笑着,慢悠悠说道,那真是以长者的口吻,“我赞同小然的看法,民谣有它的受众人群,不过,音乐不一定必须有知名创作人来完成才会火起来,歌曲是用来听的,只要唱出来脍炙人口,就会被广为传唱和推广,甚至成为经典。”

    “秦老师,我不清楚华囯乐坛如何打造新人歌手,在我们美帝,新人如果没有背后的经纪公司运作,很难成名,一首好歌,是不能缺少推广平台和各种包装哒。”

    艾米直接表达着她的观点。

    在华囯何尝不是呢?

    一个新人,即便你有音乐才华,但没有资源给你,想成名,做梦吧。

    “我觉得小然要是真能作词作曲还会唱,平台和包装缺少不了,有姐夫在,无所不往,无所不能,就怕小然心气虽然高的跟珠穆朗玛峰似的,可惜没那实力。”叶修故意激叶盈然,“现在就可以考考你,你唱一首牧羊曲我听听,要是我这关过不了,姐夫那里也就免谈了,哈哈。”

    秦著泽笑笑,没做声。

    他喜欢这种家庭逗嘴的气氛,虽然他从来不参与。

    叶盈然被叶修气得小嘴撅了一下,要不是考虑开车安全,她很可能上手给叶修一下子,哪个女孩子也不愿意被这么贬低,谁都喜欢听夸。

    艾米鼓励叶盈然,“小然,你唱一唱牧狼曲,震震他。”

    大家笑起来。

    艾米把牧羊曲说成牧狼曲了,为了咬清发音,她刻意地一字一顿说歌名,于是就清晰地错了。

    ……

    ……

    “冲冲,这里人来人往,我怎么说呀?咱们到那边说去,你不用害怕,我今天找你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满足你多年的夙愿。”

    孙录天戴了一顶褐色线织帽,他尽量往下拉,套住半拉脸,但还是遮不住颧骨上的白色绷带。

    见到他的儿童,会警觉地盯他几眼,马上绕着走开,好像他身上刻着我是人.贩子我是臭流氓。

    他等在公交车站已经好半天,脚被冻得发麻,终于还是等到了刚下公交车的覃冲。

    “别叫我名字,离我远一点,我已经不认识你了,想说什么快一点。”

    抬起手腕看了表,覃冲朝不远处的片区派出.所望了一眼。

    孙录天敢怎么样她,她就往派出所跑,或者喊叫起来,引起等车的市民注意并及时帮她报警。

    那天在王府饭庄门前,孙录天动手打了她,让她心里的怨恨化变成了仇恨。

    家暴这东西,在家里关上门动手,和到外人眼前动手,不一样。

    况且那天赶上覃冲剧组同事在场,让这个自尊心超级强的女人如何做人?

    覃冲恨死了孙录天。

    “那我要是说,我同意办理离婚手续,那你可不可以和我到一边去说话?”孙录天尽量挤出一丝笑,尽管他心里非常难受,原本认死了不和覃冲离婚,忽然改变主意,他的失落可想而知,“不会占你时间太久,就几句话,然后,咱们就去民政.局,你看,结婚证,户口本,全带着呢。”拍拍口袋,并掏出来红本本让覃冲看。

    覃冲对孙录天似信非信,瞥了一眼那些让她心碎的红本本,快步朝派出.所那边走去。

    孙录天追上来,“不要去那里,去新华书店东边那面标语墙下面,咋样?”

    他试图伸手拉覃冲胳膊,被覃冲怒目而视,只好把手撤回来,尴尬地搓了搓。

    最后,还是依照覃冲,在派出.所门口的警务栏旁,谈了一段失败婚姻在法律意义上彻底结束前的简短对话。

    对话很多余。

    “我只弄清楚一件事儿,冲冲……,哦,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名字,……请你告诉我,你跟那个秦著泽到底有没有一回事儿?”

    “孙录天,你总是用流氓的眼光看别人,认为别人也和你一样,回去照照镜子吧。”

    “别急嘛,我就问问。有,你就点点头。没有呢,你就说没有。就是想搞清楚嘛。”

    “孙录天,你听过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好好,我知道了,你们就是简单认识而已。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有可能再嫁,希望你嫁给这样的男人,秦是真爷们儿,起码是我见过的汉子中,最爷们儿的一个,没有之一。要不是遇见他,估计我一辈子也不会动和你办离婚手续的念头。”

    “……”

    “好了,不说了,房子归你,家里的东西,除了那把祖上胡琴我带走,别的不要,免得让外人说我是净身出户,走吧,去民政.局办手续,再晚了,他们就下班了。”

    ……

    ……

    上谷市城乡结合部。

    北奇镇叶家大院。

    “阿姨好。”

    “阿姨好。”

    王语柔吴丹和艾米安妮姐妹,纷纷礼貌问好杜和珍。

    叶修跟着她们也叫了杜和珍一声“阿姨好”,被杜和珍打了一巴掌在叶修肩膀上,“二修,学会贫嘴啦。”,“哈,瞧你这胖成啥样了,一看就知道成天好伙食。”

    “要说每天伙食呀,还真是不赖,可是,在外边就算吃山珍海味,也不如我三婶炒得酸辣土豆丝吃着有味道。”叶修嘻嘻哈哈,真是到家了高兴。

    “二修,你这嘴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出去见世面,果然锻炼人儿。”杜和珍精神状态不错,最近丈夫叶见朝好转很大,她心里痛快。

    “妈,可别听二修哥的,我们在漕河吃驴肉火烧,你都猜不到他一人儿吃了几个。”叶盈然说着,憋不住地笑起来。

    王语柔艾米她们也都笑起来。

    “三婶儿,别听小然的,漕河驴肉真心不错,我姐夫给家里带回来好多呢。”叶修嘴上说着便走去动手打开后备箱。

    车上的东西太多了。

    古玩字画,礼物,还有半头驴肉。

    幸好安妮开的牧马人后备箱非常大,不然,桑塔纳里要是塞进这么多东西,非挤爆了不可。

    王吴艾安,也要动手帮着卸东西,被杜和珍拦下了,“哎哟,都是贵客,怎么能让你们干力气活呢,快进屋,外边太冷啦。”,“叶修慢慢卸吧,然然帮着你哥。”

    叶淑娴也非常热情地招呼着客人进屋,在秦著泽看她时,她没有接秦著泽的目光。

    进了客厅后,见到岳父叶见朝坐在轮椅上,秦著泽过去蹲下来跟岳父交流几句,“进步可是不小呢。”

    一屋子人把话题集中到叶见朝身上。

    围绕着叶见朝日渐好转的变化,杜和珍叨叨了一番,叶淑娴没有太多话,只是在母亲说时,她附应两句,秦著泽扫到叶淑娴,叶淑娴还是没呼应秦著泽。

    说好的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呢。

    这叶淑娴咋啦?

    秦著泽脸上一直保持了微笑,都是成年人,知道怎么做得体。

    正热热闹闹说着,保姆腰里围着厨巾进来,对杜和珍道,“夫人,菜已经上桌。”

    “瞧我只顾说话了,吃饭去,吃饭去。都饿了吧?”

    杜和珍起身招呼客人去餐厅。

    叶盈然推着轮椅,所有人都走向餐厅。

    席间,笑声不断艾米安妮是歪果仁,加上二位用僵硬的中文说话,还说得不是幽默就是因为对一些华囯农村习俗不懂闹出笑话,她俩倒成了主要客人。

    饭后,王语柔带走了吴丹和艾米安妮,安排她们去上谷城里住宾馆,安妮开着牧马人,四人离开叶家大院。

    送走四位,回到客厅,叶修逗三叔叶见朝说了几句话,然后,拎了秦著泽让他带给父母的东西,回家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客厅里掌灯,护工推叶见朝回卧室躺下歇着,剩下叶家母女三人和秦著泽,客厅里立刻消停下来。

    话题转移到叶盈然身上,叶盈然坐在中间,一手握着母亲,一手拉着大姐,给她们讲拍广告片的过程,还有北影厂里面啥样,大导演张意谋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并告诉母亲和姐姐说,广告片在大后天就会在央视黄金时段播出。

    杜和珍乐得合不拢嘴,“我们然然要上电视喽,还是大台呢,全华国都可以看到我们然然喽,大名人了哈。”杜和珍经历过华囯最颠覆价值观的时代,非常懂得吃水不忘挖井人,“然然,这得亏有你姐夫,要不,你哪有这样的好机会。”

    因为是一家人,杜和珍没有跟秦著泽客气,说到秦著泽让叶盈然上电视这事后,她感叹了两句秦著泽为叶家做得几件大事。

    叶盈然接着母亲的话,把今天路上遇到匪徒劫道的事情简洁说了,姐夫剑胆琴心,一个人不出十分钟以一敌百搞定了一群凶徒,把叶修吓傻了,把她看傻了。

    叶盈然说到鸡冻处,两条眉毛飞了起来。

    她平时可是个非常淡定的性格,因为目击秦著泽擒贼先擒王的全过程令她极为震惊,想不鸡冻她控制不住,她说她姐夫快似一道闪电。

    听了叶盈然绘声绘色的叙述,叶淑娴才定定地看着秦著泽,那眼神里满是心疼和隐忧,要是在他俩的小套间,她马上把秦著泽扒光了,看看身上哪里伤到没有。

    看电视看多了,叶淑娴脑海中会浮现剧中人打斗后看似无伤外表没事,其实早已中了大招的镜头。

    她灰常担心丈夫。

    二妹叶盈玉说的那些话,对叶淑娴情绪上的确造成很大影响,但是,她爱秦著泽的这个厚实底色会把其他的东西都给统统比下去,嗯,没错,是这样的。

    “著泽,没伤着吧?”杜和珍关切地问。

    “妈,我没事。”秦著泽笑笑道。

    “现在的社会,总是有些人不务正业,成天想着来快钱,害人害己,等到折进监狱了后悔莫及,唉,以后还是多加小心才是,事业做成以后啊,容易被坏人盯上。”知道秦著泽见多识广本事大,她嘱咐的这些,秦著泽都知道,但作为长者,杜和珍还是嘱咐了两句。

    有母亲说话,叶淑娴没说啥,平安没事就好。

    杜和珍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玉玉又是这么晚了还没回来,然然去给你二姐打个电话。”

    当妈的对哪个孩子也放不下,叶盈玉经常性回家晚,杜和珍总会打电话给她,叶盈玉外边有应酬半夜回来,杜和珍也会等到女儿回来才能安心睡觉,子女无论长到多大,有了多大本事,做父母的总也放不下,操不完的心。

    “跟客户吃饭呢。”叶盈然用客厅电话问了两句挂了后跟母亲说道。

    “著泽,早点歇着吧,远路回来累啦。”杜和珍说完起身上了楼上。

    一先一后回到小套间,秦著泽拎着一个大包进来。

    叶淑娴坐到椅子上,坐得那叫一个端正,面无表情,就差一顶方形帽和一身深色套装,完全一个大法官审判长。

    “娘子,瞧瞧,我给你带回来两件宝贝,包你喜欢,嘿嘿。”秦著泽没在意叶淑娴啥表情。

    等他把宝贝摆在叶淑娴眼前,说了句,“凤冠霞帔,这东西可是稀罕物件,皇宫里流传出来的,你唱京剧时扮上,啧……”发觉叶淑娴正在盯着他。

    “咋啦?爱妃,谁惹你了这是?”秦著泽缓缓坐下,近距离瞅着叶淑娴那张虽然耐看但挂了一层薄霜的俏脸。

    看到秦著泽滑稽的表情,叶淑娴还是没绷住,想笑又想憋着,把头扭向一边,嘴角动了动。

    “干嘛呢,老夫老妻,有事就说出来呗,小别胜新婚,人家期待已久的了!”秦著泽伸手捉住叶淑娴纤细的素手。

    叶淑娴慢慢转过头来,忽闪着睫毛,眼珠来回微微动着审视秦著泽,她还是不说话。

    这家伙没毛病也得让她瞅出点啥毛病来。

    太近了,鼻子尖快碰到鼻子尖了。

    此刻,应该是呼吸渐渐急促才对,怎能有审视呢?没出过差子呀。

    “不是,老婆你这是要判我死刑还是咋滴?”秦著泽没有闪躲,但是不能不说话。

    噗嗤。

    叶淑娴没有声音地捂嘴笑了。

    真正的爱人,只要几个眼神便知道对方是否还在保质期。

    “瞧你那怂样,还号称以一敌百大英雄呐!”叶淑娴是指秦著泽被她看得发毛,总想贫乎两句抗毛。

    “哟,敢说老公怂,看我敢对你下手不!”

    对待自己的老婆,手上永远都不要客气,秦著泽说着的同时,手已经插进了叶淑娴的衣领里和大腿间。

    腾地,叶淑娴双颊绯红,抬眼扫到窗帘和房门,“讨厌不讨厌,灯没关呢,那么着急干嘛。”

    秦著泽抱起叶淑娴,奔里间卧室,顺便抬脚把小客厅墙上电灯开关踢灭,习武就是好处多多。

    嘭。

    卧室门被踢上。

    室内春意盎然,良辰美景。

    嗯,有名诗为证——

    藤条缠着大树

    轰然倒在了碧波荡漾的大海之上

    激起浪花朵朵

    月亮含羞,悄悄躲进云的后面

    一只大和蟹敛去双螯,静卧聆听

    潮水涨起来

    涨起来啦

    听啊

    多么美妙的声音

    海潮,将沙滩啪.啪啪地不停拍打

    海浪声声

    谁道人间不值得

    ……

    名诗吟罢,海浪消停,世界没了急促的喘息和美妙的呻.吟,叶淑娴用细滑的掌心轻抚秦著泽紧实又满是汗渍的肌肉,温柔以待,“老公,伤到哪儿没?”

    “嘶。”秦著泽咬着后槽牙倒吸一口气。

    叶淑娴噌地就坐了起来,“老公,伤到哪了。”

    “嘶。”

    秦著泽躺在床上只管吸气。

    嘎哒,叶淑娴弄着电灯,给秦著泽掀掉被.子,“著泽,告诉我,净哪儿疼?咱们赶紧去医院。”急切地在秦著泽身上开始摸索。

    叶淑娴太着急了,衣服都想不到披一件,光.溜溜的身子在灯光下,皮肤白净细腻。

    “唉哟。”

    摸到胳膊,秦著泽一哆嗦叫一声。

    “唉哟。”

    叶淑娴摸到肋骨,秦著泽一哆嗦叫一声。

    “唉哟。”

    碰着肚子,秦著泽再来一声。

    妈哟,这人被人打得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好地方了。

    叶淑娴不是有意的,反正就是碰到了秦著泽命.根子,秦著泽忙笑着说,“老婆,这里可没事儿,嘿嘿。”

    听到秦著泽笑出来,叶淑娴嗯了一下瞅向秦著泽的眼睛,点头指着秦著泽说道,“噢……逗我玩呢是吧!好你个秦著泽呀。”

    “哈哈,小宝贝儿,老公没事儿,叶淑娴的老公怎能有事儿呢!”

    秦著泽伸手抱过光溜溜的叶淑娴,喙上一口。

    “讨厌,讨厌,讨厌。”

    “吓死伦家了。”

    叶淑娴的小巴掌,雨点般地拍打在秦著泽身上。

    “哈哈哈。”任由叶淑娴宣泄,秦著泽的手在叶淑娴身上恣意妄为。

0191、买座山

    “和叶修去趟白崖山,如果时间赶趟,晚上回来。”

    “预约明天下午和市里领导会面,估计今天会有记者过来,如果是小报的,不用理会他们,如果是市电视台和市日报社的,更不用理会,艾米会和他们接洽,可以考虑大门一锁爱谁谁。”

    秦著泽扣着手腕上的劳力士表链,朝阳金黄的光被西房玻璃反射进来,把他有棱角的脸庞照耀成古铜色,血气方刚。

    和刚进了小套间的叶淑娴说了去哪儿,不等叶淑娴问,秦著泽继续补充道,“去那里考察一下,如果能跟ZF谈得来,就把那座山买下来。”

    “买山?”

    叶淑娴思维有些跟不上趟。

    买奶牛,买饲料,买设备,没问题,必须买。

    买茅台,买中华烟,买房子,买车,买进口奶粉,买古玩字画,买地……买这些,叶淑娴都可以明白秦著泽买的原因和理由。

    怎么忽然想起买山来了?

    买山干什么用,咱家不搞石料加工不搞林业?

    再说,ZF卖你吗?

    “著泽,买山做啥?”叶淑娴明事理,她不懂秦著泽为何买山,但老公要做啥,一定会说出道道来,叶淑娴噗呲笑了,故意逗了秦著泽一句,昨晚良宵过后,她心中阴霾烦绪尽散,“别说你要做山大王?”

    “嘿嘿,我要是做了山大王,就会把你劫上山去做压寨夫人。”秦著泽对着穿衣镜穿了大衣,看了一眼,把窝着的后领子整了整,“盖楼房用。”

    “盖楼房?现在盖楼房哪还有用石方的,全是钢筋水泥粘土砖。”叶淑娴不搞建筑,但知道盖楼房用什么材料,她以为秦著泽是说买山用以凿石方。

    “水泥用什么和?”秦著泽扣着大衣扣子。

    “用水和呗,三岁孩子都知道,别兜圈子了,快说干啥用。”叶淑娴给自己晾了一杯水,早饭后,她要吃药。

    “混凝土配比,是水泥,沙子,石子,大约一比二比三的比例进行充分混合,放入适量水快速搅拌均匀,用于建筑浇筑,淑娴小同学,请你回答混凝土中哪种材料的成分最多?”

    秦著泽转过身来,双手把住叶淑娴胳膊,装腔作势地说完,把头抵住叶淑娴的额头。

    “讨厌,大白天的。”叶淑娴抬手轻轻给了秦著泽一下,娇羞欲滴,秦著泽放开手。

    “你是说咱家开个石场卖石子给建筑公司?”叶淑娴似乎懂了,不大确定。

    秦著泽摇摇头,“可以往大了去想一想。”

    “别告诉我说,将来咱家还开建筑公司盖大楼吧?”叶淑娴把眼睛睁大,盖大楼的事情不是谁说要做,谁就能做的。

    秦著泽嘴角弯出弧度,“开一家建筑公司并不是难事,由建筑公司盖成的成片成片的大楼属于一个人的,那才叫有点意思呢。”眨着眼思索一下,很认真的表情继续说,“嗯……,到时候啊,我老婆想要一座什么样的大楼,我就给它盖成什么样的,比如月亮型,也可以是鸟巢形。”,“好啦,大概就是买座山为将来盖成片大楼提前做准备。我走了。”

    转身之前,秦著泽又说了句,“后天是咱们结婚纪念日,我带你去补拍个婚纱照,以后每年要照一次存进相册里,等我们老了,翻开看看年轻时候是个啥样子。”

    叶淑娴含情脉脉地点点头。

    老公真细心啊,我好好幸福。

    秦著泽捏了捏妻子的肩,出了小套间。

    “路上慢点。”叶淑娴跟到客厅门口,嘱咐着秦著泽。

    “别出来,外边冷。”秦著泽扬扬攥在手里的皮手套,迈着大步走了。

    叶修已经热好车在门外等待,桑塔纳排气管突突喷出的尾气迅速液化变白。

    秦著泽来到车旁,发觉三太子在身后拱他的腿。

    等他一拉开车门,三太子两条狗腿一抬,它倒不客气,没做任何请示直接上车。

    秦著泽上车后,顺毛摸着三太子的狗头,“给你一个任务,必须逮只狍子回来,哈哈。”

    “就它,能跑得过狍子?”叶修挂档给油,看不起三太子。

    汪,三太子叫了一声,唬得叶修身体一哆嗦,差点把车给憋熄火,“这畜牲,吓我一大跳。”

    站在客厅的玻璃后面,送秦著泽走出叶家大院,叶淑娴回到小套间看到桌上水杯在阳光下冒着热乎气,哦,吃药的水已经晾差不多了,该吃药啦。

    坐下来,叶淑娴拿起药片递到嘴边时。

    忽然回味起秦著泽刚刚在这个他们二人小世界里说过的话……,盖月亮型的大楼,鸟巢形的大楼,哈,太神奇美妙诶,简直不可思议,想象一下都觉得美滋滋呢。

    对鸭,还有婚纱照呢……,每年拍一套……,存进相册里……,老了的时候拿出来坐在夕阳映照的窗台下一页一页翻开看……

    叶淑娴鼻子一酸,忽然泪流满面,叮,泪珠掉进水杯里。

    我快要死了。

    对不起,著泽,对不起啊,我不能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真的对不起。

    ……

    ……

    “你谁呀?找我们乡长?乡长不在,下村了,改天再来吧。”

    “书.记呢?”

    “书.记更不在。”

    “副乡长在吧?”

    “不在,都不在,有事情赶紧说,我这忙着呢。”

    眼前的平头青年半掩着门,脚上的棉鞋后跟踩着不提,他堵在门口,和秦著泽的对话没有好气。

    正耍钱呢,输的就剩一条裤衩,他能有好气?

    秦著泽和叶修来到白崖乡乡政.府,挨个敲了乡一把二把三把的办公室门,人都不在。

    这种现象,秦著泽清楚。

    九零年,往前数五年,往后数N年,过了中饭后,城市里的机关都不会有头儿在单位办公,别说乡政乡办了,能留着喘气的在乡大院里值班,算是有点责任心的。

    村里有句顺口溜,是溜给山里乡干部的,两天一只鸡,三天一只羊,中午喝烧酒,下午打麻将,站在村口望,家家住着丈母娘。

    “嗨,我说你有点耐心行不?”叶修晃了晃八千斤的膀子。

    “切,我跟你有耐心!你谁呀!”平头青年并不惧叶修。

    在人家地头上,人家惧你做甚。

    “我……”叶修瞪眼睛,往前迈了半步。

    秦著泽抬手止住叶修,脸上浮起笑容,“这位兄弟,我们是从市里过来,找你们王乡.长说重要的事情,来之前已经和于峻廷市.长打了招呼。”忽然想起什么,哦了一声,伸手插入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这是市政府办公室电话,您可以垂问,我姓秦。”

    “真的?”

    平头青年接了条子,确实看到一个座机电话号码。

    不过,他还是不大信。

    语气上,比刚才松了些。

    他上上下下把连人带狗重新扫视一遍,没了主意。

    从秦著泽器宇轩昂,和叶修白胖胖地主般的家庭条件来看,包括那条大狼狗养得毛色发光,来者肯定是个人物。

    可是,搁以往,市里若来人,应该有县里通知呀。

    屋里电话忽然响了,只听有人喊,“永殊,电话。”

    平头青年接听电话,像是攻打孟良崮的战场指挥官,声音贼大,电话通话质量太差了,“喂。”,“鲁县长您好。”,“好的,好的。”,“我马上通知王乡。”

    电话一挂,平头青年催促牌友,“滚,滚,赶紧滚,鲁县马上到。”

    “永殊,你先把今天的钱结清。”

    “结什么结,说不定公.安局长跟着一起来呢,把你们全铐走你们就不结了。”

    “又耍赖,没牌徳。”

    “滚滚,赶紧滚。”

    稀里哗啦,里面一阵响后,三个一身尼古丁味道的男子从门口快步走出来,扫了秦著泽他们一眼匆匆走了。

    “秦董,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眼无珠,您稍等,我把地扫一下。”平头青年把门开大,提了鞋跟,跑去打开窗户通风,从门后拿了笤帚一顿忙乎。

    秦著泽和叶修刚屁股沾到椅子上,院子里滴地一声。

    鲁县.长来了。

    王乡长随后来了。

    ……

    站在荒山山顶,秦著泽双手举着望远镜缓缓移动,看了白崖山的阴坡,又看阳坡,身旁站着县里领导和乡里领导。

    不知道的,以为上边来了大官到山里搞调研视察。

    阳坡这边,看不到植被,全是坚硬的岩石,地壳变迁形成,天生就这玩意。

    阴坡那边有土层,按照自然规律和气候条件该有植被,但是只看到低矮的灌木。

    滥采滥伐让这里唯一赖以靠山吃山的条件几乎不可逆转地遭到破坏。

    山坡上密布着小黑点,那是村民们地毯式刨中药材留下的痕迹,燕山山脉多黄芩苍术柴胡等野生中药材,根茎药成分充足,药贩子每年春夏秋三季过来收药,村民们一窝蜂地扛上镐头上山,对药材斩尽杀绝。

    还有那些山林,只要你不放火烧了它,几乎不会有人管你干啥。

    村民们把树砍了用来盖房和烧火,他们哪里懂得节制?关于生态系统平衡,他们压根没听说过这个词。考虑可持续发展更没有可能。

    “秦董买了这座山做何用途?”

    鲁县长肚子太大,要不是市政有人打电话过来说秦著泽秦董是知名企业家,要求白崖乡做好接待工作,他绝不会托着大肚子扛着高血压爬上来。

    “阳面开山做石料,阴面种树涵养生态,条件成熟了,可以考虑搞旅游开发。”

    因为如果达成合作协议,要和县、乡两级ZF签订合同,到时候白纸黑字写得明白儿,秦著泽没必要绕弯子,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也许一两年内不会开发这座山,不过早晚的事儿。

    说来说去,就谈到了价钱和年限。

    秦著泽没有让县里开价,也没有让乡里开价,能让他们先说吗?当官的最喜欢有钱人,你让他们说,他们就会狮子大开口,宰不死你。

    “每年交两万块钱承包费,包三十五年。山上所有资源均有我方来开发,产生收益后,会严格按照国家税法缴纳税费,如果以后国家法规条文发生变化导致合同中途终止,我方损失和受限问题,均有贵县设法解决。”

    山顶的风很硬,秦著泽的话也很硬。

    就是要硬一些,对县乡领导甭客气,既然借上市里大领.导的名义,索性就借到底,他们吃这套。

    鲁和王,确实想搂草打兔子,如果秦著泽人傻钱多,他们借这个机会从秦著泽身上猛捞一把。

    当秦著泽把干货说完,他们顿时感觉无机可乘。

    这个秦老板看上去年纪轻轻貌似好捏咕,却是人不可貌相。

    再说,他背靠市.长大人,惹秦易,惹市.长难。

    一时间,鲁县王乡心里犯起嘀咕。

    事情就是这样,你不来包这座穷山,他们一分钱挣不到,屁事没有。

    你送钱来了,给他两万,他们就会想这山是不是可以卖三万,等你给到他三万,他认为值十万,然后他还会想,卧槽这山里是不是埋着真金白银呢,他们要当成银山金山来卖。

    秦著泽不习惯把别人一棍子打断了气,“这边的路,我方会赞助一部分资金修一下,还有阴坡的植树绿化,也由我们搞,到时候这里会用围栏围起来进行有效保护,乡里可以组织乡亲培育树苗增加副业收入,树苗用于植树造林,涵养生态,减少滑坡的几率。”停顿下来,往山下望了一眼,语重心长地继续道,“看上去,这个乡不算富裕呀。”

    鲁县长和王乡长连声说着感谢,听秦著泽说到乡里穷,鲁县长悄悄碰了王乡长一下,王乡长心领神会,连忙笑呵呵借机哭穷,说请秦董有项目往这山里倾斜,帮帮山里穷困老百姓,有的人家打了粮食吃不到秋收,有的人家家里的主劳动力得了慢性病失去收入后,只能让孩子出去乞讨要饭。

    “山脚下那条河是叫踞龙河吧?流经这座山的那一段有必要算在承包范围,山上种了东西,需要抽水浇的。”秦著泽慢悠悠说着。

    鲁县长和王乡长一听,这个秦姓企业家占有欲真强,刚跟他说倾斜项目到山里帮帮穷苦百姓,他反手先把河给占上了。

    综合考虑,又不能不答应秦著泽。

    县乡两位领导点头同意秦著泽占河,秦著泽继续说,“要说帮助老乡致富的项目,有现成的,可以考虑让他们养奶牛,产出的牛奶由我的公司负责收购,老乡们有了固定销路,就有了稳定收入,家里生活和孩子上学也就全有了保障。到了冬天,农民们无事可做,如果养奶牛,就可以在农闲时也能有一笔收入,还可以减少因为游手好闲造成一些乡里治安问题。”

    秦著泽头头是道地说着,鲁县长和王乡长一个劲地点头说对对对是是是。

    难怪秦董年轻有为成为企业家,懂得东西非常多。

    把手里的望远镜交给叶修,秦著泽把手抄进大衣口袋,“路过乡里中学时,我看校舍非常破旧,孩子是每个家庭的希望,可不能在危房里学习,太危险了。我以公司名义出三万元用于校舍修缮和改造,剩余的钱,设立为奖学金,激励孩子们努力学习,知识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懂得感恩的孩子成才后,回来建设家乡,能促进这里的发展,从而形成良性循环。”

    秦著泽迎风一笑,“鲁县,王乡,我说得是不是有点多了,这些该是教育.局.长说得话,哈哈哈。”

    “不多,不多,说得太好了,感谢秦董。”

    “秦董,这山上风大,咱们下山吧,如果您说的这些都能兑现,那可是白崖乡老百姓的福分啊,这里的人民世世代代都会感激秦董的。”

    “如果秦董不嫌弃涞鹿县地偏人穷,我愿意代表涞鹿县聘秦董为县长经济规划名誉顾问。”

    “秦董,今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我们可否考虑把合同签了?”

0192、想想那些钱在未来等着你

    昨晚和叶淑娴前半夜作名诗,后半夜二重奏,早晨也不得懒床,睡眠不太充足,加上上山下山消耗体力,签合同琢磨文字条款费了些脑力,在车上坐着坐着就犯困。

    从涞鹿县返回上谷城的途中,秦著泽坐在后座上眯了一小觉。

    醒来后,秦著泽朝车外瞅了一眼,天色向晚,车已经出了山区进入平原,叶修坐在驾驶位像一尊大佛,把桑塔纳开成了轰炸机。

    从倒车镜里瞥见秦著泽醒了,叶修憋了半天的一个疑问终于可以问出口,一个人默默开车久了,嗓子眼儿忽然开启,有些发痒,“咳咳,姐夫,我心思半天,也不大明白,这秃山野岭没有一样值钱东西,就拿三太子来说吧,跟着咱们跑这一趟,想让它逮只狍子回去炖着吃呢,可那破山连根兔子毛都见不着,简直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一笔那一笔花了好多万块,如果需要用石料,灵山多近呀,那里包一座山更划算,总感觉在白崖山那个破地方白白扔钱。”

    叶修一张嘴就是一座动物园,狗,袍子,兔子,鸟,飞禽走兽啥也不缺。

    没等秦著泽和他对话,叶修继续说,真是把他憋成话唠了,振振有词唠叨道,“就山里那帮懒鬼,有时候想想,真是不宜可怜,今天救济了他们,惯出毛病来,以后他们干擎着混吃等死。”

    他没明说秦著泽靠着出石料挣得仨瓜俩枣真抵不过每年两万块的包山费,更别说给白崖乡中学捐款修危房和无偿提供一百头奶牛白让那些农户使用。

    对,还有树苗子,花钱买来栽到山上,树木不成材没多大用途,等到树长到可以出木方了,麻痹ZF林业局的来了。

    今天烧掉一箱汽油跑这一趟就是拿着一袋子钱,咚,扔进大海里,只图听个响么?白崖乡那破道真特么难走,费油还费车。

    嘴上不说这些,但是叶修把白崖乡和那里的人说成了穷山劣水刁民,已经表明了对秦著泽这次买山之行的异议。

    秦著泽眨了眨眼睛,今天在山上风大天干,让他的眼睛略有些干涩不太舒服有些痒,尽量忍着不用手去揉,手上有细菌,越揉会越痒,弄不好会得角膜炎。

    “见死不救,咱们做不出来。做些善事让心里得到安宁,也算积下一笔阴德。有些钱是可以赚得立竿见影,而有些钱要等机会,心急是没用的,提前做的这些,都是在做准备,想想那些钱在将来等着你,也是不错的感受呢。如果看到某个行业很赚钱了才跟风去做,大鱼大肉是很难吃的到的,即使很努力,能喝到肉汤鱼汤算是不错了。上次教过你一个词,叫未雨绸缪,还记得啥意思不?”秦著泽没有教育叶修的意思,教育叶修需要孔子复活,秦著泽从叶修手里没收的小黄书,够开一家黄氏书屋了,几个月了,叶修也没能学会完整地给爹妈写一封家书的汉字水平。

    为了把话给叶修说的更清楚明白一些,秦著泽剧透了一点点东西给叶修,“白崖山离咱们上谷虽远,拉石料的运费肯定没得和灵山比,但是,它离帝都近呀,咱们在帝都买了那么多地,要用很多石子,下手晚了,这座山就花落旁家喽。”

    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叶修该明白秦著泽啥意思了,可是,无奈叶修永远是叶修,“不是说买的那些破民房用来养狗吗?”好在他马上反应过来,“哦哦,姐夫,还真要在帝都盖楼房啊?”接着又是质疑,“三环边上都是荒郊野地,盖了房子有人买吗?”

    “有。”秦著泽笑笑,没有再跟叶修细说有关建商品房如何如何赚钱,赚到的钱就算手抽筋也数不清的逆天地步,只是问叶修,“二修,如果将来送一套帝都房子给你娶媳妇,你要不要?”

    “嘿嘿,那敢情好。”叶修咧嘴笑了。

    叮铃铃……叮铃铃……

    大哥大在后座上响了起来,把假寐的大狼狗三太子吓了一跳,今天,天生捕猎能手的能耐没有得到小小的发挥一下,三太子有些蔫,而且,闲得无聊,它在乡里骚扰一条母狗,被母狗无情拒绝,也是让它兴致不高的原因之一。

    “喂,你好,馁位?”

    秦著泽握着大哥大,声音磁性地问道。

    从出名以来,认识的大人物越来越密,总是有重要的人打来重要电话,所以,秦著泽接听电话不会太随意,尽量讲礼貌和保持风度。

    “你好,秦董,我是覃冲。”

    声音从大哥大听筒小孔穿出来,有杂音和变音,这是这一带通讯信号差劲所致。

    “秦董,您说话方便吗?上午给你打过,好像一直是忙音。”覃冲并没有开门见山跟秦著泽说她打算说的事情。

    不轻易打电话给秦著泽,或者干脆说,和秦著泽认识以来,只给他通过一次电话,还是因为在王府饭庄门口孙录天挑事后覃冲请秦著泽到茶馆道歉。

    “上午在山里估计是没有信号,现在方便,覃老师,您讲,什么事?”

    秦著泽平静中略带一点热情。

    “秦董,我也是犹豫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要打这个电话给您。”电话里传来一声喵呜,应该是覃冲怀里抱着一只猫,说明覃冲此刻很清闲,“首先我要感谢您。”

    覃冲那边言谢,弄得秦著泽有点懵圈,谢我什么?我帮过你什么?

    通过秦著泽这边的沉默,覃冲感受出秦著泽不明白她所说的谢是几个意思。

    马上开始给秦著泽解释,“孙录天不在耍赖,终于同意和我走离婚手续,总算两清了。”

    覃冲不解释,秦著泽只是懵圈。

    这么开口一解释,让秦著泽干咽了一口空气。

    说啥?

    你跑完离婚马拉松,尘埃落定,你心里算是去掉一块心病,可是,感谢我是何意思?我没有在其中做过什么,再说,我做不着呀。

    老人家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如果那个盲流孙录天能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还希望你们和好呢,虽然中间出现了巨大的差错,但是,若在心里还给对方留着方寸之地,还是原装的好。

    原装到底好不好,只有安上备胎跑一段便知道。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孙录天也没有跟我讲详细,可是他说,他之所以下定决心跟我办理手续,就是因为你,谢谢你,秦董,帮我结束了这场旷日已久的噩梦,谢谢。”

    听得出覃冲有些变音,那是嗓子里忽然哽咽所致。

    “覃老师,您听我说,这个事情跟我没关,我啥也没有做过,孙录天为何这么说?出于什么想法?我这里均无从知道。”

    秦著泽不会不往孙录天劫道的事情上想,可是,劫道与离婚之间就是风马牛之间的关系,不存在逻辑的。

    当然,秦著泽也不会把孙录天劫道报复这件事说给覃冲。

    要说,秦著泽早就说给幺幺零了。

    “哈,秦董,我打电话没有要您告诉我,您是如何帮我的那个意思,而是有两个表达,发自内心的,一是感谢,期待您来帝都要给我打电话,我要请你吃饭,也许对您这样的大企业家来说,一次饭不算什么,但代表了我的感激之心,希望秦董赏脸,二是,您必须让我帮您一次忙,算是回报,我从小受父母影响,习惯了礼尚往来投桃报李,别人帮过我,如果不还回去,会心里挂着,寝食难安。”

    这顿说,真够长的,覃冲唱歌的嗓子,倒是不至于让人听起来厌烦。

    懂得感恩,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秦著泽心里乐了。

    今儿个啥日子,让我白捡一个大便宜,覃冲啊,我是真没做啥。

    通过上次覃冲请秦著泽喝茶,秦著泽具体了解到,覃冲不但是北影厂一级演员,曾是央中歌舞团台柱子,今年还被央视选中上春晚,绝对算一个有影响力的实力派艺人。

    这位覃冲身上可用的素材可就多了去了。

    送到手里的肉,秦著泽干嘛要拒绝呢?先接过来,自己用不着,不想吃,可以送给亲朋好友啊,总有人有需要的。

    秦著泽电光火石般想了一下,有了想法,不过不能太急头拜脸,先客气客气是人之常情,“覃老师言重了,行,到了帝都你请客,我这人好吃,您请一顿可不行,咋着也带着我把半个京城的名小吃吃个遍吧,我看回报我的事情就算了。”

    没有用大量的话大力推辞覃冲的投桃报李,客气客气就是客气客气嘛。

    覃冲听后不干,执意要秦著泽说一件她力所能及的事情,“秦董,我说的是真的,老话儿说得好,滴水之恩还要涌泉相报呢,我这人还真是有个犟脾气,认准的事情如果不做,浑身不自在,我的情况也跟您说了大概齐,您想想有啥要我帮忙做的,请说给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哈哈,覃老师,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喽,是这样,我有一个妹妹,现在上大一,在魔都音乐学院学声乐,声音条件和外形条件都不错,家里希望她将来能登上更大的舞台去唱歌,把欢乐传递给更多的人,所以,要是有一个名家指导指导她的声乐技术和表演技巧,她会成长的更快一些。”秦著泽并不是为自己,他想让叶盈然提高快一点。

    叶盈然在魔都音乐学院学音乐不会好贪玩不下功夫,但是,如果在有了一定音乐的基础上,接受名家的指导,进步会很大,还会因为名家大开大合的一些思想让人改变对事物的架构,变得更加大气。

    “好啊,送我这来,我可以指导她的音乐、舞蹈、舞台表演技巧,包括身体训练,礼仪训练,都可以教她啊。如果学得出色,可以推荐她到帝都的三大歌舞剧团。”达成心愿,覃冲的声音里满是高兴。

    电话里又传来一声喵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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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入1988介绍:
重回那年,秦著泽成了赘婿。
本可以不愁不忧地过着傻乎乎的富足生活,可是,秦著泽偏不,盯准了,咬死了,不折不扣地不断“玩火”。
在很多人眼里,他要多浪有多浪!
从某一天起,秦著泽的名头越来越多:
奶业巨头。
汽车霸主。
房地产大佬。
其实,秦著泽的理想鲜为人知————赘入1988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赘入1988,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赘入1988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